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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女子带血的手掌拍向他的胸膛。
“走！”
一张传送符被孟宝珠拍进徒弟怀里，她不确定自己能挡住多久，但只要徒弟能回到人间界，就可以凭借传送远遁千里，争取生机。
“不！不要！”
孟疋之怎么可能丢下师傅独自逃生呢！
希望的火苗仅持续了短短一瞬。
沐秦艽拼尽全力打开了穿梭两届的通道，但数十只魔将级天魔是众人根本无力对付的。
道门、七宝寺两位元婴期大圆满战死，蓝淀、展泽漆重伤失去意识。
孟宝珠以一当十，拼死守住后方，掩护其他人进入通道。
“到外面等我！”
这是孟宝珠对徒弟说的最后一句话，天魔的利爪穿透了她的胸膛，一滴溅出的血珠触碰到白玉之剑刃，滑落两瓣。
少年被同伴拉拽着跌出通道，尚未升起逃出生天的喜悦，回首的一幕令其目眦欲裂！
“你们在做什么！我师傅还在里面！”
空间通道在身后缓缓关闭，为众人断后的身影却渐渐隐入黑暗。
少年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因侥幸逃生而露出笑容的人们，那些人的表情在他眼中变得扭曲，比天魔更加可怕的扭曲。
沐秦艽眼中划过不忍，但却毫不迟疑地用大道笔修补空间。
禹空青、银朱、白石英三人大喊着：“孟师叔还在里面，不能关闭通道！”
但在带队师长一受困，一昏迷的情况下，谁又会理睬几个小弟子的呼声呢？
他们想要冲上去阻止通道关闭，却被烈火门幸存的元婴修士挡住。
“孟道友舍生取义，甘愿断后，如果不赶快封锁通道，放出了那些天魔，必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感念孟道友的牺牲，你们应当理解，这是为了天下大义，为了黎民百姓！”
牺牲？
大义？
孟疋之只知道师傅会死！
去他娘的天下！去他娘的大义！
他只要师傅！
师傅是第一个给予他善意的人，师傅是完美无缺的，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极度愤怒之下，反而变得冷静。
当禹空青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少年已经将灵剑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疋之！”
“以心凭引，灵血炼魂！”
诡异的法决施展，血线沿着剑身蔓延，转眼间莹白之剑就变为鲜红色。
空气中的灵气被疯狂吸取，孟疋之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一颗暗红的丹丸凝练而出，收归其丹田。
突破结丹期！
孟疋之的修为疯长至结丹中期，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很短，天劫很快就会袭来，如果不赶快破坏施法就来不及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燃烧金丹！
双目因气血沸腾而变得通红，一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神情癫狂，状若魔鬼。
须臾间，孟疋之的灵力超越了元婴期！
烈火门的元婴修士大吼：“快阻止他！”
在燃烧金丹和灵身术的加持下，孟疋之强得不可思议，眼下这些大战过后虚弱的修士根本无法抵挡！
狂暴的雷电笼罩着心血之剑，带着主人的雷霆怒意冲破一切！
无所顾忌，无所阻挡！
对所有胆敢阻拦的人，都毫不迟疑地下杀手！
驯服野兽的缰绳断裂了，没有人再能控制他。
空间通道已经缩小至三分之一，但是那个不惜入魔的少年已经冲破了阻拦！
不！
还有一人！
一根湖笔悬于空中。
“对不起。”
君子的眼眸中有着悲悯世人的神性，但神，往往才是最无情的。
如果选择放弃一人可以救天下人，他愿意承担所有的罪孽。
......
横劈，竖砍，直刺......
孟宝珠不知道战斗了多久。
早已无力维持灵气护罩，毒火将其衣袍燃烧至尽。
皮肤在火焰的灼烧下变得焦黑、褶皱......
头发也消失了。
体内的灵力早已枯竭，疲惫到感觉下一秒就会死去，但身体却仍旧在行动。
她杀死了很多天魔，自己也受了许多伤，很多应该都是致命伤。
但她却没有死，甚至也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孟宝珠没有精力去探究其中的原因。
多守一秒也是好的。
最后的记忆好像是徒弟哭泣的眼睛，像刚洗过的葡萄一样，沁着水珠儿。
她从未跟小徒弟说过，其实他的演技并不好，真正羞怯的人是不会有那样狡黠灵动的眼神的。
好些时候看到小徒弟眨巴着提溜圆的大眼睛装乖巧时，她都有点想笑，虽然后来都依靠着强大的身体控制能力而忍住了。
小孩子都要脸面的，不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练武累得满头大汗，但只要她看过去就会挺直脊背，提高专注度。
明明吃不得辣，却在晚上一边灌水一边啃生辣椒。
喜欢青色，但衣柜里装满了白衣......
这么一想，居然有许多有趣的事，孟宝珠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弧度。
不知道他们是否平安到达了？
她有些后悔平时没多跟小徒弟聊聊天，还是自己懒惰了，平日里想不到话题就躲懒。
总是表现得很坚强的孩子，实际上才最脆弱，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撑过去，不过掌门师兄很会开导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
“疋之，别再执迷不悟了，想想如果孟师叔的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以你为傲吗？”
已经长成了挺拔青年的禹空青，仍旧是那么英俊，只是眉间深深的印痕使他看起来总有一些苦涩。
持剑挡在一群烈火门的小弟子身前，禹空青哀切而沉痛地看着往日的同伴。
命运为何如此残酷？
当年初下山时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会站在正邪两面，兵戎相见？
从昔日伙伴口中听到那个人，令青年冰封已久的心产生了波动。
原来除了自己，还有人记得她。
但是......
那又如何？
记忆总会随时间而淡化，感谢是最不值钱的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