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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喜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整个人也越来越虚弱了,脑子里一片混沌。


    侯先生对于这个效果很满意,向凌逸禾表示时候差不多到了。


    仪式定在三日后。


    是夜,灯火寂寥,万籁俱寂。


    凌逸禾站在宋喜屋前,没有推门进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里。


    他正想迈步推门,又生生停住。


    她太瘦弱了,看起来实在惹人心疼。


    很快了,他仰头看了看星空,默默地想。


    *


    侯先生听到凌逸禾要临时出一趟远门,吓了一大跳。


    他斟酌着用词,劝道:“将军,仪式一日后就要开始了,将军此时出门,实在不方便啊。”


    凌逸禾缓缓呼出一口气,缓解自己那颗狂跳的心。


    “探子追查到了女君生前的血玉。”


    侯先生一惊,“这,这是真的?”


    “还不确定真假,但是九成的把握是真的。”


    “可是就算那是女君的血玉,又能说明什么呢?女君已经入土为安,总不能,总不能......”总不能还活着吧?


    凌逸禾低低道:“她的东西,我想亲自拿回来。更何况那个是她出生时皇后娘娘给她的,怎么会流落民间......”


    想到这里,紧紧握拳。到底是谁,竟然敢偷女君的东西!要是让他抓到了,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侯先生一张皱巴巴的脸满是忧愁,劝道:“将军,莫急。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之计,还是女君的‘魂梦牵引’更为重要啊!”


    凌逸禾“嘭”地一声砸向桌子,桌子陷下去一个大坑。他的拳头鲜血淋漓,他却恍然未觉。


    候先生却放心了,总算劝住了凌逸禾了,不由得深深呼出一口气。


    *


    仪式之日如期到来,一大早天没亮,宋喜就被丫鬟拉着沐浴洗漱。


    她浑身无力,精神恍惚,只能任由丫鬟们搓圆捏扁。


    丫鬟伏凌惊呼一声:“宋姑娘脸上怎么有这么多脏东西?”


    另外一个丫鬟刁琴也惊讶极了,“没想到宋姑娘皮肤一点儿都不黄,还生的如此漂亮!”


    伏凌嘘了一声,示意刁琴小声一点,“管家严加命令,咱们不要多管闲事。”


    刁琴点头,颇为不解,“这个姑娘为什么要把自己真实面目藏起来?真是好奇怪啊......”


    伏凌摇头,抿唇低声喝斥:“别问了,咱们把咱们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昏昏沉沉的宋喜把丫鬟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的易容术已经被识破,可是此时此刻,她也无能为力了。


    沐浴完毕,将全身的水珠擦干,丫鬟们开始给宋喜裹上一层又一层棉布,连眼睛都要裹住,只留出鼻息出气的地方,以及嘴巴。


    刁琴又忍不住嘀咕:“真的好奇怪,不知道为何要把人裹成这样。”


    伏凌却知道,越是奇怪的事情,说明越危险。她呵斥道:“不许再说了!”


    刁琴只能讪讪闭了嘴,认真做事,没在多说一句话。


    天色未亮,两人把宋喜裹着,一路来到了凌府后门,马哲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马哲帮着将宋喜送上马车,一向不多言的他对两个丫鬟再次警告:“不许多嘴。”


    两个丫鬟连忙低头称是。


    于是马哲才驾车离开。


    两丫鬟注视着马车消失的影子,忍不住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


    宋喜昏昏沉沉,却能感觉到自己在马车上。


    她艰难发出声音:“马哲。”


    马哲没出声,马车仍然快速行驶着。


    宋喜的心沉了沉。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宋喜眼睛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她只听见有人低低交谈的声音。


    下一刻,熟悉的冷冽气息钻入鼻腔。


    她知道,这是凌逸禾。


    凌逸禾将她一把横抱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布满仪式的山间小屋。


    宋喜捏了捏他胸口的衣角,她的声音很低,也很绝望,“能不能放过我?”


    凌逸禾顿了顿,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去,没有停留一步。


    宋喜的整颗心顿时坠落了下去,绝望深深包裹了她。


    侯先生今日穿的很是正式,一身道袍,衣襟绣着繁复的金色经文,看起来古老神秘。


    侯先生指挥着凌逸禾将宋喜放在“招魂阵”正中心,露出满意的微笑。而后忍不住咧嘴笑,一口坏牙,显得诡异极了。


    凌逸禾走到另外一旁,割开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迹慢慢填满了招魂阵的蜿蜒的沟渠。


    侯先生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然后开始念诵一大串复杂难懂的经文,嘴唇絮动不已。半晌,他露出古怪的笑,对着凌逸禾点头。


    下一步就是从宋喜口中灌入蛊虫,随后关在一个极小的刻着经文的坛子里,侵入水中,等候三日,女君的灵魂就会附身在宋喜的身体里了。


    凌逸禾对马哲使了一个眼色。


    今日仪式特殊,且不能被人打扰,因此在山中一个废弃的小屋中进行,人数也只有他们三人。


    马哲上前,轻而易举地按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宋喜。


    宋喜心知自己应该逃不出去了,包裹在棉布下的眼眸留下两行绝望又无助的清泪。


    侯先生上前几步,小心翼翼捧着陶罐,想将蛊虫引入宋喜口中。


    宋喜身体被控制住,嘴巴也被马哲捏着张开,她发出最后的绝望的挣扎哀鸣。


    她是岦国皇室唯一的直系血脉,是岦国尊贵的嫡长公主。她前半生活的糊涂,后半生过的艰难。


    她当真要死的如此籍籍无名吗?


    放任李长柳继续荒唐祸害岦国王朝,百姓们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继续忍受痛苦。


    不——


    不应该这样——


    冰冷的陶罐与她的嘴唇接触,让宋喜感到恶心与反胃。


    她努力大吼,发出绝望的声音:“凌逸禾!我是岦国嫡长公主李贡熙!你放肆!你放开我!”


    一侧默默注视的凌逸禾身形一顿,指尖慢慢蜷缩。


    侯先生冷笑:“这小妮子,不知道如何知道将军喜欢女君,骗将军呢!”


    凌逸禾蜷缩的手指缓缓松开,面色一片寂寥又坚定。


    “不——”宋喜大叫,嘴唇又被马哲捏的更开,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侯先生发出诡异的笑声:“来,我的小乖乖们,进去吧——”


    一切都完了!


    棉布下宋喜的眼眸绝望地阖住。


    “嘭——”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庭院内的三人一惊,齐齐望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