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苔被这保安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高壮保安说，“刚来。”
他扫了一眼几人，“没看见什么奇怪的塑料模特吧？”
看见了, 而且还穿着你的衣服, 扛着你的衣柜。
但苏摇铃没说, 图苔和阎小满也不打算多事。
说完这句话，保安看了眼被引过来的其他顾客, 转身走了。
本来, 他是来送东西的。
但这届的售货员比往届都狡猾，所以, 他也就没有多废话。
孙晓花背着儿子，站在走廊远处, 周章一家犹豫了一下，进了保安亭去找胖脸保安，周章还想争取一下，让保安帮助他们离开。
背心男人主动走了过来, “你们要上楼？”
他的脸色很差, 眼睛全是血丝, 估计昨晚上也没睡好。
没人回答他。
图苔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他主动接过话头, 说：“对, 你, 你知道怎么上楼吗？”
背心男人盯着苏摇铃和沈亦：“他们两一定有办法。”
原来是抄答案来了。
苏摇铃说：“现在的证据不多, 所有的猜测都是乱猜, 找到的笔记也没用，只能说这地方不简单，大多数人只要上楼基本就是个死。”
但是对于售货员来说, 不上楼，完不成每日的任务也会死。
沈亦：“我听你的。”
苏摇铃：“死了别怪我。”
沈亦：“不好说。”
苏摇铃扫了一眼楼梯间，“那就赌运气了。”
电梯给她一种不太好的直觉，而楼梯，虽然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但总比那奇怪的电梯好一些。
她赌的就是那一条不能进入电梯间是被污染的规则。
就算是死了，也还有复活券。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自己的幸运点没有白点。
见苏摇铃进去了，剩下的人也跟了进去。
穷鬼也咬咬牙。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跟着大佬冲了！
最后一个人踏入楼梯间时，楼梯间的门摇晃了几下，自己关上了。
整条走廊又恢复了安静。
灯光闪烁几下，一个没衣服的塑料模特突然出现在楼梯间门口。
它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它还是不敢踏入其中，又再次消失了。
怂了。
**
保安亭里，胖脸保安还是原来的姿势，坐在桌子后面。
“和你们说过很多次了，”
他用手把腿捏了捏，从凳子上放了下去，“周四才会开门，你们哪那么多废话。”
周章指着自己的伤口：“商场在害人！”
王富芳嘿嘿一笑：“老周啊，咱们应该去消费，走吧，走吧！”
胖脸保安说：“你老婆说的对，你去消费啊，你来我这儿闹什么闹。”
周章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彻底爆发，“死人了你明不明白，有人昨晚上失踪了，我们必须出去报警！”
胖脸保安：“这里死的人那么多，我全都要管，哪里管的过来？”
周章见他油盐不进，气的没法发泄，直接快步绕到桌子后面，抓住胖脸保安的手将他往外拽：“你带我们出去！走！我们今天必须要出去！”
然而，比他想象的更轻——
胖脸保安一下就被他拽了起来！
周章听见周慧雨的尖叫声，转头一看，顿时头晕目眩，心脏狂跳。
胖脸保安的下半身还在椅子上，他的上半身被自己提了起来，从他的角度，还能看见横切面的脏器。
胖脸保安咬牙切齿：“我靠——”
周章猛地松开手，往后跌倒，撞到墙上，“你，你——”
胖脸保安的上半身在地上爬行，朝着他越来越近，“你不是想出去吗？我告诉你，就算是你死了，你也出不去！”
高壮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他说，“好了，商场一会就开业了，你们还是想想，今天去哪儿消费吧。”
但他站在门口，堵住了出口。
周章爬起来，拉着女儿和老婆向外走。
高壮保安说，“记住，要上楼，一定要走楼梯，千万不要坐电梯。”
周慧雨哆嗦的指着地上的胖脸保安，“他，他怎么了……”
高壮保安走到胖脸保安面前，伸手从他的脏器里找了找，掏出三张粉红色的购物券，嘴里嘟囔着：“又长出来了，怎么又长出来了，必须快点送出去才行。”
过了一会，高壮保安转过来，满手鲜血，将血色购物券递给三人，“我知道你们没钱，这是购物券，送你们的。”
周慧雨不敢接。
她甚至不敢看胖脸保安那仿佛被人砍成两半的身体。
但王富芳一把就接过了购物券，“嘿嘿嘿，好，好，我又有钱了，我要去消费，我要去消费！”
周章见门口没人，连忙带着妻子和女儿跑出了保安亭，一直到逃到电梯口，才停了下来。
他还惊魂未定：“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慧雨脸色苍白。
保安显然也不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人，现在是死人，那保安说的话还能信吗？可是他又给他们送钱……
“等等我啊，”
周慧雨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走廊远处的血红色灯光下，站着一个僵硬的人影——
人影浑身上下一动不动，只有脑袋左右摇晃，但动作很僵硬，像是卡壳了一样，一顿一顿的从左边摆动到右边，又从右边摆动到左边。
周慧雨很快看清了那个人。
是失踪很久的王民生。
随着他的摆动，还发出硬物转动时发出的嘎达声，就好像人偶在转动不合适的脑袋一样。
他是王展鹏的堂哥，之前分开去找出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这个怪异的样子。
紧跟着，他的手扭曲的摆了起来，腿也外扭着走了过来：“等等，我，我们，一起走，啊。”
王民生一边走一边笑着，笑容极其恐怖，让周慧雨想起了一些阴影，她尖叫起来：“爸，爸，别让他过来！”
周章拉开旁边的楼梯门，“走！”
谁知道王民生现在是人是鬼，或者说，他看起来不人不鬼！
进了楼梯间，周慧雨愣住了。
因为楼梯间，根本就没有上楼的楼梯！
*
十分钟前。
苏摇铃是第一个踏入楼梯间的人。
这楼梯间的确恐怖，透露出一股破败，还未修缮完成的简陋感。
没有上楼的楼梯，但是却有下楼的楼梯。
图苔说：“该不会二楼的意思是……”
沈亦：“地下二楼。”
如果二楼真是在地下，那越往下走，只是越深入某个未知空间，之前某些人设想的从二楼窗户逃走的方案估计也行不通了。
眼前没有别的路，上楼的路是封死的水泥墙，摸着冰冷厚实。
几人开始往下走。
然而，下楼的楼梯比正常的楼梯要漫长。
阎小满有些害怕，“该，该不会是鬼打墙吧？”
难道这楼梯走不到尽头的吗？
他们仿佛饶了好几个楼梯转角，才终于看到新的楼梯间门出现。
和一楼的楼梯间门长得差不多，但门上用钉子钉着一个牌子，写着“红星商场二楼”。
沈亦推开门，看见一条幽深的长廊，两侧挂着一些店铺的牌子。
从楼梯间出来，身后的门缓缓关上。
就连穷鬼也露出兴奋的表情。
果然在这个地方，感觉都不一样了，空气里全是腐朽和死亡的味道，对他而言，简直是大补！
身后的楼梯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通道而已。
那么，电梯才是谎言。
她似乎明白，手册里被污染的“4”，分别是什么内容了。
苏摇铃说：”行了，找自己的店吧。”
穷鬼悄无声息的融入了黑暗里，吸食死气去了。
如果是商铺一楼看起来是诡异的新商场，那么二楼就是破败多年的腐朽商场，电灯锈迹斑斑，墙体的色调是暗蓝的，墙壁是水泥，似乎还没有粉刷完成。
地上，墙上，到处都是陈旧的血迹。
孙晓花等人跟在苏摇铃的身后，也进入了二楼，环视着四周的一切。
阎小满的文具店不是一个大的店铺，里面摆满了她熟悉的文具和学校用品，还有一些书包挂在墙上，总之，销售范围不包括简单的文具。
她环顾店里，柜台和一楼的柜台一样，装备也是，怕被背心男人再次夺刀，她将刀藏在了柜台下面。
当她抬头的时候，似乎看见一个红色的书包正在往下流血。
阎小满心头一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但当她细看的时候，那书包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一个普通的红色书包而已。
苏摇铃的打印店就在她隔壁，打印店里一股浓烈的油墨的气息，有三台打印机，一台陈旧的大脑袋电脑。
这大概算是整个商场里科技含量最高的东西了。
角落堆满了打印纸。
她打开电脑，看见蓝色的屏幕慢慢闪烁。
打印店里很安静。
滋——
电脑还没完全启动，打印机倒是启动了。
最旁边的打印机里“自动”打印出了一张纸。
然而，苏摇铃看都没看。
她坐在电脑桌旁边，等电脑启动后，找到了游戏界面。
打印机：？
纸：？？
过了一会，一阵阴风不知从何而来，正好把那张打印出来的纸吹到了她面前。
纸上上写着“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死字。
苏摇铃瞥了一眼，把纸揉了揉，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点开其中一个游戏——开始玩扫雷。
纸：……
你是懂无视的。
**
不同的打工人有不同的打工体验，图苔的水产店，可谓是恐怖到了极点。
这里是电灯数量最多的店铺，但灯不是全在他的头顶，而是在水缸里，门口，店里，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水缸，发着柔亮的光，令人想忽视都困难。
还有空气里的腥臭气味，你都分不清楚是死鱼还是死尸。
图苔一转身，便看见墙边的水缸里，有一大团黑色的东西，他小心靠近，看见随着水的流动，那团黑色漂浮的东西转了一圈——
一张惨白的脸从这黑色的东西里露出来，眼睛死死盯着他！
图苔：！！！！
那黑色的东西，是，是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