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奎琳·朵玛科每周末会到柏妮丝家为爱德华·弗朗辅导功课。
“你很喜欢你的家庭教师？”柏妮丝修剪好自己的指甲, 看向坐在餐厅吧台椅上的爱德华·弗朗。
爱德华·弗朗没有正面回答，“杰奎琳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是吗，这样的话, 要不要多来几天, 我可以帮弗朗先生付钱。”柏妮丝向杰奎琳·朵玛科打听过弗朗夫妇开的工资, 她惊叹世界上还有这么伟大的家教，如此微薄的工资还能继续教课。
“不。”爱德华·弗朗起身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可乐。
撬开瓶盖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直接一口喝光。
柏妮丝习惯爱德华·弗朗厌学的态度, 不勉强他：“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 随时给我打电话。”
爱德华·弗朗看着拎包准备出门的柏妮丝：“今天你也要去公司？”
“当然, 我工作很忙，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柏妮丝在玄关穿鞋，她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重，慢慢补充一句：“你要是无聊的话，我可以给你找几个年龄相仿的朋友。”
“你公司的演员？”爱德华·弗朗倚靠在门边, 看着她系鞋带。
柏妮丝站起身：“是啊, 我记得瑞凡的弟弟跟你差不多大。”
瑞凡·菲尼克斯有好多弟弟妹妹，把爱德华·弗朗送过去做伴也挺不错。
“我不喜欢小孩。”爱德华·弗朗旋转手上的瓶盖。
柏妮丝看着男孩略显阴郁的脸庞, 伸出两个手指把他嘴角上提：“你在我眼里也是小孩子。”
她笑着揉乱爱德华·弗朗金棕色的发丝：“不要整天摆一张厌世脸，多笑笑才好。”
说完，她拧开门把手：“Bye。”
爱德华·弗朗盯着眼前合上的木门, 伸出手抚摸刚才被摸过的地方。
CG特效问世以来, 柏妮丝办公室的电话就没有消停过，哪怕她工作到晚上九点，也能接到外国的电影公司电话。
虽然很累, 但是看到权利一点一点收进口袋，她精神被滋润了。
人类果然是靠权利养成的生物，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想到。
镜子里的女孩褪去十九岁的婴儿肥，五官长开，漆黑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
阿梅塔·库马尔站在老板身后，静静等待她洗完手。
柏妮丝接过阿梅塔·库马尔手里的吸水纸：“新电影的报告表做好了吗？”
“在这里。”阿梅塔·库马尔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
柏妮丝手里拿着《不羁的天空》上线后的分析报告，“这个题材你送到威尼斯，看看能不能冲个奖。”
同□□情是文艺片的重灾区，电影行业中讲述同□□情的电影很多，但是演员若是公开出柜，接到的剧本水平就会大打折扣。
她一时间搞不懂是宽容，还是守旧。
“瑞凡下一部电影找好了吗？”
“菲尼克斯先生想要休息一阵子。”阿梅塔·库马尔回答道。
“噢，那就随他去吧。”柏妮丝摸不准青少年的心思，不止是家里那个，还有公司这个。
“我听说他打算举办第二次巡演。”
阿梅塔·库马尔想了一下，“老板，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既然没有巡演，也没有电影，那到底做什么？
柏妮丝不喜欢研究别人的私生活，但对方是自己公司签约的演员，她要对其人品和安全负责。
“我有听说菲尼克斯先生频繁进出一家酒吧。”阿梅塔·库马尔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酒吧？柏妮丝皱起眉头，美国的酒吧和她上一世接触的酒吧是两种东西，兜售XX都是摆在明面。
“据说是一个私人性质的酒吧。”
“幕后老板是谁？”柏妮丝合上手里的文件，心情有些不虞，她签约的演员第一条要求就是不能接触毒/品。
“一个叫约翰尼·德普的明星。”
“我知道了，下次你遇到瑞凡的话，你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柏妮丝换下西装，穿上舒适的家居服，准备去电脑室研究代码。
3D只是一个开端，后面还有4D，还有VR，全息。
研究永远没有止境。
阿梅塔·库马尔望着老板离去的身影，仍然跟她初见时一样瘦弱，只不过她很少看到老板眉宇间显露脆弱的神色。
柏妮丝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同样被权利浸染，已然成了权利的本身。
阿梅塔·库马尔想到自己帮老板拦截下来的狂蜂浪蝶，不知道还能拦多久，总会有第一个铤而走险的人。
柏妮丝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自己的私人座机响了。
她接听电话：“爱德华，有事吗？”
“妮丝……是我。”
柏妮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妈妈，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安娜第一次在她工作时间来电话。
“……你能不能回格伦代尔一趟？”
柏妮丝察觉到安娜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她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听起来不是很好。”
“亲爱的，我有事想和你说。”安娜抚平手里皱巴巴的相片，她精神有些恍惚。
“等我一下。”柏妮丝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挂断电话，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走进电梯。
工作再重要，也没有母亲重要。
即使她不是原本的柏妮丝·霍普，但是她用对方的身份活下去，照顾她的亲人也是应该做的事情。
她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一路开车回到格伦代尔。
安娜好像在门口等了她很久，她刚把车停好，门就开了。
柏妮丝上前给安娜一个拥抱：“发生什么事了？”
安娜拉着柏妮丝的手来到客厅，“我好像没有提起过你的父亲。”
“……是的，我小时候很好奇自己的父亲是谁，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在意了。”柏妮丝在安娜的动作下落座，跟她坐到双人沙发。
“他是一个意大利人，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家里有点资产。”安娜把一张照片交给柏妮丝，“我十八岁那年，他和他的朋友来到洛杉矶寻欢作乐。”
柏妮丝看着泛黄的照片，摩挲周围的毛边，静静地倾听安娜讲述那个意大利男人。
“他叫西蒙·科伦坡，是流行乐队的吉他手……”
柏妮丝心里好奇为什么安娜突然说起已经死去的男人，难道她伪造的证明失效了？以至于安娜发现对方死去多年，而不是成了意大利黑/手/党。
那她要怎么圆谎，才能打消安娜的疑虑。
她头脑飞快转动，只见安娜话头一转。
“你圣诞节前给我寄来了吉姆家人的照片。”
“嗯。”柏妮丝想起来是有这回事，他们结婚，吉姆的家人都没有出席，安娜好奇丈夫家人，她就让吉姆找一张照片寄给母亲。
安娜拿出那张崭新的照片，放到柏妮丝手里那张起毛边的照片旁边。
柏妮丝神色僵硬，瞳孔放大，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西蒙·科伦坡的长相。
西蒙·科伦坡甚至比吉姆罗斯·斯图尔特更像贾克莫·斯图尔特的儿子。
联想到两个人的年龄差，肯定不是父子，那么只能是……
“他们是亲兄弟。”柏妮丝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世界上怎么会如此巧合。
安娜握住柏妮丝冰凉的手，她倾身抱住女儿：“我很抱歉，亲爱的，但是我不能隐瞒。”
她心里充满了自责：“如果我多问一下，就会知道科伦坡有一个哥哥。”
西蒙·科伦坡和贾克莫·斯图尔特是亲兄弟，那她和吉姆罗斯·斯图尔特是什么？
堂兄妹。
柏妮丝声音发干：“我无法相信……”
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安娜抚摸柏妮丝苍白的脸，亲吻女儿的脸颊：“我很抱歉，妮丝。”
“这不是你的错，妈妈。”柏妮丝沙哑地说道。
她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吉姆。
柏妮丝想到临走前，在公司拥吻自己的男人，她早就把对方加入自己的余生规划。
“我很喜欢他。”
“我知道，孩子。”安娜抱住柏妮丝的脸，把她搂在自己怀里。
“我想跟他生活一辈子。”柏妮丝体会到心痛的滋味，她大脑宕机，忘记思考的能力。
婚戒还在她的手上，她只想闭上眼睛，忘掉今天。
柏妮丝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家门，她机械地坐进车里，开车回到家。
爱德华·弗朗在楼上听到开门声，眼睛一亮：“柏妮丝回来了！”
杰奎琳·朵玛科想要叫住他，但是完全没法阻止他走下楼。
爱德华·弗朗注意到柏妮丝苍白的脸色，眼里露出担忧：“你怎么了？”
“我没事。”柏妮丝把包扔到沙发，躺在沙发上发呆。
爱德华·弗朗走到沙发前蹲下，“是不是工作遇到困难了？”
柏妮丝转过身，把脸冲向沙发靠背，不想回答。
爱德华·弗朗在女孩后脑勺盯了一会儿，对方没有想要理会他的意思，只能在杰奎琳·朵玛科的催促下重新回到房间写数学题。
晚上，吉姆罗斯·斯图尔特下班回家，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妻子：“妮丝，我回来了。”
他上前亲吻她的额头：“晚上想吃什么？”
柏妮丝坐起身，看向走下楼的爱德华·弗朗和杰奎琳·朵玛科。
她从包里取出几张钞票递给男孩：“你带朵玛科小姐去外面吃你想吃的，我要和吉姆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