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第一卿色 > 第66章 拜访邢夫子
    李茹心里一紧,抓住许澄宁的手,哀哀地看着她,几乎在乞求:“我不能跟着你吗?”


    许澄宁摇摇头。


    “我之所以要在今年下场,便是因为我年纪未到,考中了也不必入官场。


    “只是没想到皇上会点我做顺王的伴读,我身上的秘密一旦暴露,便是欺君之罪。


    “再者,考科的时候,我得罪了权贵,此番去京城,他们定会伺机报复。我不能连累了你。”


    李茹还是求道:“南……你让我跟着你吧,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我、我害怕。”


    许澄宁摸摸她的头道:“你别怕啊,赵娘子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对女儿家很是关怀。这些年她对我也多有照拂,你若跟着她,我也能放心。”


    李茹含着泪,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南哥哥,这几年我爷爷病得厉害,我为了挣钱,也去县城卖过绣活和鲜花,结果遇上了混混还有拐子,幸好有好心人帮忙,才逃了出来。钱没挣到,东西都丢了……


    “南哥哥,外面又大,人又多,一个人在外面我害怕,可我也不想待在村里。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爷爷没了,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


    “我怕你被我牵连……”


    “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一回,只要跟你一起,我就不怕有危险,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许澄宁劝不动,最后只能妥协:“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去京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想办法护你周全的。”


    李茹高兴地点点头。到底年纪小,一朝情窦初开,破灭后也没有难过太久,反而因为好奇许澄宁女扮男装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便拉着她问东问西。


    许澄宁自然是有问必答,听得李茹双眼发亮。南哥哥到底是南哥哥,不管是男是女,都那么厉害。


    几番交流下来,看许澄宁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瞻仰神明般的火热,夜里入眠也不再拘谨,依着许澄宁的胳膊甜甜睡去了。


    到长安府,许澄宁第一时间去探望邢夫子。


    邢夫子穿着一袭半旧的青灰直裰,长须依旧飘逸,旁边邢师娘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虽两鬓已微微染上白霜,却是慈眉善目,两眼弯弯。


    许澄宁最喜欢邢师娘,从马车里钻出来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师娘好!”


    邢师娘将许澄宁抱住,乐呵呵地揉她的脑袋:“哎哟!都是考状元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许澄宁忙又给邢夫子深鞠一躬:“学生见过先生!”


    邢夫子脸上也带着笑,扶起许澄宁道:“我读过你会试的文章,写得不错!”


    邢师娘笑眯眯地看了丈夫一眼,暗骂他假正经。放榜那日他屁股像长了刺似的坐不住凳子,差点把书房的地都踱平,拿到爱徒文章后又摇头晃脑读了半日,晚上兴奋得都睡不着觉。


    许澄宁得了师长夸奖便笑了,转身从车上扶了李茹下来。


    “先生,师娘,这是阿茹,是我一个邻家小妹,也是学生新婚的娘子。”


    二老顿时愣住了。


    “你……成亲了?”邢师娘看看一脸拘谨腼腆的李茹,又看看许澄宁,瞪大了眼,“什么时候的事儿?”


    许澄宁笑道:“大前天,回乡里时拜的堂。”


    邢夫子夫妇更惊愕了。


    许澄宁是有大好前程的,如今又还成了顺王伴读,可以说是打入了京城里最尊贵的贵族圈子里,只要他想,就有无数勋贵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可他却想都没想,转身就娶了同村的小青梅。


    邢师娘觉得十分欣慰。她与丈夫两人当年也是青梅竹马,她十四岁就嫁给了邢夫子,为他操持家室,洗手作羹汤。她没读过书,却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丈夫直到举业有成。


    而邢夫子也没有辜负她,从穷困潦倒,到金榜题名,两人始终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几十载,小打小闹有,却从没红过脸。


    邢师娘自己出身不高,自然不认为士子娶高门妻理所当然,当下只觉得自己没白疼许澄宁,竟跟自家老头子一样是个清正不慕富贵的。


    于是看向李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看亲生闺女的慈爱。


    “快来,师娘看看!”邢师娘拉着李茹的手上下打量,笑眯眯道,“你多大啦?我叫你阿茹好不好?”


    李茹脸红扑扑的,小声道:“师娘好……我十三了。”


    “十三啦,属兔呢……小南是我看着长大的,师娘这里别客气,就当是自己的家……”


    娘儿俩相携着进去了,许澄宁与邢夫子对视一眼,笑了,也去了书房说话。


    “皇上怎么会突然点你作顺王伴读?”


    许澄宁苦笑:“顺王……我曾在街市上遇见过一回,彼时也不知其身份,打了个交道,不曾想顺王是个好玩儿的,琼林宴上他认出了我,就点了名。”


    邢夫子点点头:“你向来是个稳妥的,只是富贵云集之地,亦是是非频出之处,你定要加倍小心,谨言慎行。有时候……该装糊涂也要装糊涂。”


    许澄宁听出话里有话,连忙放下茶杯问道:“……先生身为两榜进士却只做教书先生,莫不是在京城里遇到了什么不平之事?”


    在邢夫子面前,许澄宁向来不大设防,问得也直接,邢夫子气呼呼地在她额前弹了一记。


    “刚说完谨言慎行,你就不受教了?!”


    许澄宁不怕疼地又捧茶递过去:“受教的受教的,可有先生的血泪史作训,学生才会记得更刻骨铭心嘛。”


    邢夫子哼哼地接过茶,胡子翘了翘,还是说了。


    “户部侍郎吴存章你可认得?”


    “略有耳闻,听说是淮阳吴氏子弟。”许澄宁道。


    邢夫子点点头,继续道:“二十六岁那年,我上京赴考,跟我一起的,还有一位同科的友人,他的才学在我之上,可我考中了进士,他却落了榜。好在吴存章的父亲赏识他的才华,留他做了幕僚。”


    “我则在翰林院待了三年。那时京城有几个有名的公子才学极好,屡有好文章传诵开来,其中以吴存章最佳。


    “我却是知道,吴存章才学虽好,可放在文林学子之中,也只是寻常。他那些广为捧读的文章,实际上……大半的篇幅,是我那位友人代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