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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夜探村委会

    看到逆鳞剑,我的心猛然一沉,钱锦十有八九是出事了。我赶忙用手电光照了照周围,但除了这把剑,附近却并没有钱锦的身影。


    “老尹,你来看这个……”肖老二蹲在不远处的地方,向我招呼道。我走过去,只见他正在用树枝拨弄着一堆尚未完全烧尽的纸灰,半张灰黄色的纸张上,还能看清楚半个“敕”字。那是钱锦的符咒,但让我们想不明白的是,道法符咒,尤其是这种战斗用的的符箓,只要祭出一定会在展现效果的同时燃烧殆尽,像这种燃到一半就熄灭只有一种可能,术法被某种外力中途打断了。这和我们在村外试图用聚影符与钱锦联系时的情况一样。


    “哎,老何,怎么停电了?去看看电线是不是被风挂断了,还有,把蜡烛点上……”正当我和肖老二疑惑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一个大院子里,却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由于风声的缘故,说话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可以肯定的,是个中年村汉在说话。只要有人就好办。就算不是好人,也能侧面查到老钱他们的消息。我快速背起逆鳞,和肖老二默契的隐在街边的阴影下,悄悄向那所大院接近。


    院子似乎挺大,大门虚掩着,被风一吹,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门的上方,还有一个铁铸的红五星,很有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味道。大门的旁边梳着两块字迹斑驳的牌子,一块写着金溪村村委会,另一块写着金溪村民兵指挥所。


    “老尹,那间房子里有人。”肖老二透过大门的缝隙指了指,小声的说道。我向里看了看,果然见到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楼里,隐约闪烁着烛光。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去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而是向旁边指了指。肖老二会意,走到旁边蹲了下来。我也不客气,踩着他的肩膀翻上了墙头,又回身把他拽了上来,在确定院子里没人和狗之后,双双跳下院墙。


    院子里黑沉沉的,我和肖老二在几棵松树的掩护下,来到小楼前。这座建筑与其说是楼,不如说是那种农村常见的二层自建房。我抬起头看了看,透过二楼的窗户,可以看到在蜡烛的映衬下有人影晃动,还能听到几个男人正在屋里说着什么,但并不很清楚。


    我向肖老二示意了一下,推开一楼的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的霉味儿很重,似乎很久没有打扫过了。我借着手机灯光看了看,周围都是一些老旧的家具,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时期的年画,早已残破不堪。黑暗的角落里,一段楼梯静静的躺着,另一端伸向更深的黑暗。熟悉各类机关的肖老二上前探了探,回头向我点了下头,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上二楼。刚上二楼,我们就听见一个房间里传出重重的响声,像是在拍桌子。我下意识的举起手机,照了照那个门牌上写着“村委会会议室”的房门。


    “老何,灯怎么还不亮?这是第几次了?这要是影响了明天的生产,书记要是问起来,谁来承担责任!”我们刚走到二楼之后,刚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我们听的清楚,声音就是来自点蜡烛的房子。这句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尖细的女人又喊起来:“我看你就是贼性不改!当初你们家成分不好,你儿子还给城里的资本家当过账房。能让你在大队里当这个电工,那都是邢书记特批的,你还有什么怨言?要是让我查出来村里老停电是你捣的鬼……当年你住的那牛棚可还没拆呢!”又一个比较阴沉的声音接着说:“润芳主任,你跟他着急上火干什么?犯不上……明天把这事汇报给书记就得了。这么晚人都睡了,停电也没什么影响。咱们也早点回去吧,上午还得开会呢。”


    这些话说完之后,屋里又说了几句闲话,却始终没有传来老何的声音。紧接着,屋里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几个人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听到这儿,我和肖老二开始纠结起来。里边应该是村委会的几位干部在开会。我很担心人家出来看见我和肖老二鬼鬼祟祟的样子,误以为我们是来偷东西的


    。想来想去,我决定主动一点。毕竟现在我们的人在村里失联,这里又是村一级行政单位和民兵指挥部,他们就算埋怨我们没有通报就进来,应该也会调动村里的力量帮我们找找人吧。看肖老二也对我点了点头,我轻轻咳了一声,敲了敲门:“同志,这里是村委会吗?我们是从首都过来的,来咱们这儿找人。我们有位同志在咱们村里联系不上了……”


    然而,就当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屋里竟然没了动静,只有外面的狂风,吹的楼道里没有玻璃的窗户嘎吱吱乱响。“同志,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们帮忙……”我皱了皱眉头,又提高嗓子喊去,却被肖老二按住了手腕,冲着我摇了摇头。我表示会意,握住门把的手猛的一拧,和肖老二一前一后冲了进去。


    这间会议室大概二十几平米,横七竖八的摆着一些折叠椅。墙上还挂着领袖画像以及一些老旧的标语。在屋子的中间,是两张八仙桌拼成的大桌子,周围坐着四五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在他们桌子的中间点着一盏油灯,豆粒大的火光挑逗、诱惑着周围的黑暗。


    “老何,你咋又回来了?”


    就当我和肖老二接近这张桌子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说了一句。紧接着,桌旁所有的人猛的甩过脸来,直愣愣的盯着我和肖老二。


    坐在桌旁的,全部都是纸人。它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瘆人的黑窟窿,眼眶周围显出被烟熏过的黑色。惨白的脸上描着血红色的脸蛋。黑紫色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诡异的微笑。


    如果不是经过那么多诡异的事,我恐怕当时就会被吓晕过去。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踉跄着向后退了四五步,一屁股撞在肖老二身上。肖老二倒是反应快,见势不好回头就去拉门。奈何这门把手就像被焊死了一样,任凭他怎样用力,也是纹丝不动。


    “老何,既然回来了……就别走啦!我和马队长那个事,你要是不说,我也让你快活快活。你看,我美不美……” 那个女人模样的纸人机械的站起来,呲啦一声扯开胸前的纸衣服,露出条条黑绿色的竹篾,僵直的向我走来。它身后的几个纸人也全都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向我们逼近。


    “美你大爷,回你姥姥家喝豆粥去吧!”肖老二见出不去,又见屋里不过是几个纸人,当时就把刚才的恐慌转换成了愤怒,抡起问骨铲冲着女纸人的脖子砍去。只听得“噗呲”一声,纸人的头飞了出去,整个身躯也栽倒在地。


    肖老二的问骨铲可不是一般的家伙。这把肖家祖传的掘坟利器,不仅锋利无比,更是从铲柄到铲头上都刻满了未知的符文。每次劈砍到邪祟身上,都会搓出一股淡紫色的火焰,侵入邪祟的灵体或身体中,直至将其燃烧殆尽。直到今天,也不知道有多少尸鬼恶魂,消亡在这把铁铲之下。


    然而,这次问骨铲并未搓出任何火焰,只是凭着锋利的铲刃砍下了纸人的头。当我还在诧异的时候,只见躺在地上的纸人猛的坐了起来,摸到自己的头,歪歪扭扭的插在腔子上,斜着身子向肖老二爬过去。它的喉咙处破了一个窟窿,但还是发着嘶嘶声说道:“老何,你想怎么玩,我就陪你怎么玩……”


    “操,这特么是几个意思啊?”肖老二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兵刃,脸上的神色也不自然起来。就在此时,另外几个纸人跳上桌子,居高临下向我扑来。我随即飞起一脚,先是踹飞了一个纸人,随后就地一滚躲开另一个纸人的飞扑。紧接着便集中精力,驾驭窥蝉横扫邪祟。后腰传来一阵微鸣,我不止一次感受过这种利剑出鞘的前奏。


    然而,以往那绿芒乍现的景象并没有出现。那种窥蝉特有的颤动也戛然而止。一股巨大的不祥之感猛的包围了我的全身,脑子嗡嗡响个不停。眼见一个纸人已经伸着惨白的手抓向我的脖子,我只得从腰间抽出窥蝉,迎着纸人的手臂挥去。


    纸人的手臂应声而落,身体也被我撞到


    角落里。但我还是无法从自身的震惊中转醒过来。窥蝉还是那把窥蝉,但剑身上那只要遇到战斗就会盛放的绿色光芒却不见了。只有那锋利的剑刃反射着窗外的月光。


    “老尹,你的家伙也不灵了?!”肖老二用问骨拍瘪了一个纸人的身体,迅速向我靠拢过来,背靠着背喊道:“这里好像有什么禁制,能够克制家伙上的术法效果!”


    我心中大骇,正在心急如焚之时,突然觉得腿上一紧。低头看去,只见那个女纸人紧紧的抱着我的大腿。她的嘴不知何时已经裂开,露出两排黑漆漆的尖牙,对着我的大腿内侧狠命的咬去。我心中一凉暗暗叫苦,若是让它咬到致命之处,就算活着出去,也他娘的没人稀罕了。然而,我只觉得有股凉意贴着我的腿,并没有感到疼痛。低头一看才知道,原来那女纸人自己把脑袋放歪了,虽然脖子正对着我,但嘴却朝着别处。我不由分说,一剑下去砍在纸人的肩头,将它抱着我的胳膊连同里边的竹篾整个斩断。


    还没等我喘口气,突然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紧接着被一股力量按在地上。一个纸人生生的把我压到,竹篾做的手指几乎陷进了我的喉咙。强大的压迫感和眩晕感,让我眼前一阵发黑,眼珠不自觉的向上翻起。我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强烈的痉挛感让我几乎要失去意识。求生的本能让我狠命的挣扎,牙齿不慎咬破了舌头,疼的我猛的转醒过来。


    “老何,你儿子的事就是我捅上去的!谁让他挡了我儿子的路!要怪,就怪你家小子没福气吧!”纸人那恐怖的脸几乎贴上了我的鼻子,它露着尖牙的嘴一张一合,一团含糊的话语从喉咙里发出。


    “我怪你二姥姥!”随着心里一阵咒骂,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将一口舌尖血全部喷在了纸人的脸上。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这招也不灵,那就真要去见马克思了。


    或许是命不该绝,就在血液接触到纸人的瞬间,只听见它嘶吼了一声,猛的向后倒去,捂着它冒着青烟的脸不断翻滚。“老二,舌尖血!”我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向同样被两个纸人缠住的肖老二喊道。与此同时,肖老二几口夹杂着浓痰的舌尖血喷出,像子弹一样击中了纸人的头颅,逼的它们颤抖的退到桌子旁。


    “老何……老何!你别这样,饶了我们吧!老何,啊!”一个纸人惊恐的喊着,同时好像不受控制的 抓起桌上的煤油灯,一把打掉灯罩,将油灯戳向自己的胸膛。绿豆大小的火苗在接触纸人身体的瞬间,立刻燃起熊熊大火,而几个纸人也全部燃烧起来。“老何,你不让我们活,你也别想好!”变成火人的纸人似乎比刚才更疯狂了,再次张牙舞爪的向我们扑来,所到之处无不燃起火焰,在狂风的助推下肆意蔓延。只是几秒钟的功夫,整个房间都围拢在烈焰之中,噼啪作响。


    这次,我和肖老二可有点傻眼,总不能指望用舌尖血去灭火吧。我们手忙脚乱的躲避着扑过来的火人,脸已经被火熏的黢黑。大门已经被火点燃,唯独那门把手却依然坚固,肖老二拧了几次都没有反应,直到被火烧的滚烫,他才气急败坏的松了手。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几声砰砰的巨响。我扭头看去,原来是玻璃经受不住屋子里的热浪爆裂开来。“老尹,别跟这帮孙子纠缠了,撤!”肖老二拧身跳到窗户旁,用问骨铲将窗框上的碎玻璃打落,向我大喊着。我也没有犹豫,踢翻了几把椅子挡住火人的路线,和肖老二同时向窗户外跳去。所幸的是,这座简易小楼并不高,楼下也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但即使如此,也摔得我七晕八素,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咳咳……老二,你没事吧!”趴在地上的我蜷缩着,扶着一棵树干站起来,向一旁的肖老二走去。肖老二跳下来的时候,额头被半空的树干刮破,一缕血迹从他眉骨的地方流出,显得有些吓人。


    “死……死不了!”肖老二胡乱


    的摸了一把头上的血,抓起问骨铲说道:“先出去再说,只要跑出这个鬼地方,赶紧给梅总打电话,让他派人……”


    肖老二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和我一起楞在当场。在村委会大院里,已经占满了上百个各式各样的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