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翅》全本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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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 清平侯顾筠乃原安定侯顾瞻廷的嫡次子,却很少有人知道,名满天下的清平侯其实不是安定侯夫人所出。
他是世子夫人所出――没错,正是他名义上的兄长、安定侯世子顾裕的妻子生下了他。
那是个充满了血与泪的故事, 刀光生死, 爱恨情仇,随便拿出其中一件, 都足以惊世骇俗, 而如今, 那些过往统统被尘封于阴暗破败之下, 已成为鲜为人知的隐秘。
可是,别人不知又如何, 不知, 便能当作从未发生吗?
姜 望着眼前已从孩童长大成人的男子, 唇边笑容越发灿然, 一双美眸却缓缓落下泪来。
“我平生有二罪, 一为嫁入安定侯府, 二为生下你这个孽障, ”她死死盯着顾筠, 盯着那张和顾家男子一个模子刻出的脸, 又哭又笑,“我该叫顾家血脉绝于我身, 叫那两个疯子**,**!”
空旷的石室内, 只有女子凄厉而疯狂的笑声久久回响, 偏生笑到一半,她突然惊惧四顾, 口中开始喃喃:“他来了,顾裕来了,怎么办,顾裕要来了……”
扔在地上的襁褓被抱起,死死抱在怀中,女子满面泪痕,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一会儿将襁褓藏在床下,一会儿将襁褓藏于柜中。
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藏起又抱出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神情逐渐吃力,托着襁褓的动作也在不知何时变成了双手竖着掐住两侧提起,仿佛在她一次次的藏匿中,怀中婴儿已长大成了她渐渐抱不动的孩童。
最后一次,她弯着腰,吃力地将怀中“孩童”放在了床榻上,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从旁边扯起被子,捂在了“孩童”的口鼻处。
“阿 乖,娘亲最爱阿 了,睡一觉,睡一觉就没事了。”
她保持着死死压下被子的动作,面上惊慌褪尽,只剩一片死寂的静谧,说完,她半阖着眼,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那曲调回响在石室内,婉转悠扬,竟和方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一室狼藉中,哑仆上前默默收拾打扫,顾筠站起身,将手中瓷片收入袖中,然后照直朝外走去。
***
林曦院。
屋内飘着浓重药香,叶瑾脖颈缠着布条躺倒在床榻上,一旁头发花白的郎中将剩余伤药递给彩云。
“一日换一次药,不要叫她开口说话,饭食只用些米汤白粥,切记定要晾凉了再小口喂给她。”
说完,老郎中看了榻上沉默的女子一眼,想到方才探脉时见到的那只齿痕遍布的手,心中叹了声造孽,转身离开了。
“夫人,可要用些水?”彩云小步走上前,轻声问。
叶瑾微微摇头,仿若了无生气被使坏了的提线木偶。
彩云便又出去找春兰取药――夫人今夜还未服过避子汤,侯爷一日未开口撤下,她们便一日不敢停。
药汁晾至温凉,叶瑾被扶起,忍着喉间疼痛硬是一滴不剩地饮下,她躺回榻上,任凭彩云轻柔放下床帐,视线落入一片昏暗。
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身上无一处不痛,痛到甚至有些麻木,叶瑾出神望着犹在轻轻晃动的幔帐,只觉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迅速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
太累了。
这一年,她吃尽苦头,使尽浑身解数,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
她像个供人发泄的玩意儿,他高兴了,就予取予求,不高兴便要折磨她、甚至杀了她。
喜欢?如果这就是顾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那她对他的恨,都能算是爱了。
幔帐围起的方寸天地间,叶瑾对着眼前昏暗渐出了神,脑中猝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样的苟活,真的还有意义吗?
***
那日之后,顾筠再未出现在林曦院。
彩云伺候着自家夫人,看着她身上的伤一点点好起来,短暂萎靡的精神也渐渐振作。
是啊,除了振作,又能如何呢,这都是命。
彩云心中叹息,以手背试好茶盏温度,放在女子面前,见她在看春兰剪窗花,便凑趣问要不要剪两张打发时间。
“快过年了吗?”叶瑾问,未好全的嗓音依然带着沙哑。
“已腊月初七了,夫人,”彩云笑道,“前头膳房在准备腊八粥,明儿个可得早起,否则见了太阳便讨不到吉利了呢。”
叶瑾点头,示意对方将剪子和纸递给她。
剪纸的剪子头部圆润,刃钝得很,她坐在榻边,目光仔细从手中剪刀上流连而过,然后垂眸,专心剪起了窗花。
“既要过年,院里每人添一月的例银,从我的私房中出,”叶瑾一边剪窗花,一边温声道,“还有我的妆匣,将它拿出来,你们从里面一人挑一件。”
挑夫人的首饰?几个丫头纷纷推拒。
“叫你们拿着便拿着,我又不差那几件,”叶瑾搁下剪了一半的窗花,
亲自取了妆匣,然后从里面挑选起来,“春兰衬金色,这支金丝戏蝶簪戴上定好看,彩云皮肤白,正适合这种玛瑙坠……”
越说越多,最后每一个丫鬟竟都被足足塞了三件首饰。
没有姑娘不爱俏,几人虽都会推辞,但在叶瑾的劝说下,还是欢欢喜喜收了戴上。
“我记得春兰你年纪似是她们中最大的?”叶瑾问。
“回夫人,奴婢转过年就十八了。”春兰回答。
“二九年华,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叶瑾点头,温柔一笑,道,“我将身契给你,你归家嫁人吧。”
春兰一愣,立马便要跪下表忠心,却听叶瑾回头朝夏荷道:“我记得你只比春兰小一岁,不若和她一道走,也好有个照应。”
这下,愣住的成了夏荷。
二人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可惜叶瑾已铁了心要将她们送走,谁劝都无用,于是三日后,一高一矮两个丫鬟背着包袱含泪接过沉甸甸的赏银,离开了侯府。
“秋菊你喜欢花,以后去花房专心搭理花草。”打发走了春夏两人,叶瑾朝旁边的小丫头吩咐道。
于是,秋菊也走了,一夕之间,林曦院只剩下了彩云一个大丫鬟。
“奴婢不走,”相比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