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空中下起了雨，见雨势不大，李青璇下令加快速度。
只是逃难出京的百姓很多，想快也快不起来。
经历过两次皇子造反，京城里有点余钱的小老百姓都在出逃避风头。
出京后没几天，往西北方向走的行人就逐渐少了。
反而能碰见零星从那边偷跑过来的难民。
李青璇看见难民的时候，果断让队伍在最近的城市整修。
进城转了一圈后，李青璇就决定留下。
这是密州府，看着还算富裕，百姓们精神状态也不错，说明这里的知府至少不是无能之辈。
而且，关键是距离京城大概只有五百公里左右，快马加鞭二日可到，挺适合他们避风头，远离那个旋涡。
京城里的皇帝接到暗卫们传来的消息，都气笑了。
他‘抱恙’后，皇子们不是积极进宫侍疾的，就是上蹿下跳要造反。
而这没出息的平王府居然全府都跑了。
“把人都撤回，不用盯着他们了。多看着点老七，朕倒要看看他还能忍到什么时候。”皇帝阴沉着脸和暗卫大头领下令。
盯着平王府简直是浪费他的资源。而且那府里就这么几个人，就算都有些本事在身，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朝里没人，宫里没人，空有一个王爷的名头，谁理你呀。
倒是他的老七，闷声不响地娶兵部尚书庶出之女为妾，也有造反的迹象。想着一个个儿子都恨不得弑父，皇帝的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他不立储君之位，放任他的儿子们结党营私，是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现在内忧外患，这些兔崽子却只盯着自己的皇位，恨不得自己早死，哪有为君之德，哪有为君之道。
皇帝心里已经把这群儿子拍死了，打算去后宫再播种一批。
“是，主子。”暗卫大头领面色平静接了令，出了房间才心里松了一口气。
平王妃是前任暗卫大头领侄女的事十分机密，但瞒不过现任大头领。
暗卫能有命活到四五十岁，已经是奇迹，更何况娶妻生子。
可主子就是这样承诺过他们，办好了事，就有机会站在阳光下，过正常人的生活。
事实上，有这种机会的人毛鳞凤角。
他嫉妒李二那憨货，却希望李二之女好好活着，她只要自由自在活着，他们这些人站在阴暗处，仿佛能看见晨曦的曙光。
……
李青璇在州府安顿下来后，不久，李二和他的四个师弟就消失不见了。
李青璇想着这个爹那曾经暗卫的工作，都怀疑李二保护他们的同时，也在监视他们。
不过她没觉得自己干了对不起皇帝的事，也不在乎被监视。带平王府里的人出京，只是想过几天安稳日子。最迟年底还是得回京。
她在府城也待不住，租了院子后，观察了几天，就留下一笔钱财和书信，让长史大人和黄公公给小王爷找个书院上学，自己则乔装改扮驾车进入西北。
马夫和瘦猴是经过她同意才去西北接刘举人，现在迟迟不归肯定出事了。
在任务者的眼里，人没高贵低贱之分，这事和她有关，她有能力就得去擦屁股。
越往西北方向走，就越荒凉，没几天功夫，视野里绿色逐渐被黄色替代，逃难的百姓数量也在增加。
各处城门紧闭，压根不敢放难民进城。
进入西北区域后，情况越加严重，不仅有难民还有暴徒和流寇。西北军的主力部队缺乏物资只能守卫在要塞，小股恶势力滋生，他们已经顾忌不到。
李青璇每经过一处城，都让系统扫描人脸。
可惜系统扫描范围只有五公里。碰见城池大一点的，她还得进城一趟，充当移动设备。
这一日，她到达一个县城之外，这里有条大河贯穿城市，滞留在城外的百姓就特别多。
这些人饿的把城外树皮草根都吃光了，朝城内看去的眼睛带绿。
官方甚至出动官兵巡逻驱赶，可赶也赶不完。
系统：“主人，外面没找到人，我们还进城吗？”
“进。”李青璇目光微冷的扫过城门外滞留的百姓。
若是她是县令，便是留下千古骂名，她也是不会放这些人进去的。
饿极了的难民随时可能化身为暴民。
为了一口吃的，都卖儿卖女了，哪里还剩下多少道德可言。
城门只有一扇打开着，门口一排排手持刀枪剑戟的士兵。
外来人员进城需按人头缴纳一升杂粮或者二十文钱。
没钱没粮的，滚一边去，想要闹事的，城墙上弓箭手伺候。
“这县令真黑心，还趁机发国难财。”系统看见有人下跪磕头求着进城看病，却被士兵无情地赶走，忍不住义愤填膺咒骂。
“你错了，他只是控制进城人数。现在还有余钱或余粮进城的，家里总有点家底，这县令狡猾的很。”李青璇架着马车，排在队伍末端。
想进城的人不少，城外几乎找不到吃的了，但难民们手里多少还有点钱银，进城后粮食再贵，也能买到一口吃的。
“外面的人口已经远远超过城内，随便放他们进去，城里的百姓死定了。”李青璇面色平静看着这一切，这种大灾难比起末世世界来说，真说不好哪个更加残酷。
但她不是救世主。
生与死，就像日出月落，总有循环。
“啊，主人，那他就不管外面的难民了吗？”
“不该他管，他只是县令，不是皇帝。救灾恤邻是善举，但不是他的责任。他很冷静，是该先顾着自己能顾及的百姓。我们先进去看看城里的情况。”
李青璇觉得这县令挺不错的了，他放部分有购买能力的人进去，城里的百姓从牙缝里省一口，就能发一笔小财。
而外面的人，多一口吃食，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这么多人围城，风险太大了。
“主人……”系统还想说点什么，城门口却在这时发生了骚乱。
刀光剑影还有濒临死亡边缘惊叫声。
“你们都老子老实点。”周围的士兵恐吓过排队的众人后，全都赶过去帮忙了。
只是片刻功夫，李青璇的马车就被后面蜂拥而上的难民团团围住。
“公子，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公子，买我女儿吧，只要一斗粗粮。”
“……”
“不想死的让开。”李青璇赶着车，目光里毫不掩饰地释放杀意，手里鞭子朝几个想扑上马车的难民身上抽去。
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咒骂声更是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