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不太想接。
这一周她忙碌于工作，几乎将玄湛抛之脑后了，而且下午开大会的时候，陈律还特意当众表扬了她。
她今天真的挺开心的，不想被任何事情破坏。
只是贺助理一直以来都对她挺友善的，她又没办法视而不见。
犹豫了下，她终究摁下了接听，“喂。”
“你好聂小姐，我是贺助理，请问你现在在家吗？”
贺助理一贯沉稳，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此时语气却透着明显的着急。
聂娇娇直觉不对，她留了个心眼，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问，“贺助理，你有什么事吗？”
贺助理：“是这样的，有一份紧急文件落在家里的手提电脑里了，我现在实在走不开，能不能麻烦您送来医院一趟。”
顿了下，他又着重强调了下，“真的非常着急。”
原本帮忙送个手提电脑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去医院的话，岂不是要碰到玄湛？
聂娇娇几乎没有考虑便说：“我叫个闪送给你送过去吧。”
“不行！”贺助理猛地叫了一声。
话落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干笑了声，连忙解释道：“手提电脑里有很多机密文件，不能经外人的手，聂小姐，你能理解吧？”
这个话，倒是让聂娇娇无话反驳。
贺助理又开了口，“所以聂小姐，最好还是您亲自送一趟吧，拜托了。”
最后三个字，已经带着恳求之意了。
聂娇娇张了张口，差点就要应了。
然在那一瞬，脑海里又浮起玄湛面色狠厉地掐着她的脖子，她几乎窒息的画面。
她眸底闪过痛楚之色，话语出口，变成了：“不好意思贺助理，我现在还在律所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帮不了你了，我先挂了。”
话落，她就要挂电话。
贺助理急忙出声，“聂小姐，等等。”
聂娇娇勉强止住动作，“还有事吗？”
那边迟疑了数秒，才低低声地询问，“聂小姐，您应该知道玄总出了车祸吧？”
哪能不知道呢。
除了盛时安告诉她之外，这一个星期以来，无论是网络，杂志，还是电视，都是轰炸式地在报道这件事。
他这不是多此一问吗？
不过聂娇娇还是如实应：“知道。”
她隐约感觉到贺助理可能话中有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贺助理就支支吾吾地说：“那……您不来医院看看玄总吗？”
聂娇娇瞬间全懂了。
说什么送手提电脑，只是个幌子吧，贺助理的目的，应该是希望她去医院看望玄湛。
他应该是猜测到她和玄湛的关系又弄僵了，有意为他们缓和吧？
她很感谢他的好意，但不了。
她不想再靠近玄湛了。
而且，玄湛肯定不会想要看到她，她去了，还会觉得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是真的怕了。
聂娇娇淡淡开口，“我就不去了，祝他早日康复吧。”
语气十分坚决，不可置否。
然后她没等贺助理说话，径直挂断电话。
…
听着那边咔嚓一声，随即手机里只剩下忙音，贺助理欲哭无泪。
他原也不想勉强聂娇娇来的，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一周以来，整个病房里宛若16级台风袭来，气氛无比地吓人，大boss的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黑，脾气也是一天比一天暴躁。
前来汇报工作的，无论什么级别，只要有一个小数点般的错误，都能被骂得狗血淋头。
即便没有错误，他都能够鸡蛋里挑骨头，言辞犀利到让人怀疑人生。
昨天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五十岁的副总被骂成了孙子一样，哭着跑了。
贺助理压力大得不行，每天小心翼翼，心惊胆战，觉都睡不好，都开始疯狂脱发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大boss受伤了心情不好，发泄一下情绪也属正常。
可这种无差别的攻击，根本就不是简单的发泄情绪啊！
他仔细一琢磨，终于想明白了。
大boss反常地让他不压下出车祸的新闻，也许就是他故意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而这一周，有交情的，想攀交情的，哪怕没交情的，都来探望过了，而聂嘉嘉更是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各种嘘寒问暖。
偏偏他的脸色还是越来越难看。
那不就说明了他想见到的人，还没有来啊！
贺助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差了谁，可不就是聂娇娇小姐吗？
他怕再这样下去，他得英年早逝，这才硬着头皮打了电话，却没想到被拒绝了。
忽地，背后阴风阵阵。
贺助理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回过头，只见一身病号服的玄湛站在门口，眸底仿佛酝酿着狂风骤雨。
显然，他应该是什么都听到了。
贺助理面如死灰。
玄湛冷冷勾唇，说：“谁让你自作主张？我稀罕她来看我？”
声音分明十分平静，可那危险的气息却狠狠压了过来，压得贺助理都直不起腰。
他二话不说，直接认错，“玄总，我错了。”
“今年的奖金全部扣完。”玄湛毫不留情。
贺助理的心在滴血，却也只能认命，“好的玄总。”
“还有，一个小小文件都要别人送，你是摆设吗？我是给你发工资，还是给她发工资？要不要以后你的工资都打她卡上？”
这一秒，贺助理能够理解副总为啥哭了，他也很想哭，大boss真的太可怕了。
“还傻站着干什么？”玄湛满脸冰冷，“一个小时内我要是见不到那份文件，你直接递辞呈吧！”
“玄总，我现在立刻去拿。”
丢下这句，贺助理拔腿就跑，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消失。
生怕慢一点，就被生吞活剥了。
…
聂娇娇撒完谎后，也无法安心地待在玄宅了。
若是贺助理自己，或者派人来拿手提电脑的话，撞见了就很尴尬。
她想了想，要么还是回律所加班吧。
然才走出大门，就见着一辆保时捷刷地一下停在了她的面前。
驾驶座上的车窗调下，露出了盛时安漂亮精致的小脸蛋。
“娇娇，上车。”
聂娇娇诧异，“去哪儿呀？”
盛时安却卖关子，神秘兮兮地说：“别问，去了你就知道了，快上车！”
见状，聂娇娇失笑，但还是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子急速驶离。
…
三十分钟后，贺助理气喘吁吁地跑入了玄宅。
室内一片黑，聂小姐果真没在……
他也顾不得喘口气，咚咚咚上楼，去书房拿了手提电脑，片刻不敢停留地下来，就要走人。
跑得急，膝盖不小心撞到了玄关处的鞋柜，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他蹲下身，揉着膝盖缓解着疼痛，眼角的余光无意瞥见了鞋柜下有一张长方形的白纸。
他定晴一看，竟是购物小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