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剜心(双重生) > 9. 相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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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亲密的姿势从婚后就再没做过,他气息紧紧裹着她,想躲也躲不掉。


    背后是她婚前习惯了的平稳的心脏跳动震感,胸前是他端着的冒热气的汤碗,他们仿若寻常人家妻子生病后丈夫再简单不过的照顾。


    洛舒予呆然一瞬落下眼睫,视线划过包扎好的手腕,神情清明许多,任由那把盛起热粥的汤勺递到嘴边。


    修长有力的手指耐心地捏着勺柄等她张口,虽然热粥未被吹一口凉气,静静飘着白雾。


    她盯着白雾看了两眼,才张嘴。


    粥偏烫,触到舌尖就是一涩,而她选择没作声的一口吞下。


    粥液一路从舌尖烫到五脏肺腑,压下所有今夜不知所措的心情。


    司清泫一勺一勺地喂,洛舒予一口一口地喝,烛光穿过他们打在床帐上依偎的身影,一晃一晃。


    到一碗粥尽,洛舒予的舌尖都有了几分麻木,外表也不见一点异常。


    她等着司清泫松开她,良久绷直的脊背一刻也没松懈下来。


    于是洛舒予看见司清泫一手将端着的粥碗搁置在床旁的桌案边,准备好了他的起身离开。


    “咣当”一声,粥碗落稳,他收回手。


    “头疼不头疼?”


    等来的不是司清泫松手起身,是他圈紧了她在怀里,随意地问她话。


    洛舒予脊背绷地更紧了,她想摇头,他竟是直接把下巴压在她脑袋上,不让她动。


    “说话。”


    司清泫的耐心总是有限的。


    在略微慌乱的煎熬中,洛舒予小声地说:“不疼。”


    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笑,从背后渡来的一下突兀的震感快得几乎察觉不到。


    生病的洛舒予倔归倔,但好歹没怎么跟他作对气他。


    带着薄茧的手指蹭过白皙细腻完好的手腕,慢慢摸过青紫色的脉搏。


    司清泫摸到最里侧不再动了,不轻不重地捻了两下,好声对怀里的人道:“说实话。”


    “不疼。”


    女儿家的声音清若山间淌过的溪泉,小而清冽。


    “洛舒予,有没有人教过你,要学会说疼?”司清泫半嘲讽半无奈地笑起来,拇指重重压在手腕里侧的肌肤上。


    这句话哽地洛舒予心口一酸,她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生怕滴下眼泪再被嘲讽。


    怎么没说过疼呢?


    小时候冬天又饿又冷,寒气入体发烧三天,开始时头疼得像要裂开,她对阿娘说我疼;


    阿娘抱着满月的弟弟连忙退后,敷衍地对她说病好了就不疼了,转头喊嬷嬷领她去院里最偏僻的屋呆着。


    出门的瞬间,她听见了阿娘半笑半嫌弃的嘟囔。


    “噢哟,可别传给我的佑安了,你说是不是啊佑安?”


    年幼的洛舒予在踏出门槛的最后一只脚前下意识回头,看见她的阿娘低头亲亲婴儿的额头,她的脚边是燃的正旺的火炉。


    火红的光刺伤她的眼,看一眼就匆匆回头,跟着嬷嬷离开。


    长大后遇见司清泫,他说起宋妙灵满眼不屑,说她一点小伤也要喊疼,没见过宋妙灵这么矫情的姑娘。


    要她如何喊疼?


    她不想成为跟宋妙灵相提并论的人,更别说她还要为宋妙灵不得不夜夜的献血。


    喊疼是没有用的,相比于割腕的疼,头疼又算得了什么。


    割腕都能忍得,遑论忍了多年早已习惯的头疼。


    片刻后,洛舒予想说习惯了,却听见司清泫再度开口。


    “不会我教你。”


    没等到她回答的司清泫挪开压在她头顶上的脑袋,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侧对着他,张嘴道:“跟爷说,我头疼。”


    那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中有几分戏谑,盛着洛舒予白净的面容。


    一瞬间,洛舒予差点就开口了。


    可她忍住了,像从前这般的许多时候,面不改色地同他对视。


    洛舒予分不清这句话是司清泫的真心还是假意,她看着他的眼睛,想如果她不说会发生什么。


    他会因她的不听话生气走人,还是化为言语的嘲讽?


    对洛舒予来说,示弱是很难的事,那意味着有了被人拿捏的软肋。


    不该出现在活得艰难的庶女身上的骨气,偏偏不得不守。


    那如果她说了呢?哪怕是重复他的话,他会不会有一点心疼?还是看她说出口后取笑。


    她比谁都猜不透司清泫,故而一时间没立刻开口。


    混沌的脑海分出一丝清醒将司清泫的话默念好几遍,面上却一点不显。


    四目相对,洛舒予呼吸浅浅,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头闷疼的痛感夹杂着强制清醒的难受。


    她努力地看着他,试图分辨出他的想法。


    那双桃花眼中除了罕见的耐心以及戏谑,还有似警告的劝导。


    最识趣的,就是当下顺着他的意,跟着他的话,重复那三个字。


    司清泫一点也不着急,他静等着洛舒予说话,捏着她下巴的手稳稳地抬着。


    指尖触及到的肌肤软绵细腻,稍微一动;眼前人颤抖的睫毛一落,遮住纠结清暗的眼睛。


    “我……”她艰难地开口,却只说出来一个字。


    右手的手腕包好不久的纱布上晕出丝丝鲜血,止血的药粉起效,手腕钻心的痛感让她眼前一黑。


    洛舒予喉咙一哽咽,将未出口的字吞回去,怕控制不住情绪失了仪态,左手死死攥紧被褥。


    好疼,真的好疼。


    在瞬息间,洛舒予想,他到底有什么非要留在这不可的理由。


    视线下移,女儿家轻启又闭上的粉唇落进他视线中,他不自觉地拇指下扯,拉下闭起的下唇边,露出白泽盈润的贝齿。


    “想说的话要说完,这也要我教吗?”


    男子声音潺潺,却已有几分压不住的气性,手指也加重了力道抵按着指下的唇。


    他未注意到平日浅粉的唇此时已经红的如落血,洛舒予面颊泛着由唇色渡过去的浅红。


    他接着说道:“我是你夫君,不是贼人,防我作何。”


    想听她道句实话服个软,比去射箭中靶都难。


    谁害她,他都不会害她,不知这人在跟他较劲什么。


    洛舒予觉得自己呼吸的气都是热的,耳边司清泫的声音模模糊糊,她费力睁眼,左手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