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自觉这丝波澜来得奇怪了，迅速平复下来，开口道：“这与你我都无关。”
他时时自省，青城顾家与慕容家的恩怨与他顾长歌无直接关联，亦与慕容清月无关。
不过是他顾长歌时时被家族长辈教导，述说着多年的耻辱，万法剑宗对家族的打压诸如此类，听到慕容清月的话一时间未能自辨罢了。
“长歌，即便当初的事并非我意，但我依旧需要对你说声抱歉。”
二人心里都有些事不可明说，他们或是都能猜到，只不过自己不愿意相信自己罢了。
——
一百八十年前，青城顾家：
顾家全族上下今日忙得不可开交，族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属于家族荣耀的自豪。
青城全城都在为顾家喝彩，就是凡人也在顾家的光辉下得到了许多好处。
包括可连续半月不必劳作，都领到了顾家下发的灵石等等。
顾家之内，处处红装点缀，就连顾家府门的石雕都披上了红袍。
宾客纷至沓来，顾家家主也难得有了笑容。
“恭喜顾家重拾往日光辉啊。”
顾家家主回礼谢言道：“客气客气，诸位请上座。”
顾家的族人向家主道：“天佑我顾家，得了长歌这样优秀的后人，三品悟道，剑神剑意，我顾家重现万法剑神时期的辉煌指日可待啊！”
家主虽也高兴，嘴上却不显山露水，淡淡道：“切莫得意忘形，失了家族风度，去招呼好宾客去。”
“领命！”
……
最直接让顾家觉得高兴的事便是慕容家的婚约了。
虽然两家早有婚约，不过由于顾家近些年来的衰退，慕容家便将婚约一拖再拖。
不过随着顾长歌这颗新星的现世，慕容家便又将此事提上日程。
对于顾家来说，这不光是一纸婚约那样简单，这背后的意味是中土的上层家族再度认可了顾家的实力。
今日的宴席也全是为了迎接慕容家，来此定下婚期而已。
随着天边浩荡的慕容家队伍临近，顾家全族瞩目，当慕容家队伍来到顾府门前，顾家更是放下架子，主动迎接上去。
顾家家主道：“贵客到来，有失远迎，望海涵。”
可慕容家长老的回复不冷不淡，单单客气道：“我等来的路上，瞧见青城的风貌，便知顾家有心了。”
“哪里哪里。”
嘴上虽是客气，但顾家家主打量一番，发现慕容家的队伍里一个女眷都没有，更别谈那位与顾长歌有婚约的慕容清月了。
顾家家主当即预感到了不对，但依旧没失去了礼仪，恭敬道：“慕容家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先上座。”
随着慕容家队伍的进入，顾家家主吩咐道：“去看着长歌，没我的命令他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族人虽有疑虑，但家主的命令不容置疑，当即照做。
顾家大堂内，慕容家的队伍便占去了大半席位。
领头的慕容家长老，端茶久久不放，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家家主挥挥手撤走了正在歌舞的礼乐队伍。
又向其他宾客致歉道：“各位，我与慕容家长老有几句亲切话说，各位先请移步侧厅等候一二，谢谢各位了。”
来此的宾客也都是聪明人，自然察觉了慕容家态度的冷淡，也不愿掺和进去，当即抱礼移步。
待其余宾客移步后，顾家家主开口道：“慕容长老有话可以直说了。”
毕竟看慕容家的意思，婚约大概是不可能了，既然早晚撕破脸，又何需弯弯绕绕？
闻言，慕容家长老放下茶杯道：“我，我慕容家与顾家的婚约，估计无法继续了。”
顾家全族为之惊愕，紧接着谴责与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慕容家这是什么意思，提出继续祖上定下婚约是你们，如今想要悔婚的又是你们，当我顾家是什么？”说着，已有顾家剑修拔剑而起，直指慕容家的队伍。
尽管顾家家主早有准备，真当慕容家亲口说出悔婚的话，顾家家主依旧觉得怒气上涌，这一刻他也动了杀心。
但他掌管顾家几百年，心思脾性已然沉稳，他深知此刻的顾家没有与慕容家正面对抗的能力，当下只能忍受这份屈辱，待日后羽翼丰满，再思其他。
顾家家主按下愤怒的族人，呵斥道：“对客人刀剑相向是我顾家的家风吗？还不退下，传出去也不怕令人耻笑！”
顾家剑修又只得忍下，将灵剑尽数归鞘。
随后顾家家主又问道：“婚姻之事不能儿戏，慕容家要悔婚，是不是也该给我顾家一个交代呢？”
自知理亏的慕容家长老起身行礼道：“我慕容家对不住顾家了，此行来便是想向顾家赔个不是。”
谈话间，慕容家长老挥挥手，身后的慕容族人便纷纷打开剑匣，各类灵宝，修行资源琳琅满目。
其中甚至不乏六品灵宝，这足矣见得慕容家的决心了。
顾家家主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是收了，那么他顾家的颜面便是彻底丢尽了。
可眼下这些资源完全可以让长歌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慕容家长老看出来顾家的选择纠结，忽然提道：“清月就在前些日子也在机缘下领悟了冰道，这赔礼中的大部分还是清月亲自挑选的。”
“说，我慕容家已经对不起顾家了，不能再让顾家蒙受损失了。”
听罢，顾家家主当即接下了慕容家的赔礼，他何尝听不出来，这是再向他说，我家千金亦是人杰，已经没必要也没可能与你顾家结亲了。
既然如此，顾家的颜面得靠未来的顾长歌来挣，那么当下便要收下这能助长歌一臂之力的赔礼。
“那么说，是我顾家高攀了！”顾长歌突然出现在大堂之内，向着慕容家长老质问道。
后者也是给尽了这个小辈颜面，客气道：“这不是高不高攀的问题，清月也以悟道，未来不可限量，嫁于你顾家，你们顾家能供养得起你和清月二人吗？”
随后，慕容家长老叹息一声。
道：“我等亦是知晓悔婚会给顾家带来多大耻辱，可是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孩子，你难道就愿意看见一个无限可能的希望，消磨在你顾家吗？”
顾长歌沉默了，他的怒气未消，可不知如何发泄，顾家确实供养不起两个悟道剑修的修行。
自己若是强求，那于慕容清月何尝不是残忍呢？
“我要自己去向慕容家千金问个明白。”顾长歌开口道，这是他当下唯一能不失顾家颜面，又能有底气开口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