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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番外之那些恩恩怨怨3

    一直默默关注一个人, 看着她一天天过得更好,自己却越发痛苦煎熬。


    这种悔不当初,这种漫长的惩罚,孔志斌自己早就憎恨透了, 可却没有任何办法。


    太多事不可控, 无法抑制,不论有意无意, 他没办法不去关注,有时候是忽然想起,也有时候只是某个触发。


    比如只是听到“远疆公司”四个字, 他就不由自主地想, 那个幸运的男人,就在他徒劳无力的关注下一天天发达,一天天登上人生的巅峰, 居于社会顶端,别人看到的是创富神话, 而孔志斌却每每就想到了跟他紧密关联的那个人。


    孔志斌甚至开始憎恨那个男人的名字与之相关的一切, 偏偏远疆公司是做快递的,带着公司标志的车辆、人员,甚至有时出现的行业新闻……像是不停地提醒他,那个叫做杨边疆的男人是多么幸运, 多么幸福如意。而他的辉煌, 他的风光无限,原本都应该是他孔志斌的。


    孔志斌最后一次见到冯荞, 还是在九六年春节。


    当时他刚跟冯小粉办完离婚手续,过年前回家乡去安顿他父母。之前就已经听说,冯荞跟着她丈夫,一家人搬去省城了,说这消息的人,便满口夸说冯荞嫁了个好男人,有钱,有能耐,样样比人强,偏还一门心思疼媳妇。


    “冯荞这姑娘,可真是掉进福窝里头去了。”


    孔志斌听见那些话,心里便越发堵得慌。他想说,明明是那个男人掉进福窝里了。


    孔志斌回到村里那天,进村后躲着人群,径直回他父母住的两间旧房,他跟冯小粉结婚的四间新房,离婚时给了冯小粉,本以为冯小粉这样一个农村妇女,离了婚,无非是守着房子和儿子过日子。


    可没成想,一转脸,冯小粉就把那四间房子卖了,因为想尽快卖掉,她卖的价钱甚至偏低,然后大过年的,冯小粉居然就带着儿子搬走了。


    孔志斌心里当时各种懊恼。他没想到冯小粉会跑到县城“捉奸”,还闹得那么凶。在孔志斌看来,儿子当时都十六岁了,他和冯小粉十六七年的婚姻,其实也就是责任二字,他被逼娶了冯小粉,也曾想要安生过日子。


    可两人的婚姻原本就不是出自两情相悦,两人都一肚子不情愿。他自己的前科,和冯小粉的性情脾气,再加上来自他父母和寇金萍两方面的矛盾,使得两人根本无法融洽,渐渐地过成了仇敌一般。


    在孔志斌看来,他长期不在家,跟冯小粉又是感情不和谐,无非是在外头找了个女人,解决男人的生理问题,根本谈不上感情背叛之类的,就像去街上买烟抽一样,男人的需要,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


    孔志斌甚至是埋怨的,埋怨冯小粉平时不曾尽到为人妻子的责任,却跑去捉奸在床,还当着满大街人的面,把那个女人拖到大街上剥光了厮打,让孔志斌颜面扫地。


    这也就罢了,更让孔志斌没想到的是,冯小粉二话不说就跟他离了婚。那个年代,男人出轨偷腥的不缺,却很少有离婚收场的,女人一般哭一场闹一场,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家里还有老人孩子,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冯小粉却把这场闹剧闹了个彻底。


    也或许,两个人就像被捆在一起的两只刺猬,早就想离婚解脱了吧。


    孔志斌心里憋着一股子怨气。娶了冯小粉那个泼妇,算他倒霉,颜面扫地,受人指责,儿子也被冯小粉带走了,弄得妻离子散。孔志斌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愤恨,压抑,无奈,在他看来,他纵然有不对,可冯小粉但凡还有一分为人妻子的包容和体谅,也不该闹到这个地步。


    孔志斌是这么想的,可是,当他在村里看到回老家过年的冯荞,那一刻却忽然没来由地自惭形秽,一种被人把丑陋的伤疤摊开来在阳光下的感觉。


    通.奸出轨,丢人现眼,离婚,他有什么脸来面对她,如果冯荞看到他,以她的性子,那目光必然满带着鄙夷和不屑吧?


    孔志斌站在小巷一角,看着远处的冯荞,那一刻竟然很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看到他此刻的挫败和狼狈。


    孔志斌曾经设想过,等他成功发达了,他或许可以自信地走到冯荞面前,让她看到他的成功,若是她过的不好,他还可以帮助她脱离贫苦繁琐的生活,获得她的感激和钦佩。


    他甚至设想过,她过的不好,那男人对她不好,不能给她幸福富足的生活,他还有机会夺回她,让他自己回到曾经错位的人生轨道。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叫做杨边疆的男人,竟半点机会也不曾给他,他甚至没有机会出现在她眼前。


    孔志斌看着远处的冯荞,兴许是因为过年,她穿了一件浅橙红的羊绒大衣,越发衬得她气色很好,整个人显得温暖活力。她还是那么年轻,玲珑纤细的身材,举手投足的气质,岁月竟没让她的容颜改变多少,一如他记忆中年轻漂亮的最美时光。


    孔志斌有些惊讶。前世,冯荞过得太辛苦太累,在这个年纪,早已经显出岁月的刻痕,真没有这么年轻好容颜。前世,她似乎……是累病的,心力交瘁。


    那一刻,孔志斌心里的挫败和懊悔无以复加。


    孔志斌看着她在杨边疆的呵护下,笑语盈盈,携一双可爱的儿女,走在这格格不入的村落之间,看着冯东他们迎出来,谈笑风生。


    她总是能让自己过得很好,一如上一世。她总是把一切都打理得很好,而他上一世便如同那个令人嫉妒的男人一样,路走得那么顺利,意气风发,创业成功人生得意。等到他自己再去独自走过这样一段路的时候,孔志斌才发现,许多他曾经习以为常的一切,却原来不可或缺。


    记忆中温暖和美的家,也只在记忆中了,孔志斌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感受自己错过了什么,一点一点去品尝自己亲手酿造的苦酒。


    孔志斌开始相信,他此生,都是自己的报应。


    那之后,他便没再见到过冯荞,而只能听着跟她相关的许多消息,听着杨边疆跻身国内富豪榜,以及传说中他很少露面的夫人。


    孔志斌一次次地错过他志在必得的成功。


    从高考开始,他一度意满志得,却因为陈茉茉那个女人,而忽然从高高的云层跌落尘埃。没关系,他重生一世,有的是成功发达的机遇。


    起初,他眼高手低,自命不凡,八十年代几乎是白白混过去了,小钱不屑于挣,不甘心摆个小小的地摊,总觉得自己是要做大事的,消磨于这些蝇头小利便是浪费时间了。


    可他渴望的成功太大,渐渐地他就发现,他没有本钱,没有前期积累,没有人脉,没有基础,甚至被家里各种琐事闹腾的,无心无力,就像孔父曾经骂他,总想着一步登天,苍蝇趴在铜锣上,看着是块铜,他搬不动啊。


    后来孔志斌开始反思自己,开始改变。进入九十年代,他开始炒股,却仍旧陷入没有资金本钱的怪圈,看着能挣钱,自己却有心无力,只能凭着不多的本钱来回倒腾,挣一些小钱,好在他似乎开始顺利些了。


    然后他离了婚,眼光太高,周围能看上他的却似乎都是些底层的女人,在他眼里粗俗不堪,怕是第二个冯小粉。


    孔志斌索性开始过起了独身的日子,一个人没有管束,挣了钱也撇不住,好像也没怎么享受,吃了喝了找个女人了,潇洒了,然后一回头,明明应该挣了不少钱的,偏就兜里没留下多少钱。


    钱,成了孔志斌衡量“成功”的标准。九十年代末,他看着刚开始萌芽的房地产市场,开始痛定思痛,省吃俭用,东拼西凑,开始攒钱买房子,一步步倒腾,从头做起,起先炒小城镇的房产,慢慢地竟真的让他从房地产上捞到了一桶金,卖了小城镇的房子,跑去买京城好地段的房子。


    房地产的投资线路相对长,可一个揣着重生金手指的人,却还是能从中挣到钱。只是孔志斌没有那么雄厚的资金实力,看着能暴涨几百倍的房子买不起,几度艰难度日。


    当他在京城拥有了几处好地段的房产的时候,终于找回了些自信,重生的金手指,终究还是能发挥作用的啊。


    孔志斌一次一次计算着,这几处房产,等到十几年之后,三千元一平方的价格就能飞涨到十几万,一座房子出手的价格,就能赶得上一个中型实业公司一年的盈利。


    他当不成实业家,却终究可以通过炒房做富翁的,生活和现实打断了他的脊梁,他已经不去想着做什么万人景仰的实业家了。


    孔志斌觉着,等他做了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总算是能证明他自己的成功。他就像一只躲在城市里的鼹鼠,每天深居简出,生活简单,守着几处房产,一天天看着自己的财富值飞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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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志斌从来没想过,他此生居然还有机会见到陈茉茉。


    一如上一世,他跟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闲聚散心,朋友偶然邀他去听一个音乐会。


    “朋友的朋友,从美国回来的,听说出身于音乐世家,小提琴拉得极好,介绍说是美国波士顿一个什么乐团的小提琴手,在波士顿当地都有些名气的大乐团。”


    “叫什么?”孔志斌若有所思,便问了一句。


    “姓陈,朋友都叫她洁妮陈,中文名字好像叫陈白瑜。”


    不是陈茉茉,陈茉茉偷渡据说去了香港,并且他记得上一世跟陈茉茉交谈,她也不是在美国波士顿,好像是在费城吧。


    孔志斌心说,人生哪有那么巧,老天或许对他不公,那个害了他一生的女人,既然偷渡,怕是没脸再回来的。


    可孔志斌显然低估了许多人和事。当他被朋友拉去,只是个小型的个人音乐会,在一个酒店的小聚会厅,去的人不算多,孔志斌便只当出来散心,他坐在聚会厅一角,端着一杯饮料啜饮,眼睁睁看着台上拿着小提琴走出来的女人,赫然是一张他至死难忘的脸,有变化,但是孔志斌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记忆中的前世,于此刻的情景重合。孔志斌那一刻手开始发抖,太阳穴感觉发麻,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木然地看着陈茉茉优雅的表演一个才华横溢的成功女人。


    孔志斌僵坐到音乐会结束,他坐在角落,眼睛紧盯着台上的陈茉茉,真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还要回来,他已经尽量忘掉了。


    音乐会结束,陈茉茉捧着鲜花,下台走到朋友们之间优雅地浅笑答谢。她走到孔志斌跟前地时候,孔志斌站了起来,看着她。


    “陈白瑜,你改了这个名字,有趣。”孔志斌一字一字地品味着这个名字,白瑜,这女人居然给自己改了这么个名字,她真的以为,做过婊.子之后,还能把自己洗脱清白?


    “志斌啊,你们……认识?”旁边拉着孔志斌一起来的朋友问。


    “认识的。”孔志斌说,“渊源还挺深呢,是不是啊,陈茉茉?你的这些朋友都该知道,你当初插过队的吧?算起来,我们的渊源恐怕比在场的可都深呢。”


    陈茉茉也是愣了足有十几秒钟,然后,一丝慌乱爬上她妆容精致地脸庞,很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四周,忽然张开双臂拥抱住孔志斌,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志斌,见到你真好,我等会儿专门来找你。”


    孔志斌那一刻忽然有了游戏的心情。这个女人欠他的太多,直接导致了他这一生的悲剧命运,大庭广众下揭她老底,羞辱她一番,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志斌,原来你认识陈女士啊,哎呀你可真耐得住,我刚才拉你来你还不太想呢。”朋友在一旁说,“陈女士听说才刚回国不久,你们以前就认识的?”


    “以前认识,许多年不见了。”陈茉茉再次抢着说,“志斌,见到老朋友真高兴,我们回头聊。”


    孔志斌笑笑,没说话。


    来宾散了之后,孔志斌留在了最后,他看着陈茉茉穿好大衣,抱着鲜花,先支走了身边的朋友,走到他跟前,似乎犹豫了一下说:“志斌,你现在还好吗?”


    “还好,没死成。”孔志斌说,“太遗憾了,我当初因为流氓强.奸进了劳改队的,还以为会死在里头,谁知道老天有眼,姓王的自己进去了,我出来了。”


    “志斌,我当时……也是被逼的,实在是被逼无奈了,我根本……不想害你的,都是姓王的逼我。”


    孔志斌看着她,沉默不语。


    “志斌,你现在干什么?怎么会在北京?”


    “我在这边炒房子。”孔志斌笑,前所未有的得意和炫耀,“你知道三环以内我有多少处房产吗?你说……我应该怎么招待老朋友?”


    “孔志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我真的是被逼无奈的,那个年代,我一个弱女子,姓王的说,我要是不听他的,他就弄死我。”陈茉茉深呼吸,慢慢地说,“孔志斌,你我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折腾不起,就算你要报复我,无非是让我名誉扫地,我大可以一张机票回美国去,根本没人会知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而且单凭你一面之词,又有谁会相信呢?我完全可以否认,对你也是影响不好。”


    “志斌,我心里,本来对你全都是愧疚,虽然我也是被逼无奈,可到底与我有关……回国之前我还在想,要是还能再见到你,我很想好好跟你说声抱歉,想补偿你,毕竟我当时也是真心爱你的,只是我身不由己,错的是那个年代,我应该也是受害者。”


    “嗯,受害者,你是无辜的。”孔志斌说,“那我是活该了?”


    孔志斌回去之后,通过朋友旁敲侧击调查了陈茉茉一下,这个女人似乎把自己包装得很成功很光鲜,可光鲜背后却分明透着沧桑和某种寒酸,一个女人,独自偷渡香港后在迁到美国,恰恰又是陈茉茉这种人,孔志斌几乎能够想像出她会经历的一切。


    不报复,就不是孔志斌了。于是孔志斌给陈茉茉打了电话,跟她说,既然你当初真心爱我,不如来陪陪我吧,也许我就原谅你了。


    事情开始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孔志斌带着一种愤恨,一种游戏心态,开始玩弄这个女人,用一个男人所能想到的,对女人最羞辱的方式。然后,孔志斌琢磨着,要怎么慢慢报复这个女人,让她悔不当初。


    而陈茉茉却似乎真的想要补偿似的,竟一直跟在孔志斌身边陪伴了他好几个月,任由他为所欲为,直到某一天,当初拉着孔志斌去听音乐会的朋友跑来找孔志斌,跟他说起一件事。


    “陈白瑜那女人,怕是有病。我听跟她在美国呆过的另一个朋友说,这女人在美国私生活很乱,她在美国接触过艾滋病的男人,那个男的宣布确诊以后,她当时并没有查出来,怀疑潜伏感染的窗口期,在她美国原先的圈子里呆不下去了,才跑回国内来混,回国内无非是想趁着别人不知道,多混些钱,万一确诊发病也好有钱治病。”


    孔志斌懵了半天之后,再次感叹自己的报应不爽,他抱着玩弄报复的心态,用玩弄的方式报复陈茉茉,终于把自己给报复进去了。


    孔志斌那天处理了许多事情,他把自己的房产留给了他亏欠的儿子,并委托律师尽快办理。


    这天晚上,孔志斌开车带着陈茉茉,在五环公路上游魂一样的游荡到大半夜,质问她怀疑感染艾滋病的事情,陈茉茉矢口否认。


    “根本没有的事情,胡说,诬陷。”陈茉茉骂道,“谁这么造谣?志斌,你要相信我,根本没有的事情,我真的就是想补偿你,余生想要陪伴你,才留在你身边。”


    孔志斌看着她颤抖的身体和苍白的脸,笑笑,缓慢地跟她讲起一个重生的故事。


    前世,他很幸福,很成功,忽然重生了,然后就开始万劫不复。


    “……陈茉茉,你知道吗,我重生一世,活了两辈子,这辈子却因为你,因为一步走错,错过了我的幸福,亲手把自己弄得这样惨……“


    “你胡说什么。”陈茉茉惊恐不已,孔志斌此刻的神态语气,让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陈茉茉拍打着孔志斌的胳膊,“停车,快停车,我要下车,你这个疯子,孔志斌你疯了……”


    孔志斌猛地一打方向盘,暗夜中,车子从高高的高架桥上飞速冲下。


    那一瞬间,孔志斌脑子里回想起上一世他重生前的情景,他也是这样开着车,从高架桥上冲了下去,睁开眼,他重生在年轻时自家的茅草屋中。


    “苍天,再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