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洲千金阁
林青棠房间内
“青棠姐,你应该知道。千金阁前身便是杀手组织,向来都是黑白通吃。如今敌人在暗处,我们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如果因为危险就放弃雇主的委托,那我们早就该被它洲淘汰了,尤其是凡路哥这种大客户。"
顾妍看着林青棠坐到自己对面,思考过后还是握住面前姐姐的手,接着说道。
“这是我出门后第一次独自接受委托,如今还没开始就结束,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家。况且,就算以朋友的身份,我也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去冒险...”
话还没说完,顾妍就被身前的林青棠一把抱住。她的身体一时间有些紧绷,心跳略微有些加速。
“妍儿,谢谢你。但这次不一样。朱栋奕这次精心筹划,没有达到目的,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即将要面对的不是绿林强盗,而是久经沙场的军人。”
顾妍笑了笑,起身说了声“没关系”。
“既然已经踏入了江湖,那生死难测,大家各凭本事。青棠,我去准备了,一炷香后大堂见。”
话音刚落,顾妍便推门准备离开。可姑娘刚踏出屋门,便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青棠有件事忘问你了,弈试最终谁赢了?”
林青棠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一丝温暖。
“当然是凡路赢了。”
...
紫禁城后庭
养心殿内
“儿臣...叩见父皇。”
“臣系铭子叩见圣上。"
朱栋奕此刻不停的眨眼,身体微微颤抖,嘴角止不住的抽动。应该是还没缓过劲来。
今日的皇帝穿了件十分朴素的黄马褂静坐于龙椅之上,手握着由南方澋州进贡的青枣,眼神向着声音处看去。
天子的眼光可谓十分警觉,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一眼便看出朱栋奕的异样。
漫不经心的拿起茶案上的玉杯,圣上看似关心的问道。
“栋奕,我看你没什么精神,身体可有不适?”
跪在地上的朱栋奕已经满头的冷汗,额头已经快触到地面。他自然不敢对父皇的话置之不理,可他只怕以现在混乱的思维,回答只会磕磕巴巴,甚至不过脑子。
如果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那后果是自己不敢想象的。
“回圣上,二皇子前段时间出发匆忙,不幸在云州染上了风寒。如今身体还在恢复中。“
听到抢着回答之人竟是朱栋奕身后正跪倒在地的言官系铭子,皇帝朱镇不免将目光从自己的儿子身上移开。
“朕有要你讲话吗?栋奕,他讲的可否属实?”
低着头的朱栋奕痛苦的闭紧双眼,表情十分狰狞。随后仅是一个呼吸后便露出了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仪态。
“回父皇,这几日...身体确实不太舒服。但远不是我这言官所说的风寒,只是刚从南方回家身体有些失调,静养几日便...便可无恙。”
皇帝朱镇一声轻笑,缓慢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没事就好。等下你回去后,朕便让薛公公去太医院遣院使景逸为你亲自诊断。莫要贻误了病情。”
朱栋奕默默咽了下口水,呼吸在不经意间有些短促。
“儿臣身体并无大恙,就不劳烦薛大人和景...景老先生。过...过上几日之后...就...就会恢复了。”
朱栋奕此时撑地的双手已经在打颤,虽然明显在刻意的强迫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但越是多说自己的话语就越是容易不经思考。现在的朱栋奕已经彻底的慌了。
“行,起来吧。先到朕身边来,你的事待会再说。奉宣,奉通。扶着二皇子到朕身边来。”
话音刚落,皇帝身边两名分别赐名奉宣、奉通的带刀侍卫便上前欲将朱栋奕搀起,但被男人婉拒。
时间慢慢过去,朱镇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殿门处饮茶。越是安静,朱栋奕就越是不安。天知道刚才那几个太监是不是跟父皇耳边吹了什么风,冷汗已经把男人的衬衣浸湿。
就在这时,系铭子最先听到远处传来脚步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应当是向着养心殿的方向走来的。
没过多久,脚步声便在门外消失。
“咚,咚”两声后。在十数名带刀侍卫的注视下,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太监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
“圣上,凡迎春将军求见。”
朱镇难得给了个笑脸,是好久没见过这孩子。
“让他进来吧。”
随着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红色武官袍衫戴梁冠,虎头虎脑的少年缓步踏入殿内,笑容温暖而真诚,站定后双膝跪地叩首。
“臣凡迎春叩见陛下。”
朱镇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年纪还小,但他的举止相当得体,比起诸多名门后代,少年那种成熟和稳重还是极为突出。
“迎春,多年不见。起来说话。”
朱镇如今已经登基数年,记得上次看到这孩子还是六年前。当皇帝召孩子到自己身边时,凡迎春不过几岁的年纪,但面对圣上根本没有一丝怯场。甚至还在众多文武群臣面前讲出自己在凉州所见的奇珍异兽,不时还能装怪耍宝引得满堂大笑,连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朱倡文都被这孩子逗得笑出了声。
在那时,这孩子的存在仿佛给枯燥的后庭带来了一股让人难以忘记的活力。
如今多年不见,孩子也变化大了。也成了穿官袍的少年了。
凡迎春起身,大眼睛炯炯有神,代表祖父和家族再次向圣上问好。
“好,迎春。咱们先讲正事。朕听闻民间传说中的鬼风来袭,贺王身体现在如何?”
凡迎春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的不安一闪而过。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回陛下,如今寒风携带黄沙从玉门关外袭来。已经有近千亩农田被侵蚀,近二十万百姓被迫迁移,祖父也在此次灾难中病倒,如今还没有恢复意识。”
少年的话语中透露着些许无奈和无助,如今凡氏的几位直系后代。除了进京面圣的自己和在临天洲参加弈试的组长凡路外,已经全部上场,就连不学无术的凡良玉都已经代理家主之位,就足以看出此次凡家面临的巨大挑战。
贺王凡君荣倒下后,凡家竟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主心骨。长子凡道一天性软弱又在京城遭受了巨大的心灵创伤,次子凡仁虽有一身治军本领但终究不懂对家族领地的管理。如今只靠几位三代小辈管理的的凡家可谓一盘散沙。
朱镇听到少年的话后也是眉头微皱,如今朝廷正在各地征收赋税,西边此时绝对不能再出事端。
“朕已经派内阁大臣杨明机和姚庸调查此事,具体情况还等北镇抚司的奏折。放心,朝廷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相应的措施还需要内阁商议。”
凡迎春再次跪地,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迎春代凡家感谢圣上。”
朱镇没急着开口,转头瞥了眼身边的二儿子朱栋奕,后者连忙躲避父皇的眼神。但很快又将目光看向少年。
“平身吧。迎春,你觉得觉得关于此次弈试,谁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凡迎春起身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坚定的回答了圣上的提问。
“司徒桓很强,但二哥凡路一定会获胜的。”
朱镇似乎对凡迎春的回答十分满意,甚至笑出了声,随后开口说道。
“好,这次弈试在北秦全境乃至他洲都引得了广泛的讨论。甚至连朕的耳边都时不时能听到北秦出了文状元的声音。那不妨,朕就在奉天殿设下大宴,为凡路接风洗尘。同时宴请八方来客到顺天为北秦庆贺。”
话音未落,朱镇便看向了身边的朱栋奕。
“栋奕,至于宴席一事便交由你来筹办。礼部那边朕已经打过招呼,此宴相当国礼,定要多加上心。”
得到父皇的指令后,朱栋奕立即恭敬行礼回复道。
“儿臣一定将此事筹划妥当,不辜负父皇期望。”
“迎春,最近这段时间在顺天过的怎样。朕觉得你和忠良(凡仁)不妨在此多停留些时日,待宴会结束后同凡路一同返回,朕到时还想介绍几位大家闺秀给你们兄弟二人认识。”
朱镇打趣道。
“谢陛下隆恩。”
既然该交代的交代完了。朱镇便准备让少年退下。
“好了,迎春。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凉州之事朕一定会尽早联系你们。”
凡迎春说了句“谢陛下”后便告退离开。待少年身影消失在大殿不久后,朱栋奕也主动告退。
但朱栋奕没想到自己刚出门便撞见了在门口候着已久准备进屋的薛建功,不由得开始紧张。但自己此刻已经无法阻拦这太监,只能任由他向父皇说自己的坏话,但这么多年来薛建功的立场应当是倾向扶自己上位。
事后是否用这件事要挟自己,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薛建功轻轻推门进来,同时抬手遣走了屋内的所有侍卫。
老太监一步步的向陛下身边走去,几乎没有脚步声。
靠近一看,皇帝朱镇的案前正方有一张摊开的丝绸方巾,方巾之上放着一块已经燃尽的糅杂草料此刻正散发着极度难闻的味道。
“这东西叫什么?”
朱镇没有回头,直接向身后的薛建功问道。
“回陛下,这东西名叫神仙草。具体的来路,东厂还在调查。”
朱镇捻起其中的一小块碎渣,两根手指反复揉搓。但在薛建功的视角始终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朕问你,朱栋奕是什么时候开始碰这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