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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歹竹出好笋

    厢房内。


    他们走进去才发现不止两人,有几个油头粉面的贵公子也在里头,个个身着锦袍头戴玉冠,光看着就知道来历不俗,其中竟然还有老熟人。


    林善元本来只是应邀喝杯酒。


    哪知刚刚坐下没多久,门就被推开。


    几人以为是徐梁珺来了。


    纷纷站起身相迎。


    谁曾想,来的的确是他,可却多了个人。


    “世子爷,你今天怎么又带了个人来?”


    粉衣公子愣了下,随后笑着询问,眼睛不住往叶辰身上打量,看似亲和实则里头无半点笑意。


    他们从小锦衣玉食。


    好东西成堆往房里送,光是简单一瞄。


    就能辨别这人身上值几两银子。


    看着倒是潇洒讲究,可用料只是江南已经过时的布,早些年还算稀罕,现在已经大不如前。


    头上戴着的银冠倒像模像样。


    但也昂贵不到哪里去。


    身上挂的用的,在众多公子哥这不值一提。


    “这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叶辰。”


    徐梁珺警告地看了他们眼。


    对叶辰宦官的身份,选择避而不答。


    正因为和这些家伙经常打交道,都知根知底。


    若趁一时口舌之快得罪叶辰。


    日后怕是都没地哭。


    闻言他们似有所思,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招呼着两人坐下饮酒。


    叶辰与林善元四目相对,唇角勾起露出极浅的笑意,放在后者眼里那便是十足的挑衅。


    “许久不见,林侍郎的腿伤如何?”


    原本推杯换盏的众人顿住。


    齐刷刷看向两人。


    意外他们居然还有交集,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林善元养伤途中。


    几人也曾入府拜访,他可最厌恶别人提起。


    徐梁珺倒是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对于两人相识显然早就知情。


    果不其然。


    林善元的笑容生硬了几分,眉眼有抹化不开的阴翳,阴阳怪气。


    “托叶大人的福,现在已经好全,能跑能跳。”


    他想要叶辰见好就收。


    可偏偏对面并不如其意,非但没适可而止,还摆出副愧疚的神色,眼睛时不时往他腿上瞄。


    “那就好,当日未能将您救下。”


    “每晚在下都辗转反侧,愧疚的睡不着,总算是亲眼见到,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呵呵。


    林善元几乎是听完的同时便发出声冷笑。


    就他还辗转难眠?


    没有半夜笑醒就算不错,两人梁子结的这么大,能笑着面对面都算稀奇。


    徐梁珺饮下烈酒。


    将头上碍事的抹额解开,边揉着留下的印子边问。


    “我怎么不知道你与他这般要好。”


    这话自然是对叶辰说。


    虽然林善元爬的快,但论门第也不够格。


    若非他有现在的官职。


    连与几人同席的资格都没有。


    叶辰闻言颔首,淡淡瞥了眼林善元,语气平平。


    “同在江南一月有余,虽然也就点头之交。”


    “但也算有缘,我瞧林大人格外面善,只奈何公务繁忙未能腾出时间来,今日碰上实属难得,我敬你一杯往后多多走动。”


    这话说的,显得不喝这杯就是他不通人情。


    把缘字挂在嘴边。


    林善元都不知道,原来他们这么投缘。


    铁青这脸喝下它。


    “叶大人盛情,林某也不推辞。”


    说完甩袖就走。


    叶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犹觉不够,又补了句。


    “我们来日方长。”


    哪是什么交好?


    分明是下战帖,剑拔弩张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好在厢房内的都是些混不吝的主。


    唯恐天下不乱。


    那粉衣公子甚至抬手鼓掌,喝了声采。


    把这当场戏看。


    换做寻常人被当成戏子恐怕早已拂袖离去,但叶辰早已经经历过太子这种没眼色的人磋磨。


    对于这种早已见惯。


    徐梁珺不知喝了多少酒,两颊酡红已经醉眼朦胧。


    叶辰刚刚重新坐下就凑到边上来。


    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句。


    “的确是巧,他家隔壁就是安南侯府,你那个季镶不错,脑袋转的快适合当官,可惜那安南侯有眼无珠,是个色令智昏的蠢货。”


    “怎么说?”


    叶辰思索几秒才记起来,原来是因为刚刚交谈里的有缘二字,他本来并不关心,直到提及季镶,才抬眼留了份心看向身边人询问。


    咚——


    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几个公子哥开始投壶。


    徐梁珺捏着支羽箭手腕用力向前一掷,它笔直地插入壶中,边给自己斟酒边开口。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当时我大概五六岁,安南侯爱上个贱籍女子,宠妾灭妻将高门所出的原配视作空气。”


    “不仅如此,后来更是听了枕边风,贬妻为妾。”


    这种事倒也不算少见。


    叶辰起初还奇怪季镶怎么和那群孩子有些出入,原来问题在这里,可怜所托非人。


    “当时京城茶余饭后,都是他们家的事。”


    “最后是季镶外祖出面将他接走,可惜好好的嫡长子变成庶出,当初他外祖家已不复荣显,否则给安南侯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猖狂。”


    说来季镶的外祖与他家还有些渊源。


    但都是老一辈的事情。


    与现在毫无干系,否则光看凉国公的份上。


    安南侯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话题有些沉闷。


    叶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幽深。


    “错把鱼目当珍珠,他以后会后悔的。”


    那孩子聪明。


    是叶辰接下来重要的一枚棋子。


    注定大放异彩。


    徐梁珺闻言看了眼他,忽然笑出了声。


    举杯相碰。


    忽然意味深长地来了句:“英雄所见略同。”


    歹竹出好笋。


    ……


    京郊季府。


    因为伤口的位置,秦昊无法自己上药,这个差事便由季镶负责,他解开绷带看着底下狰狞的伤口,原先比这更加吓人,皮肉外翻治疗时需要用烧烫的针缝合。


    但这里的条件太差,没有麻沸散。


    秦昊是咬着布硬撑过来的。


    缝好的时候浑身和水洗似的,季镶看着他有些不解。


    “这么拼命值得吗?你有求于他?”


    “也可以这么说。”


    秦昊的回答含糊,并没有给个具体的答案。


    但不妨碍季镶猜测。


    “这不值得,你肩膀差点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