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
第一一六章
席冰回到学校跟老师销了假，老师还关心地问了一句，“严制片没事了吧？”
“嗯。好了。已经去工作了。”
“那就好。”
舍友见席冰晚上回宿舍了，都打听了打听。这是人之常情，哪怕严柠不是制片，寻常人发生这种恶心事也让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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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柠柠哥开始工作，席冰也把请席肃吃饭的事提上日程，原来说好席肃回国就请客的。后来柠柠哥出事，席冰不放心，就把请客延后了。
现在他有时间了，而且，人真的怕对比。以往，席冰对席肃诸多不满，可有柠柠哥这对恶心父母一比对，席冰瞬间觉着，好像席肃还行。
席冰给席肃打电话时就说，“我头一回觉着，爸你还不错。”
席肃不屑，“哦，我对你倒没这感觉。”自己屁成就没有，就知道成天挑剔别人。
“那是你迟钝。”席冰说，“我早就发现了，你这人很迟钝的。”
他跟席肃说，“我订了特好的饭店，地址给你发手机上，你记得准时过去啊。”
席肃一看，是家涮烤店。席肃说，“我不爱吃这个。”
“你不爱吃烤肉么？很好吃的！”
“烟熏火燎，不好吃。”席肃干脆说，“我让助理定地方。你准时过去就行了。”
“嗯，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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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肃口味儿并非完全清淡，他不喜欢火锅味儿的东西，订的饭店是席肃常去的。席冰跟爷爷奶奶一起过去，他提着小蛋糕，一进门就知道席肃为什么会定这地方吃饭了。装潢就很符合席肃审美，简洁雅致，并不过分奢华。
服务员小姐姐带席冰一行去包厢，席冰发现，人家里面别有洞天，穿过月洞门，就是个风景别致的大院子，席冰说，“风景真好。”
服务员笑，“我们这院子是老板自己设计的，院中的摆件儿也都是老板自己淘的，不少人都说好。席先生，您要喜欢，以后常来。”
“你们太低调了。我要知道你们这儿风景这么好，我早来了。以前我都不知道。”
服务员在前引路，人家不说席冰你没见识，美丽的服务员小姐姐微微侧过脸，温柔地笑说，“这是我们的不是。”
包厢在一处风景俱佳的位置，席冰见席肃还没到，不禁念叨几句，“不会是堵车了吧。”
服务员给大家倒茶，老太太喝一口，“八九不离十。”
席冰打电话给席肃，席肃说，“有点堵车。”
“我猜就是堵了。那不用急，慢慢来吧。这里挺好的，我跟爷爷奶奶出去看看风景。”
席冰放下电话跟爷爷奶奶说了原因，他邀请爷爷奶奶一起去看风景，老爷子说，“我都看过了，你自己去吧。”
席冰便自己去了。
席冰对于建筑了解得不多，就觉着这院子收拾得不错，一花一草都叫人看着舒坦。院中还有个小湖，湖边有摆放的怪石，席冰找根草棍儿，蹲边儿上逗里头的鱼。
都是小鱼，见到草棍儿时会凑过来，草棍儿一动，鱼就敏锐地游走了。
不多时，湖边来了一只猫。
席冰爱跟人聊天，对猫也一视同仁，瞎找话题，问小猫，“你想吃鱼吗？”
小猫懒懒地一甩尾巴，不理席冰。
席冰径自说起来，“我爷爷特会钓鱼，我也会，不是跟你吹牛，有一回我们钓了好几百斤。小咪，你要过来给我摸一下，我就钓鱼给你吃。”
席冰说着笑起来，准备星期天陪爷爷去钓鱼。小猫高傲地抬了下下巴，又甩了下尾巴，根本不睬席冰。席冰完全不受影响，继续叨叨：
“我也喜欢吃鱼。蒸着吃，炖着吃，炸着吃，都好吃。”
正当席冰打算就如何吃鱼发表一篇论文时，口袋里电话声响，见是席肃号码，席冰接起来，果然是席肃来了。席冰对小猫摆摆手，“咪咪，我先走啦。”
就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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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冰看到席肃很高兴，他好久没见到席肃了，过去抱了抱，在准备跟席肃蹭下脸时被席肃伸手挡住，“去坐好。”
“我想你啦。”席冰有点抱怨地坐回自己椅子。
席肃道，“想也坐好。”
席冰已经转过头跟爷爷奶奶说话，“刚我在湖边遇着一只猫，是只小三花，才这么点儿大，一点儿不乖。”席冰比画下三花猫的大小。
“爸，最近忙不忙？”
席冰的思维跳跃之大，直接由猫到人，完全不带磕巴的。席肃让服务员上菜，随口道，“还行。”
“我可忙了。”席冰轻咳一声，坐直身体，开口道，“身为学校的国奖获得者，不瞒你说，深受老师的器重与同学的喜爱。”
席肃捏着茶盏，看向席冰，“你这是要做报告。”
“我就表达一下喜悦嘛。今天可是我请客，你还没表扬过我哪。我可是拿到国奖喽。”拿奖的事儿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但因为是这辈子第一次获得学校的传统奖项，席冰至今喜滋滋，催促席肃，“快，表扬一下。”
席肃实在受不了这种强要表扬的，说，“表扬得出于自愿。”
席冰眉毛一挑，“怎么，你还不自愿啦？！”
老太太忍笑看席肃一眼，席肃也不能说自己非自愿，但在他看来，这种得个国奖的小事，原来还真有人能叨叨一个月啊。
“之前不是在电话里表扬过了么？让你继续努力。”
“那是在电话里。我要当面表扬嘛！”
席肃只好呷口茶，庄重地表扬席冰，“考得不错。继续保持。明年还等着你请客。”
席冰这才露出个满意笑容，“知道啦～”
看席冰笑的跟朵向日葵似的，席肃也有些好笑，可能小孩子都喜欢得到表扬吧。
服务员将酒倒好，席冰率先举起来，“这第一杯酒，当然是祝贺我拿到国奖啦。爷爷、奶奶，我跟你们说，我感觉我从此真要晋升学霸了！”
老爷子笑，“这是肯定的。我一看冰冰你就是学霸的面相。”
“咦，这还能看出来？”
“当然了。冰冰你像我，我们只要找到自己热爱的事业，就会对事业全力以赴。”老爷子笃定并强势地认为孙子身上的一切优点都是像他老人家。
席冰眼神晶亮，拼命点头，“是诶，我就是这样的，跟爷爷说的一模一样。”
老太太瞥老爷子一眼，说，“干杯吧。我这举得都累了。”
“嗯，干杯！”
大家先干了一杯。席冰不用服务员倒酒，他就顺手就给大家倒好了。第二杯酒，席冰举起来说，“我能有今天，除了我自己的努力，也多亏爷爷奶奶照顾我、鼓励我。爷爷、奶奶，这杯酒就祝你们健康长寿，你们就等着吧，超越我爸，那是早晚的事儿。”
席肃懒得理席冰，老爷子老太太欢喜的不得了，大家再干一杯。
第三杯酒，席冰专门敬席肃，他说，“以前我想起我爸就咬牙切齿，在我的苦苦忍耐之下，上天让我锻练出忍辱负重的优秀品质。现在回头看，爸你对我的帮助也是有的。我这人，天生心胸宽广、不念旧怨。爸，我敬你，庆祝我们可以和平共处。”
席肃把酒放下，“这可不值得喝一杯。”
席冰笑嘻嘻地，“我还没说完哪。其实我有点喜欢你，你能感觉出来吧。”席冰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这还像句人话，席肃举杯跟席冰碰了一下，“现在可以喝一杯了。”
席冰翻白眼，“以前怎么没觉着你这么喜欢听好话。”
“我只听像样的话。”
席冰哼一声，也干了杯子里的酒。
外间儿的服务员都听得有趣。
席冰敬完三杯酒，就开始吃饭了，都自家人，没那些酒桌上的规矩讲。这家店的菜味道很不错，席冰吃了两碗饭一碗汤，跟爷爷奶奶说了很多学校里的事，同学们一起排节目，做老师留的作业……他最近看了什么书……反正学校也大概就是这些事。
老爷子也会说一说近来的事，席冰说，“爷爷，你什么时候钓鱼，我跟你一起。我现在星期天都有空。”
“行啊。那咱们下星期就去。”
“没问题！”席冰问，“奶奶，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想去做件旗袍。”
“爷爷，那咱们星期六陪奶奶做旗袍，星期天再一起去钓鱼。”
“行！”老爷子痛快应下。
席冰问，“爸，你要不要一起？”
席肃对这些事没兴趣，“我有别的安排。”
“爸，你要多参加家庭活动。”席冰如此说。
席肃接受席冰的意见，从善如流地提议，“我这个月底有个商务会谈，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去？”
老爷子老太太都没兴趣，席冰也连忙改口，“求同存异，求同存异。”
席肃瞥酒杯一眼，席冰连忙给他倒酒，席肃优雅地喝一口，那种种姿态，真叫席冰堵心。
更堵心的还在后头，吃完饭一结账，花了两万多。奖学金全花光不说，还得倒贴一万多。
席冰看着小票的手直哆嗦，仔细瞅一回，见人家黄鱼是野生的，水果都是进口的，席冰主要心疼钱。
席冰琢磨着，下回还是在家叫厨师买好食材自己烧好了，反正厨师工资也要支付，还省钱。
经理亲自过来，送了席冰一张VIP卡，让席冰以后过来只管打上面的电话，他来安排位子，食材厨师都是最好的。
“没问题没问题。你们这儿菜挺好吃的，就是贵。”
经理笑，“我们这儿不搀一点儿假的，主要就贵在食材上。”
“vip不能打折吗？”
经理赔笑，“老板有规定，概不打折。”
席冰一边虚头巴脑地应付着经理，心说，就你们这死贵还不能打折的地儿，我死都不会再来。
对于席肃定的这家店，席冰并没有表现出小气来，他也支付得起。不过，席冰依旧认为，席肃的生活是有点奢侈的。
他就完全不挑什么野生不野生，学校后头的小吃街，十五块一份的大排面，席冰也觉着很好吃。
席冰思考着，他认为他跟席肃在这上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但席冰感觉很不错，他莫名就觉着很不错。他喜欢自己的生活，也喜欢十五块一份的大排面。
他喜欢这种不同。
席肃将席冰心疼钱的模样尽收眼底，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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