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她这样的佛性心态,养出来的十皇子亦是不怒不争的性子,虽然才情没有其他皇子出众,因性情温柔憨直,在皇上心中也是极有分量。


    母子二人知足常乐的心态,反而能在血雨腥风的后宫安全躺卧,连皇后都得给她几分面子。所以林夫人这句话,说得淑妃是浑身熨帖,脸上明明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嘴里却嗔怨道:


    “也没让我这个当娘的省心,这都快二十的人了,还没有个正妃,虽说也是有儿有女,可怎么比得上嫡出……”


    她在家人面前,没有那么多防备,将内心的苦恼一股脑和盘托出,倒是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妹妹就是庶出的。


    林夫人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满面春风的常态,她笑嘻嘻地望着长姐:“娘娘还不知道吧?十殿下心里早就有人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赵淑妃心头扑腾直跳了一阵,脸上惊喜交加,睁圆了眼睛看着妹妹,急切道:“真的?哪家的姑娘?本宫如何不知?”


    她只知道儿子爱玩,经常呼朋招友,到处结交,却从未听他说过自己有意中的姑娘。听妹妹的意思,那女子跟坤儿定是十分亲密了,想到这里,她又十分担心,这女子如此大胆,无名无分地跟着坤儿,莫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家,要不坤儿怎么会不说?


    一瞬间,她脑海里已经生出无数念头,心里也愈发不安。她的表情被妹妹尽收眼底,看样子长姐对那个姜小姐是一无所知啊。她直起腰身拈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卖尽关子才笑嘻嘻地开口:


    “娘娘不是问臣妇在哪里与十殿下相遇吗?”她便一五一十将在姜家庄子歇足,如何偶姜雅琴和十皇子,二人又是如何的亲密,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赵淑妃一听是荣国府上的小姐,心里一块大石头才落下来。若是姜家,倒也是门当户对,就不知那姜小姐秉性如何。


    林夫人见长姐面有霁色,心里未免拈酸,无非是那姜小姐有几分家世,所以也不管人是否老实可靠,她家梦蝶贤淑端庄,可惜林家毕竟是小门小户,长姐连蝶儿的终身大事都没过问一句,自己还幻想着两个孩子“亲上加亲”呢,看来也是一厢情愿罢了。


    这般想着,心头


    那团暖火又冷下来了,她暗暗冷哼一声,又说道:


    “姜小姐模样长得倒是周正,就是听说行为太放荡了些,以咱们坤儿那样的好性子,日后可不一定降得住。”


    说起姜雅琴的厨艺,林夫人是这样说的:“……那姑娘别的不行,倒是颇有些心计,懂得以吃食拴住男人,诶呀,正经的大家小姐哪有像她那样扎进厨房的啊,那里可是什么人都有,也不顾自己的身份。”


    估计这话要是让姜雅琴听到得气个半死,我好吃好喝招待你,还有错了?


    听妹妹这么一说,赵淑妃的心又提起来了,她对外面倒也不是一无所知,姜家姑娘过去风评确实不好,后来听说又改好了,可看她这样的做派,确实也是不妥,哪有不经父母媒妁之命,就偷偷和男人私会的?这国公府也是没个女主人,要不岂能容这女儿乱来。


    妹妹说得也对,这样有主意的女子,会不会把她的坤儿吃得死死的。她越想心里越乱。


    林梦蝶毕竟年纪小,听母亲和大姨唠嗑,开始还能坐得住,不一会就乏了,淑妃倒是体恤她,微笑道:“闷坏了,到后花园走走吧。”


    林梦蝶求之不得,听到大姨的话,如蒙大赦,喜不自禁地跑出去了,淑妃又命了一个小宫女跟着她。


    林梦蝶毕竟是小女孩心性,又觉得处处新鲜,光顾着看景,走着走着,竟把陪同的小宫女跟丢了。


    太子这些日子被禁足在东宫,已经好些日子没去上朝了。皇上下令,没有圣旨不准他踏出东宫半步。


    他本以为靖亲王去前线后,父皇会恢复自己的自由,毕竟父皇也需要有个得力的臂膀。没想到,皇上不仅没想到放他,反而还收了他手上的许多权势。


    他知道那是父皇防着他,怕他在背后给对他的好儿子靖亲王下手,偏心自此,好恨啊!


    对这些,他都忍了。


    虽说没有对外称到底为何罚太子,但皇帝对东宫的态度,诸臣都是看在眼中的。


    最让他愤怒的是,那些见风使舵的朝臣,见他迟迟不复宠,靖亲王带兵前线很快就立功名凯旋,越来越多的臣子向靖亲王靠拢。


    尤其是苏雍秋这个老匹夫,当初是怎么巴结自己的,李承景还历历在目,若不是


    自己,他能坐上丞相这个位置?可笑的是他女儿当上皇贵妃后,老匹夫差点就以国丈自居了,还招揽了不少门生幕僚,一副自立门户的样式。


    这也就算了,如今他失势,想让苏雍秋在朝堂上为他多转圜,这老匹夫竟装疯卖傻,甚至他多次派人上门,老匹夫也拒而不见。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太子倏地攥紧拳头,眸中阴狠目光一闪而过。


    这些日子来,他根本没有像圣上所交代的那样,修养身心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而是一直暗中四处走动筹谋。只待做足了准备后,一局定胜负。


    他阴仄仄地端茶杯,突然又甩手叫起来:“哎呦,这水……”转头看到战战兢兢地小宫女,气不打一处地踹了那小丫头一脚,“你想烫死我。”


    这一幕正好被前来送汤水的太子妃徐若芝看到。太子妃知道他最近心情都不好,所以,她亲手煲了些清凉败火的汤端了过来。


    太子此刻正一脸怒火坐于窗边,外面残阳余辉透过窗棱透进屋,洒在他身上。此情此景,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到了二人初成亲那一年。


    初成亲时,他对自己极为温柔体贴,对下人也是宽容体恤,可是贱贱地,他的脾气越来越大,尤其是太傅走后,更是性情大变,打骂下人成了家常便饭。


    收回思绪,太子妃这才继续往里去,一边把汤舀出来盛到碗里,一边轻声劝慰道:“一个婢女而已,什么都不懂,太子何必生气。”又将汤递过去,“这是我亲手炖的,太子尝一尝。”


    太子倒十分给太子妃面子,接过汤碗后,闷闷地说了句:“孤只是在生苏雍秋那老匹夫的气。”


    太子妃劝解道:“这苏相本就是见风使舵之辈,如今他见太子失势,自然不愿再与太子走得近。若为此事而气,当真不值得。”


    太子眼睛直勾勾盯着汤碗,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他把汤碗一搁,一把抓住太子妃的手:“好燕燕,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让岳父派兵,或者大舅哥,只需要借我五万兵马,我保证,让那个贱种死在伊州战场!”


    “诶呀,太子,你弄疼我了。”太子妃的手被他握得生痛,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太子这副表情,像极了输红眼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