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不敬天师[探案] > 28. 蝶恋花(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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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道:“你想清楚了吗?”


    若像中鬼被渡化,她将永远失去母亲。


    还有她渴望已久的母爱。


    蝶衣回望他,眸中莹光一闪而过,“可她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早在十七年前便已经死了,如今留存于世的只是一只厉鬼,一抹残魂。”


    “她若执念不化,将永远无法得到安息,这里的婴童也将永无宁日。”


    “所以,无论是得知杀人凶手也好,还是救赎众生与她也罢,我都必须要渡化她。”


    “我陪你一起。”他定定看着蝶衣,没有松开手。


    “好。”话毕,她催动往生蝶。


    原本焦躁的观音像,在红蝶没入身体的那一刻,好似感应到熟悉的气息,瞬间安静下来。


    明明都是强行探入厉鬼回忆,蝶衣却觉得这一回没有像上一回那般刺痛,反倒有一种水乳交融之感,柔和得不行,像是久违的怀抱。


    “呱呱呱……”


    耳边突然响起蛙鸣声,此起彼伏。


    蝶衣不由得微愣,睁开眼后才发现这里是渔樵村。


    此刻她和李长风正站在荒山脚下的一间破茅屋前。


    下一秒,屋内婴孩的啼哭声盖过蛙鸣。


    稳婆抱着婴儿走出茅屋。


    一直焦急等在门口的男人立马冲上去,抱过孩子与她大声交谈。


    原来前不久男人请镇上的大师算过命,算命的大师说,他夫人这胎准是男孩。于是男人又拜托他帮忙给未出世的孩子取个名。


    大师闭目捻指,嘴里念念有词,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随后狼毫一挥,在绢布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陆翠山。


    “翠,绿也。绿树成荫,是为阴,山乃阳土,翠山翠山,阴阳调和,是为康健。”大师含笑着将绢布递给他。


    男人虽然听不懂,但是对此深信不疑,接过绢布后连连道谢。


    后来孩子生了,是个女孩,由此可见大师的不靠谱。


    夫妻俩再去镇上寻那大师,发现他早已卷钱跑了。


    而他们两个一时半会想不出女娃娃的名,于是便将就着给孩子用“陆翠山”这个名。


    谁知这一用便用到了及笄之年。


    女娃的名字起得像是个男孩子,性格也像个男孩子。


    陆翠山自小梳着两个朝天辫,喜欢赤脚到处跑。


    和村里安安静静的小姑娘们不同,她野得很,平日里干的尽是些下河捉鱼,上树掏鸟蛋的事儿。


    因为爱好不同,她没能和村里的姑娘玩到一处,倒是和男孩打成了一片,人送绰号“皮猴子”。


    这一天,陆翠山在田野里和伙伴们互扔泥巴,嬉笑间好不热闹,突然,她的目光被田埂上的人吸引。


    然而就这一晃神,“啪”得一声,脸上就中了泥巴。


    “你看她像不像个大花猫。”王麻子指着翠山向身边人说道。


    陆翠山二话不说,立马蹲下身搓泥团。


    “咦,好像屎壳郎搓球啊哈哈……”王麻子捂着肚子仰面大笑。


    “那就喂你吃屎!”


    话音刚落,陆翠山手上巨大的泥团就朝他的门面袭去。


    “唔唔唔……”王麻子笑意戛然而止,口中一阵含糊,连忙呸出泥水,看起来狼狈不堪。


    陆翠山看他吃瘪的模样,和其他伙伴笑作一团。


    嬉闹过后,她想起方才看到的人,用胳膊肘杵了杵身边人,“我刚看见有个大夫往村里跑,是谁家出事了?”


    “一定是住我隔壁的痨病鬼又发病了,每次他一发病,他娘就跑去镇上找李郎中,都好几回了。”王麻子听到她俩的交谈,吐干净泥后忍不住插嘴道。


    “痨病鬼?”陆翠山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显然没听说过这号人。


    “对,和我差不多大的病秧子,老是咳血。”说到这,王麻子搔了搔脑袋,“叫什么来着?”


    “张若玉。”旁边的同伴提醒道。


    王麻子:“对对对!张若玉,这名还不如我的王二麻呢!想当初我还纳闷,你和他的名字是不是起反了,应该你叫若玉才对。”


    “张若玉……”陆翠山低喃道,随后她拍了拍手上泥,“走,去看看呗。”


    这名字显然勾起了她的好奇。


    “啊?”闻言,王麻子眉头一拧,“他得了痨病,你不怕他传染给你啊?”


    “怕什么,我刚看他娘跑得挺快的,看起来一点毛病也没有。再说了,他这痨病要真会传染,咱村子早就传遍了。”


    “有道理,走!”王麻子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等等——”陆翠山拽住他的袖子,嘴角勾起,“去人家里,可不得准备一下见面礼。”


    说罢,她弯下腰,在泥水里胡乱抓了几下,起身后,手里捏着一只翻白肚的死□□。


    抬脸时,阳光恰好撒在她脸庞。


    即使满脸淤泥不减眸中莹亮,陆翠山胡乱地一抹脸,露出明媚笑容。


    ……


    一个个黑乎乎的小脑袋并成一排趴在墙头,偷偷瞧着院内。


    过了一会,屋内走出一男一女,正是提着药匣子的李郎中和张若玉的母亲。


    交谈片刻后,女人关上院门为郎中送行。


    “你们说他会出来吗?”陆翠山问道。


    这个他显然是指张若玉。


    王麻子摇摇头,“他们母子俩在我家隔壁住了有二十年了,我从来没见他走出过一次房门,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而且他娘也怪得很,不许外人进去。”


    “你们替我把个风,他娘要是回来了记得提醒我,我去会会他。”还没等到他们回应,陆翠山便松开双手。


    落地后,她退后蓄力冲刺,一步蹬上围墙,借力翻过墙头,跳了下去。


    “吱呀——”


    陆翠山推开门,房间里很暗,浓郁的中药味迎面而来。她有些不适应,一边以指节抵住鼻子,一边摆手,试图冲散气味。


    “咳咳咳……”躺在榻上那人抑制不住咳嗽,声音嘶哑,“娘,你今天怎么咳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翠山没有说话。


    良久的沉默过后,榻上之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撑起身子,看向门口。


    借着门外微弱的亮光,陆翠山看清了他的相貌。


    张若玉,人如其名,确实面若冠玉。只是可惜常年缠绵病榻,他双颊凹陷,如玉面庞染上了一丝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