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
第一一九章
因为收到的剧本太多，电影剧本普遍不长，席冰看看也就看看，可是，很多剧本看过后，席冰真心觉着是浪费时间。
能打动席冰的好剧本基本没有。
事实上，称得上扎实的剧本都不多。
所以，这就能看出，像程导、像刘导、像肖导这样第一部就能拍出优质影片的导演，绝对是导演中的天才人物。
年轻导演的问题在于实力不足，有一些在国际上获得提名的文艺片导演，他们的技术是没问题的，但剧本写的，看俩小时能堵心三天。
席冰视演戏为自己的理想，可实际上，他并不是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性格，他不喜欢过于颓丧的影片风格。
席冰跟冯襄商量，招个助理，不用干别的，就专门过剧本。那些个堵心剧本，席冰也不想增加冯襄的工作量，干脆招个新人。
有剧本时过剧本，没剧本时就做助理。
冯襄有些惊讶，问席冰，“现在剧本多到需要招聘专职人员么？”
“总有人给我递，我又不想自己干。有些剧本太烂了。”席冰跟冯襄诉苦。
冯襄忍笑，“这样吧，以后再有剧本，你就转给我。我让公司的剧本部门帮你过。好剧本来就很难得。这些导演不是初出茅庐就是名声不显，能拿到好剧本的概率太低了。”
“是啊。”席冰长吁口气，反正只要不让他再看那些堵心剧本就行。
席冰感慨，“幸亏有襄襄哥你啊。”
冯襄直笑。
“别笑。你不知道，这拒绝人也挺愁的，还追问我是哪里有不足。这要一点半点，能改的，肯定改一改就上了。这种直拒的，肯定就是改的余地都没有。还问哪儿不足，难看得要死，哪儿不足。”
席冰的抱怨引得冯襄笑出声，冯襄说，“这样吧，我把剧本部门的名片推给你，到时你就把名片推给递剧本的人，到时让他们联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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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席冰对剧本称得上挑剔，但经过三场电影投资，他乐善好施的名声还是传了出去，甚至连一些小有名气的制片人也开始向他递剧本，拉投资。
平时，席冰忙于课业，他交际圈不大，认识的人有限，这些人想找他都挺费劲。
不过，这也难不倒手腕灵活的娱乐圈人士。
一位制作过N部大制作的制片人便通过系主任找到了席冰，请席冰吃饭。席冰跟系主任说，“老师，吃饭什么就不用了，我晚上得去上课。要不先让李制片把剧本给我，我看过剧本再跟他联系。”
系主任道，“诶，小冰，你马上要毕业了，多认识几个圈里人不是坏事。这样，我让他过来，咱们在附近咖啡厅坐坐。”
席冰看一下课表，约定时间。
李制片原本大酒店都定好了，但显然席冰属于年轻一代轻便快捷的风格，更喜欢咖啡馆。
下午四点，席冰到达约好的咖啡。系主任与李制片到得更早些，席冰一到，大家都热络起来。
系主任是早就认识的，李制片是个相貌诚恳忠厚的中年人，系主任帮席冰介绍一下，对李制片说，“小冰就不用介绍了，你们圈内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是啊。”李制片叫来服务员，让席冰点咖啡。
席冰真不爱喝这东西，不过，咖啡馆的包间安静，比较适合谈事情。他随便点了杯焦糖玛奇朵，跟李制片说，“我听老师说，您有不错的项目。”
李制片就开始介绍他的项目，口才真是说，其中穿插若干李制片以前做制片的片子，都是大制作。眼下这部也是大制作，四十集古装剧，投资暂定3个亿。
席冰马上说，“我可没这么多钱。”
“这个咱先不说。冰冰你先看看我这剧本。”李制片把剧本发给席冰，笑呵呵道，“我是班门弄斧，现在大制作投资风险也大，一般都是几个公司一起投资承担风险，到时赚了钱大家一起分红。”
李制片又把写剧本的编剧老师，名老师，给席冰介绍了一下。
席冰很干脆，“行。我让剧本部门好好评估一下。等有了结果我跟您讲。”
李制片真给席冰的果断吓一跳，一般圈内人说话都是云山雾罩，各种虚词应对，像席冰这么干脆的，李制片只在刚毕业的菜鸡身上见到过。
好吧，席冰还没毕业。
李制片笑，“好。您先看剧本，要是剧本哪里不足，您也只管告诉我，这都能商量。冰冰，要是您看中哪个角色，也只管说。”
李制片原是讨好，席冰却觉着，这人怎么越看越不靠谱啊。
既然事情谈完，席冰起身告辞。李制片都有点手足无措，这还不到半小时吧。李制片说，“要不咱们再聊聊。”
席冰道，“等下回吧，我先把剧本的事安排下去。”问系主任要不要一起走。
系主任便跟席冰一起回学校了。
咖啡馆就在学校外，俩人走路就能回。席冰悄悄问系主任，“老师，李制片是你亲戚吗？”
“不是。想哪儿去了。”系主任笑，“老李也是圈子里有名有姓的人物，他制片能力不错，几部大制作的市场反响也好。我们认识时间挺长的，他诚心想找你合作，求我好几天，我想着你眼瞅也要毕业，就答应了他。”
系主任还说，“你先看剧本质量。觉着好再投，不好不用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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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冰把剧本传给冯襄，说了李制片的事。
冯襄道，“李制片的剧啊。我先看剧本吧。”
“襄襄哥你也知道李制片？”
“他在行内挺有名，攒剧的能力不错。他制作的剧，都是顶级流量，顶级配置，一般都是好几亿的投资。不过，有一点让他毁誉参半，”冯襄道，“当制作人这些年，他的剧没一部超过7分的。”
“我听李制片说，这个剧本是知名大编剧写的。”
“你有空也看看他的剧本，再参考一下他做制片的其他剧集。”冯襄道，“李制片的剧投资都很大，如果你要投钱，几百万是拿不出手的。”
席冰是有点抠的性格，席肃宰他一刀他都能念念不忘，要是上千万的投资，席冰不知道有多慎重。
他不仅看完李制片的剧本，还把李制片的其他剧集都看了一遍。
席冰感觉，剧本是好剧本，投资还是算了。
席冰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投资金额过大，一来他没这么多钱，二来，剧本他看过，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四十集的古装剧，投资金额高达三个亿。
三个亿的投资金额也太过巨大，这样巨额的投资相对李制片作品，有点不划算。
席冰自己更倾向小而美的投资，哪怕赚不到什么钱，亏的也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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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投资被拒是常事，李制片也不气馁。虽然席冰瞧着有点天真，可凭席冰的出身，身边肯定少不了专业人士，李制片原也没打算头一回就成，他主要消息灵通，知道席冰是大户。
偏席冰拍戏好几年，都是拍公司内戏，李制片想认识他都没途径。这回是想着，先混个面熟，等熟了，事儿不就好办了嘛。
李制片的事到此为止。
席冰忙着学习弹琵琶，他新戏的男主是个阴险又腹黑的修仙人士，弹得一手好琵琶。
琵琶可比古筝难多了。
不过，席冰在音乐上是真的很有天分，他打小就爱唱歌，会吹小笛子、会弹吉他，长大学习古筝古琴，上手都很快。
席冰就这么当啷当啷练着琵琶，度过了春节。
让席冰意外的是，他又一次见到李制片，李制片那部投资三亿的大戏还在招商中。他受聘于平台，负责席冰新剧的制片工作。
这不得不说是有缘了。
席冰新剧的导演也确定下来，是以前就合作过的许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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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冰非常珍惜地度过大三最后一个学期，从暑假开始，席冰转为全职演员，他还有点舍不得，觉着自己大四也该呆学校。虽然大四实在没啥课好念，但在学校很轻松啊。
席冰也就想一下，很快就要继续投入到繁忙的训练中。
仙侠剧有非常繁重的武打训练，因为是大制作，光武术训练，时间就长达一个半月。接下来就是剧本围读，也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次的戏是大制作的男主戏，清晨姐花了上千万买的版权，又花了上千万请了国内知名编剧进行创作。公司与平台是51%与49%的出资比例，因为第三部《请相信我的爱》依旧播放效果极好，平台那边的周总监重仓投资席冰，特意出面请了新晋视后给席冰搭戏。
席冰是一番。
但视后粉丝听说后死活不干，在网上大肆攻击席冰，席冰粉丝也不是吃白饭的，双方直接闹上热搜。
冯襄立刻通知席冰，席冰当什么事儿呢，席冰说，“什么番位不番位的，要是女主想做一番，就让女主一番吧。”
冯襄也是无奈，“按戏份，你才是一番。按投资份额，也该是你的一番。”
“没关系呀。这又无所谓，把戏拍好就行了。”
席冰这样说，冯襄去跟公司、平台沟通，清晨姐有点后悔答应平台让视后做女主，弄得这么麻烦。但既然席冰肯让步，清晨姐本身也对番位不大执着，平台那边见席冰肯让番，当然没意见，视后就是他们推的。
席冰让出一番，视后粉丝敲锣打鼓，认为己方取得胜利。席冰粉丝不干了，看原著也是男主视角，看投资，也是晨越领投，咱们怎么能把番位让出来。粉丝不依不饶，将公司和平台骂跟狗一样。
冯襄考虑过后，让席冰在社交账号上发了个小短文，意思就是番位其实不重要，把戏拍好，为大家呈现出优质作品才是最重要的。
公司买了个赞扬席冰高风亮节的热搜安排上，人家视后也在圈中多年，人家立刻跟上，也表达了对番位的不在意。
不过，视后嘴上说着不在意，剧方将她的名字放在席冰前，她可是没说再让剧方换回来。
故而受到一些娱乐自媒体的嘲笑。
好在这件事平息下来。
席冰一放假就进组了，视后还在其他剧组拍戏，进组时间要晚一些。这也不稀奇，席冰以前也是一样的。
在席冰拍摄两个月后，视后才来。
彼此相处还不错，视后也会请大家喝奶茶吃炸鸡，但是，很快拍摄内容就出现了飞页。飞页就是原剧本没有，临时增加的内容。
刚开始席冰没在意，因为拍摄中的确会有飞页。
只是慢慢的，飞页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影响主线剧情。在许多戏的理解上，双方也开始出现分歧。
明明是席冰和女二的戏，视后非要说，“导演你看，我要不要来救男主，这样也是感情上的一个过渡。”
席冰说，“姐，你这一出来，不就把小乔的戏抢了。”小乔是女二。
“这怎么能是抢戏呢。我是说逻辑！逻辑应该是这样的！”
“逻辑在哪儿啊。女主刚跟男主认识三天半，就有感情了？有啥感情啊。”
视后一噎，沉下脸，“好吧好吧。”
女二战战兢兢的跟席冰拍自己的戏份，她心里很感激席冰，却又担心得罪视后。
等当天晚上再一次拿到飞页的时候，席冰彻底火了，席冰把李清晨、周总监、许导、制片、编剧、原著作者拉到一个剧里，开了视频会议。连一句寒暄都没有，席冰直接就说了，“我不拍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剧本半年前就写好了，我把剧本研究得滚瓜烂熟，提前一个月进组训练、围读会就开了半个月！我从没见过女主一来就修改剧本的事！我合约在这儿，片酬我退回去！你们爱找谁找谁，反正我拍的是编剧的剧本，不是女主给自己写的剧本！”
席冰这一翻脸，李清晨、周总监、编剧，都是坐当晚飞机到了剧组。许导和李制片飞速赶到席冰的别墅，安抚席冰，死活不让席冰走。
席冰非常生气，“以前我只听说有演员带编剧进组的，没想到这次是见到真的了！我不管别的剧组怎么样，我只按剧本拍！”
许导看李制片一眼，李制片忙说，“冰冰，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你有意见也只管提，没事儿，咱就按剧本拍。”
席冰气得不行，第二天李清晨、周总监到后，先约了视后一起吃饭。视后搅着面前的一盅冰糖燕窝，“那有不合理的地方，还不能改啦。”
编剧挑眉笑了一下，“按理，该拿的酬劳我也拿到了。我们编剧在这么大投资里头，不值一提，也说不上话。可既然叫我来，我就问一句，不知道蔡小姐随身带的编剧有什么作品，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倒不是自负，我在这行也十年了，我的本子八九分的作品都有。蔡小姐的编剧想来也功力不凡。”
蔡视后忙说，“苏老师，我不是这意思。可这拍摄中，我有觉着不合适的地方，也得让我提出来吧。”
李清晨说，“半年前我就给你递剧本了，你这是一点没看啊。听说台词都现场背的。”
“我都跟陈总说了，我档期实在抽不出来。陈总非让我接。”蔡视后说的陈总是平台的副总裁。
周总监道，“开会的时候，陈总可没提这事儿。要知道您这么忙，当初真该体谅您。”
“我可没说谎。”蔡视后立刻联系陈总，陈总一幅大咧咧的模样，“改点儿改点儿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小周、李总你们多担待些。”
蔡视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李清晨说，“要不这样吧陈总，我把投资份额让给您，我们公司退出这部戏。”
“哎哟，哪儿就到这地步了。”
陈总说话，完全属于喝三顿酒都没一句准话类型。
不知道周总监什么感觉，反正李清晨很烦这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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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监跟李清晨商量着，把席冰叫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看怎么办吧。
这顿饭可不好吃，除了已经拿到酬劳的编剧，谁都没胃口。席冰就一句话，“我的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完全按照剧本拍。要是有人自带编剧，我不行，我拍不了这样的戏。解除合同就是，我已经让我的律师过来了。”
蔡视后冷冷道，“我也在这行这么多年，还没见谁家剧本就不能改的！”
“我不比蔡姐你见识广，我就不知道带个编剧进组啊。”
席冰站起身，臭着脸环视一周，“没什么好谈的，我就这条件！要不按剧本，要不我走人！谁都别想打马虎眼，谁也别在网上放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我也不是软柿子，就好欺负！番位我不在乎，叫我拍烂剧，没门！”
席冰说完就走了。
编剧一撂筷子，也站起来，“我也走了。”
李清晨、周总监、李制片、许导、蔡视后以及其经纪人全部傻眼：咱们这行可没这样直接就撕破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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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没拖太久，一个星期就解决了，蔡视后退出拍摄，平台那边收回投资，李制片因为对工作熟悉，留了下来。
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私下跟席冰说起来，“周总监是想保留投资份额的，蔡视后又刚跟平台签了约，她又是陈总亲自签的，平台不能不给她这面子，这才撤回的投资。接下来得找个女主。”
席冰推荐了一个演员，这个演员在圈中名气不大，演的戏也不算多，一般是小成本剧中的女主，或者大制作中的三番、四番，年龄倒是跟席冰相仿，比席冰大两岁。好在这位女演员是有点显小的长相，看起来倒像比席冰还小一些。
李制片原还以为席冰是认识这位演员，结果根本不认识，席冰只是看过她的戏，觉着合适，就推荐给了许导。
李清晨也找了几个年纪与席冰般配的演员，邀请过来试镜。
圈内一听说这么大的戏女主走了，过来试戏捡漏、打听消息的人不知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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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平台上，因为蔡视后退出拍摄，还引起不少议论。蔡视后说是身体原因，剧组官微没什么表态，只是将她的一切资料都从官微上删去。
不过，剧组还是出现了资金缺口。席冰问过李制片，起码还要四千万才能补上。
清晨姐是不打算多出钱的，她跟席冰说，“你给我把缺口堵上啊。”
“嗯，我来堵吧。”
席冰还有事跟清晨姐商量，“我看李制片做事，很会和稀泥，你跟他说说，让他少些花头，正经把心放咱们的制作上。”
“放心。我会跟他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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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冰现金有限，平时，他都是收入一到账就转给柠柠哥的。
席冰跟清晨姐商量着，先把自己还没到账的一半片酬省了，算成他的分红点。然后，他找席肃要了四千万。
席肃认为席冰已经成年，应该自己负担生活，总之各种不想给。席冰极为不满，大声控诉，“你看顾叔叔，浔浔哥还没创业就给浔浔哥两亿，我找你要四千万都抠抠搜搜的！快点给我打过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听着席冰的噪音，席肃揉揉眉心，怪不得都说儿女就是债。他就不如父母运道好，席冰这逻辑简直跟强盗没什么差别。席肃问，“你现在都要带资进组了？”
席冰把剧组发生的事告诉了席肃，“那该死的视后，气死我了。平台一撤资，我们这戏可不钱就不够了么。”
席肃考虑了三秒钟，“这的确是你的原因。”
“公司投资好几千万，编剧辛辛苦苦写了一年的剧本，怎么能瞎乱改呢。”席冰有些低落，认真地说，“我也不想拍烂戏。”
席肃让助理给席冰转了四千万，备注是：借款。
席冰才不管什么借款不借款，钱一到账席冰就让会计转到了剧组账户。他悄眯眯跟柠柠哥说，“席肃还是有点大方的。”
严柠哭笑不得。
“游戏公司那边给你分红也不少。虽然我不投影视，你要投资的话，跟我讲就好了。”
“那怎么行啊。席肃这么有钱，我先问一下他，他要给，不就不用咱们的钱了嘛。”
席冰感觉自己简直聪明透顶、智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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