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长孙冲自然想要拒绝。
以他的想法就是，既然他不会作诗，那就必须让他作诗。
可以说脑回路清奇而又直接。
却不想就在这时，一个宛若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传来。
“自无不可。”武媚娘飘然起身，“既是以娱酒宴，小女子也愿意献舞一曲，还请殿下恩准。”
武媚娘其实也想不通。
李平的诗是极好的。
就那些话本子上的吟诵月亮的随便拿出来一首都足够用。
可他为何偏偏选择词呢？
虽然不懂，可她相信李平的实力，也想要这个机会。
说话间，便起身来到了李平身边，盈盈一拜。
瞧着眼前的女子，李平有些意外，不知为何，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隐约间两个身影似乎重合在一起。
先前小厮通报的时候，他隐约间听到了武家来人的声音。
不过没有听清楚。
因而此刻也不敢确认。
倒是他身后的柳婵儿眉头微皱，认出了武媚娘的身份。
不出所料，果然是个大美人。
她自然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对方也摆明了是趁此机会亲近。
好有心计的女人。
想必今夜之事会给那个坏家伙留下无法忘记的印象吧。
气鼓鼓的她已经吃饱了，可还是忍不住狠狠往嘴里塞了块肉，化愤怒为食欲。
其他人看到武媚娘主动亲近李平也是一阵错愕。
刚才那么多人想尽办法希望博得美人一笑却无功而返，这个魏大夫的弟子除了长得好看些并没有出奇之处，怎么就让美人主动伴舞了呢？
长孙冲更是一口钢牙咬碎。
又是他，又是他，怎么哪都有他。
刚才那个是，现在这个也是。
“啊，这自然是极好的。”魏王李泰也是愣住了，不过他的反应极快，一口应允下来。
心想着武家妹妹如此回护此人，等下便是词作不好也要拉下脸打圆场了。
只是武家妹妹那般清冷自傲的性格为何会如此呢？
他分明是三催四请才勉为其难让她出席宴会的呀！
嗯，肯定是因为魏征名声在外，武家妹妹的父亲刚刚来京城，想要结一份善缘。
肯定是这样的。
魏王李泰在脑海中找了一个理由。
他绝对不承认武媚娘看上了对方，那不是承认了自己不如对方。
得了李泰的应允，自然有琴师上前与李平沟通曲目，又有人清理场地给武媚娘空出位置。
李泰不经意看了一眼身边的太子，却发现大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场中，目不转睛。
“大哥，你这是？”
他可是了解身边的太子爷，那要是作起来可不管其他，非要闹出事情来。
如今的李泰虽然名声在外，聪敏绝伦，才华横溢，但还没有膨胀到想要夺嫡，因而与亲兄弟李承乾还是兄弟情深。
此刻太子在父皇那刚受了批评，他自然不希望再出事。
“大哥，你这是？”
“无妨。”
被李泰一问，李承前也回过神来，悻悻地摆了摆手，出来玩的好心情瞬间没有了。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件母亲亲手缝制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李承乾知道此事不可声张，只能够按捺住心情，猜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李平，师从谏议大夫魏玄成公，今日魏王府夜宴，颂词一首，以酬长孙公子。”
说话间，李平一抖袖袍，拎起桌上酒壶，十分潇洒。
如今李太白尚未出世。
自然没有斗酒诗百篇的珠玉在前，李平自然就成了第一个。
李平容貌本就出众，配合上动作自然是更加帅气，不少人当下就被镇住了。
风流才子当如是。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随着李平低沉的嗓音响起，武媚娘身上的外袍缓缓落下，玲珑的身姿伴随着琴声动了起来。
才子佳人，词舞相合，美如画卷。
一时间，厅堂内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这幅神仙一样的景象。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水调歌头听得人如痴如醉，一舞倾城更是让人目不转睛。
才子佳人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灵魂的升华，心灵的共鸣，绝好的词句，绝美的舞姿共同汇聚成了瑰丽的奇景。
看着台上如同盛开莲花的武媚娘，李平也忍不住赞叹。
古人是有东西的。
这种雍容似牡丹，高洁青莲的气质神韵在现代可是见不到了。
琴音终了。
魏王府厅堂内短暂的沉寂后便是如同雷鸣的掌声与喝彩声。
“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句低回婉转，悲从中来却又有蓬勃向上之意，真是，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有此佳作，日后咏月之句绝矣，天下思念之句无出其右。”
“词曲本是小道，然李公子所作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而歌，而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
魏王府宴会来的人不乏蝇营狗苟之辈，但本事还是有的，其中也有不少真正的才子，但水平不够，寄希望于投机取巧。
简单来说，基本鉴别能力都有。
此刻在王炸一般的水调歌头面前，文人的共鸣被瞬间激发。
对于有才学的人，该敬佩还是敬佩的。
事情就是这样。
自古文人相轻，不假，但有个前提是双方要在对等或者说差不多的层次上面。
面对降维打击一样的作品，除了佩服还能说什么呢？
“公子大才，小女子敬佩。”
一曲跳罢的武媚娘额头挂着晶莹的汗珠，也微微有些喘息，可是整个人却兴奋得要命。
她知道李平有才华，却并没有想到是如此惊天动地的才华。
原本只是因为小女儿心思的一舞无尽却成了莫大的荣幸。
这也算是我和他难忘的经历了。
看着武媚娘送到嘴边的酒盏。
刚才还对李平才华佩服的众人瞬间又酸了。
他们也想喝美人酒呀！
同样发酸的还有对面女眷部分。
李平模样本就出众，一首水调歌头更是有经世之才。
才华与容貌并存的少年郎谁人不爱。
她们只恨不能将武媚娘取而代之。
当事人李平并没有听到那一地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