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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和稀泥的淑贵妃

    随同建元帝前往的,是几个新选上来的佳丽,这也是惯例了,每年这个时候,礼部都会选一批年轻貌美的秀女陪同皇上前往避暑山庄,能抓住机会的,回来便一步登天,成为后宫有头有脸的妃嫔。


    建元帝喜欢貌美的新人,年近五十仍旧精力充沛,今年削掉了萧家,除去一大掣肘,且国库充盈,他更是心情大好,随行佳丽达到三十人,数目创下历年之最。临行之前还有不少官员托人暗地“加塞”自家妙龄女子充实佳丽队伍,谁不想飞上枝头呢,像苏相国那般父凭女贵也是众多小官员的梦想。皇帝似乎也是来者不拒,只要相貌没有过得去,统统照单全收。所以最后到达汤山避暑山庄的佳丽,竟多达四十五位。


    这事传到寿康宫,太后自是十分愠怒,四十多个小妖精随行,这岂不是要皇帝老命,她将李来福叫来骂个狗血喷头,斥责他不懂劝阻陛下。李来福愁眉苦脸,他不敢说自己劝了但皇帝不听,这样太后又会骂他没用,横竖主子任性,都是奴才的错,太后骂得再厉害,他也得低眉顺眼地受着。还得不住地提醒老太后别气坏了身子。


    太后骂了半天,心里恼火却也拿自己的皇帝儿子没有办法,毕竟是一国之君,多少都是要给点面子的。看到太后郁结不快的样子,余音又在旁轻轻出了个主意:


    “太后若是与陛下一同前往避暑山庄,那就再妥帖不过了。”


    被骂得昏头晕脑的李来福眼睛一亮,马上反应过来:“对呀,太后娘娘也是许久未去过汤山避暑了,今年夏日比往年都要酷热,太后不如一同前往。”


    李来福心里自有盘算,皇上现在是越来越听不进劝阻了,尤其是萧后过世后,皇上似乎有些放纵私欲的倾向,他不是没有劝过,可每次皇上都说:“朕已近迟暮之年,若不再抓紧时间及时行乐,枉到世间一趟。”


    再劝,皇上就会发怒撵他走。这让他左右为难,若是太后在场,情况就不同了,劝诫皇上的责任就会转到太后身上。想到这里,他是无比热切地盼望太后能同行。


    两人这么一


    鼓捣,贺太后确实也是动了心,儿子身边没个得力的人约束,那帮小狐狸还不竭尽手段魅惑。想到这,她也是伤透脑筋,心内向往,面上却做出不耐烦之色:“哼,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罢了,哀家这身老骨头索性也随陛下走一趟吧。”


    听毕,李来福的脸上泛起了喜色。


    皇宫里就剩下一群妃嫔和几个未成年皇子、公主,哦,还有“无家可归”的靖亲王和府内众人。


    掌管六宫事务的淑贵妃,压力陡然大起来。在处事手腕上,她是缺乏历练的,甚至是毫无经验,前半辈子无欲无求,她看凡事都很佛性,在宫里人缘也好得紧,可这样的性子对管理后宫这种是非旋涡中心来说,就是非常致命的缺陷了。


    若是皇上和太后还在,其他人还会顾忌些,不敢太出格,淑贵妃遇到棘手之事,好歹还有太后商量,现在这两大助力都远离京城,逍遥避暑去了,她突然发现不知找谁商量好了。


    贺太后知道她难支大局,走之前还特意将纪嬷嬷留下,淑贵妃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恨不得将所有事务全盘推给纪嬷嬷负责。


    只是纪嬷嬷虽然老道,毕竟也只是个奴才,久在深宫的嫔妃,哪个不是老狐狸,明里暗里使些绊子,也够淑贵妃受的。


    萧后去了,太后又远在避暑山庄,妃嫔们少了晨昏定省,但每月初一、十五还是要到淑贵妃处听训,这是代皇后的权力。也是皇权在后宫延续的象征。


    这天正是初一,也是太后和皇帝离开后的第一个听训日。


    一大早,景阳宫就开始热闹起来,低位的妃嫔早早过来给淑贵妃请安,博个好感。高位的妃子们则姗姗来迟,显示自己的优越性和地位。


    德妃殿前的大太监海公公一早匆匆赶过来为主子告假:“禀贵妃娘娘,我家娘娘这几日中了暑气,卧床好几日了,太医叮嘱主子好好休息,今日的听训恐怕是来不了了……”


    “让你家主子好好休息,身子不适就不用过来了。”淑贵妃一听德妃病了,心头一紧,后宫妃嫔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她的职责。


    身后的纪嬷


    嬷微不可察地摇摇头,淑贵妃性格太好,那德妃分明是借故不想来,太后和皇上在时,她也总是迟到,但好歹还有所顾忌,现在直接派个太监过来说一声就了事,淑贵妃镇不住一个德妃,只怕以后其他妃子也纷纷效仿。


    想到这里,纪嬷嬷神情一肃,对着海公公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德妃娘娘既然请了太医,可有太医院的医嘱?”


    若是嫔妃们真的卧床不起,那太医院会出具一张医嘱给内侍省,内侍省则会通报管事女官,免掉妃嫔的晨昏定省和一应当出席的事务。


    “这……”海公公面上突然有些不安,他没料淑贵妃都通过了,这个纪嬷嬷还会这么问,他知道自家主子只是内心不服气,当然不会有什么太医院的医嘱。可纪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他也不能冲这位老尚仪发火,局面一时有些僵持。


    关键时刻,淑贵妃忙笑吟吟地打圆场:“自家姐妹,就不用这些繁琐的礼法俗套了,让德妃好好歇着吧,本宫忙完这阵再过去看她。”


    “谢谢淑贵妃娘娘。小的这就回去禀告主子。”海公公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走了,纪嬷嬷好不容易为她树立起的点点威严瞬间冲淡。


    赵淑妃只想息事宁人,她觉得德妃能遣身边最得力的海公公来告假,已经是默认自己权威,给足她面子了。像皇贵妃苏明媚,连招呼都不打,自打她接管宫务以来,皇贵妃一次都没来听训过,也从未派遣宫人过来告假。


    她刚想着,下一秒,纪嬷嬷冷肃的声音便又响起:“皇贵妃怎么还不到?莫非还要娘娘派人去请吗?”


    纪嬷嬷是宫里分管教义礼法的尚仪,对宫妃本就有监督管束的权力,她本想着拿皇贵妃缺席一事开刀,为淑贵妃树威。不想淑贵妃再次急急接过话头:“皇贵妃常年身子虚弱,不必请过来了,让她好生歇着吧。”


    淑贵妃话都这么说了,纪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本是辅助贵妃的,即便这个淑贵妃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在人前她还是要尊敬恭敬这位主子。只是心下暗自担忧,照这么个管法,六宫非乱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