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历二月十六日夜
“康复九,杨令则,杨昌言。这三人已经确定死于爆炸之中。另外林家侍卫吴生失踪,生死不明。世子大人,要不要写信给金城汇报老王爷?”
侍卫宁尚将一边说着,一边把收到的信纸交到凡路手中。年轻人接过信纸,眉宇间顿时掀起一片波澜。
“是朱耀明传来的情报吗?”
“这封信是方才有人递到在外布防的侍卫手中,其他暂且不知。”
大概半刻前,尚宁收到侍卫报告。第一时间将信封拆开,确保无误后立即敲响凡路的屋门。
进门而入,便发现凡路坐在一条长桌之前,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紫袍的靓丽女子,面容精致气质稳重而又端庄。
凡路略微沉默,随后开口道。
“此事既然北秦和沁仙王朝都没有表态,就先暂且搁置。一切以两日后的弈试决赛为主,这四人的名字记下,回到安西府将几人厚葬,他们是为我而死的。
你先下去,告诉外面的侍卫盯紧点,如果外面有人找我,立即向我报告。”
...
待宁尚退下后,凡路终于是看向对面的女子。向其拱手致礼,说道。
“余掌柜,今日之事多谢千金阁相助,凡路权当欠下一个人情。”
余姓女子微微秀眉嫣然,莞尔而笑。
“凡公子言重,小姐临走前交代过。公子是千金阁重要的客人,直到弈试结束前千金阁都务必保护您的安全。
时间也不早了,余语就不打扰凡公子休息了。”
...
待余姓女子离开后,凡路拿着信纸一阵出神。似乎还是有些不安心,随后径直起身出门,提着烛灯敲响了隔壁的屋门。
“青棠,我是凡路。”
年轻人语毕,不久后屋门便被从内部打开。长裙姑娘将身子探出,左顾右盼将周围环境观察的一清二楚。
“行了,别顾虑太多。这里绝对安全。”
姑娘眉头一横,把凡路的耳朵揪到自己嘴边小声问道。
“闭嘴,我问你。刚才是不是有个美女...”
不等林青棠问完,凡路就心知不妙。赶紧趁姑娘说完前揽着她的肩膀进了屋,顺手关上了屋门。
...
凡路进屋后便坐在木桌前,看着手中信纸上的文字出神。林青棠则提起碳炉上的铜壶,给凡路面前的杯子添些热水。
“喝点热水,晚上天气冷。暖暖身子。”
凡路点了点头,拿起杯子喝了些热水。姑娘放下水壶,很自然的坐到凡路身边,把头靠在年轻人肩膀。
“在担心迎春?”
年轻人坐在木椅上一阵沉默,随后叹了口气说道。
“根据朱耀明所说,迎春此刻正身在京城。在最坏的情况下,父亲和大哥估计是指望不上了。前两日我在监牢内见到了一个自称凡家死士的人,一切只能希望只能寄托于他和阎丘,我现在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全。看看这个吧。”
说话的同时凡路把信纸交到林青棠手中,然后从托盘中拿出杯子为姑娘倒了杯水。在林青棠面前,凡路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林青棠看了信纸的内容,略微思考后问道。
“朱耀明此刻不是应该已经离开临天洲了吗?”
凡路一声轻笑,打趣道。
“朱耀明他要是能走,我这凡字倒着写。别看三司表面上将他控制,不到弈试宣布最后的结果,不要相信他会离开。以我对他的了解,此刻他估计就在这附近的哪个民房里。等着朱栋奕的来信。”
“那你...也在等朱栋奕对吗?”
姑娘抬头看着年轻人的眼睛小声的问了一句,年轻人随之点了点头。
不多时,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青棠姐,我是崔观清。凡长史在吗,我这里收到一封信,估计是写给凡长史的。”
崔观清也是心大,这般时期还外出夜市,回来后便看到千金阁的招牌下似乎有一封被箭矢固定的书信。赶紧跳起将箭矢拔出,似乎是一支梅花的枝干,箭矢的尾部一支淡粉色花朵正散发着淡淡花香。
少年并不愚笨,并未打开书信浏览内容,也顾不得太多,拿着花枝赶紧敲响了凡路的屋门,很久都没有回应。这便来到青棠姐的屋前,想来不会错的。
敲门后没过多久,果然凡路将门打开。崔观清赶紧把花枝交到凡路手上,
“凡哥,不对。凡长史,你看看这是不是给你的信,方才插在门前的招牌底下。我看见后赶紧过来找你了。”
凡路接过花枝,回到座位前将纸条从花枝上取下。林青棠则是招呼着崔观清落座,随后拿起花枝仔细打量。
“枝漆而叶圆,花香而淡雅。这是秦梅。”
凡路放下纸条,笑着把头靠近林青棠小声说道。
“这是断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在这看见它了。客栈后堂甲字堂屋,朱栋奕果然忍不住出手了。”
凡路起身走到崔观清,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
“观清,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天亮后陪我回客栈。”
“明天早上吗?好的,凡大哥。”
崔观清并不拖沓,很干脆地答应了凡路的请求。随后便向二人告辞。
...
待少年离开后,林青棠拿起桌上的信纸仔细看后,看着凡路小心翼翼地从口中憋出几个字。
“别去,好吗?”
凡路并未转身,径直走到窗边。眼下形形色色人群正在通明的灯光之下交错不断,望不到尽头。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浪更胜一浪绵延数里之远。地处繁华闹市区的这间千金阁的这家店铺,似乎从不会为生意发愁。
而此刻已是西凉世子的年轻人,似乎很少有机会接触这般美景。只能在“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的诗句描述中寻找那些许的相似。
“青棠,你比我更了解朱栋奕,这么多年他一点都没变。小时候为了一棵梅树,他折磨了朱耀明整整四年。为了这件小事,我和朱耀明险些死在他的手上。如果不是当时太后在世,使得朱栋奕不敢在宫中放肆。不然你当时拿着尚书令到撷芳殿只能看到两具尸体了。”
凡路回忆起在紫禁城的些许往事,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朱栋奕不会停手的,这支断梅就是最好的证据。他想要的是我的性命,只要我离开...他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在弈试结束后动手。先保住性命,只要我活着。
就一定会找到你的。”
姑娘无声的走到年轻人身后,从背后轻轻的搂住,一种莫名的乏力开始缓慢的向全身各处涌去。
“还记得你带我从京城离开前,对我说过的话吗?”
“就是因为记得,我才...必须要走啊。青棠,保重。”
...
第二天卯时正点,正月里的临天洲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味道,微微泛黄的光亮洒在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借着闹市街道的光亮,两道人影穿过已经喧嚣的来往人潮。来到了熟悉的客栈门前。
崔清观今天起了个大早,此刻还未真正的睡醒。正跟在凡路身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手搓揉着眼睛。
可就在自己低头的这会时间,从后方直接撞上的凡路的后背。
“凡哥,咱们到了吗?”
直到少年把哈欠打完,也没得到凡路的答复。结果一抬头便看到大门前一道身影矗立,吓得崔清观赶紧躲到凡路身后,借着光亮可以大概看到男人的样貌。可是凭着记忆,是怎么也记不起眼前的这张脸。
就在这时,崔观清身前的年轻人却是开口道。
“朱定,你究竟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