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竣父母不太在乎钱, 夫妻俩也确实恩爱，二人也只有施竣一个孩子。
于情于理，夫妻俩都不可能对宝贝独子下手。
施竣完全没有怀疑他的父母, “第一次出车祸，我从植物人状态中恢复，就搞了一轮清洗。”
顾有霆脱口而出，“一轮怎么够？你和你父母身边多少人跟你家老爷子有联系？论钞能力, 你家老爷子和你那个好三叔可还胜过你。”
听出头回见面的顾有霆言语间的嘲讽与恨铁不成钢，施竣并不恼火只是无奈：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不能怪人家交浅言深。
顾有霆差点丢了性命，怎么可能让人家凭白咽下这口气？退一步说, 顾有霆觉得这次是误会, 施三明显奉行宁错杀不放过，一了百了，不可能顺水推舟当做无事发生。
他只能苦笑，“我以为我们一家三口表态退让, 他会收手……家里老爷子看着呢。”
顾有霆神情有点微妙, 继续输出，“你以为你家老爷子见不得兄弟相残？不会吧？你都让你那好三叔撞成植物人了，你还能对你家老爷子心存希望？”
他忍不住越想越气, 要不是被施竣牵连，他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进入施三的视野中！
姒昕笑了，看向顾有霆, “你怎么恼羞成怒起来？直脾气很吃亏的。我也是被他拖累的, 我说什么了？”她再转向施竣，“上次咱们算是扯平了，这回你又欠我了。”
施竣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 “救命之恩，绝不敢忘！”
姒昕从老相好的西装口袋里摸了个橘子出来，塞到老相好手里。
老相好自然而然地剥起橘子，她继续说道，“你先保住小命，再来提报恩……你那个好三叔再怎么狠辣，在国内无非是三板斧，用药车祸美人计，你自己多留心。我真正的建议是，你和你爸妈再商量一下，是你们一家三口的性命和未来，与保全施氏哪个更重要。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能理解”
施老爷子迟迟不表态，不主持公道，施竣和他爸妈耐心耗尽深感失望，不过他们一家三口愿意除去施三赶老爷子下台，不代表他们连施氏都能眼睛不眨地一并毁去——万亿巨头，施父施母再不在乎钱，也舍不得。
施竣被戳中心事，不再维持假笑，“唉。”
门边靠着的顾有霆同样叹息一声。
在他脑中那些不那么连贯画面中，施竣也是吃尽苦头，精神与身体都被反复摁在地上摩擦，不得已进了疗养院休养了好一阵子才振作起来，下定决心报复。
他下意识地望向明艳照人与记忆中大相径庭的前女友，在那些画面里雅韵受的罪比施竣只多不少，只是雅韵的遭遇他只是听说，而且也没有见到雅韵最后一面……
看着雅韵把剥好的橘子分成两半，一半进自己的嘴，另一半留给殷少玄，又再次从殷少玄口袋里摸了两个橘子，一个……被丢了过来，另一个则砸向了施竣。
稳稳接中橘子的他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
而被砸中天灵盖的施竣在一阵难以言喻的酸麻过后，他也攥住了橘子。
姒昕站起身来，拉住老相好的手，对不知正想些什么的施竣道。“我先走了。这家医院对面就是警局，施三再肆意妄为，不至于毫无顾忌。”
施竣挤出了个笑容来，“慢走。”
姒昕和殷少玄一前一后出门，顾有霆也立即跟了过去。
目送他们离去，施竣喃喃道，“小姑娘真厉害，这才多久已经不再任人摆布，不对，她从一开始就很有主意，一直隐忍是为了等待自己年满十八岁。”稍显费劲儿剥好橘子，吃进嘴里，“好甜……一点儿不酸？”
他吃完橘子，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在手机旁边发现了一个薄薄的移动硬盘。
看完移动硬盘里的视频还有简短的文档，他先联系爸妈报平安，之后直接报警。
当警车开进这间私人医院时，姒昕跟顾有霆就在医院斜对面的高楼里吃夜宵——临窗坐着，医院大门内外的动静尽收眼底。
施竣自己也选择了报警，顾有霆多少松了口气，“他不捂盖子就好。”
姒昕吃掉老相好夹给她的虾饺，意有所指，“他的未来他来决定。”
话外之意不就是咱们要怎么办也是咱们说了算？
顾有霆发自内心地笑了，“你跟以前，跟我想的，太不一样了。不过这样很好，我更喜欢这样的你。”
“谢谢夸奖。”姒昕捏捏老相好的手，“吃完了你可以回病房去。”
顾有霆筷子上夹的粉蒸排骨差点掉了，“不是，咱卸磨杀驴重色轻友别这么麻利。你这样让我觉得咱们谈的那一年多恋爱都是我的幻觉。”
姒昕嘴角一挑，“你以前跟我说话是这样的语气吗？”
顾有霆反问，“不许我看菜吃饭了？”
姒昕端详了下顾有霆，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有霆抢先，“怎么？发现我独树一帜的英俊了？”
姒昕眨了眨眼睛，“施竣油滑不稀奇，怎么你也……哦，你心情是真的很不错。”
顾有霆再次由衷笑起来，“是的。咱们志同道合，比我，”他指指太阳穴，“你知道的，一定能更早实现目标。不提理想，只说为了咱们的小命也得尽早送走施三那一批人。”
这话说得挺顺耳，姒昕看着目的明确且颇有气量的顾有霆越发顺眼，“你说得对。”
殷少玄面无表情，心里跟开锅了似的，他……要不是老婆摁着他，真很想在顾有霆脸上来一拳：说正事就说正事，为什么时刻都要撩拨我老婆！
姒昕感受到身边老相好醋海生涛，侧头亲了老相好一下，“这个车祸落在你我手里，完全可以做点文章。我这边早就让我男友的助理报警了，笔录都录完了。这案子说起来真正的苦主是施竣，你坐的车子行车记录仪略有损坏，不过被我及时修复，所以案子的负责人没有第一时间找你录笔录。”
顾有霆微微瞪大眼睛，“你是说我的司机……对了，他人呢？”
姒昕道：“他被查出酒驾了。不过主要问题不在他身上，”拿出手机找到高糊截图，“这是我从行车记录上截到的，看见撞过来的货车车牌没有？我一通追查，发现这货车所属的公司绕了好几个圈，属于韩夫人。韩夫人你知道吗？施老爷子的情人之一，十二少的亲妈。十二少被三少的人引诱着嗑药，我揭破了此事，韩夫人把我给恨上了。”
顾有霆保存了截图，眉头微皱：他翻找起脑内画面，韩夫人好像是意外去世，她儿子十二少花天酒地把自己作死了……
“她这是跟仇家联手了？看在钱的份儿上。诶？”他猛地看向殷少玄，“她不是你婶子？”
姒昕替老相好回答，估计老相好懒得搭理顾有霆，“当然是，你猜我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追查到她。”
顾有霆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咱们从韩夫人这儿着手？”
“她这个人很有意思，怨恨丈夫也怨恨亲生哥哥。她相信跟施三联手，可以一飞冲天，起码能力压丈夫与哥哥，还有不够百依百顺的情人施老爷子。韩夫人个人能力不太够，只要阻断来自她丈夫和她哥哥的帮助，应该能拿到不少情报。”
坐在门口的上官助理看着几乎头碰头的自家老板娘和顾有霆，以及自家暗地里咬牙切齿偏偏无可奈何的老板，心中高呼：牛哔！这就是左拥右抱吗？！
然后姒昕刚说完，上官助理的手机便十分应景地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瞧，来电人是殷夫人。接起电话，对面殷夫人焦急的声音直接传了过来，“让少玄快回来！少元吃错药了！”
殷少玄毫无意外，“这边临时有事，没有及时回去，她居然能牺牲另一个儿子。这就是我的亲妈。”
姒昕忙道：“你要知道提供‘作案道具’的可是我的生母。”
殷少玄点了点头，“所以咱们才是天生一对。”
顾有霆：……怎么这么没话找话呢？我可以认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