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咬着嘴唇说道
「辛苦你了星竹,我们今晚走!」
「走」字刚说出口,我心里一阵刺痛,如被刀捅了一般。
「好,我这就去安排。」
「能不能......等我半个时辰,我想最后再看一眼他。」
「寅时一刻,雪落亭见,别晚了!」
唐南烛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我带着锦若,悄然走到东宫。值守的太医,正眯着眼打盹。
太医见是我来了,慌忙起身欲拜。
「哀家不放心,来看看太子,坐一会儿便走。」我轻轻说道。
「微臣去看看药煎的如何,稍后回来。」太医会意,轻声退下。
锦若站在门外守着。我缓步走到床榻前,看着云初舟。
月色如水,撒在他赤裸的胸膛之上,他的左边胸口处,有一颗黑色的痣。
我轻轻抚了抚云初舟额前的头发,将发丝归拢到一侧。他的嘴唇抿得很紧,伤口应该很疼吧。
「母后。」
他忽然轻声叫着,声音虚弱。
我以为云初舟醒了,赶忙转身欲离开。
刚走到屏风边上之时,却发现又没了动静。
我在屏风后观望了一会儿,又轻轻走回云初舟床前。
再看一眼吧!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我心里轻叹一声。
如果他此刻醒了,不知我会不会心软。
正想着,如心电感应一般,云初舟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刚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急忙收回。
云初舟缓缓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
我没有动,也没有制止他。
他的手指很凉,接触到我皮肤的那一刹那,我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母后,真的是你吗?」他的声音好虚弱。
我点点头,眼中噙着泪水。
「母后,儿臣好想你。」
云初舟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
我心疼的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苍白的脸颊。
想起即将要走,我血一热。不再犹豫,伸出手,握住他抚摸我脸颊的手。
眼泪一滴一滴,直直滴落到云初舟的胸膛。
云初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此时无声。
思念和不舍肆意袭来,让我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是真的回来了吗?
「母后,儿臣好疼。」
云初舟的眼睫湿漉漉的,如小鹿一般闪烁着。
我伏下身子,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他轻轻颤了颤身子,我的唇间传来一股灼热的气息。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如沸水般滚烫。
怎么突然如此灼热,刚刚我和皇帝离开时,云初舟明明已经退热了。
云初舟的身体剧烈颤动,缠在腰间的绷带突然泛一片殷红,他的伤处瞬间渗出了许多血。
「锦若,快叫太医,太子伤口又出血了!」
我大声叫着。
云初舟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初儿你醒醒,母后在这里!」
我摸着他的脸颊,抱着他的双肩。
锦若急忙去喊来值守的太医,候在偏殿的李院使和几名太医听讯急忙跑进殿内。
我起身移步到屏风外,看着太医们手忙脚乱的为云初舟止血。
云初舟的嘴唇已经变得青紫。
血稍稍止住了一些,李院使满头大汗走出来。
「太子怎么会突然伤口再出血?」
我问李院使。
「回皇后娘娘,太子中的剑伤,可能有毒。这毒似乎是刚刚侵入心脾,导致伤口血止不住。如今殿下高烧昏厥,很危险。」
「太子......不会有事吧?」
「微臣已派人禀报陛下了。臣等必将全力以赴救治太子,请娘娘稍安勿躁。」
不行,得找谢沛玄。这些太医虽然医术了得,但对于解毒可能并不擅长。
「去太和观,把谢沛玄找来。」
我转过身,低声对锦若说。
「娘娘,可是......
」
锦若眼中闪烁着疑问,嘴唇微张,却没再说什么。
「是!」
我当然知道找来谢沛玄有多危险。若谢沛玄的身份暴露,我那些暗中的计划可能随时被国师发现。
可如今情况危急,云初舟危在旦夕,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务之急,是救回云初舟的性命。
「另外,再去雪落亭通知唐少保一声,别等我了。让他送我长姐和汐儿先走。」
「娘娘?」
锦若重重说道,眼神中充满询问。
「快去办!」
「是!」
看着锦若离去的背影,我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
此时更不能慌乱,皇帝和鹤太渊很快会赶来。我必须赶紧想个完全之策,让谢沛玄进来。
一刻功夫,皇帝匆匆赶来了,国师鹤太渊紧跟在后面。
「皇上驾到。」郑公公声音传来。
「臣妾恭迎陛下。」
「皇后免礼,听太医说,太子可能是中毒了?」
皇帝眉头紧锁,忧心如焚问道。
「是,太医已经再次将血止住,但目前还不知道是中了何种毒。」
我故作镇定说道。不能让鹤太渊看出我的焦急。
「国师,你懂些医术,随朕一同去看看。」
「微臣遵旨。」
皇帝和鹤太渊在云初舟塌前站了一刻钟,最终摇着头出来了。
我心里一凉,鹤太渊这个老毒物居然都分辨不出来是何毒。如若都判断不出来中了何种毒,自然无法对症下药。
「眼下当务之急,得想办法解毒,臣妾知道一人.....」
我刚想趁机推荐谢沛玄,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帝和鹤太渊纷纷侧目。
「乐将军到!」
报事公公高声喊道。
是乐骁尘带着谢沛玄赶来了。
见到谢沛玄之后,我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
「陛下,娘娘,这位是谢道长,懂些民间解毒之术。」
「贫道谢沛玄,拜见吾皇,皇后娘娘。」
「道长莫拘礼,请速速为太子诊断。」
皇帝大手一挥,慌乱说道。
「陛下请三思,此人来源不明,莫病急乱投医。」
鹤太渊走近一步,俯在皇帝耳边,低声说道。
谢沛玄刚进殿,还未开口。鹤太渊的眼神便如狼眼一般,顿时警觉起来。
「陛下请莫担心,谢道长曾为微臣的部下诊过时役,医术了得。微臣可以做保。」
「好好,朕信你们,请谢道长快去。」皇帝说道。
「贫道遵旨。」
鹤太渊脸色一阵斥白,眼神凌厉扫过乐骁尘,不再言声。
谢沛玄身后背着一个小木箱,快步进到寝宫内侧。
鹤太渊欲跟着一同进去,却被乐骁尘叫住。
「怎么,微臣都作保了,国师还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