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耗子是在太阳刚一升起的时候走掉的，熬了一宿，古来睁着通红的眼睛打算吃点东西，突然见油耗子突然比了个“V”的手势。
“到时间了？”古来猛地惊醒。
他抬眼看了下时钟，才刚刚四点钟。
油耗子点头说道：“是的！亲哥亲姐，咱们到时候家园见哈！”
阿茴站在古来的背后，面无表情地冲他摆了摆手，油耗子微微一愣，继而好笑道：“姐，你吓我一跳。”
“滚吧。”阿茴说。
油耗子回归到游戏家园的场景并不惊奇，也没有什么特异功能或者身上冒着白光，他平平无奇的晕倒在地，脸朝下，只露出后脑勺上一个硬币大小的窟窿。
“他要死了。“阿茴踢了踢油耗子的腰。
古来蹲下探查，果然，他的呼吸越发微弱，才十秒钟左右，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们走了之后，身体都会死掉吗？”古来问。
阿茴没回答，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对着油耗子的身体发了会呆，由阿茴出手拽着他的头发出了地下室，问道：“怎么处理？”
晨曦微亮，早晨的空气中还带着清冷的风，古来把念心锁关掉，感觉混沌的大脑一下清醒许多。
他看着油耗子的尸体，想了想说道：“先带到公寓那里吧，等到晚上的时候，充当给公寓鬼的交易内容。”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让鬼吃了他。
反正油耗子本人已经离开，这具尸体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真金白银的换些好处。
阿茴淡淡的看他一眼，没有提出反对。
古来笑了笑，下去把油耗子藏着的食物拿出来放进背包，有了这些东西，呆在副本的半个月里是不需要为食物发愁了。
阿茴在上面说：“拿两包糖。”
“硬糖还是软糖？”
“随便。”
“那我都拿了。”古来这么说着，却把地下室里所有的糖果都带了出来。
油耗子收集的食物大多都在充饥上，所以糖果的存量不多，再加上昨天阿茴吃了一晚上的糖，拿出来的糖果也就只有十几颗。
全部交给阿茴，哪怕她掩饰的再好，古来也看出她眼神中的些许失落，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喜欢吃糖？”
“嗯。”
“你是只喜欢吃糖还是甜的东西都喜欢？”
“只要是甜的，我都喜欢。”阿茴说着，眼睛死死盯着古来的脸。
古来有些疑惑，他想了想重新跳下去说：“那我再给你带点甜食，刚才有看到奶油小面包。”
阿茴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不笑我？”
“我为什么要笑？”
“他们……都笑我。”
“啊？”古来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看阿茴的模样，似乎对甜食的执拗颇深，她喜欢吃甜的，也因此被人嘲笑……
但是……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些人真无聊，你想吃什么就吃，不想吃就不要吃，只要不浪费食物，我觉得喜欢吃甜的只是你个人爱好。”古来安慰了阿茴几句，他展开地图，想着今天白天要做的事情，他必须要在念心锁关闭时尽可能的把一天要做的事情都想好，否则等晚上念心锁一开，又不知道要干什么蠢事。
指望阿茴是不可能的，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算看出来了，阿茴就是传说中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代表人物，让她打架可以，让她解谜，那基本上是做梦。
阿茴咬了要嘴唇，脸上出现一点纠结的神色，“我觉得很苦，就会想吃甜的东西。”
啊？她怎么还在说这个？
古来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今天应该会有新人来，商场也会重新上货，我们可以去找找，多装一点糖。”
他晃了晃背包，对着油耗子的尸体说：“当然，要先把他藏好。”
阿茴沉默着点了点头，她看着古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搞得古来一头雾水，刚要发问，她就转身拽着油耗子的胳膊直接甩到背后，背着他飞快地跑了起来。
留下古来一个人在原地懵逼。
他小心地把地下室外面复原，跟在阿茴身后远去。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阿茴停住。
“怎么了？”
“迷路了。”阿茴说。
古来用了两秒钟才消化掉阿茴说的意思，他这才开始查看四周。
与他们一开始到的高楼不同，这里四周都是低矮的平房，电线乱七八糟的连在屋檐下面，道路四通八达，每隔几家就会有一条小巷，巷子里是有显眼的招牌延伸出来，理发早餐饭馆服装……应有尽有。
这片区域是他们从未来过的地方，昨天油耗子带路，七拐八拐走了很久，再加上还是晚上，本就不好记路，所以阿茴迷路也是情有可原。
古来翻开地图看了起来，他昨晚状态不对，刚开始还试图记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放弃了。
至于阿茴……算了。
这事不怪阿茴，怪他。
“春合路……找到了，我们在这边。”古来伸手在地图上点了点，说道：“跟着我吧，这次我带路。”
“饿了。”阿茴摸了摸肚子。
你吃了一晚上的东西竟然还会饿？
古来觉得有些奇怪，抬眼看向阿茴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早餐店里的糖糕，好笑的点头说：“那就先吃饭吧。”
说来也奇怪，整座城里的人都在艰难求生，偏偏每隔两天还会有一批新鲜的物资出来。就连这个早餐店里的糖糕都冒着热气，仿佛刚刚炸好一样。
或许确实是刚刚炸好，只不过炸糖糕的不一定会是“人”。
通过和公寓鬼定下交易，他知道人和厉鬼之间并非完全无法交流，只要掌握方法，就算是普通人也有资格获得厉鬼的眷顾。
如果是自由城中的管理着，想必有着无数的办法可以驭使厉鬼为自己所有。
自由城面积大概在1.4万平方公里，从城中居民的生活水平看，应该是二线城市，这样的地方，最少的常住人数也在五百万以上，哪怕现在没有这么多人，玩家和原住民的人数也在十万以上，每日生产的垃圾数不胜数，偏偏这样庞大的城市却没有荒芜，如果不靠着鬼来帮忙，他实在想不出来有谁能维持城市的运转。
定期投喂食物，定期清理垃圾，定期发放物资，除了不准他们出去，这简直就像是在养着一群宠物。
如果那样的话，饲主估计是个很自律的“人”。
古来没去和阿茴抢糖糕，他吃了根油条和肉饼，跟着阿茴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阿茴听到后很认真的回道：“你说的很对。”
“你难道没什么想法吗？”
“没有。”阿茴眼睛移到路边的草丛中，小声的说：“我很笨。”
“你很厉害，阿茴。”古来正色道：“你必须要去想这些事情，在副本中只靠着武力不一定会活下来，必须还要有足够的幸运，但你不会每次都有幸运女神眷顾，所以就需要智力。”
“搞清楚，弄懂它，等你活下来，再去反省这次副本的错误，这样才能积累更多的经验。”
“你并不笨，学校的成绩在这里起不了作用。”
阿茴没出声，她咬了口糖糕，甜腻的滋味在口中绽放，连带着冰冷的面容也缓和一些。
“我知道了，我会想。”
“慢慢想，不着急，现在我还活着，你可以暂时依靠我，但是等到晚上，你就必须要靠自己来带领我。”
阿茴点头。
“先想想你上个副本的事情，我需要听更详细的版本，你可以在脑子里过一遍，组织语言，然后再说。”
“哦。”
得到阿茴的回应，古来在心里松了口气，因为刚才在说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用了平时对学生的语气，带着点教诲的意味。
他和阿茴是平级，不存在上下关系，所以他有点担心阿茴会嫌啰嗦而生气，幸亏她脾气好。
当然……也可能是迟钝的没感觉出来。
“对了，心念锁白天先放在你那里，晚上再给我。”古来白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他不希望被持续吸取智商。
阿茴之前嫌弃会降智商，就没想过要这个特殊道具，她本来就够笨的，现在再那个让她更笨的道具，是想让她成弱智吗？但古来都提出来了，犹豫着，她还是接过来。
用几块布牢牢包住，她想了想，干脆放在油耗子的尸体上，反正他一个尸体，再怎么降智也活不过来了。
古来看到，不禁感慨油耗子真是个好人，生的光荣，死的伟大，从头到脚全是能高度利用的资源。
唯一的缺点是不能再生。
他们吃完早饭，其实也还早，六七点钟的时候，从各处的房屋中陆续走出之前从未见过的人，每个人都神色萎靡，他们互相看看，有相熟的就点个头，对着阿茴和古来，全当没有看到。
能背着个尸体还面不改色的，谁敢无故招惹？就算有胆子大的想拦路抢劫，也在靠近时，直接被阿茴废了手脚，扔在路口当警告。
古来沉默了许久，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体质还算不错的年轻男人，他本来都觉得没必要再抱阿茴大腿了，现在看来，还得再抱一段时间。
毕竟，能一刀就把人手给砍飞的，还真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