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知道大花轿就是冲她来的,不能落实到他们手里,他要去找正红哥。
想到正红哥,豆花拼命向前跑。
刚刚下过一夜的雨,这里地湿土松坑洼多,再加上一个女孩子家,能有多少力气。没等豆花跑出多远,就被几名身强力壮的轿夫拦住并向花轿拖拽而去,
豆花拼命挣扎着大喊着:“正红哥,快来救我呀——”
在这片荒野上,此时只有天上飞翔的鸟儿还有地上蹦跳的小虫,不见一上人影。
一个瘦弱女子怎能抵得过几名壮汉,豆花五花大绑被塞进花轿,轿夫抬起花轿调头而去。
装满野菜的篮子却是静静倒在了地上,黄须菜撒了一地。
花轿跑远了,沟岭中露出史克让身影,他西处张望一眼无人跟踪便随轿夫去了。
史克让没走多远,宝三也从沟岭中露出头,喘口气坐在地上张开手,将几张银票往地上一撒,一遍又一遍数起来。
原来,当年白龙洲找过史克让,花钱买来的太太就在过门当天给跑了,成了东镇的一大笑话,这事想让史克让找把没过门的太太找回,史克让也派人找了,反正白老爷也给钱了,可从几天到几个月再到几年,始终不见豆花身影,从此这事就搁一边去了。白龙洲成了白花钱。钱也没要回来。
可知道豆花就在食铺之后,本想这事自己去解决,可让天不怕给赶出了食铺,于是只好又找史克让。
史克让知道此事,且还亲自去了趟食铺,确定豆花真在,令他喜出望外。可这次他想的不是白龙洲,因为即便把这白家没过门的太太给抢到手送到白龙洲面前,他史克让也得不到多少钱了,跑腿的钱早早己付了。
史克让想到了窑子铺。豆花长得水灵,又是天不怕身边的侍女,要是送到窑子里,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这事还真让牛绍堂给猜着了。牛绍堂早就提醒过白龙洲,这下白龙洲又是竹篮打水。
而史克让想要得到这笔进项,想来想去他还是想到了宝三,这事只有宝三这个叫花子能帮得上忙。他去过食铺门前几次,豆花一首在食铺中,从不出这个门的。因而他让宝三去盯梢。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十天,总有她出门的时候。这不,今天总算让宝三给盯上了,宝三一首跟踪到蝎子岭后,便将此事匆匆告诉了早己在蝎子岭等候的史克让。
这回史克让梦想成真了。
宝三也得史克让一笔能吃顿饱饭的施舍。
西平戏园门口,秋正红正从里面走出。
一群十三西岁、穿着破烂的孩子突然跑来,一个长相机灵的男孩在秋正红面前突然下跪:“大师父,给口饭吃吧!”
秋正红笑着将孩子们拉起。
下跪的男孩叫孙成,与孙成一起跪下的这位脸色黝黑的男孩叫叮当,秋正红领着这帮瘦骨膦恂的孩子们进了食铺。
范寿先正在食铺中剁馅,巧儿与梦芸打着下手。
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食铺,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孙成一眼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孙大人的墨宝,惊喜不己:“这字是我……”
见孙成那副喜出望外模样,秋正红问道:“你说啥?”
孙成一摇头:“我……我叔也会写字。”
孙成就这么一说,秋正红也没在意,范寿先端来一大盘包子,孩子们狼吞虎咽地美餐一顿便走了,临走,孙成又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幅字。
秋正红以为,这小子或许对字画很感兴趣,长大以后是个写家画家。
这时,白龙洲领管家和两家丁突然闯进来,眯着眼打量铺内。
白管家嘴有些歪,东镇人说歪不叫歪叫撇,歪就是撇,撇就是歪。管家可能小时中过风,街坊因而都叫他撇撇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我们也暂且叫他撇撇嘴。
白龙洗洲可能还不知道,他想找的人,这回可能还在去往城里的路上呢。他更不知道托史克让办的事,史克让办成了但下家不姓白而改姓为窑了。上当了还不知道,在史克让看来,白龙洲就是头没脑子的猪。
这头猪坐在那里有些不安且着急的眼神,他急于能看到豆花,可豆花并不在食铺,让他更是不安,眼神盯住了撇撇嘴。正在忙活的梦芸停下手中活,两眼瞪着他。
白龙洲往空桌前一坐,毫不客气地说:“上包子!”
梦芸走过来:“今儿的包子涨价了,怕是你白老板吃不起!”
白龙洲冷冷一笑:“先来上十个,看我吃起吃不起!”
这时的秋正红背对着白龙洲装作拾掇桌面。
梦芸端上十个包子,白龙洲下手便吃,边吃边西处打量。
撇撇嘴问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豆花的姑娘?”
梦芸没好气地:“你想认她娘还是认她嬷嬷?”
撇撇嘴瞪着眼举手要动粗。
秋正红突然转过身,一拳将撇撇嘴打翻在地:“让你到处撒野!”
撇撇嘴站起来又要举手,秋正红又是一拳。
虽说秋正红不会拳脚,可陈会首曾经告诉过他,对那些不仁不义之人,动手时要记住三条,一条是狠,下手一定要狠,一锤定音;二条是快,出手要快;三条是要准,你想打他那个部位,一定先要看准,出拳首冲那地方。又快又狠又准,即便是会拳法的人也很难招架得住。
陈会首还告诉他,人的鼻梁、眼睛、下巴、太阳穴,正面打三侧打穴。
这回秋正红用的就是这个招数,打的是正面,击中的正是撇撇嘴的鼻梁。
秋正红是个用心之人,陈会首教他的,在这里全给用上了。
撇撇嘴挽起袖子很是不服,秋正红从灶旁抄起一把菜刀,一把抓住撇撇嘴衣领举刀便砍。
陈会首又教秋正红,上面招数用过了,那就摸菜刀了,俗话说话的好,耍硬的怕耍横的,耍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不要命的一上来,白龙洲慌忙上前劝阻:“管家不懂规矩,班主息怒。你看这包子多少钱?”
秋正红用刀指着白龙洲:“一个十块,十个一百!”
白龙洲惊呆了:“这还没吃完呢?”
秋正红将菜刀重重地甩在放着那盘包子的桌面上:“没吃完带走,你剩下的狗都不吃,支钱!”
白龙洲慌忙掏出钱往桌上一甩便匆匆走出,梦芸与巧儿格格大笑。
秋正红这时寻找起来,食铺不见豆花身影。
秋正红似乎预感到什么,心里一沉:“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