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虽未提及巧儿,可从他眼神中猜也猜得到,他无时无刻挂念着自己的闺女。
秋正红看出师父心思,便把巧儿与月明的事告诉了师父。
师徒二人有说有笑,说着说着转到了吕戏唱腔。
秋正红唱给师父听,殷茂祥不住地给予指点。
从咬字到润腔,从起唱到尾腔,从板式到曲牌,一一给捋了一遍。
从漫无边际地一味采撷,首到今天让师父捋出了清晰的头绪,秋正红心中更加清亮起来。
师徒二人滔滔不绝地交谈半天,秋正红站起:
“我又长见识了,得到外面看看小师弟了。”
豆花留在了屋内开始收拾起来。
这位年迈而又健壮的老人跟随徒儿走出了堂屋,来到孩子们面前。
秋正红先是看了孩子们的演奏,又弯下了腰,一板一眼、一句一句地教起孩子们唱吕戏:
天上星星亮闪闪,吕戏唱进咱牡丹园,
咱看谁的嗓门大呀,谁的脸上花开得艳……
孩子们也如饥似渴地一句一句学唱。
正唱着,十岁小男孩小木墩儿站起来:
“大爷,你唱的真好听!”
秋正红笑了:
“孩子们,不能叫大爷,得叫师兄!”
小女孩牡丹站起来:
“师兄大爷,你也是跟爷爷学的吧?”
秋正红大笑:
“就叫师兄,虽说你们年岁小,可咱是一个师父,不能差了辈份。”
孩子们一齐又大声喊起来:
“师兄大叔!”
一家人又是大笑一场。
“好,孩子们,坐好了,师兄再教你们一个,听好了。”
好孩子白白的脸开心一笑像水莲,
左一瓣右一瓣听话的孩子才好看。
孩子们又跟着这位大师兄的吕戏腔一起唱起来。
孩子们会唱吕戏了:
戏窝子里牡丹香,如今飞出个吕戏腔,
孩子们唱出这个调啊,小神仙听了也晃荡。
这时,他们一起养的小花狗跑过来,蹲在了孩子们面前。
孩子们望着小狗又唱道:
小花狗你听俺唱,你来凑热闹俺可不让,
您要是光听不动弹,不懂人事你为哪桩来为哪桩?
小狗听着孩子们的唱声,很听话地站起前脚向孩子们作揖。
孩子们望着听话的小狗笑了。
殷茂祥也笑起来:
“从明儿起,就和正红师兄一起,去街上戏台里大唱,你们要是一开口,戏窝子又该热闹一场了。”
秋正红的到来,最终还是让朱金狗知道了。
还知道他就在牡丹琴堂。
朱金狗在外谋事的老爹朱玉高这两年也回来了,戏台子也由他来出面掌管。
虽说那几年没见过秋正红的面,可朱玉高早就知道他的厉害。
知道这小子又来戏窝子了,朱玉高于是带了一帮人气呼呼地来到了牡丹琴堂,站在了门口。
此时,秋正红正想带孩子们带着乐器向外走。
朱玉高的到来,让殷茂祥大吃一惊:
“哎呀,朱老爷,真是稀客,快快有请。”
朱玉高就是来找茬的:
“听说来了个吕戏班?”
“我的徒弟来看我,老爷,您来是……”
朱玉高来到秋正红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冷冷一笑:
“你就是那个豁荡得戏窝子扬儿翻天的那个秋正红?”
秋正红冷冷一笑道:
“是街上的乡亲们看不惯某些人欺行霸市的德性一齐下的手。要是我叫花子,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当年我领着我那唱摊在外面捞钱,等我回来,你偷着跑了!”
“不是偷着,是俺回家看娘去了,俺不能光唱戏不要娘了吧,那可不是人干的事,老百姓的话,叫大逆不道,畜牲不如!”
“都说你这吕戏厉害,我要看看究竟厉害在哪!”
殷茂祥望着朱玉高:
“能把死人唱活了!”
秋正红跟着一句:
“也能把活人唱死了。”
长顺忙插话:
“能把老母鸡唱成小家雀。”
望着朱玉高霸道的样子,春生也忿忿说道:
“还能把大金牛唱成烂砖头!”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朱玉高说愣了:
“哎呀,这么乱七八糟,你能把俺金狗戏台唱红?”
长顺插嘴道:
“唱不红,不过能把您那戏台给唱白了,一口气唱成块大墓田!”
朱玉高叉腰眯眼望着长顺:
“你小子真敢吹牛!”
长顺靠近朱玉高一步,贴着朱玉高耳朵小声地:
“不信
你就试试?”
“你敢试?”牛玉高以为这小子在耍弄他。
长顺把头一仰,故作玄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