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清扫并不算特别辛苦，但味道格外刺鼻。
无论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排泄物这种东西就是自带臭味。
而且相当埋汰，寻常人看一眼就吃不下饭，更何况在马厩这种地方打扫。
亥时。
路辰拖着疲惫的身体，跟铁牛一起出了马厩。
外面站岗的士卒大老远就闻到两人身上的味道，一个个捂着鼻子，下意识向后撤了几步。
“打扫完了！”
路辰将工具还给对方，浑身只觉得一松，差点睡过去。
“放那吧！”
士卒嫌弃的指了指地面，示意路辰将东西放下，他们并不愿意上前接。
路辰皱了皱眉头，刚准备发作，身旁的铁牛直接一把抢过工具丢在地上。
“走！”
随后，拉着路辰就朝营房走去。
“路兄弟，这些士卒就这样，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回去的路上，铁牛反而并没有什么情绪，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路辰。
“在这东江城，我们就是最下等的人。”
“朝不保夕，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受些冷眼也是正常的。”
路辰诧异的看了眼铁牛，随后笑问道：“铁牛大哥，没想到你还是个乐观派！”
铁牛不明所以，但看路辰的表情不似说坏话，也就跟着笑了起来：“世上冷眼旁观之人如过江之鲫，真要计较，根本就数不过来。”
“自幼俺跟着俺娘，见过太多世态炎凉，这心呐，早就麻木了！”
路辰笑容一僵，深有同感。
如果说穿越之前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充满阳光的有为青年，那来了这异世之后，就彻底变了。
连生死都是小事，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想那么多了，回去睡吧！”
“明日还要早起！”
见路辰情绪不高，铁牛笑呵呵打趣一声，随后二人回到营房。
然而，风波并未平息。
二人身上的味道实在难闻，东江城不是金州城，这里全是士卒。
边关条件不算艰苦，但绝对算不上优越。
想要沐浴洗漱，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也是因此，二人身上的气味儿将营房中的所有人都熏了起来。
没办法，铁牛只好拉着路辰睡到营房最角落。
二人打地铺，掀开一角散味儿，这才躲过一劫。
“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儿啊！”
这一次，路辰差点没绷住。
委屈和无助填满了他的内心，一直以来的坚强在这一刻被击碎。
“睡吧！”
“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将会是你在东江城最大的愿望！”
铁牛满含智慧的说道。
路辰点头，带着异样情绪，缓缓睡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路辰除了跟王教头对阵较量，就是每天刻苦学习骑射。
可惜身子弱，没有武功根底，相对的，学的比较慢。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铁牛这家伙竟然真的帮着路辰打扫马厩。
就是苦了二人，每晚都要打地铺，睡在营房角落。
“下一组！”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
骑射都尉坐在看台上高喊一声，等待士卒射击。
“路兄弟，加油！”
铁牛带着路辰几人，迈入场中。
早在之前，都尉就点名见了铁牛。
声称可以将对方纳入麾下，成为近卫。
虽然依旧免不了上阵冲锋，但最起码是第二批死的。
铁牛一听，顿时意兴阑珊。
都是要死，第一批和第二批有什么区别。
即便去了，自己还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狗腿子。
于是，铁牛断然拒绝。
“这一次，我一定会拿出成绩给他们看！”
路辰满眼坚定。
原本有些白皙的皮肤早就在骄阳的暴晒下变成了古铜色。
原本瘦弱的身躯此刻也充满了肌肉。
虽然没有铁牛那么壮硕，但绝对比寻常百姓要孔武有力的多。
路辰驾马而出，与铁牛齐头并进。
“冲！”
二人异口同声，下一刻猛然越众而出。
不得不说，在马厩打扫还是有好处的。
现如今路辰的马术，以及对马儿的熟悉已经不亚于铁牛。
即便是一些身经百战的将领，都不一定有他熟悉。
毕竟伺候生活起居这种事情，往往是最好的培养感情的方法。
“射！”
随后，二人骑马越过栅栏，张弓搭箭，两个满圆成型。
“咻！”
两支利箭破空而去。
“噗通！”
两声，两个靶子靶心被击穿，震撼全场。
“什么！”
骑射都尉不敢置信的从座椅上站起身，看着被射穿的两个靶心，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
“成功了！”
路辰难言激动，跳下马与铁牛紧紧拥抱。
铁牛也是满心感慨。
“路兄弟，你做到了！”
这种喜悦，恐怕只有当事人能够清楚。
“将他们二人带上来。”
“考核继续！”
骑射都尉迟疑片刻，直接吩咐身旁士卒道。
没多久，路辰和铁牛就被带到了看台上。
再次面对骑射都尉，路辰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忐忑。
“大人！”
虽然不喜，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路辰和铁牛纷纷行了个军礼。
“你们二人很不错！”
“本都尉正式邀请你们，加入我的亲卫，与我一同征战沙场！”
其实身为都尉，想要挖两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但冲锋营比较特殊，大多都是有罪之人。
他们的最终宿命就应该是战死沙场。
只不过有些能力出众的，会被挖走。
当然，这一切都要看他们个人的意思。
正常来说，对于冲锋营的士卒，能被挖走他们都是满口答应。
然而路辰和铁牛，反而是两个例外。
“抱歉，都尉大人，我觉得冲锋营挺好的。”
路辰率先开口，并没有答应。
“俺也一样！”
铁牛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骑射都尉气急：“你们两个傻吗？”
“冲锋营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们不知道？”
“留在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跟着我虽然也是会死，但最起码你们可以晚几天再死！”
看着骑射都尉苦口婆心的劝导，路辰心头一动。
不过还是坚持道：“多谢都尉好意！”
“只不过路辰心意已决，不想麻烦都尉大人！”
都尉顿时黑了脸。
随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铁牛：“这么说，你也要再次拒绝我了？”
铁牛不说话，只是朝着都尉行了个军礼。
“哼！”
见状，都尉拂袖离去。
“朽木不可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