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呀！”
柳婵儿下意识地靠近李平。
在封建王朝，阶级之间的鸿沟是与生俱来的。
柳婵儿心再大，面对如此场面也显得心有戚戚。
李平笑着将她挡在身后道：“怎么，害怕了？”
“谁怕了！”柳婵儿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本姑娘可是见多识广。”
李平也不戳破，笑道：“好好好，小生今夜就仰仗你了。”
柳婵儿闻言含羞一笑。
她能够感觉到，李平对她的态度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等了片刻终于轮到李平一行人。
将请柬递上，中年管家看了一眼急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随着一声唱名，便有美貌婢女上前替他们引路。
李平没有注意到的是，不少人听到魏征二字后眼中露出探究之色，纷纷打听他的身份。
步入灯火通明的王府当中，李平算是开了眼界。
金色灯笼琉璃盏，花团锦簇美人舞。
入眼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尽善尽美价值不菲却又不让人觉得奢华，厌恶。
果然，有钱人的快乐是想象不到的。
在侍女的引领下，李平穿过蜿蜒的回廊来到一处厅堂。
檀木桌椅，名人书画，茶香四溢，熏香袅袅。
数十张书案早已经准备就绪。
一边是美酒佳肴，一边是笔墨纸砚，看似繁杂却又丝毫不显凌乱，案几之间又有屏风互相遮挡，其上或是山水，或是美人，意境深远。
而屏风之下又有竹子搭建的水道，叮咚声不绝于耳，明显是曲水流觞的翻版。
“魏王殿下有些意思。”饶是李平对于这一番布置也有些敬佩。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衣角被拉了拉。
回过头去，就看见柳婵儿瞪着眼睛好奇地盯着流水，奇怪地问道：“不是说宴会么，怎么还有水道呢，是给人喝的么？”
“大概就是流水宴的意思吧！”李平随口胡诌，主要是真想不起来曲水流觞的典故里面都有谁了。
反正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旁边又没有人，忽悠一下倒也无妨。
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悔没好好读书，多好的一个泡妞机会呀！
哪知道，他的话刚说完，身后便传来讥讽的笑声。
转头看去，不知何时几个公子哥出现在他们身后，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和轻蔑。
“这土包子怎么混进来的，连曲水流觞都不懂，也能来魏王殿下的宴会？”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呀！”
为首的白袍公子哥更是轻轻展开手中的折扇笑道：“好叫小姐知道，这不是什么流水宴，而是仿古的曲水流觞之意。”
“自古便有文人聚会，以流水送酒，停于何人处便吟诗作对，乃是诗酒唱酬的雅事。”
“小姐切莫相信无学之人的胡言乱语。”
说完，那公子哥摆了个45度仰望天空的姿势，文青气质显露无遗。
似乎在等着对面姑娘崇拜。
然而，柳婵儿却一头雾水地看向李平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李平也忍不住想笑。
对方存了卖弄的心思，但好像才学不够。
说起话来半文半白。
有学问的听着牙疼，没学问的听着迷糊。
遇上柳婵儿这种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撩妹偏偏哪知道碰了壁。
按照流畅走，该自报家门了吧。
李平双手抱胸，笑着看戏。
果不其然，白袍公子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后道：“笑声长孙冲，敢问姑娘芳名。”
按照他的经验，走到这一步，对方不管是谁都要给三分薄面，好好聊聊天了。
然而，柳婵儿根本不惯着他，黛眉微蹙，一脸警惕道：“你干嘛要问我的名字？”
“我……”
自诩风流倜傥的长孙冲蒙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报出名字后竟然还有不给面子的人。
他可是国公之子，家里老爷子长孙无忌位高权重，姑母更是当朝皇后。
此等显赫的身世，比起一般的皇子都要略胜三分。
偌大的京城竟然有人不给他面子。
莫不是谁家未出阁小姐没听过自己的名号？
长孙冲想了想，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性，当下开口道：“家父长孙无忌，临行前吩咐我今日宴会要多多学习，故而这才冒昧上前与小姐讨教诗词歌赋。”
这番话让看戏的李平目瞪口呆。
泡妞拼爹？
你确定这不是给自己找后妈么？
大唐的官二代都这么直接的吗？
柳婵儿这回也回过神来，面前的人多半是什么达官显贵，她刚才习惯了市井中说话的方式，指不定就得罪人了。
略一沉吟，柳婵儿反问道：“你说要和我交流诗词歌赋？”
长孙冲闻言顿时觉得有戏，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值此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吟诗作对实乃是一桩美事……”
不等他说完，柳婵儿迫不及待道：“那你先赢过他再说吧。”
柳婵儿毫不客气地将李平推出来。
她如何不明白长孙冲的意思，要是按照平常的性子，早就大骂招呼了。
可到底是贵人宴会，她不敢造次便想了这么个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我名花有主了，你还是主动放弃吧。
想到自己话中的深意，躲在李平后面的柳婵儿不由得俏脸一红。
长孙冲闻言斜眼撇了撇李平，呲笑一声扭头就走。
见状李平反倒是有些意外。
这位大唐的顶尖的官二代好像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仔细想想，杜构，程处默等人好像也是。
有着顶级纨绔的名头，做起事情来也无所顾忌，可和他想象中的还是有些不同的。
“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落座后，柳婵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声询问。
李平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他脑子不好使。”
和柳婵儿谈论诗词歌赋还不是脑子不好使么？
也不想想，柳婵儿要真是哪家的闺秀不早就去到那边了，怎么可能男子同列。
明显就是家眷么。
没有错，魏王府的宴会是男女分席。
中间有屏风遮挡。
毕竟就算是再开放，大唐还是有男女之别的，若真是百无禁忌，女子的名声可就毁了。
自古以来，这种事情吃亏的总归是女子。
就在这时，一声唱名传来。
李平下意识扭头看向外面。
隐约间看到那个女子随清风而来。
一袭倩影包裹在绣花上襦之中，耦合长裙外罩着梅花披风，轻纱遮面，高洁如雪，飘渺若仙。
饶是现场有不少名门闺女，可随着她的出现也失去了几分神色。
而那女子也并没有进入厅堂，而是在侍女的引领下转而到了后院。
“民女见过参见魏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