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了这话,婉姨娘瞬间就不乐意了,只见她“蹭”地一下拍案而起,指着季姝瑶的鼻子就骂:“好你个下作的小娼妇,你还有脸哭?你妹妹被你害得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娴王妃,姝瑶推熙雯的时候可是很多人都看见了,好歹孩子们都要叫你一声‘母妃’,你可不能因为姝瑶是你生的就徇私枉法。”


    “王爷不在府里,府中自然是你管事,可这事儿要是管成了一场糊涂官司,我也断断不会允许!”


    “你这儿没法儿说理,我就去报官,报官要是还没用,我就是领着远洲和嘉宇,去敲登闻鼓,去告御状,也要把事情查清楚,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婉姨娘越说越气,说到动情处,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好像如今她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了一般。


    婉姨娘哭,季熙雯也跟着哭:“二姐姐你好狠的心呀!我素日与你交好,你竟想要了我的命!”


    别看季熙雯躺在床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这哭诉声可是中气十足,俨然已经没什么事了。


    三个女人都哭做一团,声音一个赛一个的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号丧呢!


    娴王妃怎么说也是名门贵女出身,遇上婉姨娘这样的混不吝,上来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有理也要弱三分,何况现在她还是没理的。


    要是婉姨娘只是个寻常的姨娘,娴王妃早就找个由头把她发卖出去了,偏偏这个婉姨娘是王爷的心尖尖,打不得骂不得,肚子又争气,一口气就给王爷生了两个儿子。


    尽管王爷现在不在王府,可婉姨娘膝下也有一女二子傍身,娴王妃只有一个女儿,可真是看见她就头痛。


    果然啊,恶人自有恶人磨。


    季芫华心中颇觉痛快,但看着婉姨娘和娴王妃各自替孩子出头的模样,心下又不免有些伤感。


    她娘亲还在世上的话,应该也会拼命护着她吧?


    如果她重生的时间再早一些就好了,只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娴王妃揉着太阳穴,正不知如何是好,抬头一见正缩在角落看戏的季芫华,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没有直接表露出来,只是对着季芫华招了招手:“既然来了,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季芫华从容不迫地上前福了福身子:“母妃万福,婉姨娘、魏姨娘金安,三位妹妹妆安。”


    在距离事件风暴中心较远的地方,坐着魏姨娘和她的女儿四郡主季南珰,季芫华看着这二人,眸光微动。


    对上季芫华的目光后,魏姨娘微微颔首,而季南珰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


    上一世的时候因为季南珰在王府中很不受宠,几乎就是小透明的状态,所以她的亲事也被安排得很潦草,只是随意许给了一个刚刚及第的举子。


    那举子在朝中没什么势力,又是个文官,所以季南珰一家因祸得福,在陆玄明登基后的那场浩大的权力洗牌中侥幸存活了下来。


    从前季芫华总觉得季南珰不好相处,整个人冷冰冰的,好像什么也不感兴趣,什么也不在乎,所以跟季南珰没有太多交集。


    但是在她落魄潦倒的时候,季南珰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带着吃食来瞧过她几次。季南珰能去看她,实在是季芫华没想到的。


    如今想来,季家这些个姐妹中,竟只有她是个真性情的。


    季姝瑶见季芫华来了,被蝎子叮咬得肿成桃儿一样的眼缝里射出一道精光——她的替罪羊可算是来了。


    季姝瑶看看娴王妃,又看看季芫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母妃,其实还有一事,女儿原是不该说的,但现在女儿受人诬陷,实在是不得不说了……”


    季芫华眼观鼻鼻观心:知道不该说你还说?


    娴王妃替季姝瑶擦着眼泪:“什么不该说,是有谁威胁你了吗,瑶儿别怕,你尽管说,有母妃在呢!”


    季姝瑶小声啜泣:“是这样的……女儿和六妹妹一起去静心湖,实际上,是去找大姐姐的。”


    娴王妃勃然大怒:“什么?芫华,你尚在禁足,谁允许你出柴房的?你给我跪下!”


    原本娴王妃以为,此话一出,她这个一向胆小懦弱逆来顺受的女儿肯定要吓得跪下直讨饶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季芫华并没有照做。


    季芫华不但依然站着,而且脊背挺得笔直,只听她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女儿前些日子感了风寒,我身边的采薇多次回禀母妃,请母妃差郎中去看,但都被您的大丫鬟迎春给拦下来了,她每次不是说您在午睡,就是说您在用膳,总之总也没功夫。母妃,你可知道?”


    娴王妃眼神闪过几分不自然:“哦?竟有这样的事?”


    “看来母妃是不知道了。这也就奇了,今早连六妹妹都知道我昨日里病的快死了呐,母妃竟然全然不知,这个迎春,把我们瞒得好苦啊!要不是今日亲口问了母妃,女儿都要怀疑母妃其实恨不得女儿早日死了才好。”


    娴王妃面色一白。


    这个季芫华今天是怎么回事,这种话怎么能乱说……更何况是在婉姨娘眼巴巴儿守着想寻她的不是的时候。


    “芫华,不要胡说,让有心人听了可怎么了得。这几日确实是母妃疏漏了,预备着元旦的贺礼,头都忙大了。迎春看我太忙,一时不愿意再给我添加负担也是有的。”


    季芫华看着娴王妃,笑容甜美乖巧:“女儿也正是这个意思。菩萨真人保佑,女儿得了一个偏方,已经把病治好了。我去静心湖是因为那里可以抓到蝎子,而蝎子正好是女儿所需药方当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引。”


    “母妃让女儿禁足柴房,想必只是想让我长长记性,不再犯错,并不是真想看女儿病死吧?”


    这个季芫华,她就一定要把“母妃想要我死”挂在嘴边吗?


    娴王妃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抹她自认慈祥的笑容:“当然,既是如此,那去静心湖的事情确实不能怪你。还好你没事,不然等王爷回来了,我可怎么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