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息怒!是儿臣妄言了。”


    楚景越连忙跪了下来,他低垂着头,心里揣测着皇帝的心思。


    昨日他入殿的时候分明看到父皇脸色煞白,不是病了又是什么?


    可刚刚,父皇训斥他的时候,分明中气十足。


    并且,就连脸色看起来都比昨日好了太多太多。


    此刻,皇帝面色里已经带了几分红润,只要他自己不说,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两日前才动了一场大手术?


    并且,早就已经身患绝症半年有余了!


    “哼。”


    皇帝冷冷扫了楚景越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到了他怀中的奏章之上。


    此刻,正巧其他的官员们也都到齐了,一大群人将这寝殿给塞得满满的。


    “皇上吉祥!”


    众臣对着皇帝齐刷刷跪了下去。


    皇帝摆了摆手,让大家起来了。


    大臣们会看到凉王还跪着,并且还捧着那些奏章。


    有些心思活络的,便想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皇上……臣有事要奏。”


    说完,大家的视线又落到了凉王的身上。


    楚景越心头咯噔了一下,连忙将奏章恭恭敬敬的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父皇,先前大臣们以为您今日仍旧抱恙,这才将奏章交由儿臣转交给父皇。”


    这些话已经是楚景越能够想到的最为得体的说法了。


    闻言,站在队伍后方的楚容邪邪的勾了勾唇。


    果真,没了他的扶持,楚景越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这样的人怎么能斗得过楚君赫?


    楚容想到楚君赫的时候,轻轻的蹙了蹙眉。


    楚君赫本就与他差不多,他自小体弱多病,而楚君赫是自小就残疾了。


    他与楚君赫原本还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却在楚君赫被太后养到身边去之后,他们之间便开始有了差距。


    在成年后,他审时度势为自己选了凉王这个合谋之人。


    如今看来,他当初的选择还是错了,这么多年的部署功亏一篑不说,甚至还倒贴了自己的产业。


    正想着,上方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嗯,朕一日不上朝,便堆积了这么多的公务……”


    楚景越低头不语,其他大臣们则是开启了洪荒之力溜须拍马。


    这些人当中,唯独只有沈禄一人,老神在在的样子。


    宋尚书盯着沈禄看了许久,他一直想要找准时机将沈禄给揪出来。


    可今日不知怎的,那些大臣们一个个的竟然特别的勤劳。


    一个奏完,下一个上,弄得他根本找不到机会插嘴。


    之前华贵妃的事情,弄得凉王势力大减。


    朝中有不少大臣选择了重新站队,就算有些人此刻还没有得到楚君赫的重用。


    却仍旧还是在观望,至少不会轻易出手得罪楚王。


    秦太傅站在人群之中,将众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


    那隐而不语的楚景越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


    “听闻凉王与容王在殿前起了争执,不知是为何?”


    “皇上,臣有事……”


    秦太傅和宋尚书突然齐齐开口。


    只是秦太傅的声音高过了宋尚书的,愣是将宋尚书后面的话给压了下去。


    宋尚书恨恨得咬了咬牙,朝着凉王看了过去。


    只不过,秦太傅已经提及了凉王和容王,凉王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他?


    宋尚书无奈,只能将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罢了,大不了等后面再说也不迟。


    “哦?朕竟不知朕的两个儿子,竟然在殿前起了争执?


    那朕倒要听听,能让你们二人起争执的到底是何事!”


    皇帝起了兴致,东麗公主来之前,这二人可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


    却因为与东麗公主的联姻而闹成了这般地步?


    这可真是有意思,看来他当初给楚容封王当真是布下了一步对的棋!


    原本只有凉王与楚王相互抗衡,如今倒是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了。


    有意思!


    当真是非常的有意思!


    看来是时候多给些容王好处了。


    “父皇,这……一切都是容王他污蔑儿臣。儿臣气愤不已才会当众与他理论。”


    楚景越根本没想到秦太傅会当众将这件事情给点出来。


    一时间根本想不出应对之策。


    今日,原本是他设计要将沈国公给拉下马的,就算定不了沈禄死罪,也可以让沈禄下牢狱,一番调查下来,沈禄的势力与威望定然会掉大半。


    就算,沈禄最后被释放了又如何?


    至少,楚君赫没办法再从沈禄那里得到任何的好处了,指不定往后沈禄还得倚仗楚君赫。


    如此,也算是断了楚君赫一臂!


    “父皇,儿臣并未冤枉凉王。


    儿臣也是有确切证据才会同凉王理论。”


    楚容上前跪下了。


    他与楚景越不同,他在父皇面前本就不如楚景越讨喜。


    说话定然不能不过脑子。


    虽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他掌握的线索来看,此事必定与楚景越脱不开关系!


    “哦?你有证据?且说说看。”


    皇帝淡淡扫了楚容一眼,原本楚容就算没说出什么所以然,他都打算帮着楚容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证据。


    皇帝要做的,顶多就是顺水推舟罢了。


    楚容看了楚景越一眼,将他的推论称述了一遍。


    楚景越急了:“父皇!这些都是容王的猜测!儿臣没有做这些事情!”


    楚景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是不断的为自己推脱。


    “可朕怎么觉得,容王的推测八九不离十呢?”


    皇帝倚着御案,听着楚容和楚景越二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明显,楚君赫在口舌方面说不过楚容。


    “父皇!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楚景越没了办法,楚容说得头头是道,他根本无从辩解。


    楚容的路线,的确是只有他和楚容才知道。


    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楚容的东西丢了,关他什么事情?


    谁知道是不是楚容贼喊捉贼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楚景越便大喊了起来:“父皇!儿臣知道了,一定是容王他监守自盗!


    然后嫁祸给本王!


    之前与东麗公主联姻的事情,容王便怀恨在心。


    绝对是这样的!”


    皇帝:……


    凉王什么时候长脑子了?


    楚容蹙了蹙眉,内心压抑的愤怒又深了几分:


    “凉王!你还有没有心?


    当初若不是本王帮衬着你,你能有今日?


    你短缺的那些银两哪一次不是本王帮着你补上的?


    如今,你是用不上本王了,便要毁了本王?”


    楚容气愤的捏起了双拳。


    他本没想过将此事闹到父皇的面前,但是既然秦太傅都已经提起来了。


    他若不能将此事弄个完美的结局,那他与楚景越之间的交手,往后便会越加的困难。


    正如此刻,他也想要看看父皇究竟会站在哪一方。


    楚景越快要气疯了,楚容将这些秘密都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并且还是当着朝臣的面!


    他难道不要面子的吗?那些大臣们知道他的这些事情后,还怎么死心塌地的扶持他?


    “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儿臣当真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楚景越将脑袋给埋了下来,他可算发现了,楚容整个都在胡搅蛮缠。


    皇帝听了半天,这会突然摆了摆手问众臣:


    “各位大臣们觉得如何?”


    众臣:……


    秦太傅低着头,心中犯起了嘀咕,他知道皇帝一向奸诈,可却没想过,皇子竟然狡诈到了这般地步。


    这算起来,可是皇帝的家事,这样的事情拿出来让各位大臣们决断。


    皇帝当真不是开玩笑的么?


    倘若沈云禾在场的话,定要忍不住骂皇帝这个老六。


    大臣们简直苦不堪言。


    这种情况下,不论帮谁说话都是错的!


    帮了一方,可就将另一方面给得罪惨了!


    往后,一旦风向不对,他们想要换阵营支持,那可都不行了!


    殿内安静一片,皇帝一会看看跪着的楚景越和楚容,一会又看看一个个只顾着自己保命的一众大臣。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都不吭声了?你们不是很能说么?上怼天,下怼地的。”


    皇帝哼了哼,众臣们吓得立马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皇帝也没了兴致,神医交代他了要好好的修养,陆公公也在旁提醒他该休息了。


    皇帝便摆了摆手:


    “既然事情闹到朕的面前了,朕不给个说法也说不过去。


    凉王,容王能做此决断可是有依据的,而你除了说些什么冤枉的话,也没有其他了。


    容王算算损失了多少,让凉王该赔偿赔偿了。


    另外,从凉王的名下拨两间铺子给容王,权当做补偿了。”


    楚景越一听,当即就黑了脸!


    他哪有什么钱财去赔偿楚容?


    何况,都不是他做的,他赔偿什么?


    “父皇……”


    楚景越不服,皇帝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后面的话根本没机会说出口,皇帝已经起身走了。


    陆公公扫了众人一眼:“各位,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