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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惆怅东栏一株雪(4)

    黑鹰脸色瞬间铁沉,他忍着疼止了声,不动声色地往后挪着。


    一边不断观察着这个蹊跷的女子,一边寻求着转机。


    但很可惜,易雪清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把玩了会利刃,觉得无趣,缓缓转过头,那双赤红的双瞳不偏不倚正盯着黑鹰。


    她又笑了,扔掉利刃,拖着自己的长刀一步一步走向对面。


    “杂种!”


    黑鹰不甘地怒骂了声,瞧着女人虽杀意腾腾,但略显僵硬的样子,眼睛一眯,迅速从袖口发出暗器,正中易雪清肋下。


    他正暗自叫好,下一刻眼神却瞬间被一种未知的恐惧布满。


    那暗器是打中了她,可那女子却连顿都没顿一下,依旧拖着长刀向他走来,好似不知疼痛,不似人,似鬼,鲜血淋漓的恶鬼。


    从未见过这般怪人,饶是再阴狠毒辣的黑鹰也惧了。


    他慌忙爬起身,想着先逃离这个鬼地方,可还未站直,后面的女子就扑了上来。


    以刀代爪,不断撕咬着他。


    这不是人的搏杀,更像是野兽一般的虐杀。


    毫无人性,只有嗜血。


    黑鹰此刻慌的连反击都不知如何,他拼命的挣扎着,可一个个血口如瘟疫般在他身上蔓延着。渐渐地,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而在他身上肆掠的易雪清则笑的越来越癫狂。


    雨越下越大,混合着地上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躯体,不断扩大成一个小型的血潭,不断蔓延。


    此时,院内仅剩的丫鬟杀手们不动了,他们怔怔地看着眼前骇人血腥的一幕。


    他们是人,即使在刀口上舔血过活,他们还是人。


    但眼前的这人......不!


    这是野兽,是魔鬼!


    即使身下的已经血肉模糊,骨头袒露,可身上的易雪清仍保持着狰狞的笑容,撕虐着黑鹰残破不堪的身体,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她在兴奋!刺鼻的血腥味似乎让她变得更加兴奋,随着心脏被刨出,院内杀手丫鬟们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


    鸦雀无声。


    他们惊恐地望着坐在一团血肉上浑身腥红的女子,捧着那个尚在跳动的心脏像是得到了什么稀奇的玩具,捏捏掐掐,不断把玩,直到......心脏停了。


    易雪清轻声叹了口气,缓缓转头,目光所及正是那些参与的南教杀手以及潇湘院丫鬟。


    女子双目赤红,浑身浴血,她没做一个动作,没说一个字,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可偏偏如此,渗人的气压还是蔓延过了整个院子扼上剩余生命的喉咙,无关武功高强,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在一片死寂中,她从那团血肉之上缓缓站起,宛如一个浴血重生的魔鬼。


    突然,她笑了一下。


    一时间,人群一声尖叫,这时他们再顾不得什么立场,什么任务,什么主子,拼什么生死。


    只有作为一个人本能的反应,逃命!


    人群四散,争相朝着前门,后院逃去,他们很快,易雪清更快。


    只一道身影如鬼魅掠过,凄厉地惨叫声不断响起,饶是瓢泼大雨竟也一时冲不净满院的血。


    与此起彼伏惨叫声相对应的是魔鬼喉咙里低低地倍受压制的笑。


    叮——


    飞刀震开长刀,也救下即将被斩首的南教杀手性命,而那道即将冲破禁制的疯狂也突然不合时宜的被打断了。


    易雪清麻木地抬起头,看向围墙之上,她眼中已是血红一片,死死盯着上面扭曲的身影,牙齿也发出咯咯的磨牙吮血声。


    “打她丹田。”


    话语刚落,一枚石子“咻”的一声打向易雪清丹田部位,不过轻而易举就被易雪清挥刀挡下。可下一刻,她突然愣住了,而就在她错愕之际,只觉后颈冰凉,待她转过身,是胭脂夫人艰难抬起的右手,而射出这一针,正中易雪清后颈穴位。


    她不受控制的晃了晃,身子一软,顿时撑着长刀单膝跪在地上,眼中的赤红也在这时渐渐开始涣散,露出些许混沌。她抬起头,墙上的身影不再血红,扭曲,而是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一刻,她好像有些清醒了:“裴青云......”


    裴青云亦凝视着她,眼中是一种莫名的悲切。她晃了晃头,张了张口,正说着什么,可霎时,另外半扇大门被踹倒的巨响便将她的话语迅速淹没。


    “锦衣卫办案,尔等宵小,速速束手就擒!”


    随着一行人鱼贯而入,原本安静的场面瞬间又混乱了起来。


    那些刚喘一口气的杀手丫鬟们,这一刻又不得不拼起命来,或许他们到死也想不通,今日究竟是老天安排的怎么一出闹剧。


    裴青云跳下围墙,毫不理会不远处的打杀,径直走到易雪清面前。


    大雨滂沱,两人身上都带着伤,不过比起易雪清的狼狈,裴青云那点与胭脂缠斗的伤口,着实算不得什么,若不是胭脂用计将他诓到了水井下面,他也不至于现在才出现。


    而易雪清这边,伤筋动骨,哇哇吐血,差点是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裴青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是从未见过得复杂,悲切,哀鸣,无奈......


    缓缓,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出身,没有办法选择。”


    易雪清抬起头仰视着他,似乎听懂了些。


    裴青云伸出手,想要拉她。可明知好意,易雪清又偏偏像触了鬼一样挣扎着往后退。


    裴青云一愣,当真是恼了,俯下身强行欲拽她走。


    突然,一道瘦小的身影窜进了两人之间,光影闪过,映现在裴青云眼前的是南寻那张坚毅的小脸,他挡在易雪清面前,即使浑身颤抖着,却依旧张开双臂护在她身前,他仰起头,正视着裴青云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孤是大周太子楚寻!孤命令你,不许动她!”


    易雪清听到这话,猛然咳出一口血,她模糊着双眼只看得见南寻挡住她的背影,瘦小,颤抖,未退一步。


    这一声大喊响彻整个院子,宴安一惊,不知何时这太子就溜出去的,忙挥手喊道:“太子殿下,保护太子殿下!”


    周围锦衣卫见状拔刀便上,随着人流朝这里涌来,裴青云目光微微一冷,阴影之下,是他晦暗不明的的神色。他伸出手,又缩了回去,转瞬跃上院墙,消失在视野中。


    “追!”宴安厉声命令道。


    “是!”


    看着人消失不见,楚寻这才松了一口气,颤着腿差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易......易......”


    “易姑娘,你没事吧。”宴安抱拳上来行礼:“你可是立了大功啊,救了太子殿下,这下你以后可......诶!易姑娘!”


    易雪清没听清这下她以后可怎么样,眼睛一闭,彻底倒了下去。


    “易姐姐啊!”


    “啦啦啦啦啦啦......


    一同赴边陲,两处征战各;


    连营灯不辍,无人共此歌。


    千万征人过,有一纸平安报不得;


    故人应似我,枕戈待旦意磅礴。


    旗连风萧萧,风卷战歌尽孤霄


    别去云天高,救边涉远道


    兵甲代青袍,昔梦里金戈成今朝


    马踏惊尘嚣,尘嚣犹扰扰


    大雪满弓刀,雪下白骨眠霜草


    丹心天地照,不随冰霜消


    纸上字寥寥,悲歌未成不及离人悼


    洒酒祭知交,知交意昭昭


    君遗物虽已锈,


    仍将意气传身后。


    莫相问凄凉否”


    夜幕低垂,红灯满院,清甜的歌声从远处悠悠传来,易雪清环顾周围一切,她知道,这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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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这宅院怎么有些熟悉?


    歌声依旧,易雪清听着,只觉歌词苍凉,却偏偏用着清甜的歌声唱出,实属突兀,她循着歌声而去,歌声越近,宅院里的灯笼越近,到明亮处,歌声停了。


    只见前方,一鹅黄衣衫的少女提着灯笼,亦步亦趋的在院子里绕行,少女身形无比熟悉,她正疑惑时,随着灯笼闪烁,少女扭过了头。


    千漫雪?


    怎么会这时梦见她?


    “易姐姐?”千漫雪也看见了她,对着她甜甜笑了笑:“你是来夔州陪我过元宵吗?”


    元宵,易雪清错愕道:“元宵已经过了呀。”


    “可是......”千漫雪撇着嘴,委屈道:“可是他们都没回来呢?这元宵怎么过呀?”


    “他们?”易雪清好奇问道:“他们去哪儿了?”


    “对啊,他们都去哪儿呢?”千漫雪低着头,思索道,突然,她似是忆起来了对着她回道:“哦对,他们都战死了。在茫茫塞外,尸骨无存。”


    在茫茫塞外,尸骨无存。


    “咕咕咕。”清晨,鸟儿啼鸣。


    潇湘院内,楚寻捧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的走在回廊上,身后还跟着几名贴身的锦衣卫。


    昨日一番血战,两边死伤惨重,最后却让锦衣卫最后得了渔翁之利,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两边人马肃清,还留了两个活口拷问,眼见天色晚了,楚寻又因易雪清重伤怎么也不肯走,只得暂且停留一晚。


    守了一夜,一大清早便熬了汤药端来。


    “殿下,这等小事还是交由我们来做吧。药烫,伤着你可怎么办啊,还是让我们来吧。”一旁的锦衣卫急得是抓耳挠腮,又不敢直接上手去抢,生怕真烫着这千岁,自己可就真完了。


    只得一边跟着,一边跟着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


    而楚寻则是充耳不闻,只一心盯着手里的汤药,想着就快到了。


    “行了。”这时,宴安突然出现叫退了几人。


    “头儿。”


    宴安将几人拦住,目光紧跟着楚寻:“自己的救命恩人,送碗汤药,也是应当了,莫扰殿下了。”说罢,他也默默跟了上去。


    “易姐姐,喝药了。”楚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想来守了那么重的伤,应是还没醒。他也没多想,推了门便进去。


    “易姐姐,我熬了药......”


    “啪嚓——”随着一声清脆的碎声,宴安惊得忙冲进屋:“殿下!”


    环顾四周,楚寻依旧安在,只是那床上原本还重伤昏迷的易雪清,竟凭空消失了。


    “这易姑娘什么时候不见的?”宴安很是感到不可思议,这人受了那般重伤,还能跑吗?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速速赶到金陵去,世子殿下正在那里等着您呢。”没有多留给楚寻感怀的时间,宴安当下便指明了现在的处境。楚寻是个什么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如今朝中正乱,两相激斗,这外面待得越久越危险。


    楚寻年纪虽小,但早已见过风云诡谲,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也让他成熟不少。


    他面色凝重地望向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床铺,犹豫开口:“那你们能留两个人寻她吗?她好像伤得很重,仇家也挺多的......”


    “那是自然。”宴安打断他道,这本就不是什么久待之地,可容不得这小祖宗闹腾耽搁。


    “殿下,我们该上路了。”


    破败的大门,倒在进出的青石板上,下了一夜的雨硬是没将满院的血迹洗净,随着白日来临,渐渐干涸,或渗入地底死死缠绕,又或是顺延而下隐入深出。总之,即使隔了一夜,这刺鼻的血腥,依旧让他感到不适,大门倒了,什么也挡不住,空荡荡一个洞随着穿堂风不断掠过瑟缩了院子里的花草。楚寻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抬头望去,好像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