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锦婷今天游玩后回家,看到自己大哥坐在那里发呆,问了下人才知道今天赵大宝来了。
“大哥,你怎么了?”
钱锦婷与钱直爱一奶同胞,并且二人年纪差了十多岁,钱直爱对他有着亦父亦兄的感情。
被妹妹打断思考,钱直爱才回过神来,他说道:“妹妹,你回来了,这几天你照顾一下你嫂嫂侄子,我回趟常熟老家!”
回老家?钱锦婷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常年都生活在南都,怎么突然要回家?
“大哥,你碰到什么事情了吗?”
钱直爱叹了口气:“天下形势要发生变化,我必须回家与父亲商量一下!”
钱直爱说完衣服都没换,也没通知后院的家人,直接让下人套了马车,急匆匆的就走了。
这下把钱锦婷闹愣了,赵大宝这家伙跟大哥说了什么?大哥怎么这副神态?
钱直爱走了,钱锦婷回后院安慰了嫂子后,马上出去准备找赵大宝问个清楚,这家伙跟哥哥说了什么。
到了赵大宝家,那个漂亮的小妾说他家老爷去淮扬楼赴宴去了,钱锦婷马不停蹄的赶到淮扬楼,站在门口就是一顿大叫。
南京地面上的人基本上都认识这个刁蛮丫头,知道自己惹不起,巡街守夜的衙役也睁一眼闭一眼,放任钱锦婷在这胡闹。
但淮扬楼中的客人有些不认识钱锦婷,听到外面有人乱叫,都出来看热闹。
赵大宝出来看到钱锦婷站在门口,赶紧跑了过去,低声问道:“我的姑奶奶,你叫啥啊!”
钱锦婷身穿男装,但浑身的英气,听赵大宝叫自己姑奶奶,气道:“赵大宝,你胡说什么?叫我钱公子!”
“好,钱公子,你跑过来乱叫什么?”
“我问你,你今天去跟我哥说了什么胡话,我哥怎么神不守舍,刚才还跑回了常熟老家?”
钱直爱跑了?自己下午也没说啥啊,这家伙心理素质太差了!
“钱公子,我没说啥啊,就把那天跟你说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就这些我哥怎能走的?连跟我嫂子招呼都没打一声!”
赵大宝想了想,犹豫的说道:“可能是我当官的事情吧!”
“你当官了?你有功名吗?当的什么官?”
钱锦婷知道面前这个赵大宝虽然不是草包,但也差不多少,不知从哪学会了几首诗词成了名,但绝对不够当官的资格。
“嘿嘿,别看不起人!”
赵大宝说完将锦衣卫的腰牌拿了出来,钱锦婷看完鄙视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厂卫鹰犬。。”
赵大宝吓的没等钱锦婷说完,拉着他赶紧来到外面,里面可都是东厂的番子在吃饭,你这家伙跑到人家门口大骂厂卫鹰犬,岂不来找死吗?
“放开我,拉我干什么?你害怕吗?我可不害怕那帮鹰犬!”
废话,你有老子钱谦益当靠山,自然不用害怕,但老子我刚当上锦衣卫,如果被有心人听到,可够喝一壶的!
赵大宝赶紧求饶道:“我的姑奶奶,亲奶奶!您可别惹事了!”
钱锦婷看赵大宝小心翼翼的样子好笑,问道:“好,我不说了,你告诉我你跟我大哥说什么了?”
赵大宝没办法只好将下午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当钱锦婷听到周延儒准备出山时,马上想到了自己哥哥为什么回常熟了。
“看来是我爹还不死心啊,还想起复去当官!真想不通,在家老老实实养老多好,非要去当什么官?”
赵大宝心想如果天下当官的都这么想,那还有什么党争了,那样朝堂平平安安多没意思!
钱锦婷瞪了赵大宝一眼,说道:“原本我家日子过的很平静,从你这家伙来了就不太平了,以后没事不要来我们家!”
钱锦婷说完转身就走,赵大宝看到现在天黑了,害怕路上碰到坏人,赶紧问道:“姑奶奶,天黑了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钱锦婷气的跺脚骂道:“赵大宝,叫我钱公子,在叫我什么姑奶奶,看我不打死你!”
看着钱锦婷走了,赵大宝心中叹气,自己虽然看中了这个小娘皮,但二人身份差的实在太大,估计再无交集可能!
淮扬楼中的客人看到钱锦婷走了,也就回到屋中接着喝酒,但有几个人却站在窗口看着钱锦婷的背影议论纷纷。
一个二十多岁,十分高大帅气的年轻人看着钱锦婷眼漏色光,问道:“你去打听一下,这个女子是谁?”
边上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十分为难,说道:“十五阿哥,咱们身在敌国,还是小心些为好!”
青年瞪眼道:“怎么?这次南下大汗让本王掌总,你们敢抗命吗?”
看到这个青年发怒,那中年人吓的满脸是汗,赶紧说道:“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青年点点头,笑道:“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回去的路程苦闷,带上一个江南小娘子正好路上取乐!”
可惜这些人站在二楼,赵大宝听不到他们说话,如果能听到马上就能分辨出这些人都是东北口音。
赵大宝进屋后,大厅中还有两桌客人,为首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们带了二十多人,穿的邋里邋遢如同码头上的力工,这些人也没要什么好菜,点了一些大鱼大肉吃的正欢。
为首那个年轻人看到赵大宝,还礼貌的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赵大宝不知道这家伙为啥冲自己笑,也礼貌的笑了笑表示还礼。
等赵大宝上楼,那年轻人问道:“三弟,这人就是赵大宝?”
边上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说道:“二哥,就是他,咱们的霜糖与精盐就是在他的商铺买的,只是要钱太狠,糖二两一两,精盐一两十斤,咱们带来的银子只能买五百斤左右的糖。”
“哼,这帮商人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咱们八大王在湖广拼死拼活抢来些财宝,都进了这帮商人的腰包!”
年轻人瞪了一眼,低声骂道:“闭嘴,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提义父的名号,回去领十鞭子!”
刚才说话那人年纪比年轻人大,但却十分听话,赶紧说道:“知道了,末将回去就领鞭子!”
年轻人看了看楼上包间,低声说道:“这个赵大宝怎么与东厂的人混到一起了,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着了官府的圈套!”
楼上包厢中的李广看到赵大宝进来,笑道:“老弟,怎么看上虞山先生的女公子了?”
“哎,看上有什么用,人家那种家世,能看上我吗?”
“老弟,咱们东厂神通广大,你要真看上了哥哥可以帮你想办法!”
想办法?你们东厂有什么好办法?
“大哥,听说钱小姐已经定了亲,还是士绅人家,你们不怕。。”
李广笑道:“没有咱们东厂干不成的事情,你放心吧,这件事交给哥哥了!”
赵大宝知道东厂这帮杀才手段下作,但想了想这件事对自己并没啥损失,说不定还真能抱得美人归,所以赵大宝也就没出言制止。
酒酣耳热后,赵大宝与李广约定了时间,然后回到自己朝天宫的小家中,搂着未来的红颜祸水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赵大宝起来在祸水的伺候下吃了早餐,然后穿戴整齐去了东厂衙门。
南京的东厂衙门只是个临时机构,朱棣创建东厂时害怕这种权力机构出现无法制约的情况,所以下了旨意严禁东厂出城。
可朱棣已经死了二百多年,他的后世子孙再无他的能力,同时为了制约朝中文臣的力量,当年朱棣的旨意早就被历任皇帝抛到脑后了。
东厂衙门就在奉天门外的白虎街,这里除了东厂衙门,还有锦衣卫衙门、五军都督府、南京三十二卫的驻军衙门都在这里。
守门的番子看到赵大宝来了,赶紧躬身欢迎道:“赵大人,您来的好早,大档头还没来了,您先在门房坐一会儿喝茶,一会儿大档头来了小人去禀报您!”
赵大宝现在知道皇帝不差饿兵,人家对你好都是有原因的,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哥几个,拿去喝茶!”
“赵大人,您真是客气了!”
“什么大人,咱们都是兄弟,见外哥哥可生气了!”
“既然如此多谢哥哥赏了!”
在番子的带领下,赵大宝来到门房,一会儿有人送上了茶水。
不一会儿李广就来了,他进屋看到赵大宝笑道:“老弟,你酒量不错啊,昨晚喝那么多还能起来这么早!”
“李大哥,副厂公有命令,小弟哪敢怠慢,刚起来就过来了!”
“哈哈,你小子就会说话,跟我走,咱们去找副厂公领取签押火票,早办完早利索!”
东厂成立二百多年,各种制度早已经完备,虽然他们可以不经三法司就给人定案,但具体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赵大宝跟着李广来到二堂,迎面就看到一副岳飞的画像,同时上面匾额四个大字,“万古流芳”!
没想到东厂这种特务机构竟然以岳飞为榜样,真是贻笑大方。
来到二堂右厢房,这里是李国辅办公的地方,李广与赵大宝行礼后,李国辅说道:“这次咱家好不容易跟厂公申请下火票,你们不要办砸了,让咱家在厂公面前下不来台!”
“请副厂公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办的!”
李国辅点点头,让手下小太监将签押火票交给李广,现在开始查案就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代表着皇权。
赵大宝李广二人出来后,拿着火票去边上锦衣卫衙门调集了二百力士,然后如狼似虎的赶去了北城。
到了北城千户所,锦衣卫跟来的百户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问道:“二位大人,咱们这是来干什么?”
李广眼睛一瞪,亮出手中火票,喝道:“为皇爷办差,你敢不从吗?”
那百户知道今天没好事,心中暗骂自己怎么摊上这个差事,不过他可不敢说半个不字,赶紧躬身说道:“属下听从二位大人差遣!”
李广点点头,对手下锦衣卫说道:“东厂火票在此,北城锦衣卫千户所百户以上军官立即索拿,总旗以下在门口听令!”
有皇命在身,这些锦衣卫哪管什么同僚之谊,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整个千户所一百多人都按照李广的意思分成的两队。
总旗以下的小官都吓得浑身栗抖,百户以上的大官则恶狠狠的看着李广。
李广哈哈一笑,说道:“秦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秦洪春知道东厂这帮家伙早晚要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李广,赵大宝!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跟属下没有关系,你放过他们!”
“秦大人,你也是厂卫中人,知道咱们的规矩,东厂阎王殿,进来了还想活着出去吗?”
“李广,你不要太嚣张,王洪公公可是老祖宗的人,会有人替我们报仇的!”
李广笑嘻嘻的亮出签押,让秦洪春看仔细了。
“秦大人,你看这是谁的签押?”
秦洪春看到签押下面竟然盖着司礼监的大印,他的后台总老板就是王承恩,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没有他的肯首,签押上岂能盖着司礼监的大印。
秦洪春知道自己被牺牲掉了,赶紧求饶道:“李大人,赵大人,小人愿意招,你们想知道什么?”
李广笑嘻嘻的趴在秦洪春的耳边说道:“秦大人,说什么并不重要了,你签了这份口供,我们保你一个儿子安全,怎么样?”
秦洪春看了看口供,上面将南京锦衣卫所有高级官员说了个遍,然后直接承认都是王洪背后指使,什么拐卖妇女、草菅人命,真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李大人,您刚才说的是真话?”
李广对手下点了点头,他们将秦洪春的家眷押了过来,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在加正妻三个小妾,跪在地上呜呜痛哭。
看到自己还未成年的两个儿子,秦洪春根本不知道留那个好。
“秦大人,快点挑一个,完事了我们好回去复命!”
秦洪春咬了咬牙,说道:“大郎,你年纪大,爹对不起你,只能保你弟弟了!”
“爹,我不想死!”
“相公,留大郎吧!”
“相公,留二郎吧!”
看到妻妾哭成一团,秦洪春闭眼说道:“李大人,留下老二,其他您看着办吧!”
李广一笑:“好,秦大人也是个痛快人,你放心,我们东厂说话算话!”
李广挥挥手,手下东厂番子将秦洪春与家中男丁,再加上其他百户押到一边,用绳子套上脖子纷纷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