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囚雀衔环 > 74.尾声
    “温言,温言……他人呢?!”


    “在你屋里呢,别进去吵他,林芷才施完针的……”


    柏清河刚回皇城,就被这七零八落乱成一锅粥的信息给砸了个够呛,乍一听闻最终是锦桢将重伤的温言从宫里拖了回来,几乎是吓得心脏停拍,脑子里什么事儿都转不动了,只顾着一路跑马进了柏府,刚一见着病榻,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榻前。


    他抖着手抓住了温言垂在床沿的手,对方的脉搏已经虚得摸不出了,只能靠着那点虚弱的胸膛起伏,来判断人还活着。


    人还活着。


    这个认知无疑是给柏清河下了一颗巨型定心丸,他低下头去,抓着温言的手紧了紧,好半晌,听着另一侧的咳嗽声,才重新抬起头,像是这时才发现了站在一旁的林芷。


    “毒入五脏,还敢跑宫里去跟刺客拼内力救驾,再不要命也不带这么寻死的……幸好在最后关头这小锦囊救了他一命,倘若那火箭筒的细针再扎深一寸,恐怕他就只有当场归西的下场了……”林芷说着,从袖袋中捞出了个小锦囊,丢到了柏清河身上,“伤处我已经都处理过了,你带回来的药材也尽快送到宋婉那去,等药熬出来,还是尽早喂了好……”


    “已经让望尘送过去了。”柏清河声音沙哑,“多谢林小姐救命之恩。”


    林芷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走出了屋。


    柏清河这才抽回心神,看向了林芷丢给他的那个小锦囊。


    粉红色的小锦囊从正中间被扎了个对穿,那些细密的针脚此刻全都向着四面八方散了开来,柏清河将这残骸放在手中搓了搓,甚至能看到其中写着“万事顺遂”的字条和一块小木牌也被扎成了两半——这保平安的小木牌还是他出征前专门去求来的。


    “等你醒了,我们再去趟姻缘庙吧,”柏清河将这小物什放进了袖袋中,抬起温言的手,轻轻摸上自己的脸颊,“去还愿,感谢月老法力通天,顺便再许个新的……”


    “我这次一定要去跟他老人家求个白头偕老。”


    昏迷在病榻上的温言自然是没法回应他的这般逗趣,柏清河等了一阵,没等来反对,便就当对方是同意了。


    宋婉那边熬药熬得意外顺利,第二日便亲自将东西送上了门。


    林芷处理完了伤势最重的温言,锦桢和锦哲却也没让她省半点心,反正柏清舟大手一挥,这疗伤的草药便跟不要钱似的往上用,直忙活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掐着时间小憩了一会儿,便又脚不沾地地去接宋婉熬好的汤药,给温言灌药去了。


    “不管怎么说,幸好是没毁容,”锦桢对着铜镜看了好一阵,他胳膊上缠满了纱布,几乎要抬不起手来,只能在镜子前左右扭着脸,转着眼珠使劲儿瞧,“这活儿真是越接越危险了,干完这一票我一定要金盆洗手!”


    锦哲有些好笑地看着对方,他的伤口基本集中在了前胸和后背,因此被林芷缠成了个只能端坐着的木乃伊,闻言也只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和。


    相比之下,被强行灌了药的温言就“休息”得没那么安稳了。


    他刚被灌入药,身体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直到小半个时辰后,便开始频繁地被梦魇惊醒,头痛欲裂不说,更是反复将胃里给吐了个干净,最终吐无可吐,又开始整夜整夜地从嗓子眼里往外咳血……偏偏这整个过程中他的意识始终不太清醒,唯有柏清河在旁喊他的时候还算是换来了个眼神,其余时分浑然耳聋眼瞎,吐完了血便又是直愣愣地往后一倒,接着不省人事去了。


    这么一来二去,几乎要给柏清河吓出个好歹来。得亏有林芷在旁反复给他担保,说这是正常现象,五脏六腑里的毒血都吐出来便是好了大半了,他才总算在这番好说歹说下紧张兮兮地放下了一半心。


    林芷也确实不愧为锦桢所称的“神医”,在第三日施完针后,温言终于是踏踏实实地安静了一个晚上,直到后半夜才悠悠转醒,手指有些僵硬地抽动了两下,立马便引来了柏清河的视线。


    “抓得……这么紧做什么,都要被你捂出汗了……”


    温言试探性地抬了抬手,眉眼一弯,朝着柏清河虚弱地笑了一下。


    整整三日没睡过一时半刻好觉的柏清河,此刻眼里全是血丝,在听到温言开口的瞬间差点就要落下憋了好几日的血泪,又将温言冰凉的手指扣紧了几分:“哪儿出汗了……怎么一睁眼就骗人,跟谁学的……”


    于是温言有些揶揄地看了他一眼,勾着手指在柏清河的手心划拉了两下。


    柏清河脚下轻挪了两步,低头凑过去跟人接了个短暂的吻,吃了一嘴的草药味。


    “是不是挺苦的……”温言用视线将柏清河的眉眼描摹了一遍,又笑开了,轻声道,“改日抽空把你的胡子刮刮,有点扎人……”


    “好。”


    柏清河刚应完声,温言大概是精神不支,脑袋一歪,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等柏清河端着碗清汤面走进来时,就见唐知易这位刚登基不久的皇帝不知何时来了个“微服私访”,正蹲在温言榻边嚎啕大哭呢。


    而后赶来的锦桢等人统统对这位新皇退避三舍,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终还是柏清河忍无可忍地拎着人的衣领子,大逆不道地将这位皇帝拖了出去,给温言这位病患制造了一个良好的就餐环境。


    温言本来有些被唐知易吵得头疼,见柏清河端着面进来,目光在对方光滑的下巴上巡视了一圈,突然觉得自己这点头疼微妙地好了不少,提起精神,勉强多吃了几口才放下碗。


    “柏清河。”


    温言突然叫住了埋头收拾碗筷的柏清河,慢悠悠地说道:“等开了春,我们再一同去姻缘庙吧。”


    柏清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红了眼眶——大概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些窘迫,手上动作加快,利落地端起碗筷就往门外走去。


    温言望向对方慌乱的背影,倚在床头,低低笑出了声。


    唐知易这皇帝当得确实没什么出息,简直就像个只会端坐在朝堂上的吉祥物,直到大半个月后,前朝太子……唐知文成功转醒,能下榻走路了,这位新皇便又跑到了寝宫内哭哭啼啼一阵,以死相逼,最终才总算是顺利将皇位这块烫手山芋转送于人。


    于是,唐知文这位群臣所向的前朝太子,几经周折,腿还没能走利索,就担起了这块被“嫌弃”的皇位。


    “恭喜,得偿所愿。”


    柏清舟还是一如往常般坐在轮椅上,冲着对面的唐知文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恭喜。”坐在一旁的董若晴也抬手敬了唐知文一杯,仰头饮尽后,才转向柏清舟,“我也该敬你一杯,若不是你早早借了我人手,我现在估计已经被抛到城郊的乱葬岗了。”


    他们三人私底下说话本就没什么忌讳,柏清舟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是你自己处变不惊,才这般顺利地拿下了家主之位,该我恭喜你——董老板,未来多多仰仗啊。”


    “处变不惊……哈,我就是快被吓死了,面上也不能被看出来呀,”董若晴眼睛一眯,有些狡黠地笑了一下,“说说你们吧,到底下了多大一盘棋,二皇……唐知理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清舟也将目光转向了唐知文。


    唐知文摸了摸下巴,缓慢回忆着:“起先我就有怀疑过,唐知理头脑简单,当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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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势动荡,他想约我,必然是不怀好意,因此也算是提前做了点准备,只不过等到了那边,才发现这幕后之人是下了死手的……也算我命大,九死一生,才从火海里逃了出来……”


    柏清舟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可惜,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那名藏于幕后的‘温公子’本人到底是姓甚名谁……”


    阿澈那把火放得及时,将所有的蛛丝马迹全都付之一炬,否则如今的温言怕是要惹上不少的麻烦——年轻人曾不知用过什么方法,将自己的姓也改成了“温”,而一旦他身死,巡检司同时翻找他和温言的档案,便只会发现他剽窃了温言的全数生平,将两人间的差异模糊到了极点——那群吃着皇粮的废物饭桶,最终估计也只会得出温言就是幕后主使,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的结论。


    当然,这件事如今已经成了一段不会再为人知的秘密,若不是阿澈那日在纵火前打眼扫过书简,心下泛起了惊涛骇浪,这阴招怕是还真让对方给耍成了。


    再说回唐知文,他早些时日便寻过柏清舟,想要将柏清河拉入局中,成为一枚“变数”,虽不知对方当时具体都在谋划些什么,但能预判至此的人,柏清舟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对方会在赴唐知理的宴时,只做“一点准备”。


    若是以狠辣之心揣度,唐知理到底是被哪波人害死的,还是个未知数。


    趁着董若晴接茬的功夫,柏清舟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过唐知文消瘦的面容,几乎要有些不认识自己这位相识多年的知己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要问出口,你到底算到了哪一步?你也算到了你弟弟……那个只会跟在你身后转悠的小跟屁虫,会乖乖将皇位拱手相让吗?


    ……倘若他没让呢?


    唐知文似有所感地转过头,笑着跟柏清舟碰了下杯。


    于是最终,柏清舟也什么都没说,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又过了一个月,唐知文在这期间对朝堂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大刀阔斧,手段雷霆,压得底下人噤若寒蝉,全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与此同时,柏清河也总算是靠着在琼山一带打下的军功,顺利得了将军之位,每日得跟着他老爹柏平昀上朝下朝……刚过三日,柏府内便哀嚎遍野。


    原因无他,柏清河实在是承受不来这种需要日日早起的日子,试图罢朝不起,但被柏平昀以暴力手段武力镇压了。


    最终还是温言心疼他,答应会去接他下朝,才总算是将人成功哄出了门。


    可谁知今日这一去,唐知文竟然硬是将几位武将留下议事议到了日暮,等到柏清河蔫头巴脑地拖着腿走出皇宫,就见温言坐在外面的石阶上,嘴里叼着根其貌不扬的杂草。


    “结束了?”


    “嗯,怎么在这里等着,不进马车里去?”柏清河上前一步,拢了拢眼前人身上的裘氅,“嘴里吃的什么?你小心点,别乱吃东西了。”


    “路过一个老大爷说这草是甜的,掰了一根给我尝尝,”温言说着,随手从旁边掰了一根,扬了扬头,用嘴里的草指了下天空道,“看,夕阳。”


    “嗯,确实甜,”柏清河顺手接过,也放嘴里吸了口,随即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向天空道,“还挂天上呢,这算哪门子夕阳,等下回巡查边境,我带你去草原上坐着看。”


    温言顿时笑了,吐出草一摆手道:“得了吧柏将军,夸口的毛病怎么还见风长呢。”


    柏清河立马瞪眼道:“谁说我夸口了?明天,明天我们就出发去看……”


    “嗯,好好……”温言牵起柏清河的手,顺势将人往马车里领,“先回家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哎,你别不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