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义兄……”


    “耶律山!”


    大明的话语清晰的回荡在营帐中。


    耶律山……


    田猛愣住,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忽然。


    他想起耶律山是谁了。


    大辽国主之前最喜爱的王子——六王子耶律山!


    瞬间。


    田猛看向大明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古怪与震惊。


    大明说出自己的要求,盯着田屠看。


    田屠沉吟片刻,再次开口:“此事我只能上报陛下,我无权定夺。”


    “老夫只是一个边卒守将,能力有限,还望见谅。”


    田屠声音嘶哑,语气真挚。


    虽然在世人眼中,他是大武唯一异姓王,镇守边境数十载,居功至伟。


    但是……


    在大武皇家眼中。


    他一天不死,就永远是一枚眼中钉。


    大武皇室会一直提防他。


    田屠看向昏迷的耶律景,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赵诛为人杀伐果断,自登基以来,杀了不少官员、史官。


    他得了先王几分真传,全然不顾后世对他的评价。


    该杀就杀,该灭族就灭族。


    田屠永远都忘不了当年那幕。


    赵诛登基时,朝里那些文官集团欺他年幼,处处挟制。


    赵诛连杀三名朝中大员。


    文官集团领袖左丞相带着朝中大半官员,一起上书请辞,罢官威胁。


    赵诛直接批准,将这些横行官场数十载的老狐狸全都撵回了老家。


    不想干?


    威胁朕?


    那就都别干了!


    田屠永远忘不了,左丞相和一众官员被灰溜溜撵出汴梁那一天。


    那一刻起,他就清楚的知道。


    赵诛和别的皇帝不同。


    其他皇帝或许会为了平衡朝中党派妥协。


    但他不同,他要的是皇权的集中。


    他要将这天下、臣子,全部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都会被清算。


    田屠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赵诛连后世名声都不要了。


    他还会顾忌什么?


    一念到此。


    田屠回过神,咳嗽两声,喊道:“田猛。”


    一旁的田猛身子一颤,赶忙应道:“在!”


    “你辅佐陈明,带一支骑兵部队,明日将耶律景押送回汴梁。”


    “路上,你全权听陈明指挥。”


    田屠缓声下令。


    “啊?”


    田猛张大了嘴巴,一脸吃惊的看着大明。


    不是哥们……


    你这跳级跳的也太快了吧。


    田猛一时表情有些复杂。


    原以为给自己找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小弟。


    现在看来……


    有点不对啊。


    ……


    入夜。


    一轮弦月挂在夜空。


    “咕咕……”


    凄厉、吓人的鸟叫从树冠上传出。


    几息后。


    “呼啦啦……”


    远处几道黑影从树梢飞起,伸展翅膀,飞入浓郁的夜色中。


    大武,一片竹林内。


    影影绰绰的竹子互相依偎,建立起一道竹墙。


    竹林的空地上,住着一户人家。


    小床上睡着三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两人身旁还有一个三四岁年纪的小女孩。


    听到林外响起的夜枭叫声。


    三四岁的小女孩下意识抱紧身旁母亲的手臂。


    女人仿佛有所感应,伸手轻拍女儿的背。


    拍了两下,女儿眉头舒展,沉沉睡去。


    就在这时。


    睡在床边的男人忽然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身上穿着洁白的亵衣,双眼紧闭,一条黑色缎带缠着他的双眸。


    天机子坐在床上,“侧目”看了一眼熟睡的妻女。


    见妻女睡得正香,他脸上浮现笑容,不忍打扰。


    天机子动作轻缓的下床,穿上布鞋,向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轻响。


    门扉打开。


    一道微凉的夜风穿过小院,顺着门缝吹入房中。


    天机子赶忙用身体挡住,从门缝挤了出去。


    关上房门。


    他脸上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做完这些。


    天机子扭头看向小院。


    院中摆着一张不大的石桌,桌旁放着四把石凳。


    石桌上刻着横竖纹路,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是一个围棋棋盘。


    石凳上坐着一道人影。


    那人身穿黑袍,体型枯瘦,看样子像是一个老人。


    天机子感受着院中徐徐吹过的微凉夜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他走到石桌前,坐在凳子上。


    “稀客啊……”


    “不知朱雀长老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天机子坐下,随手从石桌下摸出两个石盒。


    他打开其中一个石盒,里面放着一盒白色鹅卵石,每一枚石子都有指肚大小,光滑圆润。


    天机子将盛有白字的石盒放到桌上,推至黑袍老人面前。


    随后,他拿起黑字石盒,打开盖子,指尖捏了一枚黑棋。


    “啪!”的一声。


    黑棋落在天元。


    天机子下完这一步,抬头“看向”黑袍老人,面带笑意。


    朱雀长老默不作声,捏起白棋,落在边角。


    两人就这样坐在院中,一人执黑,一人执白,下起棋来。


    时间大约过去一盏茶的时间。


    白棋落下一子,杀死一角黑棋。


    朱雀长老提子,将黑棋放至自己手边。


    天机子动作一顿,笑道:“朱雀长老,你又忘了。”


    “提完子,要放到自己的棋盒盖上。”


    “这一局,算你输了。”


    闻言,朱雀长老黑袍下的脸微微一僵,有些愠怒。


    他将提起的黑子放入棋盒盖子上,声音嘶哑道:“我来这里,不是和你下棋的。”


    “哦?”


    天机子仿佛早就知道朱雀长老的来意,他一边收棋,一边不紧不慢道:“那不知朱雀长老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朱雀长老深吸一口气道:“我要你派柳生一郎去救耶律景。”


    “耶律景被俘,不日将送往汴梁。”


    天机子听后,微微一笑。


    他站起身,迎着头顶的月光,淡笑道:“朱雀长老希望我派出柳生一郎,施以援手?”


    “不错。”


    朱雀长老点头,也站了起来。


    “呵呵……”


    天机子笑眯眯道:“朱雀长老,我听闻教中在大辽那边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大雪山寺的‘达米’堪布官拜国师,他有意扶持大王子成为日后大辽的国主。”


    “三王子虽然有野心,但能力不足,受四年前那件事的影响,耶律洪涅对他好像有些不喜。”


    “大王子有了助力……”


    天机子“回望”朱雀长老,笑道:“教中在大辽的许多计划,都受到了影响?”


    黑袍下,朱雀长老的脸有些不自然。


    他声音嘶哑道:“只要你将耶律景救回来,我自有破局之法。”


    闻言。


    天机子忍不住嗤笑一声。


    “耶律景被俘,说不定这其中就有大辽那位国师的手笔。”


    “一个弃子罢了,哪怕被救回去,也会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