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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翻译过来,有用的信息是,参桀以全城为祭,才换来天道的苏醒。


    花不落揉了揉眉心,问身旁人:“十偶把我们吊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风夜行双手自然垂落,说:“他只是暂时懒得管我们。”


    “骰子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故,地底世界塌了一半,地表世界也不见得有多好,十偶身为魔君,总不能坐视不管。”


    花不落奇怪道:“魔君不是只管自己统辖的地方吗?”


    风夜行解释说:“几十年前确实是这样,因为三位魔君鼎足而立,但现在,老魔君亡故,新魔君又层出不穷,而且他们的实力参差不齐,没准你今日占了一块地,明日就会被别人夺了去。”


    “太混乱了。”风夜行总结道。


    花不落“嗯”了一声,大致了解魔域现在的情况后,把话题转移到风夜行身上。


    “你和十偶有什么过节吗?”


    “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他为什么要把你也吊起来。”


    “没准是因为他……”风夜行顿了一下,止住话头。


    “因为什么?”


    “没什么。”风夜行摆摆手,叹息一声,“我和十偶的过节都可以追溯到我太奶奶那一辈了。”


    算来也有百年之久,彼时的风家可是镇上的大户,而十偶的父亲才刚成为魔君不久。


    人族与魔族恪守天道定下的规则,两者井水不犯河水,无奈和平久了,边境地带就有小人作祟,要么是人抓了魔当奴隶,要么是魔抓了人当老婆,于是矛盾逐年积攒,最终一触即发。


    花不落屏蔽了脑海中的声音,专心听风夜行讲故事,前半段还觉得有趣,后半段却感到索然无味,像是编的。


    无非是英雄救美加种族歧视加棒打鸳鸯,总而言之,人魔结合,天理难容。


    最终,因爱生恨,十偶的父亲仇视流有风家血脉的每一个人。


    所谓子承父业,十偶自当也继承了父亲的仇恨,所以每次与风夜行会面,少说也要将他挂在城楼之上三天,以示羞辱。


    风夜行讲完他从师父那听来的故事,偏头去看花不落,却发现对方正闭着眼睛,伸手在怀里摩挲,然后又忽然睁眼,问他:“你有没有刀?”


    风夜行一眼看出花不落想要做什么,凭借自己尝试多次的经验,摇头说:“割不断的。”


    十偶的白线极有韧性,还有灵性,你割它,它还会躲。


    但花不落不信邪,他腰身一弯,指尖向外一弹,朝上扔出一枚铜钱。


    当风夜行还在思考这枚铜钱是从哪来的时候,白线应声而断。


    风夜行呆了,见花不落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他又望向那根底下空荡一片的白线,大脑空白三秒,而后迅速驱使腰间挂着的铜线朝上飞去。


    但吊着他的白线显然机灵了许多,与其斗了几个回合,风夜行只觉得头晕目眩。


    晃得他快吐了!


    而此时,半蹲在地的花不落身体僵硬片刻,而后站起。


    还在殊死抵抗的风夜行分神朝下一瞥,却发现底下人竟又换了一张脸,甚至还换了发型和全身衣物。


    步摇髻,黑长裙,眼尾一抹绯红。


    底下人略微抬眼,斜向上一扫,风夜行顿时红了小半张脸,连忙移开视线。


    花不落的真身……难道是女的?!


    自然不是。


    他此刻正处在娘娘的身体里,提着裙摆走上血迹斑斑的台阶。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世界。”天道一边说,一边在前方引路。


    花不落出一只耳朵听着,视线却凝在了天道别在腰间的折扇上。


    乌木作扇骨,其上却纹有暗金色的梵语。


    一展一收,天道在白玉京随意掀起的风,竟能影响到如此遥远的人间。


    花不落感慨自己与其实力的差距,朝前望,是断为两截的白玉柱,十条粗大的黑铁链缠绕其上,另一端却连在一只庞大如山的怪物的脖颈,只为将其困于此地。


    感知到有人前来,怪物缓缓转过身,露出其畸形的三个脑袋。


    一个位于脖子上,两个分别挂在左右胸前。


    其眼中赤红一片,面部狰狞,露出满嘴凸出口腔的锯齿状的尖牙。


    “既然来了,就与它打个招呼吧?”天道伸手朝前,戏谑地瞧了眼身后人。


    花不落的身体一僵,向后退了一步,问:“三头犬?”


    话音刚落,怪物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似是能听懂他的话。


    天道笑了笑,取下腰间折扇,在掌心一敲,眼前景象顿时如泡影幻灭。


    “它更喜欢我们唤它看家犬。”天道说,继续在前方带路,“而且,它只有一个脑袋。”


    花不落紧随其后,仔细回忆着之前的所见所闻。


    看家犬挂在胸前的那两颗肉球确实只是隐约有头颅的形状,却没有相应的器官,令他不由得想起一个从狗皇帝那听来的词——肿瘤。


    花不落心中讶然,问:“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它贪嘴,吃了许多不该吃的东西。”天道语气无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留着它?”


    “养得久了,总有些舍不得。”天道叹息一声,示意花不落抬头望。


    高大的城楼之上,唯有一只翼可垂天的大鸟在凌空盘旋。


    其有七足,零散地生长在躯体之上,如同倒冒出来的枝丫。


    鸡、鸭、鹅、猎鹰、秃鹫……


    还有两只脚,花不落不知其来源于何种动物。


    “七脚鹰?”他不禁问出声,却不想那只大鸟竟忽然俯冲而下,大张尖喙,厉声嘶鸣。


    天道将折扇一展,轻轻一挥,就平息了它的怒火。


    “我们一般唤它为‘信使’。”


    花不落垂头,琢磨了一下称呼,心想,难怪大师兄之前险些被杀死。


    那他念诀时所说的“九眼观世主”和“六耳司命君”又是什么东西?


    花不落先看了看自己,而后又瞧了瞧天道。


    “你觉得我长了九只眼睛?”天道微笑,“还是说,我长了六只耳朵?”


    花不落抿唇,心想,这可不是我说了算。


    “但这些都不是我之前‘看’到的东西吧。”他陈述道,“看家犬和信使给我的感觉与之前不一样。”


    虽然它们长相可怖,但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就不会感到恐惧。


    而使他流下血泪的东西,或许仅是对方无意间投来的一瞥,就瞬间令他如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