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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二十一章 暂避香房血匿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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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房,这香,这人,皆是数日前的模样。


    所以莫离能看清我脸上的红晕,我却依然看不清她的脸。


    她的话像是在消遣本王,但本王并不生气。


    我淡淡一笑,借着窗帘透进的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径自酌饮起来。


    未饮半杯,便听楼下有数阵风声响起。


    莫离索性开了窗,赏起阴云密布的夜空来,用那倾国倾城的声音轻声吟唱道:


    “面如新乳唇蔷薇,作娇容减岁。


    市井临行画醒眉,不知才深寐。


    肤似白桃着春水,未销魂显醉。


    总有千般呈妖媚,会与谁相配?”


    她所唱的,正是那日我写来讥讽她的诗。


    莫离之声,抑如羽落,扬若惊鸿,顿似泡沫,挫比玉珠。字字句句,婉转清扬。


    若她的真面目是全天下最丑最老的女人,那此时听到歌声的人,就算站在她的面前,也绝不会察觉到。


    躲在床脚盘膝而坐的我听得痴了。


    站在门外的天蛾卫也听得痴了。


    莫离止住了歌声,冷冷道:“来者是客,何不进来?”


    门外传来一个天蛾卫头目颇有中气的声音:“莫离姑娘还不睡?”


    她依旧看着窗外,十分桀骜地应道:“睡又如何,不睡又如何?”


    门外那头目又问道:“莫离姑娘一个人在房中?”


    她又应道:“今日没有达官贵人来访,民女当然独自一人。”


    对方不再问话,只听见一阵方才没有的脚步声径下阶梯,渐渐远去。


    当莫离轻叹一气,转身坐下之时,房门已被猛地推开。


    进门的正是那中气十足的头目,身后还跟着两个面如阴兵的下属。


    莫离斟上酒,径自饮了起来。


    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冷冷地问道:“七王爷来过了?”


    莫离淡淡道:“来过了。”


    那人狠狠地问道:“那你为何胆敢私藏逃犯?”


    她皱了一下眉头,回击道:“他是七王爷,不是逃犯。倒是官爷,究竟是想缉拿逃犯,还是想谋害亲王?”


    这质问之声并不显得尖酸,反而让人十分受用。


    于是那头目不再为难她,只是瞥了一眼窗台上的血迹,便带着两名属下越窗而出。


    在窗台之下不远处有一路血迹,那血当然不是我的,而是卢熹微的。


    卢熹微当然没在血迹所指的方向,那虽是他的血,但造出血迹的却是别的东西。


    我依旧平静地盘坐在床脚,看着窗外夜幕投下的光,开口问道:“卢长史来过了?”


    莫离道:“来过,借了奴婢一只鹦鹉。”


    她话音所指的方向是一只空笼,显然那鹦鹉是最近才养的,而且身形不小。


    我已猜到了一半,问道:“那鹦鹉足上绑着何物?”


    莫离道:“装血的香囊。卢长史本想捕一只硕鼠,将血囊系在尾上的。”


    我接口道:“可鼠类大多只会沿墙奔行,无法在路上留下血迹。”


    沉默片刻,续道:“不知那位达官贵人送莫离姑娘的是什么鹦鹉?”


    她答道:“乃是玄凤。”


    玄凤鹦鹉乃是十分受名流喜爱的禽种,体型偏大,白羽黄边,头上生着如菊瓣般的黄冠。


    此鸟生性活泼,爱学人话,虽措辞含糊,但亦可排解孤独。


    那位达官贵人,的确是了解莫离的。


    她又道:“那鸟儿飞得愈快,囊中的血也滴得愈快。”


    我诧异道:“寡人刚才并未见到路上有血迹。”


    莫离轻轻一笑:“方才奴婢歌声停下时,那鹦鹉才被丫鬟放飞出去。”


    我的眼角闪过一丝泪光:“莫离姑娘为何肯舍掉如此贵重的鸟儿?”


    她又是一笑,百媚横生:“它已经飞远了。”


    我跃下香床,行至窗前:“寡人也要走了。”


    莫离掩面而笑:“现在追捕七郎的人,反而走在七郎前面了。”


    她自然地解下全身衣物,宛若无人,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径自躺入香床。


    床帘那头只透出四个字:“七郎保重。”


    我转身作了一揖,不再多话,跳上屋檐,拉上轻柔的窗帘,关了那带着市井之香的木窗,便朝京城南门潜逃而去。


    当我见到卢熹微的时候,才突觉全身冰冷虚弱,竟无法自制,倒在了神像背后。


    恍惚之中,我开口问道:“他们来过了?”


    眼前的晨曦仿佛连夜幕也无法遮挡住。


    他用那温暖的嗓音应道:“来过。他们搜完这里,便原路返回了。”


    我笑道:“明天应当能看到通缉我们二人的告示吧。”


    恍惚之中只听卢熹微应道:“不会的,王爷。”


    忍受着伤痛的身体开始麻痹、发热,魂魄仿佛陷入黑水,越沉越深,那声音也越来越远。


    当再次触碰到痛觉而醒来的时候,夜竟未央。


    卢熹微守在我身边,竟自没睡。他不敢睡,也不愿睡。


    我身上残破的锁甲已被卸下,在莫离那绑上的丝巾,也已换成纱布,原本渗血的伤口透着一股金疮药的气味。


    身体裹着的,依旧是那件鳞光耀眼的黑夜星云服。


    头上敷着的,是那块浸了凉水的黑色方巾,上面还绣着展翅待飞的幼鹤。


    我不禁开口问道:“为何只备了如此招摇过市的衣物?”


    卢熹微浅浅一笑:“王爷贵体,怎能乔装贫贱?”


    我皱了眉头:“莫非乔装贫贱,寡人就不是寡人了?”


    他道:“不,天下之衣皆是衣,王爷还是王爷。”


    我诧异道:“既然天下之衣皆是衣,为何不备民服?”


    他道:“既然天下之衣皆是衣,民服王服又有何分别?”


    我只得应道:“罢了。你我皆非擅于易容之人。”


    卢熹微道:“王爷所言极是。王爷着王服,若是遇到有心人,刹那间被认出;着民服,片刻之后被认出。”


    我接口道:“刹那间与片刻之后也无甚分别,倒不如招摇过市,还能落得个洋洋自得。”


    他笑道:“王爷本就不是低调之人。且越往南走,民间识货者越少,一见华裳,只知着华裳者乃是贵人,但无法猜出其身份。”


    我脑中登时浮现出许多昔日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