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会第二日,诸人上山时都发现入口处严格了许多,不仅每个路口巡守的弟子多了,还要出示邀请函查验身份,无门派的至少两人同行互相担保身份,实在是有社交障碍的一人独行需要在一个小册子上签字保证是本人。


    这日守门的还是竹风,面对诸人的询问,他笑道:“请各位放心,因昨日有贼人上山想偷此次武道会的宝物,还冲撞了几位姑娘,故而今日严格了许多,还请各位看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以防丢失。”


    众人哦哦哦的表示明白了,那宝物可不是总有人想要吗?不过这番话信的人就信了,不信的虽然不会明说,但私下都在低声讨论昨晚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日没有赛事去观摩学习的天羽门几人面色担忧。


    何羽拉着江怀的衣服小声说道:“师兄,阮姐姐不会有事吧。”


    江怀昧着良心宽慰她道:“昨日沈瑄传了信过来,这次的事情应该与她无关。”


    “那为什么她不来找我们啊。”虽然阮姐姐很厉害,但何羽依然担心的要命。


    江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可能还有事在忙,忙完就会回来了,不过以他对阮仙贝的了解,十有八九是主动卷进其中了吧。


    另一边住在山上的人同样也是收到了这番说辞,并且被告知贼人正在追捕中,出行要结伴注意安全。


    江湖人虽无男女大防,但住宿还是两边分开的。


    阮仙贝知道方绮雅她们要去收集口供以后,决定先一起去听听看。


    “沈师兄,男女住宿是分开的吧?男子那边岁岁她们去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我们去吧,也节省时间。”


    沈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徐掌门却道:“我觉得可以。”


    阮仙贝又说:“徐掌门您可不能去啊,你要是去了,不就跟所有人摆明了出事的人是谁吗?昨夜我是在雪地那边看到的人,要不你先过去那边看着?”


    “此事我作为掌门协助你们有何不妥?”徐掌门瞪她。


    “若此事一定要掌门协助,排资论辈也轮不到千山教呢。”阮仙贝为难的说道。


    “徐掌门快去吧,说不定能发现凶手遗漏的线索。”


    沈瑄又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女子牙尖嘴利谁能说的过你。


    徐掌门沉着一张脸,只得咬牙承认她话说的难听但又有点道理。谁让他千山教是小门派呢,这次他定让那杀人凶手知道小门派也不是好欺负的!


    所以阮仙贝和沈瑄追上程岁岁她们,一起前往百草峰。


    百草峰上,清霖院。


    方绮雅将七八位女子们聚在院子中央,拿着本子询问她们昨晚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听到异样的动静,而程岁岁正扮演受害者,一脸愤怒的演戏:“我昨夜迷迷糊糊起夜,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打开门却撞见那黑衣人竟要冲进我房中,当时就吓了我一跳!还好我反应快──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看上了我的美貌?!”


    在程岁岁一旁的桑珠捂嘴笑道:“程妹妹受惊了,这歹人若是闯到我们这边来定叫他有来无回。”桑珠说完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睛。


    极乐罗有一门功法修的是采阳补阴提升自己的内力和魅术,寻常男子只是她们的练功炉。被用过的男子会不受控制的臣服迷恋于使用者,直到死为止。不过极乐罗有规矩,年纪小的不准修这门功法,女子要十六岁以后才能修炼,而桑珠当然是这之中的佼佼者,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十分摄人心魄。


    旁边极乐罗的几位姑娘听完都笑了起来,看她们笑才明白桑珠说什么的万花谷和千山教的姑娘们都红了脸,只有程岁岁没听懂还说道:“就是就是,定叫他拜倒在桑珠姐姐的石榴裙下!”


    “要不要姐姐教你们几招?”桑珠随手挑起旁边师妹的发丝缠绕在自己指尖,转头又问方绮雅,妹妹这个要记录吗?


    方绮雅红着脸摇头写着记录,不愧是桑珠师姐。真希望自己也没听懂这是在讲什么,内心更无力吐槽自己的师妹,傻子,马车都开到脸上了还没反应过来呢。


    说笑间她不知为何注意力看向了众人的裙摆,桑珠她们的红色裙子下面都缝着金线和大朵大朵的花,其他几位姑娘服装就淡雅了许多,看着看着无意就瞟到了一个女子,她好像刻意站在偏后的位置,被前面的人挡住了一点,和大家一起笑着衣袍下的手却握紧了拳,方绮雅脸上表情不变多留了心神注意着她。


    “那位姑娘是?”她悄悄地问桑珠。


    桑珠还在想,她旁边的极乐罗的女孩低声提醒道:“大师姐,是万花谷的师妹,叫苗彤。”


    “怎么,她有问题吗?”桑珠问。


    方绮雅摇头:“只是眼生,先认认人。”


    “对了,岚昭姐姐呢?”程岁岁左看右看,没看到岚昭。


    “岚昭不舒服,在屋内呢。”说话的女子正是岚昭的同门,松寻。


    “谢谢松寻师姐!”程岁岁回头问道:“师姐,我去看看岚昭可以吗?”


    方绮雅给了她一个眼色点头道:“去吧,别闹人家。”


    程岁岁蹦蹦跳跳欢天喜地的去岚昭房里了。


    “程妹妹真是活泼可爱。”桑珠笑道。


    方绮雅对上桑珠宠溺的笑扶额很是无奈:“皮猴一个,师父都拿她没办法。要不是她至少还怕大师兄,这山都要被她拆了。”


    程岁岁和方绮雅住在一个院子里,昨日她被师父带回来还是方绮雅给她安顿好的,沈瑄罚她抄门规的事情她也是一清二楚,想到就只能叹息。


    男客那边沈瑄在前面走阮仙贝落后他一个身位跟在他旁边。


    沈瑄前面还问了她一句:“为什么一直掉在后面?”


    结果阮仙贝笑嘻嘻的答:“为了更好的看着你呀。”


    惹的沈瑄一路上不再跟她说一句话。


    由于凶手是很可能是男性,这边男客们都被通知留在房间里,沈瑄挨个去询问。


    相比较那边的说说笑笑,沈瑄就直接的多。


    “昨夜戍时后可曾出过房门?出过?几时回来的?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有人同行作证吗?没出过?那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好的,谢谢。”


    三言两语问完第一间房大乘音寺的弟子们,沈瑄头一偏示意阮仙贝,走,下一个。


    第二间房住的千山教的弟子,沈瑄犹豫了一下略了过去,走向另一边的尽头,灵霄山庄弟子们住的房间,敲门,开门,照例问询,结束,下一个。


    隔壁与他们相邻的也是灵霄山庄的人,这回他们还没敲门,门就打开了。


    “沈师弟来了。”那人对沈瑄笑道,面容白净秀气,对比冷冰冰的沈瑄,他看起来十分温文尔雅。


    “后面还有个姑娘?失礼了,一起进来吧。”说罢他坐了回去,给两人倒了杯水。


    “发生什么事了?严重吗?”那人又问。


    “没什么大事,许师兄身子骨好些了吗?”沈瑄说道。


    “好多了,师父他老人家一直在给我调养,只是这两天又受了寒。不是我说,你们这苍山啊,晚上真是冷的很。”许霈笑着说道,又看向门口怔住的阮仙贝,问沈瑄:“那位姑娘不跟你进来吗?”


    “师兄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在外面歇一下等你可以吗。”阮仙贝闷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瑄嗯了一声,她退后一步帮他们关上了门。


    里面传来沈瑄和许霈的交谈声,阮仙贝靠在外面的柱子,身体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许霈!许霈!!许霈!!!


    那个穿骨挖心的梦第一次无比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男人的脸,男人的声音,梦境与现实的重合,让阮仙贝第一次感觉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不受她控制的愤怒。


    阮仙贝靠着柱子,咬着唇拼命忍着从身体深处涌出来的恨意和愤怒,衣袖下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拉扯,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杀了他报仇!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另一个声音在说,现在杀了他又有什么用?蝴蝶效应你不懂吗!冷静下来!


    可恍惚中她还是动了,她站在门前伸出了手,下一秒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阮仙贝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右手直直戳向沈瑄的胸口。


    沈瑄在打开门那瞬间只一眼就发现她状态好像不太对劲,他反应迅速地抓住了阮仙贝对他出手在半空中的动作,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带了一下,回头对许霈道:“多谢许师兄,就不打扰了。”


    心中却对她出现的反应很是疑惑,怎么回事?怎么她独自在外面待了一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有人对她下手?还是她?


    下一间是五雷门的屋子,雷石给他开了门,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阮仙贝,见她面无表情呆呆的样子,还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


    阮仙贝脑子里声音嗡嗡的吵的她头痛,可还有点意识,听沈瑄喊了句雷兄就想姓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下意识啪的一下打走雷石的手,垃圾离我远点。


    “呵,性子真辣。师兄,新来的师妹?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你迷倒了吧?”雷石摸了摸被打的手背,还真有点疼。


    “无事,有点起床气。”沈瑄淡淡的说道。


    沈瑄侧头跟她说在外面等着,她点了点头,后面发生的事情阮仙贝几乎不记得了,她像提线木偶一般被沈瑄带着走,沈瑄停她就停,沈瑄走她就走,沈瑄叫她先别动她就不动。


    直到最后一间房问询结束,他们走出了院子四下无人时,沈瑄拧着眉问她:“你怎么了?”


    阮仙贝出奇的没有跟他说话,她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紊乱了,在身体内到处乱窜甚至意图支配她的行为,而她在对这股力量对抗。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希望这个窗户给力一点,阮仙贝心里笑自己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分神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她别无他法只能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沈瑄传递信号,我,危险。


    “你有事?”沈瑄好像从她的眼神读出了什么,却仍然不解,直到看到从她手心往下滴落的鲜血,才再次拉起她的手腕。


    真气乱的厉害,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放松,不要对抗我。”


    沈瑄抬手点到她的眉心,阮仙贝感到一股柔和又强韧的真气缓慢的流进自己的体内,帮她疏解自己体内那一团团乱七八糟的气,随着那股气在自己体内流动,她的状态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好了。”


    阮仙贝回过神来,眼里倒映着沈瑄认真的模样,妈的,好帅,要不抱一下吧?一时间色迷心窍,朝前扑去。


    可下一秒就停住了。


    “谢谢你!对不起!”


    沈瑄冷笑着捏着她额头与发际线边缘的一层皮肤,正是她面具的位置。


    “沈师兄!沈瑄!沈瑄!直接撕下来很痛的!”阮仙贝急得直呼他的名字。


    不抱不抱脸要掉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瑄松手后退,她防备不及失了重心往前一个趔趄,胸前挂着的玉佩便滑了出来。


    这女子,竟然把从他这里拿的玉佩挂在胸前,毫不在意别人看到会怎么样,那上面可是刻着他名字的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