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撼玉 > 19.樵楼更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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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十方叹气哑火不再吱声。


    很多时候她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能说的话也仅此而已。这摇摇欲坠的盛世,她哪能评判什么。


    出了武府衙门的大门,车架已在外等。她和谢珩前后脚钻进车里,车夫是武府衙门的人,谢珩说话声音低低:“殿下可是有什么计划了?”


    叶十方一个只能理顺故事脉络的人,凑个因果不成问题,问她有什么办法,当真是高看她了。


    她不愿意下了自己的面子,便道:“那没事。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说得话应该配张神采飞扬的脸,但叶十方显然精神萎靡,虚虚靠在车壁上。玄吉经年习武,原是身健体强的匀称,但叶十方这四个月大病初愈吃什么也没个胃口,消减许多。


    眼下更是如蒲柳般在车内随着震颤打转。


    谢珩看她神色,知道这话题不该继续,很有眼色的转了向:“武府衙门来跟我们的人不少。”


    这事叶十方就算感觉不到也早有预料,周昭琮哪是能轻易放手的人物:“我知道。”想了想她又道:“说不定赶车这个也挺得见你说什么。”


    那车幔外影影绰绰的人影一顿。


    叶十方失笑想道,这都能晃住,武府衙门当真是没有心理素质训练这项大活。


    她忽然想到些什么,从武府衙门出来时便冷肃的脸色缓和,兀然冷冷地笑起来。


    车内狭窄,听着阴森诡谲。


    抬眼看向谢珩,她指着车上补缝的砂浆,与谢珩道:“你把这东西刮下来些,我有用处。”


    谢珩不懂,但也照做。


    叶十方把砂浆粉末分成两份用上好的绢布裹了起来,看着郑重。


    一份交给谢珩,一份留给自己。


    她边包边道:“过会儿这可好玩着呢。”


    丰州城到底不大,车舆停在韩镜严府门前时,叶十方还在思索繁杂诸事。


    她端坐其里,车夫先行通禀。


    实际上前几日她来过丰州,见过方无端与周昭琮这事,早就算不得什么秘密。韩镜严虽不明白她打的什么算盘,但见过周昭琮还能全须全尾的,多半是圣人对她施了恩情。


    圣人既认,那她依旧是玄吉公主。何况今日那车夫送上的,除了新造的那块代表玄吉身份的麒麟令牌,还有武府衙门的嵌玉银牌。


    何种胆量能驳了这些奢遮人物的面子。


    很快韩镜严的长子韩濯匆匆出来,对车舆行礼。


    他高声道:“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对这些骨头软的东西,持身高重才能有些说话的余地。


    叶十方掀了车幔,并未正眼瞧他,只斜眼扫过复又放下车幔:“起来吧。”


    韩濯冷汗涟涟,以为是自己惹了这大佛。


    实则叶十方不过是头一遭装出这副样子,险些要绷不住面色。


    这头的韩濯撤了车夫放的车凳,屈膝靠前,以髀给叶十方充当垫脚。


    叶十方掀开车帘一怔,但最终也是踩了上去。这几日雪气消融,路面泥泞,她鞋底刚覆上,那淡青的衣上赫然一个泥印。


    脚落在地上,她才仔细看起韩濯。韩濯样貌称不上秀极,但长得极为周正,眉眼舒展有股朗朗君子气。去年刚过乡试,举人及第又有个官至吏部尚书的好爹,也算前途无量。


    丰州城里总有拿他与方无端相论的,都说韩濯虽是比不得方无端模样好,却占个踏实柔润的好处。


    日前叶十方听这话只想笑,方无端那二踢脚脾气,点了便炸,谁都比他柔润些。但今日看了韩濯她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方无端固有端方,在外人面前却常端礼仪,看起来冷情难近;韩濯则是个真真切切的好脾气,身形眉眼都比方无端少些少年英勇,只有被磋磨后留下的柔和之态。


    韩濯走在前侧领路。


    他轻声道:“父亲近些日子身体有恙,不能亲自出门迎接,还望殿下\体谅。眼下父亲正在厅里候着殿下。”


    叶十方假做关心道:“可请郎中来瞧了?身体可有好些?若是不见成效可拿我的令牌去请宫中太医来。”


    “多谢殿下抬爱。日前圣人已遣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过了。说是不妨事。”


    叶十方搜肠刮肚的又匀出些客套话:“那便是最好。韩尚书乃肱骨之臣,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韩濯听了这话轻出了一声叹息。


    叶十方问道:“韩尚书既没什么大碍,你还叹什么气?是怪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话称得上逼问,韩濯一贯没听过这些,现在已起了一身冷汗。


    他故作镇定道:“绝无此意。只是父亲实乃心病,心病需心药医……”


    叶十方道:“不知道是哪种心病,叫郎中怎么用药?”


    韩濯此时却好像被人踩了尾巴,驳道:“父亲心病事关国事,日前差点因此自尽。好在圣人体恤,遣太医照拂……”


    韩濯这每句话只说一半的毛病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但叶十方也理出了线来。韩镜严为试探叶绛对自己容忍几何,假意自尽,得了宫里太医来,便以为高枕无忧。


    叶十方语焉不详道:“我看那心药,早就来了。”


    韩濯露出个不解的神色,叶十方没再说话。


    叶十方隐约觉得韩濯并非对一切不知,有的没的往外捅了一长串,桩桩件件都是她想知道的。


    厅里的韩镜严此刻倒是安定,他即便不知道这玄吉公主有什么目的,但圣人既遣太医,他心便老老实实在肚里。


    叶十方进厅时韩镜严就瞥见了她身后的侍卫。


    他听传言提起,说是这公主效行前代固川,带了个珀亚少年回去。眼看这进了丰州都要跟在身侧的态势,称得上狂纵无度。


    韩镜严倒是无甚想法,甚至生出一股引叶十方为知己的意气——


    ——这种俊美少年,换做谁来都是把持不得的。


    他起身行礼,却被叶十方扶了起来。


    她道:“韩尚书身体抱恙,不必多礼。我此番是替人来看你,想来韩尚书也明白我的意思。”


    很多话说穿了反倒没什么,云遮雾绕听着就有自己的添法。


    那话里的“替人”,轻易便成了叶绛。


    实际上叶十方也确实没说假话。她来此算是叶绛的想法,至于韩镜严是觉得叶绛体恤他,还是能明白叶绛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