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澜觉得这个怀疑很大概率是真的。
如果玉佩来路光明正大, 怎么可能在程卫东手里几十年都没曝过光？
80年代之前可能是因为时代特殊，可后来十多年那可不是什么招祸的东西了。
也就海南的房价涨得太惊人，程卫东实在忍不住想要入手一套, 这才让玉佩见了天日。
要真能证实这件事, 程澜觉得她就能跟程卫东撇得更清了。
当年他想拿她换亲或者说‘卖’她的事，毕竟没有办成。她不好为这个事撕破脸，毕竟如今她比程卫东强多了。
但有这么一个亲堂叔, 有时候真的怪恶心人的。
如果他奶奶真偷了她太奶奶的东西，那就好撕剐了。
他再有什么事，她就袖手旁观到底。就是有人能说什么，她也可以掰扯。
程杳听说了这玉佩的来历呼出一口气，“他们家好能藏东西啊！”
“是啊，那十年小地主家的东西都被损毁了大半，这才偷着把剩余的保存了下来。也是因为谁都觉得他家不会有这种好东西的缘故吧。”
下午三点, 程澜坐着司机开的车去京大。
程杳则陪着下课的于奶奶回于家去了。
程澜三点一刻到的，这会儿接小朋友放学自然是有点早。
她就去了老陆的办公室。本来就是提前来找他老人家聊聊的。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程澜道：“当然是想快期末考试了再回去。”
她也学程杳，出了钱买同学的课堂笔记。再请人给自己补课。
考前恶补一周。
“到漂亮国待了一段时间门有什么感觉？”
这一次程澜待了三个星期，比七月去喝喜酒那回的感受更深。
程澜喝了一口水道：“漂亮国国民那种世界第一大国国民的气质更明显了。很得意，整体气质昂扬向上, 也很有责任感。跟樱花国因为股市腰斩、楼市三个月暴跌65%后, 国民近乎垮了的精神面貌完全是两个极端。嗯, 前毛熊国没给我发签证，他们国家的情况我不清楚。”
后来证明前毛熊国当初把很多人的签证都拒了。90年代他们国内局势动荡, 并不欢迎人去。
程杳能拿到签证, 大概因为那时候他们就是心向漂亮国和西方。
程澜没拿到，她写论文唱衰人家啊！
所以，哪怕她拿这绿卡, 同样也是哈佛的学生，人家也不欢迎她。
谁都知道她的立场坚定。
老陆道：“那我们国家老百姓的精神面貌呢？”
“整体也是昂扬向上的，毕竟十三年改革开放的成果还是很明显的。人均都是三倍多的增长。但是，多少还是有些露怯。大家心头也有数，如今不但发达国家的经济实力咱们比不了。就是港台都比我们强多了。”
程澜和老陆说了老薛表妹要到上海扶贫的事。
老陆知道薛绍恒，毕竟是这个专业的后起之秀，学术交流的时候也见到过。
“哦，他是你的表姐夫啊？”
“嗯，是的，没出五服。”她爷爷和六叔公是同一个祖父的。
老陆了然，那也就是其实血缘离得有些远了。怕是得隔了四代了，同一个高祖父那种。
不过农村，尤其是一个村三分之二都是一个姓的这种地方，还是比较看重彼此这种关系。
如果还能有利益关系就能结合得更紧密了。
他笑了起来，“你们村炒房的事打算怎么收场啊？”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如今海南炒房出的那些新闻，他肯定也是有数的。
现在主流媒体已经不像之前鼓动人去买房了。
街谈巷议里，程家村被提及的概率很高。所有人都羡慕程家村出了个程澜。
先是让出自己发家的零售业，让村里人都攒出了首付。
去年又带着全村在海南房价低谷买房。如今村里家家户户都是三十万+的身家，完成了两级跳。
但他肯定知道程澜现在就跟被架到火上烤是一样的。
这个尾收不好，不但在村里落埋怨，经济圈的人也能笑她一辈子。
就如今都在说她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聪明是尽有的，看问题的眼光也很毒辣。但就是对人性好像了解得还不够深刻。
不过，老陆自己也承认，这么一场炒房事件，哦不，房地产改革试点，确实是炸出了人性至贪的那一面。
很多人平时真的看不出来的。
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啊！
“如果实在不肯跟着我卖的，我也没办法。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啊？涨成这样，真的很多人相信会涨到天上去。要我说还是樱花国央行的人能下得了狠手。”
老陆道：“他们一开始恐怕是针对股市，也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但是做都做了，肯定就沿着这条路走到底了。刺破房地产泡沫对长远确实是有利的。”
程澜道：“中央是不是对海南那边怎么处理有些犹豫？”
毕竟樱花国的自杀人数是在蹭蹭往上涨，流离失所的人也更多了。
“是啊。所以才必须有这个试点。不然像前毛熊国那样一往无前，想毕其功于一役，现在一片乱象，民不聊生。70年创造的财富，如今被老对手利用汇率肆意掠夺。”
“我看他们的卢布还得跌。现在他们的央行根本就没有手段可以遏制这个跌势。”
央行的美元储备早就别耗光了！
程澜打开自己的包，掏出两盒进口糖果。不是她超市卖的，是从漂亮国带回来的。
上次她把萧清远婚礼上的喜糖带回来，师母特别喜欢吃。
这次便也捎了两盒苏珊定制喜糖厂家的糖回来。
她放到桌上，准备推到老陆面前。
陆老师也没打算拒绝。家里那口子就是喜欢吃这个糖，国内没地方买去。
学生千里迢迢带回来也是一片心意。
结果推到一半，程澜把手停下，谨慎地道：“老师，您没有军方的人脉吧？”
“没有，我家里几代包括姻亲都是学术圈里混的。怎么了？”
“那就好。我爱人不是在代职么，有举报信写到上头说我指点他领导和下属的爱人炒股。其实我只是在五月和她们讲现在不适合了，可能要回调而已。结果那之后还来了个一天翻倍。幸好后来跌势明显，哗啦啦的就跌下来了。不然我都担心有人怪我。”
老陆摇摇道：“这个风气啊！那你要不在超市增加这个进口的类别？”
这还被当初的检举搞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嗯，也快满十年了！
正常，系里、整个学校都有不少人还有那十年的后遗症呢。
如果这糖有得卖，他们就自己卖去。
贵一点就贵一点，他在几个公司当着顾问，外快收入还是可以的。
程澜摇头，“人民币贬值，做进口的利润很微薄了。这次合同到期，我会减少进口产品类别和数量。而且，两国关系这么发展下去，可能会越来越不好。我这几年都在慢慢降低漂亮国商品在超市的占比。那您让师母先吃着，下次我再给她带。”
“行，费心了。你爱人确实升得蛮快的，被人拿放大镜盯着也在所难免。高学历、两次参战都有立功表现、日常工作表现肯定也很出色。如今又赶上了干部年轻化的好时节。什么时候把人带到我家吃个饭？”
前几年就在逐渐降低占比，看得很长远嘛。
不过华国和漂亮国接下来的关系确实可能是不会多太平。
程澜笑道：“争取下次带他来给您拜寿。”
“看他的时间门方便吧！那你这次是奔浦东的地皮回来的，有目标意向么？”
程澜掏出浦东那边地皮拍卖的相关资料，“我想要这边面海的。不过这几块地的竞争应该会非常、非常的大。”
老陆点点头，海南那边主要是靠炒作。
上海才是得天独厚，百年前就是世界级的大城市了。
如今再加上政策的扶持，只会如虎添翼。
买上海的地皮，显然比买海南的跟有利可图。
“你已经是79年改革开放后赚钱最多的那批内地人了。能做你竞争对手的应该只有港台商人。”
程澜摇头，“如果有人能在海南踩准节点，资产暴涨十倍，同样也可以上桌。”
老陆道：“难！你在股市逃顶的大方向没错，也错失了5月24号那天。海南那边要恰好逃顶，也得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不然就得像你一样，涉足不深，说撤就能撤。”
程澜在海南的投资主要还是后面两块地。
在如今的一片‘涨’声下，她这两块大地皮也成香饽饽了。
如今转手，差不多能翻倍了。放了半年净赚将近两亿。
如果修出来卖期房，利润还能高几倍。
要是抱着‘卖出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的想法，一拍下就开始修。她这会儿如果不捂盘，估计已经售罄了。
那多弄几亿应该不成问题。
所以她说能在海南及时逃顶的人，也是这一次浦东地皮拍卖的对手。
不过好像没谁拍下来就修的，都对海南地皮看得很紧。
而且一块地皮最多都有转手超过十次的了。
就每一个经手人都有得赚。
老陆道：“你还是顾虑比较多，没敢放手施为。”
程澜道：“赚自己人的钱不算厉害！而且有时候我看着盲目冲进股市、楼市里的人，真感觉他们跟待宰的羔羊差不多。”
老陆笑了起来，“看来是在国外金融市场捞了几笔大的。”
程澜笑笑不语。大家都是金融圈的人，其实心头都有数的。
又说了一阵，程澜看看手表，“得去接幼儿园的小朋友了。那老师，我先走了。”
“好！”
程澜走到幼儿园外，正好放学的铃声响起。过了几分钟，悦悦牵着程程从里面走出来。
悦悦放慢脚步，配合着弟弟小短腿。
看到程澜，两个人都是眼睛一亮。
“妈妈——”
程澜接住他们，帮他们把书包解下来拎着，然后领着他们去停车的地方。
一路不断有学生和程澜打招呼。还有相熟的学生问她怎么回来了。
“浦东陆家嘴的地皮要拍卖了。”
“哦哦。”众人恍然。
程程感兴趣的重复道：“程老师——”
程澜笑道：“是啊，妈妈就是京大的老师啊！好了，上车——”
她先把他们的书包放上去，然后把程程抱进儿童座椅。
悦悦自己爬上去坐好，“妈妈，你租的房子退了么？”
“嗯，是的。这五年我都不在京大工作，退了。那儿可是考研租房的热门，不占着。哦，对了，30号要去唐阿姨那里喝进册的酒。你们还记得唐阿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