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是克苏鲁》 第一章 观星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墨竹山, 地方三千里,两山十四峰,妖兽横行,毒瘴密布,人烟罕至。 于这片重峦绝岭,险峰叠嶂,墨林竹海之间,却被人力开凿出一亩见方的平地。 平地中央,结草搭楼,开坛立像,被建起一座八臂六首,相貌不似人型的魔尊法相。 法坛四面,则各有七纵七横,摆出四十九个蒲团,散若天星。 此时法坛前只有个墨帻法褐的老道,怀抱着一把三尺七寸的朱木剑,嘴里叼着片青竹叶,把脑袋耷拉着,一点一顿得打盹。 正睡得安稳,从墨林深处,却传来叮叮当当得,三声金鸣,两击铃响。 老道嗅嗅鼻子抬起头,弹弹手指好似拨动了风中的弦。 于是竹林间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就有人影幢幢,一群访客从竹林间走出来。 领头的是三个皂衣青冠,锦帛覆面的修道士,当先居中的修士,背上缚着把三尺三寸的铜钱剑,用红绳斜串在肩头。左右又有两人,手执金钟银铃跟随。 他们身后,则跟着大大小小的童子二十一人,最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也就四五岁,有些锦衣佩玉,有些麻衣短裘,一个个只懵懵懂懂得跟着铃音走过来。 “上师。”三个蒙面修士一齐稽首。 老道撅撅嘴,用叼着的竹叶指指那些童子。 于是手捧铜剑的修士说道,“前阵子瑶光洞的玉蟾婆来观里作客,和山主弈棋输了,耍起疯来,吃了不少童子。于是弟子等奉命,往人间去,又挑了一批元阳未泻的金童,烦请上师瞅瞅。” 手捧金钟的也笑着添了一句,“灵根不够的扔到外门作工,天生道心的收作内门侍奉,暗藏魔胎的,呵呵,送去给山主下酒。” 老道鼻子里哼了一声,撇撇嘴似是应了。 于是三个修士又作一辑,引着童子们入座,给他们一人分一个蒲团,安置好了,就躬身出林等候。 老道士看看这些或坐或卧,守在蒲团上的小子,吐掉嘴里的柳叶站起身,把朱木剑拿在手里,挨个走过这些童子身前,给他们蒲团外画了二十一个圈,随后又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只不过方向却与之前反了过来,不是面向竹林,而是面向那座魔尊,抱着剑发呆。 于是林中陷入了安静,这二十一个童子,也不哭不闹的,就木头人似的在蒲团上坐着。 坐了大约有两个时辰,童子中有一个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偷偷摸摸的偏过头,看看老道士的背影。然后偷偷扭头看看身后的墨竹林,露出满脸的纠结。 然后老道也不回头,自言自语似得开口。 “今晚在这坐一宿,睡一觉什么事也没有,若是睡不着,晚上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只要不走出圈子,可保性命无虞。” 那童子被吓了一跳,赶紧装模作样得缩回脖子装傻,心里已然知道其实自己这点伎俩,全被人家看在眼里,只好暗暗叫苦。 甚么情况啊这是? 到底甚——嘛情况啊这是!? 核聚变民用化都快实现了,轨道电梯都安排上了,老子还想上月面都市旅游呢,你居然给老子安排穿越?苍天啊!这根本就不科学啊! 没错,这二十一人中,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童,是一名穿越者。 李凡,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标标准准,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甚至于到了连穿越设定,都是,‘啊!一觉醒来我居然穿越啦!’这种…… 唉……如果是穿越到一般的世界,李凡或许还能搞一点再发明再创造,玻璃肥皂造纸术,坦克扎古歼星舰什么的,可偏偏这居然是个仙侠风的修真世界。 李凡只记得一睁眼,上来还没摸清楚现在是什么朝代什么年头,转眼就被刚才那三个蒙着面,也不知道是神仙还是妖怪的家伙,眨眼间就给拐到这深山老林里了! 瞬间移动你敢信!空间传送你敢信!这么玄幻的吗!真特码的醉了! 还有那边那个老道,一副隐藏boss扫地僧的装逼模样,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魔头妖道,但他想跑恐怕也跑不掉了…… 那就发挥打工人的特性,既来之则安之得躺平吧。 于是李凡半瘫在蒲团上,伸缩着发麻的双腿,想了想,本着每个穿越者都会做出的抉择,在心里抱着侥幸,小试了一下。 系统? 于是系统就出现了。 ‘欢迎使用穿越者心理健康维护系统’ 嗯,还好有……?? 心理健康?心理健康是很重要……个鬼啊! 不是!心理健康维护系统是咩啊! 任务流?练级流?点数强化?召唤抽奖?签到打卡?自动托管? ‘请宿主选择先天气运’ 哦哦哦,还好还好吓老子一跳,李凡擦着冷汗,先天气运,这听起来就是仙侠风的词汇嘛,俺就说呢,现在已经不流行系统搞宿主了…… ‘天塌不惊,大幅降低心情发生低落的几率, 乐天知命,心情最大上限提升,心情提升时的数值翻倍, 镇静一点,心情发生波动时只变化一点,’ “哦,镇静一点……镇静尼玛个头啊!真特码的是心理健康的系统给的BUFF也加心理健康啊艹!” 李凡实在是忍不住了,跳起来嗷呜一声恶龙咆哮。 然后他就看到老道扭头瞪着自己,赶忙点头哈腰得盘腿坐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别介意别介意!” 可老道士已经阴沉着脸走过来了,枯树干一样沉着脸立在李凡面前,投下的巨大阴影几乎遮住他的脸。就好像晚自习冲进教室抓人的班主任。 李凡流着冷汗,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瞅着对方。 老道士也瞪了李凡一会儿,手一抓,从虚空里抓出几个芝麻饼来扔到他怀里,随即又扭头走回蒲团上坐着。 “……”李凡瞅瞅老道,又瞅瞅怀里的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系统又开始搞他心态了。 ‘确认宿主选择先天气运,镇静一点’ 哦迈噶德……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卧丢你母的……这什么吊系统啊……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闭嘴好吧你!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白眼一翻往蒲团上一趟,看着自己的头顶。 ‘李凡,心情,97/100’ 恩,是的,就这样了,什么攻击防御速度,根骨灵根悟性,甚至金木水火土这些数据全都没有的。就一个心情值…… 艹啊!这吊系统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开发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真是恨不得一个白眼把系统翻死,碰上这种坑爹流的系统,他真是蛮无奈的,气哼哼得抓着手里的芝麻饼啃了一口……哦,还蛮香的呢。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恩,吃了两个饼就长回来两点呢……不过吃不下了……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维护心理健康,平常吃点东西不就完了?所以你这个心理健康维护系统,除了主动搞崩老子的心态之外,到底还有鸡毛用啊啊啊啊啊!!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本系统还可进行抽奖。’ 可以抽奖!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抽抽抽! ‘抽奖功能暂不可用,当前充能进度,8/100’ 卧槽!不是,这年头连开局十连都舍不得送的系统是没有未来的你懂不懂!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抽奖功能暂不可用,当前充能进度,9/100’ 哦……好了好了你别废话了老子懂了。 李凡吃力得揉着太阳穴,摊上这么个坑爹系统可真尼玛累啊…… 总之目前看来,这系统的点数,是基于李凡的心理状态增减的,每一次心理波动,都会给抽奖充能,从进度进程看,上下波动,双向的数值变化都有效,总计到100点就能抽奖一次。 虽然不知道能抽出什么样的坑爹玩意,但至少这系统不是单纯的白板,也给李凡留了个念想,抽奖都有了,签到任务练级什么的还会远吗?慢慢开发好了。 可现在比较尴尬的是,偏偏李凡一开始的先天气运,莫名其妙的选到了那什么‘镇静一点’,每次波动的数值只有一点! 好坑啊!这样上一点下一点的,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充能一次哦艹! 这边李凡正愁眉苦脸得研究着自己的搞心态系统,不知不觉的天色就黑下来。 “哈!虚月当空!”坐在前边的老道士突然爆发出一声怪笑,“小子!你运气不好!等会儿顶不住就把眼珠子扣了吧!还有!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抬头看!” 啥? 如果你不想让人抬头,就别特码叫人别抬头!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那老头都不知道,于是就把李凡坑了。 他正斜躺在蒲团上抠鼻子,下意识得抬起头,望向遮蔽天穹的夜幕。 两轮又大又圆的明月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这摆明了不是地球的月亮,一左一右,一大一小,一青一紫,仿佛两轮火球被那八臂魔尊托在掌心,当空照耀。 把那魔尊的六道首级脸面,照映得一边铁青,一边绛紫,头颅上镶嵌的黑曜石金光烁烁,好像睁开了数不尽的眼睛。 隐约间李凡好像听到一声龙吟似的剑鸣,接着整个墨色竹林中,突然蒸腾起黑紫色的瘴气,再随后烟云聚拢,狂风大作,平地里刮起了一阵龙卷,环绕着李凡蒲团外,被老道士用木剑所画的圆圈所遮挡,卷起了一层层一道道的烟幕,几乎遮蔽了天幕。 李凡仿佛整个人置身于暴风雨之中,惊得手足抓着蒲团直伏身趴着,眼前的黑风狂卷,飞沙走石,形成了一道直通苍穹的漩涡,把李凡的视界都遮蔽,只在他的眼前,留下那轮闪烁着紫光的明月。 而不等他眨眼的工夫,下一瞬间这旋风又消逝了,万籁俱寂, 刚才摧枯拉朽,毁天灭地般的狂沙龙卷更都消散如烟。 什么竹林,山峦,祭坛,魔尊像,童子,道士,都如一个荒诞的梦境,不曾存在过。 天地间的万物,寰宇间的法则,甚至连流转的时光都仿佛在此刻萧影无踪了。 只剩下李凡一个人,独自坐在一片紫色的天幕里,一片平坦的岩层上。 而在他的眼前,天上突然一片开朗,再没有什么紫色的月亮, 夜幕缀星,银河横空,星汉灿烂,无垠无际的星穹灿烂如雨。 隐隐约约能看到云层中,有一片绛紫色的水泡,好像肥皂泡似的水球,飘浮在星空中,把满天繁星洒下的光影,都透过气泡的曲面折射过来,投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然后李凡右手里突然一沉,什么东西掉到他掌心里,于是下意识得攥紧了手,从手心穿来的刺痛,一时打断了他对着天穹的出神。 李凡低下头,看到手里握住了一枚三寸长的小剑,剑身无颚,剑脊闪烁着点点星光,两刃开了菱形的锋口,细若针锥,利如星梭,锋利无匹。只是虚握了一下,李凡右掌就被切开一道血线,然后那小剑,嗖得一下钻到了李凡的掌心里,明显顺着右手的经脉逆上,如同一条银鱼,活钻到身体里去了! 什么鬼啊这是! 还不等李凡反应过来,他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透过雨幕传到耳膜里,对他说, ‘充能100/100,抽奖完成!’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8/100,极度危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7/100,极度危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6/100,极度危险!’ …… 什,这,这什么情况!?心情每一秒都在往下掉!怎么突然开始倒计时了! 李凡下意识得抓起怀里的饼大口啃。 结果他三口啃急了,差点没被噎死! 咳咳咳!水!水! “吒!” 突然眼前有大风拂面而过,随即有人伸出手,揪着李凡的衣领把他提起圈子来。 李凡的眼前,猛然现出了老道的脸。 这呼吸间的功夫,他额头上破了一个核桃大的血洞,好像什么东西把脑壳给凿开了,黑红的血浆咕咚咕咚得飙出来。而一双眼眶里,空空的,挖出两个血窟窿,硬生生用手指扣的,把一张老脸,搞得狰狞得好似地狱的恶鬼,骇得李凡‘咕嘟’一口,把嗓子眼里的饼都咽下去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6/100,极度危险!’ 虽然系统还在警报,但每秒掉一点的状态似乎停止了。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老道冲着李凡怒吼,把嘴里的血沫子都劈头盖脸喷了李凡一身。 “什什什么看到什么……” 这家伙真的把眼珠子挖了…… 李凡盯着面前的狠人,随即不由得被其他的东西吸引,偏过视线,看向老道的身后。 只是刚才短短几十秒,幻境一般的出神,他就又回到了竹林中的空地,但祭坛已经没了。 六首八臂的魔尊,被一剑劈开,从中线斩作两断,刚才明明是泥石所铸的法像,此时却烂作两半肉块,粉的绿的黑红相间的脏器漏了一地,散发出扑鼻的血腥和肉臭。 而瞎眼老道的手上,那把朱木剑分明绽放着虹光,从剑脊上蒸腾的血浆卷起骇人的热浪,喷到李凡的身边,就好像某种巨兽发出的吐息。 在祭坛的周围,散落一地的蒲团上,刚才和李凡一起来的童子们,已尽皆不见了。 但李凡大致能猜出来,能从周围散落在圈外的焦尸,干枯的骨骸,七头八臂,脏器异化的死胎,一具又一具,似人型的,又非人型的,但尽皆被干净利落,劈成两断的怪胎,猜出他们的下场…… “赤虬说你还有人味,杀不得,那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老道把脸直凑到李凡的面前,眼眶里的血洞直勾勾得,瞪着李凡的双瞳。 “是‘物’?还是‘非物’?” 第二章 花非花 什么物非物的? 李凡咽了口唾沫,他只看到两个血淋淋的窟窿瞪着自己,血管和粉肉还一颤一颤的。 正在他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从身后闪过一道虹光,颅顶爆起一片雷响。 老道松开手,把李凡扔回蒲团上坐着,虽然瞎了双眼,行动却全无半点阻碍得从他身边走过,把那亮得发光的赤剑往怀里一揣,双手掐诀作辑,弯腰叩首拜倒, “山主。” 山主? 李凡缩着脖子扭头望去。 却见一个面如净玉,唇若丹砂,身长九尺的男人笑吟吟得望向自己。大概就是那什么山主了。 他倒没有作道士打扮,袒胸露怀得披着身红袍,也未曾扎巾戴冠,就这么披头散发的,但也不显得怎么邋遢,举手投足间,倒颇为潇洒帅气,气度不凡。 恩,果然这种事吧主要还看脸。 “秦剑师,看着如何?”那山主向老道问话,面上依然笑吟吟得看向李凡,全然没有看到满地血肉狼藉似的。 “回山主,”老道士告状似得,把手朝李凡鼻子一指,“这小子是个道种。” 什么道种,怎么听着像是骂人的话哩。 李凡皱眉,偷偷往一边移了一下,老道的手指也跟着他的鼻子移。 靠,你眼珠子都扣掉了吧!这还看得见? “此子观星望月,居然能临渊入梦!入定时激起的煞气,把尊天魔都养活了!可一身道体却安然无恙,丝毫没有魔形显化的痕迹!连带神智都稳如常人,如此泰然自若的大勇气,这正是天生的求道种子啊!” 您太客气了,泰然自若什么的不敢说,一脸懵逼倒是真的…… 但老道一边说着追随着山主,把脸扭过来的瞬间,却着实把正在心里吐槽的李凡骇得一阵心惊胆裂。 只因那老道转头拜一拜的工夫,他自己抠得血肉模糊的眼眶里,居然又长出两个眼球了! 而且明显就是刚才现长出来的!绿豆似的两粒,不知是从哪条血管肉芽里冒出来,被粉红青黑的神经突触缠着,虚悬在眼眶的正中央,一抖一抖,一颤一颤的,分外的……就那种……又吓人,又恶心,还特么有一点点滑稽……这种心情还挺莫名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5/100,极度危险!’ 李凡也顾不得系统还在鬼叫,紧张得在蒲团上坐好。 因为那个山竹,呸呸,山主,已经叉着腰,和个大红螃蟹似得晃荡到李凡面前,蹲在地上瞅着李凡,还凑过来和狗似的嗅了嗅。 “恩!第一次拜月就能入定,难得!入定既能临渊,难得难得!而且居然还没骇出一身屎尿来,实在是太难得啦!果然是天生的道子!” 山主一脸赞同得朝老道点头,老道也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李凡就用眼睛斜他们,你们这旮旯只要大小便不失禁就能当道子的标准,是不是订的也太低了? 然后山主也扭过头来,睁大了眼,两对眼白里上下翻腾,满满当当得聚集起六只瞳孔,一齐凑到李凡的面前问道, “那你看到什么了?是物,还是非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100,极度危险!’ 这一瞬间李凡真的吓尿了,一点点…… 不是,你们有病是吧!安安稳稳得长两只眼睛两只眼珠不好吗!而且不要一直川剧变脸似得一扭头就变一下啊!正常人哪个吃得消啊!! 被吓到心里逆反,李凡也实在没啥好脾气得说道,“什么物非物的,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自己好像看到一片星穹,天上还漂着一串紫色的泡泡……” “啊——!不见不闻不说!不喜不怒不悲!不恐不惧不怖!” 老道士突然放声大吼,一下子打断了李凡的话,足尖一点就跳出三丈开外,左足尖点在一节竹叶上立定,右腿虚盘在臀下坐稳,伸出双手捂嘴,伸出双手闭目,伸出双手塞耳,正正好好塞住眼耳口鼻七孔,所以还能匀出两只手来捧剑…… 恩,多出来那六只手是他刚才从道袍袖子里生长出来的…… 瓦特法克……这些都什么玩意啊…… 李凡没有听到系统开口,呵呵,大概是他现在自己都已经精神麻木到,见到这种场景也无所谓的境界了吧…… 倒是那个山主露出了一脸至福的满足感,就那种,憋久了蹲马桶上,一下子全身心放松输出的那种,至上的幸福感…… 好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作死的宿主,没有给错的系统,搞不好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大部分都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和心里问题…… “闻道可死矣。”山主捂着脸,泪流满面。字面意义的泪流满面,眼白里六只瞳孔,从眼角直接多溢出三倍的血泪,那些眼泪叮叮当当得滚落在地上,化成一颗颗红色的珍珠。 “感谢小友助我修行,这些就是本座的答礼。” 他说着抓了一把血泪凝结的珍珠,塞到李凡怀里让他揣着。 李凡,“……” 特码的谁要啊!不过李凡可不敢作死,他依稀记起刚才有个蒙面人说过,搞不过关要送去给山主下酒,大概就是指眼前这疯子,所以就硬着头皮捧着。 随后山主站起身,冲李凡微笑着点点头,“小友拜月入道,第一眼就能临渊知命,果然是天生道子,前途不可限量,来,本座请你吃酒。” 他把衣袖一抖,从红袍里洒出两道金光,一弹一跳,眨眼睛拉出两条金线,绕着两人身边,如两只长蜻蜓似得盘旋着打转。 李凡眨眨眼睛仔细一看,那却是两把金光灿灿的小剑,总有四五寸长,和发簪差不多尺寸。顿时心里一突。 对了!飞剑!他手心里还钻进来一把剑呢!可手上既没有伤口,也没有感觉,差点都忘了……卧槽,到底是做梦还是他自己也有点精神分裂了…… 这时竹林一阵响动,却是那三个蒙面的修士从墨林中跑出来,一见面前的狼藉都是咂舌,纷纷作辑拜道,“山主。上师。” 老道坐在竹叶上封闭六识不回应, 山主也不瞧他们,随口吩咐道, “秦剑师的坐忘的功夫还不到家,保不住等会儿要现形了。我要请这位小友吃酒,可没功夫管他,尔等在旁候着,若天亮前他自己收不回来,就请出墨剑斩了,把脑袋拿来给我们下酒!” 嘶……不用客气了不用客气了,咱能吃点清淡得不,有点反胃。 “尊法旨。”三个修士一齐拜服。 山主则伸手把李凡右腕一握,牵着他的手臂轻轻一提,“金蛟白星,飞天。” 然后那两支长簪大小的飞剑,便如暴走般环绕着两人加速,快到李凡完全看不清剑影,只看到他们周围,环绕起一圈圈风暴似的金环。 于此同时,他只感觉到身子一轻,身边山主明明并未用力,李凡却被他带着飞腾了起来。只一息之间,便腾云而起,跃上明空,脚下的竹林和方寸的祭坛迅速缩小,举目望去,墨色的竹海随风起伏,就好像夜色下汹涌的波涛。而头顶上,两轮皓月当空,无穷无尽的荧光自云霄间洒下…… 哇,老子芜湖起飞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5/100,极度危险!’ “小友!”山主扯了李凡一下,打断他的出神,“虚月当空之时,切忌修行,否则便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你看那!” 山主牵着李凡御风疾飞,身边金光环绕,只瞬息间就飞出十数里开外,远远得,李凡就看见一座山梁之上,有两头巨兽对峙。就像那页游广告上似的。 一头是高达百尺的金目褐猿,生着鳄甲蝎子尾,另一边,是身长四十丈的独角青蛇,脊骨上长出四对鸟翼。 一边如阳阳烈日,炽热逼空,一边则寒冰滚滚,冰雨扑面。两股妖风卷到一起,腥风阵阵,妖光冲天。 但那两头巨妖似乎也不是单纯的野兽,反而颇有些人性,并不争斗厮打,反而纷纷扭头朝这边天际的金光看来,颔首行礼。 “你看看,就算有金丹期的修为,虚夜还要双修,也难免把持不住现形,”山主微笑,“可惜了,我本想杀了他夫妻俩下酒,那下次吧。” 李凡汗一个,咱能不能别老想着杀人下酒,而且…… “山主,仙人,贵派,都是妖……妖仙么?” “哈哈哈哈哈!”山主朗声大笑,“是我的错,小友是人间道出世,对修行之事还一无所知呢,不急,先吃酒!” 山主把右手往天外一指,金剑明显加速,周围的山光树影如腾挪一般往后飞退,可李凡居然丝毫没有大风拂面的感觉,只是呼吸之间,眼前突兀得一晃,突然柳暗花明,仿佛突然从阴间跳到了阳间,虚夜跳到了白昼,一下拉开了窗帘似的,眼前都亮堂了许多。 李凡睁开眼,一座葱葱郁郁的悬空飞山映入眼帘,仙气袅袅,云霞彩霧,袅绕峰间,宫阙楼阁,荟聚其中,水榭亭台,琳琅满目,青鸾飞鹤,扶风起落。 乍一看看去,倒是正正经经的仙家,光明正大的道宗。全不像外面那么妖风阵阵,阴间得很。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抬起头,没看见什么月亮,天幕中云霞倒卷,如悬盖倒扣,也不能望见什么星辰,大概此间,就是这山主所居的洞天福地,某种封闭空间之类的吧。 破入这层空间后,环绕两人的金圈也逐渐散开,那两把金剑缓缓减速,游鱼似得钻入山主袖子里。 而山主则张开袍子,大鹏般御风滑翔,牵着李凡落入这云海仙山顶峰,一间曲觞流水,满园桃花的院落里。扑鼻有芬芳香气,庭中亦有徐徐轻风,园景也颇为雅致,只是身入居中,便觉得气体舒畅,怡然自得。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小友稍坐,我去去就回。” 山主松开李凡手腕,请他在席间落座,转身冲着院外喝道,“来伺候!” 随即山主的人影一下子化作虹光远遁。 而院外的溪水边,一阵清风拂过,卷起片片桃花,现出三个二八芳华的少女。 一个是粉黛须眉,锦缎罗裙,一个是红颜娇娥,仙衿霞裳,一个是婵娟仙殊,青丝绕体。 三人嫣然而笑,莺声燕语得一齐拜道, “侍婢见过小相公。” 李凡咽了口唾沫。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咳咳!男人开心就是这么简单!简简单单有什么错! 第三章 下酒 历历素榆飘玉叶,涓涓清月溼冰轮 山主抱着一卷画轴,回到庭院中的时候,李凡正被莺莺燕燕簇拥着喂酒,脸上嘴上脖子上,都叮咛了一层层的胭脂瓣。 “哈哈,小友倒是个纵情洒脱之人。好的很,本座最讨厌伪君子了。” 那三个侍婢看到主人回来,嫣然笑着一拜,罗裙霞裳,朱颜婵娟,统统散作飞花。 只把李凡一个跟头栽倒进一堆花瓣里,爬起来的时候花瓣都被吹散了,好像刚才他只是作了一席春梦。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心情,100/100’ ‘抽奖充能100/100,每日抽奖一次,明日可进行抽奖。’ 嘿你还别说,看来本地的修士对身心健康的重要性也是深有体会嘛,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幻术,三五分钟的就把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得加满了。 山主看李凡玩得开心,也展颜一笑,把手里的画轴一展,“小友,你看到的可是此景?” 那是一卷水墨画,李凡愿称画师为仙界毕加索,就用墨迹乱泼了一团,根本看不出是啥玩意。不过你还别说,那团混沌的墨迹之中,有些轨迹看起来,却有些圆圆的,倒是和那天幕下一连串的泡泡有那么点像。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此非物之祖,”山主看他若有所思的神色就明白了,手一挑收起画卷,就在李凡面前茶案边坐下,双手虚抱,朝天上作辑一拜,脸上实无半分礼节得说道,“是太素道祖。” 非物之祖?道祖?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混沌兽母,大荒虚星,黄天幽泉,此太素六祖,”山主点点手里的画卷,“道祖虚星。” “太素六祖?虚星道祖?”李凡皱眉,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山主反倒不嫌弃他愚钝,还兴致颇为高昂得讲述道, “无极而太极者,有先天五太,曰太易,曰太初,曰太始,曰太素,曰太极。 太易神之初,太初气之始,太始形之有。 太素者,质之始而成形,成形而有质,有质而未成体。 太极者,动静之机,阴阳之母,生生之源,万物之始。 是曰, 生于太极者,物也。 生于太素者,非物也。”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1点’ “哦……太极……” 李凡表示懂了,可又没完全懂了。 这说的好像是道家哲学,对宇宙万物起源的一种认知和猜想吧。 山主倒是开怀大笑,“小友不愧是天生道子!如此直言论道,依然坐怀不乱,畅快!畅快!哈哈哈!” 李凡就一脸黑人问号尬在那…… “哈哈哈,请用。” 山主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挥挥衣袖,在李凡面前摆上一桌酒宴,却是玉碟里青团两个,青叶似杯盏里浅酒一斟,香气扑鼻,闻着就神清气爽,一看就不是凡品。 好吧,至少不是拿某某的人头来下酒…… 李凡也不客气,取了个青团嚼嚼,还真是仙家上膳,咬一口,唇齿留香,浅杯里仙酒一啜,只感到自喉头一道冰线滑落,肺腑中都说不尽的清爽充盈。好东西啊! 系统也表示赞同,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山主看李凡毫不推诿客气,吃喝得这么开心洒脱,倒也觉得这小子的性格颇合胃口,讲起道来也兴致高昂,而且总算开始讲人话了。 “在太极化生万物之前,盘古开天辟地之初,洪荒混沌未明之际,曾有一些上古先天至尊,存在于鸿蒙宇宙之中,这些存在,即被称为‘太素道祖’。 过去本界修行练气之士,修的是后天仙道,求的不过是长生久视,法天相地,尸解飞升的左术。最高也只能演化到万物化生,金蝉脱蜕的羽化仙境界。 直到万载之前,虚月显现,吾辈拜月参修,才得知先天太素,物非物的真解,更有小友这样的大机缘者,能临渊入梦,窥见太素六祖的真容,方才知晓天地间的真理,过去走入了左道。 吾等修行之人,自此开始修行宇宙之初,鸿蒙之始的先天大道,但求追根溯源,上探天机,有朝一日能一窥先天道祖的真容,并以身化太素,参悟先天演化的道理。 本座这些年也在化神期停滞徘徊许久了,今番得小友相助,一朝顿悟,成我大道,都是小友的功劳啊!请满饮此杯!” 山主说得满面红光,兴奋异常,从头顶上生出三岔桃枝,开出六朵金花。绽放出紫白金青赤五色豪光,直透云盖,冲破云霄。 李凡就张着下巴望着他。 开局就有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化神大佬请喝花酒,屌不屌…… “山主,仙尊,您太客气了,小子只是做了点微小的贡献,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诶!小友不必谦虚,先天大道晦涩难通,相较后天修仙更为艰难,稍有不慎就会异形显化,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因此于小友是随口一提的小事,于本座却是千载难逢的道缘。小友有什么所求,但说无妨,只要本座办的到,绝不推辞。” 哦,这就是那种‘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的桥段吗? 李凡放下酒杯,转了转眼珠,他第一时间差点开口问,刚才那三个小姐姐是怎么变出来的,还好忍住了。接着他又想问问对方通不通晓‘穿越之法’,但想想这种事,对方也不大可能办得到的。 算了,穿都穿到修仙世界了,那也别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干脆一点。 “小子李凡,诚心求道,想拜山主为师。”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得道成仙,随手就能招一群小姐姐出来开趴体难道不香吗?我李凡不做人啦!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系统你死一边去…… 山主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理所当然的表情,却摇了摇头,“小友天生道种,既然入梦见过虚星,此生自然再与人间道无缘了。 只可惜本座如今一朝闻道,突破在即,随时有魔形显化的风险,要即刻闭关修炼,不好耽误了小友的天资。 不过无需担心,既然小友亦有求道的心愿就好办。” 山主拍拍手,不过须臾之间,李凡就听到天边传来一声鹤唳,接着就有一道白影落入庭院中拜倒,“师尊。” 李凡扭头看去,却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冠,月袍华冠,云纱庇体,一头青丝拧成个灵蛇髻,用一支巨大的珍珠玉簪固定,悬空托在顶上。 抬起头来时,只见她柳眉凤目,杏脸桃腮,唇如娟绣,肤若凝脂,眉心点着一点金花,生得倒是三分的秀雅绝俗,三分的温婉可亲,三分的脱俗仙灵,又带着一分的娇柔婉媚。 嘶……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山主似笑非笑得扫了一眼李凡,冲那女冠道,“望舒,玉蟾吃了你的童子,为师就赔你一个。 此子是天生道种,虽然刚才人间道寻来,第一眼就能望到虚星。我看他灵智已开,乃是上好的苗子,替我好好教他,光耀我竹山门楣。” “谨奉法旨。”女冠又是稽首一拜,冲着李凡盈盈一笑,伸手道,“道子随我来。” 声如空谷幽兰,澈耳动听,余音绕耳,直教人三月不知肉味那种。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下意识得就心生亲近之感,凑过去装着嫩让女冠牵着手,只感到入手一片温暖柔荑,好似摸到了羊脂净玉。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山主笑着点头,“小友,你就先随望舒修行,在她身边做个侍奉童子。 不过大道至险,既然要出世修行,人间道的名字就不要再用了。 你俗家姓李是吧,本座就给你起个道号,清月,李清月。 若我出关之时,你能结成元婴,就收你做真传弟子。” 谁要和老男人混在一起啊! 李凡学着那些道士的模样作辑,“谢山主教诲,清月记得了。” “弟子告退。”女冠望舒也同样稽首道别,牵着李凡飞空,落到云端,一只翼展竟有两丈的仙鹤背上站定。 “清月,刚才山外那么大的响动,就是你望月入定了吧。”女冠温和可亲得问道。 此时仙鹤飞起来,比起刚才御剑时,风倒是大了不少,却把女冠一身轻纱长袍的下摆吹拂起来,刚才李凡还没注意,原来她这身月袍居然也是敞胸虚披着的,就和那山主一样潇洒,腰上也没系带,只在袍子下穿着一身绸缎似的亵衣短褂,大风一吹根本遮掩不住,露出白玉羊脂似的双腿……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啊,啊,回,师尊的话,是我……是清月,刚才望着了那虚月,看到一些幻象。”李凡口干舌燥,磕磕绊绊得答道。 女冠莞尔一笑,“不用称呼师尊,我乃墨竹山带发修行的女冠,山主座下的真传弟子,姜望舒,只是代山主指点你修行筑基,日后你若能成就元婴,拜入师尊门下,我们便是师姐弟了,在此之前,就先称作望舒真人好了。” “是,真人。” 然后女冠蹲下身,凑到李凡面前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你也来……别变脸,别变脸…… 李凡现在也多少知道了,这些修士好像都对那什么太素六大道祖很感兴趣,几乎只要听到只言片语的就能悟道,可是也有更大的可能性,会发疯。 “呃,望舒真人,小子倒是可以说给你听,不过,刚才有个老道士,秦剑师?他听了就长出一堆手,说什么魔形显化了,山主听了直接悟道闭关,你真的确定要听听,我到底见到了什么吗?” “上师都受不住?”望舒真人倒是瞪大了眼,明显吃了一惊,“你还真的见着了道祖?难怪师尊请你吃酒……那你们刚才吃了什么?” “……两个团子一杯酒。还蛮甜的呢。”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 姜望舒大惊,“吃团子!” 李凡也大惊!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不对!是大惊!系统你别搞得老子和变,态似的! 姜望舒却全不在意自己出格举动,或许是李凡这时候还小,或许她也和山主一样不拘礼节吧,总之她全没在意面前面红耳赤的童子,若有所思自语道,“师尊居然如此看中你,上来就喂你仙灵玉髓,还给你服用丹婴神胎?嘶!莫非!”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喂系统你够啦! “果然,你才入定修炼了那么一会儿,竟然已在内景开辟出炁海了! 人间道居然能诞出如此道子,实在是闻所未闻!” 然后望舒真人一脸恍然大悟得冲李凡笑笑,摸摸他的脑袋, “难怪山主惦记着你呢,清月,你可要努力修行,早升元婴哦。 如此惊世骇俗的资质,等你养成了魔胎,走火入魔化为非物之时,于吾辈修道士,可是上上大补的食材啊!”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1点’ “别说山主,我都等不及,想尝一尝你的滋味了呢!” ‘李凡的心情略微提升了1点’ 第四章 入门 嘶——就嘶——倒吸一口凉气好吗! 李凡是真尼玛震惊了! 震惊到顾不上吐槽这种时候系统还搁这拆台了! 不是,老子诚心问道,只想修个正果,结果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居然是在惦记着俺这纯真无暇的肉体!?还有正义吗!还有王法吗!呸!恶——心! 望舒真人也只道小童子被吓傻了,轻声细语得安慰道,“清月无须担忧,需知道修行之事,本来就是逆天改命,损不足而补有余,有违天道。因此修行一途,从来都是劫数不断,灾厄不绝。 当年修行界盛行后天仙道的时候,还不是有天地人杀劫,地水火风厄数,就算修士之间,也有玄魔之辩,正邪之分,不过都是找个大义名分厮杀,实际上只为了挣夺洞天福地,法材侣地而争斗不休。 直到后来虚月当空,吾辈得了先天大道,情况反倒有所好转。 只因天地所生,孕有灵根的道子,都能拜月问道,阴差阳错,见着了是物非物的凡胎,亦能有所感应。 而越是那三尸未斩之士,业数横生之徒,心术不正之辈,闻得大道,就越容易暗生魔胎,境界修得越高,反而越容易走上歧途,化身是物非物的魔形。 这些魔形走上歧途就绝不能回转,反而也要吃人修炼的。如此是邪非正的孽障,杀了也不用怜惜,反而吾辈也能从这些魔胎身上采伐修行资源。化作物的,可以炼化法宝。化作非物的,可以拿来饱腹。 诸如我竹山,当年也不过是散修旁门,左道汇聚的蛮夷,如今却也借着参悟大道的机缘,成了镇压一方的大教,仅是日常堕魔的大修士,杀两个就足以供养一教的修行之用了。何况中土那些弟子众多的名门大派呢。 因而如今的修行界,像过去那样各宗各教争夺道统,动辄绝户灭门的杀伐,反倒是少了许多。各派还经常派出门下弟子巡游天下,诛除散落于人间道的诡物魔形,也是替天行道,岂不美哉? 所以清月,只要你恪守道心,谨记人型,有竹山的庇佑,修行自然顺风顺水,无需担心旁的。” 不是,你这副病娇脸瞪着老子,总感觉说服力不是很大啊! 而且说话的时候把口水擦一擦好不好?都喷人脸上了! ‘李凡的心情略微提升了1点’ 系统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咳咳,望舒仙子,小子懂了,那不如先教我几招法术吧,比如御剑飞天这种,遇到什么物非物的时候,小子打不过也能逃跑不是。” 李凡强堆起笑脸,心里决定了,等一学会飞,立马找个机会从这妖魔鬼怪盘踞的魔窟逃跑。 “咯咯,你一口真息都没化开,就想着飞天呢。”大概是被称作仙子,望舒一阵娇笑,起身把粉藕似的玉足往李凡面前一伸,“好好好,看把你急的,我这就带你去挑选练气筑基的功法就是了,搂着我的腿,别掉下去了。”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喂系统你听到啦!她叫俺抱大腿的好不好! 李凡可不客气,把山主给的眼泪往兜里一揣,伸手就抱住望舒真人小腿。 唉,虽然知道这是个红粉骷髅,不过这骷髅真的好软好香好滑啊……哎哟不行了……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望舒也莞尔一笑,把双掌翻飞似得掐诀,左手一提就把坐下的白鹤收走,化成一支雕着鹤首的玉钗插在发鬓,右手往前方一指,串在右腕上的一道金镯,就入呼啦圈似得抖动跳跃起来,越转越大越转越大,金圈将两人绕在核心。 接着李凡也顾不得眼前白花花的大腿,只看到周围的风景,烟霞彩云,都疾速往身后退去,速度明显比刚才骑鹤时要迅疾不知多少,迎面反而没有什么大风,只须臾间就如一道光华穿过各座仙山飞楼,就如刚才山主御剑飞行时的景象,大概就是所谓的御器飞行了。 恩……老实说他一直以为飞剑是像滑板一样踩在脚底下遛的呢…… 只眨眨眼的功夫就落到一间大宅院里,一眼看去院子里有挺多人的,影响不好,李凡也恋恋不舍得松开大腿。 ‘李凡的心情略微下降了1点’ 李凡翻了个白眼懒得和系统置气,往院落中看去,就见外院中央,摆着个长宽各有两丈的三足大鼎,鼎上有飞鹤青蟾,龙纹犀首的雕饰,张着嘴喷出丝丝袅袅的青烟。 环绕丹鼎,内外三圈,分别摆着四,八,十六个蒲团,座上也有几个年青修士正打坐修行。从体型看,年龄大概不比李凡现在要大多少,都是裘衣短褐,用麻绳束着,足下穿着草鞋,穿着打扮倒是非常朴素。 但一个个都细皮嫩肉,涂脂抹粉的,腰上麻绳还挂着金丝锦囊,手上腕上脖子上,也是穿金佩玉,挂的满满的,就像直播间卖货的老铁,分外的不搭调… “在洞天福地里修行,较之人间道一日千里,这些都是山外的朝廷宗室,世家门阀送来练气筑基的子弟。 其中咸有道心合格的,可以留在内门侍奉。其实大多传授些后天仙术,在外宗记个名就打发了。他们也不是来求大道的,只不过是想借着竹山的名头傍身,寻一世人间富贵罢了。” 见李凡关注,望舒真人随口提了一句,却一眼也不扫这群蝼蚁凡胎,牵着李凡就往内院中来。 而那些王侯公卿的子弟,则一个个躬身拜服在地,根本不敢抬眼偷看这风华绝代的仙子大腿。 看着那些王孙公子,大气不敢出得,拜神一般跪在地上的背影。借此一窥此间修行界与人间道实力差距的李凡也是若有所思。 看来仙凡之别,差得很大啊。不过也是,之前见到金丹期的两个怪物,在上仙看来不过是寻常可以斩来下酒的小菜。但在凡人眼里,恐怕就和金刚大战哥斯拉似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恩?又怎么了? 系统突然的提示让李凡回过神来,才发现望舒真人牵着他,来到内院一间书阁前,那书阁门口空悬着一把剑,剑身好像抛了光,和一面明镜似得,反射的剑光晃在李凡的脸上。 望舒真人看看李凡,放开他的手说道。 “道祖所传的天书,至少要金丹期才能修炼。你就进去经楼里,随便挑选两部看中的道法好了。” 李凡正要进去,下意识问了一句,“不知道仙子可有什么推荐。” 望舒真人笑道,“后天仙道翻来覆去得衍化,也不出阴阳两仪,五行遁法,周天星数。实在是没甚么奥妙,入门筑基的功法更是不值一提。以前各门派的资源有限,可供弟子修行的道法也有限,才要左挑右拣的,如今早没有那个说法了。 清月你既然见过道祖,大抵什么样的法诀都能修行了,不过需记得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学太多杂技并无半点用处,只会误入歧途。所以只随意取一部练气筑基,一部熬煞铸丹就够了。 等待你金丹大成,褪去凡胎之日,我自会传你先天道法,指点你凝炼神婴的诀窍法门。” 随便挑? 看出李凡还有点犹犹豫豫,一副选择困难症的模样,望舒真人也不催促,咽了口口水道,“呵呵,非要现在就谋划一下日后的修行之路,倒也不是不行。 你既然见过了虚星,大抵山主也传授过你太素六祖的真名了。 但其实太素道祖,并非只有六祖,也并非六祖都有道法流传下来。很多时候只传了个名字,就足以让人悟道,而又以六祖最为有名罢了。 但本界也却有道祖亲传的道统,其中流传最广的,还要数幽泉,黄天两道,且这两道都有合道大能所著的天书流传。 如若清月你将来,也有意争夺太素天书,现在就可以留意书名中包含有,‘玄冥’,亦或‘紫霞’两字的道法。据说以此基础,分别修炼幽泉,黄天的大道,可以事倍功半。” “玄冥,紫霞。多谢仙子指点,清月记下来。” 李凡点点头,看着望舒真人冲自己流口水的模样,暗下决心一定要完美避开这两个错误选项。 于是李凡侧身避过门前悬空的宝剑,推开门进入经楼里。 映入眼帘的,就是前堂里的神龛,但神龛中供奉的却不是什么怪形魔尊,而是白纸墨画的两个大字。 一书‘天’ 一书‘鬼’ 卧的个天……这什么鬼? 李凡犹豫着看看地上的蒲团,这是要上香拜拜天地也就罢了,天鬼是个甚么玩意啊……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啥?心前居然提升了?好吧,系统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拜一拜好了,管它甚么玩意,拜一拜吉利。 于是李凡学着那些修士的样子,嘴里念叨着‘无意冒犯,无意冒犯’,稽首叩拜。 而就在身后的望舒真人,见他走过了墨剑,又拜过了‘天鬼’,居然收起了面上的可怖表情,面色和煦得缓缓点了点头。眼眸里柔光流转,眼神不再是看一个‘非物’,而是在看‘人’了。 当然李凡也没注意到这些,绕到后厅,却又是见到一副诡异的画面。 算了,也别用诡异这种词了,还配不上,顶多是奇怪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书架,书架上摆着一堆堆竹简,竹简皆是墨色,似乎就是用竹山的墨竹制成,得了,还真是上古时代的道法,不会连纸都没有吧…… 当然奇怪的不是这些竹简,奇怪的是在挑选道法的人。 李凡能看见那些裘衣短褐的外门弟子,在非常谨慎缓慢得,小心翼翼得,伸手去拿架子上的竹简。可是在伸手的过程中,他们有的会突然烧起来,有的会冻成冰,有的会化成木头,有的僵成泥俑,最惨的,伸手就会被无形的利刃切碎剁烂,一截手臂只剩白骨。 而看这些弟子们的表情,分明也是有感觉的,就痛苦面剧那种,完全难以忍受到脸部肌肉痉挛失控的那种。 而真的忍受不住,收手放弃时,他们身上受到的伤痕,又会立刻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只是单纯的幻术。 可一旦尝试失败后,身体虽然复原,精神却明显遭到了非常沉重的打击,一个个外门弟子都脸色惨白,大汗淋漓得和生了重病一般,短期内决计是无法尝试第二次了,只能抱憾离开经楼。 李凡在旁观察了一下也有点懂了,这可能是竹山设计来考研筛选弟子的某种法术。哪怕现在这些妖魔鬼怪追寻大道了,看不上什么后天仙法了,但这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仙法,大概也不能轻易授之于人。 李凡背着手绕着书架转了两圈,看着那些竹简下的贴条,再通过旁边那些褐裘弟子身上遭的罪来推断,大概也推理出来了。 真相只有一个! 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金木水火土,五行遁法,在这个修真世界,分别对应着神罡,紫霞,玄冥,赤煞,归尘五个称呼。基本上道法的名称里,都会带上这两个字来表明是什么属性的功法。就比如什么什么玄冥聚气诀,那就是水属性筑基功法。什么什么赤煞神丹功,那就是火属性金丹修炼法门。 当然五行遁法是基础中的基础,占据了经楼里绝大部分的功法。真的是五花八门,还会搭配一些什么阴阳,天地,北斗,参合之类的前缀,增加高大上的感觉。只不过一长串名字最后仔细一看,哦,就是吐纳炼炁的…… 看来望舒那个变,态仙子倒也没忽悠他,初级功法么随便选一个就是了…… 然后李凡的右手伸出去,抓住了一个褐衣弟子刚从书架上拿下来的竹简。 对方一脸懵逼得瞪着李凡。 李凡一脸懵逼得瞪着右手。 外门弟子抽了抽手里的竹简,没抽动,冲着李凡急了,“不是,你干嘛呀!这是本王先拿到的!” 李凡大汗,“这……这……快放手!” “大胆!从来没有人能从本王手里抢东西!”这个大约不是中二病,而是正儿八经什么王爷出身的小胖墩大怒。 然后李凡的右手‘嗖’得就把竹简抢过来,塞到李凡怀里,还甩手‘啪’得一巴掌扇得小胖王爷原地转了一圈,脸蛋肉一阵阵得抖动。 王爷和李凡都傻逼了。 “呃,不是,那个,你和我的手可能有点误会……” “师——傅——!” 王爷捂着脸看了李凡一会儿,扭头大叫着跑了。 李凡张着下巴呆了半天,扭头看着他的右手,“你干嘛呢系统!?” ‘玄天剑意主动为宿主推荐筑基功法’ 系统马上跳出来表示不背这个锅。 然后李凡看到他的右手挥臂朝那边几个架子的五行遁法一扫,竖起食指摇了摇。 ’玄天剑意表示那些不行’ 然后手指指指怀里的竹简,比了个大拇指, ’玄天剑意表示这个好’ 我他妈看的懂! 有一瞬间李凡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只好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抢回来的竹简。 基础剑气入门 第五章 指点 《基础剑气入门》 单从名字上看,就和那些什么《参天星斗归元化煞玄冥铸胎神功》的,不是一个画风。而且都不用打开,是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颜色都不对的! 和五行遁法那边的墨竹完全不一样,这竹简是黄的,摸起来就好像编制的竹席,看起来经常被人翻阅,都有点起毛了。 然后李凡抬起头,看看刚才小胖王爷取书的书架,就见到书架上堆放的到处都是这样黄色的旧书简,一眼望去,架子上除了《基础剑气入门》,居然还有《进阶剑术指导》《高级剑法精讲》《实战剑诀演习》,列在《竹山剑》的条目下面,好像是四册配成一套的。 李凡就那个藏狐的表情你明白吗? “你和人家抢个屁啊!那架子上不是还有!” 李凡指着架子上一堆《基础剑气入门》大骂右手。 右手竖起食指摇了摇,指指《基础剑气入门》,竖起大拇指,指指《进阶剑术指导》,平摊手背摇摆了一下,作了个平平无奇的手势,再往后剑法和剑诀,就干脆拇指下戳点踩了。 李凡就用眼虚着自己给自己加戏的右手。 系统,这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天剑意品鉴竹山剑道,表示基础剑气入门还可以,剑术指导平平无奇,剑法剑诀都是精挑细选的垃圾。’ “我特么知道它想表示什么!我是问这玄天剑意是哪里冒出来的!啊!是抽奖抽的那个吗!?” 是钻到右手手心里的那把小剑,原来当时不是幻象么? ‘宿主初次抽奖时在服务区之外,奖品无法送达,玄天剑意主动表示愿意充当奖品,已与系统签约,现在宿主可以正常使用。’ ……不是,系统抽的奖品可以就地签约这么随便的吗? 这时右手前臂也竖起来,冲着李凡,四指并拢,拇指快速张合,作出鸭子讲话的手势,一边讲还一边指指点点的,先指指天,接着指指门外,又指指李凡的鼻子,然后指指书简,最后比了个砍头的手刀,杀气四溢。 啥………… ‘玄天剑意表示,它之前被虚星所困,实力大损,刚才居然被门口的飞剑用剑光挑衅,不能忍,宿主资质还可以,它要指点你修行,将来斩断那把墨剑报仇。’ 哇靠,这甚么剑意啊,这么小心眼…… “……不是,系统,你帮我翻译翻译,我只能拿两部道法,这次是来找筑基和金丹修炼功法的,哎呦喂!” 结果玄天剑意比李凡的悟性高多了,比了个ok,直接操纵着右手往前冲,差点把李凡的肩膀给拉脱臼了。 李凡也是无奈,就被右手连拖带扯着走到后面的书架,一把就从书架里抓了一支墨简,塞到李凡怀里。 这又是啥玩意? 《太阴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 ‘李凡的心情降低了一点’ 右手就在一旁竖起三根手指,手舞足蹈得比划。 ‘玄天剑意表示,墨剑金丹期以前的剑术是天下正数前三,金丹期以后的剑法就是天下倒数前三了。 这部五鬼剑虽然也不怎么样,但五行剑炁都有祭炼之法,而且是难得的神藏法,金丹之前练好这个就够用了。以后可以再换更好的。’ 墨剑?剑鬼?神藏? ……算了,反正这些经卷上修真界的术语,李凡一个都不认得,选啥都一样,至少玄天剑意是专业的。 于是李凡抱着一本黄简一卷墨牍,走出了经楼。 从刚才那把明光闪闪的宝剑前绕过去,就看到庭院外,小胖王爷正叉着腰,冲身后一个豹头环眼,猿背蜂腰,鹤势螂形,身高九尺,扮相仿若庙里的星官天王一般,异常神俊威严的武人道,“皇爷爷!就是他!抢我的机缘,还打我的脸!” 武人闻言,把一双不怒自威的鹰目朝李凡一瞪。 ‘李凡的心情降低了一点’ 李凡的右手不甘示弱得比了个中指。 喂你够了!那货提着沙包大的拳头走过来了! 还不等李凡开口解释,望舒真人已闪到他身边,只瞅了武人一眼,“你是哪里的山神,竟敢威压本座的童子?” 武人仿佛才看到望舒真人一般,闻言大惊,砰得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姿势熟练得令人发指,“小神不知真人驾到!有失远迎!孽徒得罪了童子,万望恕罪!” 小胖王爷也是一愣,看看他的皇爷爷,又看看面前的真人,二话不说,一个标准的叩头就要拜下去,结果却仿佛被气墙托着,涨红了脸跪不下去。 望舒真人看看小胖脸上的巴掌印,又看看李凡,“你打的?他得罪你了?” 李凡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打他……是我的手打的。” 武人和小王爷倒吸一口气。 望舒真人蹙蹙秀眉,“清月,不可欺压同门,更不可滥杀凡俗……” 武人和小王爷长出了一口气。 “要是你逞强斗狠,走入歧途,太早坠了魔道,一身肉就不够分的了。” 武人和小王爷,“……” 遇着这种无妄之灾,李凡也是无语,“谢仙子教诲,清月记下了。” “孺子可教,”望舒真人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面前两人,“至于你们,不要在山上待了。” 她话音未落,一拂衣袖,武人和小王爷就消失无踪,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神通给挪移走了。 嘶……这就是仙凡之别么,差距太大了吧…… “好了,让本座看看你选了什么。”望舒真人接过李凡怀里的黄简墨牍看了一眼,忽然一愣,“有高人指点你了?” 那可不是么……虽然是不是‘人’就不好说了…… 李凡瞥了一眼右手。 “本教的底蕴,确实比不上中土的名门,金丹期以后的御剑法门,大都是从旁门掠来的。因此内门弟子中少有主修剑道的。也少有人知道,竹山剑法是创派时散修所传的古剑术,其实颇有一两分精妙,不逊于那些正经剑宗。 太阴剑经也不错,如今的天道是虚月当空,太阴剑意最好修行,只是剑仙一道,杀伐太重,若是收不住手就有入魔的风险。你既然选了剑修,更要恪守道心,切勿多生事端,与人争强斗狠。” 望舒真人既然有双重确认了,那这两门功法大致都可以练得。 而且不用多说,经此一段插曲,这些剑仙睚眦必报的性格李凡心里大致也有数了。 好在玄天剑意在望舒真人面前就不作死了,一时消无踪影,仿佛刚才真是李凡和自己的右手闹精神分裂一样。 修行中人,自然各有各的缘法,望舒真人也不多问,既然取了初期的修行功法,就带着李凡往自己的洞府飞去。 她的洞府在一座飞峰之上,峰顶有一弯寒潭,远远望去就见森森白气,腾地而起,池水深蓝如墨,一眼望不见深浅。 望舒真人引着李凡,落到漂浮于潭心水面上的水阁小居内,朝着院内唤了一句,“茯苓。” “小姐,您回来了……” 从庭阁中掀起珠帘,走出一位髻梳云鬓,发鬟抱面的芳龄美妇,头上花钗金枝,脸上胭脂彩云,远山眉画,相貌本就绝艳,一番打扮,扮相倒是比小姐还要小姐。 她神态略有些慵懒,大概睡在榻上刚醒,圆润如玉的肩头,搭了件乌云垂丝的大袖披衫,把美好的肩背锁骨一览无余,往下看似乎只穿了一件肉色的曳地长裙,赤着雪足走在地板上,隐隐得能透过丝绢,瞥见底下姣好丰盈的身姿。 奈~~~嘶~~~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要注意修心,小小年纪,不要失了童子金身,有碍修行。系统也表示同意。’ 你们两给老子闭嘴! “这是清月,山主派给我的童子,你替我安顿一下。” “是,小姐。”茯苓遥望了李凡一眼,低眉矮身略行一礼,算是见过了。 望舒真人又朝李凡道,“茯苓自小在我身边侍奉,与我情同姐妹,清月不可怠慢了她。” “是,见过茯苓姐姐。”李凡这种颜狗,当然不会怠慢了。 “今夜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去吧,明日指点你修行。”望舒真人也满意得点头,说着就一边摘下华冠,敞开月袍,把亵衣随手扯了就扔到一边,眨眼间就脱得精光,迈步往寒潭走去。 李凡就张着嘴愣在一旁。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而茯苓扭着腰走来,拾起被扔了一地的轻袍衣裤,珠玉发簪,“小姐,咱墨竹山教的是非乐,您这可都快成非礼了……” 望舒真人仿佛一条白鱼似得在冰潭中遨游,哈哈大笑着欢唱,“呜乎!舞佯佯,黄言孔章,上帝弗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顺,降之百殃,其家必坏丧。” “唉,你是参悟大道的,我说不过你。”茯苓把怀中的道衣一抹,就收入腕上的玉镯中不见了踪影。扭头看看眼都直了的李凡,“怎么你也想下去游啊?” 李凡下意识得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赶紧摇头。 茯苓面上没什么表情,好似也不介意,“等你筑基以后,才能下寒潭修行,这些是玄冥道息所化的丹液,对凝炼道胎颇有好处。现在你的身体还吃不住呢。随我来吧。” 真的吃不住,那是真吃不住…… 李凡鼻血都快飙出来了,也不好意思朝着正在池中仰泳的望舒仙子多看,赶忙弯着腰跟着体态丰盈的茯苓步入小居。跟在后面,就看清那肉色绢裙,大致是被茯苓在身下坐卧久了,分明现出蜜桃子似的臀形,走起来一抖一抖的…… 哎哟妈欸……前后夹攻,毫无喘息之机啊……吃不消吃不消……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你依旧住这吧。”茯苓引着李凡来到小楼里,一间收拾得清爽干净的禅室,房内还用紫金香炉点着檀香,袅袅青烟缭绕,静坐其中,顿觉凝息安神。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之前的侍奉童子,原本是小姐自己寻的真传,调教的颇为用心,只可惜命数终究强求不得……” 李凡也听明白了意思,点头正色道,“多谢姐姐提醒,小子一定不让仙子担心。” 茯苓看看李凡,“……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小姐也是得道已久的真修,既然要逆天改命,生死之事有什么看不透的。 我是担心你,之前她教的是个女娃,平时相处得也颇有些随性不拘小节,恐怕小姐的脾性,都意识不到身为女子,这样太过放浪形骸,她倒是率性而为,道法自然了。但多多少少,怕是会影响你的心境吧。” 不要紧不要紧,再多来一点好了,你们对俺的心理健康有非常显著的增益作用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要把持住啊!’ 你丫闭嘴!老子身经百战了!这点小风浪算什么!让暴风雨再来的更猛烈一点吧!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总之日后如在这望舒小居有什么地方不方便的,清月你直接和我说就是了,”茯苓把手腕一翻,掌中现出一个双鱼玉佩,“这储物玉佩中,我已放了道服常服法服各三套,并有练气补血的丹丸,救命充饥的灵药,纸币朱砂,金银灵石也储备了一些。有甚么杂物直接储备其中就好了,不用都往衣服里揣着。” 哦!储物空间!这可是法宝呀! “多谢姐姐!”李凡兴致勃勃得接过来,在手里盘了一会儿……“我该怎么用?” “恩?你不是童子吗?渡一口道息就是了。” 李凡挠头,“这个,姐姐,我今晚才从人间道来的,甚么是道息?” “哦,你今晚来的啊……啊?”茯苓猛得一怔,“今晚?你今晚才从人间道来的?人间道!?来了一晚上你就练气了?” 不是,练气不是最初级吗?怎么一晚上练气在这地也是个装逼点?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的资质确实还可以了。’ 恩……这个玄天剑意的标准老高了,看来他李凡确实是个修真天才啊…… 而茯苓也一脸不信得,伸出手摸向李凡身下。 唉,反正又是摸脐下三寸嘛,习惯了,摸吧摸吧。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真的生出炁海了!”茯苓也是一脸震惊,当然她震惊得更具体一点,“我从记事起就被小姐收留,六岁开始吐纳,也是用了十年才生出炁感,开辟内景。你居然只用了一个晚上!” 确切得说,就是在蒲团上坐了大概一百秒。 不过还是不要确切得说出来了,看茯苓的表情,已经属于‘心情下降了一点’的情况了。 茯苓一副纠结得表情说道,“道息,就是你日常修行吐纳,吸收天地间的灵炁,在内景化为己有的真炁。这样的真炁,五行驳杂,道息不纯,取决于自天地间直接吸纳的灵炁的质量。在竹山洞府内不用担心,如果是人间道吐纳,还会有颇多杂质伴生。 如果不加提炼,长期直接调用真炁,反而会阻塞经脉气窍,这就是人间道那些不得正法的散修左道,修不得天仙正果的根源所在。 而所谓炼炁,就是通过后天仙道各门各派的功法,将这口真炁道息,再经提炼成神罡,紫霞,玄冥,赤煞,归尘这更纯正的上品五行道息,这样才能进一步用于更上乘的神通秘术,炼体筑基,御物施法。 像储物玉佩这样的空间法宝,有一些定制的上品,需要以独门法诀练出特定属性和浓度的真炁才能打开。不过我给你的这块只是一般的灵宝,哪怕不用炼化的真炁,直接用体内的道息激活亦可使用了。当然空间有限,而且人人可用,最好也别放什么珍贵的天才地宝。 你既然一晚上就能开辟内景,那就直接调用内景中的真炁好了,这对你应该很简单吧。” 茯苓显然还是有些不信,想试探李凡似的,故意不说明白。 不过李凡身上可不止一个挂。 呼吸之间,他只感到从右臂手腕,大拇指与小臂连接的关窍处,传来一股明显的跳动,仿佛有一条游鱼沿着右臂内的经脉逆走,顺着躯壳里河流一般的间隙,落入小腹中转了一圈,然后又原路返回,返回到手腕里藏着。 李凡也不是傻的,立刻明白是玄天剑意指点,而且这可真是字面意义上得理顺经络,直接把行炁的路线都过了一遍。当即他就沿着这条经络,将内景的道息集结起来,伸手握住了双鱼玉佩。 随即李凡的脑海中一片清明,仿佛看到了一个系统似的空间,只是心念一动,就把怀里的经卷和山主给的珍珠收入玉佩,又随手拿了一身替换的道衣出来。 “还真是蛮简单的。多谢姐姐指点。” 又是一个妖孽!茯苓把眼一翻,气得掩面而走。 第六章 炼炁 看茯苓被秀了一脸,心态失衡奔走。 李凡也是耸耸肩,唉,没办法,他也不想这么优秀的,可惜身为穿越者,注定不可能成为平凡的男人,只能尽快适应自己的出色了。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哟,怎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就罢了。连自顾自得吹逼也能提升心理健康的吗,那要你个系统到底有啥用啊,他李凡本色发挥不就行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贫了,女色有甚么意思,修仙证道才是真正的快乐,快点开始修炼吧。’ 啧,这玄天剑意上辈子肯定跟的是修炼狂魔,千年老宅男,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生活要情趣,劳逸要结合,三点几要饮茶…… 不过李凡虽然哼哼唧唧的,还是盘腿坐到蒲团上,取出《基础剑气入门》在膝上展开细看。 毕竟他也觉得蛮新奇的,这可是修仙诶! 今天虽然折腾了一整夜,可神神鬼鬼的见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奇景,他怎么可能睡得着,等到明天再开始呢?万一一觉睡醒了,又穿回去,岂不是太亏了! 反正他是官方认证,天纵奇才,趁着这个怪梦还没醒,先见识见识炼个炁玩玩。而他的右手和系统,也不耐其烦得呱唧呱唧的在李凡耳边嗡嗡。 李凡表示忍了,毕竟有些基础设定还是要稍微搞清楚一点的,系统外挂可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于是一边自学一边旁听一边吐槽一边看攻略,就和当初查资料写论文差不多…… 这样有玄天剑意在旁提点,系统在线同声传译,李凡好歹也是义务教育培养的大学生,长期从事脑力劳动的社畜,只要理解了那些玄之又玄的古文名词,很快的李凡就对这个世界的设定,至少是古代后天仙道的设定,大致有了一点概念。 后天仙道的核心概念,是炁。 就是道家学说里天地间的能量,也不用去计较到底是什么玩意,是微生物还是原子了。这种就类似于世界观的设定,李凡也懒得较真。 反正在太极化生的后天世界里,炁这玩意,就是一切仙法道术神通变化法宝丹药的基础组成部分。没有炁就没有道,啥也没有。能不能御炁,就是练炁士和凡人之间的本质区别。 充斥于天地间的,被统称灵炁,或者后天灵炁。通过吐纳呼吸,被修士吸收入脐下内景炁海中的,就是真炁,而到了元婴境界的得道修士,又被称为真人。 真炁多数时候也会用‘道息’来代称,因为‘一口道息’算是一种计量单位,相当于一次呼吸吐纳,或者可供使用一次法术的真炁的总量,因人而异。 炼炁,或练气,就像刚才茯苓提点的那样,就是把吸入体内的真炁,提纯炼化,最终转化为可供使用的五行真炁。 当然,也不是非要炼炁提纯的,就比如现在李凡所在的墨竹山洞天,就没有人间道那些灵炁杂驳不堪使用的担忧。而他所居住的这望舒小居,干脆就是建在充斥玄冥真炁的丹池上,周围天地间的玄冥灵炁之充裕纯洁,那可比自己用遁法能提炼出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所以像那些外门弟子,就是挤破了头也要到内山来修炼,可以安全迅速得练气筑基,起码省下几年几十年的打磨苦工。 要是放在上古时代,一群人修炼后天仙道的时候,这样在洞天福地练气筑基的福利待遇,甚至只有内门弟子,或者茯苓这样的长老亲随才能享受,哪里轮的到外门这些大概花钱买资格的记名弟子。 也就是如今修真界的人都奔着先天大道去了,才会出现如今灵炁供过于求一样的情况,咳咳,扯远了。 不过这不是说如今炼炁之类的低级功法就没用了。像五行遁法那样的练气功法,最大的作用就是把后天灵炁转为属性不同的真炁使用。 而不同的练气功法,提纯效率,转化速率和生成的真炁质量品质都有不同。而且在仙道修行的时代,各门派间,确实普遍存在着修行功法的高低优劣之分。 就好像玄天剑意屌了经楼里一大堆五行遁法都是垃圾,偏偏指着李凡手里这本剑气入门,说这个好,确实是有这种原因的。 竹山剑法里这篇基础剑气入门,就有个门外汉也能看得出的独到之处,就在于能将所有灵炁都炼化为剑炁。 剑炁也是炁的一种变化,算是一种特殊的物性变化,更精纯,更精炼,更迅疾,并且更加锋锐。字面意义上得说,五行真炁喷吐出来,那就是‘气’,顶多带一些五行特效。但剑炁由经脉气穴中激射出来,那就是‘剑’! 只是从本质上来说,并不会改变灵炁的五行本质。因此基础剑气入门并不能转化灵炁的属性,只能去芜存菁,在炁海里储存一道道剑气。 其实看到这一点,李凡就明白玄天剑意执意替他选这部功法的缘由了。 剑意剑意,那它之前不管有何种手段,都是剑法上的神通修为。竹山教虽然没有什么高深的末期功法,但玄天剑意有啊!它都一路杀到虚星道祖面前了,还差高级剑法? 所以这部练气期,上来就能炼出一堆气剑使用的基础剑气入门,站在玄天剑意的角度看,那确实是上上等的功法了。 那么具体要怎么炼呢? 其实真的很简单,用脑子想的。 说白了,就是在神庭,也就是脑子里,先观想投影出‘观’,以《基础剑气入门》为例,就是直接幻想出一把意念中的宝剑。然后将形成的‘剑观’,以神光照应在内景炁海里,即可将炁海内的真炁,依此‘观’凝结,淬炼出‘剑气’了。 如此也可以看出,这最后成型的‘剑气’品质如何,完全取决于一开始的‘观’,要是从源头上就误入歧途,那自然谬以千里,最后啥玩意也淬炼不出。所以才需要求取真经,观看正宗的修炼功法,以‘观’正道。 尤其一般五行遁法修炼的真炁,属于自然现象,比较难以用图文描述,因此那些墨竹的功法上,都会用法术刻录幻像一般的‘观想’,方便修行者在入定时置身幻境之中,好方便修炼五行真炁。 而《基础剑气入门》就不必那么复杂了,毕竟观想的是实物,确实比较容易想象,而且李凡一看这剑式就认得了,就是经楼门口悬的那把剑嘛!还晃了老子一眼呢! ‘玄天剑意建议宿主先参考功法尺寸,把剑制先原样临摹出来……’ 切,不就是CAD制图嘛,简单得很! 李凡参考剑气入门里标注的尺寸和细节,直接在脑子里来个三维投影,治具开模,激光打印,一气呵成! 哧,一道锋锐无匹的气剑,自刚才李凡运气走过的右手经脉中泄出,一击劈破净室内盘旋袅绕的香烟,悬空凝成一把八面汉剑。 剑身直挺,圆茎尖锋,剑长三尺,茎长五寸,与那把墨剑,确实一模一样的规格。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瑕疵或不同,就是这把剑的材质并非金玉,而很明显的,是以李凡之前在外山墨竹林的蒲团上,打坐一百秒时,吐纳入体,开辟出炁海内景的紫霞真炁所化。 剑脊浓如墨色,剑锋上紫气缭绕,李凡把剑卧在手里,明显能感觉剑茎依然与右臂的经脉相连,插在掌心里直通炁海,不断消耗着真炁维持成型。 他持剑随手乱挥了一下,谁知这气剑全无重量,快如一道紫电,剑锋扫过净室里的床铺台案,把桌椅凳子都齐齐斩成两段,笔墨纸砚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怎么了?”这时茯苓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没事没事从床上摔下来了。” 李凡吓了一跳,随手就把紫霞剑气朝墙外一甩,在竹墙上穿出一道剑痕,化成紫光飞入湖心去了。 茯苓好像嘟哝了一句小孩子什么什么的,翻了个身似乎又躺下睡了。 原来茯苓就住隔壁啊,李凡擦擦冷汗,一检查内景,哎哟亏了,这一发气剑居然消耗掉炁海里一大半的真炁!亏了亏了,至少浪费了六十秒的修为! ‘玄天剑意表述,宿主简直天赋惊人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你这真的是在夸人吗? 好吧,其实也不用自吹自擂,李凡也是很有自知自明的,画个图罢了,相信上辈子至少有十亿人都能做到吧。 可光炼化剑气,好像并不能筑基啊? 按照李凡刚才理解的设定,炼气算是培养身体提炼真炁的本能基础。而所谓的筑基,简单说就是把人体内的经脉气窍开伐扩展后,生成体内自动的真炁反应炉。 比如以五行遁法举例,就是把人体内特定的几条经脉打通,形成回路,使得平时呼吸之间纳入体内的灵炁,就可以在体内自行运转生成真炁,自成小周天,这样道息自体而生,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就不用再每日专门花费功夫打坐苦修了。 可这方面竹山剑法就不足了,因为这仅仅是一部剑法,剑气这种兴致,完全是杀伐争斗的一种运用。这要真的是用剑气在体内经脉轮回运转,不是自己把自己戳几个窟窿么? 不过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慌!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天赋惊人,它也不必浪费时间讲解了,等会儿它直接行功做示范,宿主只要记住玄天剑意所过的经脉回路,照样运功,即可将体内积累的玄冥真炁,转化为紫霞真炁。’ 系统讲解之中,李凡已经明显感觉到玄天剑意在他的体内流窜,这种感觉倒还真是挺明显的,玄天剑意重复了三次,李凡已经记住了行功的路线,于是依样画葫芦,只感觉从肾脏升起一股寒气,行经过脉抵达肝脏,随后化成一股清气,接着落入炁海,内景中瞬间充盈起紫霞真炁,一下子就把刚才射掉大半的炁海又充满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简直丧心病狂,现在它要示范将紫霞真炁,转化为赤煞真炁的路线,请宿主暗记。’ 然后李凡就感觉到玄天剑意从脐下炁海,又走一条经脉回到肝脏,接着从心头环绕,最后又回落到炁海。 李凡已经有点意识到这后天仙道是个什么原理了,于是他也照样,调集炁海内的紫霞真炁运功,依照着玄天剑意所走的回路绕了一圈,落回炁海中的,变化成了一股洋洋暖流,自是赤煞真炁无疑。 “内五行相生……” 水木火土金,五行相生,源源不绝。而人体也有心肝脾肺肾,分别对应五行神脏。 玄天剑意看不上五行遁法的筑基法门,而望舒真人也对筑基期的功法挑选不以为意,因为上古时代的修士或许还不懂得经络气窍,但现在的修士怕是早已经掌握了这些基础原理了。 所以筑基,对正经修士而言,恐怕已经连个门槛都算不上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一点即通,孺子可教。只要熟记五行相生的原理,在体内炼出周天回环,那么行走坐卧都可以吐纳行气,增长修为,不需数月即可炁体充盈,筑基成功了。’ 确实,如果自己摸索恐怕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至少得学几年经脉,气窍,把人体构成倒背如流才行。一不小心还可能岔了气,伤及肺腑。 但有玄天剑意直接在体内运走,就好像用笔把体内的经络,清晰无比得比划出来了,李凡只要临摹照搬就够。是真的蛮简单的。 于是这样简简单单得完成一个周天的行气,李凡也感觉到浑身毛孔清爽,吃了人参果一般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你以前走肾,是只走一脉,冲到关头泄出去,三五秒就结束了。 可是大走周天,那就是全身奇经八脉都走了一遍!通身彻体的舒爽,真是妙不可言! 啊~~原来修行,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情吼~~~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现在明白了吧。’ 李凡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我欲成仙,快乐齐天…… 修!修他妈的! 第七章 往事 “小姐,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又脱光了,不要太逍遥了啊,亏得清月睡懒觉还没起呢,快把袍子披上。” 茯苓端着茶具来到客厅,一见望舒仙子翘起雪臀趴在床榻上,也是一阵头痛。 望舒仙子冲女婢撒娇,“茯苓啊,你帮我看看,昨晚上我在湖底睡着了,屁股上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叮了一口似的,有没有留疤啊……” 茯苓眉头抖了抖,也是两人处久了没大没小的,上来就抽了一巴掌,打得仙子‘啊’得一声,“小姐你可是元婴真人,何况寒潭里的活物早给你吃光了,还有甚么东西能叮破你的皮?别消遣我了,快把肚兜穿起来吃早茶了!” “欸……可是真的被刺了一下啊……”望舒仙子被茯苓扔了一身衣裙盖住脸,也只好懒洋洋得爬起来,斜扭着身子,没个正形得半躺在榻上,“今儿吃甚么茶呀,外山可有魔胎送进来下酒?” “菊花茶,菊花糕,”茯苓没好气得为小姐斟满一杯,“听说昨晚,秦剑师险些道化魔形,山外差点连墨剑都请去,最后他咬牙断了自己三头一尾才止住的。真是惊险。” 望舒仙子却大失所望,吞咽着口水道,“好是可惜。上师若能突破化神是最好的,就算转化魔婴神胎,吃了也能大长我修为,可若是强行压制下来,停留在元婴道体的话,滋味就还差一点…… 这样吧,茯苓,你代我去外山讨一块肉来,煮给清月吃,给他滋补一下。” 茯苓心有余悸得行礼,“是小姐。” 这时从廊厅里传来开门声,茯苓看看望舒仙子还把大半个白腿叉开在榻上劈着,曲指一弹,从储物玉镯里招出两卷轻纱帷帐,扶风而起在厅帘前挂上,把小姐的身子遮挡住。 “清月,天色还早,你长身体的时候可以再睡会儿。” 然后茯苓扭头看向从厅前走出的童子,猛得楞住了。 这分明是昨夜见过的道子,可又仿佛不是一个人。 眸子里金光闪闪,灿若星芒,通体盈盈,泛着阵阵白光,气息平和而炁体冲佩,仿若神莹内敛的锋芒,温婉和秀的暖玉。 看起来就好像…… “咦,清月,你居然自己悟出周天炁体循环了?”帷幕后的望舒真人颇为惊喜得开口。 “回仙子的话,得多谢茯苓姐姐提点,小子才能偶有所得。”李凡淡然得看了看纱帘幕后,望舒仙子那美好妖娆的身段,已经无所谓了,他领悟了天人化生,炁体循环的仙道,现在已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好吧或许还有一点…… “一晚上就开辟内景,周天循环了……这还有多久就要筑基了啊……”茯苓发现已经对正常的修行进度没有概念了。 望舒仙子随意拢起月袍,只在腰间抽了根丝带束上就从纱帘后走出来,舔着红唇笑道。 “茯苓不必介意,清月是看过太素天道的道子,修行起来本来就比寻常练气士快上千百倍。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么,如果你想铸成金丹,观星拜月才是大道法门,要不然小姐我割一块肉给你吃,也是个捷径。” 茯苓猛得手抖了一下,把茶水都落到桌案上,脸上眉目低垂,“不敢,茯苓不敢妄求天道。” “人各有志,不算什么妄求。”望舒仙子也不以为意,冲莫名其妙的李凡笑笑,“不过清月你炁行过周天,想必已经体会到大道的妙处了吧。” 恩,是懂了点,真的蛮爽的。李凡彻夜行气,此时也没有间隙,只觉得神清气爽,炁体充盈,身轻如燕,经脉内景中已经真炁充沛,五脏更是被五行真炁充斥,在炁海中形成了一团如银河一般的气旋,不断内转。等这团气旋最后充满炁海,然后凝成液态,并充盈于炁海和全身经络气窍中时,就算筑基完成了。 望舒仙子笑着,“我本想今日与你双修,亲自指点你经脉气穴的知识,合身度气感悟炁感的,想不到你境界如此迅速,看来是在虚星道祖处有所收货吧。那我也不多此一举了。” ……等等!老子是不是修行太快错过了一个亿!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赶忙道,“咳咳咳咳,那个,仙子,其实吧,我觉得我修行还不是很稳固,还需要再双……指导指导……” 茯苓就用眼斜着这小色鬼。 望舒仙子笑着摇头,“你现在周天已成,炁海还不够稳固,我再送气给你,反而会有碍你修行。至于穴窍经脉的知识,死记硬背就好了,你日后自己去经楼取书看吧,我就不亲自演示了。” 卧槽啊……老子的初次双修体验就这么没了!好亏啊!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不过想不到,虚星道祖居然还会传授练气期的道法么?真是高深莫测……”望舒仙子想了想,“我原本合计着,怎么也要贴身教导你一个月,才能指点你形成周天,自己修行的,如今你反倒是自己顿悟了,什么都不教也不大好……” 李凡泪目。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这样吧,茯苓。今天你带着清月去外门转转,见见内外门的弟子。” “是小姐。” 望舒仙子又问李凡,“清月,丹鼎炼器,符箓阵法,机关卜算,你有甚么想学的?” 老子什么也不想学,老子就想双修……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玄天剑意强烈建议宿主选择机关,系统也表示赞同’ 你们两整掉老子一个双修的机会还有脸说! “弟子想学机关……”李凡撇撇嘴。 “哦,想学机关术么……”望舒仙子眼睛闪了闪,点头笑道,“好啊,我去准备一下。” 她说着就轻足一跃,腾空而起,仿若飞天玄女,踩着随风飘摇的纱帘,从寒潭水面掠过,飞拂入云端中去了。 李凡怅然若失得抬头望天。 茯苓没好气得道,“别看啦小色鬼,小姐已经飞走啦,把茶点吃了。” “哦,”李凡在茶几边坐下,吃一口菊花糕喝一口菊花茶,真是芬芳爽口,沁人心脾。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哦哦哦~~~茯苓姐,真的好吃啊!” 茯苓就坐在旁边看他吃,“那当然了,我这手艺,那可是离秋宫的司膳都佩服的。” 李凡也连连点头,嘴鼓鼓囊囊的。 茯苓犹豫了一下,凑过来问,“清月,你真的看到了?” 又来。 李凡耸耸肩,“看到了,看到个非物吧。茯苓姐你看到什,哦,你没有……那什么拜月入定是吧?” 茯苓摇摇头,“我没敢,就这样修后天仙道也没什么不好的。” 原来茯苓也是,就像外门弟子那样,只求一世富贵的修仙者。 “你胆子真大,见过非物还敢追寻大道,”茯苓把脸枕在膝盖上,“我就不行了,我小时候见过小姐现魔形……反正我才不要变成那种样子……” 李凡艰难得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 这么说来也是哈,别看望舒仙子这一副发福利的样子,知道她底细的茯苓居然都有心理阴影了,这尼玛真身到底得是个什么鬼样子,才有这——么大心理阴影哦…… “哦,你不用担心小姐,她一百年前才成就元婴,境界稳固,还没到要突破化神的时候呢。吃饱了吧,吃饱了我们也走吧。” 茯苓挥手把餐盘收到储物手镯里,你还别说,就冲这种不用洗碗的功能也是神器啊。 茯苓没有金丹境的修为,似乎也没有带上李凡御剑飞天的本事。不过有她小姐宠着,自然不缺代步的法宝。 她带着李凡来到望舒小居的别院,往湖面放了一条飞舟。 这飞舟大概就是所谓的机关道具,前头有青铜鸢首,船尾有金翅机杼,两舷张开的翅膀上,一片片都铭刻符文法咒,可以乘风御浪,防风避尘,走进船篷也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宽敞,不仅可以坐卧如常,还可以斟酒小酌,更有更衣换洗的地方。 茯苓就坐在案台边对着明镜盘发帖花,涂脂抹粉得认真打扮。 李凡就从船舷往外瞅,看着小舟飞天而起,在洞天中御风飞行。当然,肯定比御剑飞行慢多了。 这机关术的原理,老实说李凡是看不大懂的,只是猜测大抵哪个零部件也和炁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这种装饰用的翅膀,一眼望去连推进系统都没有的木舟,怎么可能上天入地得穿梭自如? “清月你需知道,本教山中的真人,可不是人人都和小姐那样率性而为,不守礼数的,”茯苓透过镜子瞅瞅李凡道,“你以后出去行走,就是望舒真人座下的童子,有的礼仪小姐不在乎,你可得从旁盯着点。” “请茯苓姐姐教诲。”李凡听出对方的意思,回身来坐好。 茯苓点点头道,“我们等会儿先去外门,替你讨个缺,真人座下的童子要代着真人管理山外事务,一则历练交往,二则也能赚些孝敬补贴日用。” 李凡真的楞了,“赚钱?仙人也花钱?” 茯苓抿了口胭脂,“怎么仙人就不花钱,你以为这些真的都是凭空里变化出来的吗?” 那倒不至于,不过一般修仙小说不都是动辄几百万几百万灵石啥的吗,还有点石成金,五鬼搬运这种‘借’钱的手段,外门那么多褐衣弟子在洞天里修行,供奉应该不少吧? “那是给山主的,给真人的,竹山给你的才是你的。天材地宝当然都是以物易物的,可衣食住行,胭脂水粉的,总得备两个钱从人间道买吧。这种事等你修成了真人,也有侍婢童子伺候,宗门世家供奉的时候,才能抛之脑后肆意逍遥呢。” 茯苓手腕一抖,摸出个绣着金鱼的红口袋,倒出一串金钱铜币来。 李凡凑过来看了看。 这钱都是天圆地方,有的用红绳串着,有的散着,略有金,银,赤三色,重量大小差别倒不是很大。大概就是铜币银币金币的设定吧…… 结果茯苓用食指分别扒拉出三色的钱币来。 “这枚金的,是十二仙宫指名的神罡钱,其实是青铜,人间道的朝廷铸币之后,要请仙宫赐福做法,占上一丝神罡真炁,这样金钱用久了也不会变色。十二仙宫势力最大,而且和人间道牵连最为密切,神罡钱也是流通最多的。 这枚银的,是九大玄门铸的辟兵钱,用的是白银,可以辟邪去煞,祛魔镇恶当作法器使用,倒是在散修中用的比较多,凡人都拿来镇宅的,招着厄,变成黑的就不能用了。 这枚赤色的,则是十绝神教用秘法铸的血铢钱,在神教的势力范围内流通,这些年十绝神教势力越发壮大,用血铢钱的商号也越来越多了。听说是把紫铜用魔胎妖血泡过,也不知真假。” 李凡在一旁听得傻眼。 啥情况?你们是修仙呢还是搞金融啊!我擦嘞宗门还自己发行货币呢! “那咱们竹山呢?” 茯苓一声轻笑,“你想得还挺美呢,竹山哪有那种底气。 仙宫玄门神教,这三大势力从上古之前,虚月未出之时就在中原鼎立。各自旗下的仙宫玄门,哪个不是亘古流传的名门大派,我们竹山教才在这蛮夷之地立足多久呢。怎么与他们相提并论。” 唉,原来他这是拜入了一个三流乡下门派啊……估计是城乡结合部那种…… ‘玄天剑意说,宿主帮问下北辰剑宗现在咋样了。’ 北辰剑宗?怎么你亲戚啊?一听就是剑仙门派,大概是玄天剑意原宿主的门派吧。 李凡倒也无所谓,打探道,“茯苓姐,我突然记起往事,小时候好像听说书的提过个,北辰剑宗?不知是小说杜撰还是……” 茯苓连连点头,“哦,你说那个剑仙之祖,玄门魁首,鼎鼎大名的北辰剑宗啊,你在人间道听过也正常。剑仙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正道楷模,我也心向往之啊!” ‘玄天剑意表示这姑娘资质还可阔以哟。’ 李凡,“……” 然后茯苓叹了口气摇摇头,“可惜被幽泉灭门了。得有五百年了……” …… ………… 剑意? ‘玄天剑意暂时不想说话。’ 第八章 用膳 “这北辰剑宗当年是玄门第一剑宗,剑仙杀伐的功夫更是诸仙道第一,可惜……”茯苓顿了顿,望了李凡一眼道,“清月你上来就拜月修行,或许不知道这里面的差距,但日子久了就明白了,后天终究是敌不过先天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李凡摸着下巴。 那可不是么,太素天道厉害还是太极仙道牛逼,打一打不就明白了。北辰剑宗被灭门五百多年了,说出来还如雷贯耳,大概是被当作典型案例时时提及,譬如,你看那北辰剑宗如何如何,牛逼牛逼,巴拉巴拉……最后还不是给幽泉灭了? 列祖列宗创下了好大威名,最后被人当踏脚板给踩了,真是令人唏嘘。 剑意依旧不吭声,大概着实被打击到了。看来它对以前的宗门还是有感情的。不过换句话说,玄天剑意在天外被虚星所困,至少也有五百年了吧? 茯苓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这样说来,清月你已拜过月了,可有察觉到身上有什么地方,异于常人吗?” 除了身份心理健康系统和玄天剑意,一个晚上就能开辟内景炁海并打通周天经脉,竹山剑气更是一练即成随心所欲收发自如之外,还有什么异于常人?那大概没有了,毕竟身体还没发育呢,得再长长才能知道是不是异长于人…… “哦,可能皮肤变得光滑了一点吧?”李凡摸摸脸。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茯苓气结,瞪着眼,好像忍不住想掐他一下似的,“你那是周天通窍,炁体同源,从身体发肤里可以自然呼吸,一如母胎时的状态,肌肤才会如初生胎儿一般水嫩,这是练气中期的自然特征。你看我不也是。” 那倒也是吼,又大又白。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茯苓啐道,“别贫了,除了这个呢,我问你身体有什么异化,比如哪里长了个疙瘩,哪里结了个硬块,或者长出额外的手脚和眼珠子。” “这倒是不曾有……”李凡想到那老道一堆手臂,山主一堆瞳孔,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只要修行先天道,都有这种身体的负面效应么,就像秦剑师,山主和望舒仙子那样,会变异魔形?” “没有么,或许是你修炼的时间还短吧。但修行先天大道,早晚会有些地方生成道体,如果是‘物’还能认出来,‘非物’就…… 总之到时候不要慌张,不然走火入魔了反倒收不回来。不过,你先把这个戴上。” 茯苓摸出一块丝绸方巾。 “这是……” 李凡隐约想起来,他曾经见过类似的物件,那三个把他拐到竹山的修士,就是戴着类似的绢巾遮住面孔。 茯苓招招手,把李凡半搂到怀里帮他束发戴冠,用一根玉簪子给他把面巾挂上,把李凡的脸面遮住,朦朦胧胧的,仿佛升起一片薄雾,但不肖片刻又烟云离散,视界再次清晰了起来,倒也不受影响。 “此为‘不知面’,拜月的修士有的根基不足,难免现出异相,有时候还会相互影响,显化魔形。不仅自己有入魔的风险,被人间道的凡胎看了,也可能枉造杀伤。 因此出山办事的修士都得戴着,如果在山外遇到了魔形也能抵挡一二。山门这里原也不必,但你这么小年纪就拜月,我也是第一次见,小心点好。” ‘不知面,略微降低心情发生波动的几率。’ 哦,系统官方认证,那大概有用。不对,确实有用,李凡能感觉到,有......轻触后背,但他居然心如止水!蹭蹭…… ‘李凡的心情略微提升了1点’ 你看,从大幅降低到略微了。 “要死了你,小小年纪一点不知礼数。”茯苓嗔怒着啐了一口,倒也没把李凡推开,还摸出一个红绳挂着的金吊坠给他系上。 这金坠子雕的是某种瑞兽,圆滚滚的,嘴里还叼了个环,看起来和个螺蚌似的。坠下来正好落在心口。 然后茯苓用右手食中二指,沾了沾舌头,又在一盆胭脂盒上沾了些红粉,在李凡脖颈后面画了一道符。 “此为椒图镇心咒,也算不得什么禁法,倒也能辟邪镇魇,防灾避厄。外面人心叵测,有时候比魔形更恐怖。清月你要时时小心,切不可仗着身负妙法目空一切。” 这是真把他当小孩一样教诲啊。 “多谢茯苓姐教诲,清月记下了。” “好了,就在山门外面也没那么危险的,谨慎一些罢了。别在我怀里赖着,走了。” 李凡恋恋不舍得起身,跟着茯苓走出轻舟,站在船首往外看,看到底下有一道湍急的水道,也不知是什么大河,水面宽阔,总有四五里了。 那河道自北而南,随后几乎折了个直角向东流去,因着地势造出了个冲积平原,坐落了一个大镇,大河西南就是郁郁葱葱,翠翠远山。大河东北就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在那河道直角的尖端,李凡一眼就望到一座七层道塔,褐瓦黑楼,飞檐斗拱,栏楯幢幢插着巾幡无数,龛室片片悬垂着万千银铃。 塔顶还有龙目般大夜明珠一个,青光莹莹,道息弥顶,遥遥望去,仿佛个三十丈的铁锏,自云间倒插凡尘,把这条大河硬生生得,打折开去似的。 那道塔下边,还有宫阁庭院,里里外外三进九出的楼台,密如蚁房,宛若个内城似的。并有四马并行的直道两条,一往东去,一往北行,来来往往的车船,都是沿着这河边的两条大道交通,整个镇子,也是以这两条商路为轴,向外扩建开去的。 “那是墨竹山山外宗门,等会儿带你去领个差事。”茯苓也挑起帘子走出来,用粉色面纱挂在金翅凤凰钗子上,也遮住了半边面容。 李凡也不意外,点头称是。 就算是山旮旯里的三流门派,到底也有几个元婴一群真人,基础的面子排场也得摆一摆的,而且看的出这竹山教还挺入世,不是那种纯粹避世的隐仙派。 当然,从茯苓把小舟里摆了这么多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就能猜出来,吃穿用度不可能全都是修行者自己生产,人修仙都来不及,谁搞这些俗事不是,大概连一般法器,本来都是从人间买来‘附魔’的。 茯苓驾驭小舟在城中一间商行降下来。来往行人也对什么飞舟飞车的习以为常,显然见惯了竹山的侍奉弟子出来采买。而这间商会里的掌柜伙计则专门来内院候着下拜仙子。 茯苓随手虚扶把这些掌柜托起来,侧头朝李凡道,“这家姜记商行是小姐俗家的私产,现在由我替她看着,你先待我查点些杂事。” 李凡自无不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更别说后台还是元婴期的真人罩着,这商行肯定也是日常供奉着望舒仙子的用度的。 他也不打扰茯苓做事,就在商行里随意逛逛,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大致看出这商行主要是采买些日用百货,锦缎丝绸。而卖的是一些丹药符箓,金银器小首饰。甚至还有练气功夫你敢信?当然是写在纸上的,并没有幻术效果,能不能观想出真气来,就看修行者的资质和运气了。 但也看得出,后天仙道的逼格是真掉下来了,明码标价的啥都可以拿出来买卖了。 而且李凡还注意到一点,他戴着不知面走来走去,周围的掌柜伙计没有一个人朝他行礼。 当然不是瞧不起他这小童故意得罪修行者,而是真的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下意识得,视线就从李凡身边掠过了,仿佛刻意忽略一般…… 啊!原来是这种原理么!物也好,非物也罢,只要假装啥也没看到,就可以当作啥事都没发生是吧!啧啧,这么装鸵鸟也行么,难怪要扣眼珠子呢,也是醉了…… ‘玄天剑意要宿主买一坛酒’ “哦,买酒……”听到系统突然开口,李凡眼珠子转了转,大抵能猜出来,玄天剑意心里不好受,是想吊念一下北辰剑宗。 李凡当然不会拒绝,毕竟现在他是发现了,这个世界,真尼玛就心理健康最重要,还是陪着剑意发泄一下,免得这货也心理不健康,这还缩在他经脉里呢,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扭头见茯苓还在查账,李凡就直接往商行外边走到街上。 这镇子背靠墨竹山,来来往往的商贩能和修真门派,和元婴真人家里作交易的,自然也都是在人间道有背景的。看看茯苓身上那些东西的规制,至少也得是门阀世勋,世家豪族,朝廷里的藩王诸侯才拿的出来。 这些商旅都非富即贵,伺候他们的酒楼饭庄自然不会少,档次更不会低。 李凡没走两步就找到一间,牌匾上写着,可山斋,外边是排队堂吃,里边还有庭院包厢,阁楼上还有梅花山景,露天庭院,驻足间就看到有骑鹤御剑的修士,从天空而降,落入院子里聚餐。 哦……牛逼牛逼,就这家了…… 李凡仗着‘不知面’,强行插队往里闯,里面倒是明明堂堂的,干净整洁,芬芳扑鼻。 墙壁上画着飞天神女,手捧佳酿仙肴,这种国画居然是菜单你敢信?菜品边还有文人墨客的题词落笔,当然至少都是七言绝句,赋诗一首。像某某某到此一游这种傻逼话就别写上去丢人现眼了。 可以嘛,这家店的营销做的还不错呢,网红店吧? 李凡背着手往墙上菜单看去, 蓬雪霜樱桃,梦泽落玉,朱明冰梅,拨霞揽月,芙蓉绣球,翠柳雪霞羹…… 哎呦……坦白说以他这个文学素养,那真是一眼望过去,都不知道是啥吊东西……系统你翻译翻译? …… 系统? …… “客人,您想用膳啊?”突然,墙壁上画着的飞天神女突得转过脸,笑盈盈得朝李凡说道。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淦!这种时候你倒跳出来了! “咳咳,”输人不能输阵,虽然李凡怀里只有三个钱,还是茯苓留给他玩的,但李凡还是拿出了当年请后辈喝第二轮的气势来! “这个这个和这个,都给我上了,另外再来一坛好酒!” 当然都随便点的。 神女顿时眉开眼笑,把袖一挥,在壁画前展开一片云霞,“客人里边请。” 哦?进壁画吃饭?是暗门后的包间么?应该不是,大概是修士法术化成的空间吧,不过这个噱头是可以的。 于是李凡也就背着手走入壁画里,四下看看,幽园小亭春光明媚,清潭里莲花多多,可周围却是一片盛开的梅林,红梅绽放,白莲盛开,丽若晚霞,明如初雪。风景是真的旷人心怡。 “客人觉得此间景致如何?”那神女把袖一挥,小亭里现出一张长案,满布珍馐。 “画的还行。”李凡装模作样得摆谱,毕竟梅花怎么可能夏天开,不就是用法术幻化的么。 神女一笑,把手腕一翻,托着一道玉盘递到李凡面前。 “客人此言差矣,这道朱明冰梅,就是十月以后,以竹刀取上好梅蕊,浸渍蜜蜡封存,夏月时分以冰泉泡盏,便能见梅花盛开,香澄可爱,沁人心田。请用……” 哦哦,真的梅花开了,只见神女用左手托盘,右手斟酒,把冰酒淋浇在蜜饯上,就见一阵扑面寒气中,红梅花蕊初绽。 “那我不客气了。” 李凡拾起花骨朵往嘴里一扔,咀嚼着…… 恩…… 恩…… 怎么说呢…… 这个扮相确实不错,但滋味就很微妙…… 结果李凡还没想好该怎么点评这道菜,右手已经摸出一道神罡剑气,把面前的神女当胸刺了个对穿,一副笑脸都凝在脸上。 李凡大惊,“你又搞什么鬼!” 神女也大惊,“这句话该我问吧!” ‘玄天剑意说,妖孽酒都臭了。’ 李凡简直无语,“不是,玄天兄弟我理解你,突逢大变想抿一口好的,一醉解千愁是吧,我理解。结果上来就给这家网红店灌了一口假酒,搁着我也受不了。可你给个差评也就罢了,何必杀人呢?” 然后李凡扭头,“这位小姐姐,我说真的你们这甚么梅花蜜饯啊,怎么一股子臭味呢?果然是从冬天放到夏天馊了吧?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啦……” “啊啊啊啊————!!小贼辱我!我誓杀你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于是神女开始变化,可法相变到一半就不成行了,只从啊啊啊变成了嗷嗷嗷。 因为李凡的右手手心的神罡剑气,犹如钻头一般旋转起来,消磨一道就再生成一道,泯灭一息就再补充一息,一瞬间不知有多少道神罡剑炁,一点突破,打入神女体内,最后李凡整个右手都插进神女的胸膛,墨一般黑的鲜血,仿佛石油一般从神女的胸口,口鼻中喷涌而出,溅得李凡一头一脸的墨臭。 “卧靠什么鬼啊啊啊!我的天呐啊啊啊!” “饶命嗷嗷嗷啊啊啊啊啊!!” 被喷成墨的李凡在惨叫,被一把掏心穿肺的神女在嘶嚎,另一边系统还在哔哔哔。 ‘玄天剑意表示,虚泉老狗灭我剑宗本座若不绝你道统屠你满门杀尽你道子徒孙枉称太上无极玄天剑祖杀杀杀杀杀杀’ “啊啊啊!” “嗷嗷嗷!” 再然后神女就爆了。 李凡从幻境中醒来,发现自己站在可山斋门厅里,劈头盖脸浇了一身臭墨。他僵着脖子扭过头,看到右手掌心,牢牢抓住一匹画卷,就好像刚从墙面上扯下来的一样,而显而易见的,那幅神女奉菜图已经消失无踪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你们他妈逗我呢!” 第九章 受箓 李凡是真他妈服了,出门转一圈,给人把店里的菜谱揭了,是不是有病? 更绝的是剑意发泄完了就装死,系统也装哑巴,就坑了李凡一个。 得亏来吃饭的修士都是专车接送直到顶楼,门口排队的都是些普通人,而李凡还戴着‘不知面’。这眨眼工夫也没人反应过来,居然教他把揭下来的贼赃收到玉佩里,猫着腰从可山斋侧门溜出去了。 不过后脚回到商会,还是给抓了个正着。 “咦!清月你这一身是怎么了!掉沟里了?唉,怎么这么皮呢,小孩子真难带……”茯苓也是无可奈何,手里变出个莲蓬朝李凡一洒,顿时小雨淋淋,清风袅袅,绕着他周身一阵冲洗,把墨臭给冲淋干净,还隐隐有股荷花的清香。 “你就跟着我身边,不要随处走动,我还有一会儿就把正事办完了。” 这倒也好,李凡当即乖巧得跟在茯苓身后,看着她查账点货。不一会儿就听到对街逐渐喧闹嘈杂起来,不时有修士飞天经过,天际里虹光遁光一片,云霞彩电,直往可山斋那边落下。大概是事情败露了…… 李凡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得装死,假装自己就是个纯真无邪的童子,什么叼事都不知道。 “隔壁是怎么了?闹得这么大动静?”连茯苓都被惊动了。 “禀告仙子,可山斋门口的梅妻奉宴图被人偷了。正请人盘查呢。”姜记商行的管事也去看了热闹回来说道。 茯苓皱眉,“啊?哪个有病的去偷菜谱……” 李凡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区区一张菜谱罢了,再画一张不就完了,大惊小怪。” “那倒也不是,那张梅妻奉宴图我倒知道,可不是什么凡品,而是可山斋主,封印其夫人梅氏,所成的‘物’。” 茯苓瞥眼看到李凡一脸懵逼,于是又解释道。 “我们修行仙道的就是这般,假如突破金丹不成,道体崩解,天人五衰,走火入魔,都有可能。假若没得机缘兵解重修,又不想化为灰灰身死道消,就只好选择移魂化身。所以斋主将梅夫人收在画中,镇魇化‘物’。 那奉宴图是束缚梅夫人魔形的结界,也是她依托化形的居所。倒也算是半个,修士所化之‘物’了。 不过真是奇怪,梅夫人资质不足,那奉宴图尘封百年,‘物’形都不能显化,挂在门口也就能招揽些客人罢了,也没听说甚么反应,知道此是‘物’非画的人也不多,到底是什么人偷去的呢……” 李凡装作好奇得问,“那可山斋主,能把妻子化成物,可是非常厉害?” “厉害倒也不厉害,这对道侣也是依附竹山的散修,斋主见妻子突破失败也生出心结,在金丹门槛上蹉跎许久了。不过斋主的厨艺是一绝,我亦自叹不如,竹山外门的修士和附近的散修,都有不少与他交好,梅夫人托身的画卷也是从竹山请来的。” 人脉关系挺广的呵,那行吧,那这贼赃还是得在手里藏一藏。 于是茯苓那边把事情收拾完毕,又牵着李凡带到船里细细打理了一番,这才带着他驭起轻舟,往那边高达三十丈的外门道塔边落下。 这边就基本都是修士了,除了皂衣褐袍的竹山外门弟子之外,还有些打扮花里胡哨的散修。绝大部分都是练气期的弟子,筑基的也有不少,但像茯苓这样,站在金丹门槛上的修士,还是屈指可数。不过这随便往外门总坛都能见到几个,数量也不少了。 李凡仰望高塔上《墨竹山娄观道》的牌匾,跟着茯苓进入前殿。 前殿是三座神尊仙像,好似三清般排列,但扮相却截然不同,正中是一位睥睨天下的仙帝,左手是一名素面纤纤的仙子,右手居然是一尊青面獠牙的魔头。 茯苓介绍道,“这三位是本界合道飞升的仙尊,玄女,神主,为吾辈开辟太极仙道修行之路的尊师,也分别是仙宫玄门神教三大派的创教始祖。 他们三大派当年互斥对方为魔道,争斗不断杀伐不止,自然是各拜各的。我们这些旁门散修可谁都得罪不起,都要拜一拜的。你去上三柱香吧。” 李凡依言取了三柱香,正要下拜。 ‘玄天剑意说,吊那俩臭逼,拜玄女。’ 李凡,“……” 喂剑意你别太过份了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拜过玄女,就传你北辰剑宗秘要,做中兴玄门剑祖,弑神诛魔证道’ 嘿那你早说啊。 于是李凡干脆利落得折过身子,对着玄女三拜,把三柱香给她面前插上。 茯苓一阵傻眼,“你又瞎搞什么。” 李凡憨笑,“只因这位神仙姐姐长得漂亮。” 茯苓抚额苦笑,赶紧拉着他往里走,“出山了可别这么乱说,凭白得得罪人。” 这李凡当然知道,不过得罪人是以后的事了,得罪了玄天剑意,天知道它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是真的对剑仙的脾气有数了,一言不合就‘叼你妈剑来!’酒味不对就‘日你娘剑来!’不拜玄女就‘淦你祖宗剑来!’ 真的是一群神经病,难怪被灭门…… 还好拜过玄女了玄天剑意就不闹了,真是想不到系统随便抽一个奖都这么有个性……哦,系统还能抽奖呗? ‘抽奖系统需要十二个时辰冷却’ 我擦,这么垃圾骗氪的网游设定你倒是全学去了…… 身负两个坑货外挂,李凡也没得办法,就跟在茯苓屁股后面,在道塔宫阁间转过来转过去得办证。 恩,正儿八经的办证,拿的是竹山道发的道牒法箓,就是类似修士的文凭身份证。 虽然竹山是乡下门派,这种证件三大派那边倒也认的。至少说明人家名门正派承认你在这山沟沟里的自治主权,出去行走江湖也不会被当作散修野术士轻慢,凭借这道牒,还可以直接到人家山门洞府里打尖住店。 依附竹山的散修和外门弟子,大概也就是冲着这张文凭供奉的。毕竟能同时被三大派认可,随意行走天下的宗门还真的不多呢。 不过李凡可不算外门那种花钱记名的弟子,像他这样天资妖孽的道子,还是山主亲点,元婴真人座下,侍婢亲自领来登记,当然有特殊待遇。 于是一上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内山门传道弟子,直接受箓传经,由道塔里坐镇的金丹法师,题字画书,最后给李凡拿到了一枚墨玉玉珏,正好和双鱼玉佩一起串着佩在腰间,也是个储物空间,大概只能由竹山弟子打开。 还有一本写着《墨竹山娄观道传度受箓法碟》的小册子。就是十打十的道书法牒,拿在手里都感觉的到灵炁四溢,檀香扑鼻。一展开来撒金宣纸上用朱笔写着封文敕书,门规戒律,画章盖印。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他李清月就是墨竹山娄观道的受道弟子了。 “内山道传弟子的月俸是两千金,不是黄金,是神罡金钱,拿来买些日常用度倒也够了。大道修行不要太过追求身外之物了。” 李凡看看身边穿金戴玉的茯苓,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来说教就蛮没有说服力的…… 茯苓也看出他的眼神,伸手在李凡脑门弹了一下,“你可上点心吧,要是修后天仙道,只求一世的富贵,不说结侣双修,就算娶妻生子,到人间道建国立业都没人管你。 但要追求大道,就给我记得持身慎行,可不要太贪慕虚荣,落了执念很容易入魔的。” 李凡也笑呵呵得,把领来的度牒和金钱揣到储物玉珏里,“多谢茯苓姐提醒。清月明白的,就是瞅着你好看,多瞅两眼。” “油嘴滑舌。”茯苓没好气得捏了李凡脸蛋一把,“不用急,月奉例钱不够,可以从山门领差事做。我去替你打探下,寻个好活计。你先去那边阁楼坐着,喝点五仙汤。” “五仙汤?”李凡也看到了,那边阁楼好似是墨竹山外门的食堂,有不少练气期的弟子和散修来来往往。看起来皂衣的内门弟子可以自由出入,褐衣服的外门弟子就得交纳一块块墨色竹牌,而不属本门的散修除了竹牌还得花钱。 茯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五仙灵炁大补汤,修行仙道的哪有像你这么快的,吐纳练气之外还得服丹,不过练气期体脏六腑还是常人,可消化不了正经道丹,经脉也承受不住,那只能先喝点药材熬的补气汤暖胃。这味道可不怎么样,就当练功喝药,硬灌一碗试试吧。” 什么叫像老子这么快!老子还用得着喝补汤?等再长大点咱比试比试,保证持久到你下不来床! 李凡在心中腹诽着,还是点头称是,跟着些修士走进食堂。 门口的外门弟子看李凡道衣盖面,腰佩墨珏,也知道是内门弟子,自然也不遮拦。还给了他一个玉碗,指着堂厅里一尊扑腾扑腾热气沸腾的大鼎,示意他排队等候。 这食堂里的模样还真是和李凡想的不大一样,所有的修士就拿着碗在那大鼎排队盛汤,然后环绕着大鼎往席案蒲团上坐着,端着碗入定坐下,然后轻轻抿一小口,接着眉头大皱,苦着脸吞息吐纳。一个个都戴着痛苦面具,喝毒药似的,看来还真都是来练功的。也难怪那家可山斋菜品那么一般,居然还人满为患,是咖喱还是屎,都是尝过才能比较出来的啊! 很快轮到李凡也打了一碗,炉鼎旁边有某种机关机括,从青铜鼎由上至下,分别有毕方,蟾蜍,蟠龙,玄龟,狻猊五首雕饰,依次张口喷出一道仙泉,大概就是所谓的五仙补气了。 只不过混合后的汤碗还到李凡手里,那汤都浓成墨绿色的了,闻着就一股中药的怪味。看起来就不好下咽。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瓦特……什么鬼,系统你是不是坏了? ‘玄天剑意表示这个还可以的。系统也表示赞成。’ 李凡还表示他也知道这五仙汤还可以好吗!苦口良药呗,可又不是你两喝! 不过没法子,修行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更何况周围这么多人一起吃苦,又有两个挂双重肯定,那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于是李凡找了个蒲团坐下,调整呼吸,坐好心理准备,小小抿了一口…… 恩…… ……恩? 砸吧砸吧嘴,这味道……就很微妙……再来一口…… 咕咚一大口灌进嗓子眼里,李凡感到仿佛吞了一团烈火,沿着肚腹直落入炁海中,随后轰得一下,将他内景中那一团小小的气旋点燃了,浓烈的气旋直冲周身经脉,周天真炁运转的速度一下子增加了十几倍,之前就是行走呼吸节奏的溪流,此时变成了奔腾的江流,全身经脉炁窍都散发出阵阵暖意,浑身都有使不尽的力气。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哦哦哦~~~”李凡都忍不住呻吟出来了,好舒服,好畅快,而且,真好喝啊! 很难形容从味蕾传回来的感官,明明只是浓稠的温汤,闻起来也是满鼻子药味,但这丹液从他的舌津流过的时候,就好像润滑的丝绸,轻柔包裹着味蕾,并把唇齿间都甜舐一遍,仿佛恋人深喉的湿吻……妙啊,妙,妙不可言…… 一口咕咚咕咚得把五仙汤喝完,李凡发现周围的褐衣弟子就挑着眉毛看他,有的把手里的汤都洒了。 李凡也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一群人啥也不懂,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再来一碗! 咕咚咕咚咕咚! 再来一碗! 再来一碗! 再来一碗! 再…… “诶诶诶诶!你哪家的童子啊!你家师长都没告诉你吗!五仙汤五仙汤,一日五碗升仙汤!你赶着飞升成仙呐!”李凡还想卡队再打一碗喝,却被个老头子揪着领子提留回来了。 食堂里围观的修士也是议论纷纷,只道竹山不愧是鬼才辈出,这一股子怪味的玩意也有人能一口气连喝五碗的…… “我,嗝!”李凡一口嗝出个泡泡,喝胀了…… 老头拿出李凡的脉搏按了按,眉头一皱,“嘶……气旋转得这么快!你这傻小子可别死在老夫的地头上,尽给我惹事……走,带你去消消火!” 于是也不等李凡回话,就提着他走出食斋,踏地飞天,呼啦一声化作长虹,滑过天际。 第十章 剑法 这老头长相倒也不寒碜,也是三缕美须,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气质出尘的老帅哥。身着紫绶仙衣,手里搭着把拂尘,颇有几分世外天仙的风姿。大概修行之士除开那种走火入魔的,相貌都不太差。 而且他能带人飞天,修为肯定比茯苓翘屁股小娇娘要高,但飞起来大风拂面,一点都不稳当,虽然虹光满天声势浩大,但速度却差了一筹,大概境界和望舒大白腿仙子比还是比不上的。 于是这么上上下下的一合计,李凡也有数了,约莫是个金丹级的法师。 “不知仙长……” “下去。”帅老头也没飞多远,带着李凡往南边竹山老林里去了七八里地,便按下遁光朝一片竹林里落下。 他双足落在竹叶上站定,把李凡也往旁边竹稍上一放。可刚一松手,李凡就‘妈诶!’一声踩断竹枝插点坠下地去,把老头也惊了一下,“御气啊你这笨蛋!” 御个毛气啊!老子不会! 然后剑意又流动起来,在李凡左足疏导指点了一条经脉,李凡立刻了解了,依例运气,自肾贯脊,出腘内廉,出于然谷而斜走足心,把一口道息从左脚小指下放出去,真炁与脚下的竹稍连成一体,李凡也如额外生出的竹叶似的,金鸡独立得站在枝头,随风而动,上下起伏。 “咦?独走足少阴肾逆经?这资质可以呀……”帅老头在旁边看着,暗自沉吟了一下,倒也没多过问,“你这童子,吃的汤水太多,经脉还未练到筑基的时候,恐怕有真炁滥行之厄,我带你来泻泻火。” 哦?怎么个泻法?洗头泡脚还是怎么的? 老头指指下边林子里道,“你看到林子底下那群雷猴了么。” 李凡望了一眼,一群猩猩狒狒似的‘猴子’,个个体大如牛,青毛赤发,铁鬃倒竖,头上有三目三角,眉心长着一颗紫电闪闪的晶石,红黑色的犄角间,电光闪耀,雷声阵阵,最吸引人目光的是猴子似的粉白色大屁股,一合一合的。 李凡咽了口唾沫,艰难得道,“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有甚么应该不应该的,”老头莫名其妙的,“你体内炁息暴走,自己不憋得慌么,下去把这群雷猴打杀了。” “啊?这……”李凡松了口气,可还是有点犹豫,“它们世居于此,就在那坐着吃笋也没害人,我突然冲过去杀猴子,不大好吧?” “哼,甚么世居,以前我派买来这些雷猴,就是养着采摘它们的雷灵晶,顺带给练气期弟子练手的。只不过现在都蹲在那喝汤了,这群猴子没了制约越发无法无天,常常偷吃宗门里的丹药道植,灵禽宝兽,已经成了祸害。 你只管下去打杀,那些雷灵晶也算是稀有的灵材,可以炼丹制器,就算你用不着,也可以拿出去交易,或者献给宗门作贡献。 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里看着,猴王不敢露面报复你的。只管去。” 兴许说的烦了,帅老头直接一手按到李凡肩上一推,一阵清风拂背就把他从树梢卷下来,轻飘飘落在底下林子里猴群面前。 “吼吼?”雷猴们扭头看着李凡。 李凡咽了口唾沫,扭头看看,竹林里枝叶茂密练成一片,好像一片翠天,根本看不到金丹老头的影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旁边守着。 这咋办?他李凡与人为善,可从来没和猴子打过架啊,更何况这哪是猴啊,一个个铁臂熊腰,肱二头肌暴走,简直和金刚似的……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汤喝的太多了,拿这些猴泻泻火也好,正好练练剑法,还能扩展经脉,不亏。’ 哦,不亏……个鬼啊!而且他会个毛的剑法!?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剑诀掐住少冲,用归尘剑炁,息走右手少阴心逆经,跟着剑意御剑即可’ 少阴心…… ‘就是昨晚最先打通的那条脉,张嘴。’ 哦哦哦……啊? 李凡一愣,就感觉喉头一凉,只见嘴里喷出一道闪烁的白光,如一点冰星白芒,在面前闪闪烁烁,忽左忽右,竟是玄天剑意自己钻出来了! 李凡反应过来,把右手掐了个剑诀,即把无名指小指弯曲,用拇指扣住,食中二指并拢伸直,把体内转化的归尘真炁烙成剑观,手朝着玄天剑意一点。 “哧”得一声,就有道三尺长的青冥气剑自掌中喷出,顺着食指的引导直追着玄天剑意戳出去,而气剑的剑茎,则隐隐有一条气丝在少冲穴被扣住,试着牵拉拨引,居然能随心所欲操纵剑气盘旋回转。 而那剑气近到玄天剑意近前丈许,李凡居然感觉到明显的气机牵引,仿佛被人手把手引导着剑路去势似的! 于是李凡立刻知道,是玄天剑意在传授自己剑招,便抖擞精神,追着白光剑影,掐诀御剑,把那道归尘剑气左边一刺,右边一拐,往上一戳,朝里一绕,须臾间光影,便嗖嗖嗖嗖得从猴群中左右穿梭而过,大概飞掠了三四个弹指,才把剑气耗尽。 再回头一看,林子里十二头猴子,六大六小,脑袋已经一个个滴溜溜得掉落下来,血葫芦似得滚了一地。 呕……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瓦特法克……宿主你这个系统评分是甚么标准啊!到底是不是按照老子心情来的?真的没问题吗? “咦?这手剑术很俊呐!你是哪个真人调教出来的?”一扭头老帅哥已经出现在身后,一副被震撼了三观的模样。 通常竹山教的练气修士,都是把剑气扔出去直刺硬怼,当弓矢标枪似得使唤,原以为以雷猴的皮毛,就算这小子用了归尘剑气克制,也要三两剑才能刺杀一个,还得丢得够准才行。 可真是想不到,他居然以高超御剑法门取巧,只以剑锋割喉刺穴,不仅省却了大半剑力,剑气也提炼得颇为精粹,把一窝子猴头割下来好一会儿才消散,确实是深得竹山基础剑气的精髓了。 “小子跟着望舒仙子修行……”李凡谨慎得说道,一边流着冷汗,瞥到玄天剑意所化的白光回来,还悄咪咪得绕着老头脖子转了一圈,然后才晃晃悠悠钻回李凡袖子里。 好吧,老头居然全无反应,看来金丹期的修士并无法‘观’到剑意的存在。 “望舒?居然是那个妖物……可她的童子不是被……哦,这么说你是新来的,想不到她居然如此精通剑法么……”老头点着头想了想,又按了一下李凡的肩膀,“不过我是带你来泄气的,你的剑法如此精妙,这么杀也泻不掉多少吧,不要用剑术了,换个别的。” “啊?可我不会别的了啊……”李凡一摊手。 老头好似误会了,颔首道,“恩,看得出你一身功夫,精力都用来精炼剑技了,这样正好,我传你一手剑法吧。这剑法,就是以剑气驱动的法术,消耗极大,但也威力惊人。” ‘剑意表示,呵呵,竹山能有什么剑法,垃圾。’ “此法是当年北辰剑宗流传出来的,你或许没听过名字,这门派当年都是盖世无双的剑仙,可惜后来被幽泉所灭,剑宗的秘法也散落天下了……” 哎呦喂你快别说了,给剑意逼急了,等会儿李凡又压制不住他的麒麟臂了…… ‘玄天剑意表示,让他说,我北辰剑宗只收精才绝世,剑心通明的天纵奇才,秘传剑法是那么容易能学的会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号称得我北辰剑宗真传了,老子倒要看看他能教个什么玩意。’ 然后帅老头把拂尘换到左手拿着,右手捏起仙袍收成一个口袋,把手臂螺旋似得一卷,“乾坤飞龙剑!” ‘玄天剑意说,卧槽。’ 李凡,“……” 只见帅老头从袖子里,甩手一掌,挥出一道龙卷,黑白双色气旋浇在一起,如双龙戏珠,蒸腾暴走,轰——得一扫而过,把整片竹林卷成碎粉,万千竹片碎叶偏偏而落,像是下了一阵瓢泼大雨,剑岚风暴卷过的路径,好像被钻头绞开了似的,只留下一片一丈宽,五丈长的深痕。 这还是老头收了手,只是作个示范就把剑诀掐了,任由剑气狂突猛进,自行扩散消逝了。 “我这是用两道剑炁绞的,如果你驾驭得过来,还可以四四八八得往上倍增,威力何止翻倍。于近身剑法中,这一招的威力也是数一数二的,要在以手太阴肺经,并手太阳小肠经同时出剑,出招时候谨记,‘气息万用,心无二致,乾坤互斥,阴阳相合,无极无妄,若即若离’的心诀,就可以使出其精妙来了。” 这老头大概真以为李凡是什么潜心修剑的,就随口点拨了两句就要他自己去试了…… 剑意,你翻译翻译? 玄天剑意一时不做声,就在李凡右手两条经脉各走了一遍。 看来剑意又又又被打击到无语了,得,就别拆它台了。 反正两条经脉都感觉到了,于是李凡就先自己试了一下,学着老头的样子甩手,把两道剑气同时从右手打出来。 他用的还是归尘剑气,但打出来的却不再是青色,反而成了黑白两色,且气息甚弱,仿佛扔出来一黑一白两条泥鳅,搅在一起打了个滚,卷成条麻花,飞出去五尺就消失了。 李凡尴尬,怎么放大招还是得把名字喊出来,威力会大一点吗? 帅老头倒是不介意,还连连颔首,“资质确实不错,上手就成功了,这招也没什么秘诀,唯在勤修苦练,等你使得手巧自然有所感应,到时候气耗得也该差不多了。 以后记得多多练习,说不定哪天能救你命的。” 啊?就这?这就教完了?真的假的啊…… ‘玄天剑意表示,乾坤飞龙剑乃北辰剑宗上乘剑法,进阶剑法门槛,气势更猛的杀招不及其灵活多变,千变万化的剑招不及其威力无穷。 这老头讲的心法并无差池,是正宗的口诀,宿主可以放心潜修此招。’ 懂了,综合性能得分最高嘛,那就练这个了,反正就是甩袖子嘛…… 一回头帅老头又神出鬼没得不知道到躲哪里去了。 李凡也就耸耸肩,用不远处雷猴的尸体作靶子开始瞄准练习。 就像刚才说的,这招也没什么精妙,就是内景炁海里出炁的时候有点变化,要从两肺三焦过一过,把一股炁分出两道,分别从太阴太阳两脉同时打出来。要分配得一模一样,不多不少,速度也得相同一致,确实很有挑战性。 而且这剑气打出去的时候,还是螺旋前进的,又不能掐剑诀指引,也不大好引导双气的路径,黑白双气绞得太近会泯灭,离得太远会打飞,撞到一起还会爆,而且飞得越远,剑气越重也越不好操作。确实是需要熟能生巧,长期练习才能掌握精通的招式。 而且右手甩了一阵膀子发酸,李凡发现左手居然也可以一样的,把乾坤飞龙剑气甩出来发招。自己也理解了剑意所说的灵活多变是个什么意思了,于是左手右手抡着来,双掌交替翻飞出招。 一直练了大半天,到把充斥经脉的真炁打空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在十步开外,一招飞龙剑在雷猴屁股上绞个血洞了。 “清月,原来你在这……”望舒真人不知何时落到他身边,扬起眉毛看看那边一群被斩首**,死状惨烈无比的雷猴,“恩……你如果有什么压力,可以和我说啊……” ……老子不是心理有问题!只是那个颜色,那个形状,那个中心,正好可以当靶子瞄……唉,算了不提了…… “呃,仙子,小子吃太多了,消化不畅在这练习一下……” 此时帅老头也出来稽首,“上师,在下照看不周,叫令童子吃了五碗仙汤,为免有碍他经脉修为,便自作主张带出来,清扫林子里的雷猴泄气,不曾知会真人,失礼了。” “哦呵呵,难怪闻上去就香喷喷的,张法师真是客气了。其实大可不必的,我帮他调理调理也就是了。”望舒真人也舔着嘴角咯咯直笑。笑得张法师和李凡一起低眉垂目,噤若寒蝉。 “有劳法师你照看了,清月跟我来吧,可把茯苓急坏了。” 她随意点点头,就作告别,牵着李凡飞天。 李凡瞥眼看到张法师冲自己隐晦得摇摇头,但定睛一看,仿佛又只是肃穆得躬身行礼,心里若有所思,也不出声,就搂着望舒真人的大腿跟着飞遁而走。 第十一章 拜月 “张九皋带你去林子里打猴子?这他也想得出来?” 回到望舒小居,茯苓一副气冲冲得模样,上来就拧着李凡的耳朵,“走就走罢,这老道也不先知会一声!真急死我了,还以为把你丢了!还有清月你也是,仙汤灵药,就那个味你也一个劲往嘴里灌呢!” “小子知错了……” 李凡借机装嫩,抱着望舒仙子的大腿蹭,不蹭白不蹭。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望舒真人也笑吟吟得不介意,“好了茯苓,反正没跑丢,寻回来就是了,如何,让你办的事可都办完了?” “是,小姐。我从山门请来一小截尾巴,正在锅里炖着呢,”茯苓正色回道,又把手一抬,取出一面旗,一把剑,捧在手里,“另外还替清月请了道牒法箓,替他寻了个牧龙童子的差事。” “牧龙童子?”李凡好奇得看着茯苓手里的旗与剑,一时都没留意到晚上的菜色很不对劲。 旗是三角灵旌,黑底红边,上边用朱砂画符,写着认不出的密咒。剑是四尺长剑,剑身用铜锁扣着,锁在鞘里,封口用黄符贴着,看上去像是某种仪式的利器,不似拼杀之用。 “牧龙童子不错,”望舒真人颔首,指指令旗法剑朝李凡道,“竹山养着不少灵禽珍兽,其中有四条小龙,老在山涧里关着不行,得定期放出去溜风,需找人看着。” 什么…… 牧龙?字面意义上的? 李凡一阵傻眼,“你说的这个龙,就是我知道的那个龙?” 茯苓白了他一眼,“龙不就是龙,哪里还有这个那个的,放心吧,也不止你一个童子伺候,明天跟我去就是了。看两遍就会的,而且可以随便出山,薪俸也不低,跑一趟能给五千金呢。要是遇上什么事,直接撕开黄符,祭起法斩了罢了。” 被她直接把令旗和法剑塞到怀里,李凡还是有点傻眼。 不是,你说的倒轻巧,这是牧龙,不是遛狗啊姐姐!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用担心,龙很好吃的。系统也表示同意’ 不是,你们吃过啊?这一届的龙都混得这么没排面的? “这些琐事,明天你再和茯苓请教吧,”望舒真人看看天色,朝李凡笑笑,“天色不早了,今晚我带你出去拜月,等会儿回来正好饱餐。” 听到要拜月,茯苓似乎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先告退离开了。 ‘请宿主在拜月前做好心理准备。当前心情,100/100。’ 连系统也这么认真,再回想到之前一秒一点得掉心情,李凡也咽了口唾沫。寻思着要不要专门准备些甜点饼干什么的顶不住可以嚼一嚼。 望舒仙子似乎看出他紧张,微笑着,“不用担心,这次主要是教你修行大道,我就不入定了,在旁边照看着,如果情况不对,你又有落到道祖那里去的迹象,会把你及时拉出来的。” 李凡咽了口口水。 他现在稍微也对这个世界神经病修道法有一丢丢的概念了。仔细回想起来,第一次拜月的时候其实非常之凶险,就拿这个心情值来说,100点,平常心情都很少有往下掉的时候,很快也能涨回来,可当时那真是滴滴答答分分秒秒的在心情下降,哪怕是有镇静一点的天赋撑着都快掉得见底,最后还是被玄天剑意刺破了掌心扎醒的。可要是再来一次,还有没有机会活着醒过来呢? 李凡抱着望舒仙子的大腿随她飞出洞天,偷眼望望还在不住舔着嘴角的望舒真人。 他李凡也不是傻子,只不过有的时候会被这具年轻肉体旺盛的荷尔蒙分泌所干扰,不由自主得把优先思考权下放一点点罢了……这能怪他吗?这是激素决定的呀! 咳咳,总之李凡当然看得出这个仙子对自己食欲大发,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只是一直在强行按捺着,大概是想着留着以后再吃滋味更佳营养更好分量更足。 但假若李凡等会儿真的有入魔的风险,甚至现出一点魔形来,望舒仙子看在眼里,还能不能压抑出食欲把他救回来,还是会忍耐不住放任他魔化然后大饱口福,都是说不准的。 只能赌一赌了,赌望舒真人能按捺住对他的食欲……依靠更大的食欲…… 这一次飞得就比较远了,一路飞到深山老林里,望舒真人才带着李凡落在墨竹林深处的一处法坛里。 和之前秦剑师值守的法坛规制基本类似,也是中间一处魔尊石像,四面各有四十九个蒲团摆着。只不过那魔尊的扮相明显有区别,不是八臂六首人身,而是个……也看不出是个啥,你说是触手吧也不像,你说是蛇吧也不对,就和一团纠缠在一起的蚯蚓似的,好像白水里煮烂的大肠团在一起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哇噻,真的是看一眼都觉得反胃。 “尊天魔,”望舒真人指指法坛上那团恶心的线虫,“这些是用一时心气紊乱显化魔形,又及时在月落天明之前,恢复道体人身的真人遗蜕,制作而成的神像魔体,是用来侍奉天魔,感应煞气的。 一旦有人拜月出了岔子,临渊入梦见着了脏东西,就会激起虚空中的煞气。平常入定很难看出来,但尊天魔被煞气感染就会复活,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该把你唤醒了。” 李凡似懂非懂得点头,有这么种闹钟似的预警机制在,多少放心一点。想来之前秦剑师也是这样把他拉出来的,但想象眼前的这玩意居然会活过来,实在是…… 望舒仙子看着那尊天魔出神说道, “拜虚月,本来要金丹的底子,用神藏法修成神光护体再修行才算保险,但金丹本就难求。为了突破门槛,不知有多少修士冒险一试,化身成魔的,甚至有练气期就开始偷偷冒险的,其实也不算少见了。 只是清月,你拜过月也该知道,天道可不是常人能把持住的,万一心生执念,就有魔形显化的危机。更何况你这种第一眼就能看到道祖的幸运儿呢? 所以哪怕法坛上都有一座尊天魔,与一名元婴真人守着。拜月入魔的人,其实依然多的很。就连你们那一批童子,本来也没有人教你们入定,不过是走个过场,叫尊天魔感应一下有没有暗藏煞气,伺机潜入我山门捣鬼的魔胎罢了。 想不到,反倒是查出来你这个道子,还正好碰上虚月当空,呵呵,时也命也……” 想到和自己一齐进山的其他二十个童子,李凡也不由得默认。 望舒仙子摇摇头,朝李凡展颜一笑,引着他在蒲团上坐下,“再过半个时辰,双月伴生,如果不是虚月当空在上,那你就可以正常修行,说白了也很简单,只要看着月亮吐纳入定,依旧修行在练的后天功法就是了。 入定后修行的速度会巨幅提升,但依然有临渊入梦的风险。这在后天,就叫做神识外游,感应天地,就是所谓的‘悟道’。 但在先天,神识是与太素天道相合,悟性越高,反而越有可能,会见到深渊虚空之中,是物非物的先天怪形,甚至是太素道祖。 当然,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人,其实资质愚钝,在虚空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但万一看到了,那就有入魔的风险。 因此只有极少数人心如磐石的道子,或者金丹以上修过神藏法,抑或是有大毅力大恒心的修士,才能在被大道沾染现形后,依然能找回本心,恢复道体。 但倘若等月落日生,天色大亮,依然不能记起自己的人型的话,魔形就收不回来了。” 仙子笑眯眯得在李凡笔尖刮了一下,“那个时候,就成了吾辈修士人人可杀,且食之大补的,魔胎。” 李凡被她一碰,简直是毛骨悚然得想跳起来。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妈的这玩意肯定是坏了。 望舒也不继续逗他,咯咯笑道,“后天仙道时期,各派再是精妙绝伦的功法,精彩绝艳的道子,全力供养的栽培,那也得要一个甲子的苦修才能突破金丹的门槛,两百载都修不成金丹,只能求得一世富贵的,多如过江之鲫。 就算一粒金丹吞入腹,也不是真的就我命由我不由天了。其实延寿也只得三五百载,到后面修行更慢,侣材法地的争夺也愈发激烈,倘若没有一点个人的机缘,金丹境也就到头了。只不过到了金丹期,勉强也有了兵解重修的法子,前世为宗们立下大功,转世后就可以再请师们重新引自己回归山门,算是从小少走些弯路罢了。 因此大抵古法能修到元婴真人的,其实都经历了五百载以上的苦修。再往后化神,悟道,羽化仙的境界,那动辄就是千年修为,几乎都是中原三大派开辟的仙途,上古而今的玄门正道才能参悟的天理,可旁门散修,迄今都没再听说过哪位大能,新推演出其他突破境界的法门的。 当然,到这种层次的古往今来也都寥寥无几,大体上化神期间的大修,就足以开宗立派,悟道境界的大能,已经是统率一方势力的巨擘。登仙合道的传说,至今也不过区区数起而已。 如此,清月你了解先天大道的优势了吧。” 李凡若有所悟,“快?” 望舒仙子点点头,“快。快到所谓的修行关隘,突破门槛,全都一冲即破! 我记着当初茯苓花了十年才开辟内景,你只拜了一拜,入定坐了一会儿不错吧?哪怕她资质差你再多,也没有这般差距的。这就是先天与后天的差距,就是如此鸿沟之别。 我资质愚钝,修行至今,也不过花了三个甲子的光阴,突破元婴境界,还是大致一百年前的事情,而倘若我能再得些上等的魔胎服用,三百载内突破化神境界,也绝非不可能的事情。 这才是真的通途大道,后天仙道这种旁门,如何比得?” ‘玄天剑意表示,卧槽还不到两百年已经有如此修为,不能比真的不能比。’ 李凡瞥瞥嘴,“可这么修行有风险的吧?” 举例来说,后天仙道是攀山越岭,有的地方天险绝壁,翻不过去那就是翻不过去。 而先天大道的确是一条不限速的高速公路,可以一脚油门踩到底,可路上时不时横一个物非物过来,刹也刹不住,岂不是直接车毁人亡么? “哈!风险?做什么事没有风险?”望舒仙子朗声一笑,“后天仙道没有风险吗?那可还要资质和资格呢!你可知当初三大派的金丹元婴修士,为了争夺资源,为了兵解转世,为了在宗门立功建业,为下一世打下个好根基,当年的斗争是何等的血腥惨烈! 修行界内部的争斗杀伐都不必细说了,你可知道当年被仙魔之争波及的人间道,是怎么尊称他们仙宫玄门神教的么? 是魔宫!魔门!魔教! 于此太极左道相比,先天太素大道不过是身体有轻微变化,只要谨守道心完全可以收放自如,有甚么不好的!简直好极了!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玄天剑意表示,这女娃说的也对。伐心中魔总好过斩他身魔。’ 喂,你个后天仙道最善杀伐的剑仙倒先被说服了是什么鬼啊! “哎哟哟不好,得意忘形了,克制克制。”望舒仙子收起笑音捂着嘴含笑,就背着手绕到李凡的身后,远远得蹲着看他, “当然,我这也确实是占了宗门的便宜,有历代山主整理的先天大道修行法门,还多亏了运气不坏,才能一帆风顺,魔形不显。 不过清月你就不知道了,拜第一下就见道祖,拜第二下能见到什么呢,真是期待啊。好了,月亮出来了。” 李凡艰难得咽了口唾沫,他也有点心虚……恩? 然后李凡就看到一道白光从袍子底下掠出去,飞窜到那具尊天魔背后阴影里躲着。 咦?那是……剑意? ‘玄天剑意表示它实力大损,要是再见道祖实在是吃不消,这次麻烦宿主自己顶了,下次它教两个剑宗秘法给你赔罪’ 卧——槽——!你个签约道具临阵跑了可还行!你枉称太上无极玄天剑祖啊沃日!! 哎呦……心累…… ‘叮,抽奖冷却完毕,充能完毕,系统建议宿主先抽一波,若投送到服务区之外,奖品可能无法送达,也可避免抽奖充能被浪费。’ 哦!还是系统你靠得住啊!不过听起来你是不是也有点虚?唉不管了!赶快抽抽抽! 李凡赶紧用鸵鸟战术,把眼睛闭起来免得看到月亮。 ‘抽奖完成!’ 哦哦哦! 恩……李凡手抓了抓,啥也没有。 恩?系统? ‘奖品正在投送中,请稍后……投送失败,宿主不在服务区。’ 哈? 于是李凡睁开眼,看到自己坐在一片广阔的,充斥着灰色淤泥的海洋里。 于此同时,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那之前听到过的,好似男孩声线的,连续的尖鸣声。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 第十二章 源泽 兑,亨利贞,刚中而柔外,顺乎天而应乎人。 这尼玛又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可能每次往蒲团上一坐都出事?他是不是和蒲团八字不合啊?而且闭眼睛完全没用啊!不会真的要扣出来吧?? 李凡真是醉了,坐在那灰色的泥沼之海里,实在不想站起来,可不站起来又不行,这隐隐约约得,他能感到自己正往下沉呢!和陷进了沼泽地一个样! 嘶……不要紧张不要紧张!陷入淤泥的时候越挣扎沉的越快,要增大接触面积减小压强……系统你他妈的别叫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系统还在那尖叫呢,大概是三秒一次的频率,也就是说李凡的心情值大概能顶五分钟,五分钟也好,至少在他没入沼泽,被淹死之前已经先疯了。不过,这点时间应该足够望舒真人反应过来,把他拉回现世了吧? 李凡心里也没啥底气,但也只能赌一赌了。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情况,玉佩玉珏都不能用,理所当然的,这是另一个系统都无法到达的时空了,但莫名其妙的,真炁居然还能用你敢信? 而且不止是能用,是明显能感觉到内景的气旋疯转,简直和电动小马达似得嘟嘟嘟嘟那种,难怪修士们要冒险拜月呢,搁着后天修炼是打气筒,先天入定那是鼓风机啊! 李凡谨慎的调用一道真炁,从右手放出来按在黏稠湿滑的沼泽水面,先试了试玄冥真炁,想模仿之前竹林的时候,用真炁飘起来浮在沼泽上。 结果没有吊用,手上的玄冥真炁扩散出一片蓝白色的六棱形冰花,因为真炁太强散开来,差点把李凡衣袖给冻住。 恩,那么是归尘或者紫霞……咦?居然都不对。左手归尘真炁的青光和紫霞真炁的紫雾,都与沼泽的属性都不相容,可好像也不是‘不在五行中’那种感觉。 右手插到水泽里,紫霞炁团很快就被灰色沼泽吞噬得不见光影,左手的归尘炁团却被大团的灰泥包裹起来,隐隐放出青光。 恩……莫非…… 李凡若有所悟,把真炁集在三焦心尖,猛得扩散开来! ‘忽’得一声,赤煞真炁自李凡周身穴窍迸发,真炁环身整个人如同火炬照亮,把灰蒙蒙的淤泥沼泽一齐逼开,下一个瞬间,李凡又收回赤煞真炁转成神罡,右腿盘在臀下,左足单点,单脚站起,而此时淤泥复又聚拢来,仿佛蹦蹦床似得波动着,把李凡弹到沼泽波面上,扩散开一圈涟漪。 果然如此,这些淤泥灰沼居然是五行属金的。 李凡用神罡真炁外放,单足站在沼泽上,也不再下沉了。 可是,这里居然是属于太极五行的世界吗?那么先天大道又在哪里呢?系统可还在鬼叫呢…… 李凡莫名其妙的四处张望着,可入眼依旧是一片灰蒙蒙的沼泽,视野中什么东西都没……“卧靠什么东西!” 突然感觉到左脚一重,从左脚传来一阵刺痛,惊得李凡猫也似的跳将起来,一低头就看到,有某种灰不溜秋的,蛇一般的东西咬破了他脚底板,正在往脚心里钻!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操操操!”李凡下意识得双手抓住那条蛇想往外扯,但蛇皮又滑又硬,他的力气根本就扯不出来!居然还在往里钻!痛彻心扉! “剑炁!剑炁!乾坤飞龙剑!”从手中乱放神罡剑气,赤煞剑气,甚至连一知半解的乾坤飞龙剑法都使出来了,却毫无卵用! 哪怕是飞龙剑的黑白双剑,也只在灰蛇皮上打出几道印子,反倒似乎还积起了这玩意的凶性,居然把蛇身一抖绕过来铲住李凡腰身肩周,一把缠紧了把他朝泥沼深处拖了下去! “咳咳咳!”李凡都能听到全身骨头发出卡啦卡啦断裂的声音了!不止胸肺被困在一起气都喘不过来,一张嘴一口的灰泥就灌进来,顷刻间都不知道被往泥沼底下拖行了多远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50/100,极度危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9/100,极度危险!’ 要死了, 这下真的要死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8/100,极度危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7/100,极度危险!’ 内脏都搅在一起了,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眼皮好重, 要死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6/100,极度危险!’ ‘气息万用,心无二致,乾坤互斥,阴阳相合,无极无妄,若即若离’ 艹,你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个屁用,刚才没试过吗! 乾坤飞龙剑! 呐!根本砍不断!卧靠手给捆住了!断了断了手要断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5/100,极度危险!’ 艹!别往里钻了!脚痛死啦! “呜呜哇哇哇!!” 李凡含着满口的泥水一声大吼,把全身的气旋运在左腿,一脚蹬出去! 只听得‘砰!’得一声闷响,黑白双色的剑漩居然从李凡左足经脉冲发而出!正好往那灰蛇口腔里灌入,只由内而外的一绞,就把蛇身绞得寸寸剥离截截寸断,一大团血肉灰泥直接被炸开来去!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4/100,极度危险!’ 捆着李凡全身的劲力一泻,李凡也爆发似得张开手脚,喷出一口泥水又一声大吼! “哇哇呜呜呜!!!” 这些是‘轰!’得一声爆响,从李凡手脚经脉并周身气窍大穴,都爆发出黑白双色的龙卷,全身真炁爆发,把周围泥浆都轰散一口大洞!甚至于连左足的血洞都哧得飙出一股血剑,和着污泥血肉喷了一大片!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3/100,极度危险!’ 被左足的剧痛刺得满腔怒火,李凡猛得睁开眼,迅速扫向身周,看到自己已经深沉入了灰色的泥沼之中,仿佛在一片灰色的海底。他刚才爆发打出了八黑八白,十六道飞龙剑岚此刻还未消散,将周围的泥沼一时逼开一个空间,暂时还未重新聚拢。 因此李凡才能看到,那灰色沼泽,泥浆水幕的另一边,有密密麻麻的,水草一般生长着的,数也数不尽的灰‘蛇’,不,当然不是蛇,是一个个的脑袋,奇形怪状,大大小小,不似人型,但都是脑袋,那‘蛇身’就是食道,一段接着首级,另一端深深连着泥沼的底部,某种活动着的,更大的,更恐怖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2/100,极度危险!’ 该死的没时间了! 李凡猛得一抬头,看见刚才自己被扯下沼泽时,拖出来的一道深痕,正逐渐合拢! 而周围的一群脑袋,正一齐扭头看向他! “哇哇,呸!乾坤飞龙剑!!!”李凡也根本顾不得还在飙血的左脚,大吼着把双手双脚朝着反方向猛喷! ‘轰’得一声巨响差点震破他的耳膜,但逃命的时候哪还管这些!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1/100,极度危险!’ “嗷嗷嗷啊啊啊!飞龙剑飞龙剑!” 用剑岚爆发出的无穷剑气反推,李凡一头逆着正合拢的通道,打穿灰泥往上冲! 而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反应!这回就不是一条了!而是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脑袋被吸引着冲了过来!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0/100,极度危险!’ “草草草!飞龙剑操啊啊啊!” 但顶上的泥沼已经合拢了!李凡只能徒劳得挥着右手,往上方用剑旋打出一条通路来前进,但速度立刻就慢下来,一下子就被一群脑袋追上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9/100,极度危险!’ “滚!滚!滚草泥马的!” 李凡手脚并用得发射剑岚打飞凑过来的脑袋,但刚才是正好一剑从脑袋的口腔内部绞进去的,而如果从外边劈刺,以他此时练气期精粹的剑气强度,根本就打不碎!只能勉强用剑岚将那些凑过来的脑袋击飞,结果一群首蛇也越聚越多,越来越近! 近到李凡能看到这些颅首脸上的表情。 是看到即将诞生的, 同类的欢愉……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8/100,极度危险!’ “吊拿妈!老子才不要变成你们的鬼样子!!”李凡怒吼着一把将左手插进嘴里! 群首飞扑而来! 然后李凡感倒右腕被人一扯,从泥沼里拉了出去! 一时间,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李凡猛得睁开眼,再次看到了那片月光下的墨竹林,自己依旧安安稳稳的正坐在蒲团上,顿时嗓子里一阵翻腾,“呜呕——”得吐出大滩灰蒙蒙的秽物,就仿佛沼泽里的泥浆。 “呵……呵……呵……呵……吊那玛德……”李凡趴在蒲团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汗,湿漉漉粘嗒嗒的,被风一吹,冷得刺骨,左脚也隐隐约约还有痛觉,但仔细感觉一下,又仿佛什么伤都没有……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7/100,极度危险!’ 李凡瞥了一眼信息,至少系统的尖叫停止了。 此时白光也偷偷得溜回他手里。 呵——呸!剑意你个临阵脱逃的叛徒!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放心,有它守护肉身,那妖孽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含了含舔了舔,没做什么多余的事。’ 啥?舔了舔还含了含?奥利奥啊…… 李凡刚要开口喷它个临阵脱逃背主逃生的家伙,突然皱着眉头,闻到一股浓烈的口水味,这才发现,手上湿哒哒黏唧唧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灰泥,好像,是口水…… 等等!你说的那个妖孽是指…… ‘玄天剑意表示,就是头顶那个。’ 于是李凡一抬头,和望舒仙子的脑袋对了个正脸。 现在他知道望舒仙子之前看到的非物是什么了,也知道法坛上那尊天魔是谁的遗蜕了,他甚至知道,那些大肠似的虫团具体是什么了…… 是脖子。 望舒仙子的玉面任然在微笑,但却已经严重扭曲变形了,她的樱桃小口至少扩张了二十倍!把脸的其他部分都挤到了一起,皮骨凝成一个小小的硬结,第一眼就只能看见她流着大量黏液涎水,充斥沟槽獠牙的口腔。 而整个魔形异化的首级仅仅是前端的一小截,更吸引人注意的是那又粗又长,白白软软的脖颈,仿佛巨蟒长蛟一般的白肉,在月空下扭曲纠结,禁脔虬扎成一个巨大的线团,根本看不见其他的躯体,更别说甚么装扮道袍,身体四肢了。占据整个视界的,就是一大团大白肉肠,光是吊在半空中,低头冲着李凡淋口水的部方都足有十丈长,像极了长了一张嘴的阴……阳……蠕虫类无脊椎软体动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6/100,极度危险!’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莫慌,目前看来这妖孽还能把持得住,至少宿主你是被拉出来的不是被拉出来的。’ ……你很会讲话嘛剑意,这么会讲话就给老子闭嘴!! 然后从那张深渊巨口里,口水就哗哗的,瀑布似得冲泻而下,淋了李凡一头一脸。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5/100,极度危险!’ 看着逐渐逼近的微笑巨口,李凡一阵阵毛骨悚然。 你他妈真确定这玩意还把持得住吗!老子都快把持不住了啊啊! 再然后就见那蠕虫似的巨口长脖子魔形,喉管突然鼓了起来,好像要把什么东西呕出来似得抬头望天,然后‘哇——’得一声把大半个口腔翻出来,现出了深红色的腔肉。 呕……不行了,真不行了……呕…… “咯咯咯,清月,你的天资还真是惊世骇俗,居然陷得如此深,我一直翻到内肠才把你扯出来。 还好你这次运气不错,只在源泽水面转了一圈,没有惊动不得了的东西。否则我也救不得你。” 李凡瞪着眼,只看到望舒仙子从那怪形喉咙口的肉壁中,探出了半截身子,人型的躯干,脸上白光莹莹得,肌肤由内向外散发着华光护体,并没有沾着半点涎水,但一身月袍还是被喉管中的肌肉蹭掉了,只剩一身亵衣,湿漉漉,黏答答,几乎是半透明得贴紧在身上,要是平时,李凡想都不用想就起立弯腰以示尊重了。 可是现在,看着她那洁白如玉,光滑柔软的,随时可能暴长几百丈的颈项,李凡只有一种纯粹的欲望…… “呕——!!!” 第十三章 九首 不知吐了多久,胃酸都吐出来了,李凡才见一双玉足落在眼前。 再抬头时,望舒仙子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淡黄色的长裙,大概她虽然不喜拘束,黏答答得也不舒服。 “……多谢仙子搭救。”猜到刚才大概是被她出手拖出梦境的,李凡还是强忍着腹中的翻腾说道。 不过此时他看着这位仙子,实在是已经生不出什么,后悔刚才没看她换衣服,或者,小肚兜很合身哦之类的兴奋心思了,眼神里着实是多了几分忌惮和生疏。 那可不是么,搂在怀里啃的美人突然变成了贾斯丁比伯脸的电龙,搁你还硬得起来?好吧,或许有的人可以,但反正李凡还挺正常的,这么整他可吃不消,迟早被玩死,告辞! “呵呵,清月,你还真是道心坚固,我记得茯苓第一次见我现形的时候,人都吓疯了。我请了仙芝才救回来,养了好两年都不敢用正眼瞅我,你居然还能开口?不错,真的不错。” 结果望舒仙子被冷眼瞧了,居然还咯咯得笑个不停,好像被看成一个妖怪,是真的很开心似的。 “……” 李凡无言以对,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早应该吓疯了,但不知道为啥,心态就……还好,只尽量不去看望舒真人的脖颈,又有些忍不住,心有余悸得望向她的身后。 那团庞大的魔形怪胎,刚才是摆在祭坛上的,现在就移了下来,立在自己身边,纠结成团的肉肠还在缓缓蠕动翻滚,但发白的星虫似的喉管外皮,正在逐渐发黑,生出疤痕石壁般的角质层。就连那庞大的看不清全貌的怪形投下的阴影,仿佛都是随时可能暴起,和梦境中那些差点把他缠住了绞死的蛇蟒一般逼真…… “不用怕,这具尊天魔是我蜕下的外身,你看,离了煞气就不能动弹了。” 望舒仙子一声娇笑,五指微曲,又拨弦似得一弹,平地里卷起一股黑烟,犹如龙卷,仿佛锁链似得捆住那具怪胎魔形的外身,把虫团似的东西缓缓托起来移回祭坛中心区。 望舒仙子也不去看那化身,随手又招来一个蒲团放在李凡当面,自己也双腿并拢折向一侧,以骑鹤姿落座,虽然眼神中还是笑吟吟的,却正色正装掐了个道诀作辑,“请论道。” 交流学习经验吗? 李凡犹豫了一下,也盘腿坐好,学着她的模样作辑,“请论道。” 望舒仙子点点头,“此番我导你所见的,正是我在参悟的太素道场。 如是所观,曰九山源泽,其地在昆仑之北,大荒之土,泽溪相连,百兽莫能处,其泉幸苦,不可以树五谷。隅中有蛇,九首人面,青背灰鳞,自环其身。”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4/100,极度危险!’ 李凡微微皱眉,怎么这些话,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而且…… “九首?那可不止九个头吧?” 望舒仙子笑道,“九者,极数也,其首之数,虽以千百不算,何止于九,以数之极代称尔。是曰九头蛇。” “哦~~”李凡懂了,“相繇嘛。”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3/100,极度危险!’ 同一个瞬间,望舒仙子脸上的笑僵住了,缓缓睁开了眼,“相,相……” “哦,相繇,又叫相柳,九头蛇嘛,神话里还挺常见的呢,”李凡也没在意,随口把以前看的网络小说拿出来卖弄道,“什么人首蛇身,还有海德拉,都是九头的蛇嘛,除了海德拉还有美杜莎,下半身是蛇上半身是人,头发也全是蛇头,看一眼就会石化什么的呵呵,呵呵,呵,呵……” 李凡干笑了几下,就尬住了。 因为望舒仙子突然开始发光了!要爆那种!劈里啪啦得闪! 不仅是从全身毛孔中散发出五彩耀目的光斑射线!她的脸上,也绽放出极乐的欢愉!满头青丝无风狂散,如一群青蛇狂舞,不,是真的化蛇了!也不是化蛇!化首!每一缕发丝的末梢,都生出了望舒仙子的笑脸,数也数不清的头脸,从她的发梢生长出来,腾空而起! 李凡也跟着仰头看,脖子都卡住了才反应过来,对方也不是飞空,而是变大了! 刚才在李凡眼前,并拢着叠摞一起的一双玉腿,已经如螺旋纠结在一起,化成了蛇尾,整个人就在李凡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变化形,眨眼的工夫就生长成身长二十丈的蛇身神人,发丝化成的蛇首居然也有二十丈长,散在天穹中如参天的大树,一下子遮蔽了大半片竹林,满天弥空的道息自成云霭,遮蔽了百里方圆的道场,哪怕从鳞片毛孔间,吐纳灵炁都如狂风般呼呼作响,惊天地,泣鬼神! 窝了个……大啊啊啊~~~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2/100,极度危险!’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望舒仙子和她发丝上生出的无数颅首一同狂笑起来,那狂音就像把管风琴接到音响上所有的键一同砸下去,就如同狂风暴岚的和弦!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1/100,极度危险!’ “救命啊——!”李凡捂着耳朵大吼,脑子都被震得嗡嗡嗡直响,内景的炁旋亦如龙卷在经脉中暴走! 然后‘叮——’得一声金鸣传来,仿佛是耳鸣了一般,好似把李凡的听觉整个给封闭了。 于是他不禁扭过头,看到远远的,有几十颗流星从林中周围聚拢来,拉出满天的金线,龙吟剑啸,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似乎是有数十把飞剑法宝,要一齐刺过来,把这魔形打成飞灰的意思! 但同一刹那!突得,从那无数蛇头般首级眼中,分明有金光火耀,万道豪光外放!自那魔尊颅首神庭之中,亦有真火三昧爆燃,大若日轮,五色神光自炁窍中爆出,自然轮转,投足间生出落樱花雨,万千种吉祥气相! “哈哈哈哈哈!吾道大成!道法相繇!!” 于是八方席卷而来这大片剑光长虹,刚逼杀到半路,又突得停住了来势,数十具人型光影在天空中急刹住,现出人影,一个个环绕望舒仙子所化的法相魔形绕了两圈,随即在云中立定,各自把道力冲开云层,光华连城般四起,与满盖竹林的五色道炁神光遥相呼应,一齐朗声贺道, “恭喜真人法天相地,突破化神!” “呵呵!同喜同喜!” 望舒把双手一招,收回法相,庞大的蛇身法体,肉眼可见得缩下来,但亦有四五丈大小,蛇身长尾,和满头的脑袋也没收回人型。但面上神情分明回复了清明人貌,满头的首级,也一个个合眼闭目,收回了神通了。 那些飞扑过来,周身剑光闪烁的真人们干等了一会儿,见确实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于是又纷纷化作虹光散去,一瞬间去无踪影,只在夜空下留下数十道剑光残影。 望舒仙子也不在乎这些冲过来,想分自己一杯羹的家伙,只朝瘫在蒲团上的李凡一稽首,“多谢道友点拨。望舒才能突破化神,请受我一拜。” 李凡耳朵还嗡嗡嗡得直响呢,就黑人问号那个脸。 不是,这一会儿……尼玛就化神了?你们这是修仙呢,还是坐火箭?一句话悟道??玩呢!? “嘶——呼——”望舒仙子吞云吐雾着,喷吐出五色的道息,收拢起蛇尾复又盘坐下来,低头望着李凡道,“相繇……原来这才是大道真形,我被那些蛇虫所误,始终不得其解,险些就落入歧途了,对亏清月道友的提点,恩同再造,请再受我一拜。” 看着面前俯首的庞大法体,李凡也是一阵咂舌。 原来望舒仙子那具魔形这么奇形怪状的恶心样子,是在模仿沼泽里那些脑袋,难怪把脖子卷得和蛔虫似的……这样就还好嘛,勉强还能撸一把……可惜大白腿抱不到了…… “可惜我的修为还太浅薄,虽然骤闻大道突破化神,境界却还不稳固,”望舒仙子抚摸着蛇身,“看来我得闭关潜修一段时间,才能收回这具法相了……” 哦,所以还能变人? ‘李凡的心情略微上升了1点’ 望舒仙子一脸抱歉得道,“清月,我暂时也没法从旁指点你了,只能拖累你稍等几天,等我回复人型,再看护你拜月修行。” 李凡使劲摇头,“不急不急,我一点都不急着拜月!仙子你慢慢稳固境界好了!” “如此也好,”望舒仙子弹了弹手指,刚才被她法相撑破,飘落四处的衣裙和珠钗首饰都从林子里飞拢过来,落在李凡怀里,“那部《机关枢机概要》,这些天你可先自学起来的。鹤童也先给你使唤代步吧,茯苓该为你熬好了汤,早些回去可别凉了,恩,度一口道息掷出去就是了。” 于是李凡低头看看怀里,抚摸着手里隐隐散发出余温的贴身绢衣,阵阵旖旎的幽香卷入鼻息……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咳咳咳!把持住把持住! 《机关枢机概要》,这也是墨竹简制成的法书,大概就是竹山传授的机关术基础课程了。 还有一枚雕着鹤首的玉钗,是之前李凡也坐过的白鹤坐骑法器。 “谢仙子教诲,清月先去了。” 把竹简与衣物收入玉佩,李凡投出玉钗化作白鹤,驾鹤乘风而起。 望舒仙子朝他点点头,随即闭目修息,显然化成这具法相已是她的极限,这时也无余力多照顾其他了。 李凡乘鹤飞天,在云端一时还是惊魂未定,好久都没缓过神来,颇是怅然无语,好在这飞鹤自己识得路,倒也不必他多操心,只要注意不时度一口真炁给它就好了。 不过这种法器坐骑的道息消耗,以练气期的标准来说确实过大了,要不是李凡之前又在那什么,九山源泽,增加了大约两百秒的修为,说不定还真使唤不动呢! 咳咳,不装了……只不过经此一遭,李凡是真的体会到先天大道牛逼了。 望舒仙子这种,被随口一句点醒,直接从元婴突破化神的就说明了,太素天道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修行门槛,甚至修为都不一定重要了。 而以李凡自己的实际体会来说,之前见道祖虚星,大概坐了一百秒开辟内景炁海,因为没有修炼也还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 但后来他自己周天炁体循环修炼过一晚上,又服用五仙汤体,正儿八经体会了一下后天仙道的练气速度之后,再和源泽里坐两百秒的修行进展比较了一下。他就明白了。 作为穿越者,李凡还是直接用数据说话好了。 练气之前,一百秒开辟炁海和凡人十年的苦功大致等同。 练气期之后,以成就周天炁体循环的修炼速度为一个正常基数,正常修炼一天就算作一天修为的话,五仙汤喝一碗,炁体循环大概能快上十倍,喝下五碗汤,相当于凭空多了两个月的修行。 而入梦源泽的两百秒,以李凡的切身体会,加入静坐不动,也相当于每一秒都相灌了一碗汤!可他期间还被那些九头蛇拽到泥塘底下厮杀,真炁运行得就更快了! 最为直观的,就是白天练了半天,还歪歪扭扭,似是而非的乾坤飞龙剑,经历入定的洗练,已经威力初成,现在李凡完全可以从奇经八脉中,随时随地放出此剑法,杀敌亦可,腾挪亦可,随心所欲,妙用无穷! 真的,以这种速度不要说筑基,结成金丹恐怕都用不了三五年的,根本不是后天仙道可以比的。 可是反过来说,修行快死的也快,假如没有一个真人在外界照看着搭救,搞不好下一次拜月,他李凡就直接死在梦里化为魔形了,风险和收益都太大了…… 还是等一等望舒仙子好了,至少有化神大佬保驾护航,再拜月也安全得多吧?而且剑意这家伙这么靠不住,下次入梦之前,得搞点其他的东西保命才行…… ‘玄天剑意表示它不是不行是实力大损而且宿主悟性太高太过邪性了剑意心里也虚得很所以毛遂自荐主动留在人间道保护宿主肉身。’ 哎哟,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玄天剑意表示至少它比新来的玩意有用。’ 恩?新来的玩意?哦!对哦!系统!之前新抽的是啥玩意来的? 然后李凡就感到一个冰凉凉滑溜溜,看着黑不溜秋的玩意落入手掌心。 看起来……是一条不到两寸长的鲶鱼…… 李凡就眯起眼盯着它,鲶鱼也瞪起眼看李凡,嘴里吐了口泡泡。 ‘系统抽奖奖励,鲲,已送达,当前充能进度71/100,抽奖冷却未完成。’ ……系统你是不是在搞老子?鲲是这样的啊?? ‘玄天剑意表示,鲲还就是这样的,养个几千年就好了。’ 卧尼玛……剑意你给老子闭嘴! 第十四章 道侣 李凡坐在案台旁,面前摆着个食鼎,鼎里是文火慢炖,已经煲好的高汤,热气腾腾得煮着什么排骨似的大肉,红彤彤的分外惹人垂涎。鼎里头还摆了不少珍料药膳,什么山参灵芝香菇柏果的,把汤汁炖得又浓又稠,似上好的奶油,扑鼻而来阵阵清香,直叫人食指大动。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咽了口口水,然后沉下脸,面无表情得扭过头,看看放在旁边案台上,正摊开鳍平趴在那的鲲。 鲲面前也摆了三个蘸醋的小碟子,放着些荷叶包的小粽子,里边用糯米依次拌着,鲜蔬果脯,香菜豆腐和碎肉鱼粉。连那锅浓汤也给它盛了一小碗摆好。狗日的居然还是三菜一汤呢…… 李凡眯起眼盯着鲲,突然有点体会到望舒仙子日常盯着自己的感受了。你说吃吧,又没二两肉,还不能塞牙缝,养着吧,又麻烦,得小几千年呢!还不如把这玩意提溜起来,扔到锅里涮了拉倒…… 茯苓倒是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不行,再怎么说这也是清月你的灵兽吧?这就是所谓的道缘,法侣才地的‘侣’字,弃之可惜。来,道友请用。” 她居然一边招待,还一边取了个竹勺,打了些清泉淋在鲲背上。 不过望舒小居其实就在寒潭上建着,玄冥真气颇为充盈,这玩意怎么也算个神兽,其实也不缺这点水分,大概茯苓就是看着好玩…… “要不茯苓姐你帮我养着呗?”真要是神雕侠侣也就罢了,李凡可不想随身带个鲶鱼出去行走江湖…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能与神兽灵宠结为道侣那可是难得的机缘,御兽双修不仅能互惠互利,还有许多玄妙法门,这可是三大派秘传的绝技,那些神兽更是人家上古玄门的守山圣灵,我们竹山都无此福缘呢。”茯苓白了李凡一眼,看鲲喜欢吃豆腐,又给它舀了一勺。 李凡,“……” 虽然他也知道出门捡到神龙火凤,狐娘猫女什么的都是穿越者保留项目,隐藏属性,可为啥轮到他就抽到个鲶鱼呢? ‘玄天剑意表示,不是鲶鱼是鲲’ 鲲鲲鲲,鲲你个头,这么小一条有屁用!它会打篮球吗? ‘玄天剑意表示虽然不知道篮球是什么东西,但是鲲能炁纳山河,覆北冥,吞九海,道法大成之日,亦能变化摩云金翅大鹏,翱翔诸天宇宙。此鲲虽幼,但毕竟是大道所生,只要学得神兽正法,亦可以与宿主一同修行成长,境界不落于人后。’ 哦,那你有那个什么神兽正法吗? ‘玄天剑意表示御兽的法门仙宫一脉比较擅长,北辰宗用的道侣都是飞剑。’ 靠,说了等于没说。等这玩意长成了他搞不好都凉了几千年了! 李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算了,不管这玩意了,反正他一开始也不对系统乱七八糟的抽奖抱太大希望了。就随身带着当个挂件小宠物算了,至少看茯苓的样子,还挺喜欢这种傻头傻脑的小鱼,就留着泡妹子好了…… 李凡也不再多想了,自己盛了一碗汤,夹了一块排骨吃。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茯苓在旁边看着,还有些谨慎得问道,“味道怎么样?这是小姐特意嘱咐给你准备的药膳,食材本身的味道很重,就算我设法调了些味道,可能也不好下咽,但为了修行还是尽量吃一点……” “茯苓姐你可真是太谦虚了!”李凡狼吞虎咽,一下把碗里清了个掉底,“这肉挺有嚼劲的,炖得刚刚好,我差点把自己舌头一起吞下去呢,比那可山……可比那山外的御厨都厉害多了!简直是人间难得的美食啊!” “真的……哼,尽给我戴高帽子,你吃过什么御膳呢,”茯苓面露怀疑,不过看李凡吃得还真是挺香的,一块又一块得啃,也就放松下来,“不过清月,你还真是够厉害啊,见过小姐的魔形居然还能吃得下东西呢……” 提起这个李凡的筷子也一时停了下,满头黑线,“恩……大概正是因为见过,才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光了……” “呵呵呵!真是讨打!”茯苓捂着嘴欢笑,看到桌上的鲲盯着食鼎拍拍鳍,才忍着笑从鼎里也捞了小块肉来,放在碟子里给鲲吃,“不过小姐得你点拨入道,我也得谢你才行,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另做给你啊?” 想吃豆腐行不行? 李凡把嘴里排骨肉咽下肚,笑道,“茯苓姐不必客气,我其实啥也没做,都是仙子自己开悟的啊,就算没有我,想必过个一两百年她自己也突破了。” 茯苓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不管怎样,早一些也是好事,山主闭关,秦剑师重伤,我们一派正后继无人的时候,有小姐突破化神,总算台面上也有靠山了。” “后继无人?”这下李凡也有点奇怪了,“可我好像看到几十个真人来为仙子道喜的……” 茯苓冷笑,“你道他们真的是来贺喜的么?” 李凡一时无语,鲲也把眼球瞅过来看茯苓。 茯苓苦笑,“罢了,有些事本来不该和你个童子说,但早晚清月你都得晓得,我就先提醒你几句罢了。你可知我们墨竹山宗门的由来?” 李凡连连摇头。 茯苓想了想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也只听小姐说过个大概,就是说当初虚月未生,修行界还在求太极仙道的时候,初祖仙尊是天地间第一个悟道境,也是第一个羽化仙,后来他镇压天下四神洲十二国,以仙宫统御仙界与人间道。 当时修行界与人间道的修行者,大多拜朝仙尊,被仙宫编入点仙册和封神榜管辖,但总也有些散修不愿意舍弃己道的,于是都被仙宫打成左道,我们墨竹山,当初就是由这群左道散修建立的宗门。 所以清月你也看到了,这墨竹山有两山十四峰,但传承的门派远不止此数,只是被仙宫打压逼到一起团结自保,因着资源和传人有限,而且散修法门终结不及正宗无极仙道上乘,后来干脆连门派之分都舍了,互换秘籍功法,并派同修。 因此入我墨竹山的修士,可以博览各宗法门,选取适合自己的功法修行。各派只要有人传承就好,原本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的。 只是后来天上有了虚月,修行界的主流变成修行太素天道之后,我墨竹山,反倒有了‘道不同’的分歧。这些年山门内也逐渐形成了两派。” 茯苓指指望舒小居外边,隐约可见,李凡曾经去作客吃酒的山主飞峰,“一派是我们内门山主一系,山主座下包括小姐在内,有三个亲传弟子,还有秦剑师杜工师两个长老帮衬,都是主张积极拜月修行,以身化太素,修行先天大道的。 只不过你也该晓得了,山主一派都是走的太素道捷径,借着拜月修行,这几百年突飞猛进崛起,根基不深,常有魔形显化的,所以一般要突破了元婴才被正式收为道传弟子,手底下人才有限。” 然后她又指指山外,“还有另一派,是外门观主的传承,他们是上古娄观道一脉,所谓娄观者,即指结草为楼,观星望炁的古道门。原本就是墨竹山人数最多的教派,一直主导外山话事,因此我派在外行走,也多领着娄观道的箓牒。 观主一脉的主张,大抵与三大势力类同,是不到修行突破的门槛,绝不冒险直接拜月,但娄观道自古有观星的秘术,上借星力的法门,虚月显现后,更能直接观到洪荒宇宙中,其他是物非物之形。再加上山主派系弟子,经常有显化魔形的肉材可以分一分的。因此观主一脉的修士日常修行起来,虽然不及太素大道精妙迅猛,但也强过一般的后天仙道,有不少人顺利突破金丹元婴的。 因此这些年,我墨竹山的名声也是越发响亮,毕竟等山主和小姐稳固了根基,我墨竹山,就是有一位悟道,三位化神的大派。就算放在三大势力下,和那些个上古道统相比较,也是能进前十的宗门了。” “原来如此。”李凡懂了,竹山派的修士和他一样,同样也斟酌考虑拜月的风险,山主一脉就是不顾风险的强修,而那个观主一脉,就是只在门槛时借助拜月突破,平时大概就是用魔形的素材,吃着五仙汤之类的药材修行。这样想来那些冲着望舒仙子杀来的修士,也是观主一派居多,过来分肉的。 “所以观主一派和山主一派在内斗,争夺墨竹山道统的话事权?”李凡问道。 茯苓失笑摇头,“倒没有到那种地步,内门山主之位,原本就是定下规矩,由墨竹山修为最高之人担任,镇守墨竹山洞天福地。而外门观主,自古以来也都是娄观道的门主担任,因为道门内部的渊源关系,和三大派,以及人间道都广有交情。哪里有什么可争斗的。” “那……” “我是要提醒你,其实筑基,金丹的弟子中,有些人把小姐这样拜月的修士视为魔道。不相信他们能够压制魔性,随时都有可能现形。”茯苓认真说道,“这些人自己不敢拜月,反倒是指望着别人化为魔物为自己做丹材,甚至不会给那些现形的修士恢复神智的时机,可能一有机会就杀过来分肉了。 而且墨竹山尚且如此,三大派其他的宗门修士,这种倾向就更严重了。 清月你一入山门就拜月,以后难免有把持不住魔形显化之时,不仅得自己持心守道克制得住,而且一定要小心这些所谓同门同道,人的魔性,有时候才是最凶厉的。 好了,你慢慢吃,早些休息,明天带你去牧龙。” 李凡正色拜谢道,“多谢茯苓姐的提点。” ‘玄天剑意表示,这女娃资质愚钝,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本来就是我辈修道士的溯源,难道见到魔形还不第一时间除了,反倒要给它自己把持住的机会,万一它把持不住,逃走了祸害苍生,又算谁的错呢,宿主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只管除魔分肉,何乐而不为。’ ……得,所以这两派人,是真的三观不合啊。要由他李凡来说的话具体情况还得具体…… 然后鲲拍拍桌子。 ‘鲲表示它还想吃豆腐。’ 吃吃吃吃你个头啊! 被这鲶鱼一打岔,李凡也一时被打乱了思路,干脆先不管这些以后的事了,就先吃肉喝汤,自己吃个饱,把剩菜剩饭扔给鲲收拾。他就回屋子里打坐,消化体内补充的道息了。 现在李凡体内的真炁,至少相当于普通人炼炁二十年的,周身经脉都已经打通,三焦内景,炁海充盈,其实已经到了可以准备准备筑基的时候了,不过玄天剑意建议他不急。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刚在九山吃了一肚子神罡源泽,又服用了赤煞属性的魔胎兽肉,望舒小居底下自有玄冥丹液,墨竹山也不乏饱含紫霞,归尘二炁的奇珍果植,只要在腹中的灵食消化之前,再凑齐这些天才地宝服用,即可五炁完美筑基。’ 五炁完美筑基? “不是可以用内五行,直接将五行真炁相互转化吗?”李凡好奇问道。 ‘玄天剑意表示可以,但五炁完美筑基后,内景中立时就有五气轮转,可以直接凝练五鬼飞剑,省下宿主几十年……省下宿主几天修炼的功夫……’ 好吧,说到后来连玄天剑意也发觉是惯性思维了,后天仙道的修行节奏早已经过时了,说不定收集这些天才地宝的功夫,李凡直接筑基自己都能炼回来了。唉,毕竟现在这年头,修行是真的开启了简单模式,和过去那几十年,几百年的苦修真是天壤之别。 不过李凡自己倒也不介意慢一点,反正以这种节奏,随随便便就凑齐天才地宝了。 于是他先到外边寒潭装了点玄冥丹液,然后就看到鲲还在喝汤,桌子边还放着个苹果,就顺手把苹果夺过来啃了。 ‘玄天剑意表示这朱果可以的,现在只差归尘一炁了。’ 鲲怒了。 ‘鲲表示这是茯苓给它的。’ “哎,小家子气,你的还不就是我的,我的也还是我的,咱们是道侣啊,何分彼此?好了好了我明天再帮你问茯苓要两个。”李凡随口忽悠它。 鲲鼓着眼睛瞪了李凡三秒。 ‘鲲表示,那好吧要记得还它两个。’ 唉……这蠢东西真是没救了…… 第十五章 物源枢机 当然第二天李凡还是帮鲲问了问,还有没有朱果了,再给两个啃啃,顺便也打探下蕴含归尘真炁的天才地宝下落。 茯苓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些是小事,小姐的库藏里可不缺这些灵食,你是要为筑基准备?我把五行大宝都帮你寻一些来就是了,今儿先领你去见个师兄。” ‘玄天剑意表示,唉,想当年……’ 你可别想当年了!师兄是个什么鬼! 李凡警觉得问道,“这个师兄,和茯苓姐你很熟吗?有咱们这么熟吗?” 茯苓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牧龙的职差当然要有个师兄带着你们。 陆师兄是杜工师的弟子,最近两年刚成就的金丹,工师传的是天工机关一系,没有道号,师兄单名是一个瑜字,以后他若能成就元婴,也有拜入山主座下的机缘,和我们也可算是一脉的。 你不是想学机关术么,路上有什么问题,你正好可以请教他。” 李凡了然,这大概是茯苓担心他被观主那派的人欺负,特地给找的靠山,“叫茯苓姐担心了。” “不必在意,托你的福咱家小姐成就化神,我走出去也倍感风光呢,呵呵呵呵!” 茯苓欢笑着,随手放出一艘七帆大宝船,载着李凡飞天。 得,还真是境界增长,排场也得跟着长呢…… 于是李凡跟随茯苓,乘坐宝船到了外门娄观道塔,拜见了那位陆师兄。 “陆师兄,这是真人座下童子清月,初入宗门,如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陆师兄你不用客气,只管教训他好了。” “弟子清月,拜见上师。”李凡把鲲顶在脑袋上,稽首行礼。 “师妹言重了,清月不必多礼,叫陆师兄就好了。刚闻得真人突破化神境界,真是我竹山之幸事啊。恭喜了。” 这陆师兄面相倒是颇为年轻,是个神情俊朗,看上去颇为开朗的阳光青年,乍一看仿佛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年龄似乎还比茯苓小些呢,居然已经是金丹期了,看来资质不差,运气更好。 “有什么事先问过师兄再说,到山外切勿惹事……” 茯苓又叮嘱了李凡几句,懂事,听话,小孩子不要乱搞事情巴拉巴拉的,就拜别离开,忙自己的事了,还真就是个大姐头一样。 陆师兄倒也客气得很,“清月,牧龙童子要做什么,你可清楚?” 李凡点点头,一大早来的路上茯苓倒是和他说过,“奉剑伺候,听得师兄令下,就请法剑出鞘。” 是的,他这个差事,全称叫作侍剑牧龙童子,唯一的职责就是捧着法剑全程在后面跟着。 陆师兄倒是点点头,“不错,牧者飤也,放而食之,收而藩之,牲而祀之。虽曰龙者,实类牛马。 不过龙毕竟是龙,动辄有百五十丈巨身,所以要持银铃金钟,铜鞭铁剑牧之。” 陆师兄把手里的铜鞭递给李凡看看,那是条十三节水磨竹节硬鞭,以红铜铸成,每一段有铜节相连,鞭锏呈六棱形,每一面上都烙有一个咒文法印。鞭身隐隐透着血光,挥舞间居然卷起一阵罡风,直逼开方寸间的灵炁,看起来就是件凶得不得了的法宝。 “此为打龙鞭,如果那些畜生不听号令,先以银铃导之,再以金钟警之,后以铜鞭打之,最后依旧死不悔改的,祭出法剑,斩之。” 陆师兄单手奉鞭,另一只手拿着和李凡一样的三角小旗,“好在那四条小龙只是顽劣了些,倒也不笨,吃得一鞭子就乖巧了,寻常也不会叫你祭剑的。还有娄观道两位师弟,等他们持钟铃过来,我就带你们去苍龙涧。” 李凡若有所思,这银铃金钟,他之前被那三个蒙面修士劫入墨竹山的时候倒也见过,大概也是类似的法器吧。 “陆师兄,听茯苓姐说您是杜工师的弟子,天工机关师传承,小子对机关术也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和您请教?”一时不见另两人过来,李凡也就主动找话聊到。 陆瑜笑眯眯得点点头,“有何不可,真人昨日才讨去《枢机概要》,就是替你求的吧?你可看过了?” “是,弟子昨晚草草翻看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请教师兄,”李凡也不客气了,取出概要问道,“这‘物源枢机’,具体是何物?” 陆瑜一下子睁开了眼,仔仔细细瞧了瞧李凡,“哦?你初学机关,倒是直取核心嘛,那你以为呢?” 李凡想了想,“书中说这是机关造物的运转核心,物之动原,心之枢机,还零零总总得说了不少天道和原理,以小子的理解,这大致是以外物织造,能将天地灵炁转化为动能的核心动力装置吧?不知道师兄有没有这物原枢机的实物,好让我开开眼界?” 李凡也是草草翻了翻,这概要中,前边是原理,后边什么乱七八糟的零件制法都有,和工具书似的,当然其中许多的工具配件,结构和原理上也没有多大的新颖的,比如舟船车马,竹牛木雀什么的,其实就相当于用仙侠世界的真炁能量,取代了电力火力驱动工具运转。是一些字面意义上的,真炁机。 可其中有个‘物源枢机’的部件,李凡却想不大明白,这看起来是某种真炁发动机,大致是内部灵炁驱动枢机运转,再带动其他机关部件,这就可以替代修士的心脏一般的存在,使得机关造物可以自行自转。 可问题就来了,‘物源枢机’,这发动机的动力又是哪里来的呢? 光看文字描述,这东西是动力的源头,可既不烧煤,也不加油,零部件也没见到用铀石核燃料棒的,简直就好像,凭空用手工部件做了个永动机出来。但摆明了不是,以李凡那点微薄的知识也能看出,这枢机外面和机关牵引,但内部结构其实更像是一个关仓鼠的笼子。 就是不知道在里面跑笼的‘仓鼠’,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瑜接过《枢机概要》随手翻了翻,“这本概要是师傅编给自己的弟子看的,我们这些工师座下的学徒,要先跟着师兄长徒在坊中作三五年金工,各种各样的机关巧件,都自己亲手打磨一遍造一套出来,然后师傅才会选出些手脚灵活,又聪明有悟性的收为弟子,参习这卷概要,知道其中的原理。 你也不必急,现在可以先死记硬背,等修成金丹,习得神藏法之后,不要用眼,而是以神识再观看这卷经牍,就能看到工师用法术收录在概要中各种机关部件的图形尺寸,和许多基础道具的秘传制备之法了。 至于‘物源枢机’的实物,如果你想看的话……” 陆瑜把墨竹简还给李凡,然后在他面前平摊右手,掌心朝上,卷起袖子露出前边右臂,“就是此‘物’了。” 李凡瞪大了眼睛,鲲也鼓着眼凑头看看。 这居然是一条假臂,制作的惟妙惟肖,把前臂如窗般向外打开,能看到臂骨里有许多精密竹条牵引着,在前臂中放着一个蛐蛐笼子般大小,正不停自转的球形竹笼,笼子里机关密布,枢机牵引,依旧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 等等…… “‘物’?”李凡抬头望了陆瑜一眼。 陆瑜也点点头,“我师的道,与山主的道还不大一样,如山主,真人那般,是以身化‘非物’,而工师道,是以身化‘物’。然后再以‘物’御物,天工织造,演化万物枢机。 我手上这‘物源枢机’里的‘物’,就是我陆家家主所化,具体是什么东西,也属家门私秘,就不细说与清月师弟你听了,但你猜的不错,这些年机关一门,确实就是在钻研‘物’道的致用之学。 ‘物’者虽然也被天道所感,但终究还在天地之内,五行之中,不会像‘非物’那样忽涨忽化,不可琢磨。但其中的玄妙也颇难观测,即使我天工机关一派,眼先也只是草草将这些‘物’形镇压封印,制成‘物源枢机’,作为动力核心使用。 但假以时日,说不准也能参透‘物’的真理,以机关造物,助他们重化人形也不一定呢。” 原来‘物’也是修士所化的,这机关术还能演化‘物’的道理……哦!原来如此! 李凡明白了。 剑意,不,玄天剑祖,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啊。你也是以身化物,想借助机关术,重塑人形? ‘玄天剑意表示,不错,北辰剑宗仙道,演化到最上层就是以身化剑!可惜……终究不是大道的对手…… 只要宿主助其一臂之力,再塑法身道体,重建宗门道统,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北辰剑宗的秘传应有尽有,什么天才地宝都不在话下。’ 开条件倒也说不上,这年头也不缺啥天才地宝了吧。而且坦白说北辰剑宗那一套,高情商的说法是不适应如今的天道了,低情商的说法就是已经过时了,腐朽了,老掉牙了,早就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低情商的也说太多了吧!’ 不过他李凡毕竟也得了不少提点,也不至于这么不给玄天剑意的面子,只是要约法三章,不许再肆意妄为,操纵他的身体惹是生非,滥杀无辜,至少得和他商量取得同意才行。 ‘玄天剑意表示一言为定,不过之前躲在那卷画里的残魂,是见宿主没修神光护体,又能视破‘物’境进入结界,才想趁机夺了宿主的躯壳兵解,而且那酒确实臭了,所以不算无辜。’ ……行吧,不算就不算吧,毕竟酒是臭了。 陆瑜收回手臂,放下袖子笑道,“清月,你一眼能看出物源枢机的奥妙,还颇有几分机关术的天赋呢,不过光有几分机灵可不够,你若真想在机关术上有所成,日常就仿照着图录,自己做一些机关造物练练手吧,熟能生巧嘛。” “谢师兄教诲,清月谨记。” 观星,拜月,造物……这个世界的土著,倒也在以各自的方式,探究宇宙的真相和奥秘呢…… ‘鲲表示它饿了。’ 你就知道吃吃吃…… 李凡把鲲从头上抓下来,直接倒了一小瓶冰潭的玄冥丹液给它漱口。把这鲶鱼灌成个河豚,就扔到一边,让鲲和个气球似的飘着慢慢消化,不管它了。 陆师兄笑吟吟得在旁边看着,李凡也不避讳旁人。毕竟灵兽虽然不多见,可就算真的有人认得出这是条鲲,想要杀人夺宠,自己把这鲲苗抢回去养个几千年的缺心眼,恐怕也没有的吧…… 等了不一会儿,另外两名牧龙童子也一齐过来会合了。 这两人都比李凡大些,倒也年长的不多,十六七岁模样的小道士,和李凡一般打扮,也是皂衣青冠的内门弟子,但明显都已经筑基了。 持铃的那个浑身寒光冽冽,剑眉星目,贝齿朱唇。 捧钟的那个绕体炎风徐徐,天庭饱满,目若朗星。 两个道子走在一起,一个若寒玉,一个如暖阳。虽然气质迥然,倒也气息相合,一眼看上去,就都知道是上好的苗子。 “师兄,师弟,有劳久等了……”那个暖男上来就笑吟吟得赔罪。 “不必多礼,先上船吧,路上再聊。” 陆师兄引着三个童子相互行礼结识了一下,就随手放出一条轻舟,带着他们三人离开外宗往北飞去了。 李凡大致和两人认识了一下,一个俗家姓元,号玄宝,修的是玄冥遁法。另一个姓陈,号道通,修的是赤煞遁法。两个都是娄观道的弟子,拜在某个梁真人座下结侣双修。 哦,是双修道侣啊,等等!双修?你两是男的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大惊小怪,双修有很多种的,这两人气机牵引,大概修的是坎离双行,水火既济,使阴阳相谐,上下相通的妙法。当年也是仙宫秘传呢。这竹山乱七八糟的门道还挺多的呢……’ 哦,还好还好,害老子差点又想歪了……等等,也不对吧!修行那么爽!两个男的一起也很奇怪吧! ‘玄天剑意表示其实和鲲结侣更少见一点。’ 你丫闭嘴,有本事找这两个给你复兴宗门去……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必妄自菲薄,这两个资质纯属一般,靠双修加嗑药灌起来的,这是赶上好时候了,放以前这种的只能评个七品下上。没点机缘连元婴都练不成,本座看都不看一眼的。’ 哇,这么严格的吗?看把你牛的,有没有想过剑宗被灭纯粹是传人太少的原因啊……顺带一提老子算是几品? ‘玄天剑意表示,那还用说吗,本座选的宿主,当然是一品最上,上上等啊!’ 恩!看在玄天剑意你这么诚实坦荡的份上,本宿主就答应帮你的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鲲在旁边飘着,鼓着眼瞪着傻乐的李凡,‘呕’一声吐了…… 第十六章 神识 苍龙涧在墨竹山以北,溯江水北上山林,与外门总坛有数百里之遥。 因此陆瑜唤出的飞舟,也比茯苓的宝船颇要快上不少,几如乘奔御风,电掣飞驰,一路上可见深溪绝岭,高山险峰,自白云雾霭间连绵而出,眨眼间便又被飞抛脑后。 此间一路的景致,恰若水经注中的所述,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大约行了有盏茶工夫,飞舟逐渐慢下来,便见两座孤峰绝壁之间,如薄纱织帐,弥补青云密雾,仿佛一道天门,用青纱素裹,织了一道门帘遮挡住山涧里的东西一般。 陆瑜立于舟头,把手里令旗一挥,卷起一道黄光射入雾中。 接着就见灵风徐徐,道息渺渺,有神仙拉开了青纱帐似的,把连绵雾霭向两边山峰拨拢开,现出底下百丈宽的深涧碧潭来。潭水深青,翠如墨玉,竹涧交映,正现出天地山涧一色青的绝景。 “击金。” 听到陆瑜的指令,那修赤煞遁的童子陈道通,运炁凝息,将手里金钟‘铛——铛——挡——’连击三下。 金鸣之声传出去没多久,李凡就听到隆隆水声从下边山涧传来,凝如镜面的水面上,突然咕嘟咕嘟得泛起波澜,灵泉大涌,池水逆流,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飞跃而出一般! 卧靠,来了来了来了! 李凡忍不住跑到舟头往外看,而陈道通和元玄宝两个一齐后退两步,还打起把纸伞一起撑着。 下一瞬只听一声雷鸣,‘砰——’得一声爆响回荡在山峦间,青潭深涧里仿佛炸开了锅,成片的水柱冲天而起,直突入九霄!掀起的水花散在风中,如同掀起了一阵大雨,在阳光的照射下,照映出七彩的霓虹。 “操操操!是真货!” 李凡被溅起的水花打了一头一脸,还是望着从清潭中接连跃出,盘旋落在山崖峭壁上的生物,无比兴奋得大叫。 龙者,鳞虫之长,其形有九似,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尺木,呵气成云,吐气成雨。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有啥好激动的,不就是蟠龙么。’ “你不懂!玛德要是有相机就好了!” 老实说这四条小龙都不大,小的四五丈,大的十来丈,都是青鳞墨脊,赤带锦文,银目金角的苍龙。其实形状外观,比起李凡之前见到那么多魔形怪形要正常多了,威压更远远不能与望舒真人的法相相比。 可毕竟,这尼玛是真龙啊!至少对李凡来说,象征意义巨大啊!亲眼见到真龙,穿这一趟真是满值得了!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陆瑜见李凡如此兴奋,也不以为意,只道他是人间道出身,第一次见到大型灵兽才这么兴奋来的。侧头对另两个童子说道,“今儿个就不去漓江了,文大夫找观主抱怨,说江里的鱼虾和两岸的牛羊都给这四条长虫吃光了。离国百姓怨声载道。” 元玄宝把眉头一皱,“不都按价赔了他们的么,怎么还告刁状。” 陈道通则笑道,“大夫拿着我们说事,想折少些供奉罢了。那就不往东去了,不如去北边不周山地界就食?” 陆瑜点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 李凡耳朵一动,勉强把视线从那些真龙身上收回来,“不周山?” “不周山是竹山西北的无主之地,”陆瑜也知道修行界的事情,李凡并不了解,于是解释道,“彼处为仙宫玄门神教三大势力交界,曾经是上古战场,如今太平日久,三大势力鲜有大战斗法之事,不周山中的许多古仙人遗迹,也孕育了不少魔形怪兽。 我们也不必深入,在靠近竹山的区域,放这几条小虫自己就食好了。它们也长得不小了,寻常的魔兽妖物自己可以对付,也省的老叫它们偷吃牛羊畜牧。” “是。” 元玄宝摇动银铃,在山涧中遨游的四条蟠龙一齐抬起头,乘云飞腾,呼出四片青鳞隐现的雨云,追逐着飞舟向西北方向飞行。 于是李凡又跑到船尾看龙,一边心里问起玄天剑意修行界的地理。毕竟不周山都出来了,很在意啊!快,剑意画个地图出来! ‘玄天剑意表示画不出来’ 不是,一个剑宗老祖,多半是悟道,升仙境界的剑仙,连地理都不知道?那你北辰剑宗的宗门在哪?总不会不认得路吧? …… 得,这家伙被困五百年不是没原因的,就一路痴…… ‘玄天剑意表示修行界地广人稀,日常都是用神识感应附近的同道中人,找个大致的方向飞剑过去就是了,须臾便至,要甚么地图。’ 你这个神识是雷达吗那么给力?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正好可以试习《太阴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闭目观想五罗剑鬼,然后以神识探查那四条小龙作为训练。不必真的御炁凝结剑鬼,只要能生出神识,看破隐藏于云雾中的真龙就算成功了。’ 哦?这个有意思。 李凡当即开始,随手扯了块绢巾蒙住眼睛,然后按照玄天剑意的指点修行。 这什么太阴五罗剑鬼,原本是筑基之后成就金丹的功法,大致是在体内炼出五行剑鬼,可以一心五用,同时驾驭五道剑气乃至飞剑。不过类似的法门还有很多,在玄天剑意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唯独一点优势,是这门功法最后能炼出神藏金丹驭鬼御剑。 所谓神藏金丹,就是藏在顶上神庭穴的金丹,这就比较稀有了。因为一般的功法,金丹都是直接生在内景炁海中的炁藏金丹。那么神藏金丹,比炁藏金丹,又有什么好处呢? ‘剑意表示,当然有好处啦!日常斗剑时要是被人一剑枭首,被对头直接用金光绞烂了身子,以为破了你的金身,擒了你的首级,可以逼问宗门机密之时,你就可以大笑‘哈哈没想到吧!’然后口喷飞剑反杀。’ 卧槽,剑意你好阴啊……而且你们那个年代都那么凶狠的吗?斗剑枭首是用日常这种词来形容频率的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大概连鸡都没杀过,逆天改命可是一条血路,建议尽早找机会,杀两个魔神炼炼心。’ 窝册那,老子还以为你要说杀两只鸡来炼炼心,拿两个魔神来炼心可还行?唉,虽然不知道那些物非物的是不是真的天道,但这个世界的后天仙道,恐怕真不是什么正道啊…… 得了,李凡也懒得贫了,反正现在还没到那种炼心的时候,先炼功。 这太阴五罗剑,首先要在神庭中观想功法中的剑鬼,然后要生出‘彼’‘我’之分。让这只‘彼鬼’活过来,可以自行驾驭剑气,同时也就顺带着修炼出‘我识’,可以一心二用,驾驭剑鬼了。 当然剑鬼需要真炁来孕化成形,现在李凡筑基都还没筑基,哪来的真炁养剑鬼,就只是单纯得修炼‘我识’,算是提前体验神识的功效。 一如所料,恩,至少如玄天剑意的预料,李凡非常顺利得就分出‘彼’‘我’,炼出一点神识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能直面道祖果然不是侥幸,宿主的神识异于常人几近变,态。’ 李凡眉头一皱。 不是吧,能硬抗那什么什么道祖,分明是系统的锅吧?系统,你怎么和剑意解释的? ‘宿主就是变,态’ 卧……唉……得了,你们两就闹吧,心累。 李凡也懒得搭理这两活宝,试着用自己刚修炼出来的一丢丢神识四处看。 这种感觉吧,就有点像你本来是玩的第一人称视角,突然切到第三人称随便看了。只不过这种‘看’,其实就是观想,而且‘看’到的,正是时刻处于流动中的五炁,紫白金青赤,无色华光在自然间循环流转,生生不息。而在这自然的循环中,修士的真炁运转是自成周天内景循环的,与天地间的大道迥然相反,因此也格外容易区分。 当然,李凡看到的还是有距离限制的,练气期能炼出神识这点,已经够变,态了,你还指往他能看到哪里去。实际上目前连飞舟的范围都出不了,更别提看看云间的真龙了。 但还别说,李凡用神识一扫,正‘看’到另外两个童子在前边甲板上打架。 咳咳,没有别的意思哈,大家不要因为这是一对双修道侣,就先入为主得认为他们在打什么乱七八糟的架哈。严格得说他们在比武。 陈道通使的武器中也有分明的道息灌注,李凡勉强还认得出形状来,是一对手戟。就是在双头匕首的中段,直角打出个供手持的握把,有点类似绑在双手的螳螂刀,可以如匕首般刺杀,也可以似拳套般搏击,当然主要还是拿来投掷。掷出去居然还能通过牵引炁息飞回来,倒是和剑诀类似的运用。 而元玄宝使着一种更冷僻的兵器,细棒的末端是一只铁手,挥砸的时候伸出食中二指,看起来像是登山用的铁镐,但似乎还有机关,冷不丁得会把五指展开成钩爪模样,拿人兵刃。比较有趣的是这手形的兵器也能掐诀,牵动周围的灵炁,还蛮有想象力的。 而这两人倒没有比拼法术,单纯就是真男人,硬碰硬的兵击。 打杀起来也全然无视结侣双修的情分,根本不给对方留半点情面,手里就挥着尖利的铁器,锵锵得砸打,全不留情,铁器相击打出一阵阵的火星。两人的身形交替,更是兔起雀落,迅捷无比,脚踏七星三才,左右腾挪闪转,毕竟只要慢上一点,就可能被飞戟穿颅,铁镐凿首。但两个人面上完全看不出紧张,仿佛就只是寻常训练,面无表情,炁息平和冷静得厮杀比斗。 这什么鬼? ‘玄天剑意表示,他们在练武功。’ 老子知道他们在练武!老子想问他们为什么要练武功! 玄天剑意好像被问得楞住了一般,憋了好半天才回话。 ‘玄天剑意表示,练好武功……可以不被人杀?’ 不是,你们不是修行者吗?飞剑呢?法术呢?再怎么样也击个剑吧?这怎么突然就从仙侠风,跳到实战兵击了?? 这下玄天剑意明白李凡到底想问什么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误会了,这是正经的兵家霸体功法,人间道十二国的军营里,自古流传的战法修行。 每一种兵器的练法,都配合着特定的呼吸口诀和发劲诀窍,同样是强骨锻体,易筋洗髓的妙法,可以把肉身炼成比拟筑基境的霸体,而且不必多说,还能习得极强的实战技巧。 当年神教的神主为了后来居上,筹划将凡人训练成军,收集人间道武学和各国兵家战法,去芜存菁,改良而成了这霸体奇功。当年天才地宝有限,资质不足以修仙的散修凡人,颇有不少拜入神教练习此功的,一下量产了大批高手,也成就了神教三分天下有其一的霸业。 霸体讲究日积月累,时时打熬筋骨,最要勤奋苦功,比起仙道修炼都显得进展太慢。人间道的凡人只要持之以恒,有天资的也可能炼到比拟金丹境的神罡体境界。但凡人寿元有限,十二国中持之以恒的武修也不多。如今天道大改,想必王侯将门,都不怎么练习此法了。 反倒是修士修行霸体比较适合,这样铸就金丹之前,一旦道息耗尽了,也不至于完全落入任人宰割的窘境。这两个小子,应该也是通过修炼霸体,驱散拜月时沾染的煞气,稳固筑基期的境界吧。’ 这样啊,那他就不用练了呗,他李凡的境界稳如泰山,乾坤飞龙剑齐出,随手就秒杀这两个根基不稳的货色。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快别逗了,你连鸡都不敢杀,就算和这两个小子境界相同,下场第一下打不着人,走不过三招就要被反杀了。’ 李凡一时无语,他倒是可以嘴硬,但也自知玄天剑意说的不错。 那当然啊,他是从和平年代穿越来的,指指点点得杀了一群猴子都觉得恶心,怎么可能和这些从小习武杀人的修士搏杀? …… 那不如剑意,也教两招霸体他炼炼? ‘玄天剑意表示,不会。本座当年是旷世奇才,通明剑意,勾勾手指就万剑齐发诛尽漫天神佛,这种霸体炼到至尊境界又如何,还不够本座剑光一照的,有甚么好炼的,垃圾!’ ……不是,那刚才不是你说乾坤飞龙剑三招都走不过就要被打死的吗!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误会,要是本座用乾坤飞龙剑连元婴化神都杀得,只是宿主心肠太软,连见人一巴掌拍死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何谈是这两个垃圾的对手?’ 这种事情只有精神病才做的到吧! ‘玄天剑意表示,不过宿主不必担心,有本座在,何必学些垃圾去对抗垃圾?既然宿主已经能炼出神识,现在本座就传授北辰剑宗威力最大的至强绝招给你!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哇靠!是不是真的啊!这逼吹得老子都兴奋起来了好不好!快说是什么绝招这么厉害! ‘玄天剑意表示,就是叫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把剑光炼到眼睛里,对一个眼神就把人照死了,保证不给宿主你心慈手软的机会,怎么样,厉害吧!’ ……系统你看看你签约的都是什么反社会人格的神经病玩意…… 第十七章 腾龙 群龙集於于上,交戏而遗涎沫。 见神杀神,见佛杀佛,这名字还蛮通俗易懂的。当然其实还是有个更正经点的名字,叫作赤脉童子剑法。据说是传自北辰剑宗某一位惊才绝艳的前辈…… 居然不是玄天这脑子有坑的想出来的,令李凡也只能感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咳咳!总之是玄天的一位精彩绝艳的前辈,早年与仇家斗剑,斩了对方首级,自己也被刺瞎双眼,只能靠神识来观物…… 这点李凡刚才自己体验了一把也知道了,只用神识看一点都不方便,比如桌子凳子墙如果都是木头的,那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紫霞灵炁,根本就看不出区别。走出去不拿根拐杖,怕不是和自己的脚趾过不去…… 咳咳咳!总之的总之这位眼睛里有坑,脑子里可能也有坑的前辈,担心自己的仇家趁着他眼不能视物,实力大损之际来寻仇,就灵机一动,悟出了童子黑眼法于阴,白眼赤脉法于阳的道理,发明了把剑光从眼睛里射出来的绝招!这样每当他神识一动,察觉有人走过来就把眼一睁,biu得瞪死,又来人,又biu得瞪死,如此往复,后来就没人敢去后山给他送饭了,完。 李凡听完就那个藏狐的表情…… 好吧,这招赤脉童子剑法的威力还是挺大的,事实上由于威力太大,剑光射出去的时候会把敌人连同自己眼球一起爆掉,所以除非本来就是瞎子,否则也没哪个缺心眼会使用这种致盲剑术。 那他李凡当然也不会真的去使用这种神经病一样的绝招了,但这并不妨他学一学,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哪天斗剑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刺瞎双目呢? 更关键的是这年头修的太素大道,目生多瞳,眼球再生,三六九首什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少见的事了。这就又给了这杀招出场的空间。 而且还不止是威力奇大,学得一击出其不意的杀招。李凡尝试不运剑气,只单纯以神识催动赤脉童子剑法的运劲路线,发现居然还可以大幅增强目力。 这边修炼的一会儿工夫,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着云雾间腾挪的群龙了。 不过有一说一,其实看久了吧,龙也就那个样,和壁画上的差不多,而且这会儿正如一大堆麻花似得卷在一起,厮打嬉戏。看起来一点也不威风,还真有点和畜牲似的。哈喇子迎风乱流,要是哪条的逆鳞被触着了,还有一阵翻滚嘶嚎,打落好多须髯。 瞧了一会儿,他又瞧见陆师兄也驾驭着一道遁光,出去绕了一圈,在四条小龙首角上各拍了一道符箓。 大概察觉到李凡的视线,陆瑜回来,直接落到周围朝李凡讲解道, “这些幼龙正是生长的时候,每三五年都要蜕一次皮,蜕下的鳞爪皮角,龙涎龙脂都可以炼丹入药,在苍龙涧与蟠龙伴生的珍稀药材也有不少,这会儿正有弟子去收集呢。 我们此番去的远一些,等会儿就离开墨竹山的地界了,保不准会有些胆大妄为的散修见着真龙,生出贪欲来偷盗抢夺。 我已经打了墨竹山的法符在龙首上明示,清月你等会儿若再见着有人敢出手盗龙,就不必再与他们多费唇舌了,直接祭出法剑斩了就是。” “是师兄。” 杀人夺宝也是仙侠流传统套路了,参考玄天剑意这种老派修士的三观,李凡也估计到这些修行者大部分都是半道打劫起家的。当即谨慎得把分给他的那柄法剑抱在怀里戒备。 这时李凡才突然注意到,这把四尺长的大法剑还挺轻的。原来飞剑都是这样的么?不如趁别人不注意,抽出来看看,到时候再把符贴上就是……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作死,这可不是飞剑,是把当作礼器使用的术剑,剑身是实木,上刻符咒封印了墨剑斩出的剑光,寻常金丹以下都是一剑秒杀的,元婴真人大意之下也要重伤。宿主境界太低,拔出来万一被剑光斩了救都救不回来的。’ 靠,老子是那么傻吊的人么? 李凡悻悻得把差点掀起一角的黄符贴贴好,抹抹平。 然后鲲又游过来打岔。 ‘鲲表示饿了,不要喝水,要吃朱果。’ 不是说鱼的记忆只有三秒么,咋还惦记着朱果呢…… 再瞥瞥那边拖着哈喇子翻滚的幼龙,看起来这智商还不及鲲呢…… 算了,搞不好鲲还好养一点呢。 于是李凡也就不在船尾傻坐着观察龙的生态了,拍拍道袍站起来,抓起鲲,搂着剑,从玉佩里取出茯苓准备的食盒,到前边招呼陆师兄和另外两个童子一起用餐。 他们也欣然应允,各自拿了些准备的糕点果脯的摆了一桌享用。陆瑜也是个年青的,也不摆谱,还拿了壶甜酒出来分给几个童子吃。 毕竟牧龙这种事吧,听起来还挺高大上的,实际上也就和放牛放羊差不多,就一路跟着照看罢了,其实是挺无聊的。 这样边吃边喝的,李凡也和三人逐渐聊开了。 陈道通和元玄宝是同一批拜入娄观道梁真人座下的弟子,一个性子温和爽朗,另一个稍有些沉默内敛,两人不仅是结伴双修,之前练气期的时候,就是兴趣相投的挚友,再之前两家还是有些渊源的世交,祖上也都出过墨竹山的弟子,虽然没有正经成就金丹的仙人,但都可以算是修真家族出身的。 而陆瑜的出身就更正宗一点,陆家祖上就是早年迁到此地的散修门派,正儿八经有家传秘法的修真世家。也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由他带着这两个修行界出身的童子。 而且,原本他们这一组牧龙的童子里,还有一个也是修真家族的子弟来着,可惜前段时间被玉蟾婆吃了。他的位子就给李凡补上了。 “呃,这玉蟾婆是何物?”李凡这时想起,他最初被从人间道绑来竹山,好似也有这玉蟾婆的一分‘功劳’在。 “还能是何物,就是只癞蛤蟆。”元玄宝冷冷得说道,看得出提起来就心气不顺。 陈道通摇头苦笑,“玄宝慎言,不要得罪了前辈。” “哼!”玄宝扭过头去不说话。 陆瑜给他倒了杯酒,又朝李凡说道,“玉蟾婆是南边瑶光洞的化神大修士,它们一脉和我派争夺墨竹山洞天福地已久,经常来挑战山主。 前阵子玉蟾婆又来弈棋,输了一招,借着被打出法相的工夫撒泼,吃了我门中不少童子弟子。” 李凡犹豫了一下问道,“既然不是山主的对手,还就这么让它吃?这瑶光洞很强么?” 陈道通解释,“强也不强,只是南边十万大山,可不止一个瑶光洞,虚月当空这些年来,每个洞每个山,怕是都有化神,元婴的坐镇,加起来的数量可不少了。 这些妖魔平日里自相残杀相互制衡,还不足以为患。而且靠着山主威压,逼着它们自己选出代表来赌斗洞天福地,已经缓和了不少争端了。 但倘若山主动手,灭了瑶光洞,恐怕反而会再开杀伐争执,激起更大的祸患来。” 陆瑜也道,“而且仙宫那边对我们割据离国也早有不满,离国御史大夫文瑾也是个不甘寂寞的,最近在离秋宫借力打力,挑拨观主和南宫仙家的争斗,想火中取栗,为离国朝廷从仙家两头渔利。比起这些山野间的妖孽,恐怕还更难对付。” “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还不是一心二用,贪多嚼不烂了。”元玄宝把酒樽一干二净,“要我说就舍了离国的供奉,专心往南方十万大山发展,把那些个妖魔鬼怪统统除个干净。总好过和仙宫那边纠缠不休。两头受制!” 陆瑜连连摇头,“墨竹山才多少弟子,要肃清十万大山岂是单凭我们做得到的,可现如今,三大派也不大需要从南疆获得妖兽素材了,他们是不会派人来支援的。 再者就算赢了又如何,这么多弟子家眷,谁愿意迁去南边,雷泽那种瘴气丛生的地界定居?最后还不是又给其他妖魔腾个地方罢了。” 听他们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李凡也大致理清了些头绪。 大致这墨竹山的地理,西北是不周山战场,东北是十二国之一的离国,和仙宫的势力范围。而南边是十万大山,估计都是些拜了月的旁门左道,妖魔鬼怪。 至少人间道的凡人,基本上已经很难继续再往南疆开拓了。 墨竹山能被三大势力认可,估计也有作为南方屏障门户的作用在。甚至仙宫那边,对离国给墨竹山供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兴许也是想让墨竹山帮忙顶住南边的妖魔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金丹以后可以去十万大山多逛逛,尤其是雷泽。’ 干嘛,去炼心啊? ‘玄天剑意表示,本座在雷泽里藏了半部天书和两匣飞剑,应该还在的。’ 哦?寻宝啊!这个好啊,天书和飞剑,一听就仙味十足的啊!是什么超牛逼的功法法宝? ‘玄天剑意表示,其实也不是啥特别好的货色,元婴期可以勉强用用,本座是拿来给弟子作个试炼的彩头,藏着玩的,可惜……’ ……是么,弟子都陨落了么…… ‘李凡的心情略微下降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可惜本座都把这事给忘了,不提雷泽都想不起来……’ 把老子的心情还过来啊喂! 这样一路飞舟乘风,杂谈宴饮着,飞舟也领着四条小龙到了一片灰蒙蒙,连绵起伏的山脉。 “这里是不周山?”李凡遥望远方,确实地貌景色和竹山那边明显不同了,但也没有见到特别高的山峰嘛。 “对,已经进入不周山地界了,这条山脉向西北绵延数万里,横贯于仙宫玄门神教三大势力之间,其中的古仙人洞府,杀伐战场,神兽巢穴,灵池地穴,洞天福地更是数不胜数。我们不要深入,只在边界附近放幼龙自己猎食就是了。” 得到陆瑜的指示,陈道通和元玄宝两个也纷纷鸣金摇铃,叮叮当当得,四条小龙立刻从后边云彩里冲出来,呼啸着落入群山间去了。 陆瑜闭目以神识一扫,指着西北地方道,“那边有个小镇,没有金丹以上的修士,你们去逛逛吧,有我在这看着,有什么麻烦击金摇铃就是。” 哦哦,陆师兄人还蛮不错的嘛。 见他自己遁光而起,远远跟上那些小龙看着,三个童子也驾舟寻着小镇去逛街了。 出乎李凡的意料,另两个道童居然直接到集市上落下,开始摆摊了。 “外门那的生意都是商行把持的,我们这种筑基期的弟子,也就借着出山的时候赚点小钱。陆师兄也是知道的。” 陈道通一边解释着,一边帮着元玄宝,从储物玉佩中取出各种小玩意摆放。 李凡也凑过去看看,都是些‘垃圾’,抄在纸本上的功法,避水避火的符咒,聚集灵气的竹雕,回气补血的丹药。还有些机关鸟,纸鸢,藏经盒之类的手工品,作工更精良些,大概是来倒卖的。 不过意外的是销量也还不错,这种不周山地区的镇子,也没有多少正经的‘凡人’,都是些旁门左道的散修,出来闯荡江湖的武士,甚至打家劫舍的马匪。手里头也正经没几个闲钱去买大商行里的上等货色,也没那个必要。竹山弟子做出来的这些垃圾玩意,到也符合他们的需求。 “清月你不用和我们一起站着,自己去逛好了。收摊我们会找你的。”元玄宝直接摸出半吊五十个神罡钱塞给他,“买点东西吃。” “好啊,那我四处逛逛。”李凡也乐得体验一下仙侠界的风土人情,还别说,这个古镇还真有点电影基地的感觉,周围这些古人的打扮可比群众演员专业多了……呃,这不是废话么…… ‘玄天剑意表示,那里有家客栈,去买酒,墨竹山的酒不行,女人喝的,又酸又甜,还是搞点烈的好,越烈越好。’ 你还搁这惦记着呢……而且这客栈…… 李凡皱着眉头,看着牌匾上‘龙门客栈’四个大字。 这名字好像不大吉利啊…… ‘玄天剑意表示,这有什么不吉利的,从这里过的都是要去不周山里寻宝的,若是有幸寻得仙人机缘,就是所谓的鱼跃龙门,一朝化龙,这名字不要太吉利好不好。’ 唉你不懂……算了,应该没那么巧直接串台的。 于是李凡走进客栈,直接到柜台,望了墙上的招牌一眼,“买酒,哦,那什么,雷觞。” 掌柜的倒也不在意,道童怎么了,这年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生意照做,直接取了一坛,“元燥雷觞,承惠两千金。” 哇塞这么贵?不过这酒是剑意点的,既然答应它了,李凡也不在乎那点月俸钱,就不知道是啥珍馐玉酿,让玄天剑意这么惦记。 ‘玄天剑意表示,谈不上什么仙酿,以前宗门里拿来喂马的。又辣又腥,就和马尿似的。’ 老板麻烦换那个五钱一碗的米酒。 ‘玄天剑意表示,不过北辰剑宗的弟子,牧马时也凑在一起偷着喝过,本座依稀还能记得,当年的滋味罢了。’ “客人要换么,这酒是偶然有北陆的商队经过才运来的,只此一坛了。” ……唉,算了,机会难得,那就陪这货尝尝故乡的马尿的滋味吧。 ‘李凡的心情略微上升了1点’ ‘鲲表示它也要喝。’ 喝喝喝喝不掉的都给你喝。 第十八章 人来 李凡在大堂角落里找了个位子坐,先给自己倒了一碗雷觞,只见酒色略浊,微微有些泛黄的残渣,闻着度数还挺重的,看着倒像大曲酒,和墨竹山这里的确实不大一样。 浅浅抿了一口,就感觉入口又辣又刺,和被雷打了似得发麻,用舌苔一过就觉得又稠又苦,一口咽下肚里,就觉得一口火气从喉咙口倒冲上来,呛得他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李凡的心情稍微上升了1点。’ 不是,这么难喝系统你也加点啊?鲲你尝尝。 李凡随手把鲲抓过来,把碗里剩下的酒给它灌进去, 鲲眼球一鼓,也拍着鳍呸呸呸得往外吐。 你看,连鲲也觉得不好喝。 然后李凡探头往酒坛子里张望了一眼,只见一片三寸尖棱,银光闪闪,薄如蝉翼,仿佛什么宝剑的断刃,又仿佛什么孤鸿的轻羽,如银鱼,如竹叶,在那坛子酒里缓缓遨游穿梭。 玄天剑意就仿佛真的喝醉了似的,肆意纵情得在这小小的方寸间,仿佛人间道一般浑浊的酒曲里遨游。 或许它在想,上上天资,通明剑心,盖世无双的剑仙,怎么就混到今天这个灭门绝宗,剑碎身陨,寄人篱下的地步。又或者什么天地大道,什么宗门传承,什么恩怨仇耻,它都不记得了。 就只是单纯在回忆,回忆那些年夕阳下的少年纵马飞驰,回忆那些年仗剑走来,一路上逝去的青春。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李凡缩回头,也不去打扰玄天剑意做酒间SPA了。 现在他越发体会到了,心理健康还真是挺重要的,尤其是对这些反社会人格精神病的剑仙更是如此。花一个月的月俸给玄天剑意加一点心情也不算亏。 摸摸怀里还剩玄宝给的半吊钱,于是李凡招招手,又找伙计要了一碗米酒,一碟花生米,就一边嚼着,一边随手丢出去给鲲捡。无聊得运起赤脉童子的法门,聚起目力观看来往于客栈间的旅人。 有的是商人,有的是武者,有的是练气士,有的是凡胎,有的中原人,有的是外疆土著。形形色色,各种各样,但总归有其共同点,都是人。 人。 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物’化的玄天剑意还算人吗?‘非物’化的望舒仙子又算人吗?穿越到这具躯壳里的李凡,又算是人吗?要变化到什么程度,才算‘非人’呢? 这些玄而又玄的道理李凡自己也不懂,他也没想过,上辈子他几乎没有作过什么太深的哲学思考,唯独对季羡林先生的某句话颇感认同而已。 所以这人与非人的思辨只在他脑海中一掠而过,几乎不带停留的,李凡的大脑,就瞬间被他的视线引回了那些更令人感兴趣的地方。 “要两间房,切些羊肉,来两盘大馕,不用酒水,可有八宝茶儿?” 未见人而先闻声,李凡寻声望去,就看见个黄衫毡帽的异邦少女,马革束身,顶上插翎,一条长辫垂肩,腰背上缚着金刀一把。身后还有两个白衣缠头的护卫随行,正带着点卷舌音得用中原话和掌柜的交涉。 “八宝茶没有,麦茶倒是有的。”掌柜的也是见多识广的,看这装扮就知道大致是哪来的了。 “那就来两壶,你们先去放了行礼,下来吃饭儿。” 那少女摸出几个血铢钱付账,一边吩咐着随从,一边转过身,解开了蒙面防尘的青纱。 这就叫那什么,碧纱窗外黄鹂语,声声似愁春晚,明眸贝齿皓如雪,秋波楚楚若星霜。婀娜映云霞,风致胜春光,明艳无伦不可方物,神态凛凛更动人心处。 李凡眼睛都要和鲲一样瞪出来了。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哎哟~~这个是真的不错哦,李凡目光一扫,公平得给了这位选手一个85分,点评一下吧,这少女鼻高目深的,骨骼比中原的同龄人大一些,很明显是个混血儿,这会儿体型还是略显单薄,还没长开呢,现在说是绝色还有点过分,只能说小女孩长得颇为钟灵毓秀。距离颜值的巅峰大概还得养几年。但只要不长歪的话,至少也是95往上。 什么?给茯苓和望舒仙子也评价评价? 恩……有一说一哈,茯苓素颜的话78不能更高了,打扮打扮挤一挤再撑一撑,勉强也能摸到90的门槛。 望舒真人倒是也有80加的颜值,大长腿还能加5分,只可惜她一变身能直接减成负数的…… 没办法,李凡老师的标准就是这么严格滴! 咳咳咳,玩笑玩笑,李凡纯粹是欣赏美,特此声明绝对没有猥琐的物化女性的意思在哈。 所以看过也就看过了,李凡也就养养眼,可没想着上去泡妹子,掏出朱果分两半,和鲲你一半我一半得啃着。 结果今天可能真是李凡的幸运日,朱果还没啃一半,又从客栈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扭头看去,却见两男一女冲进客栈来,险些撞翻前边排队的商队。那些商人还想理论来着,但看到其中一名男子收了重伤,腰间的绷带上血迹斑斑伤口都开裂了,而帮扶架着伤员的男女都红着眼,持刀带剑的,看起来都是有武艺在身,也不好招惹的样子,立刻从心得散开让他们先过。 “展柜!要一间房!金创药和补血丹!再打一盆热水!” 那女的脸色苍白,已经完全慌了神,还是半架着伤员,背上绑着把大朴刀的汉子开口说道。 “几位侠士,本店小本买卖,您这位朋友还是送去医馆比较好吧……”掌柜的也是硬着头皮劝道。 “你说甚!”那背刀的汉子把眼一瞪,臂膀一开,大胸肌一鼓,看着就要喷人。 反倒是那受伤的男子强笑,“五弟莫急,我命硬着呢。掌柜的,我是坠马擦破了皮,不是什么大事,给间马厩歇脚就好,劳烦再来一坛子好酒给我解乏。萱娘,萱娘!给钱!” “啊,好,四郎你觉得怎么样,真不要紧吗。” 那个萱娘被唤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慌忙之下,居然翻手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马蹄金。 掌柜的也是眼珠子一瞪,立刻拱手道,“侠士言过了,远来都是客,哪里有住马房的道理,上房在这边请随我来,伙计上酒!” 想来这样的插曲,在龙门客栈这种地方也不算少见,不过客栈里的人,包括李凡在内,倒是颇有不少把眼珠子滴溜溜得,跟着掌柜背后的三人一起转过去。 当然主要还是去看那个唤作萱娘的少妇,也不排除有人看五弟的大胸肌就是了咳咳…… 纯论颜值的话,这萱娘也不见得就比刚才的混血少女漂亮多少。叫李凡评来,差不多就80分上下。古典型的蛋形脸,三庭五眼,面貌端庄,妙龄秀发,倾髻黛眉,肤色白腻,更兼着此时正挂念那个四郎,眼波里一片凄惶,咬着樱唇,神色凄楚颇叫人心生怜惜,或许因人而异,得分还可以再略高一些吧。 但难得的是,这女郎的身材很赞。 是真的很赞,哪怕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没漏,但到底是武林中人,穿的是紧身贴体的练功服,没有裙袍遮蔽,更分明显出她高挑身姿,腰细腿长,曲线玲珑,婀娜多姿。完全是超模级的九头身,走起来都仿佛是神女漫步,飘过一片秀汗香风,把路人的脖子都勾得歪过去了。 胜就胜在成熟美,还是一种初为人妻,含苞欲放,丰饶诱人的微胖,而且胖都胖对了地方,恰到好处得分布,不显得一丝臃肿多余。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鲲拍拍他。 ‘鲲表示再扔点花生吃’ 哎烦死了你!吃去吧吃去吧! 李凡把盘子都扔了,打发鲲自己追着花生吃去了。扭头定睛再看,那萱娘已经跟着什么四郎五弟的走到楼上雅间去了。 好可惜……不过刚才上楼梯那个猫步,那个髋骨,啧啧,这个身材加10分完全可以的…… 咳咳咳!大家不要误会了!李凡凝聚目力不是看人家少妇身材的!纯粹是想观察一下这些武林中人的实力,毕竟那萱娘把一身肉裹得这么紧,刚才马蹄金肯定是从储物玉佩里取出来的,所以他才盯着脐下三寸,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练气的水平…… 当然看是看不出来的,得摸……咳咳咳!想想,想想罢了…… 又饮了些米酒回味了一会儿,正意犹未尽的时候,客栈门口居然又喧闹起来了。 恩?这回又是什么美人!让道爷来品鉴一下! 李凡立刻兴冲冲得扭头,然后一眼又看到个肌肤胜雪,胭脂腮红,画眉抹粉,蛾眉墨画,眼波婉转的……男人! “噗——!咳咳咳咳咳!”李凡差点没一口呛死。 “恩?哼!”那涂脂抹粉的‘男人’把眼一扫,堂内的食客纷纷收声低头不敢和他对视,于是也没多在意,把手往柜台一拍,尖着嗓子,“掌柜的!住店!” “来了来了,大人久等了。”掌柜的慌忙从后台出来,一见这‘男人’,再看看他身后八个头戴斗笠,肩系披风,低头颔首如狼犬般静立的带刀护卫,也知道这位是哪里的来头了,“公公您吩咐……” 那太监也不客气得吩咐,“把二楼清出来!上房我都包了!” “啊这……是是是!小的立刻清出来!公公稍待,伙计!上好茶!上好酒!”掌柜的被那太监一瞪,立马猫着腰又蹿上楼。 伙计也点头哈腰得,跑去和大堂里的食客们赔礼道歉,那些商人们刚被那两男一女的武士抢先,这会儿还没坐稳又得换桌子,也是倒霉。 但出来做生意的,当然不想惹这种麻烦,于是主动让座,给这太监和护卫腾出地方来吃酒。 李凡一边咳嗽,一边倒也本着瞧个新鲜的角度,打量这一队人。 护卫不必说,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披风底下都是束身武服,举手投足还露出袖管里的锁子甲,手指关节粗大生满了老茧,一看就是那种正经的军人,搞不好也是修炼兵家霸体功法的高手。 而太监也不简单,腰间一串都是储物玉佩,兴许是刚才赶路,这呼吸间周身发肤都有盈盈白气流转蒸腾,在颅首打了个旋又从口鼻吸纳回腹中,摆明了也是有炼过气的。 李凡又看了一眼,他还真没见过活生生的太监呢,虽然影视作品中,这种职业都是反派丑角出现的,不过实话实说哈,眼前这太监其实底子很好,五官端正,称得上是挺帅的,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阴阳人。而且单纯只是画了女妆,乍一看和李凡上辈子广告上见的那些明星也差不多,以至于李凡一下都没反应过来……毕竟正经男人谁特玛涂口红啊…… “是离秋宫里的?怎么跑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耀武扬威……” “收声,这种时候别惹事。” 那几个倒霉商人迁到邻桌,也在低声议论,李凡下意识扫了他们一眼,突然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又摸不着头绪,于是忍不住又扭头望了他们一眼。 结果这一下动作太大,就被对方的头领察觉一眼瞅着了。那头领是个大胡子,戴着方冠,身穿长袍,含笑朝李凡点点头,敲敲桌子,其他商人也一齐收声不再闲谈。 李凡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背上的汗已经渗出来了。 淦了,就知道龙门客栈这名字不吉利,这几个人好像也不对劲啊! 虽然不敢确定,但那商人头领敲桌子时露出手来,被李凡目力看得清楚,分明是虎口与食指左侧面生着茧子,搞不好是常用剑的。而且那大胡子也假的很!这一行也有五六人,装模作样的恐怕不是为了什么好事! 鲲!鲲啊!势头不对咱得先撤了!哇靠又跑哪儿去了! 李凡缩到桌子底下张望,结果鲲没找到,伙计倒是引着几个人过来。 “小师傅,不好意思今儿人多,等会还有巡山的武卫过来用餐,这几位和您拼一桌成么?” 被伙计引过来的正是那混血少女和她两个随从。 李凡抱起酒坛子道,“不碍事不碍事,我正好吃完了,这就走呢。” “多谢。”混血少女把青纱又戴上了,朝李凡点头道谢。 李凡只朝她笑笑,也不多搭话。你要说这外族姑娘带着两个护卫,一路横穿不周山是过来游山玩水的,他可不相信。红颜祸水,看看就行了,可别给缠上喽。 结果鲲还没找到,李凡倒瞅着刚才那两男一女,居然也跟着老板下楼来了,他们这样的江湖中人,看来也并不想招惹宫里人。正要换到楼下的标间居住。 也正在此时,客栈大门又被‘砰!’得踹开了。 “格老子的!娄观妖道!牧龙都牧到不周山来了!差点把老子吓尿喽!” “哈哈哈,戟长你刚才叫得好大声啊!” “屁话!搁着你们不叫啊!掌柜的!上酒上肉!给弟兄们压压惊!” 二十来个披挂穿甲的军汉吵吵闹闹得,嗓门大得似铜锣,吆五喝六着,把手里的长戟竖在门口鱼贯而入,刀鞘在裙甲上拍得邦邦响,好似想炫耀自己的武功似的。 当先一个络腮胡子的光头,把插着锦鸡羽的铁盔搂在怀里,擦着光头上的汗吼着,“掌柜的来点冰镇的米酒解,解渴……” 那戟长猛一抬头,正瞅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萱娘,刚才她大概是帮着给那四郎换药,身上衣衫都被热水打湿了,正现出她被紧裹着的玲珑身段来,大腿的肉色都分毫毕现的。 以至于光头都不由得把手上一把汗往满脸胡子一摸,“哇哦~~” 军汉们也纷纷凑过来看,鼓着鼻孔呼气。 得,说什么来着,这年头,红颜就是祸水啊…… 萱娘脸一红,遮住胸口侧过身。那个五弟挺身给她挡住,鼓起大胸肌怒吼。 “看什么看你这狗官!” “恩?”太监扭头瞪了五弟一眼……咽了口口水…… 李凡,“……” “戟长!大戟长!”掌柜的尬笑着上来拦住光头,“这位客人骑马摔伤的,您给我个面子……” “马摔的?”光头直接把视线从萱娘大腿收回来,往那四郎伤口一扫,“放屁!那分明是让人砍的!我看你们分明是马匪!都给我铐回去!” 第十九章 人往 “都给我铐回去!” “我去你妈的!” 络腮胡子戟长不讲道理,大胸肌五弟居然更霸道,‘咔’得一下就把楼梯半边栏杆扯下来,照着戟长的光头就一把砸过去。 “啊!混账你敢拒捕……哇啊!” 络腮胡子一缩脖子,闪到掌柜身后躲过一招,结果话音未落,就被五弟拨开掌柜的,当胸口一脚戳过来,踏扁了护心铜片,直接把人都踹飞了。 “戟长!” “妈的敢还手!砍他!” “活捉那小娘皮!” 这下军汉们怒了,一个个拔出腰刀,蜂拥上前。 那个萱娘也是被军汉们看得粉面娇红,把左手刀右手剑一亮嗔怒道,“一群狗贼!来啊!” “五弟!杀出去!”那个四郎一声令下。 “好!狗官死开!”五弟当即提着掌柜的领子把他扔出去,抽出朴刀就和军士们战成一团。 他们三个占着楼梯的高处,巡山的武卫虽然人数众多,被地形所制却一时围不上来。 更兼这些军汉本是进店来吃饭的,所持的都是护身的障刀,只有不到两尺,为了防止骑马时从鞘里滑出去,连刀镡都没有,也不好刺,平时都是当短棍般劈打,主要是障身御敌的。 若是近身缠斗,持短刀乱打还好,可这时被那五弟的大朴刀转风车似得卷过来,根本就招架不住,一个个拥上前,又被砍得手忙脚乱得退后,而五弟也不是纯粹的莽夫,灵活控制着距离,一突一退,始终不完全从楼梯口杀出去,不给武卫三两人围上来的机会,反倒是借着高处的优势,把冲上前的军卒接连砍翻,这要不是他们身上都穿着甲,恐怕都死人了。 于是有一半兵士只好堵着楼道口寻机冲上去拿人,又有四五个脑子活络的,直接把障刀叼在嘴里,踩着桌凳飞身跃起,扒着梯墙,想从侧面翻上去包抄。 可那萱娘分明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把一对刀剑轮舞,连削带刺,双足飞蹬,根本不给兵卒们近身包夹的机会,反倒是利剑斩了不少手指头,刺了一个个血葫芦,把军汉们痛得哇哇大叫,把持不住,一个个哐啷哐啷得摔到地上。 楼下的食客这时才反应过来,人群一片惊叫,躲闪不及,慌乱得从客栈中涌出去。 “大人……”太监的侍卫摸着刀请示。 “不急,拿匪是巡山卫的事。”太监却抬手拦住侍卫,倒有点见多识广稳如泰山的意思,还颇为欣赏得瞅着在兵阵中杀进杀出的五弟,仿佛在看耍猴戏。 “师兄?”另一别伪装的商人也看向头领。 “人生地不熟,不掺和,走!”大胡子眼珠子一转,撩起袍子就要走。 “混,混账玩意!踢得老子差点没背过气去……”光头戟长爬起来,一见这打得乱成一团,粗着嗓子怒骂,“都慌个屁!前卫盯着!侧卫去取了戟弩来!关门封店,一个都不许走!!” “喏!”武卫们齐声唱罢,登时队形一整,也不再接二连三得冲上去送,十来人持刀列队围着楼道口把路封了,又有几人驾着伤员从客栈冲出去,不一会儿就提着大戟弓弩回来,把门口给封了。 结果那群伪装的商人又慢了一步,只好无语得和其他腿脚慢的客人一起,被巡山卫持刀逼着,往客栈角落里站好。 只是多了个光头叫唤指挥,那些刚才还和地痞黑帮似的士兵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前排的持戟列阵,后排的张弓搭弩。军容整肃,雷厉风行,以至于那三个江湖人都没反应过来,才趁机回了两口气,谁知道一转眼已经形势逆转,其实被逼到死境里了。 戟长把兜鍪往头上一扣,两边遁项把脸脖一围,登时只剩下鼻眼一个三角露着。挺身仗戟往前一个踏步,嘴里呵一声“林!!” 他往前一步,左右立时有同样甲具皆备的戟士四人,持戟出列,嘴里呵一声“林!!”,齐齐得把戟阵往前一挺,逼得那楼道上三个江湖人不得不向后退步。 而刚才持刀前列的队士,也借着这个机会撤了一步,有条不紊得依次穿戴甲具,包扎伤口,分持长兵补位,口中齐喝着“林!” 这样层层枪戟交叠,立阵如林,徐徐倒逼上来,剑戟上森然的寒气混着铁光,一下压住了五弟的血勇,逼着他们三个一步步得,从楼梯往上倒退回二楼客房去。 但此时依然晚了,再后排有两个弩手先起了弦,望山一瞄,砰砰两箭射出去,弩箭直刺入门框两侧,深到没过箭簇,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这两下要是照着人射的,已然是一击致命。明显是最后警告了! “弃刀!”戟长大吼。 “弃刀!”巡山卫齐呵。 三人被逼在楼梯上进退不得,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那蒙面混血的少女,居然也坐在桌边没动,安之若素得看着眼前的争斗,这时还卷着舌,用乡音朝两个侍从说了句话。 ‘霍山莫连表示,离国兵强,不好图谋。’ 躲在桌子底下的李凡翻了个白眼。 话说系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在那翻译那些有的没的了,找找鲲在哪啊! 李凡也是醉了,他说什么来着,龙门客栈这名字就是不吉利,喝个小酒的功夫一群人就能开片。这是什么争强斗狠抢女人的夜店剧情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凡也发现这些巡山卫练得是挺强的,单个的兵卒其实武艺一般,力量速度都不及那些侠士,顶多练了些霸体功法,强过一般凡人。倘若不是因为都穿戴着步人甲那种,铁叶甲钉连起来的札甲,恐怕刚才动手的一会儿功夫,就被砍瓜切菜得杀光了。 可一旦叫他们列起军阵逼过来,那些江湖人显然就不是对手了。毕竟他们使的刀剑摆明了不能破甲。而且那身武艺,老实说其实不咋样。 比如五弟那个撸铁肌肉猛男,一手大开大合的刀法,看着是挺花哨的,但好像也不怎么中用,居然一个人都没砍死。或许还是不能破甲,但对着官军想必也留了手。至少李凡拿他的功夫和元玄宝,陈道通两个比一比,就感觉不必要的多余动作挺多的,凭白耗费了不少精力,呼吸的节奏也不对,以至于打了几轮就得缓一缓,错过了刚才军卒没有列阵时,趁势突围的时机。 这要是那两个外面摆摊的小道士,恐怕连打一天一夜都不带喘气的。早就冲杀出去了。很明显,这个五弟因为资质或机缘的限制,空废苦功,却没有学到正法,所以实力有限。 当然李凡也就会理中客的分析一波,让他来打这兵阵,他也没辙。毕竟他刚才用神识偷偷扫了一眼全场,玄宝道通那个正经筑基期圆满水准的,这里一个都没有,统统是凡人。顶多太监和假胡子略强一点,那个四郎的气息也有点奇怪…… 总之他要是随手放个波,恐怕要炸掉半条街,难免伤及无辜。要是用剑气绕一绕,一不小心也得把这群人手脚斩下来了,场面太血腥,实在不好。 这样想来,就不该听剑意那家伙瞎扯蛋,要是和两个同门师兄一样,学点霸体之类的垃圾功法,也不至于现在束手束脚的,想出手英雄救美都不好乱动了。 唉,真可怜,这样萱娘那个美人,就要羊入虎口喽。 这三个人已经无计可施,也知道不能咬牙拼命,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刚才一直在调息的四郎站出来,阴沉着脸,“五弟,萱娘,我来冲阵,你们看准机会逃走,不用管我了。” “四哥!你说什么呢!”“四郎!我们同生共死!” “听我的!准备走!”四郎往前一站,吐纳间脸上就泛起一片黑气。伤口逐渐泛出黑灰色的血迹。 “还要找死!杀无赦!”戟长怒骂。 正戏谑得品茶看戏的太监看到那些黑气,顿时笑脸一僵,摆了摆手。 披斗篷的护卫领命,起身走向那些巡山卫。 “止步!”侧卫的戟士和弩手立刻把剑戟指向他们戒备。 护卫也不多话,手一伸,亮出掌上一枚金牌。 领头的戟长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盯着周围动静,见了那金牌猛得一震,大呵,“山!” 巡山卫的戟士一齐停下脚步,收戟垂弩,守御不动。 戟长快步从兵阵中退出去,把大戟给身边兵士拿着,自己猫腰跑到侍卫面前,躬着身子行礼。似是得了那护卫什么指示,戟长连连点头,转身一挥手,“退!” 满场的巡山卫顿时气息一滞,一时静了一下。 戟长把眼一瞪,“退!” “喏!”兵士们无可奈何,刚才被打伤的几个,只好自己捡起被砍断的手指头往怀里揣着,鱼贯而出,一会儿就从客栈退了出去。 戟长扭头点头哈腰得又朝护卫和太监拜了两拜,最后一个倒退着溜出门了。 那蒙面少女不由得一声轻笑,朝两个随从说了句话,三人仿佛刚才被惊吓到的旅人,这会儿放松心情才笑起来似的。 ‘霍山莫连表示,原来也是些软骨头的家犬。’ 她还有心情朝李凡一笑,“小道士,不用儿怕,乱兵已经退走儿了。” 李凡有点无语得从桌子下爬出来,他不是怕,是在找鲲……而且这个女的,果然也有点不对劲啊…… 本以为巡山武卫退走,事情到此结束,三个江湖人还犹豫着要不要向救了他们一命的太监道谢,谁知道那个太监在护卫的簇拥下站起来,急匆匆得跟着走了! 这下不止三个江湖人懵逼了。周围的商人们也有点摸不清头脑。 大胡子商人朝那四郎看了一眼,只见他伤口的血块扩散开,分明如墨汁一般黑臭,登时大惊,“要结煞了!快走!” 大胡子商人又带着他的人急匆匆得出门,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一排箭射回来! 却原来是那些官兵跑出去,是把客栈一圈围了! “岂有此理!”几次三番都差一步没溜出去的大胡子也受不了了,一把扯掉大胡子,从长衫下抓出一把三尺鱼肠短剑来大呵,“狗官歹毒!想拿我们都喂煞吗!” “呵哈哈哈!”太监在外边尖声大笑,“凭空得一件煞尸,可不是天赐咱家白捡的功劳么!就有劳诸位相助了!” “什么!”那个蒙面少女霍山莫连这下也坐不住了,跳起来朝面色深黑的四郎一瞧,指着三个江湖人高声道,“你们是盗了哪里的仙人墓!怎么会沾染这么重的煞气!” “四郎!你怎么样!坚持住啊!”萱娘只顾扶着那个全身都在发黑的四郎担忧。 五弟把朴刀一横,“我们兄弟的事情与诸位无关!不会牵连诸位……” “放屁!这些事不全是你们惹出来的!”假大胡子拔出短剑就冲上来,“他要是顶不住化煞尸变,我们一个都别想活!诸位还在等什么!此时还不砍了他首级,等会儿就砍不动了!” 这下客栈里的人也慌了神,刚才一个个唯唯诺诺的,这下全都拔刀亮剑,围上去叫骂,连那霍山莫连也一挥手,两个随从从衣袍里摸出金瓜锤和铁斧,跟着假胡子上前想要动手了。 结果就李凡还不知道发生了啥情况,看看剑意还在酒坛子里飘,只好跑到一边把掌柜的拉起来打探,“化煞尸变是啥情况?” 掌柜的也是欲哭无泪,着实想不到就贪了一块马蹄金,居然能横生如此许多的灾祸。 “不周山有不少散修洞府,里头的仙人若是元神死了,道体就会化成仙僵,依旧如活人般修行,但修出来的却不是道息真炁,而是元煞尸炁了。凡人若是沾染了煞炁,就会化煞尸变。化身飞天遁地的煞尸,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只有……” “妖魔受诛!御剑术!”这边话没说完,那边假大胡子已经按捺不住动手了,踏着楼梯跳起来,拔剑一刺直插向中间,正打坐吐纳奋力压抑煞气的四郎,动作倒是挺优美的,颇有一点一剑飞仙的味道。虽然实际上耍的招式和正经御剑术根本不搭边…… “狗才死开!”五弟断然没有坐视这家伙从自己头顶跳过去刺杀兄弟的道理,张口就喷,抡起大朴刀就拦腰砍上去。 谁知居然砍了个空! 原来那假大胡子阴险得很,叫起来威风八面的,其实是直着跳起来,根本没往前跃多少。反倒是他身后几个商人打扮的师弟,不晓得师兄的打法,一个个跟着跳出去飞剑。 结果他们又没穿甲,一身布衣的跳的再高也是送,左边一人被五弟当头一刀,连肩砍作两断。右边一人被萱娘刀剑交击,断臂斩首。顷刻间楼道上就泼了好大一片红血,哗——得溅了满墙。 窝草…… 李凡皱起鼻子掩面。 可这还没完呢,假大胡子卖了两个队友,却抓着了破绽,“呵——”得一声怒吒,又是一个二段跳,拔地而起,把手里短剑直朝四郎的眉心掷出去。 “卑鄙!”五弟满脸血迹斑驳,狰狞若鬼,反手把朴刀也甩出去挡剑,可谁知这居然又是虚招! 原来那假大胡子的右手小拇指还连着根钢丝,一端套在那短剑剑环上,一抽手又把短剑拉回手里来,照着空门大开的五弟喉头就是一剑扎穿! “五弟!啊!”萱娘想飞升救人,可却被假大胡子另两个师弟,从楼梯底下出剑刺穿了脚掌。登时一声痛呼,挥刀砍断脚下踏板,落入楼道中和两人厮杀。一时间刀光剑影鲜血乱飙,也不知道是谁的大动脉给砍断了! 窝了个大草…… 李凡下巴都掉下来了。 可这还没完呢! ‘霍山莫连表示,先击贼首’ 系统同声传译着少女的方言,她两个随从也一个抡锤,一个挥斧,如两头白雕一般扑将上去,这一下爆发居然比假大胡子跳的还远,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罩着四郎的脑门一锤子砸出个窟窿折断了脊椎,又一斧头竖劈下来竖劈开肋骨直砍到心室。 “四哥!”五弟一阵破风漏气的惨叫,已经被假大胡子用短剑照胸口一剜,给活刨开来毙命了。 而那边两人随从还想发力,拔出锤斧再乱打一阵把这四郎砸成肉泥罢休,谁知却没拔动。 两人抬头,只看到双手被那四郎一抓一撕就扯将下来。再定睛一看,两双眼睛已经被四郎伸手掏出四个血洞,连带着脑壳给掀了开来,登时死于非命。 假大胡子大惊,长嚎一声,猛吸一口气,蹬着五弟的尸体纵身飞退,但这家伙又又又慢了一拍。 双腿没飞出去就被四郎抓在手里,一脚踹着腹股沟,整个人裂成三半,血肉模糊得破窗倒飞出去,落在龙门客栈外边,戒备森严的戟士军阵前爆了一滩。 在甲士重重保护下的太监看着面前不成人型的血块,哈哈大笑,“好!煞尸成了!去!请个墨竹山的道士过来收尸!” 第二十章 人心 窝了个大操,这场面也太惨烈了吧……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真的被精神污染了。看官府的人离开,李凡还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谁知道突然又有变化,而那个假胡子也是,要么就犹犹豫豫的慢一拍,要么就话都不讲清楚就急着动手,结果这眨眼功夫就死了一堆人,残肢断臂,血肉横飞,出血量超大,真是简直了…… 可最要命的还不在于此,而是那个四郎四哥的,真的化煞尸变了,撕吧撕吧,三拳两脚就把几个高手打成碎肉,假胡子不仅坑了他自己一群人,还坑惨了周围那些反应迟钝的路人。 本来大家就是来歇个脚吃个饭,被他吵吵嚷嚷得一鼓动,慌了神,才拔刀围上去,结果先扑上去的高手已经死光了。这时候再把刀扔了大叫,“不关我的事,我们只是路过!”那还有个屁用? 于是四郎也歪着脖子,晃荡着被打瘪一大块的脑袋,从楼梯上扑将下来冲入人群之中,砰砰砰得抡起钢拳碎人。登时客栈里就成了一片修罗地狱,红的白的黄的人的体液四处飞溅,惨叫声哀嚎声嘶吼声响成一片。 李凡额头上也不由得渗出一大片冷汗,赶紧双手掐起剑诀,把剑炁扣在手中引而不发,竖起大拇指瞄着煞尸寻找出手的时机,可是找不到! 刚才这些江湖人的动作已经绝异常人,立定跳可以跳两米高和窜天猴似的,那特么就是奥运冠军的级别好吗!他们出手腾挪的时候,李凡已经很难瞄准了。这下尸变,煞尸的身体强度就更恐怖了,完全是野兽一级还要碾压那些武林高手,在人群中往来穿梭,急转弯都不带减速的,快到根本看不清人影,而且动辄就撕人摘首,哗哗哗得满堂都是血风狂舞,那现场,就和绞肉机成精暴走了一般,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但也不知道为啥,那个煞尸四郎瞬息间杀了十来人,居然又停下了,双手捧着一堆碎肉塞到自己伤口里,还把自己吊在脖子上,被打瘪的脑袋摘了,从地上捡了五弟的首级插上,接着从刚才被劈斩开的伤口里,黑气弥漫,生长出无数触手似的,混合血管和神经的肉条,自体再生,开始缝合身上的伤口了! 靠了,这煞尸居然还知道自己疗伤回血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不过此时它停下了,是个好机会!李凡掐起剑指正要出招,可残存的商人武夫更是些凡俗,哪里见过这种诡异场面,缓了一下反倒是回过神来,登时就一个个就被面前的惨状吓到几近疯癫,趁此机会夺路而逃,结果不仅遮挡了李凡瞄准的视界,还险些把他撞倒! 李凡终究还没霸气绝情到甩手一个乾坤飞龙剑,把这些路人猪队友都炸飞的地步。只好又闪身躲到一旁,放一群人冲向客栈门口逃跑,反正没了这群累赘遮挡,正好用大招杀怪,这些倒霉路人能跑出去一个也是一个。 可谁知外边光头戟长一声怒吼。 “放箭!” 砰砰砰一阵连弩击弦的脆响,立时有十来人被乱箭射倒,发出一片绝望的哀嚎。 混在人群里的掌柜也红了眼怒骂,“混账玩意!你们官府不是要捉拿煞尸吗!它都不动了快来抓啊!怎么还堵着路! 徐光头!你一群弟兄白吃了老子多少顿啊!这些年的孝敬还少了你的不成!竟然要赶尽杀绝吗!” “这……”那个光头戟长好像也窒了一下,颇有些犹豫。 这时外面传来那太监阴柔的笑声,“本司奉旨出宫办事,路遇煞尸作恶,杀人无算,幸得巡山卫相助,将士用命,才替朝廷除此大患,徐戟长,若此事办成了,本司保举你一个校尉。” “谢公公提拔!”那光头立刻作出抉择,“唐老六!你妻子我帮你养了,安心去吧!放箭!” 又是一片弩响,叮叮当当得射穿门墙把客栈里的人逼退。 太监又是一阵大笑,“不要着急,可得等它多吃些人,把神煞养成了,才显得出力挽狂澜的功劳不是。就请里边诸位再舍身喂一喂了。哈哈哈哈!” 掌柜的抱着头从门口爬回来,和李凡一起蹲在柜台底下,齐声骂道,“死太监!还能不能再卑鄙一点!” 然后就听见外面太监收起笑声叫道,“放火!” 李凡,掌柜,“……” 片刻后,就有箭头火把抛射进来,噼里啪啦的火苗跳跃着,把龙门客栈给点燃了! “草菅人命的狗官!”“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救命啊救命啊!” 门口登时有人中箭被点着,哀嚎着惨叫,真是人间地狱。 外边有强弩戟阵封门,这会儿还放起了火,摆明了这太监是打算把事做绝,将客栈里被牵连的路人统统杀光,然后全推到那什么煞尸头上了。 李凡真是鼻子都气歪了,好嘛!他在这里瞻前顾后的,还顾忌着不要伤及无辜,不要杀生害命,结果好嘛!这些官兵可比煞尸狠毒多了!那他也不忍了!先杀死太监! “来啊!谁怕谁啊!乾坤飞……”正卷起袖子打算放个波打出条生路来,掌柜的却把李凡手腕一拽,拽到身前挡着向正迅速复原中的煞尸走去! “卧槽!掌柜的你搞什么!”李凡被抓着手腕和衣领提起来,一时都懵了。 “小子你别怪我!我还不想死呢!客栈有条逃生的密道就在楼梯底下,运气好大家一起逃出去!运气不好就劳烦你帮我挡一爪子了!”掌柜的就把李凡举着当成挡箭牌,谨慎得绕过煞尸,朝楼梯的另一侧挪去。 嘶……这家伙!这些人! 李凡算是服了,明明让他一袖子挥出来就能解决的问题,居然会演变到这种地步!这些人的求生欲还真是够强的,强到为了保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哪怕李凡的脾气再好,此时也真的是气到无语了,但反而因着这心里一阵邪火,额前一凉,恢复了冷静。 可以先放剑气杀掌柜,但没那必要,杀了他不过出口恶气,惊动了这个煞尸,局面反而更棘手。同理的,外面那些人也不是大问题,用乾坤飞龙剑扫两发就能破阵了。全场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其实还是那个四郎所化的煞尸。 一旦一击失手,叫这煞尸被惊动了,开始左右横跳蛇行走位,李凡十有八九是打不着对方的。所以要紧的就是第一击,乾坤飞龙剑的第一击,务必命中这满手鲜血的邪物!至少得造成致命有效的杀伤才行! 于是李凡也不吭声了,甚至平稳了呼吸,就任由掌柜的把自己提着当挡箭牌,逐渐向立在场中的煞尸靠近! 此时那煞尸的身体已经用黑气缠绕的血肉拼装得差不多了,五弟的脑袋插在他四哥的断颈上,眼珠子转啊转啊转,嘴里呵呵呵哈哈哈啊啊啊得发出漏风似的声响,周围的碎尸血肉也仿佛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纷纷向着煞尸聚拢,把它的形体包裹起来,形成一副肌肉,脂肪,骨骼堆砌而成的肉甲。 “呼……呼……呼……”掌柜的对着李凡的脖子直喘着粗气,双手满是冰凉的汗水,抓得李凡生疼,显然面对这种非人的场面,面对转瞬可以把自己打成血块的怪形,已经恐惧到极点了。步子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迈都迈不开了,就躺着血泊和碎尸,一点一点得绕着个弧形,想绕过煞尸。 李凡也不出声,就把双眼直勾勾得盯着,用神识扫描面前的肉甲煞尸,观察寻找这玩意的破绽所在。 刚才掌柜的说煞尸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但并不是开始就如此的。最开始那两个外族人护卫,一锤子一斧子砸上去,还是对四郎造成了直接致命的杀伤,只是斧子劈到心口就被沾染了煞气的血肉夹住,才没把他一劈两断。甚至,可能就是因为击杀了四郎,他身体里的煞气才爆发出来,导致彻底失控的。 现在李凡也可以看到,煞尸体表逐渐被聚拢的肉甲覆盖,并且这些肉甲也沾染了黑色的煞气,大概也和札甲的强度类似,不是寻常刀剑可以击破的。而且这些碎肉还在越聚越多,吸收了活人精血的煞尸,也正越来越强。恐怕再过一会儿就变成那种正经的魔形了。 当然,真要祭起斩龙的法剑,剑光扫一扫大概什么急别的煞尸都灰灰了。但用那种级数的东西,对付这么个玩意,说出去简直是丢他李凡自己的脸。 不要紧,现在的场面,用乾坤飞龙剑还可以收拾,那招经过源泽里的修炼,他已经使如指臂,指哪打哪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打哪。 一眼看下来,煞气最弱的地方,要数刚才煞尸被击断而更换的头颅脊椎,和左边撕裂到心口的创口。如果从那两处破绽把剑气打进去,应该能直逼破绽打出暴击。 可是反过来说,如果从刚才的破绽攻击效果不好,就有被反击的危险,这样想来,还是先用剑法断其手脚比较稳妥。 再者,如果李凡没有记错,那个四郎一开始是压制住了自己的伤势没有被煞气感染的,他被什么东西所伤,伤口正在腰腹,会不会煞气的核心也在那里呢?要不然,何必首先用肉甲保护住正面躯干,而不是用来加强明显受过伤的头颈呢? 心如电转的,李凡一眼就看到了一大堆可以出剑袭击的破绽,正在他全神贯注,思考到底应该攻击何处之时,局势居然又有变化! “五弟!是五弟吗!”一声惨呼,一道血红的人影突然从楼梯间底下跃出来,那个萱娘居然还没死! 她方才遭人偷袭,双脚中剑,居然硬是近身厮杀搏了一条命出来,此时身上也中了好几刀,把大半边衣衫都划破了,肌背上剑痕明显,大腿上还插着柄匕首,小腹也被破了个口子,只能用手捂着,满身浴血,但其他倒都是些皮外伤,也并不致命。 只是这萱娘此刻看清了眼前杂糅在一起的东西,顿时精神上受了重创,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斜,手中刀剑拄地,跪伏在地哀嚎,“啊!五弟,四郎!你们!啊!” 煞尸把‘五弟’的头转过去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啥,却没有立刻攻击,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一丝人性。 可这下它正看着了那通往楼梯间里的密道,掌柜的也登时停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瞪着那好死不死冒出来的萱娘,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那萱娘也是一副绝望的表情,好似也不想活了,伏在地上惨呼,“都怨我!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私自下墓!要不是为了救我!四郎,五弟,呜呜呜!” 那煞尸兴许是煞气沾染的还不深,好像还真的还有一丝人性,转动身子,仿佛要向萱娘走去,一时间血肉聚甲的速度都放缓了。 机会! 李凡运起真炁,正要出手! 突得,他眼角划过一道金光,定睛一看,却是一把金刀!从他和掌柜的身后掠过,直掷向那萱娘首级! “乒!”得一声,煞尸甩手就把那金刀击飞,扭头一看,正瞧见把李凡当防弹背心一样提在手里挡着面前,同样望着飞过去的金刀,一脸懵逼的掌柜。 “诶?咦?”掌柜的一下子呆住,全然不晓得那金刀是哪里飞出来的。 “嗷啊啊啊!”可煞尸已然暴怒!撒足狂奔,直线冲来! 直线正好! “乾坤飞龙剑!!”正好被人提着,李凡举起双手双脚,乾坤飞龙剑法!四倍输出!既然吃不准,就所有破绽一起打! 只听得‘轰!!’一声爆响!从李凡手脚太阴太阳双脉迸发,仿佛四个涡轮喷口狂爆,巨大的瞬时加速下,掌柜的反成了个肉垫,被‘砰’一声反推,砸得陷进墙面里,眼一翻就撞得晕死过去。 而劲射出的狂风龙卷,一口气炸出来的黑白双龙,八道剑气,朝着正面而来,直线加速的煞尸,张开了爪牙,避无可避! 只听得风中剑鸣,龙吟雷吼,煞尸也再没有半点腾挪闪避的余地,当面就被八剑迎面卷来,瞬间断了五肢,剩下的躯干好似个血球,被群龙争着扑咬,肉球在狂风中转了几圈,刚聚起来的肉甲就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核心的血肉煞气也被剑息打得溃散,顷刻间就在剑风中撕成齑粉,化为乌有! 可扯碎了面前的煞尸,这全力输出的乾坤飞龙剑的道力,却压根没有被消耗多少,暴走的剑岚仿佛一个飓风球一般凝结疾旋,眨眼间就形成一道龙卷,转眼间就把客栈的梁木都扯碎了大半,眼看着就要失控,横扫大半个镇子! 李凡赶忙从肉垫上跳起来,把双手一扬,全力散出双手剑力,轰向头顶! “去!飞天!” ‘砰!’得一声巨响,狂风大起,整个掀开了龙门客栈的屋顶! 只见剑风冲天,八道剑龙,升空腾云!血肉碎木,飘飘扬扬,漫天狂撒,把天上半边的阴云,都一股脑得给卷散开去了。 搞出这么大的响动,一道银光才从酒瓮里钻出来,缩回李凡袖子里。 ‘玄天剑意表示,啥情况?啥情况这是?喝醉了?发酒疯?’ “呃,第一次与人动手,有点紧张了,没控制好,用力太大射太多了……咳咳!不提这个,见着鲲了么?” ‘玄天剑意表示,鲲被那个贴着隐身符的女娃逮到锦囊里了。在你右手边蹲着呢。’ 嗯——? 虽然啥也没瞧着,李凡还是把眉毛一挑,眼朝身边一瞪,手一摊,“还来!” 果如所料,不出三息,霍山莫连便解了符咒,揭开面纱,讪笑着吐吐舌头,卖了个乖,从怀里摸出个镶金木棉的红锦囊,抖了抖,把不知道吃什么吃成个球的鲲抖出来,落在李凡手里。 “小师傅,别生气,我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您手段这么厉害,一定是墨竹山的真修吧?”霍山莫连突得一跪,砰砰砰就接了三个响头,“小女子霍红棉,诚心向道,请拜道长为师!” 呵呵,老子信你个鬼! 第二十一章 人命 张无忌他妈说过,长得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李凡只是好美色,不是犯花痴,哪能看不出来,刚才就是这个霍山莫连或者霍红棉的,用隐身符躲在他和掌柜身边扔刀,分明是想用他两人把煞尸引开,自己趁机从密道逃跑呢。 只不过她机关算尽,也被李凡出手八道剑龙洗地的场面吓了一跳,还以为李凡是什么扮猪吃虎的呢,一下就被诈唬了出来,解了隐身符认怂,交还了差点给她偷偷绑走的鲲,还想以退为进,用拜师的借口保命呢。 李凡冷哼了一声,看看拜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真的认怂,还是还想伺机暗算的这个小女子,瞥了眼身后被撞得陷进墙面里,翻着白眼吐白沫的掌柜,又扭过头,看看一墙之隔的龙门客栈外边。 封门的官军人马也是一阵骚动,被刚才掀飞客栈房顶的剑岚惊得人嘶马叫,一时乱成一团。但远远传来了光头戟长的大嗓门,想来重新整队也要不了多久。 于是李凡当机立断,把鲲塞到怀里,拔腿就跑,越过那边还双眼失神得趴跪在地上,一身血衣大半被刚才的剑风撕开卷走,露出大半粉白肩背和臂膀的萱娘,直冲向那楼梯间底下。 他手指一弹,射出一道微弱的乾坤飞龙剑炁旋,照着地上轰去,把挡路的桌椅楼梯轰飞,露出地下室暗门密道的口子来,毫不犹豫得纵身跳进密道逃跑。 不逃不行了,李凡与人争锋斗法的经验还是太少,把握不住这个度。刚才太紧张,全力输出,一下子就把炁海中的真炁全射光了! 要是在源泽那种地方,灵炁密布,呼吸间又可以瞬间把炁回满,用光了也无所谓。但在这人间道,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多少灵炁能补充回来的! 说白了就是现在李凡都没蓝了,拿头去打一个搞不好会菊花宝典的太监,八个带刀的护卫,再加二三十个持戟驾弩的重甲巡山武卫? 也难怪道通玄宝他们要练习霸体了,至少不至于现在李凡这样无计可施。何况修行者修炼也得体内真炁充盈的时候进行,老是耗尽真炁与人争斗,还拿什么增加修为? 总之那个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的死太监,他李凡是记住了,咱们择日再战!早晚有讨回龙门客栈这笔血债的时候!今儿就先金蝉脱壳,走为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确实该多历练历练,和一群蝼蚁打的有来有回的,出去不要说本座调教过你。’ 哎呀呵!剑意你这个家伙精气神又回过来了是吧!嘴这么刁!谁知道你们这地方民风居然如此淳朴!说砍人就砍人,刚才出血量超大的,他都震惊了好吗! ‘玄天剑意表示,出来行走江湖,还不就是我砍你你砍我,有什么好震惊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宿主先把功力最高的人,挑十个八个出来砍了,震慑全场,旁人就不敢打扰你喝酒了。’ 李凡禁不住幻想了一下某个疯子剑仙突然冲进酒馆,一边大喊“你们不要打扰人家安安静静的喝酒啊!”,一边大杀特杀的画面。 ……行吧,论起神经病这群蝼蚁果然还是比不过你们剑仙呢…… ‘玄天剑意表示赞同,那可不是么。’ 你当老子夸你呢! 然后怀里的鲲咳咳咳得咳嗽出声。 “鲲啊,你个傻东西瞎吃什么了!被人逮了不叫两声?” ‘玄天剑意表示,鱼怎么叫?’ 你少废话! 李凡一边逃跑,一边揪着鲲的尾巴,把它倒提起来甩甩,就看到鲲咳咳咳得喷出一些红色粉末。 啥玩意?辣椒面? “道长,你的鱼儿把我的胭脂妆粉都吃光了呢。”霍红棉幽幽得出声,她居然也运着轻功,一路顺着密道跟上来了。 “怎么着,所以你要拿去给它炖了?”李凡其实是想扁她一顿的,但估摸着现在没炁,可能也许大概打不过,只好甩了个白眼。 “小女子哪里敢呢,”霍红棉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电了李凡一眼,“人家只是看这灵鱼儿可爱的紧儿,怪叫人喜欢的,一时生了贪念,人家知错了啦,道长你就饶人家这一回好不好嘛!” 呵呵!真以为这样就能魅惑住他李凡也太天真了吧?想当年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虽然都是在电视上咳咳……不过老子对女子初中生不感兴趣!等你什么时候长到36D再来诚心诚意的道歉吧! “哼!”于是李凡也不理她,就自顾自往前跑。 霍红棉大概也没想到她这副花容月貌,轻声细语得道歉居然没用,楞了一下,只好气哼哼得咬牙跟着。 这密道也不长,就从龙门客栈地下穿到几条巷子外,一口枯井井壁。李凡运起真炁攀爬到井口,偷偷看看四下无人,于是从井口爬出来。正想绕道去集市,和另外两个童子会合。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炁回的差不多了吧,先别急着走,等会儿那女娃爬上来,趁她不备,刺她一剑。’ 啊?这……这不大好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心别太软了,那女娃刚才跟在后面,可是一路都摸着匕首盯着你后心呢,来而不往非礼也,听本座的,等她冒了头,直接还她一剑。’ 李凡不由得皱起眉,或许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这么相处的吧,就算是经历了刚才客栈里的事情,但让他也立刻改变和平年代养成的三观,适应你杀我我杀你的节奏,也是想多了。 要是那个害人性命的死太监出现在李凡面前,或许他还可以毫不犹豫的一发剑岚轰过去。但其他人,比如之前把李凡当挡箭牌的掌柜,还有这个不怀好意的霍山莫连,李凡觉着吧,胖揍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但直接把人砍杀了,就有点太过分了。 “呵呵,小道长,人家都已经道过歉了,你不会在井口偷袭我吧?” 想不到霍红棉也是个聪明的,直接在井下喊破剑意的心思。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可是觉着她刚才跟着一路,没有在背后出手偷袭,就罪不至死了?呵呵,那是在用宿主你在前探路,防备着第一个从井口冒头遭人伏击呢!这都是宿主欠缺的江湖经验,还真以为她能有什么好心思呢!’ 这……剑意,你把人心想得也太……不,或许这人间道的人心,就是如玄天剑意所说的一般凶险…… “啊啊!” 从井底突然传来霍红棉的惊叫和打斗声,把正犹豫的李凡惊了一跳,就要探头去看。 ‘玄天剑意表示,莫动!要是那女娃故意搞出些响动来,只等着宿主你探头的时候出手,你就死了!’ 嘶……这么阴的吗!可井下面传来的打斗声也不像是假的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实在不想杀人,那就现在走吧,这女娃小小年纪,心思深沉,不用管她了。’ “救命!”井下又传来霍红棉的惊叫。 李凡一咬牙,把手里的鲲往井口一送,“看看!咋回事?” 鲲瞪着眼一瞅。 ‘鲲表示,两个女的在打架。’ 两个女的?那个萱娘也追上来了? 李凡探头一看,果然,霍红棉大概一路心思都放在李凡身上戒备,结果在井底僵持的时候,居然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萱娘袭击,打落了金刀骑在身上压倒在枯井井底,被掐着脖子,半张脸都被按进土里,狂踢着腿挣扎。 而那萱娘也是,满脸血污汗渍,也不在乎身上被剑风卷的,几乎不着寸缕,赤着大半个身子压在霍红棉身上,任由少女又踢又抓的,在身子上挖出一道道血痕,大概是想豁出这条命,为死于霍红棉两个随从手下的四郎报仇吧? 李凡在井口看得也是一阵咂舌,直接目击凶杀现场的冲击性画面,还真是有够吓人的。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可以趁此机会,戳一剑下去收了她们人头。实在没兴趣下杀手的话就走吧,反正死活都不关你的事。’ 不关你事……不对。 李凡突然皱起眉。 以剑意的境界,应该早就神识探查到萱娘也在后面暗中跟着了吧?刚才也是,见劝不动李凡出手袭杀霍红棉,就劝他袖手旁观,任由那个萱娘突袭得手不是么。 可为什么,非要致那个混血少女于死地呢? 剑意一时没有回音。而井底的霍红棉已经涕泪横流,眼睛上翻,吐着舌头,看起来快被掐死了! 李凡有点怒了,剑意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别藏着掖着!快点说!这么看着人被掐死负罪感超大啊!而且关键是对方想怎么样都是推测,她服输后也没真动手啊?剑意,一旦开了诛心的口子,行事就没有底线了啊! ‘玄天剑意表示,恩,也是……那女娃看着有点像神教的圣女转世,宿主再等一等,假如她是真的,被逼到生死之境便会有神光护体,真魂觉醒。’ 那要是假的呢! ‘玄天剑意表示,假的就真死了呗。’ 靠!老子就知道! “淦!杀小孩,我良心接受不能啊!放了她!”李凡脑子一热,纵身跳下井去,一脚揣在萱娘腰上,把这同样已经精疲力竭的少妇踢开,同时手里凝出一把归尘剑气,直指着面色青紫,捂着脖子大口喘气的霍红棉,防止她暴起。 “都且住手了!今天死的人还不够多吗!老子又不是刚从刑场上穿过来的!实在是看不下去啦!都罢手! 不管你们有什么仇,今儿先暂且记下,以后你们了结恩怨我也管不着!但今天到此为止!不许再在我面前杀人了!” 李凡是真的心里一阵阵邪火。随便怎么着吧,说他妇人之仁也好,说他虚伪做作也罢,反正他是受够了看血浆片凶杀现场了!这才来几天呵,三观哪有说改就改的!现在他全场最强,就得按着他的意思来!统统罢手! 还好两女也没再反抗,实在是都没气力了。 萱娘仰面朝天躺着,胸脯起伏着喘气。 霍红棉一边咳嗽着,一边抹着鼻涕眼泪,缩在角落里发抖。 但也不知道她们是真的不打了,还是都在演戏。 ‘玄天剑意表示……’ “表示你个头!”李凡怒骂,“你们都生的这么漂亮,找个男人嫁了,做点快活的事不好吗!整天杀杀杀!杀尼玛个头!” 他从玉佩里摸出茯苓给准备的,一把补气回血的丹药金疮药,通通甩手扔给萱娘。 然后一把拽起霍红棉,也不顾她受惊的猫儿似,应激性的反抗乱挠,硬是把少女半拽半搂着,踩着井壁跳起来,把霍红棉一起带着跃出枯井口。接着又硬是拉着她走了两条街,绕得李凡自己都不记得刚才那枯井在哪了,这才放手。 “你也走吧。记着你不是每次都和今天一般运气好,碰着我这个心慈手软的,算叫你捡回条命了!走!该去哪儿去哪!” 霍红棉红着眼睛看了李凡一眼,依旧摸着脖子上被掐出来的手印,嗅嗅鼻子,戴起轻纱扭头钻进人群跑了。 “呼……玛得都什么破事……”这破世道,李凡也是气的头胀。 ‘玄天剑意表示,看不出来,宿主你还颇有几分仁侠气概呢……倒让本座想起个老朋友……’ 哼,怎么,损老子啊?还有你这个杀人狂魔居然也有朋友才真是稀奇呢……等,等一下!别打岔!那个霍红棉的,要真是什么神教圣女,觉醒了又会怎样? ‘玄天剑意表示,找着了神教的圣女还能怎么样,当然要第一时间,再助她转世喽,这次宿主你救她一命结下了道缘,若那女娃不是圣女还好,若她哪天真个觉醒了前世溯慧,开始自己修行,呵呵,那可就惹麻烦喽。’ 李凡皱眉,怎么横竖都是个死啊?别老话说一半的,所以呢!她真觉醒了修行又怎么样?还能有老子更快吗? ‘玄天剑意表示,不是这么比的,神教的功法不一样,专修元神,所以前世的毕生修为,转世了也能大部保存下来。这么多年下来,神教圣女怕是早已经修到了登仙境,她一旦觉醒,恐怕就能成就本界继仙尊玄女神主之后,第四个合道的大修士。 上次神教神主合道的时候,神威外放,一下子震死了神教一半的人口,这才打断了他们反攻中洲十二国的步伐,才有今日三分鼎立的局面。 所以到本座执掌宗门的时代,神教也不敢把圣女候补留在自己家里养着了,都是扔到中原这边放养着,叫她们一边作奸细,打探中原的底细,一边自己悟道修行。这样万一真的有圣女合道,也不至于再伤及神教自己的根基。 而仙宫玄门这边,各门各派的掌教宫主也早有默契,盯着疑似圣女转世的追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当然类似的阴招,也不是只有神教在用,其他门派也还多着呢。 宿主你道只有江湖人是滥杀无辜么,修行界的斗法可是更为凶险狠绝呢。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人心叵测啊…… 不过,宿主你若想做个率性而为,行侠仗义的剑侠豪杰,也没什么不好,倒不如说,这还正合了本座的胃口,可到底是救圣女一条人命重要,还是保住人间道这许多凡人的性命优先,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要是宿主你改变了心意,现在那女娃还没走远哦。’ 李凡听了,也不由一时沉默,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么…… 鲲趴在李凡头上,拍拍他脑袋。 ‘鲲表示那边有卖臭豆腐的。’ 唉……老子还在这天人纠结,正陷入电车男的道德难题无法自拔,你还在这想着吃?不过这臭豆腐的味道有点正啊…… 于是李凡也下定了决心。 “艹!管他什么圣女!何况杀了她也是转世,杀了这么多世,你们不也没解决根本问题吗?非要破杀戒的话,等老子宰了那太监再讲吧! 总之今天打够了,收工了,饮茶了,到此为止!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什么事明天再讲!我说的! 老板来十串臭豆腐!” 玄天剑意见李凡做了决定,也就不再相劝,收敛了锋芒,放开神识任由霍红棉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 仙墓 李凡给肩头的鲲喂着臭豆腐,赶到集市的时候,道通玄宝两个正在收摊。 陈道通看他到了,松了口气收了金钟,“清月师弟,你没事吧,我们正想去寻你呢。” “有劳师兄担心了,”李凡把臭豆腐给他们各分了两串,“这就走了?今儿赚的怎么样?” 玄宝摆着脸,接过豆腐串啃了一口,没好气得道,“别提了,刚要开张呢,结果不知道是哪里的散修动手,放出来好大一片剑龙,把人都惊走了,坏了我们的生意。” 李凡啃着臭豆腐不说话,倒也是,刚才剑风掀飞了龙门客栈的屋顶,闹起好大的动静,集市上人肯定不敢在外面久留,一个个都走散了。 陈道通看看另一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有骑兵驰骋,掀起阵阵烟尘,也啃着豆腐道,“边地重镇,还不是整天动刀动枪的,自认倒霉吧。人齐了咱们也走吧,找师兄去。” 见其他人也不反对,陈道通便放出轻舟,三人乘舟而起飞向镇外。 李凡从船舷往下张望,还能看到底下龙门客栈被掀翻的废址周围,正有一队队枪尖甲备的边兵驰援而来。 弓弩骑枪,数百人沿着各条街巷搜查,客栈外面,更是重重叠叠,围了个水泄不通。正面列成枪衾盾列的方阵,谨慎往里推进。想来是那太监带人一出客栈,就派了护卫去附近的卫所调兵了。 李凡也不由得一阵冷汗,暗骂一声死阉人算计这么深,还好他机灵,及时从密道走了。行,这个点子他李凡记下了,早晚和你个阴阳人清算。 道通玄宝两个倒是见的多了,对边兵调动也不咋关心。就驾着飞舟升到云层上边,点了张黄符,扔到船首的火盆里烧着,冒出明亮的蓝火白烟,好像信号弹似的。 李凡用神识观了一下,发现火光更为明显,就好像个小太阳。 果然陆师兄也收到了信号,不一会儿就有一只木鸢从天际滑翔飞来,口吐人言。 “师弟跟我来,找着些有趣的玩意。” 三人当然不会拒绝,驾舟跟着木鸢继续往西北方飞行。约莫行了有百里之遥,木鸢朝云头落下,带着他们降到一片深山里。 这一带尽是秃山怪石,穷山断崖,有两条山脉,一走西北,一走西南,垂直相交,山谷相连。北段的地形,山阳坡势极缓而山阴极陡峭。南段的山势,则是孤峰破洞,山体破败。哪怕是李凡这个不懂风水的人,一眼也看出这地方不大阳间,神识一扫,更是灵炁几无,分外凶恶。 那木鸢飞到两山两连的山谷谷地里,正静立在一处坑道前闭目探查的陆瑜肩头。 三人驾舟跟过来拜见,“陆师兄。” 陆瑜睁开眼,朝他们点点头,指指面前似乎是半坍塌的坑道,“这下面是一处仙人墓。” “仙人墓?”这回开口询问的倒不是李凡,而是元玄宝,“在这种地方?” 陆师兄也点头,“我刚才察觉了煞气,过来巡视才发现是墓穴被人掘开了。 逢山有十不葬,这都犯了多少条了,我看着也挺奇怪,刚才用神识探查了一下,揣测着是修了神道的人间散修,大概是被仇人所害,仇家又怕这修成神道的修士兵解,才特地挑选这种风水恶局,天生煞穴镇压吧。” 然后他扭过头来,笑眯眯得朝三个童子道,“所以才叫你们过来,这墓最近才被人掘开,你们要不要下去捞一波?” 李凡,“……” 元玄宝大喜,“多谢师兄成全。” 陈道通也笑着稽首,“谢师兄。” ‘玄天剑意表示,唷,你这师兄人还不错呢。’ 啥——?? “啊?这……师兄,这好像不太好吧?”李凡一时都惊得无语了。这亏你们还是一群道士,连地下埋了多少年的死人都不放过,还这么兴高采烈和春游似的,说出去实在有点缺德啊…… 陆师兄看他惊悚的样子,也是哈哈大笑,“清月不要误会了,不是叫你们去盗墓,是去采煞的。” “采煞?” 陆师兄指点道,“你应该知道灵炁是太极源泉,五行灵炁自太极孕育而生,乃仙道之根本。 但天地间却并不只有后天灵炁,先天炁自太初而始,而如今修炼先天太素道体所需的,其实并非太极灵炁,而是所谓的太素煞炁。 这煞炁不在太极五行之中,因此哪怕用五色神光照见,依然是一片黑漆漆的墨色,看不清真髓。而且与五行仙道不合。仙道的道体和法宝,一旦沾染了煞气就可能被污秽,难以修复,甚至化为劫灰。若是凡人野兽沾染了,甚至会被煞气所污,化为煞尸凶兽。就算是仙家,沾染了也会实力大损,只能消耗绝大真炁,强行驱散。所以以前后天仙道的时候,煞炁简直被各派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如今虚月当空,天道大改,我派到了元婴期,就有以煞炁凝练太素道体的正经法门。哪怕金丹期,也有一些利用煞炁的祭炼法宝的偏门。 可煞炁并不在太极周天之中,寻常要拜月修行才能获得,着实颇为凶险。或者,就只能寻着这种风水恶局,抓补些沾染着恶煞的邪物采集一些。你看这样的墓穴,穷山恶水的,早晚生出为祸一方的妖孽来,被我们碰到了,正好采走它的煞炁,也不至于将来生出祸患,何乐而不为呢?” 陈道通也道,“真人们哪个不要煞炁塑体,此物可是有市无价,供不应求。哪怕自己一时用不着,采集一些也可以交换不少奇珍异宝,灵丹妙药的,稳赚不赔。哪怕是感染了煞炁的煞尸凶兽都能炼成法体尸兵,常被朝廷买去看家护院呢。” “原来如此……” 原来煞尸这么值钱,难怪那太监不惜杀人夺宝呢。所以他之前全力输出把那僵尸打爆了,其实是错过了一个亿喽? 元玄宝拿出一张折成三角的黄符,一个白釉玉净瓶递给李凡,“此符含在舌下,可以避煞炁侵袭入体,祭起宝瓶,就可以吸纳周围煞气了。” 李凡看着手里的符咒玉瓶一阵无语,要是客栈里那些江湖人不要那么急动手,把话说开了,其实都可以从密道逃生的吧? 而且若是别动不动想着舞刀弄枪的火拼,大家冷静一点讲讲道理,那他李凡虽然一时也没啥办法,到底也是个墨竹山的修士不是?乃至于出门走两步,到集市上也能碰着陈道通和元玄宝的摊子不是?何至于眨眼工夫得拼死球这么多人呢不是? 唉,只能说,这种年头,人命如草的,还要出来行走江湖,当兵作匪的,那也是早晚死于乱刀之下。说穿了,又哪有什么命数,都是自己找的…… “好了,你们下去采集煞气吧,我在上边看着龙。对了,底下好似有个煞尸成型了,不过在棺材里封着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小心点就是了。”陆师兄摆摆手,又飞空去牧龙了。 于是三人一起下墓。 玄宝和道通两个走在前面,各自取了兵刃出来防备。李凡就跟在他们身后,抱着净玉瓶吸收煞气。 他分明的能看到一丝丝黑色的烟雾被吸入瓶口之中,类似的景象李凡确实见过很多次了,像他当初拜月的时候,那黑雾黑风可是铺天盖地大得多了。这墓穴里真的就是小巫见大巫,就吸尘器扫灰似得,角角落落一丢丢的煞气都被吸到瓶子里了。 “看看,这里有血迹。还是新鲜的呢。”元玄宝把他手里的铁指,对着墓穴通道周围指指点点的,“最近有人从这里进入墓地,激发了前边的机关,被暗器伤到了。 寻常煞气感染,喝些符水嗑些丹药也治好了。可这一见血,被煞气感染的速度就不好把握了,我看刚才镇子里动手,十有八九就是有人结煞尸变了。” 李凡默默点头,你猜的对。 陈道通也点起火折子,检查这墓地的规制,各种陪葬的器具兵甲道,“看起来像是藩王墓……这就说的通了,寻常散修可不会在这种穷山恶水自建洞府,而被仇家杀了当然要碎尸万段,熬药炼丹,还给他好好留个全尸葬了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猜这墓主人是一个修炼神道的藩王,大概是朝争失败,又是王家宗亲,好歹要留个全尸,才被镇压于此防止它再作妖。” 元玄宝一个人走在前头,挥着手里的铁爪,指指点点的,居然就破开了偶尔激发的机关陷阱,还指着地上脚印道,“前后进来了两拨人,第一波人足迹齐整,明显是知道墓里边的底细,并未触发机关,好像来取了什么东西,看这引子,拿了原来摆放在角落里一个盒子,就径直离开了,估计是朝廷的人。 后一波人步履散乱,大概是进来浑水摸鱼的盗墓贼,结果在门口中了机关,受了伤,就匆忙退走了。” 李凡无语,可能,也许,大概,你们说的都对…… 陈道通在里间的地宫门前止步道,“再往前就是墓主人寝宫了,看来是镇压它的玩意取走了,已经开始煞变了。 到底是个藩王,我们不要打扰到它。就在这里采煞好了。没了煞炁支撑,它就没法尸变,破封作恶了。” 于是三人一齐取出玉净瓶,就在宫门外激活,采集煞炁。 于是滚滚黑烟浓雾从门缝里冒出来,就好像门另一边是火灾现场一样。滚滚浓雾聚拢成束,毒龙黑蟒似的扭动着钻入瓶口。 而随着煞气越采越多,李凡也隐隐能听到从寝宫之中,传来步伐走动,嘶声低嚎,和手掌爪拍铁门的震响。大概是墓主人被吸走了煞炁,很是不满吧? 可惜再不满也只能对着墓门无能狂怒了。它压根还没修到破封而出的境界,就被釜底抽薪把煞炁都抢夺走了。那撑死了也只是一具干尸,只能在棺材里继续躺着,还能起什么风浪呢? 老实说在墓地里采集煞气,隔壁还有个僵尸在拍门怒吼的场面,还挺阴间挺吓人的。 不过元玄宝和陈道通两个见怪不怪得聊天,还在讨论回墨竹山以后,下次该进些什么杂货可以多卖几个钱。就好像身旁不远处拍着门怒吼的不是什么飞天遁地,铜头铁臂的煞尸,只是条被链子拴着,无能狂吠的恶犬而已。 这算啥?刚才在客栈里顷刻屠了一群人的煞尸,在道士们眼中原来这么没牌面的吗?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用钻牛角尖,脱缰的野狗当然比笼子里的老虎威胁更大,倒不如说千万别被野狗咬了,本座当年有个看中弟子,就是筑基期逗狗被咬了,后来毒发身亡。本座猜是有其他门派的细作在犬牙上涂毒了,宿主一定要引以为鉴。’ 啊那个大概只是狂犬病……不过你想表达的意思还是收到了……话又说回来还真不愧是剑意看中的弟子呢,起码是上上品的资质吧?还真能这么作死的…… 等一下!你们这么瞎扯蛋,搞的他也体会不到墓穴探险打副本的紧张气氛了啊混账! 结果最后还是没能给李凡体会一把下副本打僵尸王的剧情。 他们就站在墓穴门口干等了三炷香的工夫,墓地寝宫里的煞气就被采集完了,最后一点都不剩下了。 而门背后的嘶吼声砸门声早就停歇了。大概那什么煞尸仙僵的,也被三个瓶子一起吸,直接榨干了吧。 元玄宝取了符咒贴住瓶口,拿在手里颠了颠,“不错,至少有一斤,这下赚了。” 李凡叹了口气,这一界僵尸王将臣都不顶用啊,硬是被吸干了都不能雄起一波,“师兄,这一瓶大概值多少钱?” “谁会去换成钱?非要换,神罡钱起码也得十万贯吧?这一瓶煞炁,足够把上百人感染成尸兵了呢!”元玄宝冷笑着,“清月,你可小心点,别把这瓶东西漏到人间道去了。你别看我们在这里采煞简简单单,平平安安的,其实是因为里面那货破不开结界罢了。 被感染成了煞尸,拳脚力道一下子能暴涨五十倍,哪怕只是初期的尸兵,也是异常厉害的。真要是激起尸灾尸变,可是要死好多人的。” 是的,煞尸的危险,那片刻造成的杀戮,一旦放出去可能在人间道造成的灾难,他确实已经亲眼见识过了,触目惊心,记忆犹新。 李凡郑重点头,“多谢师兄教诲,清月记住了。” 陈道通笑笑,“你知道紧要就好,这墓址选的如此古怪,居然为里头的尸王积攒了这么多煞炁,我觉着恐怕也另有图谋。此番被咱们凑巧撞见了,提前制止一场杀劫也是万幸,但只是治标不治本。 等回了山门,我们禀告观主,请大修士再来勘探一下,把这处凶墓尽早除了为好。” 李凡和元玄宝自然也同意,于是三人收了玉净瓶,又原路返回。 才从墓穴出来,陈道通正要放飞船离开。突然动作一停,和元玄宝一起朝天稽首,“师兄。” 李凡抬头看看,却见从天上大踏步飞来一只金毛碧眼的狻猊,张口突目,獠牙竖耳,脖颈上挂着三个铃铛,脊背上青红色鬃毛施卷,踏空跑起来乘烟带云的,光彩照人,异常俊美。 那狻猊晃着满头的金毛,从烟云中落将下来,把毛茸茸的爪子按在地上一匍匐,露出背上坐着的一个丹凤眼,细柳眉,面白无须,紫绶仙衣,神庭后有金赤双焰招展,眉心好似朱砂点了一点火玲珑,于印堂内上下游弋的道士来。 单看这扮相,倒也是娄观道的真修,至少金丹期的没跑了。 “师弟。”道士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把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拱了拱,“我听说此处有煞尸作恶,可是已被师弟们除去了?” 陈道通和元玄宝默然,暗暗互视一眼,显然也察觉到来者不善。 他们尚且能感觉到,更何况玄天剑意这个被害妄想症呢?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快祭剑斩他!’ 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那道士笑眯眯的点点头,“想来是了。” 然后他张口一喷,印堂中那红印便落将下来,在舌苔一滚,现出一颗红丸来。 那红丸一弹,一跃,便在半空中拉出一线虹光,绕着陈道通的脖子只一转,童子的脑袋就掉落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剑丸 ‘玄天剑意表示,卧槽!剑丸!跑!往墓穴里跑!’ 不用玄天剑意多说,李凡简直是手足并用,转身就往墓穴里逃窜,头也不带回的。 他能听见身后元玄宝发出一声嘶吼,就如同一路轻舟过来时,两岸猿猴发出的嘶嚎一般的怪叫,好似是直接冲了上去。但下一瞬间就没了声息,大概是同样的下场,被瞬间割首斩杀了。 李凡也不敢回头看,生怕扭头的时候,就有一道虹线追过来,把自己的脑袋也割了去似的。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两个师兄舍身挡了一下,才叫他一个冲刺,连滚带爬得翻滚进墓穴地洞里去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往里跑!不要停!本座帮你挡着他的神识,他锁不着你,就不能一剑枭首!先躲进墓里,再直接祭出剑光!’ 李凡一路手足并用的狂奔,肾上腺暴起,心脏狂跳,大口得呼吸着,两肺都仿佛充斥着冰气,肋下涨得生疼。 要不是玄天剑意一直在唧唧歪歪狂叫,要不是之前客栈里也见了血,要不是对这个世界的画风,或多或少得有了一丢丢心理铺垫,搞不好他刚才整个人都蒙在原地,无法思考任人宰割了。 可是刚才还一起聊天,一起吃臭豆腐的童子,就在眼前脑袋掉下来了。就因为相互认识,一起吃过酒,说过话,这震撼感,却远比客栈里那血肉横飞的场面,都来得真实可怖。 但最讽刺的是,此刻李凡却生不出多少悲哀和痛楚,更没有为刚才背弃同伴逃跑生出愧疚,乃至连对那个莫名其妙,张开就喷飞剑弑杀同门的道士,生出半点恐惧来。 甚至他自己都忍不住去看了系统一眼,却发现系统连‘心情下降一点’的表示都没有。 ‘李凡冷静一点’ 还用你说!他可不就是冷静着呢!就是一路跑!冷静的逃跑! 因为李凡就是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这么做才能活下来。 就和客栈里,看到那么多人死于眼前时一样,仿佛这些生生死死,都好似一道冰流,直从李凡的头顶浇下来,叫他的脑子里,再没有半点多余的,混乱的情感可以参合的余地。 李凡只想着一件事, 要活下来。 要活下来, 因为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怎么能就这样,和客栈里那些不成人型的烂肉似的,就这么死了, 放过那些仗着自己厉害,就滥杀无辜的瘪三啊!! 跑得衣冠都散开,蓬头垢面满脸灰尘的童子,一击滑铲,扑腾回刚才墓穴底层,地底寝宫门口,把背抵着岩壁,躲进陪葬的假佣群里,手里已经把牧龙的四尺大法剑从玉珏中取出来,搂在怀里,好像抱着一把来复枪似的,双手死死按住剑柄的符咒封印。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慌慌也没用这厮口含的剑丸至少是上三品的飞剑能驾驭这种灵剑起码得有金丹中期往上的神识造诣起码差了大四级你绝对干不过他的!直接撕了封印放剑光啊啊啊!’ 现在就放?那打得准么?不得等他靠近了来……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想多了金丹期的还能站着不动给你瞄吗!别磨蹭了直接放剑光拼一把!只要能让那道士吓一吓犹豫一下,撑到你那个陆师兄回来就有生机!’ 那要是赶不回来呢! ‘玄天剑意表示,赶不回来就等死吧!别说你把真炁都用个精光,就算本座亲自上练气期的剑炁连他的皮都破不了啊!’ 靠——!他妈的! 李凡也不知道自己在骂谁了,虽然他还是犹豫,毕竟手里的术剑可能是唯一可能对金丹期修士造成伤害的绝杀,真要像剑意说的那样这么扔出去,实在是太过冒险。 可局势由不得他犹豫,因为李凡听到了铃声。 有铃声从身后的墓道中传来了! 再无迟疑,李凡揭起符咒,在玄天剑意‘扔远点扔远点扔远点抱头蹲’的咋呼声中,伸手把术剑往连滚带爬逃过来的墓地坑道中一掷,一把撕开了法符,然后抱着头缩成一团。 他虽然双目紧闭,却能从神识里看到明光大放,祭出的术剑出鞘,斩出四道剑光,仿佛一个展开的扇子,突然打开,然后洞穿整个墓穴所在的山体,向着天空激射而出。遥遥的,仿佛是四束探照灯从山梁底下,直射过云层,冲破九霄。 而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剑影,就在这一瞬间投射出来。黑暗的地洞里,犹如蛛丝密布的银网闪亮了一下,只是正在其中一道剑光的剑路上,被洒下的剑影投射,在那地底寝宫的宫门上映了一下,青铜浇铸,磐石架构的墓门就被切割成一片片细密的方块,轰然倒塌。 墓穴中的陪葬礼器,兵马陶俑,更是统统被剑光一扫,碎成芥粉。哪怕李凡缩在角落里蜷成个球,也被一道剑影在背上映着了三寸,当即就感到一线刺痛,随即破开了个血口,深可见骨那种。 但他运气好没死……不,不是运气好。 李凡抬起头,一片银白竹叶似的东西,从额头坠下来,落在他手掌里。 是玄天剑意,比之前那片飞剑的碎刃,又小了半截,应该是刚才帮李凡挡了一道剑影,没叫他小半个脑袋被削下来…… 剑意? 玄天剑意没回音了,大概又又又元气大伤,指望不上了。 再低头,看到鲲在怀里缩成一团,好吧,这家伙倒是运气最好,一点没事。 然后从甬道里,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铃响,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死了么! “小子,我知道你没死。” 那个只听过几句话,可是恐怕李凡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道士的声音,几乎毫无停顿就响了起来。 艹——! 李凡咬着牙根,忍着巨痛,一把将手里的玄天剑意插进背上的剑创里,只盼望玄天剑意这货能赶紧像之前一样,在他血脉里恢复一点修为好帮忙。 虽然这一下痛得他面容扭曲,鼻水都差点喷出来,但总算也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这是墨剑的剑光,你从何处所得,莫非……是牧龙童子?” 道士的声音如同一条钢针,阴恻恻得刺进李凡耳膜里,好似他近在咫尺,又好似他远在天边,也不知道是背上的创痛影响了李凡的判断,还是这也是某种法术。但李凡只觉得头痛的要爆开了。 “按理说还该有个金丹弟子领着你们才对……他现在何处……你是何人座下……你一个练气期的修为,刚才如何挡得住我神识锁定……你道号是什么……” 道士的声音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回荡在墓穴里,根本无从分辨方位。 但也无需分辨! 这都不敢上来砍他李凡的脑袋,故弄玄虚的,不就是猝不及防被剑光一扫,也一样受伤了么!大家五五开! “老子道号是你爹!” 李凡抓起身边碎裂的陶俑,怒吼着向着刚才被他扔到甬道里头的术剑投掷过去! 咚的陶俑坠地的瞬间,赤龙逼空,一道炎蛇自甬道另一端席卷而来,卷起漫天的赤煞真火,炎流火海,炽若火狱,几乎将整个墓穴的活物都炸成飞灰。假如刚才李凡是自己咬着牙扑过去捡剑,恐怕就被这条火蛇当头一炙,点成木炭了! 但还好李凡扑向了另一边! 他几乎能感到被重锤碎身的剧痛,后背大半皮肉都被烤焦了!整个人被火焰爆炸嫌弃的灼浪击飞,一下子被炸进了墓主人,洞门大开的寝宫里! “咳咳咳!无意冒犯!全靠你了兄弟!”这个时候连李凡自己都很惊异,他为啥还没晕死过去,还能说话,还能移动的。 但他就是连滚带爬的,一把拽起了一具倒在墓门口的干尸,看它身上一大堆陪葬品和八爪的蟒袍,知道就是王爷当面,也顾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拽出玉净瓶,就把里头的煞炁给干尸嘴里咕咚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一把将干尸从寝宫抛出去大吼。 “就决定是你了!上吧僵尸王将臣!” ‘僵尸王将臣’啪唧一声摔到墓厅里,一小节腿骨都飞出去了,还有一小块肩胛骨黏在李凡血迹斑斑的掌心上了…… 一时墓穴里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哼,哼哼,哈哈,呵哈哈哈哈哈!你这童子,还挺有趣的啊!” 笑声由远及近,李凡的心也几乎沉入谷底。 那个背着白面道士走进墓道,一对丹凤眼,死死盯着墓穴另一头的李凡。 刚才在他脑后两道插翅似的焰光,硬生生得被折成了火苗大小,显然是被剑光伤到了。 左手里提着好大一颗滴血的脑袋,不过不是陈道通的,而是那头狻猊的。切口平整,光滑如镜,整整齐齐得沿着脖铃的上边斩开的,应该也是刚才被墨剑的剑光所斩。 真是可惜,被这畜生挡了一剑,以至于那道剑光只在道士胸口平斩出一道血痕,破开了紫绶仙衣,把一堆肠子给流出来,让他右手捞了捧在怀里,右掌所盖的地方正好是炁海,指缝间隐隐有光斑闪耀,看来是在紧急疗伤,真是伤的不轻了。 可惜!没能一刀两断取了他的狗命! “我原道你还有什么稀奇的法宝,能挡我的神识,定我的身,居然还能吓着我的飞虹,怎么,不赶紧使出来吗?看来你也道息耗尽了是吧。” 没被剑光斩死,但也着实被剑意吓了一跳的道士,把那对丹凤眼瞅瞅李凡,又瞧瞧扔到地上腿都甩飞了的干尸,阴冷笑着,“牧龙都牧到不周山来,算你倒霉……不,斩了我的坐骑,搅了我的局,还坏了我的修为!应该算我倒霉! 好,好的很!小子,贫道原念着同门之谊,想给你个痛快,现在我改主意了,保证不叫你死的那么干脆!” 李凡看看他,瞅瞅拉跨的丧尸王,又四下看了看寝宫里,还有什么法宝,武器的没有……没有……只有一小节骨头……还有一个蒲团…… 蒲团…… 仿佛放弃了抵抗似的,李凡叹了口气,忍着背上的剧痛,爬到蒲团上一坐。 “那你过来啊!” 他比了一个中指,接着一口把手里的肩胛骨和着浓血,塞进嗓子里吞了,盘坐在蒲团上,双目瞪着道士手里狻猊的圆圆脑袋,告诉自己看到了月亮。 再然后他仿佛再次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再然后就如前两次在竹林中那样,起风了。 煞风。 “啊?入定……这!真的入梦了!小贼找死!”道士愣了一下,勃然大怒,把口一张,又从喉头喷出红色剑丸!又是一弹一跃!拉出一道虹线,直朝李凡脖子绕过来! 就这么虹线一绕,只眨眼工夫就切开李凡小半截喉管,血风狂飙! 但眼看着,李凡一整个脑袋,就要这么从脖子上掉下来的时候! 鲲! 一跃而起! 把那道虹线吸进嘴里了! “什么——!!” 道士大惊,一对丹凤眼差点瞪成金鱼眼了。但也来不及震惊了,眼看着滚滚浓烟,黑风雾煞正腾腾升起,几乎把李凡的袍子吹得咧咧作响,平地里仿佛要升起一股黑风龙卷,把这童子的身子卷走一般! “孽障!别想这么入魔!”道士依旧右手按住腹部剑创,把左手狻猊脑袋一甩,口中念咒,手上掐诀,一个瞬跃冲过数十步之遥,一把将左手插进煞风龙卷之中! 煞气登时把道士整条胳膊的血肉都被腐坏吹烂,顷刻间只剩下一条道息缠绕,洁白如玉的白骨手臂!但这条白骨臂却依然有神光守护,哪怕被煞炁罡风狂卷,依然血肉自生,全不溃散! “给我回来!” 道士大呵一声,用骨臂一把抓住几乎完全化入煞炁之中的李凡,重新将他从狂风中拉了回来,再现人型! “什么!居然没有入魔!”道士一眼看被他掐住右臂脉门,拉出来半边身子的童子,居然还是人型模样,完全没有转化魔胎的变异,心中一突,“你居然是天生道种!” “呸!你个天生的杂种啊!”然后李凡睁开右眼朝他一盯,把视线一扫,同时口中大喊加成招式威力,“赤脉童子剑法!” 于是于两人视线相交的这个瞬间,一道剑光于他们的瞳孔中闪耀现影,越闪越亮,越耀越明!最后噗噗噗得三声轻响。 “啊啊啊——!”道士放声惨叫,双眼已经被李凡牺牲一只右眼换掉,整个眼眉被剑光横扫而过,在眉骨上斩开一道深痕!“不!不可能!你明明是练气期!为何会!” “给老子修行一秒!也足够筑基啦!!” 不错!刚才吞的干尸肩胛骨!正好是在地底下埋久了,沾染了一丢丢归尘真炁的最后一块筑基大宝!而李凡的资质哪怕只拜月修行一秒!也足够他瞬间筑基了!升级就回满炁是设定!不爽不要玩! 此时李凡只用单眼放大招,右眼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血窟窿,半边脸几乎都被剑光炸烂了,满是血创和散成烂肉的晶状体,可惜以筑基期的修为,即使是赤脉童子剑法这种威力奇大的杀招,依然只能勉强在金丹期道士双眼划开一刀,没能直接斩断他的头颅,但废掉招子也够了! “乾坤飞龙剑!”李凡得势不饶人!趁着被从煞风中拉出来的机会,趁着这道士中了暗算,目不能视物的时机!再来一次!双手双脚!全力输…… “去!”“砰!”“呕——!” 然而万万没想到,金丹期中了暗算也还是金丹期!道士早拿着李凡的脉门,虽然一时间失了分寸,但一察觉他经脉中真炁聚集,立时反应过来,飞起一脚就把李凡整个踹飞!一脚踹到墙壁上,把他整个右手小臂都给撕了下来,扯在手里! “咳咳咳!呕——!”这一脚着实给了李凡重创,几乎被一脚踹得直接丧命当场,都不知道内脏被踢爆多少,轰得撞在墙面上,李凡整个人当场就七孔流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但乾坤飞龙剑还是甩出去了! 暴走的剑龙在墓穴内掀起狂岚!剑风乱绞,吹得道士灰头土脸的,对,仅仅是灰头土脸的! 几乎全部剑岚都被他的紫绶仙衣挡下来了!而道士的右手,死死捂住腹下的伤口,哪怕被剑气直刺,卷得皮开肉绽都不放开破绽! “该死的小鬼!还我飞剑!”被这么个小修士搞得狼狈不堪,道士已然狂怒! 他甩手扔掉李凡的断臂,一挥袖子掀飞周围碍事的棺材和冥器,听音辩位察觉了李凡的呼吸声,纵身跃起!就要一脚塌爆他的脖颈! 然后道士被人抓住了。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 被吸满了煞气的‘王将臣’抓住了! 假若没有被剑光伤及丹腹,假若剑丸没有被鲲所吞,假若双眼还能视物,假若神识不是被墓穴里的煞气和乾坤飞龙剑卷起的剑岚所遮,假若不是被吸满了煞气,功力暴涨的煞尸王突袭。假若没有这么多假若串起来,道士都断断然不可能被一头煞尸拿在手里的。 但他就是被拿住了。 “吼——!!”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做天在看,煞尸也用了和道士几乎一样的招式,只扯了一把,就把手中这个砸了它寝宫的金丹恶道,瞬间撕成肉条人棍,然后一脚踹爆他胸口,只‘砰!’得一声,就直贴到墙面上。‘啪唧!’得砸了一大滩血,瓢泼似溅了李凡满头满脸。 被这尸王袭击,从背上直踹一脚,不仅把这恶道当场打爆,还把整个人脊椎踹断,反折成一个直角。本来就被剑光开腹,刚才又被撕了双臂,这一下撞在墙上那真的是再也护不住内腹,眼看着也活不成,只是喃喃得喘着气嘟囔着。然后一边吱吱得,粘着墙面滑下来,和李凡肩并肩靠在一起。 话说这墙面还真是结实呢,一丝裂纹都没有……也是哈,毕竟拿来关僵尸王的…… 李凡只剩一只左眼,也看不到右手边的道士死透了没有,但他能看到那丧尸被刚才的煞气大补了一把,又因为刚才墨剑剑光斩坏了镇煞的封印,已经从干尸超进化,成了的正儿八经的煞尸王,正狂性大发,凶光盖世,扭头嗅着鼻子,朝自己看过来了! “鲲,鲲……鲲……”李凡喉咙里都是血,下半身都没直觉了,根本就对付不了这个一脚踹死金丹,大踏步向自己走来的煞尸王。 好在鲲还是给力的。 它拍着尾巴从李凡怀里跳起来,朝迎面走来的尸王只一呸。 ‘鲲表示,呸。’ 接着就从这鲶鱼嘴里,吐出一道虹线,居然是刚才的剑丸!好似晕头转向的迷了路,在半空中绕了两圈,因着正被吐到煞尸王面前,就顺势绕着煞尸脖子一绕,把它脑袋斩将下来了。 可那煞尸王居然还不死,居然还伸手去抓那剑虹! 结果这就把飞剑激怒了,左边绕一圈,右边绕一圈,须臾功夫,就把煞尸王切块切丝切丁,稀里哗啦碎成一地蠕动的尸块,而且伤口处,煞炁统统被更加霸道的剑罡逼散,再也聚合不到一起了。 “艹……鲲……” 李凡一只眼瞪着那滴溜溜,似乎很想凑过来绕着他脖子再转一圈的剑丸。 他妈的,刚才还想叫鲲自己先溜的,这货居然把剑丸又给吐出来了…… 而鲲游到李凡脑袋上一趴,鼓着圆眼睛瞪了剑丸一眼。 也不知这两个圆滚滚的玩意是交流了点啥,总之对峙了一会儿,还是剑丸一阵犹豫,大概是瞅瞅旁边,金丹道士已经没了声息,也就干脆的一跳,一跃,在明空中拉出一条虹线,眨眼间从墓道中飞将出去,似是重获自由了。 鲲拍拍李凡的头, ‘鲲表示,晚上吃豆腐。’ 第二十四章 幸存 李凡拖着步子,头上趴着鲲,仅存的左手,抓着好不容易,才用乾坤飞龙剑岚割下来的白面道士的脑袋,经过被墨剑的剑光碎成数块的狻猊尸块,一路滴滴答答的躺着血,走出墓道。 他右边半张脸都被赤脉童子剑炸烂了,只好侧过头,用左眼看看洞口的情况。 陈道通倒在地上,脑袋落在一边,闭着双目倒是异常安详,好像只是单纯睡着了一样,大概还真是没受什么苦,眼一闭就没了。 而另一边,落着元玄宝被拦腰斩成两截的尸体,他大概是向前冲了两步,想给道侣报仇吧,那当然是被一剑劈开了。这一地的血泊,死状尤为惨烈…… 陈道通性子温和一点,元玄宝嘴臭一点,但两个人内里性子都还不错,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屌人,可惜了,原本以为能做朋友的…… 李凡叹了口气,把白面道士的脑袋放在死不瞑目的元玄宝身边,“师兄,我帮你们报仇了……” 元玄宝扭头瞪着他,“你居然能杀了他!” “卧槽!咳咳咳!”李凡差点被他吓得一口血呛死过去,“你没死啊!哦,也对,被腰斩了好像是还能活一会儿,写完一个惨字来着……唉,玄宝啊,你还有什么遗愿就说吧,我若能活下来的话,一定帮你办到……” 元玄宝来回瞪着道士的脑袋,和李凡剩下的半张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憋出一句,“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李凡都忍不住呵呵呵得笑了,害他被切开小半的脖子都在漏风飙血,只好吸着冷气,指了指玄宝落在另一边的半截身子,“师兄,你都这样了,快别逗了……” 元玄宝就瞪着他。 于是李凡反应过来,“哦……哦,你不是开玩笑……你是真的还能再抢救一下……卧槽!这尼玛也行?快,快说要怎么做!” 元玄宝强忍着剧痛,仰面朝天躺着,喘着粗气道,“在我腰上,内门弟子的玉珏里有墨线和钉骨针,拿出来把我身子缝上,别缝反了! 呼……呼……还有你的断臂,如果还在的话也缝上,回山还有的救。清月,我被斩成两段破了内景没法运炁,就靠你了……” “好好好!交给我!”李凡赶忙冲到元玄宝下半截身子那,取出钉骨针和墨线,把元玄宝的身体强拖过来叠在一起,用针线给他草草得,把皮肉反复穿刺着缝在一起,“可这,这真能管用吗?” 也太不科学了…… 元玄宝咬着牙,满头是汗,“那墨线是沾染了煞炁的法器,只要不是脱离身体太久的血肉断肢,都可以用墨线缝起来,靠着煞炁侵蚀自动把血肉融在一起,所以常拿来急救。 只是这东西也只有修士能用,因为体内也会残留煞炁,损害修为,而且会增加化为魔胎的风险,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李凡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陈道通。 “他没的救了,”元玄宝咬着牙,不去看好友的尸身,“头是六阳魁首,就算到了金丹境界,也只有极少数需要特别准备的兵解之法,才能在被斩首之后依然转世。 你斩下这妖道的首级,做的很好。呼……别管我了,这样大致连着,我嚼些丹药就好,再扔一张明光符,等陆师兄来救吧。” 李凡点点头,从元玄宝的玉珏里取出一张符纸点燃,扔在墓门口。 明光符,就是之前在船首点燃的那种,在神识中观察,仿佛信号弹一般闪耀着白光的符纸,是墨竹山弟子召唤同门,紧急求援之用。 当然,实际上这个白面道士,也穿戴着墨竹山的法袍装扮,要是等会儿招来的不是陆师兄,而是这恶道的同党,那可真是自寻死路了。 但李凡也无所谓了,他反正已经打成这残废样了,真的是山穷水尽,再多一滴都没有了。 现在李凡擦擦嘴,从口鼻中溢出来的都是红血,大概是被一脚踢的内脏大出血,伤及动脉了。他是几乎把茯苓准备的药都磕光了,才能勉强回光返照似的移动身子。假如没有神仙来救他,也一样是十死无生。算了,死便死了,仇也算报了,爱谁谁吧…… 姑且先求着援,李凡又回身进墓穴,把自己的手臂找回来用墨线连起来,荡在身边。 地下墓道里,李凡刚才激活的玉净瓶,还在吸纳着周围尸王碎块的煞炁,不管怎么样,这么个祸患总得给它根除了,免得贻害附近的百姓。 而那妖道被锤烂的尸骸也扔在地底下,刚才恍恍惚惚的走出墓穴看情况,直到这时李凡才稍微反应过来,去翻了翻,从道袍底下找出来一串玉佩。显而易见,都是储物玉佩。 这个就是那什么,传说中的摸尸体了。这一把打下来,是血亏还是血赚,就看这批箱子开的怎么样了。 不过现在李凡也没炁力研究破解这些储物玉佩了,姑且先搂在怀里踹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道士的尸体,突然那张白面无须的面孔,好像又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李凡想到了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往道士胯下摸了摸。 没有。 是个阉人。 果然如此,李凡眯起眼,墨竹山有墨线这种东西,但凡是个男人,要是斗剑时那种地方受了伤,肯定第一时间给缝起来不错吧? 也就是说这个妖道,假如真的是墨竹山的弟子,恐怕在拜入山门之前就已经割了。 或者应该反过来说,这家伙恐怕就是人间道的内廷里,专门挑选出来,从小混入墨竹山内门的细作。 这群死太监…… 李凡阴沉着脸站起来,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和偶然,客栈里也好,墓穴里也罢,所有这些事情,恐怕都是同一批人布置的同一个局。 也无外乎就是那些太监,把这具能一脚踹死金丹修士的尸王,暗中藏着养起来,以备非常之需。只不过被他们牧龙过来,偶然撞破了…… 不对,真的是‘偶然’撞破的么? 改变线路往不周山牧龙是陆师兄决定的,这墓穴也是陆师兄引着他们来的,更是他让三个童子下墓采煞遇到了恶道,而关键时刻,这个金丹师兄却又不出现了…… 人心…… 人心叵测啊…… 可李凡也没有太多证据,只有猜测,姑且先摇头不去想这些,用那件被打烂的紫绶仙衣,把道士的储物玉佩包了一团收好。 接着等着采集完煞炁,把碎尸又净化成干尸,就封了玉净瓶口,走出墓穴。 天色渐黑,明光符还在燃着,而陆师兄依然还没出现。 元玄宝支着身子躺在地上,正冲着另一侧陈道通的尸身发呆,看到李凡上来了,才回过神来,“我还以为你失血太多,晕在地下了。” 李凡举举手里的瓷瓶,“在采煞。” 元玄宝一阵恍然,然后若有所悟,“原来如此,你是用牧龙法剑,配合那煞尸除掉他的,还真是挺机灵的。” 李凡点点头,也不多解释,姑且还是帮陈道通把首级缝好,留了个全尸,然后给他拖到元玄宝身边放着。 元玄宝也不再说话,躺下来看着身边青梅竹马的友人,这种时候他大概也不想旁人一直劝,就想自己静静吧? 李凡又茫然站了一会儿,看看陆师兄还不出现,干脆又回身走了一趟,把狻猊的尸骸也检查了一遍,还捡回了剑光放尽的术剑,拿在手里看看,还真是如剑意说的那样,是把刻着符咒的木符剑,总算也了了状心事。 到最后实在是药效过了,血流不止,李凡是一点没有力气了,他才在墓穴边坐下,喘着粗气,满口滴着血,眼巴巴得瞅着逐渐昏暗的天空,心里期望着有仙人路过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能救他逃出生天。 可是陆师兄一直没有出现。 假如他真的和那阉人妖道是一伙的,就该收拾残局把自己摘清才对,无论是杀人还是救人,都不该就这么放任该由他负责看管的三个童子不管。 所以李凡也逐渐猜测到了他的结局,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陆师兄看起来人还不错,不是叛徒总是件好事。 但不是叛徒的话,现在都不出现,恐怕……可惜了……陆师兄看起来人还不错…… 昏昏沉沉,胡思乱想着,也不知枯坐了多久,大概到夜色将临的时候,李凡的神识中,隐约出现了一道虹光。 他依然低着头坐着,装死不动,只听到有人呼啦一声落下云头,急声问道,“还有活着的么!” 这声音还挺耳熟的…… 元玄宝出声道,“张真人,我还顶得住,清月好像快不行了!先救他!” “不必说了,含着这颗续命丹,勿泻了真炁!鹤童!载他回山,这个快不行了,我带着先走!” 然后李凡就感到那人大步走来,把自己拦腰提起来,耳边传来飞剑呼啸,化作光轮连转的尖啸,然后身子一轻,大致是直接御剑腾空了。 李凡眯起左眼望了对方一眼,依稀记起来,这老头是个相识的,之前喝五仙汤,还把他拽出去打猴子的那个,好像叫张九……什么的…… 大概保住了一条命吧…… 李凡心中一松,散开了一直凝在左眼的剑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 李凡被一股子扑鼻而来的山珍草药的香气给饿醒了,也不知道是煮的什么珍馐。 他扭头来回看看,发现自己赤身躺在一个青铜大釜里,好像泡澡似的躺着,周围放着乱七八糟的草药丹材,墨绿的汤水没过胸口…… 靠!原来煮的是老子自己!这是要拿去给谁下酒! “救,救命!救命啊……” 李凡伸出手扶着光滑的釜壁想爬起来,突然反应过来,仔细瞧瞧,发现右手已经被接好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伤口出的新肉,经脉运行稍有些滞涨疼痛,但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大碍。 几乎被剑光炸飞的右脸也补全了,只是右眼还有点看不清,闭着眼会舒服一点。 至于脖子上,背上和内脏的伤创,也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至少没有性命之危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哟,系统还在呢,那就更稳了。 “清月,你醒了?”大瓮外面传来茯苓的声音,“别慌,这是帮你治伤呢,再躺一会儿。” 既然茯苓也在外看着,李凡也可以松口气了,便躺在釜底,闭目静养,用神识检查内景的伤势。 之前在和阉人妖道的厮杀之中,他冒险拜月,靠入定修炼恢复灵炁,虽然只入定一秒就被扯了出来,但到底是达到了目的,不仅成功筑基,恢复了灵炁,还用煞气激活了那干尸垫定胜局,总算还不亏吧。 这会儿也可以看到,体内内景中,已有五团真炁轮回相生,只是归尘那一团确实虚了一点,明显比不上其他炁团的大小,但也是危机时刻不得已而为之,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但客观上也由于归尘真炁的炁团不足,成了周天循环的短板,整体效率也不高。 想了下,反正蹲在药釜里干熬,闲着也是闲着,李凡干脆开始直接开始修炼五行剑鬼,把其他四道真炁冗余的气团消耗掉,在肝胆祭炼紫霞剑鬼,心肠祭炼赤煞剑鬼,肺腑祭炼神罡剑鬼,肾脏祭炼玄冥剑鬼。 虽然玄天剑意实力大损,至今没有发声,更别说在旁指导,但之前学炼神识的时候,相关的诀窍和要点它早已经提点过了,李凡也熟记于心,于是便顺风顺水得完成了四鬼的祭炼。 以至于他逐一炼出四鬼后,又睡了一轮恢复精力,才听到头顶有响动。 李凡抬头,看到釜口顶盖打开,鲲探头往锅里瞅了一眼,用鳍拍拍锅盖。 ‘鲲表示,把那个伞菇拿来嚼嚼’ 卧槽!鲲!你也学坏了!第一眼看到老子就开黄……哦,手边是有根伞菇,淦,害老子想歪…… 李凡运起内炁,其身蹬足跃上釜口,塞了一把随手抓的煮烂的草药菌菇给鲲嚼,趴在釜口来回张望。 外面好似是某种作坊,倒是有点像工场大车间,一排摆着七八个青铜大釜,有些锅釜闭着盖,正文火慢炖,烟气蒸腾的,时不时还有天车吱溜吱溜得从头顶经过,提着各种药材,依次投到开着盖子的锅釜里填料。也不知道是不是闭着盖的锅里,都和他这一样炖着人……嗯,这么说着也不大对,倒像是某种桑拿药浴的疗伤装置。 李凡从釜口爬出来,看到旁边就有个上下的木梯,摆放着些干净衣物,和他自己的玉珏玉佩,知道大概是茯苓替他拿过来的,而之前那个阉人道士的储物玉佩,大概被墨竹山收走调查了。于是先穿戴好了,从梯子下来。 受了重伤再治好,多多少少都会留点隐患,走起路来也好像心理作用似的,觉得不大爽利了,但能捡一条命总算很好了。 李凡摸着脖子上还没完全长好,依稀还触得出来的剑疤,从这锅炉工坊走出去,老远能看见不远处,七层三十丈的娄观道塔,于是知道现在自己正在外宗门派驻地。 突然的,李凡又感到锋芒刺背,是有人在背后用神识探查自己,扭头正瞧见那个张九什么的老道,站在院子外和茯苓一起,说了些什么,好似在争执,只遥遥得望了自己一眼。 这是第二次被他救了吧?不过把这老头传的乾坤飞龙剑也算上的话,可不止两次了…… 李凡也遥遥得,躬身向对方稽首行礼。 老头点点头,也不过来多话,甩甩袖子化作飞虹而走。 而茯苓面色铁青得转过身来,不知是被谁气着了,勉强给了李凡一个笑脸,缓步走过来道,“清月,你气色还不错,没事就好了。” “那位仙长是……” “谁?哦,张九皋,他是外门童子教导,其实不管内外门,只要没成金丹的弟子,都得听他管制。臭牛鼻子一个,倔的很,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让我带你回望舒小居医治,非要在药房里泡着,你醒了就好,不用管他了,咱们回去。”茯苓笑着说道,放出飞舟给李凡乘坐。 李凡却没动,想了想,“玄宝应该还好吧?” 茯苓笑着点头,“不用担心,那童子看着惨烈,其实身上只中一道剑创,一天就好了,早已经被他师傅领回去了。只可惜他的双修师兄,唉,也是命数,强求不来的……这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清月,多亏你够机灵……” “那陆师兄呢?” 茯苓脸上的强笑僵住了,僵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舒缓了口气,低声说,“他死了。” ……果然如此么。 可惜了,带给他的臭豆腐还让给鲲吃来着,好人不长命啊…… 第二十五章 吊唁 陆瑜的尸身是李凡他们被张九皋救回山后,观主派了元婴真人领队搜山,才在三天后,距离那墓穴附近,约莫百里的山涧底部发现的。 百里之遥,架起剑光须臾便至,因此也说不准他是被人埋伏,还是抛尸,又或是在天上斗剑,叫人杀了坠落于此的。 当然的,陆瑜被找到时,一身法宝,储物玉佩,陆家那条藏‘物’的机关右臂,还有负责看守的四条龙,尽皆丢了。只是为杀人者所掠,还是被不周山中寻宝的路人,当作‘机缘’取了,就不得而知了。 修行界哪里有王法可讲,从来都是拳头大的道理硬,哪怕查到了陆瑜的法宝,甚至墨竹山养大的苍龙,人家也可以自称是‘与宝物有缘’,除非翻脸打上门,否则大概率是不可能讨还了。 但法宝蟠龙这些都是小事。 大事是墨竹山死了两个金丹,一个筑基,而且可能内门弟子中还有和离国内廷牵连,居然弑杀同门的内奸存在。 墨竹山的惯例,一直是山主镇压山门,而观主掌教执法,这次也一样。 观主第一时间传唤了张九皋,按照老头的说法,他身为童子教导,突然发现陈道通的魂灯熄灭。又查到了陆瑜留在苍龙涧的法符,知道他们四个出城往不周山方向牧龙,猜到是出了差池。 于是他一面传书了观主,一面自己御剑先行搜救,最后是神识扫到了童子李清月所放的明光符,才及时赶到,把两个童子救下的。 他的话有观主的应征,魂灯法符也有实据可查,而且他还把李清月和元玄宝两个生还的童子救回来了,到也都说的通。 然后是元玄宝的说法,就是陆师兄带他们牧龙,发现了墓穴中有煞炁外溢,于是留三个童子采煞,防止尸变生出祸患来。 可这个墨竹山的金丹法师突然现身,飞剑枭首斩了陈道通,又把元玄宝腰斩。接着入墓追杀童子李清月,结果被清月祭出牧龙法剑,以墨剑的剑光重伤,又被煞尸袭杀阴沟里翻了船。这样他们两个才能幸存得救。 童子李清月虽然重伤昏迷,但检查了他的伤势,还有墓穴中留下的尸骸,以及斗法的现场,倒也应征了元玄宝的猜测。 那金丹法师,确实是猝不及防之下,进门就被剑光重伤,伤了丹府,斩了神光,无法行炁施法,又猝不及防之下,遭到煞尸袭击毙命的。而煞尸也约莫是被他同时用飞剑斩碎,算是两个同归于尽了。 只有一个问题。 这个妖道看着装扮衣着,修行法门,也确实是‘墨竹山弟子’,内门却没人认得。 “没人认得?这特么也行?你逗我呢?”望舒小居里,李凡瞪着过来看望他的元玄宝。 两人在茶室里对坐,桌案上放着锅山珍炖鸡汤,是茯苓去商行办事前,特意给他准备养生补血的。 当然李凡是拿出来招待这个生死之交,玄宝也不是来蹭鸡汤的,就鲲在那里吨吨吨得噘。 “确实没人认得,他的佩玦之中也没有道牒法箓,”大概是被救了一命,元玄宝对李凡的口气着实好了不少,耐心解释道,“墨竹山本来就是散修联盟,这些年流传出去的道统太多了,统一发放娄观道道牒,算起来也是最近百来年的事。 更何况虚月当空,动辄就有弟子走火入魔的,内门里只有到了元婴境界,才算是名声响亮的真传弟子。而金丹的,除了张真人那样常在道塔驻守的要职,否则大多是分在各峰各洞的道场修行。 这人既然是个细作,和他有私交反倒要惹一身骚,因此首级挂在娄观塔下边,至今还没人出来指认。” 李凡顿时皱眉,“这……你们这大数据也做的太烂了,身份认证都没有也就算了,可金丹才几个啊,挨个排查也查不出来吗……” 元玄宝想了想,“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妖道确实并非内门弟子,而是外门成就的金丹。” “外门?那些记名弟子?”李凡楞了一下。 元玄宝点头,“观主是这么怀疑的,记名弟子到底是传了真法,其中有人天资卓著,福缘深厚的,能修成金丹也并非不可能。自称墨竹山的弟子也合乎情理。 但这就更难查了,在外门记名的弟子,都是世家宗室,地主豪强送来的人,有些就是门阀的世子,有些则是那些修真家族自己养的供奉,在外门只是留了个名字,一旦完成筑基,也就各自回归家族修行了。 假若本来就是离国世家豢养的死士,恐怕身份藏得更深,一时半会儿想查出底细来恐怕就很难了。” 两人一时沉默。 鲲趁机从锅里拽了条鸡腿吃。 李凡犹豫着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那什么离秋宫的太监?” 这妖道是个阉人的事情,还有之前在龙门客栈见到的江湖事,李凡伤好后也和元玄宝说了。 元玄宝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妖道士八成是离国朝廷的人,但弑杀同门在三派也是大忌,确实防不胜防。至于陆师兄又是谁害的,就说不准了。 庙堂上的算计更深沉更阴暗,还有仙宫那边的掺和,这些事水太深了,不是我们这些童子能计较的…… 不过幕后的贼首日后再找也不迟,清月,这次能诛了这首恶,也算是替道通报了仇,今儿是七祭,我是来看看你伤势如何,如果身体还支持的住,我想带你去给道通和陆师兄上柱香。” “哦,头七是吧。都七天了……应该的,我身子已经没事了,咱们动身吧。”李凡也反应过来,这日子过的,看来他在锅里昏迷了好几天呢。 于是李凡换了身祭礼用的黑衣法服,抓起还在嚼鸡骨头的鲲揣在袖子里带上,和元玄宝两人离开望舒小居。 玄宝放出一只木鸢骑乘,在前边飞行领路,李凡则祭出望舒仙子给的仙鹤乘坐跟在后边。 先出了内山洞天到往娄观塔,再往东,沿着江道行不过十里,便见到一片亭台朱楼,高墙红瓦,水榭园林,聚集成林的豪门庄园。 远望去,只见着鸳瓦霜轻,玳帘风细,高门里瑞气非烟。朱楼水榭,碧潭金阁,谢庭间兰玉争妍。这一派的景秀气象,别有一番风致的古镇,大概就是墨竹山一系的修真豪族,仙人庇护的世家门阀聚居之所了。 一个人得道成仙,成了寿元数百载的陆上神仙,那不出意外都要把三代五服,甚至后传十七八代的子孙后辈,统统都遮拢在羽翼下庇护的,这也是人之常情。而其中若再有一个两个同样得道的,那一整个修真家族,累世经传的门阀,就这么拔地而起了。 譬如仙宫那种组织,天庭啊,封神啊,道牒法箓什么的制度,也是基于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核心逻辑建立起来的。天地间第一个仙尊,和他的门人弟子,乃至整个仙宫,整个十二国,就是这样一个修真家族的缩影。理所当然的,修真功法和天材地宝什么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只不过这种家族传承体制,后来先后被玄门的师徒传承,和神教的教派传承打击,再到虚月当空天道大改,可能一个修士走火入魔,就把自己整个家门都诛灭了,这才有所收敛。 但如今从墨竹山附近的世家庭院依然可以看出,修真家族依然还是修行界最广泛,最基础的单位。几乎只要一个大派没厄没灾得积累个几百年,自然而然得就有依附的世家群聚兴起了。 有元玄宝领路,李凡先跟着他去了陈家。 毕竟陈道通只是个筑基期的童子,陈家倒也没有办得太大,就是陈道通一房的亲眷,还有元玄宝这样交情深厚的友人道侣,过来上柱香拜会一下。 李凡算是帮陈道通报了仇,于是也被视作上宾,陈道通的父母和他留下来三妻四妾,也纷纷前来拜谢。 ……嗯,真的是三妻四妾。 陈道通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勉强高中生的模样,他的父母看起来虽然悲伤,但也都是正值中年的打扮,大概有灵丹妙药保养,显得倒也很年轻。于是起初,李凡还以为过来行礼这些素衣戴孝的妙龄女子,都是他的姊妹,结果一介绍,居然是妻妾…… 晚上可以凑两桌麻将了,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真是令人羡……咳咳,批判批判,应该批判…… “玄宝兄,你与道通兄一同修道,多少年头了?”虽然死者为大不好后面议论,可李凡还是忍不住,斟酌了一下偷偷和他打探。 “有二十年了吧,”元玄宝算了算,“我们都是十六岁筑基时,一起拜入的师傅门下,结侣修行到筑基圆满,至少有二十年了。” 是嘛,这样三十六岁上下,又是仙人,这种年代收个三妻四妾仿佛也是寻常,十六岁倒也差不多青春期发育了……嗯? “……你说,十六岁筑基……”李凡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瞧了瞧元玄宝的模样,“玄宝兄,你好像,没怎么长啊……” “哦,筑基以后,道体生长就慢了,以后境界越高,衰老越慢……”元玄宝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看才十岁模样的李凡,“呃,清月你其实……可以稍微缓个两年的……不过当时的情况倒也没办法……” 卧槽!也就是说倘若修行太快,老子不是得一直这副童子模样!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这有啥不好的,这说明宿主你天纵奇才嘛。宿主多出去行走行走江湖就知道了,那种转了十几世的大能,全都是五六岁就筑基修道的老小孩,老凶老吊了。宿主你这是碰到本座晚了,不然摇篮里就给你整筑基喽。’ 剑意你给老子一边呆着去! 李凡简直无语,这也太坑了啊,难怪这些修真世家的子弟,都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比较多,而且外门不怎么拜月的,人家这是要传宗接代啊…… 他看看陈道通那几个哭得梨花带雨的遗孀,好像,还真有两个已经有身孕了。这就是修真家族的传承么…… “叔伯放心,道通兄的血脉我玄宝会帮忙看护的。”元玄宝那边又过去安慰家眷了。 李凡也无奈,但想想也无所谓,反正早晚能长大,注意点别升级升太快就是了。 于是他也给陈道通上了柱香,拜了一拜,等元玄宝那边也留了些丹药符箓,替他道侣把各种后事细琐安顿完之后,陪他离开了陈家。 陈道通这个只接触了几面的筑基弟子,就这样和李凡短暂组队,在漫长的修行之旅中,同行了一小段旅程,然后退出了服务器。 如果李凡这个祸害能活得够久,那以后这样和他擦肩而过的人,还会有很多的吧? “呼……仙凡之别,生死之交么……” 李凡回头看看陈家的朱门,陈家这一代,好像也没有其他修行者了,陈道通原本是个元婴可期的,现在这么陨落了,陈家大概很快也会搬出这间宅子,回到所谓的凡间去吧。 在这个瞬间,李凡突然间就意识到,自己回不去人间道了。 他不是个凡人了。 这不是自高自大,而是非常现实的感受。 因为李凡筑基后,连身体素质都不似凡人了,已经差得太多了。 凡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所有的人的情感。可能很慢,可能很快,但或早或晚的,李凡都会逐渐体会不到了,而他随手用些法术,随手削两个脑袋,造成的后果,都是‘区区的凡人’无法承受的。更何况以后御剑飞仙,法天相地,舍身合道的时候呢? 这大概就是仙人真修,武林高手,超级英雄,都必须经历的思想门槛。你迟早都得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普通人到底有多危险。 可倘若都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个人看了,那又该如何保持住人心呢?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是么,坚守道心,原来竟是这么难的么…… 元玄宝兴致也不高,“不必担心了,陈家还有亲戚在朝廷里做官,道通也有点积蓄,饿不着他家里人的。我反倒是比较担心陆师兄那边……” “陆师兄?对了,他家不是世代修真者,自有天工传承的么?” 李凡摇摇头回过神来,放出飞鹤,跟着元玄宝前往陆家悼唁。 元玄宝扭头,正色叮嘱道,“清月,陆师兄对我们很照顾,但陆家以前得罪了不少人,现在陆师兄死因不明,恐怕有人来寻事的。 修真世家间的恩怨麻烦的很,有些仇恨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多少代人都不会消减。道侣,亲属,门人,弟子,一代又一代得争斗,可能一次斗剑失了手,就会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卷进恩怨来,早就说不清对错,纠缠不清孽缘了。 等会儿若有争斗,你可千万不要掺和进去。” 李凡点点头,亲身经历了一次江湖冲突和一次修行界斗法,这正经可还没卷入三大派的恩怨呢,纯粹只能算是散修间争斗的小事,可这都死了多少人了。 老派修士的生存环境到底有多恶劣,李凡心里也多少有数了。难怪玄天剑意这样的大修士都是被害妄想症加小心眼…… 哪怕虚月当空,天道大改,争斗的核心一时变成了魔形,但那也只是缓解了一时的资源紧张,但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世界的本质,又更何况人心? 说的极端一点,现在各派只是还在消化虚月带来的福利,才暂时没有什么大战,但等他们修养生息到了某个阈值,连走火入魔的魔形也不够得大家分的时候,恐怕又会回到杀伐争斗的轮回上来。 魔…… 呵呵,魔算什么? 单论起杀心,人比魔要可怕多了…… 而当他们抵达陆家的时候,李凡也越发体会了这修行界凶残狠辣的民风了。 就在陆家大摆的灵堂上,正有两拨人剑拔弩张得对峙,正要决法斗剑。 李凡和元玄宝止住坐骑,和其他一些大概来吊唁的散修一起,远远得看着场下的情况。 这实在有点过了吧?再怎么说陆瑜也是墨竹山的金丹修士,这么闹,宗门脸上也不好看吧? 元玄宝显然也没料到这么撕破脸,寻了个他认得的修士飞过去打探,“高道兄,这是什么人在与陆家为难?” 那高道兄是个国字脸,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筑基修士,站在一艘飞舟上苦笑,“元师弟,你有所不知,这是他们自己的家事,我们也不好参与。” 他三言两语解说了一下,李凡和元玄宝才恍然大悟。 底下两拨都是陆家人,太阳底下也没啥新鲜事,闹成这样也就是争家主,分家产,抢宝物,虽然闹得难看,但确实是陆家的家事。过来吊唁的同道也只好在外边尴尬得等着,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等陆家自己收拾干净了再进去拜会。 可谁知道里头越闹越大,最后居然拉帮结派得,演变成两拨人要灵堂斗剑了你敢信! 元玄宝鼻子一皱,眉毛一挑“陆师兄尸骨未寒,这是哪里来的恶亲戚!欺人太甚了!” 喂玄宝!刚才你说的不要掺和进去呢! 高道兄依旧苦笑,“这个……倒也不能算恶亲戚,一个是陆兄妾室生的女儿,另一个是陆兄外室私养的儿子,还都筑基成功了,所以正在争夺陆家门主之位呢。” 玄宝也是噎了一下,和李凡对视一眼,一般的无语。 真是看不出来啊,陆师兄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还养外室呢……等等! “玄宝,你应该也有妻室吧?” 元玄宝正勾着脖子看陆家呢,不耐烦得道,“那不是当然的么,墨竹山又不禁婚配的。哦,师弟你要等个几年了……或者几十年……”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第二十六章 子嗣 咳咳咳,又扯远了,扯回来。 话说陆瑜师兄有两个筑基期的子嗣,一个女儿叫陆荇,是填房丫鬟生的,性情温和,体贴大方,颇与乃父相类,家里家外,竹山上下的都人缘甚好。 一个儿子叫陆磧,母亲是养在外院的歌妓,吃苦耐劳,修行勤恳,而且经常在外门执差,替宗门做差事补贴家用,倒也与不少散修结交,而且自小获得陆家的接济,却是个争气的,不肯白拿白吃,主动帮自家的工坊商行打工,在亲戚中风评也挺不错的。 这两个都是十六岁筑基,天资聪颖,学了些陆家的家学和墨竹山的遁法,外门记名的弟子,得了陆瑜亲自提点,有金丹修士庇护,法术法宝也不少他们的,原本家里倒也没什么大矛盾。毕竟陆荇修为有成,也不怎么在宗家待着了,而陆磧根本就不会上门。 偏偏陆瑜突然被人所害,他的正室却没有把消息告诉陆磧,想要私下里把陆家的家主之位,交给陆荇代管。 陆磧还在山外修行,结果居然是从同门道友那里听说他爹遇害了,头七才赶回来,得知生母想来上香,可被那正室阻了,连门都不让进,勃然大怒,就要在灵堂上翻脸。 而陆荇这边也有十万分的不满,毕竟她主持七祭,也想把事情办好了。可刚出面拦住陆磧闹事,两个当面把话一对,才知道那正室居然还玩了一手。 原来陆家除了家主之位,和陆家的产业,居然还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家传秘宝,天工机关的秘笈传承,那正室居然一个字都没告诉她,明显只想用这个庶女挡枪罢了,当下也翻脸了。 这还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陆瑜其实是有个正室所生的嫡长子,陆琦的。 嗯,也难怪陆氏做的过了,毕竟陆家的家业和传承,本来是要给这个嫡长子来继承的。 可偏偏这货不争气,空有修真世家的累世家传,十里外就是娄观道塔的五仙汤,这货硬生生就是没筑基,至今还是练气你敢信? 好吧,倒也没啥不敢信的,至少李凡是能理解的,没玩够呗…… 真的就和资质没关系,这仙N代陆琦,单纯就是被宠坏的纨绔子弟,整天留恋于舟坊酒肆之间,莺歌燕舞,寻欢作乐,哎就是不急!哎就是玩! 反正这年头,尤其对这些世家子来说,筑基真的简单,陆琦也知道筑基以后长得慢,就故意耽误些年岁,如今二十来岁,倒也长得高高大大,英俊潇洒的,还不就是为了方便和小姐姐们做运动,想着游戏人间么。 更何况他还仗着有个金丹老爹罩着,在离国还能仰仗着娘家的势力,如今跑到了离国都长思城,当什么什么四大公子。现在老爹被人害了,家里居然联络不上,结果至今未归,也不知躲在哪个雅院里喝花酒,人影都见不着。也真是没话可说了。 就这样的,他亲娘还打算把陆家的传承给私自瞒下来,等亲儿子快些赶回来筑基了继承哩。 可陆家到底是个修真家族,累世经传,家大业大的,放着两个更有上进心,而且已经有些道法和人脉傍身的筑基弟子不支持,支持个才练气的二世祖?这恶心谁呢? 这样灵堂上的亲戚们也不满了,跟着吵吵嚷嚷的,最后变成一群支持陆荇,一群支持陆磧,争执到后来不可开交,又是这种亲父新丧,最容易上头的时候,陆磧这个从小吃人白眼,受尽委屈的,居然喊出来要斗剑,而陆荇也是外柔内刚,吃够了苦头有机会跃上枝头,更不肯放手,居然也一咬牙应了。 高道兄在这边哔哔哔哔一阵八卦,听得李凡和元玄宝两个也是尬住了。 这怎么说呢,世家大户的还不都这样?毕竟这年头,风气如此,还能说什么?庶女私生子逆袭那才是小概率事件好不好,谁知道陆家还真给碰上了,还一碰碰俩,开个双黄蛋,也不知该说他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 而且也不能全推到正室身上,你看陆师兄那个名字起的,琦,美玉,磧,沙石,荇,水草,他自己心里是怎么安排的,旁人看着能没点逼数么。 不过陆师兄大概也对嫡子这种做派不放心,才培养了两个资质不凡的庶子女给他保驾护航,还额外照顾玄宝,道通,清月这样的后进之辈,为他那个二世祖儿子积累人缘。 只是没想到突然身陨,结果之前万无一失的安排,就统统翻车了。也是令人唏嘘…… “玄宝兄,你要支持哪边吗?”李凡看看下边陆家人已经在院子里插旗,咳咳,字面意义上,插起一圈法符旗阵,圈了一块道场斗法,免得剑光遁法乱飞,伤了花花草草的可不好。 “这……其实陆师兄的子女我也都有耳闻,”元玄宝也是一阵纠结,“陆荇心灵手巧,虽然还在坊间练习金工,但人缘甚好,以后也有机会被杜工师看中,前程远大。但她性子要强,大概是不肯因为女儿身,就错过陆家的家传机关秘术的。 陆磧也是少有的俊才,这年头难得有肯老实练功,踏踏实实打熬筋骨的实属稀少,他若拜入我师门下,倒也能得一套霸体功习练。以他的拼劲,还有不甘人下的志气,将来成就金丹也非难事,就是这次着实被激怒了,恐怕不肯善了。 而且……其实那个陆琦我也听说过,好像也不是纯粹的酒色之徒,其实那四大公子的风评也不差,他这样懂得交游的,反倒更符合陆家这样世族家主的要求,陆师兄的家风,也不大像会宠溺嫡子的……” 就是都行喽,你这说了和没说不是一样…… 那个高道兄也在一旁连连摇头,“陆师兄一身死,陆家居然如此内讧,日后被仇家找上门来,还如何团接自保?唉,看来陆家这样的古仙族,也难免衰败的啊。” 而下边的道场已经布置好了,陆荇陆磧两个入场,在灵堂前头院子里,一东一西站着,都是底下黑衣法服,外边披麻戴孝的穿戴。也不避讳外头好多修士,好像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决个陆家的家主出来。 这就有点幼稚了,李凡摸摸下巴打量着下边两个大约是想凭此一战,逆天改命的年轻人。 完全是被那些亲戚忽悠了,任他们哪个赢了,都是庶子女的出身,资质再好再努力,又如何使唤得动陆家那些偏房外室的资源,说不定随便哪个掌柜都敢糊弄了。但这种事吧,到底是陆家的家事,外人真不好掺和。 这两人走到大庭广众下一看,那相貌,就和陆师兄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眉眼间至少有七八分相似。陆荇面部线条更柔和一点,身子白皙纤细,显得温婉一些,但骨子里自有一番英气,不是个唯唯诺诺怕事的小女子。陆磧就更高瘦一点,皮肤也偏棕,大概是经常风吹日晒的,眼神颇为锐利。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劲。 总算他们两个还知道这种时候开打,已经太失体统了,如果见了血那陆家就不要脸了。所以家里也不说是正经比斗,走出来两个都用的木剑,对外边客人们给的解释是,两人剑舞一曲,给父亲送行。 那大家就假装信你们是在剑舞践行喽。 毕竟明显看的出来,这两个年轻人的情绪已经完全被挑拨上头了,那悲愤的样子也不能说是假的。庶出子女在这种年头就是没人权的,他们能有今日筑基的境界,要说陆师兄没细心教导过绝不可能,两人眼眶都是红红的,完全是宣泄这些年情绪似的,上来一拱手,就直接开打了。 不过好弱啊…… 李凡也不是阴阳怪气哈,是客观陈述事实。 高情商得说,他们剑舞的还不错,合着曲子,倒还挺好看的。低情商的说,假动作太多了。 又跳又跃的,还要腾空转体三周半,你舞一个剑花上来,我就还一个大风车,不像是杀人的剑技,倒向是在拍武打片,动作观赏性还是挺强的。李凡起先还有些担心,可这么看着顶多就是败者被打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损点面子罢了,总不能木剑也捅得死人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水平,真要是碰上了李凡之前经历的那些事,不说那个妖道了,就连那个假大胡子的伪御剑术,杀起人来也比这种花招利索。 ‘玄天剑意表示,竹山垃圾剑法。不过这也不算技击杀人的剑术,是日常练着舒展筋骨,促进动作协调的,可炼体的功效根本排不上号,还不如那些霸体功呢。’ 李凡若有所悟,看一旁元玄宝面无表情得瞧这两个后辈决斗,凑上去问道,“玄宝兄,你觉得他们的招式如何?” 元玄宝耸耸肩,随意点评道,“一般般吧,筑基也没两三年,外功能耍成这样还算不错了。” “那他们与那些江湖人比呢?而且这种水平……如果练到玄宝兄你这种水平,可打得过巡山卫那些甲士吗?” 元玄宝斜了李凡一眼,“你还想着那客栈里的事呢,想私自找那太监报仇?你今年才几岁?修行几日了?以前也没练过武吧?会些什么遁法剑术?一口道息又能使几次来?” 李凡耸耸肩,这不是冥冥之中有些人还指着他现在就应该拯救苍生,不出去维护世界和平就是圣母婊白莲花么。 元玄宝瞥了他一眼,“清月,你别怪我说的不中听。可你能从煞尸手下生还都已是造化,杀得那个金丹,更是撞了天大的鸿运。要知道,就算我们筑基期的修士,身体能比一般武林人士更强些,更快些,但终归还是凡人的血肉之躯,挡不住刀剑的。真要在这个境界下与仇敌拼杀,倒不如去搞一副强弩,再穿一套札甲护身,那可比什么法宝都来的实在。 听我劝,等你成就了金丹,铸就金身,养一口有品级的飞剑,再想着行走江湖,报仇雪耻吧。” ‘玄天剑意表示,这小子说的不错,宿主不用走弯路,先闭关!蹲他个十七八年的,成就五鬼神藏金丹,然后咱们就去雷泽开几匣飞剑来练手。上次那剑丸其实不错,可以加入本座的收藏,可惜让这小样的溜了。’ 就是‘等老夫神功大成就出关把你们都杀喽!’那种套路么…… 道理到也是这个道理,等满级才好出去作死,咳咳,了结因果。 但问题是,按照太极仙道的修行,练气到筑基的关卡是物质上的,有足够多灵炁,磕几个五行大宝,怎么着都能筑基了。 可筑基到金丹的关卡,就不止于炁的质量要求了,还有天赋。 纯理论得说,要先把炁海里的真炁炼成液态的灵髓,然后再将灵髓凝结成金丹。 具体到李凡的情况,第一个阶段只要修成五行剑鬼,再有足够的灵炁供应,时时打熬,或者拜拜月的工夫,也就差不多能炼成灵髓了。这种炼成灵髓灌注,但还没铸就金丹的时候,即被称为筑基期圆满。 但第二个阶段,也就是突破境界。要将灵髓凝练金丹的过程就比较玄妙,需要一定的悟性和耐性,很多人一辈子都突破不了。以至于连李凡这种资质的,玄天剑意还是保守给估了个十七八年的时间闭关。 毕竟他接触的这些人,如茯苓,陈道通,元玄宝,可都在筑基圆满的境界卡着呢。 “剑下留人!” 什,什么?又是什么情况? 李凡正神游物外得盘算着筑基期的修行,一回神元玄宝已经冲出去了,甩手就掷出那根怪模怪样的铁手,结果一把捞住的却不是什么剑,而是陆磧,直接拽着这庶子的衣领,把他扯出道场来。 而且不止他一个,连那个高道兄在内,围观的散修中有好几个都出手了,但他们倒也不是偏帮着拉偏架,而是真的全神贯注在看着比试。 眼见着陆荇落了下风,被击飞木剑,斜身跌倒,那陆磧又跟着追上来好似想一剑封喉,于是立时就有不少人出手,不想闹出事来着。 可谁知道陆荇只是故意埋个破绽,反手就把右臂手腕裂开,打出藏在前臂机关里,一梭子细如牛毫,密如铁羽的暗镖来,差点把跃在空中躲闪不及的陆磧给打成筛子。 得亏的冲上去不少人,这个拉一下,那个拦一把,要不然真的要死人了。 哇……这么看来这还真是用弩箭盔甲最实在啊!而且说好的大家都不要掺和呢? 李凡也摸出一大卷墨线,现在这玩意算是他常备品了,跟着后脚冲上去查看陆磧的伤势。 这小伙子还是中了几镖,但不是致命伤,倒也没啥大碍,但被暗器算着,打了个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表情也是一副崩溃的样子,不可置信得大吼。 “你!你居然自断一臂!改装机关!” 哦,是欸…… 李凡扭头看看,只间人群站着的陆荇,右手裂成八瓣,如层层莲花般展开,骨壁上铜丝银线,还有两卷纺锤似的线圈支溜支流转个不停,往回收线收针,居然还是可回收的呢…… 周围陆家的亲戚们也是一脸毛骨悚然的,就算都是天工家传的,可有几个下得了手自己这么改啊…… “这条莲花臂我做成了!你看到了吧!父亲!荇藻中也能生出金莲来的!”陆荇昂着头,全不在乎周围人看着怪物似的表情,只把右臂往灵堂前一甩,将机关尽展开来,手上莲瓣似的玉片,莲子般的镖尖,天工织造的丝枢,尽在阳光下闪耀,闪烁着点点金光。 陆磧咬着嘴唇,和所有人一起,看着这个仿佛第一天才正眼瞧见的姊妹,突然跃起来,跪在地上朝着灵堂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推开人群扭头跑了。 李凡本想帮他缝伤口练练手的,此时也只好耸耸肩,任由这少年离开,大概经此一败,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终究有些事是自己努力也争不到的,该有些许成长了吧? 至于另一个…… 他扭过头,和陆师兄这些年结交下来的同仁一起,望向那灵堂前,顶天立地,无惧风雨,宛如若青莲般盛放的少女。 “绿盖半篙新雨,红香一点清风……陆师兄家教的好啊……” 第二十七章 北辰剑宗掌门秘录 陆荇把右手的机关莲花臂一亮出来,就把陆磧激得又羞又怒,自己跑了。这下赢了比试,又现了家学,还展现了一身不让须眉的豪气。那自然就没人对她继家主位还有异议了。 而且陆荇也大方得很,虽然与陆磧有冲突,还是作主,安排陆师兄那个外院进陆家悼唁,当成姨娘行礼。正室大概也被她自断一臂的魄力震住了,也不敢再闹了。至于正室肯不肯把什么陆家家传秘笈交出来,那就是他们陆家内部的事情了。 争闹成这样,也不知道陆师兄泉下有知作何感想,反正来吊唁的修士们是没得心思久留,一个个挨个上来,仓促拜会了一下遗容,走个流程也就散场了。 李凡也跟进去上了香,陆荇作为家主答谢,居然取出一个香囊大的荷包递给他道,“清月师弟,这里是这次牧龙该赏的五千神罡钱,出了这些事情,丢失了竹山的蟠龙,但不是你们童子的责任,以后你这个牧龙童子的司职,恐怕也难有外巡的机会,这里略尽绵薄,算是一点赔礼了。” “这怎么好……”李凡本想拒绝,但看外边玄宝给了自己一个眼色,想了想也收了下来,“虽然相处不久,但陆师兄待我很好,以后如有什么地方清月可以帮的上忙的,请陆……家主只管开口。” “多谢师弟好意,陆荇记得了。”陆荇也点头答礼,此时倒也礼数周全,一点看不出她刚才在外边获胜时,一时霸气外露的英姿和狂傲。 李凡张张嘴,也说不出啥安慰的话,就告辞离开陆家了。 元玄宝在门口等着他道,“我与陆磧有过几面之缘,与陆荇实无多少交情,本想当面斥她的,但……她办事倒也妥当,钱就收下吧,陆师兄也是这种性子,不用在意。” 元玄宝那个性子李凡也有点体会了,其实和玄天剑意有点像,话不投机的一句闲话欠奉,臭味相投的那真就冲上来同赴生死,真是臭脾气,若交了朋友倒也还不错……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别胡扯!本座哪是这样的!哼,啥也不懂!’ 卧槽你别动不动给自己追加傲娇属性好不好!白胡子老头还扎个双马尾老恶心了…… 李凡自己想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对了,清月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手臂发力和以目视物,可还有滞碍?” 听元玄宝这么问,李凡倒也点点头,“是有点,总感觉身子不大轻松,这两天运炁也不大舒坦,大概还没治好,需静养一段时间吧……” 元玄宝想了想摇头道,“外门药房里泡的是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芝汤,非内门弟子不能用,复骨生肌没有比那更好的了。我想你身体实无大碍,只是肌骨间还有些煞炁残留。 不如你与我一起去见师傅,求一部霸体功法给你祛煞?” “哦,霸体功?好啊好啊!”李凡还真是很感兴趣,虽然玄天剑意老是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得挑刺,不过既然这个世界的土著都这么凶厉,动不动舞刀弄剑的,连金丹都难以幸免,那他也多学两招防身总不错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学学霸体功也好。’ 咦??剑意你怎么又转性子了?不是一直叫着说霸体功如何如何垃圾吗? ‘玄天剑意表示,这种近战杀招,练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叫人一飞剑削去首级,手上的剑招刺得再快,可又快得过飞天的剑?以后两三百载可能都派不上一次用场的玩意,你说是不是垃圾?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真能像之前一样,瞎猫碰死耗子给你遇上一回,救得自己的性命,那这番苦工倒也值当了。之前那个堂堂的金丹,居然能叫宿主你给阴死了,可见现在的修士,于拳脚上的基本功夫,委实也过于生疏懈怠了。 恩,练一练就练一练吧,也免得炁用光了就在墓道里连滚带爬,不符合北辰剑宗传人的风度和气场,走出去不配说是本座调教过的。’ ……靠,好说歹说都是它说,真是懒得和这货废话。 于是李凡便放出飞鹤,打算一同拜会元玄宝的师傅梁真人。 结果玄宝摆摆手,“不用,他就在镇外居住,我们走过去好了。” 这镇子都是墨竹山仙人的眷属聚集,豪门大户的,街坊间都是高墙庭楼,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宫墙营寨间一般,居然还有个元婴真人就近驻扎在镇子外,看来什么世界的有钱豪门都一个样,社区安保做的很好呢。 “就是那间,我师梁真人负责看守本镇的义庄,各家的子弟若有入得他眼的,就会从小指点调教。” 这义庄,本是宗族以公田族产所设的义宅,平常接济族人衣食,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有时也作婚丧嫁娶的公共场所,乃至办成学堂祠堂的都有。当然还有一个,在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职能,就是灵柩骨殖入殓下葬之前,暂时摆放的义冢。 既然感染一点煞气都要尸变,能日夜镇守修真家族的义庄的娄观道道士,当然金丹都显得不够,至少得是元婴级的真人。 这梁真人就是这样一个入世守庄的正经娄观道士,不是山主一派,而是观主座下的受箓弟子。 进得义庄大门就能见到他坐在正殿蒲团上,整个人全无半点仙人模样,就和一具行将入土的枯骨一般,瘦骨伶仃的一张马脸,脸上一字眉都连在一起了,格外显眼。破破烂烂的道袍挂在身上,现出胸腹一排一排的肋骨,头上也没扎巾戴冠,就用一根木枝作簪,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他背后的神龛上,倒也有一尊土里土气的泥塑神将。假如这是他原型所化的尊天魔…… 李凡抬头看了一眼,好像……没什么不同嘛……就是正常人型,连青面獠牙都没有,就单纯的道教神将,也认不出是谁,真要是梁真人的魔形显化,那顶多是胖了点……还是说这就是单纯摆在庙里供奉的泥塑? ‘玄天剑意表示,嘶……这个货有点东西。比你师傅厉害。’ 哦。 ……所以你是说比望舒真人元婴期厉害还是…… ‘玄天剑意表示,比她现在那个化神期都厉害。’ 李凡也跟着倒吸一口冷气,“嘶……小子清月拜见……” 还不等他稽首,鲲从他领子里钻出来,飘到道士面前,和梁真人对了一个斗鸡眼,然后一口叼住梁真人嘴里的狗尾巴草,嚼了嚼,呸掉。 ‘鲲表示,呸,没味。’ 鲲啊!!! 梁真人把一字眉都折成个钝角了。 元玄宝擦着冷汗,“咳咳,师,师傅,这是替道通报了仇的李清月师弟。他身上还残了些煞炁,想请师傅您传一部霸体功去煞。” 李凡赶忙稽首,“李清月拜见梁真人。” 梁真人把眉头钝着,不说话,就把枯木似的食指戳了戳鲲,“……鲲?” 鲲嫌弃得用鳍拍拍被戳着的肚子,游回李凡头上趴着。 李凡满头冷汗,就和玄宝一起陪着笑点头。 “这年头居然还有鲲……”还好,梁真人也没和这鲶鱼一般见识,把身子斜到另一边膝盖上撑着,招招手,从侧室一台棺材底下,就飞出了一张宣纸画,背面朝着两个童子,轻飘飘像是被什么幽魂提在手里似的,落在梁真人手里卷成卷轴。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这是…… “噗!”元玄宝一口鲜血喷出来,口鼻五孔都往外冒着血,盘腿就往地上一座,“弟子愚钝。” “卧槽,玄宝兄你咋的了?”李凡被他一口老血吓了一跳。 梁真人倒是连连点点头,“难怪你小子能宰一个金丹,这资质不错啊……这鲲也是从太素煞渊里带出来的吧?相当不错了……” 梁真人把手里的画卷扔给李凡,“本来想和你讲讲道的,可惜玄宝的福缘还是浅了些,这么突破可撑不住啊……算啦,这画里是我所观的‘渊识’,也就是我拜月悟道的道场。你拿回去自己参悟吧。” “啊,哦,是,谢谢真人……”李凡一阵纠结。 “怎么你还有事?”梁真人摊在蒲团上,背靠着后边案台,歪着脖子问。 “啊,是,小子想求霸体功法祛除煞炁……” “霸体功?”梁真人挠着脸,缓慢翻着眼珠,“霸体功啊……你想学什么啊?” 那还有什么好选的。 李凡耸耸肩,“学剑。” 梁真人摇摇头,“我不会。” 李凡张开口,“谢真……啊?” “我不会,”梁真人一摊手,“霸体功里没有剑法的,玄宝没和你说过?” “弟子……噗……愚钝……”元玄宝又搁那吐血去了。 ‘玄天剑意表示,哼,剑法都没有,还说不是垃圾。’ 李凡冷汗,搞了半天你是这个垃圾法啊……可是……这不是收集天下武学,怎么会没剑呢…… “你这样的小子我也见的多了,学剑,使剑很帅气是不是,是啊,我懂。毕竟当年北辰剑宗的剑技秘法都散出去了,修行者人手一本啊,大家都用剑,这个剑那个剑的,老老实实炼功的人就不多喽。” 梁真人摇摇手,“当年神主编撰霸体功法那个时候,仙宫衰弱,抵抗神教的中流砥柱,玄门魁首就是北辰剑宗,自称万剑宗祖的,专修剑法,号称剑术天下无对,门人弟子日常下山砸人牌匾,把天下无论仙道还是人间道的剑派剑法都破尽了,所以神主也就没有收集到剑法参考……” ‘玄天剑意表示,哼哼,原来如此,本座都不知道霸体功还有这种小事啊,果然我北辰剑宗才是天下无……’ “所以神主只好自己从霸体功和历战斗法的经历中,领悟了五套剑法,后来上北辰剑宗总山印证品鉴,只以同境界单挑剑术,结果直接挑翻了他们山门……” ‘玄天剑意表示,放你娘的屁!’ 梁真人扣着鼻子,“再后来神主认为这五套剑法威力太大,完成度太高,已经不适合作为霸体功传给凡人培育的神兵使用了,就收到神教三大天书的血箓天书里,名为血箓剑经,只有历代教主和圣女可以修行,就没有留传下来。” ‘玄天剑意表示,嘶……原来传说中的血箓剑经是这么出世的,难怪老妖婆招招克制本……不是!不对!他放屁!他放屁!宿主不要听他胡说!他胡说八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北辰宗剑法天下无敌!’ 李凡,“…………” 梁真人把鼻屎一弹,“你不信是吧,也是,那个北辰剑宗一窝子剑痴,虽然老是替人扬名,后来又给幽泉灭了,但到底剑法流传天下,名声还是挺响亮的。 以后有机会你可以上北辰剑宗的总坛九阴山看看,他们有一块剑字碑,历代弟子会在那碑前领悟剑意,那个‘剑’字,就是当时已经处在悟道边缘的神主,当初斗剑得胜,剑法大成时刻上去的,后来不久神主就悟道飞升了呢……” ‘玄天剑意表示,哈哈哈哈哈哈!露出破绽了吧!那个剑字明明是……’ “不过他们宗门内部流传说是玄女刻的,嗨,其实想想就懂了嘛,玄女当初是一路杀穿了仙宫,挑死了当时的仙帝直接悟道的,就算真是玄女刻剑,也该刻在仙宫里嘛。 所以北辰宗历代宗主都追着神教的人杀。尤其是圣女,就想着能再挑战一次神主悟出的剑法,流传出来的《北辰剑宗掌门秘录》里,他们历代掌门的遗训,就是击败血箓剑经呢!” ‘玄天剑意表示,不——你撒谎!呜呜呜!我不信!我不信!’ 剑意,别这样……这……也不能说明对方悟出的剑法就比你们厉害……只能说明神主这个人比你们都厉害…… 梁真人笑眯眯问道,“怎么样,你还要学剑法吗?” 呃……这要说算了算了那剑意心态大概崩了…… “学啊。”李凡硬着头皮道,“强是一时的,帅是一辈子咳咳,我是说,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妙法,真人你既然说那神主的剑法厉害,那他编写霸体功之前,不是根本都不会用剑吗?他之前用的又是什么兵刃呢?” 梁真人眼一亮,“哦,你小子也是个聪明的,不错,神主像你也该在娄观塔见过,青面獠牙的,因为他修道时被人所害,挑断手筋脚筋,毁容割面,沦为残废,所以才开创出元神法与人争斗,一路修成祖师,是个有大毅力的传奇修士。可严格说来,他最擅长的也都是元神道的幻术法术,正经并不会什么拳脚兵刃。” 李凡点点头,“也就是说,后天仙道各种功法秘技都是在不断发展,推陈出新的。当初神主从不一样的视角,以更高的境界,领悟了超越北辰宗旧法的剑术。可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天道大变,我以太素大道修行,也未尝不能推导出,更胜过血箓剑经的剑法吧! 何况,假如北辰剑宗真的从此一蹶不振,又怎么会到今天依然流传着好大的名头呢?倒不如说,当时谁都知道威压天下的神主厉害,也晓得如今太素天道比太极仙道厉害,可又有几个,能像这些剑修一样,不屈不挠,不畏险阻,不惧强权,仗剑挑战幽泉道祖这样的存在呢? 这种风骨,才是吾辈心向往之的剑仙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必如此安慰,本座只是一时心态有些失衡,你这么体贴的,本座还怪不好意思的……’ 谁他妈在安慰你啊!恶心死老子了! “哈哈哈!”梁真人大笑,“你还挺有志气的,也不知是说大话还是吹牛逼……” ……不是,这俩词一个意思吧…… “这样吧,虽然霸体功中没有剑法炼体的,但我也出于兴趣,搜集了一套以剑法炼体的武学,确实是上佳之作,可以传授给你。” 梁真人手一翻,取出一本古籍递给李凡,“这本也是北辰剑宗传出来的秘笈,据说是当年某位剑宗掌门,击杀同代的圣女后,见识了一些血箓剑经的招式,逆推出来可以破敌的剑法……” 李凡接过来看了一眼,“玄天剑法……” ‘玄天剑意表示,放特娘的屁!老子没写这本书!’ 梁真人道,“不过我猜测是后人托名伪作,因为据我所知,恩,其实也是他们《北辰剑宗掌门秘录》里自己写的,说那个玄天剑祖最擅长祭炼飞剑,开炉精炼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宝剑,而且不止炼器,丹鼎符箓,法阵卜算,都颇为精通,也算是个旷世少有的奇才,当之无愧的祖师……” ‘玄天剑意表示,哼!就算你这么吹捧本座也没用了!本座已经记住你了!’ 咱还是话别说满吧,还听不出来吗,也不知道是梁真人讲话一直这样,还是世间人聊起北辰剑宗的八卦都一个样,先扬后抑的…… “但是……” 呐你看! “但是他于传法一道其实很不擅长,说白了那玄天掌门自己悟性太高,性子又差,学的又太驳杂,对宗门弟子动辄呵骂垃圾杂鱼废物朽木,而且还命犯孤星,根本没有入室传人活下来,宗门里也没人喜欢他,以至于堂堂剑宗宗主一百年不露面,门人才发现他居然失踪了。 关于玄天的下落,有说合道的,有说羽化的,有说兵解转世的,有说遇袭被封的,总之众说纷纭,结果因着掌门下落不明又没有传人,北辰剑宗就用自己的传统办法,斗剑,来解决新任掌门人选,结果死的人太多,元气大伤,后来就被灭门了。 恩,这都是后话了,但总之这本剑法,编写的异常精妙,微言大义,简单易懂,着实不像是玄天那个徒弟都教不好的,有能力写得出来的。” 李凡,玄天,“……” “或许是因为后人没见过流传出来的掌门秘录里的记载,看那玄天剑祖祭炼如此多的飞剑最为出名,以为他惊才绝艳远超历代掌门,本人又不想因为破解了神教的镇教剑法惹上麻烦,才会借用玄天的道号代笔吧,”梁真人看李凡一副牙痛的样子,“怎么?看不上?那要不换一份靠谱点的?” ‘玄天剑意表示,就这卷!娘的!本座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玄天剑法!我玄天剑意编不出来!!’ 李凡叹了口气,“唉……那就这份吧……” “嗨,正经没论成道,反而扯了一堆八卦,哦,都是这本《北辰剑宗掌门秘录》里的,你要拿去看看不?” 哦?这个倒还挺……咳咳咳,下次吧下次吧,看以后有机会再说…… 第二十八章 玄天剑法重置版 于是李凡便收起《渊识》和《玄天剑法》,拜谢梁真人的许多指点……和八卦。 而元玄宝,刚才只瞥了一眼《渊识》画卷的背面,便直接吐血激起重伤,按照梁真人的说法,是修为资质都还不到家,体内的煞气也没驱逐干净,一激就翻涌起来引发了旧伤,于是就留在义庄里再修行修行。 玄宝也冲李凡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两人就暂且分别了。 出的义庄来,李凡直接乘骑飞鹤升空,他揣着怀里新得的两卷东西,心里盘算了一会儿。 《渊识》中,大概记录着梁真人自己在拜月时候所见的梦境。 这和当初望舒真人和他论道论的源泽,应该都是虚空之中,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道场。 而以玄天剑意的说法,梁真人虽然是元婴,却远比如今的化神期的望舒还要厉害,或许是他年岁更长境界稳固,也或许是因为他所观的道场,比源泽还要更加凶险。 当然这画卷里,应该只是法术生出的幻境,而不是实际上的拜月,就像是打副本的视频攻略,可以提前看了,为正经拜月准备一下,也算是一份厚礼了。 大概是梁真人对于李凡杀掉那金丹妖道,为弟子报仇的奖励吧。 至于《玄天剑法》这部炼体剑术…… “怎么,剑意你看出什么来了……”李凡斜着眼看向身边,只剩下一寸长的银白剑刃,就如半片竹叶似的贴在大概三寸长的鲶鱼脑袋上,也不知两个怎么交流的,就见鲲时不时还舔一舔书页,把那玄天剑法翻着页阅读。 因为玄天剑意不让李凡看,说什么李凡的悟性奇高无比,什么功法都能一点就通根本不讲道理,体现不出所谓的‘通俗易懂来’。所以它一定要找个资质正常的来品鉴一遍,到底这功法编的如何,怎么就比它更适合教弟子了,于是直接贴到鲲脑袋上去看书了…… 可再怎么样通俗的剑法,鲲也看不懂吧…… ‘玄天剑意表示,这剑法垃圾,但稍微还有点意思,等本座再研究研究……’ 稍微有点意思的垃圾是个啥子鬼评价……算了,随便吧。 然后它两个还真就开始研究研究了,鲲也被剑意带着鬼混,豆腐都不怎么吃了。 回到望舒小居一起吃饭时,平素里最宠着鲲的茯苓居然也没注意,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 “茯苓姐,出什么事了?望舒仙子还好吧?”李凡试探着问道。 “恩?啊,哦,小姐没事,她在入定闭关,没有三五个月是醒不过来的,不用担心。”茯苓回过神,给李凡舀了块豆腐,又给鲲夹了个鸡翅。 鲲倒是怎么都不亏啦…… 李凡,“……那茯苓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或许我能帮忙?” 茯苓回过神,笑了笑,“不用担心,就是些生意上的事情,我有小姐这样的化神大修士庇护,手里多的是法符,谁敢伤着我?清月你就安心养伤吧。 对了,这里有之前帮你准备筑基的五行大宝,还有些丹药素材,你之前斩杀恶道不是得了他一堆玉佩玉珏么,观主要留着东西追查,里头的东西或许还有线索,所以不能还你,娄观道里的意思是,花些钱,算是从你这买了。 我帮你追讨了点,算是凑了个两万贯零用吧。清月,你莫怪我自作主张替你答应了……” “茯苓姐你哪里的话,那些东西说不准还有什么后续的因果,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交给观里追查仇家的底细正合我意。”李凡当然也不会介意,打个金丹怪真是有油水,一下子爆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渊识》又是《剑法》又是神罡钱的。 两万贯,这个世界大概是一百钱系一吊,一千钱串一贯,两万贯就是金钱二十万枚。如果再细一点计算购买力的话,茯苓说大致一贯钱可以买二十石米,也就是折合一斗米五文钱。 这里的一石一斗是多少市斤,李凡也没具体去人间道见识过,但一石米供给一户人家吃个把月大致是差不多的。总得来说,米价非常便宜而且供求稳定。 这也是因为如今三大派已经很久不动刀兵,十二国也少有改朝换代,现在虽然偶发一些魔形显化,煞尸害人的事,但修士哪有那么多的,而且都聚集在深山老林力,所谓的洞天福地居住。所以其实均摊下来,普通人碰上事和遇到劫匪野兽的几率也差不多,修士间虽然还是那个你砍我头,我枭你首的鬼样子,但人间道已经算是碰着了历史上难得的太平盛世,神罡钱的购买力自然强的很。 当然了,李凡又不是穿过来做富家翁的,两万贯拿去买四十万石粮食他吃死了也吃不完。但你要拿去买些修真的素材法器道具什么的,那真是花钱如流水,有些东西根本就有钱都买不到,也不用锱铢必较得,算得太过纠结了。 不过这也看得出来,最近茯苓确实是有点心思,连手里还有李凡好多东西的事,都忙得一时忘在脑后了。毕竟两人也只是接触了几天工夫,她自己不肯多说,李凡也不好去打听人家的私事。吃完饭就拽着鲲的尾巴回静室内修炼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回复心情,考虑到现在动不动就厮杀的战斗强度,李凡觉得还是尽快再拜拜月,把境界稳固到筑基圆满再说,现在这点道息根本就不顶用的,乾坤飞龙剑全力输出一下子就打空了。 但拜月还是得有点准备,玉佩被封着不能用,或许可以带点吃吃喝喝的东西,反正啥玩意他都只能回一点心情,那不如搞几串丸子花生什么的随身戴着…… 当然除了吃吃喝喝,品鉴花花草草,时不时得人来疯开心一下,还有一种比较稳定的回复心情的方法。 那就是静坐行炁,闻着香檀青烟,把炁海大运一周天,周身都筋骨舒畅,然后……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恩,修行是真的爽,不是假的爽,有些爽是一时的,短暂的,低俗的,腰酸腿痛,灰飞烟灭的,但修行不是,修行就是爽,一直爽,一直修行一直爽,啊~~爽~~~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不过……系统,这都多久了啊,一点又一点的,七天了饭都淦了这么多顿了,每天没日没夜的爽,咳咳,修行,起码回了好几十点了吧?现在心情几点了?抽奖呢?怎么抽奖还没充能好吗? ‘李凡,心情,96/200,当前充能进度174/200’ 咦???上限怎么加了?而且一加一百的?是因为筑基?原来突破境界能加上限的吗!系统你咋都不吱一声的! ‘吱’ 卧尼玛……你吊,系统你吊,老子记得了……等等,这个数值不大对吧?充能一上一下的懒得细算,可你这心情才96是什么鬼? ‘宿主突破筑基但境界未稳,筑基境圆满时修行筑基期功法,服用筑基期丹药,击杀筑基境及以上魔胎,才可将心情提升到100点以上。’ 嘶……就是说普通白名练气小龙虾打了也不加点数了是呗!要打绿色品质筑基小龙虾是呗!以后还要打五彩缤纷钻石级小龙虾是呗!这都什么垃圾网游设定啊!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对了!而且更要命的是,他还有个冷静一点的设定……真要是这么一点一点得砍,他要砍到猴年马月才能把心情补满啊!练气期也就罢了,五仙汤什么的乱喝,可现在哪里来那么多筑基期的丹药给你嗑,那么多筑基期的怪给你刷的?而且以后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又要怎么办!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汗!好了好了别下降了别下降了,这一会让工夫得掉两点,他不是得多砍两个筑基怪才能把点数补回来么,冷静冷静…… 对了!还可以修炼!先到筑基圆满,然后修炼《太阴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那每天都可以靠修行回他个十点八点的,几天工夫应该也能把心情补回来了。 对!关键是先修炼到筑基圆满!那咱就拜月! 可要拜月心情点数不满! 那就靠修炼加点! 可没到筑基圆满修炼不加心情点! 那就去拜月! 卧槽!!逻辑闭环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不行了,脑补着两个男人互摔椅子的小剧场,结果太阳都出来了,心好累…… 李凡捂着额头,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陷入这种怪圈里,那怎么办?用两万贯买点筑基期的丹药吃吃?还是按部就班慢慢修行? 这时鲲和剑意飞过来,它俩一晚上也是吵吵闹闹的,鲲在玄天剑意的指示下,叼着笔在《玄天剑法》上一阵乱涂乱画,临了还把墨给喝了…… ‘玄天剑意表示,这剑法本座已经基于宿主的悟性提炼过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玄天剑法了。咱们这就去实践演习吧。’ 李凡翻阅了一下鲲叼过来修改后的《玄天剑法.玄天和鲲重制版》,好吧,他倒确实是看懂了。 这是一卷剑谱,就像竹山剑法,霸体功那样,可以理解为固定动作套路的剑舞,性质和广播体操类似,算是让你舒展筋骨,调运肌肉发力,并且配合着呼吸吐纳,除了锻炼之外还能形成一定战斗力的武功架势。 但这又不是纯粹的一整套武功,更准确的说,是为了破解特定的某套剑法而设计的。 是的,是针对那套神教镇教神功,《血箓剑经》。 可全篇对血箓剑经只字未提,总式只有十八招特定的剑型,似乎就是专门针对血箓剑经的破解之法。 而且不止是文字解释,每一式剑法还配合了人形经脉图谱,一些经脉用红笔勾勒出来,并且重点讲解诀窍。大概成书的年头还没有什么传声留影的法术吧,可以说,确实值得梁真人称赞一句,讲解异常精妙。 那玄天和鲲又重置了什么呢?恩,它们把大部分讲解都用墨涂掉了,还在好多人型上画了大叉,涂得乱七八糟的。当然,不是乱涂的,删掉的都是剑意品鉴后,判定没吊用的垃圾。而打叉的地方,则是那一招使出来之后的破绽,当然的当然,是玄天剑意眼里的破绽…… 这样删了一大堆,最后只剩下五幅图被勉强保留下来了。 话说,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没意识到那些被去掉的‘糟粕’,才是需要给一般弟子讲解的精华部分啊…… 李凡就斜着眼瞅看它们,要不是他李凡真的天纵奇才,这狗爪子刨过一样的剑法鬼才学的会哦! “剑式我都记住了,接下来又要去哪?”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真是妖孽,这也能学的会?好,那抓紧时间,去杀猴子炼心。’ 杀猴子能炼心可还行……你们这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吗? 还真没有,墨竹山对雷猴泛滥也是头疼已久了。这些猴子不是单纯的蠢物,欺软怕硬,还知道躲着特定的大修士,在墨竹山又没有天敌,以前日常打猴子的练气弟子们都缩在一团喝汤了,这些家伙就更没了制约,已经彻地影响了墨竹山的生态平衡。而且一天到晚叫叫叫的,打扰了各洞各府的清修。 可偏偏它们还筑基了。 恩,没错,那群雷猴大都能筑基,毕竟当初买来的就是‘雷猴’不是‘雷猩’,在墨竹山这人杰地灵的道场,时不时还能偷点药材啃啃,这些年下来能不筑基吗? 话说这年头也真是天道大改了,连猴子都能随随便便筑基…… “恩!对啊!这么说来……乾坤飞龙剑!”李凡站在竹梢,一甩袖子,掷出黑白剑气,两道剑龙直接把正啃笋子的雷猴绞成两段,把其他猴子都惊得四散奔走。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还真是,这些猴子在竹林里住着,动不动周围就有元婴修士拜月,能不沾染煞气么,它们也可以算作筑基级的魔胎了。 不过远远看着血淋淋的,还是挺恶心的……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矫情了,这有什么恶心的,你平常也没少吃肉啊。还有不要用乾坤飞龙剑,等会儿以新玄天剑法来练习,在动手之前,先画个符。’ “这不是矫情,君子远庖厨听过没,纯粹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你给它料理一下,烹饪得香一点,我自然不恶心了。”李凡一边贫嘴,一边从玉佩里的取出黄符朱砂,用毛笔蘸了,依照玄天剑意的指引在黄符上临摹画咒。 ‘玄天剑意表示,什么君子远庖厨,本座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嘶,宿主你学的还真挺快啊,本座当初都没你厉害,对了,本座才反应过来!你居然会用笔!还是个读书识字的!明白了!宿主必是经学传家的世家子,所以从小被那些腐儒学究教坏了!竹山居然这么野,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都敢随便拐……’ 李凡也表示你误会了,至少俺们那旮旯有十四亿人义务教育,从小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穿过来的不能中个进士也能考个秀才,拐谁来都一样。 ‘玄天剑意表示,你既然是个打小饱读诗书的神童,本座倒要先问一句了,那些腐儒整天吵吵嚷嚷得不杀生,不杀人,别人要来杀你,可想过该怎么办?’ 报警…… ‘玄天剑意表示,报啥?’ “就是……报官,叫捕快救命。” 玄天剑意被噎的有一阵没回音。 ‘玄天剑意表示,唉,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还是不知这世间的人心险恶。’ 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全天候公共闭路联网,面部识别和身份数据追踪,实时信息坐标定位,DNA逆向追溯,还有被拷在暖气片上蹲两个时辰有多酸爽…咳咳,总之还是这地方犯罪成本实在太低了,无法无天的,当然就不晓得什么叫人在做天在看……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唧唧歪歪说啥呢?’ 李凡叹了口气,“我说我们那捕快厉害得很,所以平时大家都是与人为善的大好人,遵纪守法,认真工作的好公民,日常提醒自己想想这个世界的空气多么清新,生活是多么美好,平常看看搞笑小说保持自己愉悦达观的心情,不把疲劳和压力带到第二天…… 咳咳咳咳,不过剑意你的意思我也懂了,入乡要随俗嘛。行,炼心就炼心吧,我尽量试着习惯你们这逢人见面,先互相斩首的淳朴人际交往规则……” 当然要是这个世界的尸体能和游戏里一样,化作白光消散得干干净净的,而不是血浆飞溅得到处都是,搞得良心时刻质问自己做了什么的话就更完美了。 咳咳,废话扯到这倒是想起来一茬,系统,杀怪既然长心情点,可之前击杀金丹妖道和那两个煞尸,好像都没加心情呀? ‘系统判定金丹修士陈寄奴为魔修李兴隆所杀。’ ‘系统判定魔修李兴隆为飞剑飞虹所杀。’ ‘系统判定魔修田四郎未死。’ ‘系统判定李凡亲手击杀的对象才能提供心情点数。’ 哦…… 欸? 系统你刚才说啥? ‘系统判定李凡亲手击杀的对象才能提供心情点数。’ “不是这一句!”李凡气的把毛笔都折断了,“刚才你答的那三个到底是什么人!金丹修士?那个妖道?陈寄奴?李兴隆?田四郎?魔修?你到底都瞒了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给我从实招来!” ‘……吱’ 第二十九章 障眼法 ‘宿主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小人物身上,抓紧时间’ “小人物?金丹期的修士,一拳打死金丹的煞尸,都是小人物?那要把精力放在什么上?而且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干什么?你个心理健康系统有什么惊天图谋啊!为多元宇宙人类的心理健康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吗?……系统?系统!喂要死啊!说话留一半谁受得了啊!到底抓紧时间做什么啊!” 可系统没有回音了,也不知道是故意隐瞒,还是有那个什么,‘宿主的权限不够’的那种设定。 但李凡是真的无语了,心情都要崩有没有,这系统居然还有好多隐藏情报不分享的,那按照这个节奏,搞不定背后还有什么天大的阴谋,他要是不想被带到沟里去,最好还真的得尽快把境界修为提升上去,解锁系统那里更多的权限获取情报才行啊! ‘玄天剑意表示,抓紧时间砍雷猴炼心啊,宿主你筑基期的真炁不稳,符箓有时效的,一炷香之内灵炁就会消散了。’ 然后鲲舔舔那黄符,叼着符跳起来,啪唧一声贴在李凡背上。 你们俩别来打岔!咦?等等……剑意!刚才画的到底是啥符! ‘玄天剑意表示,是障目符,也就是民间常见的障眼法。’ 李凡整个人都惊呆了,连之前系统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都来不及细想,因为此时出现在他面前,从竹林中成群结队露出脸来的,是那个净面无须的阉人妖道!而且有十几个!是刚才那些雷猴幻化的!不,不对,是李凡把猴子看成妖道的! “障眼法……炼心……”懂了,用障眼法把猴子看成人,来锻炼杀心,这样一开始的心理障碍也能小些,等手底下练熟了,以后与人争斗时,就不至于因为前世培养的善良三观,老是犹犹豫豫的对同类下不了杀手。不过…… “这障眼法太烂了吧!” 因为李凡眼前的这些‘妖道’,只有脸是那个样子,脖子以下,都还是雷猴那副肌肉劲爆,一拳可以砸扁集装箱的健美身材,看着简直更恶心了…… ‘玄天剑意表示,这咒法是特意给宿主这样的幼童设计的,层层递进的,越往后幻术越真实,先练练手,熟悉一下剑招。’ 剑意贴在鲲脑袋上,使唤它拍着鳍游到旁边竹叶上观战。 好吧,至少面对这人面猴身,怪模怪样的妖物倒也没啥出不了手的,就当玩VR游戏了呗。 李凡在心中暗记起《玄天剑法重制版》里的剑谱,经脉图和杀招要诀,把左足虚步前弓,重心放在右脚侧步横踏,右手竖持木剑,在剑刃上凝聚归尘剑炁,左手掐了诀,虚扣无名指牵引气机。摆出了第一幅剑招的起手式。 一群‘妖道’撕声怒吼,看看刚才被乾坤飞龙剑绞杀的猴友,拍着大胸肌,鼓起臂膀飞身扑跃而来!这一跳居然一下子横越三丈!而且是十几只一同齐扑!好似结了战阵似的,铺天盖地,此起彼伏!尖啸怒嚎之声甚是骇人! 难怪练气期的弟子现在都缩到食堂里喝汤呢……这种猴子一般人哪里打得过唷…… 而且这种敌人数量众多,还呈一个宽大的扇面,天上地下的合围上来的时候,如果用乾坤飞龙剑只能打一个宽度有限的纵深,确实不方便收拾,而且浪费太多剑炁一点都不效率。 一边思考着,李凡把眼一闭,神识飞扫,瞬间把迎面扑来的‘妖道’锁住,再把眼猛睁,双瞳游若迅星追索,同时周身炁体流转,眼眸里明光大耀,以右足发力登地,转腰纵臂将手中木剑往前直送,同一瞬间将左手虚掐的指诀,印着真炁往剑身一弹。 这一弹,对木剑本身并无干碍,却扰乱了剑身所附着的剑炁锋芒! 一瞬间,剑锋放出的归尘剑气,如被风吹拂般波荡展开,乍一眼看去仿佛成片的棕榈叶,随着送出的剑路横扫出去,虽然刺去只有一剑,剑身上附着的归尘剑气却青光闪耀,连成一旁霭光剑影,而随着李凡一如剑图中的步法突进,转腰腾跃,起落剑舞,那成片的青光也连成一个青光流转的剑球,附带着青锋剑刺,宛如整个人突得化成个仙人球,哧溜溜滚过去似的。 只把迎面而来那些人面妖猴,成片得卷过,碰着了就削肢断足,开膛破腹,连皮带着骨肉,直给剑光卷得削翻开来,顷刻间就碾出一条血路,连带着林中的竹子都扫倒了一大片。 等李凡一套打完,仗剑收势,回身望去,只看到身后洒了一片腥红,开膛破腹,四肢不全的猴子们倒了一地,这么一死,脸也恢复了猴形。 真.仙人球剑法…… 咳咳,说笑了,其实这招在《玄天剑法》里叫‘纷击式’,专应四方八面,乱剑交击的危局。最适合对付这种杂鱼围上来群殴的战场。 不过这又跳又转,又刺又舞的,还要时时刻刻集中注意力运炁辅助,实在是挺累人的。要不是筑基后体能大幅提升,这种运动量巨大的招式还真使不出几次来。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的动作还有滞碍,右手剑刺得慢了些,向右扫的时候剑路也偏了,这都是因为之前的旧伤,不过不碍事,再多活动活动,把积郁的煞炁排出去就是了。不过说归说,宿主你这不是下手挺狠辣的么。想必已经克服了一点心魔吧?’ 不愿伤人也算是心魔?不过坦白说哈,这剑舞一跳起来,转来转去,左半圈右半圈,转得他头晕眼花的,一板一眼得保持剑法套路,还要配合相应的经脉行炁,然后根据眼前的敌人方位挥剑,都已经费尽了心思,哪里又还顾得上看看斩了什么东西啊。 ‘玄天剑意表示,符箓时间有限不要耽搁,继续!往西北方一里还有一波,杀了去!快快快!快跑起来!’ 这家伙还真有点魔鬼教练的意思…… 李凡斜着眼看看系统面板上一连串‘李凡的心情加1’的通知,至少知道这种炼功刷点的打法可行,于是也不介意继续刷怪练级了。 他当即负剑急行,一闪声从成片的竹林间穿梭而过,眼前密竹纷纷掠过脸旁,接着一片明光大放,突现出林间一块空地。 第一眼被光线变化看不清晰,但闭目时首先用神识锁定敌人的方位。 “呵!”李凡依着剑图中,专用于先手制敌,突袭刺杀的剑法,提气御剑而起,纵身突杀,一剑罩着正聚集成团小憩的猴子们落下去劈斩! 此招正是剩下那五副剑图中的‘起落式’,说简单点就是以破竹之式,冲出来跳起纵劈,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一刀两断。 当然仅仅就这么一剑,这么说着看似是挺简单,好像普通人也能做到,而类似的招式,大概绝大多数武功里也都有,但使出来却因人而异,威力天差地别。可能有的人使出来就一个跳刀秒杀敌手,而有的人跳起来反倒躲闪不及,被反戈一击刺死当场也不一定。 这其中的原因,就出在起落式出招时,以独特的运炁路线经过特定经脉穴窍,刺激了手足肌肉,并配合吐纳发力的秘诀,将这第一剑斩出去的威力,速度和精准都提升到了极致。而这些看不见的秘诀,也正是不同功法武学被评论为‘垃圾’和‘有点意思’的关键所在。 而此时林中啃笋子的那一群雷猴就全无察觉,只闻到李凡炁吐怒呵的吼声,下意识回脸。 眼看着剑锋就要当面劈到,把猴群中最大支的头领一击必杀之时。 李凡猛得瞳孔收缩,手一抖,剑势一斜,把剑击从中线劈斩变成了斜割硬拉,一剑划拉下来,逆着肌肉筋骨,斜着荡飞那雷猴大半个肩头,把它斩得惨烈嚎叫起来,周围其他的猴子也都被吓个半死。 而李凡瞪着眼,深深喘息,脖子上青筋都鼓起来了。 出手犹豫了。 因为扭过头来的猴子,在一瞬间变成了龙门客栈的掌柜老板!不是只有一个头,是全身都是同样的打扮!完全与本人一模一样! 当时他心里就震了一下,下意识就偏了剑路给砍歪了! 再抬起头,周围的猴子也一个个得模样变化,变成了当时在客栈中被煞尸和巡山卫所杀的那些路人酒客,都是同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正如他们当初在客栈里的死状! 障目符开始生效了!炼心……这就是炼心…… ‘玄天剑意表示,死生天道!万物刍狗!何独人不可杀! 李清月!你若是连皮肉色相,白骨莲花这么初级的关隘都被卡住! 一点点的执妄都堪不破!那就不要妄谈什么修真求道了!’ 玄天剑意当头棒喝,如一道冰流从李凡脊背中爆裂开来,一下子刺得他头皮发麻。 而不待他有什么反应,那些猴子,或者人,或者心魔,也如剑意所说的一般,面色狰狞,张牙舞爪,仿佛地狱索魂的恶鬼一般,朝着僵立当场的李凡扑来! 李凡心中一慌,下意识得拔剑刺向来敌,结果因为对象是个‘人’而慢了一拍,居然被抓住了木剑,瞬间从手腕上传过来一股怪力!只一瞬间木剑都要被拧断脱手,手心里的皮都被蹭破了一块! 破皮的刺痛当即让李凡醒悟过来!眼前这些可不是单纯的心魔幻象!这些只是看着像‘人’,但都是真的雷猴!那臂膀上的坚肉比起煞尸来都只多不少!只要让他们抓住,顷刻间就会把自己撕成碎条的! ‘玄天剑意表示,出手啊!真的想死吗酒囊饭袋榆木脑袋大蠢材!’ “啊啊啊!”得了玄天剑意提醒,李凡大吼一声,把剑炁爆发,反手一剑绞碎了面前‘人’的指臂头颅,接着大声呼喝,挥剑劈杀,下意识就把熟记于心,适宜近身格杀乱战的剑图,‘出手式’,随心使唤出来。 这出手式的剑招也并无特别玄妙复杂之处,单纯就是与敌近在咫尺,在剑围之内刀剑相绞,近身劈杀的缠斗术。剑斗时周身道息运行路线又与之前两式不同,此时取短取快,勿要在最短时间,激发最强剑炁,迅猛杀伤近敌。其中甚至还包含了一些招架格挡的技巧,甚至凝聚剑炁在手指手爪之上,近身搏击,夺兵插眼的格斗术。 这会儿‘人群’近在咫尺,又接连扑杀上来,根本不给李凡喘息的时机,这下他也没得机会优柔寡断了,脚踩着三才步左右腾挪,前后进退,同时又是剑砍,又是手爪,一时间剑锋翻飞,剑炁乱扫,血光冲天。 眨眼之间,不,全程把眼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这就叫李凡手杀十数‘人’,一个个的都斩首断臂,连丧胆奔逃的反应都来不及,已经一个个得被砍成血块,落在地上显出猴形了。 “呼……呼……呼……”李凡浑身冷汗,劈头盖脸的,被根本分不清是‘人’血还是猴血的热泉淋满了。 ‘玄天剑意表示,差不多一张符用光了,宿主休息一下吧,感觉心态如何。’ 于是鲲游过来,对着猴子尸体一吸一吸的,把它们脑袋上的雷晶都吞了。 李凡没好气得瞪着留在树梢的剑意,“呸,能怎么样,又腥又臭,累得半死,怎么,就这样炼到手熟,把见到的每个人都一剑斩了,就能叫作修仙了么?这才叫疯魔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钻牛角尖,本座不是教你杀人,要杀人喷一口剑气,十个百个就斩却了,何须如此劳神费力?这是教你得先确保自己活下来,才有闲心能谈其他的废话。 要知道,障眼法可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法术,现如今各种肉身变化,舍夺占体之类的妖法更多得不胜枚举。 而修士间斗剑拼杀,生死更在须臾之间,切忌像刚才那样,因着区区一套肉眼见着的皮囊,就三心二意,犹犹豫豫的。要是叫仇家吃透了你有不敢杀人的破绽,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使不出来? 当然看宿主发起狠来,出手倒也算利落,本座倒也不担心你斗剑,而是怕日后,倘若有暗藏的魔修,被你一时心慈手软就放过了,到时候酿成了大祸,知道是自己错害苍生的,才真是要入魔的。 把是是非非在心里装的太多了,就容易走上歪路。本座当年有好两个弟子,都是这么没的……’ 李凡擦着脸上的血汗,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被打岔杀了半天的猴子,这时总算歇歇脚,才突然联想起之前系统给的一些暗示,“剑意,魔修又是什么?就是魔胎?” 玄天剑意在竹稍闪耀了一下。 ‘玄天剑意表示,魔修啊,当年我们三大派相互指着对方骂是魔修,魔道,魔头。不过现在专指那些被先天大道影响失控的修士了。 也罢,早晚该教你知晓,一般我辈修行之人看来,一旦拜月失控,抑或被煞气沾染,控制不住道体变化,到第二天太阳高升之时都收不回来的,就算是成了魔形,入了魔胎,需要当机立断屠戮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入魔的修士,当时已经死了。它们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而且大多因为身形异化,丧失心智了,但这只是一时的,其中有一些人,过些时日,甚至三五百年的,依然有可能恢复理智。 甚至还有一些人,虽然当时收回了人型,但其实只是怪形不显,乍一看看不出来罢了,而其中本质,已经被彻底转化成魔胎,隐藏了起来。 这些就是如今太素天道之下的,先天魔修。’ 李凡楞了一下,眉头锁起来,“先天魔修……” ‘玄天剑意表示,先天魔修,不要说修炼,哪怕呼吸吐纳,存在本身都会不断将人间道的灵炁转化成煞炁,若是伤着人,见了血,也有可能将其他的活物同样感染。所以断然不可叫它们流窜开来,坏了这人间道的根基。 通常金丹,元婴境界的大修士,动辄法相金身惊天动地的,一旦堕魔,大都很难隐瞒,附近的修士也都盯着它们的素材呢,反倒极少出乱子。 转化魔修,暗藏魔胎的例子中,还是低级的修士,譬如煞尸这样的最为常见。世人只道煞尸带一个尸字,那就是尸体感染煞气所化的,其实不然。 人死如灯灭,只得一抔黄土,什么都不会剩下,煞炁也不是什么蝇虫蛊物,又怎么会提线木偶般,操纵着你的尸体活过来呢? 其实那些煞尸,不能算尸,更接近于一时假死的活人。’ 李凡大惊,“活人!那墓里那个藩王!” ‘玄天剑意表示,不错,当日墓穴中的煞尸王,不是死了以后被镇压,尸首被煞气感染才尸变的。而是活着时先感染了煞炁,成了煞尸,然后才被镇压在墓穴中,持续被煞炁供养着修炼,就始终也死不掉。 这样镇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魔修,若是逃脱出来,说不定真的贻害无穷,好歹是诛杀了。’ 李凡听得脸上冷汗直冒,“那,那之前客栈里那个叫四郎的,会不会还没死?对了,那个叫萱娘的,会不会被煞炁感染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用联想太多,煞尸也不是随便谁沾染了煞炁就能转化的。何况那女子,本座也用神识扫过她,假如真是暗藏的魔胎,当初本座就出手了,宿主你也劝不住的好吗。’ 李凡咽了口唾沫,“不,可是系统明明说……剑意你再想一想啊,会不会还有什么可能,当时我用乾坤飞龙剑击杀的煞尸四郎,并没完全死,然后又通过萱娘复活了,但当时你没看出来?” 玄天剑意不耐烦得绕了个圈,斩断一片竹稍,把叶子哗啦啦丢下来砸得李凡抱着头跑开。 ‘玄天剑意表示,本座会看走眼吗!本座堂堂北辰剑宗之主,会看不出魔胎来?还放它从眼皮子底下溜了?哈!滑天下之大……哦……恩……嘶……应该没问题的,相信本座。’ 你这么犹犹豫豫得谁敢相信你啊喂!! 第三十章 仙人食 ‘玄天剑意表示,假如那萱娘已有身孕,那确实有非常微小的概率,让煞气暗藏在宫胎之中,躲过本座的探查……可是这种情况也太难得了,基本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没看那萱娘身段那么娇柔髋骨那么大!时不时得就有身孕了才正常好吧!咳咳咳咳!而且系统既然都‘判定田四郎没死’,那多半就是了嘛! “那我是不是应该先去把煞尸除了?毕竟是我放跑的,要是酿成大祸……”李凡忍不住开口道。 玄天剑意不耐烦似的一绕,又打了一片竹叶下来砸他。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还是不吃教训,都说了几乎不可能了!而且放跑就放跑了,天下如此多流窜的魔修魔胎,用得着你一个才筑基的惦记么? 放心吧,各派如今不缺天才地宝,但依然会派遣门下弟子游历天下,就是为了搜查这些漏网之鱼。 而且煞尸这种东西,实在算不上有多难缠,只要不是那墓里养了几百年的尸王,调两三队甲士也就活捉擒拿了。 何况你不是说离国的捕快有多厉害么,就让他们去处理不就完了!砍猴子,休息好了就抓紧时间砍猴子去!’ “我说的不是……唉,算了,先练级吧……”李凡叹了口气,只好把拯救世界的重任寄托在离国的捕快们身上,衣袖一抹擦掉木剑上的血迹,再次冲入竹林之中。 言归正传,《玄天剑法.剑意和鲲重制版》里筛选出来剩下的五式剑招。 纷击式应对以一敌多,遭到四方围攻的乱战。起落式应对先手突击,出奇不意的优势。出手式则是近战缠斗,快剑交击的危局。 这三招正适合李凡竹林里刷猴子,先以起落式一个大跳冲进猴群,然后纷击式一阵乱剑AOE割草全场,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被冲到剑围之内,就以出手式格杀来敌。 严格得说,这三招都是拿来虐菜的,所以现在正适用。 而另外两式剑招,一曰闪电式,一曰顾应式,都是一对一斗剑时的剑技。 闪电式顾名思义,就是急如闪电,迅如雷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速攻快剑,一共就三招,接不住你就死,接得住老子死,不留余地,一点不玩虚的。 而顾应式更吊,一招定式都没有,就是顾而应之,你的剑怎么来,我的剑怎么挡,临机处变,寻机而起,后发置敌,这也是一招双剑式,对使者的经验,悟性和臂力,都有非常高的要求。毕竟你得单手剑先挡得住人家双手剑,然后才有防守反击不是。 这两式都是用来对付实力伯仲之间,或者比自己更强的对手。对竹林中这种一剑秒的雷猴当然就没有使出来的机会了。 而且老实说,这两招明显不重招式,更重经验,李凡当然掌握得不精,本来他是想和雷猴们对剑练习一下的,可谁知道这些畜生看着皮糙肉厚,筋肉暴炸的,根本就挡不住他竹山基础剑炁一削的,归尘剑气青芒一闪,就断骨分尸,动脉血狂喷三尺高,屠宰现场惨绝人寰,根本就没有给他练招的余地。 最后连纷击式这种前摇太大,读条太久,体能消耗过大的招式,李凡都懒得用了,干脆就起落出手出手起落出手出手起落起落起落这种,跳出来一阵砍,跳过去一阵杀,然后跳跳跳得追杀狂奔逃命的破胆猴子。鲲就跟在后面一路吸食雷晶。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收一收,别杀的太疯了,斗剑时任何时刻都不可上头,记得穷寇莫追,随时注意周围异动,不要中了陷阱,而且尤其要注意兵器的状态,记得换剑。’ “换剑?”李凡看看手里的木剑,这时才注意到,因为用归尘剑炁附着太久,砍杀了三十来个猴子的功夫,这木剑剑身已经如土石般腐朽皲裂了。 ‘玄天剑意表示,竹山这木制法剑做工还不错,里头的符文咒印做工精良,现在灵材充裕,连木剑的选材都好,能撑三十剑实属上佳良品。但通常的木剑,可能一两剑就使唤不得了,要是被血污煞炁所秽,一般的兵器也就直接废了。 所以祭炼一把趁手的神兵宝器对修士格外重要,到金丹期以后,很多时间都花在祭炼法宝上了。因此大派的弟子就格外有优势,毕竟炼剑这种事情有长辈帮做了,也就能省却不少时间自己修行。墨竹山这方面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宿主你不用担心,以后去开本座藏的剑匣使用即可,筑基期就直接买些下品的法宝凑合好了。对了,宿主你不是有钱了么,去买一把趁手的。’ “那我不如去批发个百八十把木剑备着?” 李凡从玉佩中取了把新木剑,挥了挥,这八面汉剑的剑形,就是配合墨剑拓印的竹山基础剑炁所制,直接用剑炁附着在剑刃上,长短不差一丝,而且以筑基以后提升的臂力挥舞起木剑来,真是轻快如挥羽,使起来意外得顺手,他都有点舍不得换。 ‘玄天剑意表示,兵器上可省不得,木剑只是给弟子练习用的,虽然近身格杀的机会很少,但万一真被人用铁剑劈过来斩断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对了,说到法器的形质,宿主不用贪图那些金玉珠宝所雕的礼器,没个屌用的。至于上品的合金星陨也犯不着,筑基期买这种宝物铸兵实在太贵太浪费,还是铜钱剑或者铁剑就好了。 哦!宿主也别等了!今天就先别练了!飞天飞天飞天!’ 重要的事情连说三次,玄天剑意这样报警,李凡也猜到是有大怪出来了,立刻丢出飞鹤头簪,把鲲和剑意揣到袖子里踏鹤飞空。 果然飞鹤一冲入云间,远远的,就只见底下竹林哗啦啦倒塌了一大片,好似林间有什么巨大的怪物,如奔牛一般横冲直撞,躁怒非常。 “那莫非是……” ‘玄天剑意表示,不错,正是这林中的雷猴王,也算是金丹期的大妖了,寻常金丹修士若没一口有品级的飞剑傍身,那都不一定震慑得住它。 宿主你现在手无牧龙剑,碰着就是个死。还好刚才抓紧时间,赶在这畜生被惊动之前宰了许多猴子炼了一会儿。不过这种畜生肯定记仇,两天怕是没机会了,直接去买法剑吧。’ 啧,居然还有几率触发野生BOSS的机制,那还怎么用雷猴刷级?系统,现在什么状态? ‘李凡,心情,114/200,当前充能进度198/200’ 咦?不对吧!刚才他杀了好多头啊? ‘系统判定有部分雷猴未达筑基期不提供心情点数。’ 喂,这判定来判定去的也太严苛了吧!系统!咱们也混得这么熟悉了,不要那么斤斤计较行不行,反正就差2点了,四舍五入一下给抽个奖呗? 系统不理他。 “啧,算了,”李凡盘算着,“先吃饭去,或者买点筑基期丹药磕了,凑两点心情把礼包抽了再说。” ‘鲲表示赞同。’ 轻车熟路得飞到娄观塔外的市镇,路上李凡已经从玉佩里找出那种莲蓬法器,自己冲淋了一翻洗去了满头血污,又换了一身便衣,又记起规矩,顺便带起那‘不知面’的头巾。 飞鹤落下来,李凡当然先去姜记商行找茯苓,想找她打探一下购买法宝丹药的渠道。 可谁知意外的情况又又又发生了,姜记商行居然关门了。 “什么情况?”李凡眉头直皱,今儿也不是什么节日,其他货铺都正常开业,偏偏姜记闭店了,一个当班的伙计都没有,而且院子里也没见着茯苓的宝船。 虽然知道茯苓最近有些事情在忙,可居然商行都关门了,真的只是一点小问题吗? 一时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茯苓,李凡犹豫了一下,转了两步,绕到一家餐馆门口。 对,就是门口的可山斋,或许能从这里的常客,打听到姜记商会出了什么事了。虽然李凡还从这搞了一幅画没出手呢,但也许大概风头过去了吧…… 这可山斋倒是人声鼎沸一如往常,门口都在排着队,好像之前被偷菜单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影响人气,甚至排队的人好像还更多了,这是咋回事? 李凡悄咪咪得又溜进去,照例是仗着‘不知面’屏蔽闲人目光,插队往里闯,特地望了一眼食堂里的墙壁,之前画着神女图的地方,于是明白了。 现在不是一个飞天神女奉菜了,而是一群。 之前那文艺气息满满的风格为之一变,变成了充满恶俗的,众仙女沐浴图,可惜不是‘物’之类非常逼真的幻境法宝了,单纯就是找画师补画的。但你还别说,真就是栩栩如生,朦朦胧胧,似遮非遮,欲举还迎,欲罢不能咳咳咳咳! 总之客观得不带有色眼镜得描述吧,就是浴池里有七位仙子沐浴,而且还一边吃着水席享乐的图画,也没什么特别色的,只是有点色。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餐盘瓷碟,飘荡在莲碗玉足之间。被羊脂玉似的峰峦簇拥着,至少比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菜名更直观更好看了。 于是众位食客也大可以大大方方,认认真真得欣赏品鉴一下这些秀色可餐的珍馐美味,咳咳! 而且还有一点厉害的,就是这画上七位仙子,统统都是真人临摹的。 恩,李凡从门口进去,就看见七仙子中的其中一个,正烟纱半拢,肌肤如水,似笑非笑得敲着大半条腿坐在前门待客,亵裤都不穿一条的,仿佛真的刚刚从画中的浴池里洗白白了出来乘凉一样。而且别看她这副陪酒陪玩陪聊天的样子,居然还有一点点练气的底子呢。 呵呵,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中年男人的三大幸事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咳咳咳,总之这斋主没了门口的糟糠之妻遗像时时刻刻瞪着,生活作风立时就放开来了。 “道友有礼了,可是想用餐么?”门口的大光腿仙子到底不是凡人,看得出头戴着‘不知面’进来的李凡内门弟子打扮,她对那些朝自己直流口水的凡夫根本懒得搭理,见着这样年纪轻轻就筑基的年轻俊杰,那当然是喜笑颜开得贴上来嘘寒问暖。 李凡也不客气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毕竟她自己穿给人看的嘛,不看白不看,“恩,你们这可有筑基期用的仙人食?最好是归尘属性的。” 这方面他倒是和茯苓打听过,其实修士确有辟谷功法,毕竟人间道灵炁驳杂嘛,有的修士专行单一的炁法,有的食材也不干不净的,吃了反而要耗费功夫排出杂质,那干脆就不吃,平常只喝水服丹,偶尔嚼点灵炁洗过的白米垫饥,吞云吐雾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只不过现如今五行遁法都流传开来,天地间的灵炁和素材又如此充裕,也就不必这样清心苦修了。就有专门制作的仙人食,或者称为仙膳,供给修士们食用。 不仅珍馐美味,而且蕴含各种增加功力,养精补血的药材,食之能大涨修为,受益无穷。 不过正经的仙膳当然是有灵炁纯度的要求的,练气期的仙膳和元婴期的仙膳,那自然相差巨大,而且制作周期和成本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可山斋这样的服务修士的仙斋,可不就指着这种赚钱么。 “筑基期归尘遁的仙膳,记下了,道友请随我来雅间居座。” 大光腿侍女引着李凡上楼,楼上是李凡曾经在画卷中进过一次的梅子园,但并非幻境,而是用了术法,在楼阁上开辟了一处聚会宴请的居所,旁边就是七仙子沐浴的浴池,此时里头到也有三个侍女在池中沐浴,如金鲤一般欢笑着来回穿梭,时不时托着珍馐玉盘,含笑遮着腰肢身段从荷花池水面上,踩着灵炁扭着腰肢站起来,给一旁的宴席上菜,还就这么湿漉漉滑溜溜得坐到宾客腿上,用指尖夹着珍馐塞到客人嘴里,一口一口喂。 恩,周围就一群修士一边吃酒,一边围着池子把玩,欣赏花池中的‘游鱼’。 嘶……会玩会玩会玩……好!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于是李凡也兴致勃勃得,找了个景致不错的位置坐下,朝侍女奉上的,记载着归尘仙膳的菜谱看了一眼。 嗨,还是不知道啥玩意都是,不过好在有价钱,可说真的,一道菜动辄上千实在太贵了,一贯钱二十石米呢……选两个便宜的…… “就这个槐淘泻玉盘……和这个羊脂酥琼叶。”李凡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点了最便宜的两个,一个二十一个五,一共二十五……废话了…… 侍女明显脸僵了一下,但显然忌惮这小子是个内门筑基弟子,得罪不起,只好一言不发,含笑退下了。 然后李凡就盯着池子里的鱼一个劲得观,咳咳,主要是想看看自己的菜啥时候端上来。 他倒没多等,过了片刻,就有一个平头的伙计端着餐盘走过来,“客人,您点的槐淘泻玉盘,羊脂酥琼叶。” 李凡面无表情得看看他,看看那边‘游鱼’上的菜,又低下头看看自己案台上摆的玩意。 一盘绿色的冷面,没汤没汁没拌菜,就是单单纯纯,简简单单,朴朴素素,一盘子绿色的冷面,大概就二两东西。还有一串炸白馒头,旁边放着小碟酱汁,还体贴得给你把馒头切开了,一共分了五片。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猛扭头瞪着那个伙计。 伙计面无表情,“您的菜齐了,承惠二十五贯。”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心情,112/200,当前充能进度200/200’ ‘宿主现在可以进行抽奖’ 但是李凡现在不想抽奖。 “……你再说一遍,多少钱?”李凡磨着牙盯着他,好啊,还派了一个筑基的过来,防备着他吃霸王餐呢是不是! 平头伙计依旧面无表情,还把菜单翻开来指给他看,“槐淘泻玉盘,二十贯,羊脂酥琼叶,五贯。筑基期用的仙膳,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那那个呢!”李凡指着旁边正坐在宾客腿上喂酒的侍女,好像是客人嫌酒太凉了,她就听话得先用口舌含暖了滋润了再喂…… 平头伙计瞧瞧李凡,依旧是面无表情得道,“客人,你要是这么指名,小的也可以帮你服务……” “嘶……”李凡倒抽一口冷气,就要拍案走人。 鲲从他怀里跳出来,啃了一口馒头片,又哧溜了一根面条。 ‘鲲表示,一般般,没茯苓做的好吃。’ 李凡和伙计就瞪着鲲。 伙计咳嗽了一声,“客人,这就不好退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第三十一章 打劫 要不是鲲提了一嘴茯苓,让李凡想起来他还要打听姜记的消息,保证当场翻脸,出门就举报这家黑店。 此刻也只好忍着不爽,举着玉佩一阵甩,砸了二十五贯钱出来,那平头伙计倒也厉害,就用单手拖住餐盘,硬接了二十五贯举在手里,面不改色。 “承惠二十五贯,”伙计瞅瞅李凡,“这位客人,您不如点一杯荷汁玉露,只要五百贯一壶。” 李凡呵呵冷笑,“只要?” 伙计耸耸肩,“至少能请到一位仙子,出浴陪您饮宴啊。” 搁这最低出台费要五百贯呢!你们家仙子也太金贵了吧!也是镶金戴玉的啊是不是!唉,消费不起消费不起,两万贯简直屁都不是,贫富差距太大了,有钱人整的活根本想象不能啊…… 李凡揉着眉头,“咳咳,算了吧,我就看着饱饱眼福好了,对了伙计,还有个事情。” 平头伙计点清了钱数,把玉佩一照收走手里的二十五贯,“客人只管吩咐,小的言听计从,您要小的用手喂?还是像那样的对口喂?” “谁要你喂啊!”李凡差点把木剑都抽出来扁人,“我是要打听,你们对门的商行为何闭店了?” “姜记?客人您若是在他家订了东西,可稍待几日来取,不是什么大事,姜记有化神大修撑腰,过两三日自然无碍,您无须担心。”平头伙计嘴上同样是敷衍遮掩,但眼神闪烁,明显是知道些底细的。 总不能叫这凉面馒头片白坑二十五贯钱,李凡想了想,又问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拜访一位许久不见的旧友,却寻她不着,心里担忧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来找茯苓的?不知尊驾是……”筑基修士来姜记寻友还能找谁,住对门的伙计当然也与茯苓相熟,却一副警惕模样。 “我不是什么恶人,是同门道友,”见这伙计还预先打探一下自己的来头,大概和茯苓关系不差,李凡便往怀里一摸,取出茯苓给的椒图镇心的金坠子,“你看,这还是她送我的。” 伙计瞧瞧那圆滚滚的椒图脑袋,显然也是见过的,看看李凡一副竹山弟子打扮倒也信了,“客人既然是茯苓的旧友,我也不敢隐瞒,姜记的商队叫人给劫杀了,丢了货,死了人,现在查到了贼子的下落,她约了几个旧友斗剑去了。” “斗剑去了?”李凡一惊,一大早光顾着出门杀猴子,确实没见着她来着,“几时走的?” “就是今早,道友晚来一步,不然或许也能助她一臂之力,”伙计摇摇头,“我本也想去助她的,不过我一介散修,没有厉害的法宝,而且还有旧伤,去了也是个拖累。” “对头是什么人?居然敢动化神修士的家产?”李凡还真是有些惊了,这年头仙人们宰起人来这么利落,简直如牛羊一般,但那说白了都是欺软怕硬。明知道有化神大修撑腰还要动手,怎么可能没有阴谋。 伙计却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冲着化神修士来的,大抵姜记是被牵连的……不知阁下可听说了,最近竹山有一位金丹陨落。” “你说陆师兄?”李凡立时明白了,“是陆家的对头?姜记送的是陆家的货!” 是了,错不了的,连他那个牧龙童子的位子,本来也是茯苓和陆瑜那求的来着。 听李凡连陆瑜都认得,那伙计才放下心来,缓和表情道,“不错,听说陆家请姜记的商队送了一批私货。谁知道陆家主被人暗害,连姜记的商队也给劫了。 有道友打探到动手的贼子,正是陆家过去的私仇,陆家新的家主陆荇,约了几个同门去夺回家产,茯苓也道是姜记丢失的财货,还死了人,便邀了几个同道,一同斗剑去了。 不过我也不曾细问贼子的底细和所藏的位置,而且她们是乘坐陆家的瞬风飞梭走的,都一天工夫了,道友怕是追不上了。” “多谢相告。” 李凡拱手和伙计道谢,也没心思在这看什么舞台秀了,把二十五贯给鲲灌嘴里,立刻起身离开。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难道想追上去帮忙?’ 李凡走出可山斋就放出仙鹤飞天,“当然要帮了,让凡人商队带的货,能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仙家一杯酒都要五百贯,丢了也就丢了呗。可那陆荇大概是新任家主,却如此大动干戈,分明是想借此良机立上一功。坐稳她家主的位子罢了! 可她也不想想,这世上丢了那么大四条龙都找不回来,袭杀她亲爹的贼人还不知道有没有离开竹山附近呢,袭击民间商队的贼人,反倒是这么简单叫‘路过的道友’给打听到了,岂不荒谬? 真要是愣头青的山贼散修也就罢了,可若是有心人设计好的,伏杀陆家的诡计,可不是把茯苓姐也坑进去了?我不放心,得跟去看看。” ‘玄天剑意表示,那宿主你知道去哪里寻人么?’ 李凡想了想,“我虽然不知道,但有个人大概晓得。” 他乘鹤飞了片刻,就落下云头,径直往外门的食堂去,一口气接连灌了五碗五仙汤。于是张真人果然又被召唤出来了。 “怎么又是你啊……”张九皋看着李凡,眉毛都一阵抖。 “张真人,小子有事请教。”李凡稽首行礼,“不知您可知晓,望舒真人座下弟子茯苓的行踪?” 张九皋瞅瞅李凡,“我只记得,她不久前还和我提了一句,若是你来打听,只说‘些许小事,清月不用担心,自己注意修养,我过几日便回’。” 李凡眯着眼,想了想,“那不知张真人,可知外门记名弟子陆荇的行踪?她给我的五千文多了一文,我想还她。” “……”张九皋楞了楞,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又闭口,果然是真的知道内情的。 “张真人,筑基期弟子没有金丹真人领着,应该不得随便离开墨竹山地界吧?如今这种时候,您也不想叫她们两个出事吧?何故不阻拦呢?”李凡又追问了一句。 这条规矩,虽然陆师兄带他们去不周山牧龙时随口提过,但实际上也是当年三大派疯了一样乱杀人时候定下的,如今时过境迁,太平日久了,早就没人管着,随便弟子出山游历了。 可如今都出事了,难道竹山都不对门人稍作管束吗? 张九皋瞪了他一眼,“我拦了,可她们请了杜工师的法旨,顶了天工部的缺,说是要替工坊出山采办,制备机关。道牒上字印齐全,也不是伪造的,如何还强拦着不放她们离山?” 李凡虚着眼,一时犹豫要不要告诉这老头,现在正儿八经的娄观道道牒法箓,大概也是花钱随便办的…… “你也不要追着去了,她们去了一群人,个个身怀法宝,不惧寻常金丹的。” 老道正要拂袖离开,李凡却瞅着他的背影,却觉得有些不对,皱眉想了想,试着开口诈道,“难道竹山,是想用这些筑基弟子作饵,把暗害了陆师兄的贼人钓出来吗?” 张九皋回过头,意味深长得看了李凡一眼,“你怎么猜到的?” 李凡稽首鞠了一躬,“陆荇那个人,看着也不似是个鲁莽无备的,面上温柔体贴,性子却桀骜果决得很,莫非是她献的计策,舍身作饵? 而且张真人你为了一般弟子的性命都舍身犯险,之前紧张弟子伤势的时候,右眼皮更乱跳不止,现在相处更久的茯苓都有危险,却神色如常,气息不乱,想必门中已经把后手都安排妥当了吧?” 虽然都是猜的,寻常弟子见着他都称呼张真人的,结果茯苓那个平常最注重礼节的,反而张九皋,臭牛鼻子得呼来唤去,肯定是关系特别相熟的。现在他却一点都没有担忧的样子,看着就不对,但这老头一副尴尬样子,大概是猜中了。 张九皋僵了僵,眉毛一抖,“……废话少说,既然知道了就老实在门中待着。” “啧。”结果这货居然飞剑化虹溜了?猜中也没奖的吗?好歹把她们去哪了说出来吧? 这么赖皮李凡也没辙了,只好先乘鹤回望舒小居。 茯苓在桌子上也留了信笺给他,大致还是‘与道友相约,处理一些小事,盘桓几日便归,安心养伤勿忧’这样的话。 ‘玄天剑意表示,既然竹山早有安排,宿主你也别管了,你现在还是累赘,早日修到金丹,开了剑匣就可以嚣张啦。’ 话是这么说没错……对了,差点把开箱子抽奖的事给忘了……系统!抽! ‘抽奖完成,奖品传送中。’ ‘奖品传送中。’ ‘奖品传送中。’ “……”李凡就坐在桌边等着,鲲也趴在他脑袋上,两个一起盯着空空如也的桌面,等了约莫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后。 从虚空中掉下来一个飞盘,‘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 李凡瞪着眼,“……” 鲲也瞪着眼,“……” ‘玄天剑意表示,这啥玩意?’ “好像是……狗飞盘?”李凡犹豫得把飞盘拿起来看看,白色的飞盘,敲敲,好像是塑料的…… ‘狗飞盘已送达,抽奖冷却中,当前进度0/200’ 真的是狗飞盘啊喂!你好歹取个仙侠范的名字啊!还有这抽奖真的是什么破烂玩意都有啊!一下子耗掉老子200个充能点啊! 李凡差点崩了,忍耐不住一把将狗飞盘甩了出去。 结果这飞盘刚飞出去,居然正好被骑着飞鸢过来拜访的元玄宝接住了。 “咦?师弟,你从何处得此玉盘,这质地居然如此少见,不似凡间宝玉啊。” “随手捡的……”李凡看着甩都甩不掉,又被元玄宝带回来的飞盘也是无语,暂时也没工夫研究,只好先收到玉珏里不去管它,“玄宝兄身体无恙了吧?” 元玄宝点头笑道,“此番因祸得福,虽然只是在旁体悟到一点《渊识》,没有能突破,但我也获益匪浅,想来两三年内突破金丹不成问题。这份薄礼请师弟你收下。” 他说着就取出一对兵器送过来,李凡下意识得接过。 “这是……锏?” 这是一对四尺长的竹节锏,每距七寸有四棱方节,也不知是什么合金铸造,看着好似白铁般打磨得鲜亮,头呈尖锥状,如剑形,冷刃无锋,坚实非常,柄部还用虎皮包裹,捧在手里死沉死沉得,起码有上百斤,要不是筑基了,不,就算筑基了李凡也抱不动,得运气提息,以道力刺激双臂的经脉和气窍才能勉强捧住。 “此锏名曰‘吊睛白额’,我元家世代将门,此物也是祖传的兵刃。倒也算不得什么法宝,不过用精钢所炼,铸锻的倒也扎实。 锏的使法与剑相通,只是专门用来阵上破甲才制成如此。清月你既然打算走剑道路子,日常练习都可使此双锏。打熬筋骨,运气行功的效率可以事半功倍。” ‘玄天剑意表示,哦,这对锏还可以的,宿主收下吧,以后还可以熔了铸剑。’ 说什么呢你这家伙! “元宝兄,这份厚礼我,卧槽……我不能收……”李凡想还回去,可这玩意太重了,一泄了气,手臂抬都抬不起来…… 元玄宝哈哈笑着摆手,“这些小东西,清月不要客气了,好好拿这双锏练功吧。 这些日子我要陪道友出山斗剑,可能个把月回不来,此行是来与你道别的。” “什么?”李凡一惊,双锏差点砸到脚,只好收到玉珏里,“你也要陪人出山斗剑?该不会是陆家吧!” “哦,你也听说了是吧。”元玄宝还真就点点头,“你还记得陆磧吧,今早高道兄来找我,说陆家被人劫了一批货,现在查着是天台山的妖人所为,陆磧大概想替家里出头,打算孤身前往讨还。大家敬佩他的品性,又担心他一个人出事,所以不少同道相邀前去助拳。” 李凡听得眉头直皱,犹豫道,“玄宝兄,你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陆兄是如何得知那天台山的人抢了他家的货?陆师兄被何人所害,尚且没有调查清楚,你们这么前去,不担心是什么阴谋吗?” 元玄宝看看李凡,犹豫了一瞬,最后凑头过来,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不是。” “什么?什么不是?”李凡一时没听懂。 元玄宝有点尴尬,但还是说道,“我们都知道,不是天台山的人偷的货。但天台山的人不知道。” “哦……啊?” ‘玄天剑意表示,嘿嘿,原来如此,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陆家这是挑了个私敌,拉帮结派的打劫去的!’ ……卧槽?还能这样? “咳咳,清月你年纪还小,还有化神真人庇护。可我们这些弟子,卡在门槛上久了,总不能干等着从宗门里分肉吧?何况如今丹材宝药,法宝仙膳,什么不要花费。如今久无大战,给宗门做些杂事也赚不到什么钱,就得寻着机会,自己赚些外快呢咳咳!” 元玄宝干咳了两声,“总之,墨竹山被人杀了一个金丹,此事自然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就算没有证据又如何,左右不过是那几家对头使的手段,所以就借着这个由头,把以前的因果了解了,也好震慑群魔,叫它们知道我派不是吃素的。 清月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我们这些筑基弟子只是借着陆家的由头,冲在前头打个头阵,后面都有人照看着呢,没事的。 你一个才入门的,修行日子还长着呢,没必要和我们这些卡在境界上的一样拼命,而且……唉,为兄就说实话了,多带一个人就少分一份东西,清月你与他们那些人还不相熟,这次只好先不带你去了,这双锏算为兄补偿你的。” 卧靠,原来你们玩的是这一出……亏老子担心了半天。而且居然还有闲心计较多带一个人分钱分少了?那看来是真的没啥危险…… 哦,所以张九皋那老头脸皮这么薄扭头就跑咧!也是啊,搁着是他,被刚入门的纯真弟子善良得问,‘我担心师姐的安慰,我想去帮忙!’,你有脸回答,‘别担心,她们只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去了’么? “……可这么修道,真的没问题么?”看着元玄宝乘木鸢远去的背影,李凡只感觉一阵迷茫。 ‘玄天剑意表示,桀桀桀,小子,你以为仙家的衣食用度都是坐在洞里打坐,就从天上掉下来的? 你以为那些世家朝廷凭什么一车车金银宝玉,琼浆佳肴,给你供上山来,任你花销,是他们自愿的? 哪家宗门不是这么打出来的,你道只有三大派杀人盈野,只有我们剑仙疯了似的喜欢斗剑枭首么?嘿嘿嘿,真要论当年竹山教做的那些破事,说出来能吓死你!本座不屑于在背后嚼舌根罢了。 何况这才算什么, 我记得当年在北辰山牧马的时候,我们同期三十六个弟子,为了争夺一块水草场,屠光了整个雷瀚部的胡虏,杀了两千七百多人,死的只剩兄弟七个,这才替宗门垄断了良马的生意,得了戳级提拔,被总山选作传剑弟子来的。 你们这些,过家家啦。’ 第三十二章 渊识 既然懂了所谓的斗剑到底是在干什么勾当,李凡也就打消了去‘帮忙’的念头了。 他着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如玄天剑意说的那样,这墨竹山的斗剑,和北辰剑宗的牧马,其实都是性质相同的测试。 你卡在修行门槛上很久了,宗门知道,宗门也可以帮到你,但是宗门为什么要帮助你?你至少得证明自己,有让宗门投资的价值吧? 别误会,也不是提倡纳投名状,真要是丹鼎炼器机关占卜,有一技之长的,得到师门长辈的赏识提拔也不难。可你若是既没有如此拔群的才智,又没有显赫传承的家世,甚至连钱都没有。你还想突破金丹?你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凭什么?凭那浑厚磁性,充满老男人魅力的嗓音吗? 所以除了卖命拼一拼,替宗门做事,争取贵人青眼赏识之外,又能有什么其他的出路呢? 当年修行太极仙道的修士,风格大抵如此了,哪怕现在天道改了,多出一条拜月的大道来给人选,可终究也还是会有人,决定寻着既有的老路走。 而这次的斗剑,大概还真和陆家没什么关系,只是竹山那些卡在门槛上的筑基弟子们,借了陆师兄这件事,被人策动了起来,勉强算是师出有名罢了。 这是茯苓和元玄宝自己选的道,茯苓不用说,她见着望舒真人的魔形以后就生了心魔,至今都不敢拜月。 而元玄宝……他对李凡说之前瞥了一眼,大有收益,其实又如何呢?到底是真的朋友义气助拳,还是发现自己连《渊识》的一眸都受不了,又因为道侣遇害的事情,受了刺激才决心加入这次斗剑的呢? 这些心里事,恐怕就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晓得了。 李凡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一边练锏,排除体内的煞气养伤。一边稳固修行,祭炼太阴五罗剑鬼。然后盘算着日子,又准备去竹林杀猴子,增长心情了。 恩,拖着还不拜月,主要是这猴子不能一天到晚滥刷,得等那猴王失了戒备再去,要不然才砍杀了两窝就有猴王冲出来搅局,一趟趟得跑也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他倒是闲下来,除了玄天剑法的五招定式和五罗剑鬼的修炼之外,又从玄天剑意那学了一路剑术。 “呼——”李凡用左手掐兰花指,仿佛要抬手作辑似得平端起来,仿佛就要叩首行礼。 此时却从五指,分别暗喷出五道剑气,掐在指拇指与无名指指尖,如风岚般暴卷,然后压缩,凝成一簇如火苗,如黄豆般大小的涡旋,接着从口鼻中喷一口剑气,把这小撮浓缩的剑岚带送出去。 一纵一横,摆在他面前的两排烛火被这无行剑锋斩灭,有些是被斩断了蜡棒,有些是切断了灯芯,还有的被打灭了火苗,最后一排剑光散慢得,随着气息吹出的风旋翱翔,顷刻之间,便劈里啪啦得席卷而过,砍在望舒小居的竹墙上,打得竹片泻地,碎木漫天,硬生生得在墨竹墙上削出一大片剑痕。 北辰杀人剑.灯花剑。 恩,因为这招开发出来,本来是用来吹蜡烛熄灯的。躺床上懒得动,大家都懂…… ‘玄天剑意表示,使得还不错,这招灯花剑的要旨在出其不意,见着当面之人瞪目张口,似是要放出道体内孕养的剑丸时刻,直接从内景里度一口剑息吹过去,斩首割喉,杀人于无形。 尤其是金丹之前,驾驭不得剑丸,也没有飞剑护身的时候,这招使出来最好杀人,乾坤飞龙剑动作幅度太大容易被人看破先手,其他剑诀也大同小异,只要掐起剑指就太过明显,而这招起手就是稽首作辑,不知底细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斩了。’ 李凡面无表情得看着他刚才假意作稽,其实突然吹剑,一下子砍成狼藉的屋子。 确实防不胜防,只有一个抬手吹气的动作,而且可以只吹一剑割喉,也可以吹许多剑爆头,威力并不算差,当然不能和乾坤飞龙剑那种全身放波的比,但至少较单道剑气直刺的攻击范围和劲道都强多了。不过非要评价的话…… “太阴毒了,一旦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识破了,谁都要对你生出戒心的……” ‘玄天剑意表示,那就把目击者都杀光。这门剑术确实有些太过阴险,招人嫉恨。本来也是总山师徒间口口相传的秘剑,不录于笔墨的,而且还要配合北辰剑宗练气秘法中的《无影无形无踪无相剑炁》修行,才能做到真正的杀人于无形。就算我派的秘笈散落四方,知道这一招的人应该也不多。 当然,灯花剑不是什么与人作法斗剑使用的招数,充其量是攻其无备,纯粹教给宿主你来防身的,也不要见着人就吹,直接从内景耗炁还挺浪费的。’ 谁会逮着人就吹啊…… 这边李凡的练习做完了,下面开始练鲲。 “鲲!鲲啊——!!” 鲲又躲起来了,这几天茯苓不在,李凡又不给它炖豆腐,就自己啃饼,只给它灌一肚子寒潭湖水。鲲表示很不满,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不过没事,因为李凡已经发现那个狗飞盘的用法了。 “叼回来!”他把飞盘往湖面一撇,打出一连串水漂,就在那飞盘要降速坠入湖面之时。寒潭湖底,一条白线直刺上来,鲲!一跃而起!把狗飞盘叼住了! ‘鲲表示,不玩了好烦!’ 李凡倒是乐呵呵得把飞盘接过来,“别生气嘛,你潜到底了?” ‘鲲表示,到底了到底了!’ “这玩意不简单啊……”李凡摸着下巴,翻来覆去研究着手里的飞盘。 他也是前两天闲着无事,翻来覆去想看看这两百点的玩意到底有什么机关,结果啥也没看出来,好像也不是单纯的‘物’,至少玄天剑意啥都没感觉到,李凡自己也用神识扫了一扫,这飞盘本身一点灵炁煞炁的都没有,放在哪里就混入自然色,根本分辨不出来。 就一狗飞盘…… 在得出这样令人失望的结论后,李凡就想把自己的不爽传递给鲲,这才随手甩出去给它捡的。结果这飞盘居然真的被鲲捡回来了,而且是一定会被捡回来。 恩,是‘一定’。 就是说哪怕鲲反抗,卧着不动,甚至藏到水底,在飞盘被李凡抛出去的时候,它也会不由自主的游出去,直到把飞盘叼回来为止…… 而且李凡也试着让鲲甩过盘子,他自己同样会被影响,下意识得会跑去把盘子接住。但偏偏你如果不做出明确得‘抛投’的动作,只是‘放’在桌上,或者‘收’入玉佩中,都不会触发‘叼飞盘’的状态。 所以只要一‘抛’。 那就大概一定有人去‘叼’…… 这玛德简直是神器! 玄天剑意也同意他的观点。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这鬼东西比灯花剑更见不得光。’ 那是当然的,假如斗剑的时候你一盘子甩出去,对手直接弃剑,跑去捡盘子了,那不是得一刀枭首? 一个百分百强制控制动作的神器?可问题是真的如此吗? 譬如玄天剑意就全程没有任何的反应。无论这飞盘有什么古怪,都对玄天剑意这样的‘物’,没有半点影响。 而且前两天元玄宝来拜访的时候,是他,而不是鲲,接起的飞盘。 所以飞盘被掷出的时候,又是基于何种规则,来判定现场由谁来‘接’呢? 远近优先?种族优先?有手的优先?境界高低优先?还是根本不存在这种规则呢? 这些都需要有人帮着测试,可问题就是人心叵测,这种要命的玩意李凡敢找谁来帮着测试?他手里就一条鲶鱼,就玩了两把它还生气了……好吧,玩了两天…… 鲲突起眼球瞪着李凡,突然一个鱼跃,从李凡手里抢走飞盘,使劲往天外一呸,不知道给呸到哪里去了。 “嘿!你还来劲了!” 李凡刚想撸起袖子揍鲲,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没去接飞盘啊? “这谁扔的饼?吓老夫一跳……”然后一道红光刷下来,落在望舒小居的庭院里,现出一个墨帻法褐的老道来,他左手抓着飞盘,右手照例搂着自己的朱木剑,正是与李凡有一面之缘的秦剑师。 恩,这会儿倒是正常人型,眼睛脑袋都长好了,一点看不出他那个八臂六首的法体模样。 “谁扔的饼?” 李凡用手指鲲,鲲用鳍指着李凡。 “好好修行,别浪费了天资,整天和条鱼戏耍,”秦剑师翻了李凡一个白眼,把盘子抛给他,“茯苓不在?” 李凡下意识把盘子接到手里,也瞪了鲲一眼,甩手把盘子丢到湖里让它去捡,“回上师的话,茯苓姐前几日去天台山斗剑了。” “天台山斗剑?”秦剑师眉毛一皱,“谁得罪她了?” “说是被劫了商货,所以邀约了不少筑基期圆满的同道好友助拳,一同前去讨还。”李凡说着想了想,“这几日小子也不曾听到什么消息,上师您可是寻茯苓姐有急事?不如去天台山助她一臂之力?” 听李凡这么一说,秦剑师就懂了,“哦,这样啊,天台山也没甚么好货,我就不去和他们争抢了,你也不必担心,这种拆馆子的事,宗门自会安排元婴长老在旁边照看着的。而且我也不是来找茯苓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秦剑师点点头,“听说不止山主,望舒也是得了你的点拨,突破化神了?” “哦,上师是想与小子论道?”李凡懂了。 谁知秦剑师连连摇头,“别别别,我都被你坑了三头一尾,晓得你这道种厉害,也自知道持身的功夫还没练到家,过些日子等我缓上一缓吧。 是我早些年的道缘,曾得了一副《渊识》,想请你看看。所谓《渊识》,就是……” “哦,《渊识》嘛,我看过。”李凡义正言辞得打断了秦剑师水字数的行为。 “你看过?《渊识》?你怎么看?”秦剑师一阵傻眼。 “就啪得打开来看喽。”其实《渊识》比起拜月真的好多了,每次打开只掉一次心情,不像拜月的时候劈里啪啦得读秒,“不过那是其他真人给的,不好随便说给您听吧?” 现在李凡也学乖了,知道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尤其这世界的人在接触一些特定知识点的时候,真是心理特别脆弱,动不动就崩溃,泪流满面,又笑又哭,身形巨大化然后悟道或者自爆…… “呃,是是,是不能随便说……”秦剑师连连点头,双手一翻取出个长条玉匣子,被符咒贴的满满的,还用红绳栓铃捆着,解了好半天才解开,结果里头还用纸盒,幡旗,绢巾分别又裹了三层,最后才露出画卷来,包装严实得好像顺丰的快递…… 李凡咽了口唾沫,瞅瞅他自己那卷被随手塞到坐垫下边,背面朝上摊开的《渊识》,用脚推了两下,把坐垫连同画卷塞到案台底下藏好。 这个……反正每次打开都要扣一点心情,而且他一时还真没看出来画的是什么东西,干脆就这么摊着懒得合上了…… 还好秦剑师这会儿全神贯注得拆包装,没注意到李凡这的小动作,要不然肯定对他论道的专业性大为质疑…… “小友可听过黑莲教?”秦剑师把解出来的姜黄色古画轴,用双手紧紧握在手里,仿佛是什么活物,生怕它脱困而走似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他如此紧张,李凡也不由严肃起来,郑重得点点头,“没听说过。” 秦剑师噎了一下,又接连追问,“也有叫无生教,真空教的,都没听过吗?恩……你这个年纪,没听过也对……” “上师叫小子清月就好了,这些教派到底有甚么说法?哦,莫非这份《渊识》就是那黑莲教的?”看对方要讲故事,李凡赶紧从玉佩里抓出两个蒲团来一摆,请秦剑师落座。 “是也不是……那清月,你可听过……罗教?”秦剑师点点头坐在蒲团上,双手却依旧紧握着画卷不放,原本低头把两只眼球盯着画,问出‘罗教’的瞬间,突得把一只眼球翻起来,盯着李凡的脸看。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罗教?”李凡当然还是没听过,不过从系统的提示来看,大概这个名字是‘真’的。 秦剑师依然没从他脸上看出破绽,于是又把双眼盯着画卷,还是那句话,“你这个年纪,没听过也对……可若是之前听过的,有些事反倒好解释了……” 他似乎心里在想什么,一时不开口。 李凡也小心在心里询问,玄天剑意你听过呗。 ‘玄天剑意表示,桀桀,鼎鼎大名,本座当然听过了,原来如此理所当然,这下本座全明白了,宿主不必急,稍后本座再解释,你只先仔细听他怎么说。’ 既然剑意说没问题,李凡也就心情大定,还有闲心给出神中的秦剑师泡了壶茶。 “……你真的没听过。”秦剑师看着李凡洗茶,泡茶,奉茶,手都不抖一下,这才有些相信。 “上师请用。”李凡本来对茶文化是没啥研究的,不过怎么说呢,这地方的茶叶是好喝,天然有机无污染,还自带充盈灵炁的,总比喝白开水有味呗。 秦剑师点点头,伸手取了一杯啜饮,恩,先生手,再伸手,依旧有双手抓着那画卷不放松。不过李凡之前见过了,也就对他这千足虫似的扮相有心理准备了。 “还是从头说吧,”秦剑师喝了茶水,好似安定了心情,开口道,“当年……其实我也不记得多少年前了,我还是筑基期时候的事吧,离国本地有黑莲教造反,本地仙宫镇守的南宫仙家弹压不住,就召集地方散修一同剿灭魔教。 当初我们墨竹山也受了仙宫法旨前来,我记得当时正是山主带队,趁着魔教被仙宫大军牵制,潜入黑莲教总坛,诛杀他们的黑莲圣母,那一战杀光了黑莲教的圣母弥勒八大菩萨护法金刚,我们山主一系的也死伤殆尽,至今也不过寥寥几人,但好歹是替墨竹山立了大功。后来墨竹山娄观道的度牒能通行天下,着实是有这一分功劳在的。 至于这件东西,就是我当年搜取的战利品,我也请山主品鉴过,不出意外,应该是黑莲圣母,得罗教本宗赐下的《渊识》……” 他终于伸出双手,把眼睛闭起来,小心得把那份画卷露出来,将画卷上的名录展现给李凡看。 李凡咽了口唾沫,倾身凑过去瞅了一眼,只间姜黄色几近腐朽脱落的卷轴上,淡灰色的墨迹写了浅浅的一行隶书。 《破邪显证钥匙卷.上册》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座诛杀了罗教多少人都寻不着!原来藏在你这里!虚星天书上下册,终于叫本座集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十三章 机缘 这确实也是一份《渊识》,和李凡藏在茶几坐垫下面那副是一样的。 当然不是内容一样,是性质一样。 被秦剑师展开,呈现在李凡面前的并非具体的图画或形象,只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虽然自从穿越以来,大概是穿越者被动加上系统辅助,什么经文功法他都能一看便通,可这《破邪显证钥匙卷.上册》里的文字,李凡却着实看不懂。 因为实际上这不是一篇文章,只是一堆字写在一起,并没有实际诗词歌赋的意义存在。当然标点符号也没有的,都不知道竖着读还是横着读,如何读得懂? 而梁真人的那副《渊识》也是这样的,他也没画什么具体的妖魔鬼怪可以研究判断的,就是一副平平无奇的山水画,字面意义上,一座山,一条河的山水画。 两幅图都搞得和解密游戏似的,真的就是天书。 或者说,所谓的《渊识》,正是因为笔者本身也不能理解所见的信息,才只能直观得把这些毫无意义的数据,以图画或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 这比起拜月直观的接触,安全是安全多了,可中间隔了一个人的感官,那理解的难度,可不止增加了千百倍。 大概也只有电波对上了的神经病才能看懂吧? 不过,听玄天剑意的意思,它应该得到过这什么《钥匙卷》的下半册喽?剑意? ‘玄天剑意表示,呵呵呵,哈哈哈,嚯嚯嚯哈哈哈’ ……好吧,这家伙恐怕得处于这种半疯癫的状态好一阵子了。 李凡一头雾水的,只好再向一副打针不敢看针头模样的秦剑师打探道,“上师,我看到了,这份就是那什么罗教的《渊识》?你是想让我看看里头的东西?要我抄录下来吗?” 秦剑师呼得一下把那卷轴又卷起来,握紧了收回怀里攥好,一点都不露出字迹来,这才喘着粗气回过头来瞪着眼睛道,“你还能抄录下来?一遍就记住了?果然之前,不曾看过此类的东西么?” “确实并不曾读过此经。” 李凡耸耸肩,超能记忆力和领悟力肯定不是原来的,大概是系统白送的吧。可系统倒是没把之前这具身体的记忆一起给他。 以至于李凡穿过来就被拐了,根本一脸懵逼,对这具童子本体之前的经历和记忆,一点都没有传承,对亲戚家人,也没有半点印象,连双亲是否尚在,老家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拐他的三个墨竹山弟子又戴着‘不知面’,实在是没办法溯源了。 秦剑师也看出他不是在撒谎,摇摇头道,“我听说你第一眼拜月就见着了道祖虚星,就在猜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这一份《渊识》,是罗教的罗祖,观识虚星道祖后所写的天书,被罗教弟子整理成册的经典。 那罗祖,也是一位羽化级的大修士,旷世罕见的魔头巨擘,要不是观虚星之后突然疯癫了,搞不好罗教也能如当年神教一般崛起,成为天下第四大势力也不一定。 不过他这一疯,罗教失了首脑,麾下的势力自然就被三大派联手剿灭,屠戮一空。当年离国这里围剿黑莲教叛乱,也就是当时三大派围剿罗教的一次小役罢了。 那一战之后,三大派也着实耗死了不少人,自然就天下太平,世间少有杀伐了。” “原来如此……”搞了半天这甚至都不是第一手的《渊识》,中间隔了几个人传话都不知道,这怎么看得懂啊……剑意你看得懂呗?你不是得过下册么,背出来听听啊? ‘玄天剑意表示,当——然看不懂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背的出来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都看不懂还背不出,不就等于上下册啥也没有?那你还笑个屁啊…… ‘玄天剑意表示,看不懂又如何!谁要练他罗教的功法!本座就是要叫天下人知道,虚星的天书,也不及我北辰剑宗!看到了吧!当年为了争夺这本天书,死了多少人啊!现在还不是落于本座之手!都看到了吧!我北辰剑宗天下无敌!啊哈哈哈!’ 得了,这货疯了,暂时指望不上了…… 看李凡依然没什么反应,秦剑师喝了口茶,想了想,开口道,“清月,其实,我起初怀疑你是罗教弟子的转世。” 啊? 秦剑师解释道,“我猜测你之前是罗教兵解转世的大修,所以才能与我手中的《渊识》相互呼应,叫你第一眼拜月就能见虚星,不过……我想大概是我多心了。” 为啥? ‘玄天剑意表示,废话!罗祖看到虚星都疯了!本座以身合剑才逃过一劫!就你屁事都没有!怎么可能是被本座随手诛杀的垃圾废物转世!谁能从本座手下转世!不信!不可能!不可能!嘻嘻嘻哈哈哈嚯嚯嚯哈哈!’ ……系统这货真的没问题吗? ‘玄天剑意实现了一个小目标,满心欢喜兴奋难耐情不自禁,宿主体谅一下。’ 哦,你这么说老子就懂了,要是能赚个小目标他也得笑成这样。 秦剑师也笑道,“罗教的余孽至今还在被三大派追杀,都牵连多少家灭门了,转世之人恐怕恨不得装疯扮傻,哪有你这么大剌剌当着我的面拜月,自露马脚的。 要不就是天生的道种,要不就是单纯的傻缺。” 李凡,“……” “当然,我更怀疑你人间道的家世,可能是黑莲教,亦或罗教的余孽,你若真是罗教的弟子转世,至少也有点本门的根基,不可能见了罗教的天书,却一点道化突破的反应都没有的。” 秦剑师把手里那《破邪显证钥匙卷.上册》又开始用绢巾,幡旗,纸盒缠起来,却真的是只给他看一眼,“清月,你莫怪我存心试探,实在是我们山主一系人丁本来就不旺,突然死了一个前途大好的,你又可能和过去的仇家有些说不清的牵连,所以我过来看你一眼。” “哦……哦哦!”这下李凡总算反应过来了,“原来你们怀疑我是罗教的奸细,害了陆师兄?” 秦剑师坦然点点头,“正是。” 李凡楞了一下,脊背上的冷汗一下就渗出来了。 这群人,心机好深沉啊! 也是啊,看在竹山的眼里,他李凡第一眼就拜了道祖虚星,确实有罗教弟子转世的可能性存在,而又是他,临时加入陆师兄牧龙队伍里的,可当天就出事了!更何况他一个练气,居然能反杀一个金丹!这疑点就更大了!假如是罗教余孽转世,就全能说通了! 再如果墨竹山狠辣一点,问迹不问心,说不定直接就把他给除了啊! 放了这么多天不动,搞不好真就是在试探监视他! 甚至,茯苓和玄宝,到底是他们自己去斗剑,还是提前被调走,玩了一套欲情故纵,引蛇出洞呢! 那鲲呢?玄天剑意呢?狗飞盘呢?系统呢?他的这些底牌,是不是也已经暴露了呢? 这老头这时候跳出来,把手里的秘卷天书展现给他看又是什么意思? 是图穷匕见,可以收网了!? 李凡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脖子,真的是坐如针毡,差点要跳起来跑了! ‘玄天剑意表示,莫动!’ “静心,喝茶。”秦剑师也一振声。 被两边一呵,李凡不由自主得端起茶喝了一口,莫名镇静了一些。 “不用想太多,观主的意思,只是叫我以防万一,再亲眼来查看一下而已,其实你若真是罗教的奸细,又怎么会助山主和望舒修行,做这些惹眼的事呢。” 秦剑师把那画卷层层叠叠包裹后,放入玉匣中收入玉佩,随后又取出一个紫玉金盖细口葫芦,放到李凡的面前。葫芦上还用金线镶边,画着枝枝杈杈的金梅,梅枝间隐隐有云舒雾卷,清风流转,煞是好看。 “观主也吩咐了,若是看着你确实没什么问题,竹山自然也不可辜负了你这样有潜力的弟子,更不会耽误一个天地所生的道种。 这葫芦里,是两百枚九转还魂续炁玄牝紫金丹,(‘玄天剑意表示,卧槽九转!’)不仅于修行大有裨益,还能生血回息,还魂救命。 对了,你大概没用过金丹吧?这可不是生吞的,一种用法是采买个随身携带的掌中炉,取一颗金丹放在手炉中,以真火熬炼,吐纳金丹所化的丹息。如此可以反复使用,也不会浪费丹力。 还有一种服法,是劈开了,取半颗压在舌下含着,生津自咽,但通常药力太猛,而且也不好消化,含一会儿就得吐了,免得中丹毒,只能紧急时候使用。 这种丹成九转的极品,含在口里只要不伤了颅首,哪怕只剩下一口气都能给你救回来。说句仙丹也不为过了。” 不不,这也吹得太过了吧? ‘玄天剑意表示,不可能!筑基弟子给些三转的都实属抬举了!墨竹山哪来这么多钱挥霍!’ ……等一下,所以是真的能救回来? 秦剑师则随口道,“玄牝紫金丹实属上佳的丹品了,这些是观主给你治伤时顺手炼制的,就算到了金丹期也能服用。不过拿来修行还是可惜,留着救命比较好。 当然我看你伤势也养的差不多了,可以承受这金丹药力了,就随你使用吧。不过记得是药三分毒,别和糖豆似的磕个不停。” ‘玄天剑意表示,竹山居然能养得出这么厉害的丹师……’ “这……多谢观主搭救,多谢观主赏识。”李凡咽了口唾沫,他是不是,差点点又被飞剑在脖子上绕了一圈?这算啥?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削一飞剑再给一壶仙丹? 然后鲲叼着盘子游回来,瞅瞅葫芦,把鳍搭在李凡手背上拍拍。 ‘鲲表示,来一颗。’ 老子差点又没了,你就想着吃!一边喝水去! 李凡甩手又把狗盘子扔飞。 鲲泪奔着追盘子去了。 秦剑师看出他心里恼怒,也是失笑,“勿需如此,只当我也是来看望你一下就罢了。到底如今各派的细作渗透的厉害,这些都是例行公事,谁遇着都一样,不用往心里去。 呵呵,哪个门派要是真舍得把你这种道子送来卧底,我看才是真的疯了呢。” ‘玄天剑意表示,哈哈哈你以为他不是卧底!可他已经先拜过玄女,是我北辰剑宗的掌门传人了!想不到吧啊哈哈哈!’ 靠,这么说来还真不算冤枉他呢…… 李凡满头冷汗得拜道,“清月拜谢上师谬赞,谢观主赏识……” 秦剑师含笑点头,还要说什么,突然左眼往左侧横斜了一下,又闭口端坐,朝着门外道,“小鹤,你是来拜会望舒的?” 小鹤? 李凡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正瞧见一道金光落到院子里,张九皋收了飞剑,恭敬得稽首,“拜见上师。” 噗,小鹤。 “弟子是来找李清月的,”张九皋毕恭毕敬得答道,“天台山出了些事,弟子担心他得知了私自离山,就过来查探一下。” “天台山出事了!”李凡头嗡得一响,直接从蒲团上跳起来,“死了多少人!” “总有数十上百吧……哦,不是不是,不是我们这边的死伤……至少现在还不是……”张九皋看李凡把锏都拔出来了,赶忙解释。 “平心静气!”秦剑师呵声制止,“别一惊一乍的,本来不就是去抢掠的么,被人打败了也是技不如人,讨回来就是了!小鹤你也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张九皋见他问了,也大大方方全说出来了,“回上师的话,起先是打赢了,但天台山请了仙宫出手,用法宝把一众弟子困在道场中不得脱身。 如今仙宫来人众多,似乎有大办此事,拿捏我派的意思,所以在暗中照看的真人已经发符回山,请观主派人助力……” “仙宫?南宫仙家亲自出面的?”秦剑师也站起来了,“莫非……” 张九皋点点头。 鲲把盘子叼回来,见气氛不对,赶忙钻进李凡袖子里。 “这恐怕是……” “真的要斗剑了。” 秦剑师和张九皋对视一眼,静默了一下,然后齐声哈哈大笑。 李凡就大眼瞪小眼得瞅着这两老头,不是,你们笑啥啊?搞不好天台山这会儿都血流成河了,到底有啥可笑的? ‘玄天剑意表示,你小子不懂,这是杀劫啊!太极仙道最容易就属杀伐证道了!多久不打了,多少人都卡在境界上没法突破,都等着呢!哈哈哈哈哈!’ 杀伐还能证道呢……那最厉害的不是那些屠夫? ‘玄天剑意表示,别贫了,这是要契机牵引的好吗!唉多说无益,你亲自上阵杀两个就懂了,对对!求求他们带着你一起去!难得的机缘啊这是!咦嘻嘻嘻!’ 就算玄天剑意不说李凡也会求的,茯苓和玄宝大概都被困在天台山了,而且还是‘杀劫’这种听起来就特别凶险的事,怎么可能在一旁坐着等消息? 李凡当即拜道,“上师,真人,请带小子清月一同去天台山斗剑!” 两个老头又对视一眼,倒是没当场拒绝,这就有转机。 秦剑师又问道,“可知道这次观主派了谁人掌剑?” 张九皋答道,“是观主座下的姚真人。” “姚玄洲?那是让他去立威的呀,那我就不去了。”秦剑师指指李凡道,“小鹤,不如你带着这小子去长长见识也好。” 张九皋答道,“全凭上师吩咐。” 秦剑师点点头,把怀里搂着的赤剑递给张九皋,“我旧伤未愈,赤虬饿了好久,你带它去饱餐一顿吧。” “尊法旨。”张九皋双手接过赤色法剑,和李凡两个一同行礼,目视秦剑师一甩袖子飞空而走。 “张真人,茯苓和玄宝真没事吧?”李凡急着问道。 张九皋摇头,“不知道,那么多弟子的安危,急讯法符怎么可能一一写清楚的。 不过放心,我们这边损伤不大,至少魂灯只是风雨飘摇,灭倒还没灭几盏,茯苓大概没事的。只是,这次中了埋伏,被仙宫黄雀在后,逮住了一批人没救出来,如今两边在天台山僵住了,至少也得要元婴真人们出面论剑,做过一场了。 ……我猜你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溜去的,既然得上师这么看中,那就跟我走一遭吧。毕竟难得有大派斗剑的盛况,姚真人更是我教中元婴期第一高手,以后不是山主就是观主,能从旁观摩,也是难得的机缘。” “墨竹山元婴第一高手带队这么厉害?”看他这么信心满满,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李凡心中的不安不由缓解了几分,“那我们这就动身?” 张九皋一手捧着赤虬剑,一手掐算,“不急,既然正经邀约斗剑,都要广邀同门,应期赴约。这场剑斗在三日之后,我墨竹山和南宫仙家的元婴做过一场,分出个高低之前,不会再有人动手的。 我算算,飞舟过去也就一日工夫,现在出发怕不是要赶夜路,不大妥当,咱们早一日到也就是了。此番机会难得,我再去寻些同道,挑两个有潜力的弟子,一同去观战好了,人多些也壮壮声势。你先自作些准备,明日卯时到娄观塔下边集合。” 不是,你们这到底是去约架还是去春游啊! 唉……不过能得一张去天台山的机票也是好的,等一日就等一日吧。这也不是急得来的事,说不准过去别提帮忙救人,还要准备给相熟的友人收尸报仇了。 好吧,猴子终究做不得数,这次他怕是免不了,要正经与人厮杀的,那确实还是提前用些时间,做一些准备。 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又或者……物理上的。 第三十四章 知己知彼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车盖大的金轮自云间蹿跃而出,远望去仿佛悬盖在娄观塔的尖棱上,洒下万道金辉,普照漓江之水,涛涛东流。 张九皋把仙剑赤虬负在背上,背手立于前殿《墨竹山娄观道》的牌匾下,仰望朝日,吞息吐纳,长长呼出一口白烟而道,“餐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 侍立于他身边的,是个年方十六,束发扎冠,蛾眉螓首,面如冠玉的少年。眉清目秀的,和张九皋颇有八九分的相似,此刻闻言,也模仿着张真人的仙家气度,观霞望日,吐纳深吸,将灵炁充纳肺腑丹田。神庭炁海间道息涌动,自然流转,倒也是个刚筑基的。 张九皋把眉目半闭,也不去看他,只缓声道,“小七,见过璇玑居士。” 那少年闻言,听话得便作稽一礼,“弟子张翯,拜见璇玑居士。” “师兄久等了,师侄不必多礼。”一个面如观音般慈眉善目,雍容端庄,月袍罗裙的女冠,驾着轻云落下,身边也携了一对金童玉女。 张翯定睛望去去,只见着两个,居然都是六七岁的赤子,还头顶着总角,一个白胖胖,一个粉嘟嘟,一眼望去都煞是可爱,但把眼一望,分明的看出这两个幼童,明眸里矫捷多慧,似笑非笑全无天真情怀的,登时心中一凛,也朝他们作辑一礼,“见过师兄,师姐。” “弟子青果(金枣),拜见张真人。”这对金童玉女先拜了张九皋,互相对了个嬉笑的眼神,也小大人似的朝张翯点头,“见过张师弟。” 张九皋摆摆手,“我这个后辈刻板无趣得很,你们两个别逗他了。小七,这三位是叔祖结交的好友,此番前来相助,一起去看个热闹的。” 张翯了然,又重新作辑道,“小七拜见三位师长。” 那童子青果摇头晃脑道,“小鹤啊,你也忒没趣了,说破作甚,我还想替你考教考教他功课呢。” 一旁的童女金枣也朝张翯笑道,“我们是兵解重修,也莫论得太复杂了,大家各交各的,还是师兄师弟称呼好了。” 张翯赶忙鞠躬,连道不敢。 女冠璇玑笑吟吟在旁看着,朝张九皋道,“果然是张家人,这个和你当年还真像呢。” 张九皋瞪了拘拘束束的子侄一眼,“老在家里蹲着,就是这副呆样子,这次带他见见世面,还要劳烦三位照看一二。” 青果拍拍胸脯,“这个自然,包在我身上便是,那不如启程吧,斗剑盛况难得,我也想见识见识娄观道与南宫家的妙法。” “三位稍待片刻,还有一个小子没到,也是同门弟子带去见市面的,”张九皋皱皱眉头,“总不是睡过头了吧……” “恩……不会是那个吧?”璇玑往门口一望,正看到一个皂衣褐裘,披着大褂,穿着草鞋,头戴‘不知面’,背上还背着老大一个竹箱,比他个头还大一点的墨竹山弟子,哼哧哼哧得跑过来。 张九皋也有点傻眼,直到对方跑到面前,把‘不知面’一撩,露出脸来时才回过神,“清月,你带了些什么呢!行礼放玉佩里啊?” “弟子李清月,见过张真人,见过诸位师长师兄。”李凡笑笑,“清月第一次参加斗剑,连夜请工坊帮作了些小玩意,以防万一,这不是两个储物玉佩里都快装满了么,我怕散了倒腾起来麻烦,这就收拾收拾直接背过来了。” “装满了……”张九皋一阵哑然。 他三个好友也有些好奇,倒是张翯见着个墨竹山的同门,规规矩矩得行礼,“在下张翯,见过清月师弟。” “哦,见过张师兄。”李凡也对着他行礼,背上的大竹箱一晃一晃的。 “师兄,这位也是你娄观道的弟子?”璇玑睁眼看了李凡片刻问道。 “是山主一系的……恩,人齐了先出发吧,赶在月现前抵达天台山。” 张九皋放出飞舟,一行六人登船升空,须臾之间便御风乘云,沿着漓江东去。 李凡把背上的竹箱往甲板上一放,然后开始拆包,拼装各种散件。 张翯,青果,金枣都围在一旁看着,张九皋和璇玑其实也颇为在意,但自持身份,也不好打听李凡的机关秘术。 还好这群人里张翯是个刻板实诚的,拱拱手一个直球问道,“李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凡也实诚得回答,“哦,我把订的床弩装起来。” 一时没人说话。 “床弩?”张翯一点也不客气得继续直球,“做来有何用?” 青果和金枣就扭头看着他。张九皋捂住脸。 李凡解释道,“张师弟,床弩是用来杀人的……你可曾杀过人。” 张翯摇摇头,“在下才疏学浅堪堪筑基,并不曾杀过人。” 青果一副讥笑表情,刚要说话。 李凡道,“我算是杀过,一个,半个金丹修士。” 一个半!青果立刻闭嘴。 李凡看张翯好像很感兴趣,于是和他吹逼道,“一粒金丹吞入腹部,我命由我不由天,实非虚言。 金丹期修士的防御力远远超过人类范畴,以筑基期动辄劈金碎玉的剑力,依然很难伤其分毫,因此我分析,对付筑基的修士,人间道的朝廷或许还有些手段,但要针对飞天遁地,神出鬼没,刀枪不入的金丹修士,实在是耗时费力,得不偿失。 正经仙家又不争夺人间富贵,自然就不如老实纳贡臣服算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间道就没有对付金丹期修士的办法了!因为金丹修士,依然是可以被手撕踹爆的,我亲眼所见!所以只有一句话,大力出奇迹!火力就是真理! 于是我纵览墨竹山秘卷《机关枢机概要》,从中挑选了多组模型,计算统计数据分析综合考量,得出了出力,精准,架构难易,最主要是成本考量,最为划算的对金丹兵器。 看!就是这台摧城坠楼,撼天动地的三弓床弩!能开十二石强弓,射四尺长踏撅铁箭!千步之内,金丹必可洞穿!厉害吧!” 张翯大悟,“言之有理!受教了!” “咳咳咳!”眼见着家里的晚辈要给带偏,张九皋按捺不住了,跳出来阻止,“别胡说八道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抓紧修行,祭炼飞剑!” 青果也忍不住了,指着李凡占了大半个甲板拼装起来的床弩,绞盘,钩绳和弓臂嘲笑道,“你若是使得手弩暗器或许还能出其不意,可这种床弩沉重粗笨,这么大一个摆出来,神识哪里扫不到? 如此繁杂而且还只能击出一发,千步之外,金丹期站着让你射你都不一定能射着,就算射中了,只要当时不死,一口丹药就补回来了。 何况现在哪个金丹不会驾驭飞剑法宝?只要神识定到你就斩首,空废精力罢了。” 李凡笑笑,也不与他争论,就自己对照着《机关枢机概要》里的图纸,把从工坊订购的组件将床弩装好,然后用绞盘上弦搭箭扣好,再腾出储物玉佩的空间收起来。 真是废话,他难道不想一口喷个百十千把飞剑,直接把仇家斩碎了么?这不是现在手里没有吗!玄天剑意的宝藏还在南方大山雷泽里头,而仙人的馒头片都要五贯一串,他哪来的钱去买飞剑?那只能有什么就用什么啊! 好歹李凡也从玄天剑意这里学了许多剑招,寻常同级别筑基期的对手,他也有把握对付的。至于元婴那种的,也不需要妄想,真被盯上了,一门心思考虑逃跑路线就好了。 唯独是金丹这个境界的,就属于那种,逃也不好逃掉,但咬着牙拼一拼,搞不好老子还可以反杀的鸡肋。自然能准备一点就是一点喽! 参考之前墓道的战斗计算下来,既然理论上这种十二石的床弩可以对金丹造成击伤,那就说明这是一种有效的‘暗器’。恩,你就直接从玉佩里摆出来,也犯不着校准,就对着十步以内的来敌一射,麻痹大意一点搞不好当场就被阴死了,可不是‘暗器’么? 更何况他还有个狗飞盘可以强控呢,贴着脸输出未必就射不死吧? 说实话,这还是因为一晚上准备时间不够,玉佩里空间不够,而且钱也不够,这台玩意各种定制部件就花了他五千贯,还得准备些其他东西。 要不是这些限制,李凡非得准备个十台二十台的弩车阴藏着,等斗剑真碰到了金丹级以大欺小,就全亮出来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唉,别瞎想了,小心把豪火油打翻了,啧,可惜没找到哪里有卖蝎毒的……要不去整点金汁给他尝尝?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本座也得劝劝你了,准备万全是不错,可你连金汁都用上,对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鲲表示,金汁是啥,来点尝尝。’ ‘系统向鲲解释了金汁。’ ‘鲲表示,咦——’ 你们少废话!老子都要上战场,不对,搞不好是上刑场了!什么手段不能用,还在挑三拣四的! 李凡是真的紧张,他现在对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已经重新评估了,脑补的假想敌,就是抢滩登陆那种。一到天台山,立刻就有七八十个金丹阉人围攻上来,飞剑乱射,剑光横扫,枪林箭雨,雷轰火爆,血肉满天的画面。 于是不止是床弩,李凡还备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除了一些比较基础的玩意,比如各种障目符,烟雾弹,蒙汗药,铁蒺藜之类的,还专门找了个裁缝,量身改了件札甲胸衣,套在道衣底下护住心肺,脖子上也重点防护带了个钢圈,甚至他还准备了一个和脑袋差不多大的锅,这会儿没拿出来顶着罢了。 再多就穿不得了,太重,手都抬不起来更没法使剑法反杀了。 这么穿也是李凡和玄天剑意提前确认过了,穿盔甲防飞剑有没有用。 玄天剑意这个专家也表示。确实有用,虽然飞剑斩铁,如吹毛断发般轻松,但总归会伤及刃口,你没见剑虹拉起来都是一圈又一圈得绕脖子划拉气管动脉么,这要是硬刺猛砍脊断骨,把剑刃崩一块口,补起来心疼死个人! 所以理论上,见着披甲戴兜的,修士也舍不得拿宝贝飞剑去硬碰,说不定下意识得心思一抖,就一剑斩歪了,劈到你膀子上了嘛!这不就是有用?何况,反正你总不能一天到晚戴着盔捂着嘛!说不定人家就想着等等呗,不削你了呢? 好吧,能有这么点心理安慰,对李凡这个戴惯了安全帽,而且完全不在乎仙家风度的穿越者来说,真的是足够了。 张九皋倒也看出来了,上来说道,“不用这么紧张,这种场合大多是摆出师门阵仗来作对,别说好多长辈师兄顺序排着,就算真轮到你上,顶多也是和筑基期的论一论。以大欺小丢的是师门的脸面,不会有长辈直接下杀手的……” 璇玑也点头,“若是万一弟子叫你斩了,丢了面子,顶多活捉你去撒气。” 金枣安慰,“或者当场打个跟头一顿好揍。” 青果坏笑,“不用猜那么多,干脆点的就当场斩一条臂膀给弟子报仇。” 张翯大骇,“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那点道行就不用担心这些了,”张九皋没好气得翻了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眼,冲李凡道,“既然想提前准备,正好,我把天台山和仙宫的来头底细说与你知晓了就是。” “哦!多谢张真人指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敌方的情报确实重要,李凡立刻收拾收拾干净,还摆出蒲团案台茶水来请几人喝茶。 看他还真是准备得如此充足,那三个散修倒也缓和了些表情,几人一齐入座品茗,总算一时把画风又拉回正常仙侠范了。 张九皋想了想,“恩,从何谈起呢,这仙宫的事情实在过于冗杂,南宫仙家那边虽然处的久了,知根知底的,现在却还不知来的是谁,也不好纷说。天台山……因为太弱了,其实我也不大熟……” 喂小鹤!这是白蹭老子的茶水喝呢! 李凡就把眼虚着看他。 还是女冠璇玑替老友解了围,含笑道,“天台山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倒是看的清楚,虽然陆家有报私仇的嫌疑,但那些外道魔头确实早该除去了。 这件事竹山做的对,仙宫借口竹山这边滥开杀劫,拿着仙国镇守的腔调,护着这群渣滓与竹山作对,反倒显得不地道。” 金枣也连连点头。 青果依旧坏笑,“这事竹山主动挑起来的,当然得选个名声烂臭的魔窟才好师出有名啊。南宫仙家这些年实力恢复,早就想与你们做一场,这回被逼着替天台山出手,也是被算计了一波,名声都臭烂了,捏着鼻子救的呢。” 张九皋张张嘴,却没多解释,大概也默认,双方都不是什么动机纯良的正义使者。 有三个局外的散修提供相对比较客观的情报,李凡总算是对这件事有了点了解。 陆家还真不一定是冤枉天台山的,因为盘踞此地的修士就是一群烂货。他们倒还算不上是啥,天理不容的先天魔修。只能说是心术不正,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的歪门邪道。 这天台山的传承讲起来并不要两句话,因为这里本来也不是什么灵山洞府,更谈不上什么古宗名门,只道地方风景还算秀丽,山上原也有个兰若寺,就是一般吃斋念佛的释门,也不是什么大宗,勉勉强强有那么一二筑基的,帮着照看一下附近的妖物煞物,偶尔作两场法事,放个符水祛病什么的,也就指着附近州府信众的香火钱过活罢了。 后来几十年前,有个外地的居士,献了件什么佛宝给庙里供着,也不知是物还是非物的,连夜里豪光绽放三百里,远近相见,邻里相闻,而庙里的和尚们,也一夜之间得了神通,纷纷成了可以庇护一方安宁的大修。这天台山兰若寺也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名山古刹,烟火鼎盛,声震一方。 不过这些都是骗骗凡人的。 其实这里的花头大家也猜的到,哪有什么佛宝,就是一群外来的邪道散修,搞了个李代桃僵的伎俩,杀光了庙里的僧侣,剜了他们的肉,披了他们的皮,摇身一变成了活菩萨,享受周边州府的供奉,自此盘踞在天台山落脚,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这还真不是虚词,因着这群披着人皮的魔僧可不是什么修身持度的居士,而真就是群仗着左术,横行无忌,逍遥纵欲的渣滓。 白日里就聚众x乱,搞盘肠大会,到晚上就四处里打家劫舍,xx掳掠。他们虽不敢当面和仙宫,竹山这样的大派放对,但群起围攻,杀人越货,打劫附近的散修家族却是家常便饭。和陆家的私怨也是这么结下的。 如陆家一般的修士家族尚且不能自保,何况本地的凡人?好多不明真相的人家直接被妖法迷惑了,还四处宣传天台山的宝刹显灵,然后偕同女眷前来献佛。等教他们欢欣喜悦得把女儿供上山‘求子’,当然是一去不复返,就留在天台山上供这些魔头喜乐…… 表面上看着如佛国净土,实际上往里头一转就知道是人间炼狱。 张翯大骂,“这种邪魔外道!怎么没人惩治!” 三个散修本来你一言我一句得讨伐,此时就闭嘴了。 只张九皋把眼眉半闭,面无表情得缓缓说了一句,“还能为何,只因这群魔头,是南宫家从北边请过来的。” 第三十五章 戒备 确实是‘请’来的。 因着这些人,本来就是南宫仙家从北部诸国招揽来的邢徒流犯,作得在北边连容身之所都没有,才给赶绝到南疆的穷凶极恶之徒。 有仙宫的十二国镇守家族,南宫仙家在背后撑腰,自然就没人管得了这些魔头。 那南宫家笼络这些邪魔外道,又图个啥呢? 原来当年镇压黑莲教起义,再加上南宫家自己争权内斗,以至于实力大损,天兵天将都死伤大半,最后连底下的离国,都敢于反抗南宫仙家压榨,再加上其他势力的撺掇设计,居然转投到竹山教门下,大大消弱了仙宫一脉。 这样没了一国的供奉,堂堂南宫仙家的日子也越发落魄了。 这南宫家的仙王家主当然心有不甘,矢志复兴家业。于是刻意招揽那些被三大派,十二国排挤的散修魔头为爪牙,甚至有传言,说他暗中与仙宫中其他势力达成协议,主动收容十二国中作恶,被流放到南疆的修士为己用。这天台山,就是南宫家安顿这些鹰犬的道场之一。 当然,这种要命的事情,还涉及化神级别的大修士,只有流言揣测,实无凭据,谁也不敢当面说仙宫的不是。但南宫家也确实明里暗里得庇护天台山,这次干脆脸都不要了直接出手,也算是实锤了。 所以原本那些妖道,还藏在山涧里扮作山匪路霸,妖魔鬼怪害人。不敢明目张胆的露出马脚来。可最近听闻南宫家少主神功大成,突破化神境界,于是南宫家自忖有南宫仙王,仙后,加上太子三个化神境大修,还有仙宫盟友在背后支持。又有了与竹山一较长短的底气。 这些妖魔鬼怪也就狐假虎威,跟着嚣张跋扈起来。当然,或许也是南宫家的授意,试探竹山底线,但总之他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居然这就搞出个天台山现佛宝的花头,大大方方得就开辟道场,甚至纵欲吃人了。 李凡眉头一皱,“吃人?” 对,吃人,如果他们只是杀伐抢掠,或者伪装成僧侣,搞些欢喜禅之类的龌龊勾当,慑于仙宫的势力,还又拿不出实据,竹山可能还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但陆家追查劫匪时,居然拿到了确凿证据,说天台山这些外地的妖道,居然还吃人! 那些被掳掠,魅惑上山的女子,叫这些妖道玩腻了,居然还会被魔功作法,沾染煞气,化为煞尸炼成尸兵,而且居然偶有生下魔胎,给妖道们拿去下酒,助长他们修为的。真的就是在吃人炼功了! 这就犯了天大的忌讳,竹山也必欲除之后快了。 毕竟厚黑一点说,哪怕不是为了弘扬正义,可若是真叫仙宫麾下的鹰犬,这么用妖法吃人,培育魔胎,提升修为,在距离墨竹山飞梭来去才一日光景的地方,把势力做大了。届时不成心腹之患,也是附骨之疽,属实麻烦的很。 张翯听得已是情绪激动,不能自已,“既然证据确凿,就该铲除这些妖魔!” 李凡则皱眉,“可是,竹山不是也在吃吗?” 于是三个散修又一时住嘴,闭口不言了。 张九皋坦言道,“是,我们也吃,只有我们吃的是同道人,既然踏上修行大道,哪怕走火入魔叫道友拿去下酒,这条道至少是我辈自己知的,自己选的。 可天台山吃的都是凡俗,都是迫于强暴,又或被人迷惑了心智,生时倍受折辱,死都不得全尸,还要孕化魔形魔胎,可从来都没得选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越过了线,就是十恶不赦的该死之人了。 这就是入了魔了。” 李凡点了点头,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那没有什么二话,合该把这些魔头斩尽杀绝。 当然,若还要稳妥一点的话,最好看看陆家拿到的那‘证据’是什么。只不过能掀起如今斗剑如此大的波澜,再考虑这个世界行事的一般风气,想必这些恶人横行无忌的事,大概不是虚言冤枉的他们。 “天台山的魔障大都是北边来的,其中或许三大派不成器的孽徒都有,更别说好多邪门,我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不过南宫仙家这边我们倒是打过许多交道了。 仙宫这种亘古至今的大派,传的功法是仙尊本人所创的神功,心体双修。虽然比较如今诸道的法门而言已经略有过时了,但到底是一门正法,根基扎实,底蕴深厚。 金丹期的法师都有神光护体,异相显现,仙宫的功法更是如此,火光冲天,玄甲耀目,到时候一见就能认得出来,遇着了逃跑就是了。 筑基期的弟子倒是有些区分,一种是南宫仙家嫡宗的,一种是旁门外室,两者实力相差巨大。 南宫仙家家传的是三昧明焰凤凰玄功,这部法门修的是三昧真火,交手时你只看对手顶上印堂,两肩天宗,胸口膻中三处,若有玄火明焰流转,聚而不灭的,就是修了南宫家的仙家正法的仙家嫡宗子弟,必是修到了圆满境界,且有法宝傍身,务必留心注意。 若是只有一两处护心护体,三火不全的,那就是庶出子弟。仙宫仙家于嫡庶之分看得尤重,庶出弟子不仅功法不全,还受了禁制,有时候还被冲作炉鼎,被采补榨取修为。 所以你们只看这些人相貌如何。若是长相好的,大概就是嫡家养着的侍婢**,反而不会传授什么功夫,叫他们伤及主人。若是长得粗壮,那就是要作为天兵天将培养,肯定会学一些霸体功法锻体,注意不可与他们近身拼杀。” 张九皋絮絮叨叨得嘱咐李凡张翯两个弟子,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仙宫的战斗力评级还真是挺简单易懂,再明白点还能缩成两个字,看脸。 唉,仙宫还真是够社会的…… ‘玄天剑意表示,仙宫的功法就是稳扎稳打,根基稳妥,境界扎实,而且三昧真火不是赤煞真炁,而是五炁以秘法合炼而成的,若是双方功力相同,你一道基础剑气是打消不散的,务必注意。’ 大赛之前有教练漏题开小灶,李凡心里放心了一些,又针对性询问了着仙宫筑基期弟子常用的法术,攻击范围,出手前摇,技能冷却时间和施放次数等等。 这些词汇确实把修士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倒也不难理解其中的含意。而南宫家弟子在离国也是纵横以久了,于是张九皋和三个散修也纷纷把他们所见过的南宫家仙法说出来,都被李凡用小本本记上。 综合分析的话,筑基期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就是最厉害的飞剑类可以远程追踪自动攻击附带光影特效的法宝,这个阶段还养不了。哪怕有长辈赐给的法宝护身,那也顶多扔出去砸个一两下,真炁也就要耗尽了。 而他们肉身防御度也不够,箭也能射死,刀也能砍翻,而且一旦耗尽道息手脚无力,被普通凡人暗算伤着着了,也可能翻船,卡在这个门槛上真就很尴尬。 所以最常用的,还是一些目视范围以内的中近程法术攻击。 五行遁法,基础剑炁,各种剑法法诀还有南宫家的三昧仙火,都是可以射出去的攻击法术。毕竟你霸体功练得再精熟,近战时刀剑无眼的,有个闪失就是开膛破肚,还是稳一点比较好。 这样一路抵达天台山地界的时候,李凡已经对筑基期常见的三昧真火法术数据都熟记于心了。说真的,这要是再把南宫家的功法给他看一眼,知道了三昧真火是怎么祭炼的,他现在都可以直接上手伪装仙宫弟子了。 “快到地头了,大家戒备,小心有人突袭。”飞舟中张九皋解下赤虬剑戒备,而其他人,也分别取出五光十色的法宝来。 璇玑居士手里是一把杏黄木珍珠坠子的步摇,青果拿着个橄榄状的玉锤,金枣提着个痰盂……恩……或者是花盆?不,痰盂,还是像痰盂…… 玄天剑意倒也提醒过李凡,青果和金枣两个小孩,看这样子大概是兵解重修的,手里有上辈子家藏也不难理解。 可没想到的是,张翯居然也取出一枚两尺来长的玉剑,和裁纸刀似得,双手捧着防备。 李凡看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一对朴实无华的铁锏,暗暗叹气,果然修仙就是氪金游戏啊,难怪茯苓玄宝他们要去卖命拼抢,那些有家族道友庇护的,只要在一旁看热闹吃瓜就好了。 还好倒也没人突击,在临近天台山的一出矮峰,有一道华光升起,空中远远可以看着青色的光柱,仿佛是幡旗般招展,大概是某种法阵。 李凡用神识一看,也能看着那光幡附近就有明光符点着,知道就是墨竹山弟子所在的驻地。 张九皋也放出飞符传信,片刻后就有一道金光从那光柱处升起,绕过来转了一圈。随后光柱打开一道口子。 张九皋朝那金光一拜,就在对方的引领下,驾舟朝法阵里落下去。 这山头却是一间破败的庵堂,被墨竹山的弟子暂借了,打扫干净草窠,整理了别院,立起大阵一时暂住。 远远的就看见庵堂中人影纷纷,居然有三十来修士聚集于此,就直接在院前摆了个丹炉,一边熬丹一边吐纳,明显是在恢复道息。 李凡远远就看见茯苓坐在其中,也没缺胳膊断腿,好歹是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她闭目调息的样子,好似也受了些暗伤,眉头紧锁,面如金纸的,大概没讨到什么便宜。而且肯定是被伤着了。 另外陆荇也在,而且场中只有她一个,也不打坐,就立在院门口守卫,仪表打扮得体。这个挑事情的,倒和没事人一样,还是一副镇静从容的模样。看得李凡就心头火起。 而元玄宝,高道兄,陆磧那波人就没见着了。恐怕被扣住的弟子就是他们一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死人了。 “严真人,不知现状如何了?”张九皋朝外边墨竹山的弟子们看了一会儿,当场就拉下了脸,带着他们几个,先和镇守阵中的,一个黑袍圆脸大胡子的道士稽首打招呼。 李凡也没去打扰调修中的茯苓,跟着进中殿拜见,进门就闻着一股血腥味,扭头看见偏厅里放着一排贴着法符,捆住红绳的棺材。 “张师弟你来了,”大胡子严真人点点头,“本来我们先手突袭,抢了些被魔道羁押的女眷出来,正要抽身的。 结果突然另有一波人冲出来,趁乱袭击,居然是来劫掠的。我发现其中同有竹山弟子,立刻回身去救,可他们走得散乱,就有十来人没拉出来,被天台山反应过来,布下法宝困在山上了。 我识得那是九龙神火罩一类的法器,正版也得烧人九天,这么几天功夫倒也没什么危难,只是当时场面太乱,实不知道详情。” 张九皋也看到旁边棺材了,“真人你也尽力了,这些是……” “就是那些女眷,都被下了恶咒,一离山就被激活了体内的煞气,结煞化尸了。恐怕,天台山真的已经掌握把活人炼化煞尸的妖法了。这些罪证我都封到棺材里了,姚师兄稍后就到,拿着这些实据,再与仙宫讨个说辞。” 严真人顿了顿,突然低声道,“小鹤,我在天台山见着南宫无尘了。” 张九皋猛得瞪眼,须发皆张,“他果然还没死!” “还了我一剑,生龙活虎的呢。不过不要紧,我斩了他一条臂膀半边脸,也不亏。”严真人摇摇头,把黑袍裂开,露出心口一道剑疤,居然直接叫人洞穿了心室,还能活着! 李凡看到张九皋手指骨的青筋都炸起来了。 但他回过头来,却是面无表情得朝李凡张翯两个说道,“无事,我来替严真人治伤,等姚真人来了就好,你们两个出去守着吧。” 看他闭门清客,三个好友散修却都一脸严肃,留在里头。李凡也猜到大概又是什么私仇旧恨,不方便给小辈知道的,就扯了一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张翯,两人一同告辞走到院子外头,守着那些正疗伤回气的筑基弟子。 “陆家主。”李凡直接找到外头的陆荇,稽首道,“在下有些事情,想同家主打听,不知是否方便?” 陆荇还了一礼,看看张翯手里的飞剑道,“这位师弟,还请代我守卫同门,李师弟,我们这边说话。” 张翯连忙点头答应。 李凡跟着陆荇走到偏殿。接着就见她先俯身一拜,“李师弟,陆荇为报私仇,牵连许多同门赴险,此次如果不是茯苓姐出手,恐怕陆荇早已经命丧黄泉,如今她身负重伤,陆荇实在心中有愧……” 李凡皱眉抬起手,“这个你不必说与我听,自己找他们赔礼就是,我只问陆家主,可知道元玄宝何在,陆磧呢?是一道被困住了,还是都已经死了?” 陆荇摇头道,“当时厮杀中万分惊险,陆荇委实不知,怎么元师兄和陆磧也来了吗?” 李凡听她还是这么说,心中火起,点点头,呵呵冷笑,“这里也没别人,你就莫与我装了,当初你们出发之时,轻舟急驰,走得甚急,茯苓姐连我都一句不提,张九皋的嘴又这么严,旁人根本对你们袭击的仇家和地点一无所知的。 可陆磧他们一帮人,居然晓得在天台山动手,还拖拖拉拉得,邀约了一群与陆磧相识交好的同道,一起去打秋风?你说他们从何处得知的地点,知道陆家的谋划,不是你透露的,又会是谁? 假如你是求了陆磧帮忙,多找些人助拳也是个说法。可偏偏你又不把这第二波同门的事情,与里面那严真人提一句,假使他当场没看出,那后一批的也是墨竹山的弟子,那就真当着是趁火打劫的路人不管了吧? 呵呵,这可真是巧妙,把这些人诓过来替你们断后,出了事也是他们自己贪慕财货,私自动武才折损的。你们却为竹山立了大功,全身而退,竹山也正好借口死了弟子,可以对天台山发难。 而你陆荇,不仅扫除了一个竞争对手和他许多弟兄,还借着师门发力,去除了家族旧仇,这下可就坐稳了陆家的家业,竹山也必然赏识提拔你。嘿嘿,你利用了这么多人,搞了这么多事,自己连毛都没掉一根,能不赏识吗? 你那个远在离国王都的长兄,就算回来,又如何与你相争呢?话又说回来了,他到现在都没来上香?真的还活着吗? 啧啧,但无论如何,这天台山的一箭,真是射得精妙绝伦啊,一下就把天上的雕儿全家给射下来了,整整齐齐的呢! 你还与我道歉?你心中有愧?你有什么愧,你指不定多得意呢!” 陆荇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出声道,“师弟误会了,陆荇并无此意的。” 李凡连连点头,“你当然并无此意,都是不经意而为之,都是旁人的私欲作祟。都是各有各的谋算,如何怪的到你头上,怎么会是你的意思呢?只能说你做事这么周密,办事如此妥当,谁也拿不到你的把柄罢了。 当然,我也没证据。只不过你偏偏巧巧,是获利最大的那个,嫌疑如何洗得清?我实在不喜这些阴损害人的伎俩,也不配评价你的奇谋,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茯苓姐,若是输了,落在天台山那些恶僧的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我想你也不会没计较过,只不过你是个生来就什么都没有的人,不豁出命去赌一把不行,而且你也不信自己会输,所以你连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又怎么会在意别人也遭你拖累了,一同赴险呢? 陆家主,你想怎么做我也管不着,就是通知你,姜记的事也好,天台山也罢,茯苓姐算是给你利用了两次呢,事不过三,我记着呢。 还有元玄宝那条命,也是我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他利息都还没还给我呢。要是就因为他是陆磧朋友,就给你连带着这么莫名其妙得阴死了的话…… 呵呵,那咱们俩就算结下梁子了。” 李凡朝陆荇作辑一拜,大大方方得转过身,把背心大露放给陆荇,大摇大摆走出门去。 剑意,她有没有准备背后出手,阴谋暗算老子? ‘玄天剑意表示,没,咬着嘴唇在哭呢。’ 屁,还哭,她爹死了都没哭,搁这装呢! 可李凡一直走到外边,和紧张兮兮,风声鹤唳,生怕被人来偷袭的张翯站到一起,陆荇都没出手。 啧,可惜,没把她咋出来,浪费老子半颗金丹…… 呸,鲲,尝去吧,一股子甘草味。 第三十六章 援兵 这就是对付人比对付魔麻烦的地方了。 魔头你一眼看到就认得出来,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陆荇,持气的功夫着实厉害,李凡都那么摊牌敲打了,就想逼着对方失措之下露出破绽,最好是对自己出手。 可谁知陆荇居然没有一点反应。还适时得表现出一种‘怎会如此,居然这样’的震惊,和‘你冤枉我’的委屈。隔了好一会儿回来守夜时,也未曾在张翯面前表现出半分不妥来。好像刚才李凡只是和她寻常谈话一般,没往心里去。 不管怎么样,李凡估计对方面对自己的逼问,一定会大为戒备,暂时应该不会做出危害茯苓的举动,凭白招惹注意了。 这样茯苓的安危,短期内可以不用担心,那李凡接下来就得想办法确认元玄宝那边的事了。 可惜救出元玄宝,这就不是单凭他现在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事情了,得等援兵来作主。 还好大概到半夜时分,从墨竹山派的援兵就到了。 援兵一共就两个人,两个真人。 黑色道衣的娄观道元婴真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瘦一胖,一个铁青脸,一个笑面佛,和讲相声得组合似的,一齐驾驭剑光落到阵法里。 严真人亲自出来迎接,李凡自然是跟着众人,一阵稽首拜见。 那黑高个的马面,不苟言笑的,是娄观道持戒律的韦真人,过来查探煞尸魔胎的。直接把放在庵堂里的棺材收袖子里了。 而那个白胖子圆脸,面相挺和善的,就是娄观道现在管着杂事的监院,观主的亲传弟子姚真人了。 “这就是娄观道元婴期第一高手么……”李凡有点怀疑,虽然人不可貌相,但这姚真人,看起来就和那种,米店的老板似的,一点没有仙侠画风呢? 而且说真的,不止是姚真人,还有韦,严,梁,娄观道这边见过的四个元婴,长相还真的都满接地气的,张九皋这种其实也是类似不修边幅,只不过看张翯就知道,实在是张家的底子太帅了,才勉强看着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基础分硬撑起来的…… 话说剑意,这姚真人比梁真人厉害? ‘玄天剑意表示,得再看看。斗剑厉害也不一定是修为最高,也可能飞剑特别厉害。或是经验老辣也不一定。不急,看看先。’ 这主事的姚真人到了,自然得召开战前会议大家商量交流一下情报。 于是严真人和陆荇又出来说道了一番。而且细一对照,有一些事情也摆明了。 比如为什么南宫仙家会咬着牙出来庇护天台山的邪道,不惜现在就和墨竹山翻脸。 因为南宫家有人也在天台山的魔窟里快活呢,正好就被碰着了,而且还和严真人是相互认识的,干脆就撕破脸了,扣住了一众墨竹山弟子,要这边把拿到的煞尸全还回去。毕竟用活人炼尸这种事,若真凭实据给人拿到了,传扬出去,到底还是要遭三大派谴责,打为魔教,引起天下人围攻的。而墨竹山这边,自然也不可能丢掉十几个弟子扭头就走不是。 “还用了神火罩?那也简单了,贫道和那位南宫家的论一场,赢家全得,是不是如此?”姚真人笑眯眯,慢条斯理的问道。 严真人迟疑了一下,看看张九皋。 张九皋上前道,“真人容禀,在天台山中的南宫嫡系子弟,名为南宫无尘。当年被九皋废了肉身,可惜叫他逃了,兵解转世成功,还修到了元婴境界。不过或是他刚突破境界,道行不深,才在天台山采补,于是被严师兄碰到,大创了元气。” 姚真人一副了然的表情,依旧是缓缓道,“哦,无尘……我明白了,就是说他不会亲自出手来迎我,南宫家还会有其他人来是不是?” “正是,想必他们约定斗剑,就是为了再找帮手。那南宫无尘,是仙王一百四十九子,或许会找他兄弟帮忙……” 还不等张九皋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雷响。 咚,咚,咚咚咚! 雷声由远及近,撼天震地,众人忙出得殿厅来看,只见得天边一片金光,电蛇狂舞,积云连城,风卷云舒,自长空逼压开来。片刻之后便摧枯拉朽的压到头顶。 只见的天兵天将,金甲立士,分军列阵,旌旗连天,角鼓连鸣,把刀剑峥嵘显列,万道寒光积雪,三边曙色动旌。 夸父力士擂起夔牛鼓,九声响,就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声震五百里。 左中右分列成三道军阵,全副坚甲神兵,光华绽放的筑基期炼体天兵,各陈五百,后天居然还有六条蟠龙拉车,自天顶积云中扯来一座行宫来。 行宫天门上,又可见金丹期的羽林近卫百人戍守,各自有羽翎招展,胯下神骏宝马,皆是汗血红鬃,彪凌异常。而这些金丹近卫羽林将士,也全是俊男美女,风姿卓越,英姿飒爽,于肩头两处,皆有两道明焰冲天,仿佛凤凰展翅,火翎赤羽成片呼应,光华夺目,煞是好看。 在行宫楼台上,还有隐隐约约还有六道明火,若明星挂顶,炫光耀目,看不清形状的,自然都是元婴期的大修士了。 远远的,从那高阁楼台之上,还能听到钟鸣金击,仙音袅袅,琴瑟和鸣,好像在办灯火舞会一般彩光绚烂。 你别说,这阵仗搞不好真的就在办庆功宴了。 “……”李凡仰着脖子看看天上仙宫的驾势,又扭头看看己方阵容。 姚真人,韦真人,严真人三个,张九皋带来一行六人,还有陆荇那边三十来人,加起来不满五十,而且这会儿一众筑基修士还围着丹炉在入定修行,还在整理之前大战受损的经脉暗伤呢,当然这也看得出了,这些被卡在金丹门槛上好多年的,资质确实不咋样…… 这还斗剑?就算看得出来人家大多是仪仗队,一人一口痰也淹死你了吧战斗力差距有点大吧…… 姚真人笑笑,“南宫家倒是来的甚急,刚过了子时就来赴约,搞这些小把戏,看来是不想正经得斗剑了。幸好提前来一步,贫道去打声招呼。” 他这么说着,袖子里落出来一片乌鸦羽翎似的墨剑,那剑叶落下来,仿佛在半空在静止了瞬间,便绕着姚真人胖胖身子一阵暴旋,把他整个人裹在墨色的风球里,随机掀起一片金光闪电,然后乌云一闪,整个墨球就窜上天空,拉出一道金光,蹿出墨竹山法阵,朝天兵大阵迎上去。 就他一个不要紧呗?玄天剑意,你看出点啥没? ‘玄天剑意表示,不急,再看看。’ 于是李凡也手搭凉棚远眺,只间那仙阙楼台上,六道光影也纷纷飘起来,在尖鸣高亢的笛音琴曲之中,迎向姚真人那道金光。似乎把斗剑的气氛都推向了最高潮! 七点明星在天穹上似乎对峙了片刻,大概决斗前按照国际惯例在互飙垃圾话。 李凡就瞪大了眼睛,使劲提升目力,盯了片刻,就见姚真人的金光似乎闪了一下,于是下一帧,天上另外六点明星就灭了。 欸? ‘玄天剑意表示,唷——这水平是还可以的。’ 然后金光就刷下来,姚真人手里提了男男女女男男六个漂亮脑袋,朝韦真人道,“我谈完了,难得还送来这么多肉食,师兄,此番打扰你提前出关了,也别客气了。” 欸?不是……完了? 李凡看着他手里的脑袋,就和那几个睁目咋舌的一模一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没人反应过来,连楼台上的仙乐都还一个劲得吹奏着,高潮还没停呢。 而韦真人已经冷着脸点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黑葫芦,拔了塞子掐诀念咒,从葫芦里腾起一片黑云,仿佛利箭似得直窜上云层,轰得炸开,分成万千黑矢,朝着天庭那些,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天兵天将们裹卷进去,瞬间漫天乌云遮天,谁也逃不出。 韦真人自己也把双臂一张,好像只大乌鸦一般窜天飞空,直奔入那被乌云裹起来的云层中厮杀(饱餐)去了。 夔牛鼓的雷声轰鸣,和楼台上袅袅仙音,只瞬间就停息了,从云层上,时不时能看见某种形态恐怖的巨物翻滚,现出只爪片令,隐隐约约传来一片凄厉惊恐的惨叫声,天上稀里哗啦的开始下雨,血雨,被撕成碎片的肉沫碎骨稀里哗啦的砸落下来,整个天台山的山头都传来一股子腥臭味。 姚真人又朝严真人,举起手里的头颅问,“严师弟,这里可有那个南宫无尘?” 张九皋和严真人认认真真得检查了一番,纷纷摇头,“应该还在庙里蹲守。” 姚真人松了口气似得笑道,“这就好,那剩下那些就给你们处理了吧。” “多谢师兄。”“多谢姚真人。” 然后张九皋朝李凡和张翯两个目瞪口呆得道,“我先行一步,拦住群魔的退路不叫它们逃散了。你们就随璇玑一道,严师兄稍后也会带着其他弟子过来增援。” 他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还真是天大的血仇,神勇非常,单枪匹马御剑冲在前头,直接御剑飞走了。 ……啊?不是,真的这就完啦? ‘玄天剑意表示,现在你知道了吧,和飞剑比起来其他功法就是垃圾啦。’ 李凡表示,卧槽了!真的就是垃圾啊!说是垃圾都污辱垃圾了,学再多的功法有什么用啊!这么斗剑直接被秒了,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的呀! ‘玄天剑意表示,不过有一说一哈,这实力差距过大了。那六个脑袋里有四个都是凑数的炉鼎,剩下俩也是仙宫靠血脉双修凑起来的废渣,碰上姚玄洲这个水准的,在北辰剑宗也可以评个三品上下了。如何还挡的住?他们居然还敢敲锣打鼓得上来挑战,也是自取其辱。 依本座看,也是墨竹山藏得太深了。搞不好自称能排到前十,还是自谦的……’ 不是,这种才三品上下??剑意你标准不要太严格了啊! ‘玄天剑意表示,主要还是他使的剑不好,明显是仿照墨剑祭炼的,勉强入品的货色,给他综合评个三品已经很公允了。 放以前大概可以纵横天下,勉勉强强拜在本座门下,但现在这年头,天才地宝不缺的,他碰上真正前头的宗门,手握重宝的核心弟子,那肯定是要吃亏的。’ 卧槽,战斗力泛滥已经这么离谱了吗!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用担心,等你成就金丹,开了本座的飞剑,到时候字面意义上横行同境界无敌手的。现在么,就用金汁火油弩炮那些玩意随便折腾就是了。以后无敌了也挺寂寞的。’ ……你们这个版本飞剑也太imba了吧…… 说到底那些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真的是‘剑’吗? 不过也没空想了,璇玑居士驾着飞舟载众人直接冲到天台山峰顶,李凡和张翯也大大方方得站在船头观看,毕竟姚玄洲也在旁边站着呢,咳咳,他只说‘交给你们处理’,又没说‘我走了不管了’嘛。超级大号带着练级还怕个屁哦! 还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众人随后赶到,只见山门口一片狼藉血泊,山阶上滚落了好多颗光头,摆明了张九皋已经斗过一场,把刚才看到了天上的乌云血雨,试图逃出寺庙的魔僧又赶回去寺里了。 现在他所化的剑虹,正在兰若寺上方盘旋,拉成一道金圈,时不时就有一道红色电蛇闪耀射出,将那些偷偷摸摸打算溜出寺的和尚沙弥斩成两截。 毕竟寺里的这些邪道,至多也不过金丹境界,飞剑再快也逃不过元婴级的赤虬。眼见着势头不对,一齐脱离法阵逃跑,须臾间就被剑光挨个追上斩断,其余人只好困在大阵内闭门不出。 当然闭门不出也支撑不了多久的,三个散修把手中法宝祭起,璇玑的步摇悬空而起,一颗颗珍珠坠子好像白炽灯泡似得,放出万道光耀,在寺庙上空的法阵上,浇水似得照出一个个空洞。 “金丹期的高手退到内殿了,我去铲除!你们先破了外外头的丛匪!再去救援受困的弟子!”见破了法门,张九皋一声怒喝,袖子一甩揽回赤虬剑,风驰电掣,直往兰若寺里杀奔而去。 其余人也纷纷出手。 青果的橄榄玉锤一个猛子扎下去,干净利落得把那些守护法阵的魔僧,一个个开瓢破瓜,脑袋瓜子砸个稀烂,彻底坏了禁制阵法。 而金枣的痰盂,也慢悠悠得飞落下去,往人头顶一照,就是红光一闪,刷得一下把人皮收了去。而那些被剥成血条的人型,则慌乱惨叫着逃窜,随即被赤虬剑杀进来,闪着红光穿进穿出得烧成干柴肉碳。 连张翯也把手里的玉剑掷出,一剑扎下去就把院子里的光头割了好两个下来。 李凡在旁边看着,决定就不把他的床弩拿出来现眼了。 真的有点过分了,一把境界压制的上品飞剑就是乱杀啊卧槽!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误会了,那把赤虬可不是上品,只能勉强算是七品下上的,所以严格得说,只要入了品级的飞剑,都可以乱杀。’ 简直丧心病狂…… 李凡也不想看这种一边倒的屠戮了,现在法宝乱轰,他这种近战跳下去简直是给友军贡献人头,于是轻车熟路得凑上去给大佬姚真人奉茶。 姚玄洲倒也客气,还问问,“童子何名,是张法师弟子?” “小子李清月,是望舒真人座下童子,此番见到姚真人斗剑,实在是万分敬仰,佩服非常,真人请用茶。” “哦,是你啊,我知道了。”姚玄洲朝他笑笑,“我修为还没到门槛上呢,再精炼两年,再来找小友论道。 怎么,你不出手赚些气运吗?” 李凡又给他添茶,“姚真人您实在太客气了,小子只是有个朋友被困住才来的,您看下边的魔修被除得差不多了,咱们何时去解救同门师兄弟啊?” 姚真人却不急,“神火罩这类困人的法宝既然发动了,还要精通易数的阵法大师破解才算稳妥,若是仓猝用强力打翻了,搞不好还有赤地千里,烧山焚城,生灵涂炭的灾厄。你也莫急了,等韦师兄吃饱了,他自会去解救受困的弟子。” 李凡心理稍安,又献茶道,“今番前来观剑,实在是大开眼界,奠定了小子未来的人生规划,发展目标,意义非凡。深感真人您的教诲! 另外小子想向真人请教,您这手精妙绝伦的剑术,是如何练出来的?不知可有什么秘技?” 姚玄洲笑着摆摆手,“这个倒也简单,你以后得了飞剑,不要老心疼磨损了宝剑,多斩些人就是了,炼断个十七八把,也就差不多了,一句话,唯手熟耳。” ‘玄天剑意表示,这倒是句大实话,飞剑就是不够用的。恩?不过墨竹山哪来那么多飞剑?’ 李凡也忍不住问道,“姚真人原来你还是铸剑的大师吗?铸了这么多飞剑随便炼的?” 姚玄洲笑呵呵得,“怎么可能,我哪里会秘传的炼剑之术,当年北辰剑宗的秘传都给三大派抢光了,我们墨竹山可轮不上的。 现在手里就剩这一把,正是本门倾力打造研发的,确实品质还是差强人意,实在比不上那些古宗门。不是遇到斗剑这样的盛况,现在也舍不得用啊。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我当年金丹时期走了大运,在雷泽游历的时候,意外寻到了两匣品质不错的飞剑。这才有修炼飞剑的机会,能将剑技提升至此,实是难得的机缘啊哈哈哈!” ‘玄天剑意表示,哦,原来如此,那运气还真不错啊!对剑仙来说,金丹期居然能白捡到飞剑练习起步,真的是天降的机缘啊哈哈哈!本座就知道,如果剑修弟子能得此机缘,一定会很开心的哈哈哈!哈……卧槽!’ 李凡,“……” ‘玄天剑意表示,宿宿宿主不要慌不要慌,或许可能说不定这些年已经比较流行把飞剑藏到雷泽里去了……’ 姚玄洲一边饮茶一边感慨道,“真不知是北辰剑宗哪位前辈心血来潮,在雷泽那种犄角旮旯里,藏了那么多飞剑流传后世,如果没有那两匣飞剑,或许就没有玄洲今日的成就,如果有一天能遇到,真想好好感谢他。” 玄天剑意,李凡,“……” 第三十七章 买珠还椟 ‘玄天剑意表示,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不会这么巧!你看你怎么藏的东西!两匣飞剑那老天!这得多少万贯的馒头片啊! ‘玄天剑意表示,可本座分明设定了只有符合标准的传人才能……哦,他确实资质够了……等等!宿主!你赚了啊!’ 李凡都懒得理它,心累。 ‘玄天剑意表示,别啊!快!快问他把剑匣要过来确认一下!’ 买珠还椟呢你…… 李凡脸上挤出个强笑,“真人,小子无状,素来仰慕剑仙的风采,今日有缘,见了真人斗剑的神威,喜不自胜,不知能否求取您于雷泽中所开的剑匣一观……” 姚玄洲笑道,“这有何不可,这剑匣确实不错,看得出是北辰剑宗打造的精品。” 他这么说着,随手一翻,取出两个玉匣,一个大一些,总有四尺长,两尺宽,用的青白玉。还有个小一点,大概就是三寸长,半指宽,用的是黄玉。 ‘玄天剑意表示,果然如此!宿主你听着,把大匣子打开看盖上字,从左到右。小匣子打开看底,自下而上,先记大匣!再记小匣!交错而过记下来!一个字都不能错漏了!’ 你对什么密码呢这么麻烦,要不是他天赋异禀过目不忘简直得给整疯球好伐! ‘玄天剑意表示,哈哈哈哈!可不是要疯么!这不就是《破邪显证钥匙卷.下册》!失了区区几把下品飞剑算个球!这下真的到手啦!虚星天书!’ 卧槽?虚星天书?就是那个紫色泡泡的虚星道祖? 得亏系统给力,叫李凡可以一目十行,左右眼横扫,前后反复背了三遍,这才硬生生得把两盒剑匣盖上刻的字符给暗记下来。 你还别说,这些字符甚至都不是现在人间道通行的字体,完全是古代的篆书,乍一看去就和剑匣上装饰的纹路似的,根本不加修饰翻开就能看着。连系统都没有给出心情下降的提示,自然也没人会去想这是什么神功。 何况就算强行翻译出来也不对头嘛,语句语序不通也就罢了,还只有半本不是。 也真亏得玄天剑意这脑抽风的鬼才,还能想出这种藏天书的办法,哪怕姚玄洲这种天才剑修,拿着这盒子这么多年了,也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玄天剑意表示,啧啧,这小姚也是个榆木脑袋,其实本座留在剑匣中飞剑的首字排序,已经暗示了读经解经的顺序,可他还是资质上差了一点,只看到第一层,终究不能参悟本座传下的衣钵啊!’ 你可见鬼吧!就这种整人玩意,几个正常人对得上你的电波啊!而且这哪是你的衣钵,这不是罗教那边的天书吗? ‘玄天剑意表示,屁!太素大道能者居之!既然让本座集齐了上下卷,那就是本座的天书!对!从此以后这就是北辰剑宗的太素天书了!宿主你记得把天书完整默写出来,署名《北辰剑宗玄天道祖剑破虚星天书》!不许和本座争抢!本座就把这门神功传给你!’ 谁要抢你的书名啊! 李凡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不动声色,把剑匣还给姚真人,提醒了一句,“这剑匣上还有好多经文,莫非是什么神功?” 姚真人哈哈大笑,“神功哪有这么易得的,不过是一些装饰罢了。我一直藏着也不过是留个纪念。等日后本派铸剑成功,我也打算仿效那位前辈,放一些飞剑进去存在雷泽,留给我墨竹山的弟子奇遇呢。” 得,都这么提醒了,那你是真的没道缘…… ‘玄天剑意表示,哈哈哈,小姚不错,就是这个道理!长辈直接给多没意思,剑匣就要自己漫山遍野得找着了,开着才有趣嘛!啊哈哈哈!’ 做你弟子是真累啊…… 这会儿工夫在寺庙里外乱蹿的僧侣也给打杀得差不多了,其实看青果金枣张翯的法宝,明显是因为筑基期的法力限制,只有个最基础的自动巡航杀人功能,并显不出多少神奇来。 主要还是璇玑居士那步摇法宝厉害,珍珠坠光华一照,不仅驱散了底下妖僧们各种法门阵术,还把道道用隐身符潜行的人影,都远远照耀出来定住。 底下的和尚们一看就没有凡人的,但大多也就是练气,筑基的外道,而且基本没人有法宝护身的。少数几个可以驾驭飞剑外逃的,也早就被张九皋协赤虬剑一阵斩首先诛除了。 于是剩下这些根基不足的,只能双目怔怔得盯着那法宝僵立,稍有些境界的,也得勉强运功,方能抵抗步摇法宝的压制,这样迈步逃跑都不利索,如何顶得住头顶上又是玉锤,又是痰盂,又是飞剑的乱杀? 于是他们把外头的余孽绞杀得差不多了,就把舟船往院子里一落,众人在姚真人的带领下直接往大雄宝殿里走。 虽然身边是姚真人大佬看护,李凡还是提着双锏戒备,他看看张翯那边倒是喜笑颜开,正和青果他们交流,取出玉瓶柳枝,洒出点点灵液清洗法宝上的斑斑血迹和点点脑浆。大概在交流御物的心得呢。真不知道为啥杀了那么多人还这么开心…… ‘玄天剑意表示,所以宿主你也杀一个就懂了嘛!’ 这种事情要先调动情绪的好吗!没听过都是激愤杀人激愤杀人,他刚喝了一肚子凉茶哪里有那个怒火哟…… 李凡瞥瞥嘴,看看地上的尸骸,怎么说呢,杀猴子还是有用的,至少现在,他不至于对这种血浆片现场有应激反应了。而且还有一点,走进庙里头一眼就看得到了。 这些人真的该杀。 好好一个佛门净地,你就算不信这些,来爬个山,上柱香,吃些斋菜,呼吸些新鲜空气不也挺好的。 但叫这些外道占住之后,可是整出花来了,就看见满殿的神龛都被换成了魔形怪像,一眼望去连一个正经盘腿打座的都没有,全都盘在一起修的欢喜禅。而且一些魔像上还‘装饰’着残骸和皮囊,想来是这些邪修自己爽还觉得不够,要让魔尊们也爽一爽,就把残尸皮肉给那些雕像套弄披挂上取乐,还把残肢断臂拜成各种雕饰,拆下来做出各种道具装饰给魔尊摆式…… 张翯看了一眼,冲出门口去呕吐了。 李凡叹了口气,不过是些练气筑基的杂派修士,已经不把人当人了…… 璇玑居士一声轻叹,发动步摇,把挂在雕像上那些不得人型的尸骸,用光照了驱散其上的煞气。而金枣放出她的痰盂,一具一具收起那些凡人的尸骸。 青果拱拱手道,“真人,我们三个此番已经得了不少好处,就不往里走了,在这替这些无辜百姓收敛尸骸。” 姚真人点点头,“有劳几位了,九皋的小侄孙心性还不够,就让他在外头缓缓,我们再往里走。” 李凡点点头,跟随姚真人继续进入内殿。 这一路上的修罗景象,就不用过多记述了,只能说这些邪派被诸国追杀,驱赶出来,真是不无道理。 基本上每一间偏房都给搞成魔窟,满地血肉斑驳,几无落脚之地。看这血继都未干涸的,恐怕是这些天台山的邪修,知道墨竹山杀上门来,大限将至,祸到临头干脆最后快活一把,于是前边半夜里都在肆意泄欲,临逃跑前,还把庙里凡人都打杀了。 走进来一瞧,居然一个幸存的都没有。 “该死该死该死……” 亲眼见了这番景象,李凡是委实生不出半点同情或是恶心,心口只有阵阵怒火上窜。 “外道散修,没有师门约束,也不拜正神正教,就是如此为所欲为了。”姚真人也收起笑容,袖子一挥,从袖子里扔出一个青色葫芦,那葫芦口里又有凉风一卷,就现出一个白衣书生,脸上用一块黑色方巾遮住,虚影浮空,仿佛剪纸一般飘在半空。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姚真人朝那书生道,“这里的尸首,烦请朋友收敛了。” 那书生拱手一拜,青葫芦就漂浮着,一具一具收起那些被打杀的尸骸。 李凡深呼了口气,默不作声。 姚真人看看李凡,“你这年纪,心性炼的还不错啊,那继续跟着我走吧。” 第三十八章 诛魔 再往里间的内殿,明显被大战毁坏了大半,还未曾休整。大概是前两天被袭击时,战斗席卷砸毁的战场,地上还散落不少幡旗,刀剑类灵宝的碎片。星星点点的,仿佛落了一地碎瓷。 姚真人扫视战场,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里有好一场大战,天台山群魔的法宝都给砸碎了,这才省却我们不少事。不过只以筑基境界御法宝争斗,还是太勉强了,争斗得如此激烈,肯定都力竭了,这样难免神魂受损,正经法宝也没抢着多少,还伤筋动骨的,怕是得养上好一阵子了。” 李凡看着那废墟之中,好多已经开始发臭的魔僧尸骸道,三天了,连自己人的尸骨也不收敛么,“好歹除却这些魔头,也算是件好事。” 姚真人却摇头,“这些算甚么魔头,不过是些小丑。大概都是些盗墓偷功的江湖人,杀人越货的山贼,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也不论道心,只要够胆子入伙就传授些左道妖法收编了,凑数的匪类,散养的鹰犬罢了。” 姚真人往场中扫了一眼,忽然笑了笑,伸出剑指隔空一点,“你瞧,这个倒勉强算个魔头。” 他话音未落,随手一道剑炁打出去,快到看不清剑影,就好像开手枪一般‘砰’得一声爆响,指尖炸开的音波将周围的尘埃碎瓦都掀起来,接着就见不远处大堆的废墟垃圾堆炸翻开来,里头‘哇!’得一声惨叫,摔出个光膀子的大光头。 乍一看这家伙的样子,胸门被撇开一条狰狞刀口,肚肠都流出来一地,全身血灰泥浆,扑鼻恶臭,还以为是腐烂的尸首呢,可此刻却捂住了心口,嗷嗷叫着在地上扑腾,分明就是个装死的。 “这是个金丹的,龟息法闭神法晗光法,可都使的很不错呢,瞧瞧,还自己划拉一刀,躲在尸堆里藏着,连九皋都没瞅着他哩。这种才是心狠手辣,经验老辣的魔头啊!” 姚真人一边向李凡指定江湖经验,一边剑指连发,砰砰砰砰得,把那剃了个头就假装弥勒的大和尚,四肢关节统统打爆,软骨肌肉都像被炸得碎片乱飞,堂堂金丹的魔头只能和泥鳅似的扑腾,被打得哇哇大叫。 李凡看看姚玄洲,见他只是拢起袖子在旁站着,却始终不直截了当得击杀了那扑腾哀嚎的光头,于是也知道他的意思了,“谢真人指点。” 于是他提起吊睛白额锏,阔步走向那假和尚,也不靠的太近,就仔仔细细看了对方一眼。 呵,这一身的悍肉是吃斋能吃出来的?肩背上还纹着头恶虎食人图呢,大概是营养过剩,都肥城胖虎了。可别说是什么无辜之人哈,何况哪个高僧还光着膀子穿个女人裤衩坐禅?女装有助修行还是怎么的? 那花和尚也知道大限将至,涕泪横流得哀嚎求饶,“仙,仙长饶我一命!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愿发下咒誓,终生为奴!侍奉仙长!不敢叛离!求求您饶了……” 李凡把双锏用右手捧着,左手抬起止住对方的废话,“怎么称呼?” “啊,啊?我……小人……小奴……金,金……虎……” 看他居然一下子都答不上来,李凡冷笑,“名字都想不起来!是名声太臭了,自己都没脸说吧!还好意思叫我饶你?乾坤飞龙剑!” 这一袖子甩出的乾坤飞龙双道剑岚,只朝着大和尚心口,被姚玄洲一指点破的血洞卷去。那大和尚也不愧是个金丹级的魔头,哪怕断了四肢,依然咬牙暴吼,脊背一停,把身子一弹,居然避过了剑龙绞杀的路径,没叫双剑剑气当场绞死,只被浇了一身的火油。 恩?火油? 是的,左手发出乾坤飞龙剑气的当口,袖子里的鲲就一张口,按照他们两个之前秘密练习的合体技,把含着的油火罐呸了出来,叫剑岚直接带着火油卷过去,虽然让这魔头避过了杀招,却劈头盖脸得浇了一身。李凡甚至还根据情况,设计了辣椒粉,石灰,烟雾弹等各种各样的变招,可惜还没练成,主要的难点在于怎么叫鲲把东西含在嘴里别咽下去…… 总之,趁着对方被浇了一身火油的良机,李凡随即把左手反卷,五指一连射出五道赤煞剑气,继续刺向大和尚。 这魔头嘶声惨叫着还想再躲,却还是料想不到,李凡修的五罗剑鬼,可以分心驾驭五道剑气,来回穿插。他手脚都被打断了使唤不得,一块肉团又能躲到哪里去? 当即就被剑气刺破皮肉,点燃了油脂和火油,轰得燃成汹汹烈焰,噼里啪啦得一阵黑烟焦臭,腾空而起! 但李凡依旧没有停手,点燃了大和尚又把左手袖子一拢,翻手又复接了一发乾坤飞龙剑,轰得炸烂对方的心口,接着又补一发,打穿他的肚腹,两发剑岚下来,这魔头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可李凡依旧没有靠近,就手持双锏在旁等候了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得前冲,猛得飞扑出去,上手就是个起落式,双锏当头打下来,把烤的焦香酥脆的和尚,当头打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哼,你装死噻。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击败速谷截塔氏哈。’ ……这是真名?好像是不大好记吼,冤枉他了………… 唉不管了!手脏了!心狠了!不过气也出了!小爽!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100点,当前心情,150/300’ 啥……系统!原来杀劫居然是这等的好事,你但凡早说清楚一点,老子不要命也得跳下船抢人头啊!感觉又又又亏了一个小目标……就,虽然爽,但又觉得不是很爽…… 姚真人倒是连连点头,“你还挺小心的呢,这魔头最后都没暗算到你。不过亲手除了个金丹,你也感应到了吧?斩破杀劫,就能抢夺对手的气运。不过至少也得同境界的对手才有效。” ‘玄天剑意表示,这就相当于大家约好了,把剩下的命数拿出来赌斗,赢家全得,胜者通吃,只要你吃得下,大可以大杀四方,道行迅猛精进。 像我们北辰剑宗,每十年一小比,每百年一大比,这才能炼出多少剑仙。 只不过嘛,嘿嘿,其他垃圾门派,大多数庸碌弟子不是死到临头,都不敢行险的。’ 懂了,你们这是正儿八经的梭哈赌命呢…… 这时天上乌云突然向四方卷起,拉开了窗帘似得把夜空展露出来,一时间夜色大亮,仿佛开了大灯。 李凡抬起头,再也见不着什么天兵天将,云台楼车的,就只见韦真人大乌鸦似的展开双臂,从他们头顶滑过,似乎与姚真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往兰若寺里头飞落去了。 吃饱了开工了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被乌云遮月的啥也没瞧见…… “莫不是真给他一口气,吃了一千六百多人?” 姚真人倒是看出李凡面露惧色,解释了一句,“师兄的法相我倒见过,该吃不了那么多,应该就啃了那六条龙,其他的大概都打杀了吧。” “……不是说斗剑的时候,长辈不会以大欺小的么?” 姚真人呵呵直笑,“他又不是来斗剑的,太素天道的大修士,谁还看得上杀劫这点气运。不参加,就可以不守规矩了嘛。” ……你说的好有道理。 “走吧,去看看九皋那边斗得如何了,要是运气好,或许还能剩下几个魔头,给你喂剑呢。” 于是李凡也满怀希望,跟着姚真人,不紧不慢得走到兰若寺最里头,天台山金丹期魔头们盘踞的内殿。看到里头的场景,就知道姚玄洲怎么这么稳如泰山,完全不慌了。 小鹤已经超神了。 张九皋仗着秦剑师的赤虬,还有他自己孕养的本命飞剑,单枪匹马杀进内殿里头,完全杀疯了。 地上到处都是被赤虬一击而断,一砰便碎的法宝碎片。楼阁间到处都是叫飞剑绞碎的五肢首级。时不时还有乾坤飞龙剑的剑岚怒爆,把楼阁房梁都冲得千疮百孔,碎木飞溅炸起。殷红的血水从门槛口往外溢出来,蔓延在殿前的台阶上,把花坛都浸湿了。 千疮百孔的大雄宝殿里,毫不遮掩的怒意与杀机,就仿佛里头正藏着一条暴龙,裹挟着汹涌剑气,狰狞咆哮,疯怒狂嚎,杀意冲天! 得,这下大概是没有人头给他收了。 第三十九章 宿怨 哇塞,张老头原来这么恐怖的? “九皋平时可稳重了,大概心里有事吧。在这等等。”姚真人摇摇头,却也不再多说,他倒不是个喜欢八卦的。 见姚玄洲立在自己面前拦着,不让自己再往里靠近,李凡也晓得里头张九皋的战斗还没完结。 于是他低下头,看看地上那一堆堆各式各样的垃圾。 之前是法宝,被击碎了可不就是垃圾么。这其中有十八般兵器,也有瓶子雕像玉件等各种工艺品,不乏也有飞剑制形的,但明显都是垃圾品质,碎得连剑柄都不剩下。看来玄天剑意那边的评级标准真的还挺实用的,不是用着还可以的,那就都是些垃圾…… 李凡忍不住打探道,“……姚真人,我们墨竹山也能铸剑是吧?飞剑啥时候铸好啊?何时有门内大比试之类的活动,能赐一些法宝给弟子?” “比试倒也有,不过观主下赐丹药得比较多,炼器,尤其是铸剑可是难的很。花费巨大,耗时长久,而且这里头许多的关窍,也不是一代两代的名师就可以钻研出来的。” 姚玄洲盯着内殿里头,眼睛里彩光绚烂,好似是在观战,嘴上解答着,“炼器铸剑这样的秘传,都被三大派那样的上古玄门把持,只有其中个别宗门家族,能铸造出可以评定入品的飞剑,每隔一段时间会开炉放一锅出来,供三大势力内部分配,上好入品的剑胚根本不会轻易流传出来。 而这些炼器家族铸剑宗师,他们不是本身就有惊天修为,就是受到三大势力的重点保护,轻易不离开山门禁地,不是那么容易抢夺诱拐的。 我们墨竹山根基还太浅,铸剑一道最重积累,所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过两个月炼器坊或许能开一炉,看看成色,不过大概也难出什么精品。你若是有人缘财力,也可提前准备好天才地宝,排队抢购,大致准备相当于百万贯的财货,也能买些质地不差的良品了吧。 不过,其实也不用挑三拣四的,到底都是仙家锻造,哪怕是瑕疵品,至少比这些左道,用人间器物炼化的玩意要强百倍的。” 好家伙!百万贯?难怪都要拿命去拼啊喂!唉,是贫瘠限制了老子的想象力,告辞……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用心灰,本座可不缺飞剑,雷泽这附近的没了,还有其他地方的珍藏呢!’ 是吗?那哪里还有? ‘玄天剑意表示,记不得了,不过大多放在悬崖底下的山洞里。你闲的没事,见着悬崖就跳下去找找,说不定到地方本座能回忆起来。’ 哇靠!简直废话!跳崖有机缘老子也知道啊!还用得着你说,一点都不靠谱! ‘玄天剑意表示,什么不靠谱!本座哪里不靠谱了!不就是飞剑嘛!铸!铸呗!宿主你有钱咱就煮一锅,熬个两百年就能拿出来使唤了!’ 你炖猪蹄呢!而且两百年也太慢了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铸剑需要天量的灵气反复煎熬提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鲲表示,什么豆腐!哪里有豆腐!’ 喂!别钻来钻去的!小心刀剑无眼的把你鲲头给砍喽! 此时‘轰!’得一声惊天巨响,一时打断了李凡这边的胡思乱想。 他从姚玄洲身后探出头,看到面前的大殿房顶给掀了,乍一看,竟是两条黑白分明,纠结盘绕成螺旋的虬龙! 再仔细看去,却是因剑力浓郁,里里外外不知充斥多少道乾坤剑炁,而几乎凝结成实体的乾坤飞龙剑岚! 张九皋在那无穷剑炁缠绕包围之下,乘驭双龙,缓缓漂浮于半空,他的大半身体都被双龙纠缠裹挟,这黑白虬龙,就是从他躯干与双臂中化生出来的一般。 隐隐约约露在外头的面孔上,也如戴了一张面具似的,被太极般黑白剑风裹覆,面肌筋肉亦犹如虬龙一般突起,须发皆张,双目中有黑白两道剑气照射出来,冲出两丈开外,几乎辨别不清人型。 他的两把飞剑,一金一赤,剑光绽放,在夜空里如电光火球一般,于那乾坤双龙身侧,缓缓缠绕盘旋,就犹如双龙所吐的龙珠,时不时豪光绽放,金赤闪电交加,劈里啪啦得剑光电闪,把大殿内,刚才已被乾坤飞龙剑风撕虐的不成人型的魔修们,彻底打成肉渣焦炭,斩尽杀绝! 如果从空中俯瞰,大概真就仿佛有黑白双龙天降,威压天台山,荡平兰若寺,剑气充霄,气魄惊人! 姚玄洲点点头,“居然服了龙胎羽化丹,这下把潜能全逼出来了。不过,杀了这么久,也应该气竭了吧?居然依然能驾御住元婴级的道炁么……看来九皋这手乾坤飞龙剑,确实已经臻至大成了。” ‘玄天剑意表示,恩,这个姓张的老成这样都没突破元婴,虽然资质不咋地,但剑法倒也练得挺勤勉。能把一招乾坤飞龙剑钻研得这么精深,总山也不多见的。而且…… 墨竹山居然连跨境界的强化丹方都搞到了?奇怪,到底是哪家的丹祖给他们挖角了……’ 李凡也点点头品鉴道,卧槽小鹤牛逼…… “南宫无尘——!!出来领死!”张九皋扬声怒嚎,双龙咆哮,喷出老大剑岚,直接把摇摇欲坠的大殿吹飞,小半个寺庙都被剑岚席卷,夷为平地! 接着一道明光突然从地下绽放,烈焰闪电,冲天而起,百丈高的火柱,轰然冲破地面,荡平了废墟,直破云霄,天台山三百里方圆,都能见着一道炎柱逼空!接着化作三叉,仿佛凤凰展翼! 李凡又把头从姚玄洲身后另一边探出来,凝起目力偷看。 只见火柱之中,也浮空而起,有道人影飞天。却是一个身穿天兵宝甲的大将,脑后有五色神光护着首级,心肩首更有三朵金花绽放,片片花瓣纷飞,就在天空点弱一片好大的火云。 脸上覆着金甲吞云兽铁面,看不出长相,且缺了右边臂膀,只用左手持一条方天画戟。连头上三叉束发紫金冠,右边凤尾长穗也少了一道,显然此人,正是之前被罗真人击伤,藏在地下养伤的南宫无尘。 “狗一样的东西!也敢直呼本王名讳!”那南宫无尘却无视面前声势浩大的双龙,把方天画戟一指,却是扫向姚玄洲,“区区金丹不配与本王放对!那胖子!有种的别用法宝!来接本王一戟!” 姚玄洲呵呵一笑,“阁下大概就是张法师的心劫了,不如先与他做一场,若是赢了,贫道任由阁下逃生。” “哈!他也配!”南宫无尘盛怒大笑,“死便死了!自来取本王的颅首就是!皱一下眉毛不算南宫家的健儿!你却叫一个靠外物增强的废物来夺本王的气数?如此羞辱!墨竹山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张九皋沉默了一瞬间,面上剑气猛得转为黑色,露在双龙剑炁外头的头首上肢,明显被黑炁裹挟,皮肉炸开,筋肉爆起,直接把身上衣袍冲破,顶上方冠击飞,“你不认得我了!好杀才!连杀你的人!你都不记得了吗!” “恩?”南宫无尘闻言,倒是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桀桀桀怪笑起来,“我倒是谁!原来是当年暗算本王的童子!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卡在金丹上呢!老成这样,本王都没认出你这小兔崽子来!哈哈哈!居然还得嗑药才敢来报仇!哈哈哈哈!当年你刺王杀驾的血气呢!啊!!” 张九皋身侧红色光球闪烁了一下,似乎就要出剑,张九皋却一声爆吼,“赤虬!不许动!这个人头是我的!不许和我抢! 南宫无尘!你这只会对女人下手的无胆鼠辈!不用飞剑我也手撕了你!来受死!” 南宫无尘勃然大怒,“好孽障!就凭你!本王没去寻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上赶着和你那姘头团聚!就让本王送你去见那贱婢!!” “南宫无尘——!!” “杂种!死——!” 第四十章 心劫 黑白双龙与金翅凤凰狂嚎怒吼着,撞到了一起!剑风真火,狂炎怒滔,爆卷成巨大的火焰龙卷! 这一对旧仇使出浑身道法,杀的难解难分。黑夜里,天地都被耀目的风火闪成一片金色。瞬息间都不知道换了几百招,以李凡这种筑基期的目力,实在是看不透元婴级的战斗。瞪着眼干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卧槽牛逼…… 赤虬绕着漫天风火转了一圈,又想冲进去加入厮杀,却被姚玄洲把手朝剑虹一招,将杀得满身血污的飞剑摄入手中,“别碍事。张法师若不能手刃心魔,解开心结,恐怕终生元婴难望。” 李凡也反应过来,对啊,可手里有飞剑干嘛不用,直接一剑削死完了呗?也犯不着非得亲手杀吧? 姚玄洲似乎知道李凡想问什么,摇摇头,“没那么简单,赤虬到底是他借用的法宝,而且九皋心神已乱,三焦邪业,怒火冲冠,那还不如不用剑。直接发挥乾坤飞龙剑法的剑势摧破,更加适合!” 李凡还是不大明白。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飞剑不是随便丢出去的。你看着那一剑一剑,使出来就枭首砍头的,只不过是双方于神识之上,已经分了胜负出来才放剑收尾。所以飞剑要不就是放不出来,一出世就要见血,看起来不是你秒我就是我秒你的,才显得杀性最重罢了。’ 姚玄洲也进一步指点李凡道,“御使他人的法宝最耗神识,九皋和这南宫无尘是私仇旧怨,根本心神不守,还得强行驾驭超出自己一个境界的道炁。大概也没有余力再以神识锁敌御剑,我看那南宫无尘杂种杂种骂的的那么大声,倒还精神百倍的,恐怕用飞剑还真讨不到什么便宜。 倒是对方先前中剑,道体已大损,旧伤未愈,一身的本事也使不出来。这样舍弃借用的飞剑,集中精神,以精通熟练的乾坤飞龙剑诀厮杀,倒是十分可行的打法。清月你记住了,说不定以后也用得着。” ‘玄天剑意表示,小姚说的对,我们北辰剑宗,当年也分有专精神识压制,重视御剑斩首的剑宗,与兼修剑法剑诀,重视剑炁摧破的炁宗,剑炁之争来着。当然,大家还是都用飞剑,各种剑诀剑法也都会的,只是侧重点不同。’ 原来如此,就相当于专精一门与兼修百技喽,那有哪些侧重?这职业分支该怎么选? ‘玄天剑意表示,倒也没啥不同,宰人时看怎么顺手怎么来喽。用飞剑么对头的血不会溅到自己身上,不过有的人就喜欢那种,全身浴血的快感你理解吧?’ 老子不理解!那算什么鬼侧重啊!不管怎么样总有个版本最强吧?你们剑炁之争谁赢了? ‘玄天剑意表示,很难说,神识交锋不分伯仲的时候,炁宗或许比剑宗厉害些。但你若是炼一口好飞剑,那当然是剑宗更厉害。 如果手里一堆垃圾,连人家护体法宝都击不碎,那神识再压制也屁用没有。所以后来也就不争了,管他什么剑啊炁的,赚钱铸剑才是正道。你想手里飞剑比人家差出三品,剑光追都追不上,磕碰一下就碎了,那还斗个屁……’ 靠,结果最后还是氪金佬最厉害,太特码真实了…… 这分神的一会儿工夫,那边张九皋和南宫无尘也分出胜负了。 显而易见的是张九皋取得胜利,毕竟要不是他的胜算显而易见,姚玄洲何至于这么托大,就在旁边看着金丹越级挑战元婴呢? 而那个南宫无尘,看着卖相还不弱,结果也只是个嘴强王者,臭鱼烂虾罢了。毕竟他这境界,是兵解转了一世,靠着家族强拉起来的。而就算不考虑之前被斩成重伤的事,他连张九皋这个前世的仇敌都没放在心上。对乾坤飞龙剑诀的威力也同样没数。 另一边的张九皋,则是卡在金丹境界上,心心念念得报仇,日复一日磨练剑法,他之前在传授李凡南宫家三昧真火仙法的时候,如数家珍,知之甚详,显然这么多年全都是为了这一刻在准备。 南宫无尘怕是已经在他的心里做了不知多少年的假想敌,此刻一个知己知彼,另一个轻狂无备,又有什么悬念呢? 于是等李凡的目力,也能看到两人厮杀斗法的场面时,胜负已分。 南宫无尘被一顿连段暴打,毫无还手之力,直接破了三花五炁,碎了全身神胄仙铠,手足皆断,胸口被打出好大的空洞,方天画戟什么的玩意更不知道击飞到哪里去了。 而张九皋也赤着上身落在南宫无尘面前,把手中自己的金色飞剑,直指着血泉直冒的南宫无尘面颊,却没有当即刺下去了结恩怨。 他也伤的不轻,劈头盖脸都是血,但并不是被南宫无尘伤的,而全都是从皮脂下毛细血管渗出来的。同时从两肩琵琶骨,裂了两道口子,气穴中有黑白二色的真炁,混着鲜血狂喷外泄,好像肩膀后面展开了一对翅膀似的。 显然张九皋磕的丹药也是副作用巨大,但短短瞬间提升境界的威力也是实打实的。 “她在哪……”张九皋死死盯着南宫无尘,“这回没有羽林天兵来营救你了,我的时间多的很!说!她在哪!我知道她还没转世!说!师姐给你藏在哪儿了!” 姚真人和李凡本来还想上前恭贺他两句,帮治个伤啥的。一听张九皋这么吼出来,赶忙原地立住不再上前了。私仇么,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南宫无尘喘着咳嗽了一阵,从面具下边溢出好多血浆血泡,发出咯咯咯的怪声,居然是在笑,“原来……你是在惦记你那姘头……” 张九皋一声怒吼,如雷鸣一般跃上前,跺脚就把南宫无尘残躯踩了个稀烂,只剩下他一个脑袋不停咯血,手里金剑直划拉开南宫无尘半个脖子,剁到颈骨上怒骂,“她到底在哪儿!!” “呵……呵……呵哈哈哈……”南宫无尘的面具落下来,满面血红,右边被削掉了脸,眼眶里空洞洞的,只把左眼瞪着张九皋笑道,“我扒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拘了她的魂,做了一盏长明灯。送到南宫王陵里陪葬,给我母妃做使唤丫鬟去了。” “啊啊啊!!!”张九皋心神大恸,嘶声狂吼,举剑劈下! 而南宫无尘右眼眶里突得寒光一闪,便有一柄小剑从血洞中戳出来,直刺张九皋心口! “小心!”姚真人全程戒备着,见状大喝一声,把手里赤虬掷剑出手。 一瞬间剑光闪耀,血花四溅! “九皋!”“张,张真人!” 姚真人和李凡快步冲上去,只看见南宫无尘已经被不偏不倚,一剑劈开颅首斩杀。 而一截鱼肠剑,也直没入张九皋胸口! 不,并没有全插进去。 李凡稍稍靠近了,便看清南宫无尘那柄暗剑,被赤虬后发先至,追上来截了一段,把飞剑斩断击碎了。 于是只有一小截破碎的剑尖,刺入了张九皋胸膛,但却并没有半点血流出来,好似是被肌肉骨骼之类的给夹住了,露出小片亮刃在外头。 李凡仔细看张真人的伤口,倒是没见到大出血,然后又注意到,他皮肤上居然还密密麻麻得纹了一层刺青,细看像是某种经文,只是被满身血迹盖住了,凑近了才看出来。 是了!罗真人之前已经被南宫无尘的飞剑暗算过一次,所以张真人大概提前有所防备了!真是万幸!还有这经文,居然能挡住飞剑直刺,毫发无伤?什么法咒这么厉害啊? ‘玄天剑意表示,不,不是这么一回事……这经……不能算是毫发无伤……唉,可惜了……’ 什么不是这么回事? “九皋!你,你混账!”姚真人也见着了张九皋胸口的经文,不知道为什么,却突得勃然大怒,把赤虬剑指着他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这么多年都堪不破情劫!居然还沦落到堕入魔教!滚!不要回竹山了!” 张九皋则面无表情得把胸口断剑拔出来,掷在地上,也不解释也不回答,只伸手把地上南宫无尘尸骸一抓,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御剑飞空走了! “啊?张真人?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姚真人?” 李凡莫名其妙,姚真人这种乐天的性格,居然罕见得勃然大怒,还一跺脚,像个气胀的河豚似得弹起来,向庙外落去。 “剑意,咋回事,不是打赢了吗,他们怎么突然又……”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跟着小姚去就明白了。’ 李凡也只能先找小姚去了,这会儿老张都不知道御剑飞去哪里了。 好在姚真人没有远离,李凡追着对方在屋檐上灵活飞掠的胖胖的背影,大步奔跑出兰若寺,一直原路冲到庙门口,就追上姚玄洲了。 他和璇玑青果金枣三个散修,四人正聚在一起,围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年,给他把鲜血浸满的道衣剪开,拉出墨线,又是喂丹,又是渡炁得正在急救。 于是李凡忽得也明白了,明白了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也冲过去,把金盖细口紫葫芦摸出来,倒出一颗九转玄牝紫金丹。 不过晚了,张翯死了。 他的皮肤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刺青,并从那些刺字处开始崩裂出血,全身裂开了无数道剑创刀疤。整个人好像摔在地上,碰碎了的陶瓷娃娃,皮脂毛孔底下大片得皲碎裂痕出血,血涌得只霎时间就把那些刺字洗掉了。 从他七孔里也同样冒出血柱来,整个人几乎没出什么声响,甚至都没抽搐两下,就死透了。 致命伤大概是心室上那一道一寸宽的剑痕,好像被小半截碎剑,直接扎穿的一般。 第四十一章 巍巍不动泰山 张翯躺在地上,年轻的皮囊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离崩溃,四肢皮肉从身上掉下来,墨线都拉不住,血水直从毛孔里往外涌。顷刻间地上就积了一大摊的血。 璇玑居士侧过脸发出一声呜咽,青果看着满手的血色发呆,倒是那个金枣,大概扒皮的场面看得多了,没甚大反应,倒是皱起眉头,面露异色。 李凡人盯着地上很快就认不清人型的少年,依然有点懵,还把葫芦递给姚真人。 后者脸上的笑容也没了,面如寒霜,拂袖推开李凡的葫芦,直接朝一旁三个同样震惊不已的散修开口道。 “此次多谢三位前来助力,但接下来是墨竹山内门私事,几位请回避一下。” “张翯,小鹤他,张……”青果还怔怔得想说什么。 金枣猛得拉了他一把,朝姚真人一拜,“恭贺贵派赢得天台山剑比,未能看护住竹山的小张道友,叫他被魔道所害皆是我等的失措,改日自当赴张家赔罪。 璇玑!不要哭了!我们走!” 被她猛得一瞪,璇玑居士哽咽得点点头,也不敢去看已经血肉模糊的张翯,就与姚真人行礼,一左一右,牵起失魂落魄的青果与面色严峻的金枣,祭起法宝步摇,三人化成一道黄光飞天而走。 不知道是李凡的错觉还是什么,对方飞空的刹那,姚玄洲把双目扫向那飞空的三个修士,手里的仙剑赤虬微微抖动了一下,有那么一个瞬间,杀机大起,好像随时就要出剑一般。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出手,只是把赤虬拿在手里看着,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往剑脊一抹,扫掉剑上的血污,放任黄光破空而走了。 然后他转身,朝庙里飘出来的青葫芦稽首,“请朋友帮忙收敛了。” 青葫芦上的蒙面书生点点头,飘过去照样把张翯的尸身血水也尽皆收入葫芦里。弹指的工夫就打扫干净,地上只隐约有一摊血迹。 名为张翯的少年弟子,曾经存在于世上的痕迹,就这么一点都见不着了。 姚玄洲收起葫芦,默默沉思了一会儿,朝身边的李凡看了一眼,“李清月,这丹葫从何处得的。” 李凡愣了愣,看看手里的紫金葫芦,“这是,观主赐的金丹,之前秦剑师带给我的……姚真人,不是说九转金丹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么,或许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姚玄洲抿了抿嘴,叹了口气,把赤剑用袖子一裹收了起来,“救不得的了。刚才的事情,谁问你也不要透露。观主那里我自会去解释。旁人问起来,只说天台山有黑莲教的余孽,害了张翯,张九皋渡劫失败,道心失陷,走去无踪了……明白吗?” 李凡正色稽首,“姚真人,弟子明白了,但弟子一点也不明白。” 姚玄洲叹了口气,“这个世上有谁能事事都搞明白的,知道的越多反倒错的越多,而且有些细节,我也想不大透彻…… 罢了,观主既然赏识你,我就提点你一句,含一粒金丹,把不知面也戴起来。” 李凡楞了一下,依言取出金丹含在嘴里,并戴起‘不知面’。 于是姚玄洲说道,“《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这是…… ‘玄天剑意表示,果然是这门罗教的奇功,这离国的黑莲教,居然得了罗祖真传?可不对啊,他那七大亲传弟子,明明给我们杀光了啊……’ “这是张九皋刚才使的妖法,黑莲教的《泰山不动经》,当年我教诛杀黑莲圣母所抢掠的神功之一,”看李凡一点反应都没有,姚玄洲也继续说道,“使得这门妖法,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巍若五岳,定如泰山。 当年黑莲教的魔头仗着此术,连飞剑都斩却不得,着实难缠。张九皋大概是偷学了此法,并配合着本教的龙胎羽化丹使用,才得大显神威,单枪匹马清了天台山的余孽。” 这么屌!连飞剑都能抗的无敌技啊!那么这功法的代价…… 姚玄洲点点头,“你也看到那少年的下场了。这门妖法不是真的护体,只是把受的伤创转给了附近的替身,完全是损人利己的邪门外道,而且看他选的替死鬼还得是至亲至爱,简直是六亲不认,丧尽天良的魔功。你不要看这魔功厉害,就贪图此类左道的神效,往往这种邪法都因果深重,隐患无穷,最易入魔。 看刚才张九皋和那无尘的死决,他这么多年都卡在金丹期不能寸进,大概也是为情所困,才彻底走到歪路上去的。但无论他有何种苦衷,私自偷学黑莲教的魔功,还对血亲子侄,同门弟子使得如此恶咒,竹山门规绝容不下他。” 姚真人摇头叹息,“我本该一剑斩了这不争气的孽障……看在这么多年相识的份上,就放他一时,让他把拖了这许多年的事情做完吧。 等此间的事了,回山禀明了观主之后,我再亲自去追讨他。” 李凡一时漠然。 张九皋和他无亲无故的,却是字面意义上得救过他命的。看着这么热心关照弟子,有情有义的好人,居然也被情所困,走到极端上去,实在是难以置信。 可是不相信也没用,眼前张翯的血迹未干,你说张九皋和他师姐被南宫无尘所害,那张翯又何其无辜呢?单看张九皋这些年潜心修炼乾坤飞龙剑的架势,要说这《泰山不动经》的恶果他自己不清楚,肯定是不可能的。 或许必须选取张翯这样侄孙血亲,作为转移伤害之人,就是这魔功的因果报应,可张九皋依旧是毫不顾忌得用了。甚至此番斗剑之前,他应该都不知道仇家南宫无尘也在,却依旧特地把张翯这个替死的,给带到身边。 是因为还没找到师姐,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肯死吗? 恐怕,小鹤这个人,其实早在寻不着他师姐的时候,就已经魔根深种了吧? 就像他自己说的,越过了这条线,就算入魔了。 ‘玄天剑意表示,确实可惜了,我还道那老头资质不行,居然能学会《泰山不动经》,当年罗祖只有七大真传悟道弟子能全得此经,仗此神功抵抗三大派的围攻,甚至差点就反杀了。 好在下边那四十九个化神境的二代弟子,都悟性不够,使的似是而非,破绽百出,才叫我们抓着机会,破了罗教的大阵,委实是惊险的很呐。 更想不到,这张老头一个卡在金丹境界的,居然已经摸到此功的门槛了? 唉,这份前途无量的天资,都叫女人给耽误了……宿主你千万别学他。’ “李清月,”姚真人又开口,“张九皋身上的事情不止私学魔功,加害同门这么简单。他能学到《泰山不动经》这种禁术,假如是私自偷取的还好。但若宗门秘藏并无遗失的话……” 李凡猛然惊醒,“您是说!” 姚真人点点头,“也就是说另有人传了此法给他,恐怕我们墨竹山内部,还有黑莲教的余孽。 偏偏张九皋还卡在金丹境界上好些年,一直担任弟子教导。若他因着情劫,早已投靠到了黑莲教那边,那这件事就麻烦了。细查起来,恐怕要死好多人。” 这个瞬间,李凡简直汗流浃背,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你们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怪形魔兽已经够恐怖了,居然人与人的争斗厮杀还要凶烈如此。 这边说你们这些魔头残害民女涂炭生灵我们要替天行道惩奸除恶,扭过头就把一千六百多人嚼吧嚼吧吃光了。 一边说着要救师姐救弟子救同门,一边救把子侄当替死鬼献祭了。 前边才说残害同门犯了门规是大忌,这边一提可能门中有魔教内奸叛徒,搞不好就要安排名单了。 这人活得也太分裂了吧…… ‘玄天剑意表示,桀桀,现在宿主体会到我北辰剑宗的好了吧,瞅着不爽就斗剑,不多哔哔,互决生死,就一个干脆!哪像他们这些人,道貌岸然,弯弯绕绕,阴谋盘算的,纠结得很!’ 你们那种上来就吹灯斩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吗! “清月你就不用担心了,”姚玄洲看看李凡手里的葫芦,“你入门时间不久,即受了山主的传承,又得了观主的青眼,没人会为难你。 这些事情自有持戒律的韦真人负责,问到你了,自把我刚才的话说与他听便是。不会干扰到你的。” 那个一口吞了一千六百多人的韦真人?这下更不能安心了好吗! 姚真人不再看他,出神望向天空,喃喃自语,“心里有这些事,早与我等说了不就是了,何至于此?唉,万般皆是命数啊……” 李凡简直是心乱如麻,只能强自稳定情绪稽首道,“多谢真人的教诲和指点。” 第四十二章 利益 出了这些事情,也耽误不少时候。 于是姚玄洲也不再分心耽搁,直接带着李凡飞天,往兰若寺里院落下,只见得后边花园里一栋小楼,被九根盘龙铜柱围着,在铜柱顶端露出龙首来,张嘴朝着院内。用肉眼看去,却也没有什么华彩,就是九根立柱,但以神识看去,只见金赤火焰炽烈,如同一鼎大钟罩着小楼,大概就是所谓的九龙神火罩法宝了。 又黑又高又瘦的韦真人面无表情得掐诀暗算,脚上踏着禹步,绕着九根铜柱转过来转过去。大致每踩上三脚就有铜柱一震,走个五步就有铜柱一摇,七星踏满了就轰隆隆得把一根铜柱从地底下拔起三尺,这样一根一根得动摇,非常直观的就是在破解阵法。不过这九根柱子要一根一根按照顺序动摇了拔出来,果然也是急不得的事情。 李凡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好没劲…… 姚真人慢悠悠解释,“这法宝是拿来困人的,里头的人若是不通阵法,也无法宝护体,自然无计可施,等九根铜柱全都扎下地底,只有顶上九龙露着的时候,九龙便会口喷炽焰,将阵中之人化为飞灰。 呵呵,说实在的,这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阵,九龙神火罩也是南宫家的招牌,破阵之法我墨竹山早有收藏了,若是识得此阵的,看着这阵被破成这样,也该知道外头已经安全了,自己走出来也就是了。 可惜这年头大家都飞剑来去,也没几个人潜修法阵,就像这群笨蛋,被人困了就只能干坐着,傻等人来救。唉,活该都卡在门槛上……” 大概想着门中不是内奸细作就是榆木笨蛋,姚玄洲也为墨竹山的前途深感担忧。 李凡也是无语,确实,元玄宝那种的,看道侣死了就嗷嗷叫着冲上去,被人骗过来骗过去的,看着确实不像是懂得阵法的。 于是姚真人和李凡也只好站在旁边干等。过了一会儿严真人和陆荇等三十来个筑基期弟子也乘着飞舟过来支援了。天台山整个已经被张九皋扫破,但四处到底还残留着不少法宝碎片,以及邪派修士们搜刮的民脂民膏。于是这些弟子也散开来打扫战场。 李凡远远看见茯苓站在船头,也与姚真人道一声别,过去探望。 “我没事,”见李凡居然自己过来了,茯苓摇头苦笑,“倒是叫你担心了。怎么,张九皋那多管闲事的带你来的?他人在哪儿?” 李凡僵了僵,把好多话憋回去,犹豫着问道,“茯苓姐,你与张真人很相熟吗?之前我好像见着你们争吵,没有什么误会吧?” “争吵?哦,你不用多心了,没什么误会,只因我家里原有个长辈,是和他同期筑基的同门,交情深厚,但似乎是结着了什么仇怨,牵连了家里遇害了。听小姐说,当年还是他把我抢出来,用襁褓裹在怀里,一路厮杀摆脱仇家,带到山里请小姐收留的呢! 但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问他也不肯说。哼,一把年纪了还挺害羞的呢。 但有这层关系在,张九皋时常以长辈自居看护我,都这么多年了还是那副腔调,这个不准那个不行的。 唉,也是我自己资质愚钝,要是早日突破金丹,也不用受着牛鼻子约束了。怎么,他不在吗?我还以为他又要说道我犯险呢。” 这次斗剑,似乎依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是收了些暗伤,茯苓也是一脸无奈的强笑。 同期筑基的同门么,就好像陆瑜,陈道通,元玄宝,高道兄大概是一期的,李凡可以算作和陆荇,陆磧,张翯是一批的。 那么说,被南宫家所害的那个师姐,就是茯苓在人间道的家人么…… 李凡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但突觉得神识一醒,意识到是姚玄洲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只好叹了口气,“张真人诛了天台山群魔,好像有些私事要做,先自飞剑走了。 茯苓姐你不用担心,将来……不久,总有再相见的时日吧。” 茯苓呵呵笑着,“谁想着要见他呢,整日叨叨的可烦死人了。好了你也不用看护我了,我再修养一阵,补些妆,这样气色好些了也省的等会儿又挨训。” 李凡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不打扰茯苓修养了,只点点头便退开一旁。 就一个人跑到宝船底下的阴影里坐着,出神得看着不远处,韦真人晃晃悠悠绕着圈拔柱子,那禹步踩得一瘸一拐的,好似只喝醉的公鸡,怪好笑的。 可李凡笑不出来。 这时陆荇走到他身旁。 “……你又待怎样?”李凡心里正烦着呢,把锏抽出来,没好气得道。 “李师弟,你之前的话我认真想过了。”陆荇轻声道,“这里恐怕有一些误会。” 李凡翻了个白眼,“哦,原来我误会你了,真不好意思哈。” 陆荇却没在乎他的语气,平心静气说道,“陆荇确实不曾把图谋天台山一事泄漏给家兄知道,等会儿韦真人破了神火罩,把人都救出来以后,大可以当众对峙。” 出了这许多事情,李凡根本懒得理她。 但陆荇下面一句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为我本不知道此番来的是天台山。” 陆荇朝着猛然把脸扭过来,直瞪着自己的李凡说道,“我们原以为劫杀姜记商会的是普通的马匪,为防万一有仇人暗算,才临时请了严真人暗中看护。 是查着现场的痕迹,一路用秘法追逐过来的。只因一路追到了天台山,见着这些魔僧丧尽天良,陆荇不能视而不见,才同众位道友商议了,趁夜袭击了寺院,抢救了被这些魔头劫掠的女子为人证,请求师门出手的。” 李凡瞪着她,“你说真的?” 她不仅说真的,还没说完,“刚才陆荇搜查了一番庙里的库藏,并未见着姜记丢失的财货,如李师弟你所说,那么这场斗剑,确实是有人在暗中策划的。大概是想挑拨墨竹山与南宫仙家的纷争。而且现在看来,怕是已经成功了。” 李凡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你说的这些,还有一个点解释不通,而且这个点你没法解释。” 陆荇点点头,“我知道李师弟你的意思,这一点陆荇确实有口难辨。但既然李师弟你当面来提点在下,我想整件事里,或许只有李师弟你没有对我说谎。 所以告诉你倒也无妨。” 她从怀里取出一册账本,递给李凡,“这是陆家委托姜记运送的财货。” 李凡也不伸手接,就看了一眼,见着账目上写的都是些刀锯工具,机关部件,看着就是陆家日常出荷的商货,倒也没什么出奇的。 “东西给人换了,运出去的不是市面上那些普通的木工工具,”陆荇缓缓说道,“统统是家父工坊里,陆家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秘藏家传。 榫钻铣刀,量尺精规,线锯镗床。这些基础道具,看着和凡物差别不大,不懂的人根本不晓得其中的价值,但只有这些,精度强度极高的精品治具,才能制备驾驭‘物源枢机’的机关! 可这些家藏,都叫正室私自派人运了出去,送去长思城给大兄了,我原要讨还,结果居然叫人给半道劫了。” 李凡明白了,这些东西对于机关工匠来说,正是胜过法宝的命根子。怎么可能随便乱说。 说白了机关学也好,铸剑术也罢,图纸和原理大家都清楚,人也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你的东西,我怎么也模仿不出来呢?为什么陆荇小小年纪,反倒能做一条强夺天工的莲花臂来,而李凡工坊转悠半天,只能凑一台床弩呢? 差距就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器’上了。 你治具的精度都不行,做出了的东西粗糙,配齐了能装得床弩那么大,机关学又有何用? 把一条莲花臂抢来装上又有什么用?只要有这一套东西,多少莲花臂做不出来? 这些东西,这口口相承,代代相传的天工之器,才是陆家真正的传承,那当然拼了命也得抢回来啊! 陆荇看出李凡明白了,缓缓得绽开笑颜,眸子里再次闪动起她心底里,深藏的桀骜和疯狂的光,“之前经李师弟提点,说得利最大之人,嫌疑最大。陆荇也依着此理,对幕后之人几番揣度,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说出来与师弟探讨。 我猜是离秋宫,借着漓江牧龙扰民之事,将我父诱到不周山伏杀,然后利用我大兄,身在长思城的陆琦为质,盗取陆家天工家传,并借着此事,诱我等诛除天台山群魔,进而引发墨竹山与南宫仙家的纷争,使朝廷从中渔利,临了还能把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 呵呵,能做出这一番环环相扣的安排,除了离国御史大夫文瑾,不作第二人想了。” 离秋宫,就是离国国主的宫殿,也就是说离国的朝廷。 李凡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这……朝廷…御史做这些事,又有何益?挑拨仙家杀劫,于那文瑾又有何利?他想升官?还是也有仇要报?” 陆荇呵呵冷笑,“十二国历来不置宰相,宰甫之职由仙家兼管,如今护国国师之职,其实算在观主头上,只是他常在外门闭关,已有两百年不进宫见驾了。 而离国朝野,又以御史大夫为上卿之首,百官领袖,所以文瑾的官,早就做到头了。 谋划这些事,于他本人大概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至于私仇,或许有,但能做到这个位置,表面上的关系,怎么也不可能和仙家差的太多。 但这些天出的这许多事,譬如诛杀孽龙,扫荡群魔,取天工之术为民用,倒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假若他真能挑动仙家斗剑,再开杀劫,则多死一个天仙,都少纳一份税供,如当年黑莲教之乱一般的杀伐乱世,也能晚一些再发生,至少叫离国人间道,多恢复一丝元气。 李师弟你大概也听过的,这便是那些腐儒所谓的,非为小利,实谋大义,是与天争利,大益苍生。” 第四十三章 言行 大利苍生? 说的还挺好听的,墨竹山不算苍生也就罢了。可天台山那些被害死的无辜百姓,莫非也不算苍生? 这真会是离国自己策划的?也太过绝情了吧?还是又一个谎言? 陆荇也看出李凡还在怀疑,只笑道,“巨子曰,口言之,身必行之。 李师弟你也不必信我,只看他们接下来怎么做的,就知道到底是信口雌黄,还是言行合一了。” 她说罢转身就走,倒是比之前李凡把双手插在袖子里,暗攥着锏防备的样子要潇洒多了。 李凡目光闪烁,他原本就是不信陆荇的,现在也不大信。实际上在见识了张翯的下场后,他谁都不大敢信了。 和聪明人说话最烦的就是无论真话谎话,她说出来自然是再三思量过的,听着都和真的一样。 这方面蠢人倒是比较好,说话不经大脑,那大体讲的都是实话,可蠢人通常也不爱讲话,上来就喜欢动手…… ‘玄天剑意,恩——?宿主不要阴阳怪气!’ 嘁……不过,这样看来也难怪都说太素大道好修行了。 至少那些魔形怪物,丑得都直直白白,就奔着吃吃吃杀杀杀来的,倒也简单明了,一眼就能看出它不是人,出场时只要不自带爆炸音效吓人,至少也能有所防备不是。 可是人呢? 平常对你柔声细语,关怀备至的大善人,可能转头就要捅刀子。 墨竹山,仙宫,朝廷,罗教,娄观道,南宫仙家,天台山,说出来肯定各有各的大道理,又是大道又是苍生又是家业的,一套又一套。 可实际上呢?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是别有用心,不做出来叫人看,光凭嘴上说,又怎么叫人相信呢? 结果说这么多算计这么多,光说不做,最后遇到什么事,还不是要回到杀伐斗剑的老路子上来,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吗? 口言之,身必行之么。那姓巨的说的也对。 一番无用感慨之后,天已大亮,那边法阵也给破除了。 困在后院小楼里的墨竹山弟子终于得了解救,死了七个,都是重伤不治,活了八个,也都人人带伤,一个个步伐蹒跚,艰难得走出阵中。 李凡暂时管不上陆荇这边了,远远倒是看见元玄宝,上前想帮他治伤来着,走上前却被姚真人拦下了。 然后只听韦真人那边一声怒喝,“一群孽障!” 逃出生天的八个弟子一齐跪到在地叩头,砰砰砰得磕,一句话都不说。 姚真人也一声叹息,“朽木不可雕啊。” 李凡皱眉在旁边看着。 只见元玄宝和陆碛都在其中,浑身浴血,手里还握着刀剑。脸色疲态毕露,眼睛却大睁着,紧张得盯向跪在左右的同道。高道兄就没见着了,大致死在里头了。 李凡皱起眉,又看了看他们身上的伤痕,和法阵中的景象,见着同伴幸存的喜悦也一时无踪,一颗心沉了下去。 刀口和血迹都是新的,不是其他人驾驭法宝神识受创的样子,里头那些弟子想来也不是被天台山的人所伤……都是被同门所害的。 怎会如此…… “三天都把持不住就下杀手了!就这样能得什么正道!”韦真人大步走进法阵中,把手一指,“看看!都看看!他死了!你们也就都死了!” 那八个弟子匍匐在地上,五体投地,看不清表情。 李凡看了一眼,便看清韦真人指着一个背靠铜柱坐着的弟子,他闭目垂头,脖子被人砍了一刀,已经失血过多毙命。而其他六个,也大抵是死在九根铜柱附近,大概,都是争夺铜柱附近的位置,叫同门所杀的。 “你们能认得出这阵法,还想出逆九龙火柱的办法抵抗,也不算笨到家。”严真人伤势未愈,也缓步走过来,不知道是品评还是解释似的开口复盘,“在法阵里头用法阵,确实能抵抗法宝下沉的速度,反过来破阵而出也不无可能。 只不过加了两重火阵,想必里头也灼热难耐。阵中心的人坚持不住,就想抢夺边角的生机。 若是你们真有同门之谊,轮回替换,合作共赢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没有这等的缘分,那要做就做绝了,既然决定了立逆火阵,上来就做过一场,选出九个人来活也未尝不可。 可看看你们这样子,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想必最初是出于酒肉朋友的义气,想要同生共死,可真的坚持轮换了三天就有人顶不住了,然后就慌了神,撕破脸,最后兄弟义气就不要了,开始自相厮杀,争夺生机了是不是? 结果好嘛,九个阵眼都被杀到缺了一个,那你们剩下八人这点道行,还布什么逆火阵,不也一个都活不得了?” 八个幸存者兀自跪在地上,默然不语,想来是什么都给戳破了,也认命了,听后发落。 姚真人摆摆手,也不看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你们违背师门训令出山,来天台山,也非义举,只是为了私欲袭掠他派杀人,还贪生怕死,害了同门师兄弟。回山门自己去戒律院受罚。现在去船上悔悟吧。” 听着监院的姚玄洲这么说,其他两位真人也不再多言。 韦真人摇着头,一挥袖子收回地上墨竹山弟子残骸,上来道,“姚师弟,以人炼尸之事干系重大,我之前得了吩咐,此间事了,立刻回山与观主禀明缘由。” 姚真人点点头,“韦师兄且去,严真人,你伤势也不轻,不如和韦师兄一道回去,这些弟子辈,就由玄洲带着回去就是。对了,这把赤虬沾了不少污血,也要尽快洗净免得秽了神光,还请顺道归还秦剑师。” 严真人想了想,左右乘着舟船不过一两日光景,而且飞剑落了神光确实心疼,也就接过宝剑谢道,“有劳姚师兄了。” 于是韦,严两个真人飞空而走,这边姚玄洲则留下照看弟子,元玄宝他们八个犯了过错,自然到船舱静闭思过。而其他陆荇带来的那些弟子,则分头搜查寺庙里的藏宝,收敛附近的尸骨,并将天台山搜刮的财货收集到宝船上。 李凡看着元玄宝一身血汗,面色冷峻的,知道对方这次着实是倒了大霉,而且劳神费力,法宝没劫到一个,反而兄弟反目,回山肯定还要被严惩,大概心情糟透了。 但看他倒是伤的不重,想来那些人也知道元玄宝功夫厉害,没人和他抢位置,也就不急着他这个丢脸的时候,还上前自讨没趣,问东问西烦人了。 倒是玄天剑意突然从他袖子里钻出来,一片银叶子似的飘向废墟里。 李凡吓了一跳,还好姚真人没看向这边,于是也追过去,不知道这货又在玩什么花样。 天台山这许多年积累的财货颇有不少,陆荇带来那三十来弟子大都散在四处‘寻找机缘’,倒也没人注意到李凡这的动静。 “这是什么?你要啊?” 玄天剑意绕着散落一地各种法宝的碎片转圈,李凡也看出他的意思,把它圈中的东西捡起来。有石英,有陶瓷,有金玉,哦,金不要,要玉。总之玄天剑意从一地垃圾里,选出来了许多石材。李凡也若有所悟。 “这是拿来铸剑?” 玄天剑意在半空中画了个钩,然后带着李凡继续在废墟里转圈,就好像大妈逛菜市场,这里摸一把葱,那里掐一把蒜,最后倒也满满当当得捡了一大堆,给李凡用包袱裹起来,收到玉佩里。 ‘玄天剑意表示,本座原本想等宿主你先升到金丹的,但看着墨竹山对头也太多了,万一杀劫再开,保不住什么时候被人打上山门,还是早做准备。 比起自己跑到矿坑里采石提纯,直接把人家法宝的碎料回炉要方便许多,不过这么铸剑杂质太多,东西注定不入品,凑合着用吧。’ 这李凡倒是同意,人间实在太危险了,现在他都对死人开始麻木了,就连张翯那个少年也只是略感唏嘘,大概再这样下去要得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这样打扫了得有两个时辰,墨竹山的弟子们也回到茯苓的大宝船集结,满载而归。 灵材仙宝就谁找到归谁,神罡钱就拿出来平分,还有一些商货丝绸就和茯苓现场在甲板上结算。如果按照陆荇的说法,他们这些人,倒纯粹是出于朋友义气来帮着陆家和姜记出头,之后也是出于义愤讨伐天台山的恶党,再之后出了事也不私逃,还留下来斗剑抢救失陷的同门。 而另一边跟着陆碛,一开始抱着劫掠心思过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说了,落在阵里可谓患难见真情,这自相残杀死了许多人,以后不要说做兄弟,见面成仇都不一定了。 这是不是也可以称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呢? 第四十四章 赴约 “玄宝兄,你没事吧?”大船开起来飞行之时,李凡也跑到船舱底下的静室里,隔着门栏看望元玄宝。 那八个弟子被分头关了,门口还贴着黄符,拉着红绳。看来他们回竹山是要挨板子了。而且,偏偏是内门里准备调查罗教细作的时候,恐怕要受罪了…… “……清月,让你见笑了。”元玄宝已经洗了脸,换了身衣服,脸色倒还好,看着情绪不高。 “……你想聊聊不?”李凡挠挠头,也不知道该说啥。 “怎么,我们这样为求偷生,弑杀同门的卑鄙小人,你还愿结交么。”元玄宝看了李凡一眼。 李凡摇摇头,“人有远近亲疏,说是同门同道,什么时候都有翻脸的可能。我虽然不知道当时法阵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以前亲眼见着你为陈道通拼命,就知道你这个人到底差不到哪去,何况……唉,这鬼世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球了,还有什么不可交的? 这个给你。” 元玄宝一愣,伸手接住李凡投过来的东西一看,大惊,“玄牝紫金丹!这东西你从何而得!我又没有受伤,不能收这重礼!” “得啦,你就拿着吧,以后留着救命,这年头早晚能用得着。” “……多谢了。”元玄宝咬着牙,到底还是做不到把救命的金丹扔回来。能得这么一颗丹丸,来争这一趟倒也值了。 李凡也不在意得摆摆手,正想转身离开,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转过身确认到,“玄宝兄,有一事我想请教,是哪位道友告诉你们,要来天台山斗剑的?可是陆荇?” 元玄宝也不隐瞒,“不是,是张真人说的。” 什么? 李凡猛得愣住,“你说什么?张九皋张真人?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说的?” 元玄宝不明所以,“是陆碛听闻家里的商队被劫了,陆荇她们已经先行一步,也想赶去帮忙,于是前去找张真人询问。张真人见他非去不可,就说天台山危险,叫他多集结一些同道以保万全……” 要出事! “陆碛关在哪间!” “下边船舱吧,出什么事了?” 李凡面色凝重,也来不及和元玄宝说明,立刻往里间跑去,一路冲到下层刹住了脚步。 只看见姚真人和陆荇两个,站在陆碛房门口。 陆碛一脸莫名,陆荇若有所思,而姚真人扭头看着李凡,脸色和他一般得凝重。 李凡心里顿时一沉,这已然是当面对峙过了。 姚真人大步越过他上楼,李凡快步追上去,“张真人真在撒谎?” 姚真人默然不语,李凡继续说,“假如他早知道要在天台山斗剑,陆家的人就是特意诱来的。 挑拨墨竹山与仙宫斗剑,也是有人提前就计划好的。 可无论他是替谁做事,既然知道是安排好的圈套,为何还要跳进来呢? 若只是为了借着斗剑,争夺气数渡劫。保命的金丹多的是,为何要特地把张翯带在身边,冒着私自修行魔功暴露的风险呢? 而且看他与南宫无尘拼命时的样子,应该完全没有料到南宫无尘会出现在天台山吧? 那张翯这条替死的命,不是为了南宫无尘,又是为了什么准备的呢……” “还能为什么。”姚真人推开门,走到甲板上,面色凝重得面向西方,“为了斗剑。” 遥遥的,只间西方,有滑盖宝树,七彩云霞,香车神骏,连天蔽日。仙鹤纷飞霓虹落影,一眼就可以望见气势惊人的三道华光,挡住了通往墨竹山的退路。 墨竹山弟子们也纷纷聚集到甲板上观望。 只见那三道光华,由远而近,眨眼之间即落到舟前。 居中是一个海青缦衣,木棉袈裟的老和尚,左边是一个戴天冠顶盖,臂缠白蛇的女尼,右边是一个持珍圭,八字胡的儒生。远看去,一个金莲朵朵,一个头生三花,一个正气冲霄,都是腾云驾雾,飞天遁地的元婴大修士。 而各自身后,又分别带着一个沙弥,一个力士,一个书童伺候,三个具是筑基期的弟子。 “天台山法寂,来赴斗剑之约。”老和尚合掌道。 “天台山慈静,来赴斗剑之约。”女尼抚蛇而笑。 而儒生一拱手,“姚兄,好久不见,还没死呢。” 姚玄洲也不去看另两个,就盯着儒生道,“周生,我就猜到是你在背后捣鬼。” 儒生哈哈一笑,摇着手指道,“你没猜到,你猜到了还能叫我抓着跟脚吗?” 说的好像也是哈…… 姚玄洲翻了对头一眼,挥手道,“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今天竹山与仙宫的事,离秋宫也要掺和吗!那好!来!看我取你狗头!再去收拾躲在御史台的五蠹!” 周生又是哈哈一笑,“此言差矣,晚生虽曾添作东江督御史,但最近丁忧去职,如今不过是一介白身,喝茶听曲,实在闲的无聊,这才应邀而来凑个热闹罢了。 诸位道友愿意赏脸,就借着薄名做个见证而已。姚兄可不要扯着个嗓子,信口雌黄,冤枉好人啊!” 姚玄洲皱眉,“丁忧?你得道五百年了丁个什么忧?你妈又死了?” 周生居然这也不怒,又是哈哈一乐,“然也,晚生把结交的道侣,顺便拜作乳母不行吗?最近她离世往生,鄙人悲痛不已自愿为她带孝不行吗? 总之此事与离国无关,更与御史台无关,姚兄可不要到处乱咬,诽谤朝廷,你死了不要紧,伤了皇城内外的和气就不好了啊!” 姚玄洲被呛得眉头一阵抖,“厚颜无耻的狗贼!好!不关你们事!那我便杀了这一对魔头,断绝五台山的魔种!” 周生笑着摇头,“姚兄又错,今日的契机是天台山与竹山斗剑,与仙宫可没什么关系。” “和仙宫没关系!”姚玄洲气得发笑,把手往北一指,“那他们干嘛来了!看戏吗!” 李凡也顺着他手指一看,只听北边一声雷鸣,乌云滚滚,卷过来三百金丹天兵,当先被左中右三个元婴大将领着,分列三军。个个是豹头铁面山文甲,铁鳞金兜云头靴,手里棍棒叉戟,斧钺刀枪,十八般兵器皆陈列在前,杀气冲霄,如覆江蹈海,黑云摧城,这区区三百人的杀伐气势,居然撼天动地。全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大型联欢歌舞晚会可以比拟的。 周生呵呵再笑,“哦,他们来找人的,昨天走失了一千六百多人,大概藏在贵派船上了,搜过就走,绝不耽搁。” 姚玄洲此时居然也呵呵呵得笑起来了,“怎么,想抢回那些煞尸是吧? 好啊,就在我手里,你来拿啊!跳梁小丑!我看谁先来受死!” 还真就来了,只听南边一声尖唳,如金音破弦,接着火线连天,展开一线金云,烧红了积云,须臾而至,现出一只展翅连天的巨鸟,其翼展居然有三丈之遥,遍体朱红,紫爪金喙,双翅及头顶朱羽上,分别现出日,月,星金纹三道,并现出三昧真火,神光炫目。 这,这莫非是…… ‘南方三炁之天、火官之府、赤帝之宫,荧惑火德,井鬼柳星张翼轸宿朱雀之神。’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那巨鸟朱雀,瞬息千里,翱翔而至,远远见着朱色背脊上,居然还立着修士数人,当先一个金甲朱冠的女将,面貌与之前姚真人收的头颇有六七分相似,不过此时还好端端结在脖子上,头上束发紫金冠,两边吊出一对赤鷩锦鸡尾,披着大红披风,手里一杆火尖枪,英姿飒爽,神骏非常,一看就知道又是个南宫家的。 她身边似乎还有男女修士数人,羽衣霓裳,紫绶仙衣,释儒道三教打扮的都有,只是被金焰朱羽遮拦得远远的,一是看不清人影,但个个脑袋上五色华光绽放,异项缤纷,看得出具皆是元婴境界的。 ‘玄天剑意表示,呕吼,歇逼。’ 周生突然朗声大笑,声震如雷,“姚兄,贵派行事太过嚣张霸道!不过一些误会,居然夷平天台山道场!杀人无算!还夺了兰若寺累世佛宝家藏! 我周浩虽一介白身,也不能作视尔等如此目无国法!杀人夺宝!横行无忌!” 和尚也扬声道,“法寂自知不敌娄观道的的妖法,也要为枉死的弟子报仇!姚真人,请赐教!” 女尼慈静也做出一副哭腔喊道,“娄观邪道!仗势欺人!害我道侣!求仙宫主持公道!” 再然后,从朱雀背上,以那南宫家的女将为首,飞起四点明星,与西边三个元婴一起,直向墨竹山宝船逼来。而北边大阵岿然不动,只是把旌旗招展,黑风阵阵,大概是展开了某种阵法。 姚玄洲就看着他们表演,只盯着南边朱雀背上来的众人一言不发。 李凡也看看南边朱雀,北边军阵,西边僧尼儒,最后回头看看东方。晴空万里,蓝天如洗…… 十个打一个,还玩尼玛各种阴谋诡计,围三阙一呢,是不是还有阵法陷阱埋伏着呢,要不要点逼脸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这下杀劫的契机被那信口雌黄的儒士逆转了。等会儿小姚大概会舍了你们独自逃生。你看准机会,大不了就叛投到仙宫那边去,切记脸面长在脑袋上,以保命优先。千万别上头……’ “其他人还好办,周浩狗贼见过我的剑路了,恐怕难缠。要是没法在三招内把他们都杀光,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姚玄洲面色凝重,扭头扫了周围面色发白的弟子们一眼,最后叹一声,“动起手来我也保不住你们,只有一个法子了…… 来!抓阄!斗剑!” ‘玄天剑意表示,完了,小姚先上头了……’ 第四十五章 斗剑 抓阄? 李凡看着甲板上的筑基弟子们凑过来,而周围围攻的元婴,居然也都停在宝船十丈开外,也不直接打过来,就等着他们抓阄,一时不明所以。 ‘玄天剑意表示,小姚这是按着古法来斗剑,你也看到了,要是之前那样上来就动手,转瞬工夫人就死光了,难得杀劫斗剑的盛会,连个热闹都没得看,白来一趟岂不可惜? 所以遵着古法斗剑,师长大会之前,都要先品评弟子,展示两家的长短扬名。如果有连胜三场的,按着规矩,就是双方都认可的后起之秀,一时俊杰,不许诛杀的。 当初定下这么个规矩,也是免得有些名门大派拿着丹药灌出来的神童,把别家的后进全打杀光了,所以一个人斗三次就强制出局。 对头既然拿着契机布置得这么妥当,那这就是你们唯一的生机。 不过这样一来,小姚肯定不是叫你们轮换,对面就那么五人是筑基的,只走一道杀劫没有意义,连战三轮,若是败了自是身死不提,就算侥幸赢一把,说不定也会叫漫天的仇家收了去报复。 所以想要打满三场,还得己方有师长出手护持着才能成功。可小姚势单力薄,人家就等着他出手围攻,肯定作视不救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不逃,打起来也必身陨,你们这些小辈照样落在人家鼓掌之中,还是个死。这么走一遭,说不定有命硬的,还能活下来一两个,甚至拖延到援兵来救也不一定…… 不过,本座估摸着人家敢在竹山门口摆出这么大一个阵仗,想必也是借着杀劫契机布阵,早有算计部署了,这是完全落入人家的壶中了。’ 李凡默不作声,但确实看得到,北边天兵大阵不动,东边晴空万里无人,西边的天台山一对魔头和周生三个,各携弟子。南边南宫家女将引来三个元婴,也带着两个筑基期圆满的弟子。 这会儿可以看清面貌了,一个女修同南宫女将立在一起,仿佛闺蜜一般嫣然而笑,身上丝绸霓裳,仙衣长裙,云绕雾照的,仙衣倒也挑选的合体妥帖,姿色也在70分上下。除了是个平胸,而且是个元婴之外,并没有多少特点。属于扔到歌舞晚会里,眼一花就找不着的那种配跳龙套。除了能突显得出身边南宫女将英姿飒爽之外,估计也没甚么其他用处。大概就单纯是个闺蜜…… 倒是她身边一个弟子,容貌更惹眼,看他年龄也不过十四五岁,一双眼睛又细又长,一张瓜子脸肤白如雪,身上也是锦衣月袍,一头青丝竖起鹤冠,翩翩公子的风范,属于娱乐圈那种标准的XXBOYS偶像。不喜欢的人可能看着就和锥子似的,喜欢的人就觉得‘啊啊啊亲亲抱抱要死了要死了’那种,总之能天生出这么一张整容模板脸,倒也蛮少见的。 另两个元婴修士大概是胞胎兄弟,长得异常相似,都是国字脸粗眉毛,打扮得也与离国修士不大相同,更偏玄幻风一点,仙衣宝甲兼而有之,一时分不清是道士还是武士,一个捧刀,一个持杵,看那光华至少是上品的垃圾。 跟着他们身后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少年,那年纪和张翯差不多大,也是一样的国字脸粗眉毛,虽然不能说帅,倒也炯炯有神,肩宽腿长,身形矫健,看着就不是凡才。 这些跟着南宫女将来的修士,看着神色如常,对墨竹山也不见什么仇恨,大概真是单纯应邀来斗剑的。 “他们挑战,我们迎战,尔等按着抽到的顺序出迎,尽可放手一搏了,若是有天纵之才,气数未尽,我拼了命也送你出去。就算败了,说不得那边散修有赏识你们的,会收为弟子也不一定。”姚玄洲淡然得说话,把手里的签筒挨个给周围弟子抽了。 这些筑基弟子也晓得事情利害,沉默不语了。毕竟他们也知道姚玄洲说的不过是安慰话,人家散修来凑热闹的,凭什么强行救人,得罪仙宫?而落到仙宫和天台山的手里,当即被打杀了都是轻松的了,仙家整治人的手段说出来也是可止小儿夜啼的,直接吓死那种。 所以这抓阄,抓了是去送命,不抓也是等死。 总归人家盯着你墨竹山来的,不过是先杀哪个的问题,终究是个死局。 早死晚死都是个死,顶多也就是拖了一点点时间。可能拖一会儿,能搏一搏,终究是个念想。 毕竟,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于是在场弟子也没有人拒绝,一个个默默的抽签。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李凡自然也去抽了一签,‘玖’。 考虑到船上三十来人,这算是抽着下签了呢。 姚玄洲看了李凡一眼没说话,他也没把签筒拿去给船底下,给被关起来的元玄宝陆碛他们去抽。是想着还是甲板上这些,更有连赢三场的胜算,还是指望等会儿打完了,仙宫能放这些竹山犯错的弟子一条生路呢…… 李凡也没心思多想了,因为这会儿那个周生,已经把手里的珍圭玉板一掷,在半空中变大,形成一片玉台平地,大概就算是给这些不能飞天遁地的筑基弟子,斗剑比试的场所了。 “墨竹山弟子郑化请教!” 抽到签一的皂衣弟子飞身而起,提气踏舷,一跃跳上玉板。 这位郑化师兄李凡也没交往过,也不知他底细,看着是青年模样,如果也是十六岁筑基,那应该在圆满境界上熬炼了一段时间了,这么果断就上了,大概还不弱吧? 而对方迎战的也不必猜,当然得叫天台山的先出手。 “去。”于是那臂缠白蛇的女尼慈静,把手一推,就将身边的力士掷上玉板。 “天台山袁朗来取你狗命!”那力士借着推行的功力,双手一翻就摸出一对擂鼓翁金锤,泰山压顶,双锤直砸向郑化头顶!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尼的弟子居然是个身高八尺,膀大腰粗,健硕如牛的力士,这真的是弟子?传的是欢喜禅还是房中术啊咳咳…… 总之那双锤如南瓜大,外漆金水,一看就重若千钧不能力接,郑化立时侧身躲闪,同时手里竹剑连击,射出竹山剑气远攻。 而那力士一对金锤砸不到,身上反而还被剑气戳破了两个窟窿,一时大怒,激起了血勇,浑身肌肉爆起,整个块头又大了五分,抡着锤子呼呼生风怒砸猛锤。周身金光闪烁,掀起的罡风连剑气都射不透,只能在肌肉上留下淡淡的白痕,居然也是个炼霸体类功法的。 郑化也不甘示弱,一边以右手出剑,一边左手掐诀拍出各道遁法还击,一时间五光十色的火花飞溅,两个人你一招我一式的,打的难解难分,分外难看,看都看不下去…… 没办法,刚才李凡看了半天过场动画,又是飞剑又是法宝又是剑气,铺天盖地惊心动魄的。结果你们两个实机演示一打,光影粒子浓度极低也就罢了,居然掉帧?就这?就这?就这? ‘玄天剑意表示,现在宿主你能体会本座日常教导童子玩泥巴的心情了吧’ 啊,真的能体会了。 不是嫌弃墨竹山弟子郑化的水平,公平的说筑基期就那么点蓝,咳咳真炁,能使的出几个精妙的招式?还不就是你一招我一招的来么。这也正好能拖延时间,打的久一点说不定援兵来了,倒也没什么问题。 姚玄洲在一旁看得眉头大皱,而不远处的周生,神态自若,还和那个慈静谈笑风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周浩大概也算到墨竹山这边用古法斗剑,拖延时间的意思,而且摆明他也还有后手。于是也不在乎场中的比斗,居然还大大方方得飘去南边,和南宫家带来的一干修士见礼,完全不担心墨竹山能逃脱掌心的。 看两人跳来跳去你一招我一式的换了要二十回,姚真人突然开口,“别耽搁,速战速决。” 场外那些原本看这种低级比斗,也没什么兴趣品鉴的修士们楞了一下,不由得扭头往玉台上一看。 于是正在场中以竹山剑法,与力士双锤缠斗的郑化,突然放弃游走闪避,收招挑剑,猛得折向,一个踮脚踏步,返身直冲回去,一头撞进袁朗怀里,去速暴增十倍! 这一下猛然变招,那袁朗手里两个金锤都没收回来,根本没得反应,就被一剑刺破金身! 而这还没完!郑化突得张口怒吼,从口鼻中喷出一道紫雷!轰得直朝着木剑挑破的剑创里轰进去! 只听噼啪噗得一连串爆响!紫电开路,剑击在后,郑化居然人剑合一,雷剑交击直接在袁朗胸口轰出个血洞当胸而过!几乎被染成血人! 雷霆剑火,盛烈惊人!只一剑爆起,就将偌大个金刚力士,整个炸成碎肉!而他手中木剑,都因这一剑道息过猛,直接爆裂开了了! “好贼子!”女尼慈静一声尖啸,把手一指,手里白蛇如白练一般穿梭,直朝郑化扫去!一口叼住郑化脖颈! 可郑化居然也同是一声怒吼,通体紫电雷光闪烁,弃了木剑,双手雷光电闪,几乎如尖爪一般,一把抓住那条白蛇一扯,生生将白蛇撕成两段! “金丹境界!”“什么!”周生等修士惊诧,接着尽皆毛骨悚然。 当然,不是因为见到眼前有一个竹山筑基弟子突然升到金丹级,他们就大乱方寸的。毕竟短时间提升境界的丹药法门,这年头也不是那么稀少的了,听还是听过的。 如此吃惊,是因为女尼慈静被斩了。 对,就在刚才,她手中白蛇被撕碎的一瞬间,只是神识大创的一眨眼功夫。一个元婴就陨落了。 一道血线,从神庭下劈开来,整个人平平的割开,均分成两片白肉,从空中落下,一声不吭,神识瞬灭,再无声息了。 姚玄洲也不惦记首级,就冷冷看着周生,只把伸出食中二指,抹掉左手墨羽般飞剑上的血迹,“下一场。” 签到抽二的皂衣弟子应声而出,落在被力士的血肉铺满的玉板上,站在脖颈已被咬断毙命,但手里扯着两段白蛇,已然把蛇躯握成血浆的郑伦身旁,面无表情得拔剑拜道。 “墨竹山弟子王坦之请教!” 第四十六章 下一场 一时无声,在场这许多元婴,居然一时被墨竹山的狠绝震慑,没有人迎战。 这时就算那三个过来凑热闹的散修不明前因后果,大概也能看出来了。 这哪是在和你拖时间,人家直接就玩命了,能换一个换一个。 ‘玄天剑意表示,刚才小姚做掉一个,众人惊骇,明明能借着机会,直接逃掉的,居然留下来硬怼,真是死脑筋! 要是本座,就一路乱杀出去,大叫你动老子一个老子灭你一族,你看他们敢不敢下手。 宿主你可莫学他,杀人罢了,不要那么死脑筋……话说来这方面宿主你倒是有点太飘了,金汁都能想的出来……’ 玄天剑意咄咄咄了好一会儿李凡才反应过来,也是惊得有点口干舌燥的。 居然上来就如此惨烈,他自己也轻敌了呀,刚才郑化那配合着雷法的迅猛一剑,恐怕他自己也挡不住!看那力士炸得这么碎,含着金丹也没用啊! 而且确实,看姚玄州的手段,飞剑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要不是顾及这一船弟子,完全可以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的。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姚真人的选择,姚玄洲是可以逃,姚真人可不能逃,毕竟他是监院,以后不是观主就是山主,要接班的。逃了出去,还有什么脸面领袖墨竹山弟子? 哪怕把底下这些弟子一个个全派出去送死了,哪怕统统死光了,只要他不抛下弟子逃跑,也不算失格。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声令下,那些弟子就悍然跳出去赴死。 再有一说一,这么看来,陆荇请来这批同道,和陆碛结交那些朋友,确实也是不大一样。 不过被墨竹山的气势倒逼,围攻的元婴们反倒有些迟疑了,死了弟子也就罢了,要是出手报复还能被对方抓住破绽反杀,岂不是笑话? 周生似乎也是没算到竹山这些筑基弟子,居然有大副提升功力,突破金丹的手段,一时间眉头直皱,大概失了算计,折了面子,脸色不佳。 这个尴尬冷场的时候,反倒是那个南宫家的,把手里火尖枪一扬,跳出来怒呵,“竹山魔道!当着本宫的面还敢害人!姚玄洲!出来与本宫一战!” 姚玄洲眉头一挑,“你谁啊你?” 那女将身后三道神焰轰得一冲,热风把朱冠上两条赤鷩锦鸡尾都吹得狂摇乱跳,“你听着!本宫便是南宫仙王九十九公主!南宫无霜是也!今日取你命的人就是我!不要藏头露尾的,躲在一群筑基期背后,来与本宫一战!” 李凡也用眼斜着她,所以就这样就结束了吗,他还以为要背首出场诗什么的…… “无双?”姚玄洲皱眉,“你唬我啊,南宫太子无双不是突破化神境了吗?而且他不是个男的吗?” 这倒是,对面的大胸肌还挺明显的,盔甲隆起的弧度老夸张了,真的需要这么大地方吗?不是不相信你啊,大家只是想见识一下…… 南宫无霜大怒,“本宫不都说了是九十九公主无霜吗!是霜雪的霜,不是无双太子那个……少废话!来与本宫一战!” 姚玄洲点头,“哦。” 一时全场寂静。 南宫无霜简直快烧起来了,“为何不出手!” ‘玄天剑意表示,杀劫斗剑呢,这婆娘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连周生也一时侧目,咳嗽了两声,“无霜公主,竹山邪教已经派了弟子上台比剑了,按照斗剑的比法规矩,我等是要下面弟子分出胜负之后才能出手,否则要招惹杀劫缠身,大损气数,何况……” 他大概是把后半句,‘姚玄洲一出手你头就没了’咽回去没说。 不过南宫无霜这么一打岔,她身边那个路人脸的闺蜜却是一笑,朝自带在身边那个,相貌无比阴柔俊美的少年道,“莲儿,你也筑基圆满了,难得出来游玩,借这个机会历练一番也好,正好让众位道友品鉴一下,我炎洲仙家的手段。 对了,底下那派魔道,好像会一些五雷法,这顶九重十七宝紫薇辨星华盖,是师娘护身大宝,就借给你防身。” 那路人脸笑眯眯得把手一抬,就召出一顶圆盖大伞,仿佛是帝冕车盖的法宝,端的是显眼拉风无比,那伞盖里里外外九重,被缤纷丝绸缎带叠盖,上坠各式玛瑙翡翠珍珠珊瑚明玉金珠,星星点点的十七样法宝,伞盖一转,自生出五炁七烟,九彩云霞,蒸腾弥漫,华盖上十七般至宝,金光闪烁,恍若天星。 “谢师娘赐宝。”那锦衣玉服的锥子脸公子微微一笑,风度翩翩的一鞠躬,挥挥袖子就从袍子里捐出一道旋风,落在身边一滚,居然还唤出一只皮毛胜雪的小豹子。这样骑着豹子代步,头上顶着华盖护身,飘飘然落到一片鲜红的玉板上。 他也不下坐骑,也不稽首,就眯着一对凤目一声轻笑,“炎洲吕道莲。” 墨竹山第二战的弟子王坦之,看着那顶宝光四射,招摇无比,把吕道莲完全庇护其下的华盖,面色凝重得拱拱手,持剑掐诀静立。 李凡眯起眼,心情沉到谷底,完了,氪金玩家,这华盖法宝一看就不简单,哪怕那王师兄嗑药到金丹境,手里一把木剑也不一定能打破吧? 可偏偏尴尬就在于此了,这些筑基期来攻天台山,不是没做准备,也不是没有法宝,但不久前就刚大斗过一场了。只看天台山那满地的法宝碎片,就算惨胜了也难免损伤,而这天台山本身也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只用丹炉修养一会儿,勉强回口真炁罢了,哪里来的底气和人对攻? 刚才那力士没跳两下就碎了,也不知道是一身本事没显出来,还是纯粹房中术厉害,总归都是随手除去的垃圾。 可眼下这个阴柔少年却仗着一大堆法宝护身,而且看他的真炁也确实不俗,居然筑基期就能激活这么拉风的护体法宝。 ‘玄天剑意表示,哼,五光十色的垃圾罢了……不过看起来里头融合了周天星阵,大概专门拿来收取五雷法一类的攻击遁术和更垃圾的法器,若是有入品级的法宝在手,倒也不必放在眼里,若是没有……那就下一个,不,后面三个都直接放弃了吧。死定了。’ 那锥子脸的吕道莲显然也是如此想的,根本避都不避,动也不动,就看笑话似的看着面前手持木剑,显得格外穷酸的竹山弟子。似笑非笑得道,“朋友不死心,大可以试一试。” 既然对方这么要求了,王坦之自然不会客气,“道友请看我此咒!驱雷役电,治祟降魔,禳蝗荡疬,炼度幽魔……” 他把手中木剑往袖子里一裹,空出双手来掐诀念咒,一阵飞速的低语,也不知在准备什么道法,周身道气翻涌,似乎是在聚气读条,准备什么不得了的大招。 ‘玄天剑意表示,都说了打不动的还用五雷法硬轰……不过,居然是正法?怎么墨竹山居然连神霄派的五雷法也有收藏?难道神霄派也给灭了,功法散落出来了?咦!’ 咦什么咦? “莲儿小心!” “喝!” “贼子敢尔!” “呀呀呀——!” “啊啊啊——!” 被玄天剑意一打岔,惊变四起,等李凡回过神来,场中胜负已分。 原来刚才瞬息的功夫。 吕道莲正被当着自己面前读条的王坦之吸引注意,还等着他雷法读出来,用法宝硬接了,一显本派的神通。 却没料到座下小豹子踩着的血泊里,突得射出一支血剑,直刺其下颚! 只可惜险些就贯穿颅首!却被吕道莲胸口却有个玉坠子一闪,把血剑挡了一下,从面门划过,登时在那张锥子脸上,从左颚下划开一个大口子,深可见骨,几乎削破眼球! 于是王坦之还是败了,这一击用雷法掩饰的暗剑不中,就被一直小心盯着那吕道莲的路人师娘,见着爱徒破相,盛怒之下直接一个绣球丢过来,把他砸成了肉泥。 姚玄洲自然也出剑了,连皮带骨,削光了那师娘一双纤手。本来要连着她上边身子一起,也要用剑光绞了的。 可最后终没将她当场格杀,得亏周浩一直在旁边盯着,暴吼一声,喝出冲天气剑直轰向宝船来。 于是姚玄洲的墨羽剑近到师娘喉咙咫尺,又倒卷回来,把朝舟船上一干弟子轰来的剑气荡平了。 结果就是这一回合交手打完了,南宫无霜才被身边惨叫翻倒的闺蜜,双臂一甩,掀起一泼热血溅在脸上,总算是反应过来,惊得颤声怒骂了一声,“贼子敢尔!” 倒显得她立了大功似的……居然还往后退了一步和闺蜜拉开距离…… 吕道莲也被师娘的惨叫提醒了似的,这才于意识到自己差点也被暗剑剖首,同时脸上剑创才猛烈的刺痛起来,又惊又惧又痛,师徒两个,一齐和声发出惨烈的尖叫嘶嚎。 可还不给他惨叫的时间,不给周围元婴们再次震惊的机会。 “墨竹山弟子俞大年请教!” 竹山的第三剑,已然面无表情的拔剑,应声而起,双足稳稳当当,落在溅满同门血肉的玉板上了。 姚玄洲伸手把墨羽上血肉一抹,面无笑意,“继续,下一场。” 第四十七章 解约 ‘玄天剑意表示,不对劲!墨竹山哪来这么多正法的!得了我北辰剑宗散落世间的典籍还可以理解,毕竟我北辰宗剑法天下第一人人仰慕!可神霄派五雷法是三山正箓弟子秘传!人家藏着掖着非亲传弟子不教的绝学,到底怎么给竹山拿到手的! 还有刚才那一招!莫非当本座瞎了不成!那分明是神教的血神剑法吧!三大派级别的秘传,居然连一个卡在圆满境的筑基弟子都使的出来?不可能!不可能的!’ 连玄天剑意这个眼高于顶的都一副震撼我妈的模样,周围那些围攻的修士更不必说了。当即从,‘十个打一个,飞龙骑脸,怎么输?你告诉我怎么输!’变成了,‘嘶!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当下那北边的元婴三将也不装了,纷纷把枪戟一挥,三军驾笼着三片乌云,刃光森森,电气滚滚,铺天盖地围上来将宝船团团裹住,布起了沙场大阵! 而南宫无霜也不敢乱叫了,挑起火尖枪凝神戒备。那一对方脸粗眉毛兄弟,也把手中戒刀金刚杵法宝祭起。再加上周生的玉尺,和天台山法寂的金钵,五件元婴法宝在遮天黑云之中,犹如五颗焦阳般耀眼夺目。把被乌云遮蔽的珍圭斗剑场都照得透亮。 不过都被偷袭杀伤了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实在有点那啥了…… ‘玄天剑意表示,法宝这种东西,祭出来用一次就损耗一次,何况还是杀劫斗剑,被血光污了,动辄折损了都不奇怪。这些人起先不过来凑个热闹,哪里舍得下血本自己打头阵。 是小姚出手太重,当面护着筑基期的弟子,连不曾谋面的元婴散修都照杀不误,把他们吓到了。哎,可惜了可惜了,争这一时之气,这样子一来再出剑就讨不到便宜了啊!’ 且不说元婴真人们如何紧张戒备。珍圭玉板上的厮杀也到了高潮。 李凡远远看着斗剑中的场面,心情也如同被杀机四伏的乌云一道遮蔽了一般,沉到低谷。 俞大年是慨然赴死去的。 其实和前边郑化,王坦之两个一样,俞大年也自藏着压箱底的高招。上来也不废话,一下子嗑药暴起,升到金丹境界,直接变化出三头六臂,手持木剑六把,剑光闪烁,道息森然,飞身扑将上去。 而那个吕道莲已经吓傻了,一阵尖声惊嚎,捂着脸上的剑伤,缩在豹子上惨叫,那样子简直和见着蟑螂的小女孩似的。 这要是换个场合,这么个碎屑早就被俞大年格杀当场了。 可这是斗剑,而那顶十七宝华盖已经被激活了。刚才只不过是王坦之提前就把血剑布置在吕道莲脚下埋伏了,才能暗算成功罢了。 而此时,三头六臂的俞大年把手中剑影翻飞,照着那十七宝华盖就是一阵劈砍。五行道炁四溢,火光飞溅,把那九重巾幢打的波澜起伏,摇摇欲坠。 可是却全然无用。 俞大年一整套剑法连段打完,哪怕攻击次数乘以六,哪怕这翻变化,看得出道行大增,并有千钧臂力,打出成吨爆炸输出。 可依然是如玄天剑意说的那般,放弃吧,完全无用。 华盖看着被俞大年乱剑暴砍,起伏摇晃的厉害,但最后只被破除了一重巾幡!而且只是暂时破除,那华盖上的珠宝闪烁着,居然还在自动吸取灵炁,从里层开始重新生成新的巾纱,九九宝幢华盖,绵延自生,滔滔不绝。只要撑起来,就是一件难以击破的护身至宝! 说真的俞大年能打完一套剑法,击破一重华盖,还得托吕道莲那个废物完全惊慌失措,这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福呢。 ‘玄天剑意表示,那个锥子脸可不是废物,筑基期用不得多少手段就是神识不足,纵使他精神受创,却依然能同时御器御兽,就算可能是功法奇特,也当之无愧是世间少有的俊杰,神识绝对远超同期,要不然哪得师门如此看护宠溺呢?宿主你此番如果能活下来,切不可以貌取人,麻痹大意了。’ 如果能活下来么…… 李凡面色凝重,是的,墨竹山这些弟子或许悍不畏死,或许各有惊人的天资秘技,但哪怕他们此刻把熬炼的底牌统统用出来,依然难逃一个死字。 那边五个元婴已经全神戒备,盯紧了姚玄洲,再无可乘之机。 而南宫家的仙兵也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逃都没那么容易逃了。 怎么办?一个法宝就死活打不破,等那姓吕的反应过来,怕是又有两个师兄要丧命,这么办…… 李凡眉头紧皱,心乱如麻,一时完全理不清头绪。 这时突然有人拽了他一把。 是茯苓。 “你抽了几签?” 她也换了一身道装,把头上脸上的打扮都去了,素面无妆,一头青丝挽起来竖了个鹤冠,外头套着皂袍,手里倒持一把青纹铁剑,看起来倒是格外的清爽。 她伸手就把李凡拉到船边,指尖一搓摸出自己的竹签来,“应该没有比我更后吧?那和我换来。” 李凡看了一眼,签叁叁。 李凡抬头朝她笑道,“茯苓姐,人生自古谁无死,换来换去,有甚么必要的。” 茯苓瞪他,“说什么傻话,我都活多少年了,你才多大!我不照顾你,还眼看着你上去送死,如何对得起小姐的托付?快点换了,等一等说不定师门来救,还有一线生机呢。” 李凡看了看她,“茯苓姐,你不想再见张九皋了?” 茯苓愣了愣,一时出神,“……遭上这种事,能活一个是一个了,不见也罢。” 能活一个是一个么。 李凡沉默了一下,扭头看看斗剑台上。 吕道莲总算回过神来了,盛怒之下,尖叫着反击,居然又从怀里投出一枚番天印,朝着俞大年砸来。 那不过是一枚食指长的琥珀石方形小印,砸出去却如磐岩压顶,一击一击得就把俞大年手臂打折,头颅打爆,胫骨砸断,满口喷血。 可俞大年却喷着血,目眦尽裂,依然硬顶着法宝乱轰,全无退意,依旧把宝剑乱砍,直朝华盖上削去。 错了,不是乱砍,他是在顶着杀伤,尽可能减少华盖的层数,给后边的师弟,争夺一分生机。 李凡又看了看茯苓递给自己的签叁叁。 有个姓巨的子曾经曰过, 口言之,身必行之。 于是他摸出紫玉金盖细口葫芦,倒出来一把拢在袖子里握住,剩下的塞到茯苓手里。直把她吓了一跳,“清月!你干什么!” 李凡笑笑,“九转玄牝紫金丹,茯苓姐你拿给各位师兄分了吧。” 茯苓看他的样子知道不是在客套,若是平常她当然绝不会收下,但这种时候…… 斗剑台上,俞大年已经被砸断了手足,打得如肉块一般奄奄一息,只是那吕道莲还在癫狂大吼,一下一下砸得血沫飞溅,全不给俞大年一个痛快,完全是发泄自己的惊惶愤怒罢了。 这样的场面就在眼前上演着,假如多一颗九转金丹,或许就是一线翻盘的生机。船上这么多同道师兄弟的性命,可能就在这一颗丹上系着。 滋事体大,一时茯苓也忘了本来相换签的事情,面色复杂得朝李凡点点头,急忙跑去与同船的弟子分丹。 ‘玄天剑意表示,……卧槽!宿主你干什么!你疯了!不要上头啊!’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种时候也别藏着掖着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难道还握在手里,便宜仙宫那群人,叫他们摸尸体还有个惊喜吗?那还不如自己人分了算了! 还有系统,老子要是死球了,玄天剑意和鲲会怎么样?现在能解约不? ‘玄天剑意表示,李清月你干嘛!’ ‘鲲表示,?’ ‘系统判定玄天剑意为临时契约土著残魂,宿主死亡则身死道消,可以解约。’ ‘系统判定鲲为契约奖励,宿主死亡则由系统回收,不可解约。’ 那好,鲲就算了,和玄天剑意解约,剑意,你去和姚玄洲契约吧,他也是适合你那个奇葩标准的传人吧? ‘玄天剑意表示,你个该死的小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剑意,你不想中兴北辰剑宗,报灭门绝派之仇了? 就算跟着他有什么用?现在他李凡只是筑基期实力,上台去根本经不住人家绣球印章一砸的。是跟着他生还几率大,还是等这些累赘的弟子们都死光了,跟姚玄洲一路杀出去的几率大? ‘玄天剑意表示,……’ 你个老东西和老子一起死在这里,天下再无北辰宗了。 然后李凡右手掌心一痛,一道银叶子从他掌中钻了出去。再然后前边姚玄洲浑身一颤,字面上的虎躯一震,猛得扭头瞪了李凡一眼。 他这一扭头倒是把周围的修士们吓了一大跳,纷纷又倒飞三丈,架起法宝戒备。 ‘玄天剑意已解约’ 是嘛。 李凡长出一口气。 他也不是无私,只不过和玄天剑意也混熟了,反正没啥生机了,就帮它一把好了。 这样至少之前,玄天剑意替他挡了一道剑光的救命之恩,也算是还过一点了吧?可惜再多的他也办不到了。 这样,有些事情就可以毫无顾虑得去做了。 李凡转身走向船舱,走到正背依着门框,抬头正看着上头斗剑出神的陆荇面前。 那少女淡淡望了他一眼,把手中签翻过来给李凡看,拾陆,“我挺喜欢这签的,不换。” 李凡点点头,“陆家主,李清月有一事相求。” 陆荇面无表情得点点头,“还有什么遗言,但说无妨,若我能活下来,帮你办了就是。” “谁要留甚么遗言,”李凡目光灼灼得盯着她,“我非但不打算死,我还要反杀。只不过我这招毁天灭地,我怕一使出来把友军也一起全歼了,所以有的事情还得问问清楚,准备准备罢了。还请你不计前嫌,助我一臂之力。” 陆荇把目光从上边被同门的血肉黏满的珍圭玉板上收回来,定睛望向面前的少年,从他仿佛跃动着火光的眸子里,清晰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疯狂的倒影。 她点点头,“好,那我帮你。” 于是他们并肩走入船舱,身后传来姚真人,和同门师兄,毫无波动的声线。 “下一场。” “墨竹山弟子孙阳请教!” 第四十八章 败北 “墨竹山弟子孙阳请教!” 竹山第四剑跳上玉板。虽然面无惧色,但眼前这个吕道莲法宝如此厉害,确实也叫孙阳皱起眉头。 俞大年临死一共打碎三重华盖,但里头那一圈新的巾幢已经生了大半圈,显而易见的,没有法宝仗身,单凭伪金丹道法硬轰猛打,根本就无法击破这元婴级的护身法宝。 而且那个吕道莲,也已经在法宝庇护下,回过神来,因着破了相,还丢了脸面的事情,狂怒无比,杀气凌然。 见着孙阳上场,他也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琥珀印,翻手朝孙阳脑门砸去! 而孙阳第三场出手,也有了准备,右手袖子一抖就甩出一枚流星锤,‘砰’得和番天印对了一击。 这一下当然是法宝更占优势,直接把流星锤砸得坠到玉板上,大半锤钉都打掉了。 但因着是锁链飞锤,并不像刀剑似的直接受力,孙阳是完全不受影响,一下子击飞了法宝,还能把流星锤收回来再挡,而且脚下也运气游移,那法印居然完全砸不中他。 反倒是吕道莲,连着驾驭法印,砸了几次都被飞锤随手挡偏了,自己倒空耗了不少精力,脖子上青筋暴起,脸上用丝绸敷药好歹捂住的伤口又气崩了,黑血直流。 “莲儿莫中计了!只叫风豹扑住他再打!” 那路人脸师娘被削了双臂,居然还有精力在一旁看着提点。此刻她也是狼狈得不行,周围也没人帮着包扎,只好自己先运功愈合了双臂断口,止住流血。 “不用你说!我自知道!风豹去!”吕道莲怒喝,收回法印,捂着脸跳起来,猛踹了胯下白毛雪豹一脚。 那风豹向前一扑一卷,化作一道旋风朝对面道士裹来。 可他们这么大大方方当面支招,孙阳又如何不会提防。见着风豹卷过来,又把左手袖子一甩,反卷出一道黄风,与豹子的白风搅成一团,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血肉乱卷! “啊!黄天道……”周生惊得捂住了嘴,及时反应过来,抹了一把八字胡,强作镇定。 南宫无霜和那几个南方修士都没什么反应,只道是某种狂风遁法,只全神贯注盯着立于周头的姚玄洲,防备他出手偷袭。 倒是那‘北方人’,天台山方丈法寂也看出来了,合掌颂一声佛号,“南无不动如来,想不到竹山魔教,居然还勾结在为害北国,祸乱苍生的黄天魔道! 果然尔等魔教自相勾结,真是罪孽深重!此番一群魔子魔孙是饶不得了!” 周生一笑,“住持说的有理。小生也曾听闻黄天道在北边六国作乱,私自传教造反,还忤逆仙宫玄门,更兼害人无数!” 南宫无霜也表态,“原来都是些魔子!怪不得出手如此狠毒!合该打杀了!” 于是一干南来的修士也纷纷点头,倍加同仇敌忾,坚定了要惩妖除魔的决心,一齐声讨墨竹山勾结黄天魔教,祸乱苍生的邪恶行径。 姚玄洲也是眉头直皱,盯着场中孙阳的道法看了一会儿。 只见他左手袖子遮着,也不知掐何种法诀,甩出来黄风滚滚,对搅了一阵就见着风力一片血红,把那雪豹子搅烂了,化成一摊辨不出形状的皮肉骨渣滓飞出来,接着大风如卷沙尘,只把华盖法宝整个裹起来,将那吕道莲困在里头了。 黄天道的黄风甚好辨认,吹起来就黄沙阵阵滚滚,遮天蔽日,道中也通穿黄袍,这才有黄天道的称呼。而且黄天道的教主,虽然号称一身法术都得仙人传授,可也有传闻说是他得了半部太素天书。 这黄风也确实不属于后天仙道的法门,不在太极化生的五道灵炁之中。所以修行界一般认为他们是得了某个太素道祖的传承,就把那位传法的不知名的存在称为‘黄天’。 黄天道也被归为和当年的罗教一个性质,在十二国属于非法的民间邪教组织,有着挑战三大派道统的势力和潜力,在台面上的名声自然着实不大好的。 于是他也朝身边弟子问道,“你们可还有人学过此法?” 当即就有两个竹山弟子一鞠躬承认了。 姚玄洲眉头大皱,“内门经阁里实无此术的,到底是谁教你们的?” 两人也老实答了,“正是外门弟子教导张真人。” 姚玄洲也早有此猜测,点点头,闭口不再多问了。 此时场中只有那个师娘最为焦急,连声问道,“这黄风我却不曾见过,是什么样的道术?可有破解之法?” 法寂和尚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杀招,不过这黄风不在五炁之类,若是被迷了视野,四面八方都是风声,里外都相互探查不出跟脚。而且一时间倒也不大好解开,所以通常是这些妖道用来逃跑,困人又或者……” 然后孙阳就把右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只见右手自己划了个大口子,手心里握着一枚三寸长的钻心钉,泉泉精血涌出来洗过那枚钻心钉。 而孙阳此刻整个人都面色青黑,嘴里嚼着把好几颗丹药都一齐咽了,明显已是丹毒发作,活不得多久了。但同时手上精血也呈现出鲜艳的鲜红色,把那法宝用精血浸满,被五指握着,雷光跳跃,明显积蓄着莫大的威能! “莲儿!”师娘见这样子已然大骇,舍身就想扑上去救人,想不到姚玄洲没动,却被那对胞胎兄弟拦住,勃然大怒,“你们死开!” 持戒刀的兄长摇头,握金刚杵的弟弟皱眉,齐声说道,“勿论正邪出身,应约上台斗剑都是自愿走一遭杀劫!你两次三番出手偏帮,不是我们正道的所为!” “说甚么你们两个丑八怪!若是伤了我莲儿性命,必要你们满门偿命!”那师娘大怒撒泼。 胞胎兄弟看也不看她,只齐声道,“我鳄神屿恭候大驾。” 师娘还要争吵,此时场中形势又变,只间那滚滚黄风居然渐熄渐停,原来是叫那吕道莲祭起华盖,尽皆收入伞盖之中了! 这硬生生收了黄风,又把巾膧折损了三重,他吕道莲却面目狰狞,癫狂暴怒大吼,“休想耍这小伎俩逃跑!伤了我面目!定要诛除尔等孽障满——” 不等他说完,孙阳把手里钻心钉掷了出去。 青霆电闪,音爆如雷,轰然扎穿了剩下的三重巾幢,穿胸而过,直把吕道莲整个人打得倒飞出去一丈远,砰!得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莲儿——!”师娘一声惨叫,直扑出去。 这回鳄神屿的兄弟没拦他。 姚玄洲也没出剑,只是缓缓闭起眼,“命数,命数……” 孙阳满脸黑血翻涌,“不许……辱我师门……” 接着坐地垂头即死。 吕道莲躺在地上,钻心钉从他正胸前扎穿,正中脖子上那枚替他挡过一次血剑的玉坠。 他又被这法宝救了一次,终究只是被击晕休克,却不致命。 他师娘上来就抢了人遁走,也不管甚么诛魔了,自驾遁光远去。 无论如何,这个莲儿算是连胜了三场,过了杀劫,自然也没人来阻拦他们。 “……下一场。”姚玄洲把眼睛闭了三秒才睁开,依旧说道。 “墨竹山弟子刘宗守请教!” 第五剑刘宗守飞身跃上玉台,站在坐毙的孙阳身边。 接连送人头,被对方收拾了两次,死了一个废了一个,围攻的元婴们倒也不敢再借着这当口挑事,自讨没趣了。 周生眼珠子一转,朝那对修士笑道,“两位真人时才出手,莫非是见识了竹山魔教的邪门功法?也心里技痒,想展露贵派的本事?” 鳄神屿的两个兄弟对视一眼,点点头,一齐扭头朝他们带来的方脸粗眉毛少年道,“去见识见识中原的俊杰吧。” 那小麦肤色的少年点点头,飞身跳上玉板,双手抱拳,朗声道,“我叫石开。” “刘宗守,请赐教。”刘宗守摆出竹山进阶剑法剑势。 石开却不直攻而来,低头看看玉板上的狼藉,“不如我们等等再打?你们要不要先把同门的尸骨收敛了?” 刘宗守楞了一下,一只眼盯着石开,一只眼别过去瞥了眼宝船。 “多谢石小兄弟的好意。”姚玄洲点点头,祭出青葫芦,把玉板上的血肉尽数吸入其中,只剩下玉板上一片鲜红。 周生笑眯眯的摸着八字胡,“道友看看,这就是我正派弟子,与你们这些邪魔外道的区别。石少侠宅心仁厚,才可怜你们这些妖道曝尸于野。但少侠最好还是心存戒备,这些妖人惯用阴险手段,下手狠辣,可是防不胜防的。” 石开点点头,“谢谢前辈提醒。” 周生目光闪烁,笑眯眯的收声了。 “来,我们打吧。”石开把手一抬,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一把黝黑的木桨。即使这少年身形颇为高大,那木浆已然显得又长又重,拖在手里,就好像一柄大刀似的。 刘宗守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你不用法宝?” 石开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打赢了,叔叔们会给我买。” 鳄神屿的两兄弟立刻把眼神瞥向另一边,“你答应的?” 然后两人又一齐把眼瞥开,“反正我没。” 刘宗守也不计较这些,点点头,纵身飞跃,运起全身剑炁,灌注于一剑之上,直刺而来! “竹山剑!请赐教!” 石开收起笑容,把粗眉一凝,双手持桨,斜放身后,猛得蹬足前冲,整个人快如飞豹,势猛如虎,同时间拔刀横扫一般,将木浆翻卷横击,掀起惊天灵炁,暴声怒喝,声如震雷! “逐浪劈波斩!!” “什么!”姚玄洲猛得瞪大了眼睛。 “刀罡!”周生手一滑,抹掉了好两根胡须。 一招,胜负即分。 刘宗守整个人被这崩浪怒涛一般的惊天刀势卷飞,竹山剑法根本拦不住这开浪分海的一刀横斩,整人个人像断线的风筝,直接从玉台上被打飞出去。 得亏早有两个竹山弟子在候着,一齐跳上去把他接了回来。 三人落到甲板上一看,刘宗守全身筋骨尽碎,当胸仿佛挨了重物一碾,一片青紫,满口吐血。 但他没死,一方面是因为嘴里含着续命的金丹,还因为那半月般仿佛能开海的刀罡,也没朝刘宗守脑袋上削,人家毕竟用船桨横打的。 石开撑着船桨,抱拳一举,“承让。” 然后这少年大大方方得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也不知道是以为赚到了法宝,还是因为对手没死,又或者只是单纯赢了一场。 总之看着就知道他很开心。 第四十九章 天命之子 这一下还真是堂堂正正斗剑,光明正大败北。 也别管刘宗守自己是不是还有秘技没用出来,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 眼见着师兄一招就被人打成天上的繁星,这倒是叫墨竹山的弟子们略有些踟蹰和尴尬,一时间顿了一下,没有人接着跳上来比斗。 之前弟子们虽死犹战的气势,居然一下子,叫这相貌平平无奇的阳光少年的气势,正面给打断了。 当然也不是没人敢迎战,而是抽到第六签的弟子正待上台,却被姚玄洲伸手挡住了。 显然也是眼前这个真的是来斗剑的少年石开,难得叫姚真人也得开口指点弟子了。 “不是刘宗守大意……出手就能以刀罡斩人,寻常金丹也难防备的。”姚玄洲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就算精修霸体功,寻常人也难在神罡体之前炼到神罡外放的境界……这少年,若不是前世的武神兵解重修,就是天生的武法灵童降世……此等资质,至少可以论到上三品了…… 而且……看的出他也是道心坚固,身怀大气运之人,你等却是卡在杀劫门槛上的……遇上这种气运之子,一身的本事恐怕都要打个对折……若要赢他……不,若想取得一线生机,得抱着必死的决心……懂吗?” 那第六剑的弟子一拜,“谢真人指点,弟子受教了。” 姚真人又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合上嘴摇了摇头,“……你去吧。” 于是那弟子又鞠躬一拜,飞身跃上玉板一稽首。 “墨竹山弟子赵来福请教。” 石开也冲他一抱拳,“请指教。” 然后他照例把厚重木桨往身后一撇,摆出和刚才一模一样,横腰扫刀的架势。 赵来福看看他道,“石兄弟,你莫非还要用那招逐浪劈波斩?这招我们到底都见识了……” 石开刚要开口,周生哈哈大笑,“怎么墨竹山开始玩这种花招了么!石小英雄,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你不用听信这些魔道妖言惑众,换什么别的手段。 看的出你这一绝技是千锤百炼的,不耍一丝花枪,破的掉就是破的掉,破不掉就是破不掉。 尽可以当面斩过去,见过了又怎样,看他能如何应对。” 石开听的周生支招,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赵兄弟,其实我也才筑基,刚学了这一招。也不会别的招式了。” 一片寂静,周生也一时闭嘴了。 赵来福犹豫了一下,有点不甘心得问道,“石兄弟筑基多久了?” “哦,快有半年了。不过逐浪劈波斩我每天都在练习的,赵兄弟小心了。”鳄神屿的一对兄弟都来不及喝止,石开就大大方方得说出来了。 “半年练出了刀罡!”周生咋舌。 “真是好儿郎!”南宫无霜眼中放出一阵光彩,上下打量起石开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腰身。 想不到这小子如此大条,那胞胎只好对视一眼,一声叹息,“小开,凝神比斗,不可小觑天下英雄。” 石开认真得点点头,“好的叔叔!” 赵来福沉默了一下,也拱拱手,“好,今日也请石兄弟见见我四十年炼出的道法。” 赵来福把牙一咬,嚼碎藏在口中的丹药,霎时间真息流转,道炁翻涌,同时手舞足蹈,披头散发,蹬足踏地,神色痴癫,宛若发狂。 “神打!”又是那法寂方丈认出来了,一声喝破,“这是请外神精怪上身,使功力暴增!竹山魔道!到底偷了多少宗门的秘传!” 石开是真没见过这种招式,一时都看楞了。 周生立刻出言提醒,“石小英雄!这种邪门外道不用和他讲什么正派道义!趁着他请神未成,立刻出招!否则必有性命之危!” 石开听了,却朝周生点点头,“多谢您提醒,不过我听叔叔说过,所谓斗剑,就是要一展所学,败亦无悔。我想见见天下英雄的绝技! 赵兄弟,你准备好了就说一声,我也使出全力来!咱们打着公平些!” 周生皱起眉扫向那对胞胎,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此璞玉,你们到底怎么调教的这么蠢? 兄弟俩纷纷把视线移开,假装没看懂。 “呵呵呵,好!石兄弟!你这个人有意思!若是有机会,赵来福请你喝酒!吒啊!!!” 赵来福说罢,一声厉吼,把道袍一撕,全身皮肤也不知道是丹毒太烈还是皮下出血,已经呈现一种青蓝色,他整个人也字面上的是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几乎看不出原样人型,也不知到底请了什么邪神上身。 “嘶——哈——”石开闭目吐息,深吸一口气,从口鼻中呼出了炽热的蒸汽,这也是因为他摆着的逐浪劈波斩架势,牵动全身肌肉蓄能,矫健的身躯如张满的大弓,把毕生修为都凝结在那大桨之上。 “无妄无影神拳!” 赵来福尖啸飞扑。 “逐浪劈波斩!!” 石开冲跃横扫。 依旧只对一招, 依旧是同一个结果。 有的时候,人与人的差距就是如天壤之别一般教人无力,你精练四十年的秘法,在天命之子半个月学的一招半式面前,依旧全然无用。 可那又如何呢? 不是所有人厮杀,都为了见识顶上的风采。 有的人主动赴死,只是为了身后的人可以活下去。 “什么。”石开愣愣得看着双手。 他的船桨被一拳打断了。 赵来福没有闪避,扑上去硬接了逐浪劈波斩一斩,哪怕有神打上身,几乎刀枪不入,但正面直击,依旧被木桨硬打进骨肉里,付出大半个身子快被斩断的代价,一拳打断了石开的兵器。然后倒地即死。 那一拳,赵来福其实是可以以命换命,打爆石开的头颅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也不是因为石开这个傻子人还不坏之类的原因,此时哪怕是吕道莲那个混账,他也不会下杀手。换成石开,也不过是手下留情更简单一些罢了。 真正原因,是因为赵来福知道,对方一共就带来五个筑基期的。 他若杀了石开,后面的师弟,就没有连胜‘三场’的机会了。 这就是姚玄洲说的一线生机。 但不是留给赵来福的。 “墨竹山弟子刘挺请教!” 墨竹山的第七剑跃上珍圭,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石开。 “噗!”石开也跪倒在地,口鼻喷血,赵来福扑的太近,就算没下杀手,如此正面硬撼,拳风也将石开震伤了。 而且他喷出的血是黑的,赵来福还在自己身上下了毒,以确保能算计到石开…… “竹山魔教!卑鄙无耻!”南宫无霜破口大骂。 鳄神屿的胞胎兄弟黑着脸就要出手。 刘挺面无表情,举手取出一瓶药,“此为解药,毒也不难除,但需长辈看护,立刻休息调养。若再强自运炁发劲,毒走全身,必然会给经脉造成隐患。 石开,你大好前程,还想领教天下英雄的绝技是也不是。” 两个杀气腾腾的元婴立刻僵住。 石开迷茫得扭过头,看看身边的赵来福,擦掉口鼻的鲜血爬起来,“我没力气了,认输就是了。” 他两个叔叔立刻跳下来护着石开就走,其中一人伸手摄了刘挺的丹药,怒瞪了他一眼。杀机毕露。 刘挺面不改色,“你那么信我给的解药是真的?” 对方噎了一下,咬着牙摇头,“走走走!” 当下两人护着宝贝侄子就要遁走。 见这两人居然如此果断抽身,对头只剩下三个,姚玄洲手指动了动,但他又扭头看看包围着宝船的杀阵,知道还有三个南宫家的元婴神将还躲藏在云层中,一阵犹豫没有立即出手。 谁知这一犹豫,居然又叫周生跳出来,直接把鳄神屿这群人拦住,“在下周浩,此次斗剑见着石小英雄一番侠肝义胆,在下万分钦佩,此为我师门所赐百花神凝玉露,可祛殃洗髓,根除百毒。” 天台山法寂更是一声佛号,“南无不动如来,石小英雄为我天台山之事,义不容辞行侠仗义,我法寂又怎可吝啬,这里有一盏青霆护心神灯,可以守身驱魔,大利修行,就算作答谢了。” 这回南宫无霜倒也是反应快,一双凤目盯着大显身手的少年,也上来道,“两位道友不用担心,本宫这里有我南宫家独门秘宝凤凰泪,也是能包治百病,叫人涅槃重生的绝世珍宝,还有我这把珍藏的陨星神火刀,一直无人配使,今番也总算见着其主了。” 石开其实倒真没啥事,但看着突然塞到眼前的一堆宝贝,也是挠挠头,“呃,谢谢诸位了啊。” 他虽然没有江湖经验,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些人的打算,两个叔叔却一清二楚。 不过是看石开出手,就知道鳄神屿实力不弱,而这些竹山魔教的对头又尤其厉害,所以必定要把他们两个拦下来做打手么。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看看抱着那柄长刀傻乐的侄子,也是叹了口气。 假若鳄神屿有如此灵宝给侄子护体,又如何会让他这样的璞玉英才,险些就叫下边的魔道所害呢?可惜他们这些散修,虽然知道别人不怀好意,被惦记上了也没有拒绝仙宫的底气啊。 被拿住了软肋,于是两人虽不说话,却也达成共识,不再想着脱身而走,就留在场中替石开疗伤。目光不善得看向下边,有点恩将仇报意思的竹山教众人了。 周生和法寂一见稳住了这两个打手,也点点头,知道不宜再拖了。 法寂便朝身边的沙弥道,“普相,你去打杀三个,把弟子斗剑了了。” 沙弥合掌拜道,“是方丈。” 姚玄洲见是那沙弥下台来,猛得发现事情不对,一皱眉喝道,“周生!你的弟子不下来吗!” 周生哈哈大笑,“姚兄你还是这样想当然!周某一个文弱书生,随身带着个书童伺候笔墨,很正常吧?谁说他是我弟子了?谁说他也得来斗剑了?哈哈哈哈!” 这一下姚玄洲真的是脸色铁青,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 原本想着刘挺败了石开,再败书童和沙弥,那至少他还有机会活下来。 可周生却不叫书童下场。 这样这前边的弟子斗剑其实就算结束了。 沙弥普相是天台山这边最后一个筑基期的弟子。无论他是赢了三场,还是败一场,前边弟子的斗剑都算结束。 那时候,这群围在周围看了好久的元婴和天将们,就可以一拥而上,诛戮墨竹山全员。 不管姚玄洲能杀几个,能不能杀出去,反正这一船弟子,是一个也别想活了。 第五十章 藏锋 姚玄洲面色不善得盯着玉板上,普相和刘挺的决斗。 刘挺使的是霸体功,用的是铁剑,并有一口飞刀法宝在旁悬空逼着,不断往对手背后绕去,杀机四伏。 普相则空手使拳掌功夫,只从周身气窍中放出金光护体。 两人上来也不用绝招,只以基础功夫换了十来招,一点都没有刚才风风火火各种大招好看。 这样的水平,明眼人立刻就看出问题了。 两个老阴逼。 他们明显都是有江湖经验的,出拳刺剑都留着至少三分余力,都在诱敌出招,根本不打算在功夫上分胜负,一个在用飞刀暗算,一个一直在提防对方的飞刀暗算,又怎么可能掐诀念咒,马步搭架子的,使出什么前摇太大的招式给对手可乘之机呢? 于是这十来招里也有七八招是一触即退,飞快换位,两人就这么你进我退,绕来绕去,控制着距离,根本就不硬碰硬拼,飞刀也飘忽不定的不出手,都在等机会。 这绕绕绕,磨叽到什么程度呢,磨叽到李凡和陆荇都从船舱里出来了,他两个居然还没分出胜负来! “现在是签几了?我没轮过吧?”李凡查看了一下甲板上边刘宗守的伤势,又走到姚玄洲身边问道。 “第七人……”姚玄洲瞥了眼李凡,又看向走向其他弟子,与他们窃窃私语,明显正在进些什么密谋安排的陆荇……“她手呢?” “陆师姐答应助我一臂之力,借来用用就还,不用在意。”李凡满不在乎得摆手,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掳一个同门师姐进小黑屋,出来师姐右手没了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你还真就借了一臂之力啊……”姚玄洲一阵欲言又止,但看这小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最后只憋出了一句,“需要我们做什么?” 李凡看看漫天华光绽放,不怀好意得盯着宝船的元婴,“你们能对付几个?不用瞬杀,拦住一时就行了。” 姚玄洲眯起眼,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着,一断一续得道,“难就难在此处了,杀他们确实不难,我只身逃出去也不难,但凡他们敢追,一个都别想活。 可是要顶着他们围攻,硬接着斗上一场就着实凶险了。关键还在第一招能不能强杀两个。 那对孪生兄弟,心思相合,根基扎实,要打就必须一口气把两个都打死,要是落入他们的合击,必然麻烦。 周老狗是老对手了,他虽不是我敌手,却知晓我的剑路,首先若制不住他,就是最为难缠的一个,恐怕又要叫他逃了。 南宫无霜是个废物,修为不弱,但也是个废物。只是她明显与南边的神鸟有契,杀了她恐怕要被那畜生袭击,这么大一头可不好杀,纠缠久了恐怕护不住船上的人。 北边南宫家的天兵,已经布置好了杀阵,我顷刻间也冲不开。可放着不管,也怕他们生事。 至于那个假和尚,反而不好乱杀,现在斗剑的契机都落在天台山身上,就像他弟子死了,筑基斗剑就结束,那老和尚死了,元婴斗剑也就结束。他一死,这些人也就可以不受着杀劫比斗的制衡,以大欺小直接攻击飞舟了…… 恩……定住一个么……定住一个的话或许可以试试……唔。” 姚真人突然闭口不言,因为此时斗剑台上边,刘挺非常突兀的战败了。 他的身子一颤,脚下一跌就滑倒在地,看着就和故意使诈一般。但普相却全无犹豫,也不顾忌脑后的悬着的飞刀,仿佛对此情景早有预料似的,猛扑上来一掌扣在刘挺额头,打得他脑浆迸裂,眼鼻爆出血来,登时毙命。 刘挺那柄飞刀也颤抖了一下,砸下来落在玉板上的血泊里失去了神光。 李凡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这位师兄是滑了一跤?” 姚真人也紧皱眉头,“我没看出来。” 不止姚玄洲,其他的修士也有些莫名,甚至连周生也一时没说话,唯独那个法寂还是一副老僧的模样,稳坐莲台不动,看来这天台山到底是有点东西的。 姚玄洲一时顾不上李凡这边商议了,扭头看向甲板上,“下个是谁。” “弟子公孙函。”这墨竹山的师兄居然是个中年人,脸上大把的胡子,看着相貌颇是老成,也不知道是天生长得如此毛法旺盛,还是中年才带艺投师,得道的比较晚,又或者是特别勤奋努力,可天生资质不是特别的……你懂的…… “要不还是我来……”李凡忍不住想换签了。 “师弟,各有各的法缘。这也是我的劫数。”公孙函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得拒绝。 姚玄洲看着对方长相比自己还显老,也是楞了下,有些担心的提点,“这普相恐怕是转世重修的,颇有些阴损手段,不要与他纠缠太久,速战速决。” “谢真人教诲。”公孙函点头拜谢,然后跃上斗剑台,“墨竹山弟子公孙函请教。” 公孙函这样的筑基期,放在人间道其实也算是侠士了,可此时一上场,和他一比,普相这么个小沙弥就和他儿孙辈似的。 反差过于巨大,南宫无霜当即嗤笑道,“墨竹山无人了么!这种庸碌之辈也选来斗剑?” 周生摸着胡子笑,“公主有所不知,这是舍不得精英弟子性命,叫他出来送命,试探天台山的底细呢。不过大师,晚生也想请教一下,普相小师傅使的是何种招数?” 法寂也摇头道,“普相,既然诸位道友好奇,你就再原样演示一番,也莫叫竹山枉送一条人命。” 周生立刻称赞,“大师宅心仁厚,还是佛法慈悲为怀啊,果然与这些邪门歪道不同。” “是方丈。”普相也合掌行礼,“公孙道友请赐教。” 他话音未落,已经直扑上来,又是双掌齐出,打出刚才那套看上去正派十足,其实可能却暗藏杀机的掌法来。 公孙函一拱手,也不使兵刃,同样赤双手与普相对战,啪啪啪得过了两招,对了三掌,很快错身而过,再次拉开了距离。 这小斗了一次,明显是普相又占了上风,游刃有余得笑道,“公孙道友可看清了。” 公孙函沉着脸,挽起双臂袖子,“……毒砂掌,这是江湖功夫……刘师兄竟是这样被你暗算的。” 确实很难看出来,普相是把毒抹在手掌上,交手时用气打入对手体内,这招在江湖人中倒还蛮常见的,不过修真人通常飞剑法宝来去,倒很少有这么近身格杀的,自然认不出来。不是亲自交手的本人,也真是很难察觉到已经被这么下毒的。 但普相这一招,明显又比单纯江湖功夫厉害多了,这只是两三掌的功夫,公孙函的双手明显已经有两道赤线,如红蛇一般攥着他经脉上窜,显然用的不是凡间的毒物,而是针对修行者调配过的秘药。 普相合掌道,“小僧看诸位给石开小英雄下毒,还以为墨竹山也是精修毒术,还想讨教一番,不曾想你们其实于此道一窍不通,把这些珍药用在你们这些魔道身上,倒是有些浪费了。” “你个秃驴下毒害人!反而叫我们魔道!不要碧莲!”李凡突然把真气一提,一声暴喝,仿佛舌绽春雷,‘碧莲碧莲碧莲’得响彻云霄。 普相被他猛得一声吼的莫名。 周生眼珠子一转,朗声大笑道,“小师傅不必在意这些魔子魔孙叫嚣!比剑本就是各较技艺,败者服输,何况是他们先用的下作伎俩暗害石小英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这一声也同样是气冲云霄,声如轰雷,‘自毙自毙自毙’得把‘碧莲碧莲碧莲’给压过去了。 李凡点点头,朝旁边姚玄洲说,“不用纠结了,等会儿第一优先,叫这个逼闭嘴。” 周生只道是小犬狂吠,反正能逞口舌之利就是爽到,笑眯眯一抹胡子。 被他两个一打岔,倒是给公孙函喘息之机,吞了一颗丹,封住左右手上窜的毒性。 普相也不追上去,就朝他道,“公孙道友不如认输,若是肯与竹山魔教一刀两断,拜到我天台山门下,解药双手奉上。” 但公孙函却不与他纠缠,飞身后退,一边拉开距离,一边从怀里取出个紫红色檀木盒子来。 普相猛的脸色一变,“什么!飞剑!……哼!吓唬我么!你这筑基不知多少年的庸才,哪儿来的飞剑!” “我自己刻的!”公孙函把那盒盖一掀开,从木剑盒中,居然嗖嗖嗖嗖,一连飞出九把木剑! 这些木剑明显也是墨剑制型,完全是临摹着刻出来的,剑上还有符文咒箓,剑盒一打开来顿时灵炁四溢,看起来就算是一次性使用的,威力也相当不错了! 普相面色大恐,虽然这些木飞剑比起真货飞的甚慢,几乎肉眼可见,而且威力也不足,但一剑插死他个筑基期的实在是绰绰有余了。更何况如今是九把一齐围上来,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得射来!直刺面门而来! 当即他也不敢再装,把身子一摇,肩膀一抖,‘砰’得一声,就见那小沙弥的人皮炸裂!一道血影飞身而出!真就是金蝉脱壳,骇得把藏身的人皮都给蜕了! 公孙函双手剑诀一掐,遥遥操着飞剑转向,及时收回了七把,只有两把穿进那人皮里,被血肉污秽,飞不起来了。 而他的面前,是从‘普相’的皮囊里逃出来的血影人型,落在玉板上,身上的尽是肌肉和血浆,而且体型明显是个成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邪法,居然能剥皮换身,还把筋骨肌肉,都缩成那么小一个沙弥而不引人注意的。 “什么,血神子!不,不可能吧……”姚真人压低声音,难得骇然变色了。 李凡在旁边听着了半句,知道大概又是玄天剑意这货在指指点点,这个魔头那个神功的吹逼吓人,把小姚都吓到了。 不过,这魔功确实厉害,因着他用神识去看,那‘普相’的血人,居然是个金丹境界的。刚才伪装在沙弥皮囊里,真个就完全看不出来。 公孙函却凛然不惧,看看双手毒线已经攻心,便摸出一金一黑两粒丹药塞到嘴里服下,慨然大笑,“藏锋五十载,今日终于轮到我公孙函除魔卫道!痛快! 疾!北辰天罡七星剑阵.璇玑照影剑!诛魔!” 第五十一章 脸面 七把桃木小剑飞鸟般左右穿梭,看似群蜂乱舞,连绵不断得围攻飞刺而来。一下子布成剑网,向蜕了皮现出真身的普相当头罩去,就要将其网络阵中绞杀! 这当然不是丢出去乱刺的,其实各剑的剑路与轨迹各有配合,绝不会发生两剑撞在一起,或者露出太大破绽,给目标避过去了。这种合计技即是所谓的飞剑剑阵。往往单枪匹马不及对手时,三五七不等的修士便使出飞剑剑阵合击围攻强敌。一旦落入剑阵之中,而又不晓得破解之法,就凶多吉少了。 因此哪怕普相此时无皮的一条血人模样,看着凶神恶煞状若疯魔,依然不敢硬接。一声尖啸,拔地而起,转身就走,快到化作一道红影,居然连那飞剑都一时追不上! 这却是问题所在了,公孙函这雕刻的木剑,只能算是法器,根本称不上法宝,不仅速度慢,威力小,而且被血污秽了一下就不能再用,简直如蜜蜂刺一般。假若他手里有一匣正经飞剑,那普相刚才都不要说反应过来,当时就被斩首诛杀了。 公孙函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软肋,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胡子上沾满血珠,眼白中也血网密布,爆呵一声,“诛魔剑意!!” 话音一落,从虚空中仿佛有雷霆绽放,七把木剑上豪光大放,猛得灼烧起来!这是木材确实顶不住如此威能加持,七把木剑一下子被化成七把火剑,在空气中拉出一片耀眼的蓝色焰光,猛然提速,好像火球一般迅速追赶上普相的血影! “不可能!真的是诛魔剑意!”“北辰宗的剑阵也就罢了,反正到处都是,可这剑意秘法到底何处得的!”“真的是剑意!可,筑基期怎么悟的出剑意!而且他怎么敢……” 到底北辰剑宗还是名头响亮,法寂,周生和南宫无霜三个都惊呼出声。 也就是石开不知道,忍不住问道,“叔叔,这是什么招式。” 鳄神屿的胞胎兄弟盯着场中的剑斗,齐声道,“北辰宗剑法天下无双,于剑炁,剑术,剑法,剑诀,飞剑,御剑,铸剑,等诸多法门,皆是世间首屈一指的精研,因此灭派这么多年了,好多功法技艺依然可以用的。 而剑意也是其中一种技巧,旨在与本命飞剑心意相合,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直接将毕生修为,以神识烙印到飞剑上,可大增剑法威能! 只是,那个普相,使的好像不是什么正法啊……” 他们虽然看出来了,但此时东西也收了,仇也结了,最后还是假装没看到地上小沙弥的人皮,闭嘴收声。 姚玄洲缓缓道,“公孙函用的不是法宝,只是法器,根本承受不住他的神魂。木剑烧光之时,就是他神识俱灭之际。 是啊……真是可惜了……” 普相可没有闲心听场外点评,他虽然是金丹境界,但为了伪装沙弥,此时不要说装备法宝,连一身皮都带,如何赤手迎战诛魔剑阵?眼见着把魔功逼到极致,整个人快如血影,还是被后头整个燃成蓝色火球的诛魔剑,当先一剑追上来刺着一条小腿,瞬间就无声炸开,火星四溅,炸的双腿稀烂!蓝色道火附骨逆上,只朝他上身烧来! 这魔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居然回手一撕,把两条点燃的腿直接撕扯下来舍了!整个人跌落在地,只剩下半边身子在血泊里扑腾。 眼见着后边六剑也接踵而至,如扫尾彗星一般,就要当头落下! 普相如血魔恶鬼一般惨叫嚎呼,“吼——!师兄助我!!” 法寂也不装大和尚了,把袖一甩,掷出一团绿光,居然后发先至,落到普相身上。 普相大笑一声,举手一把将那团绿光抓在手里,却是一枚碧绿青黑的骷髅头,骷髅头双目星光一闪,几乎杀到普相身前的六把飞剑瞬间停止。 接着那骷髅把嘴一张,飒!得喷出一口墨绿飞剑,带着碧绿剑光剑炁,喷涌席卷,一瞬间就把六口蓝色诛魔剑统统打成飞灰,尽皆熄灭。 “五十载养刃藏锋,终究敌不过真金火炼……” 公孙函闭上眼,遥遥得朝姚玄洲这边一稽首,坐地垂头即死。 周生注意到鳄神屿众人眉头直皱,笑道,“方丈大师,普相小师父,看着像是带艺拜师啊?” 法寂合掌,“然也,普相虽曾误入歧途,但已经放下屠刀,皈依我佛。此番斗剑事起于竹山魔教,屠灭我天台山道场。如今又以飞剑剑阵,袭杀他一个手无寸铁之人。 所谓事急从权,老衲也只是把他当年舍弃的法宝物归原主,应一时的杀劫罢了。周居士,这不算坏了斗剑的规矩吧?” 周生哈哈笑,“当然不算。不如说导人向善,功德无量! 下边竹山魔教听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有回头是岸,诚心悔改的,自愿拜在天台山门下,过往的恩仇,既往不咎!若还不悔悟,尔等群魔,定斩不饶!” 李凡看看珍圭玉板上一片血海,根本懒得搭理这些披着人皮,全不要脸面的邪魔了。 嘴上说的都是规矩,道理,慈悲,却都是信口雌黄双标狗。 说到底,还不就是谁活到最后,谁就是大义。打输了死光了闭嘴了,那就打作魔道么。 是是非非嘴上说不清,那就比比谁的剑更快。 这就是斗剑,这就是杀劫,这就是论道! 多说无益,赢家通杀,倒也简单明了。 “好!我来领教……” 李凡正要踩着船舷跳出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 “李清月,你想不想活。”姚玄洲面无表情得看着李凡,“我们说好了,只保你一个,换北辰铸剑之法。只要你答应,我舍了这条命,护你过这道杀劫。” 李凡愣了愣,知道这大概是玄天剑意的意思,它大概真是拿出不少好东西,让姚玄洲舍弃这一船弟子来保他一个。也不知道玄天剑意这家伙干嘛这么看中自己,之前拜月的时候,它逃得还挺干脆的吧? 更想不到,姚玄洲居然也被剑意说服了,撕下脸面逃跑,还能额外带自己一个,果然铸剑术就是这么宝贵么?还是看到公孙函,看到诸多并非技不如人,实在是手无法宝才死在杀劫下的弟子,姚真人也有所觉悟了呢…… 李凡扭过头看看,甲板上的其他师兄弟已经进入船舱里去了。那些师兄弟,倒是信了他和陆荇的谋划,都依照计划行事去了。 陆荇和茯苓走在最后两个,茯苓朝他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叫他放心还是告别。而陆荇冷漠得撇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关上了舱门。 其实这些人,绝大多数和李凡都没有交情,舍了他们逃跑倒也是人之常情。而别说陆家两个,哪怕是茯苓,元玄宝,咬咬牙狠狠心,其实也并非不能绝情割舍的人。不过…… “我知道你大概有自己的算计,”姚玄洲显然也注意到身后弟子们的动向,“但那普相手里的骷髅,是杀人炼首脑,束魂魄,夺飞剑的邪术。 而那骷髅口中所含之剑,是正儿八经的坤艮生死剑,虽然是下下九品,但也是入品的法宝了,一旦使出来,你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他后边说的一顿一顿,自然是玄天剑意还在借他的口苦劝。 “多谢真人好意,坦白说,若是郑化师兄跳上去前你这么说,我也是个惜命的,多半就应了。”李凡朝姚玄洲一笑,“不过大家都是男人,你也懂的,都到了这时候才夹着尾巴逃,也忒特么丢脸了。那还不如装他一逼,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姚玄洲眉毛一阵乱跳,只好叹了口气,把手放开,长叹一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李凡眉开眼笑,“谁死还不一定呢,我可是有确实的胜算的,虽然只有亿点点,但不拼一拼,谁知道呢?对了,记得斩了那个废话最多的。” 他提炁纵身跃上了斗剑台,一落上那已经被染成红玉的珍圭,李凡明显感觉到玄天剑意之前提过的,‘冥冥中有契机牵引’,就仿佛不止周围这些人,头顶苍穹之上,还有很多双眼睛,一齐睁开,把瞳子转过来一般。 “墨竹山弟子李清月来取你狗命!”李凡摸出双锏,直指着对面只剩上半身,手里还抓着个道息四溢的骷髅头,简直和正经魔怪一个模样的普相。 这一场是普相的第三场斗剑,无论输赢,都算作天台山与墨竹山筑基组‘开场气氛热身友谊赛’完了,接下去就是元婴真人们真刀真剑的厮杀了。 那北边的杀阵,滚滚雷云已经铺天盖地卷过来,而其他那些元婴,也已经全神戒备,只盯着姚玄洲,只等着契机一变,正式斗剑开始就扑上来围猎。 但李凡和普相却没有上来就动手。普相伸手一抓,把地上墨竹山弟子刘挺的尸身摄到手里,手刀斩下他两条腿,插到自己伤口上,也不知道作了什么邪法,居然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 李凡也没上去阻止对方侮辱同门尸身。他在嚼丹嗑药。 这是从陆荇手里得来的龙胎羽化丹,是墨竹山观主所制的秘药,以蟠龙龙胎为基底的强化战斗丹,效果之前也出现很多次了,不是说磕了一粒就真能到羽化境界了。而是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增强战力,仿佛真的羽化飞升了一般,提升到下一个境界。 这一枚神药,需要墨竹山海量门派贡献才能换的,据陆荇说是临行前张九皋给他们防身的,人手一颗。 老张肯定有问题,不知道他谋划这场斗剑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李凡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思考了。 他嚼着丹药,能感觉到伴随着生津吞咽,每一口口水都药力蓬勃,不仅把内景中周天真炁运行速度巨幅增加,心脏,血管,肌肉,也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全身都燥热异常,仿佛骨髓里的脊液都沸腾了,把一波又一波,接近无穷的道息灌注周身奇经八脉。 “呼……”李凡深呼吸着,能感觉到体内太阴五罗剑鬼的五炁炁团几乎如旋风般暴走,仿佛不把三焦中这些风暴喷射出去,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开一般。 此时他体内的真炁,确实已经是筑基圆满,不,甚至已经是金丹初期的境界了。汹涌如海,澎湃不绝。可当李凡试着按照太阴剑鬼功法上的指点,试着将炁团炼成剑鬼时却发现,根本不能成功。 于是李凡也明白了,这丹药确实不是真的让你提升一个境界,只是强行压榨你的潜能,用筑基期的硬件打出金丹级的输出。等药力一过境界就掉下去了。显而易见的缺陷是时间有限,而且很伤生。 而另一个更致命的问题是,真炁太强,同样非常难以驾驭,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真炁逆走,半身僵瘫。反而是伤了自己。 除非像张九皋那样,精炼乾坤飞龙剑法到大成境界,才能转化为明显的助力,发挥出正经元婴级的战斗力来。就算前边其他几个师兄,都是筑基期圆满境界好些年的,使出来也只是弥补筑基期真炁和功法的威力不足罢了,并没有能发挥出金丹级的战斗力来。 但李凡不同。 李凡知道自己是个天才。 起码穿到这个世界是天才了。 太自谦了也没意思,神功秘法过目不忘都是小菜一碟,炁脉穴道但凡他运功走过一次,就不会走错第二次。有这样的能力就得打出相应的输出。要不然都对不起死在前面那么多队友。 他是这么算的,磕了羽化丹他基本就是个金丹级的。 金丹级打元婴级就有破防的伤害。 能造成伤害就能反杀。 那四舍五入就是我和元婴五五开。 咳咳,总之手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别客气了,最厉害的底牌先甩出去,总之能用一招是一招,至少单换掉这个金丹,后面的元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剩下的交给小姚和剑意了! “噎屎啊!北辰剑宗玄天剑法重置版起落式金丹加强版!” 第五十二章 论道 “噎屎啊!北辰剑宗玄天剑法重置版起落式金丹加强版!” 那皂衣蒙面的道童,手持铁锏,一个大跳就拔地而起的这个瞬间。 就是鳄神屿的石开,第一次见到墨竹山的李清月。 石开,这出生于沧澜海的孤岛之上,终日与沙鸥海鳄飞鱼为伍,在夕阳照耀的金色沙滩下逐浪劈波的少年。第一次出岛,就见识了何为天下之大,少年英豪。 平日里照镜子不算,这年头就算你有十六岁筑基,半个月炼出刀罡的本事,也不过是引人注目的璞玉。要不是心思纯正还像个人,随时可能被人一拳打爆了脑袋。 真正的少年英豪,名扬天下的开场,就是他一个大跳冲锋,劈头一锏打下来,就有一个金丹飞身扑到他剑下让他砍。 在后来的很多年里,石开都会不由自主得回想起那场斗剑的开场,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自问。 为啥那个普相,要弃了手里的法宝,扑过去接那个盘子呢? “杀!”李凡一铁锏打下去,正中扑过来接盘子的普相,暴露在面前的颈椎脊骨。 手中带着金丹级剑炁的吊睛白额锏,势大力沉,一锏就砸断了普相的脖颈,把他的脑袋滴溜溜得砸飞起来,被他一把拿在手里。 这个场面,这个结局,实在是过于出乎意料。 以至于看到普相飞扑,还以为吹响了总攻号角同样冲上去的元婴们,都撞到了玻璃墙上似的,硬生生被斗剑场周围依然还在生效的杀劫和契机,强拦了下来。 以至于除了石开在后边认真看比试,瞥到一眼之外,都没人注意到什么盘子。 以至于当所有人,都把目光,盯着手里提着普相脑袋的李凡。也就更没人注意到,头上贴着隐身符的鲲,又悄咪咪把普相手里的狗飞盘给吞回嘴里了。 此时他们的心中,最想问的不是普相为啥不用飞剑,也不是他为啥要飞身扑到对手面前,用脖子接锏,而是,这李清月,为啥不把普相杀了? 对,普相被砍了脑袋,但是他还没死! 甚至李凡还伸手就拔了普相的舌头,又塞了一枚九转玄牝紫金丹给他含住了,更离谱的是还用墨线,给他脖子一阵缝,把血都给止住,一时间居然死不掉了! 为啥不杀他?其实也简单,只要普相还没死,没投降,也没掉出场,那这场斗剑还没完! “你们喜欢讲大道理是吧!好啊!老子也有些道理讲给你来听!” 李凡手上飞动不停,把普相的脑袋用黄符裹了,撞在他本来准备当头盔用的锅里,上边拿一层‘不知面’盖住,打包的严严实实的往脚下一踩,然后翻手摸出一个喇叭来。 对,喇叭,我们都知道基于声波的反射定律,使用传声筒或喇叭喊话,可以集中声波传播的方向,增加声强和共振。当然这些都是废话。 关键是他和陆荇试验了一下,有些道理,听不懂也有影响,但听不到就没事。 于是这喇叭就用陆荇的莲花臂改装而成了,整个喇叭口展开莲花般模样,每一片莲藕似的机关节片上,还用朱砂笔密密麻麻画满了扩音强声的红符,可以把李凡以金丹境道炁发出的声响,向特定方向集中扩散出去。 于是李凡深吸了一口气,哦,还有一股香草的味道呢……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然后他放声大吼,声震于野,“请论道!!” “卧槽!还真来!”姚玄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顾不得其他,就把双手往耳朵里一插,自己捅破耳膜。 但其他的元婴可没他这般狠绝,说实话也没他这般见识,还一时犹豫不知道这墨竹山的弟子,到底又在搞什么花样。 周生一听,居然有人和他论道,还下意识得摸摸胡子,身子前倾想听听李凡说些什么准备还嘴。 于是就听李凡说,“无极而太极者有先天五太曰太易曰太初曰太始曰太素……”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1点。’ “噗——!”周生一口老血喷出三丈高,好像遭了一击重拳,整个人倒飞出去。 “先天大魔道!”鳄神屿兄弟大吼,一齐向身后出掌,掌风把身后载着侄子石开的云彩打得倒飞出去,很快不见了踪影。同时两人当即在云端坐下入定,一个眼角流泪,一个嘴角溢血,都是脸色绯红气血上涌,看得出都受了伤。 天台山的法寂却只是微微一皱眉,从怀里掏出个木鱼,敲着木鱼就开始念经,居然没有反应。 而那个南宫无霜受影响最重,整个人面露欢欣极乐的微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仙乐歌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甚至伴随着唱道,翩翩起舞,把身上的盔甲都随手拆了丢开,脸色绯红,好像热的很,只想欢快一下似的。 李凡看到听众的积极反馈,也松了口气。 他之前看到元玄宝见着《渊识》受伤,还有秦剑师如临大敌的模样时,就在猜测,那些他自己听着掉心情的太素大道,神功秘法,读出来对其他土著也会有效,应该是小几率悟道,大概率走火入魔的。 但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至少梁真人那种修为特别高的,恐怕就没啥用。要是对方也有这种人,李凡三句话没说完就要被对方一飞剑斩了,那岂不显得他跑上斗剑台诗歌朗诵,就和个傻叉似的…… 但还好赌对了,当初山主说的那一段,杀伤力巨大,一下子就整疯一个整伤三个,不过可惜的是,没有望舒仙子那样直接道化暴走的情况发生,对方也都是人型,没有想象中那么立竿见影,但大体还是挺有效的。 可是天台山那老光头看着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莫非听过了?但是没有关系!他这里还有大的! “邪法乱混杂虚空无缝锁不着钥匙开生死何处躲……”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人间四相难免死天上何曾免五衰宁可九莲居下品不来浮世受胞胎……”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生灭灭巳寂灭为乐如来证涅槃永断与生死若能至心听常得无量乐……”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应无住无拘管纵横自在应无住无生死再无苦海应无住无生死再无苦海……”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这《破邪显正钥匙卷》背出来简直效果拔群,李凡是背一句心情往下掉一点,背一句心情往下掉一点,这杀伤力更不用说,对面的元婴全都崩了。 鳄神屿的兄弟则由座变为跪,勾着肩膀相互支撑,趴在地上大口吐血。周生还躺在那喷血,南宫无霜几乎把一身甲胄都脱完了,披头散发,纵情狂舞,哈哈哈哈一边转着圈一边疯笑。 哪怕老光头也支持不住了,直接扔掉木鱼,把手一抓,就把那张假和尚的面皮抓下来,使劲挠着自己脸上的血肉,指夹抓出一把一把的血浆和肉酱,稀里哗啦往下掉,完全疯癫了似的。 “机会难得!小姚!小姚!怎么还不出手啊小姚你是输出啊!” 李凡扭头朝小姚大吼。 姚玄洲盘膝坐在甲板上入定,双目紧闭,不止双耳染血,鼻孔也飙出两条血线,瀑布似得止也止不住,染得胸口一片红。 “……哇靠!两个加一起都不靠谱啊啊啊——!如,如星翳灯幻皆为于武昌漏识修因果唯言得久长……”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右手又断了。 只是刚才听了一小会儿的工夫,一直抓着脸上血肉的法寂方丈,突然眼神一闪,用手指了一下,便是一道宏大无比的白光闪过,却是全力发出的冲天剑炁,直接斩断了李凡右边臂膀! 得亏那普相这会儿居然还没死,法寂的这一剑偷袭才因为斗剑的规则约束,被消弱了威力,仅仅断了一臂,没有直接把李凡整个人都轰成肉末! 艹艹艹!死秃驴!!要是老子有飞剑!这会儿就把你们都杀喽! 李凡也是痛得涕泪横流,硬咬着牙,一边背诵《钥匙卷》,一边把右手捡起来用墨线草草缝回去。还好他右手断过换药都熟练了妈的!而且这些人也太细了吧,就出了一招,结果一眼就把他惯用手记住了!以后得练习左手剑了! 扭头看那封着普相脑袋的铁锅里,也已经溢满了一锅血,把‘不知面’都飘起来了,大概普相听了这么久真经也要顶不住了,不是流血流死,也要被血淹死。 可那个天台山的法寂,虽然脸上血肉模糊,可见白骨,但居然依旧眼神清明!目光灼灼,直盯着李凡的脖子看来! 李凡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这老和尚修为太高,居然硬抗着不疯!下一击再有机会,剑气必定直取他李凡的脑袋。当下一边背着《钥匙卷》,一边抽空大吼一声,“风紧扯呼!” 感到袖子一沉,李凡知道是鲲听到暗号溜回来了,当即一锏打爆普相脑袋,纵身飞跃从珍圭玉板跳回船上! “小姚救命啊!”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100点,当前心情,97/400’ 法寂挠着脸上血肉,猛得又一次睁眼出手,一道剑气斩断了李凡的双腿,害他整个人都失去平衡,砰砰砰得接连摔在甲板上,跌得鼻青脸肿。 但这一剑本来是朝着李凡脑袋去的,没有命中,是因为姚玄洲睁开了眼睛。 什么叫玄天的收徒标准。 就是这斗剑的一会儿工夫,你就得学会赤脉童子剑法,瞪谁谁死剑光! 赤脉童子剑法绽放的豪光犹如天星破晓,彗星冲霄,百里可见的金光从姚玄洲的双瞳中射出来,只在毫忽之间,便一剑扫平了法寂上半边身体。 而墨羽剑也在这同一瞬间,剑光一闪,将怒嚎着冲上前来的鳄神屿兄弟,直接连人带宝,斩成八段,返回来时还顺手一掠,把还在跳舞的南宫无霜开膛破肚。 于是冲过来参战的朱雀也一声悲鸣,抢了南宫无霜的尸身,扭头就拉出一道火线,遁出天边。 周生却毫发无伤。 因为他第一时间就扭头跑了,这BB全场的家伙,不仅没有冲上来围攻,反而干脆利落得直接冲入围上来的雷云杀阵之中,躲藏遁逃,逃得不见踪影了! “不能叫他走了,否则永无宁日。”姚玄洲眼眶都炸没了,半边脸都是血,站起身来,墨羽便卷了回来,绕成一个金球把他裹住,“我去追杀!剩下的交给你了!” 姚玄洲说罢御剑而走,金光直冲入乌云中,直追周生而去! “卧靠!小姚你太瞧得起老子了吧!”李凡趴在甲板上,好不容易才捡回两条腿来,还没来得及缝上呢,那边南宫家天兵天将的杀阵,已经旌旗翻卷,擂鼓呐喊着围上来了! 李凡只好又连滚带爬得冲去捡那莲花喇叭。 然后黑白双色的盘龙一声长吟,冲破云霄!突得从背后突出,刹那间将天兵杀阵,冲开一个缺口! 接着一道人影落在李凡面前。 “小鹤!” “小鹤是你叫的么!” 张九皋赤着脊背,全身浴血,气喘如牛,犹如真龙一般纠结暴起的眉眼上满是血迹,他手里握着一柄金剑,剑刃沾满了血浆,看得出刃口破烂不堪,已经濒临破碎了,“其他人呢!” “他们在船舱里,坐在清炁静心阵里戴着‘不知面’睡着了。” 李凡不是没想过上来就论道,可他担心的是这些师兄弟到底能不能撑的住。假如他读的道书,真的对那些元婴期都有效果,这些筑基期的师兄弟,岂不是同样要死光了? 所以和陆荇商量后,他们提前在各间船舱里准备好清炁静心阵,就是当初秦剑师给他画的那个圈,然后请这些师兄们入阵,一个个戳破耳膜,一口麻药,或者一棍子打晕过去。 现在也不知道船舱里头咋样了,也不知最后能撑过去几个人。 “所以她还是没过杀劫是吧!呵,呵呵!真是冤孽!罢了,都是命数,强求不得……咳咳咳!” 张九皋一边笑一边喷血。 李凡也无法反驳,但这就是那些同门,要过的劫数了。 命数到时,总要选的。 是斩他身魔,还是斩心中魔。 “小,张真人,你到底……” “诛杀墨竹山妖魔!” 不等他问完,擂鼓声中南宫家的天兵又围杀上来! “给你!”张九皋手一甩,扔了一本被鲜血沾满的道书给李凡,“读这个!《钥匙卷》我可顶不住!” 还能是什么 《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经》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张九皋摸出一个丹葫,喝酒似的,把黑的金的红的各色丹丸,一股脑灌到嘴里嚼着嚼着咽下肚,一擦嘴,把空葫芦远远的甩出船舷,被大风卷着,落入雷声滚滚,杀声阵阵的乌云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走,回竹山。” 第五十三章 阴阳双鱼 “说神咒通天地无有遮拦照十方耀光摧破……”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乾坤本来真实用长存山河自坏我安泰……”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乾坤飞龙剑!” “啊啊!!” “啊——!” “嗷——!” 宝船在风雷暴雨中激浪而行,乘着腥风,冲破血海。 是真的血海,张九皋所化的一体双龙,用龙身盘卷托着宝船前进,自己在前头剑舞,于雷云中纵情屠戮,大开杀戒。 数以百计披甲执坚的金丹天兵,组成杀阵,一层层一道道,伴随着擂鼓吹角,从乌云中豪光中杀将出来,但一冲到宝船进程,就魔音贯耳,听到了罗教的不动真经,登时道心大创,魔形显化。 修为低一些的,就自己一阵吐血,什么法宝战阵的都没了准头,哪怕还有勉力再战的。心神俱创之下,自然也不是张九皋一合之敌,顶多打下龙身一两块鳞爪,就叫乾坤飞龙剑炁一扫两断,裂成数块。 修为高一些的干脆就疯了,哪管什么杀劫战阵,高声欢嚎,撕甲雀跃,把臂膀一招摇,展露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头颅手臂,羽毛翅膀,蛇虫鳞甲之类,膨胀成一个个扭曲悦动的肉块伴随着诵经声狂舞。 也不管是受创的人型,还是暴走的魔胎,统统都叫黑白双龙牙撕爪裂,金剑左右横切,统统打爆,杀出一条血路来走。 于是宝船就在乌云滚滚,群魔乱舞,血肉靡天的杀阵中,冲破道道险阻,逆风疾驰。 辨不清形状的碎肉,从身边卷过,一层层血浪,迎头扑来,把缝上了双腿右臂,端坐船首,捧卷读经的李凡,劈头盖脸都浇成了赤色。 宝船如在惊涛骇浪中翻滚颠簸,迎面而来的血风是如此凌冽,以至于李凡都没法抬起头,什么多余的事都没空想,只能低头一个字一个字点着《不动泰山经》,手里拿着喇叭狂喊。 也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的液体,完全迷糊了李凡的双眼,只有云层中时不时一道闪电,一道血红,红光蓝电绽放,才交相在他眼前辉映。 随后张九皋猛得一声龙吟,拽着宝船冲天而起,猛得冲破滚滚云层直破出长霄! 这个瞬间,李凡抬起头,看着苍穹之上,两颗又大又圆的月亮,一个幽篮,一个血红,闪着诡异的光明,直照入眼中。 糟了,虚月当空! 短短的刹那,他们再次落入云层间滚滚的杀阵里。 但李凡的耳边,雷响,尖啸,龙吟,却仿佛收束成一条线,越拉越远,越拉越远,然后砰得绷断! 风雷闪电,暴雨雷霆,怒涛血海,战场杀阵,一时间一切的一切都消无踪影,天地间万籁俱寂。 …… 李凡睁开眼,猛得抬起头,然后愣住了。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间茶室里,也就五六平大小,茶室当面挂着一卷书法,上边写着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底下有案台,案台上摆着个香炉,点三道清香,正中央摆着一只斗笠盏,天青釉色,温润如玉,胎骨镶金,还有蝉翼般的开纹,看着像是仿宋官窑的制品。 那官窑金骨蝉翼天青盏里,乘着一湾浅酒,可以分明看见盏底,里头居然还有两条鱼! 看那样子,体扁鳞大,嘴有触须两对,一条是背苍黑,腹淡灰,头上有月胎白斑,另一条是银背粉尾,顶上一块黑鳞。分明是一黑一白的两条鲤鱼,头尾相衔,在杯盏中游转起来,正是阴阳双鱼的模样。 “窝了个什么鬼……” 李凡试着拉开茶室门像外看去。一望无际的黑暗和虚无。 只看见门外一片虚无的深空,那茶室,仿佛就如凭空漂浮在空中的鬼屋似的,全无支撑和根基,就单纯得‘存在’于这一片虚无的深渊里。 “这种时候居然又拜月了……这什么鬼地方啊系统?” “是虚渊。你若跳出去,虚风便会把你的神识送去太素界。太素界与太极界时间流速不一样,若是在有人唤醒你的肉身之前,神识先死了,你也就死了。” 然后李凡扭过头,看到那条黑鱼从斗笠盏里探出头来,用变声期少年那种阴阳莫辨的声线对自己说话。 乱七八糟的事情见的太多,而且多少有点养殖经验,李凡也可以面无表情的和鱼对话了,“我说,你们其实是水产养殖系统吧?这又是鲶鱼又是鲤鱼的…… 话说你这确实是鲤鱼吧?还是鲲的亲戚什么的……” 黑鱼张着口还来不及说什么,白鱼也把头探出来,用和黑鱼一模一样的少年声线说道,“没时间废话了,我们只能拉住你一时,随时你都可能还魂,现在抓紧时间,把虚星的天书写出来。” 白鱼话音一落,案台上即出现了纸笔。 李凡若有所悟,左右手分别提笔,写下《破邪显证钥匙卷》和《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两行字。 “这就是你们系统的真实目的?让我穿越到这个异界少年身上,就是为了得到这些太素道祖的天书?是为了研究那些东西吗?话说那些太素,魔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某种生物?还是更上位的神魔之类的玩意?” 黑鱼道,“不是我们有意与你隐瞒,只是我们这边的通讯,也受到‘道’的规则限制,而且你现在神识太低,很多信息听了也根本无法理解,不是转头就忘,就是脑瘫发疯。 你也看到那些土著的表现了吧,都是一个意思,你就当作人脑的自我保护吧。反正你也不会好到那里去。至少也得等你的神识增长到‘悟道’的境界,我们才能和你摊牌呢。 不过有一点李凡同志你可以放心,至少我们这边的三观算是秩序善良的,而且注重同志的心理健康,你看我们至少没发布诱导性任务,鼓励你杀土著赚点数是不是? 平时我们也很注意维持异世界生物圈的生态平衡,坚决恪守异世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是实打实的和平系统啊!” 李凡斜着眼看黑鱼,“……你这个信息是不是给的有点太多了。” 白鱼道,“总之你记得天书不要再乱读了,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们在收集天书,至少还有两波人,和我们一样的‘外来者’,在搜集这些信息。 你可以把‘他们’,理解为比我们更强,更邪恶的‘系统’,‘他们’行事的手段可是不讲规矩的。 我就直说了,那两波人我们目前还斗不过,所以你过来时,一些记忆我们都封印了,悟道期再帮你解封,免得你前期陨落甚至被俘了,泄漏太多情报连累其他同志。 综上所述,你平时要尽量装成一个土著,千万别瞎搞些有的没的。记着人家这是仙界!用不着你去搞什么火药肥皂玻璃推动社会进步!要是自己犯傻被他们抓到了把柄,我们也救不得你懂呗!” 李凡又斜着眼看白鱼,“……你俩真的好弱。” 黑鱼叹气,“唉,人家有先发优势,我们只能弯道超车,而且经费有限,总而言之这边位面就只能靠你自己啦!努力奋斗吧少年!” 白鱼也把嘴上须摇摆着,“也不用太担心,至少他们也不敢和这个世界接触太深,侦察进行的很谨慎。短时间内不会派太多船过来的。 而且你开局运气还挺不错的,上来就得到虚星的两部天书。这虚星被土著称为六祖之一,是第四个在此界传法的道祖。它的情报,之前还真没人得到过,这次你上传它两步道书,我们的研究进度,也可以抢先‘他们’一步了。 放心,组织记得你的功劳,下次抽奖不会亏待你的。” 李凡皱皱眉,手上两卷经文默写不停,嘴上忍不住问道,“喂喂!别下次啊!我这二话不说就把天书上缴系统,也够配合的了吧? 你们也看到下边那些修仙者多凶啊!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满门抄斩的!你们又不让我背天书翻盘通杀,这么硬碰硬得打,谁特么吃的消啊? 就算没有实物奖励,总得给我透个底吧?至少我得知道自己在应付什么样的情况,我心里也有个准备啊!” 黑鱼和白鱼对视一眼,然后白鱼开口,“行吧,你知道克苏鲁呗?” 它这个话题跳的实在太快,快的李凡的思绪根本没法一个逮虾户漂回来,差点就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飞出弯道车毁人亡了…… “啥……”李凡艰难得眯着眼,看看面前口吐人言的阴阳鱼,又抬头看看面前‘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的草书,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两条鱼疯了…… 黑鱼表示,“克苏鲁神话是一部架空文学小说的设定……” “我知道那个章鱼头!不是,怎么你们真的内核其实是水产系统吗!而且这画风根本就不对吧!”李凡真的快疯了。 白鱼耸耸肩,李凡发誓他是真的看出一条鲤鱼作了耸耸肩的动作了。 “这是‘他们’提出的理论,你可以参考一下。因为他们的人宣称,在这颗行星上亲眼见到了克苏鲁。我个人是很怀疑这种说法的,毕竟这个世界的魔形魔胎,能追踪人心底最深的恐惧显化,或许也只是借用了他们的探员,记忆深处的恐惧罢了。 但也不一定,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这个修真位面,还真的就有克苏鲁宇宙观存在呢? 反正等你到了悟道境界以后,尽可以到世界各地的秘境去亲自探查一下,这也是我们期望你能进行的调查之一。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章鱼头。 那东西也很好找,就在北极归墟之底,用这个世界的传说,就是某个羽化仙境界的修士,飞升不成,走火入魔后,模仿拜月所见的道祖,转神化生的魔胎法相。 但因为此人入魔时已经过于强大,所以也和真家伙差不多了。 所以土著们就直接称它为,幽泉道祖的。” 第五十四章 鼓盆而歌 “幽泉!”李凡猛得睁开眼睛。 站在李凡面前,刚把他唤醒的张九皋猝不及防,‘噗!’得一口老血喷出来,“怎么,这回你拜月居然见着那个魔尊了?” 李凡睁大眼睛望着天空,感觉记忆好像少了一段似的,最后也只能记起白鱼的话,“没……大概是做梦……” “做梦别乱叫道祖的名讳啊!”张九皋真是气得不行。 这时李凡也逐渐反应过来,他看到现在是凌晨时分,天色还很昏暗,四下望去见不着朝霞,也再见不着一丝乌云雷雨,仙宫天罗地网般的杀阵,终究是被撕碎了。 而李凡自己平躺在甲板上,短腿和手臂都被墨线接上了,而胸前衣服被扯开,被人用毛笔蘸血,写了密密麻麻的经文…… 李凡扭头看看旁边张九皋,发现他已经身负重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大概是后半段李凡给两条鱼拉过去唠嗑了,张九皋只能一个人硬砍一条血路,把一船人带出来才受的重伤。单看他手里那把金剑都被砍断了,就知道这一战是多凶险。 “怎么你要把伤势转给我啊,就像张翯那样替死?”李凡斜着眼问道。 他试了下,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了,龙胎羽化丹的效力已过,这会儿他不要说金丹,筑基的实力,内景里完全榨干了不剩下一点,整个都和废人一样,脖子以下根本没有感觉了。 张九皋白了李凡一眼,抱着断剑,背靠着船舷坐下,“《不动泰山经》本来不是拿来转伤的,是拿来传功的。 只不过世人不懂的真经的妙用,反而只关注了其中的邪道,才练的偏颇了罢了。” 传功? 张九皋垂着头,絮絮叨叨得说道,“至于小七……张翯……他资质愚钝……缺了些悟性……真的不能和你这样的比……我不带带他,开开小灶,金丹无望的……可惜不止天资,他运气也差了些…… 不止小七,墨竹山大部分弟子,卡在筑基境界上的,都是愚笨庸碌之辈,求不得大道,都是命数…… 只可惜那些天资上佳的,明明有机会的,却因为没有法宝秘技傍身,早早就夭折了…… 当年……当年也是,我和师姐若是有师门赐下秘法防身,又何至于输给南宫无尘那种废物…… 还有你!你当初若不是命好得了那些飞剑,早被玉蟾婆他们吃了吧!哪里走得出雷泽!” 李凡一阵莫名,这时又是扑腾一声,便见同样满身鲜血的姚玄洲落到甲板上,甩手把周生并元婴战将,一共四个脑袋扔到船舷边,咚一声坐下,气喘吁吁得道,“所以你私传他们别派的秘法,发他们丹药,还安排他们到天台山,就是为了让他们过杀劫突破?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若是我们输了,竹山会落得什么名声!” “哈!名声!哈哈咳咳咳!”张九皋大笑着咳血,“名声算个屁!三大派杀人如麻!都是什么美名!你看谁敢当面说他们半句不好! 姚监院!我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您亲眼见见,咱们竹山弟子的真实水平! 你看他们天资多好!练的有多勤勉!可有什么用!如果他们出去斗剑,就是眼前这一番惨状! 你亲眼看看!也省得和有些人一样,还老是惦记着门户之见,正邪之别!哼!没有法宝也就算了,手里那么多灵丹妙药,神通秘法,硬是藏着掖着!说什么考察弟子的心性! 呸!人都死光了!还有什么好考察的!攥在手里能攥出花来么!心性不是学法学坏的!是给你们藏头露尾,逼成这样子的!” 姚玄洲满面流血,一时无声,最后点点头,“此事我会禀告观主的……只还有一条,今日的事,你究竟是与谁谋划的!到底还有谁,在背后暗算我竹山!山门内可还有你的同谋!” “哼!我死都死了,做什么小人。”张九皋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你个倔驴!都这种时候了还管什么朋友义气!气死我了!”姚玄洲喷血怒骂。 李凡爬了起来,他解开袖子看看,手上的墨线和断臂的伤痕消失了,不,是转移了,转移到了张九皋的身上。 同时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有一种明悟,好像一弹手指,就能甩出超大条的乾坤飞龙剑气一样…… “张真人,你救了我三次了。”李凡走到张九皋身边,看着他体肤已经和张翯那样破碎开来,决计是没得救了,也就不多说什么废话,“小子定救出您的师姐,掘了南宫家祖坟,灭了他满门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张九皋愣了愣,倒是难得咧开嘴,展露出一丝笑意,“你这说的,倒也解气,有心……” 他话未说完,‘砰!’得一声就如琉璃一样,碎成血沫,溅了李凡一脸,只在船舷留下一个隐约的人形。 李凡静默许久,躬身朝那瘫血迹拜了三拜。 转过身时,姚真人在甲板上打坐,双目血痂已经干涸,还没生出新眼来,也看不出他是在入定还是醒着,单看来他没学过什么生眼球的法门。 然后一片银叶子从姚玄洲眼眶里钻出来,飞到李凡手上蹭蹭。 ‘玄天剑意要求和宿主缔约,可消耗当前全部抽奖充能点与玄天剑意续约,是否同意’ ……怎么还能重新缔约的啊?你们系统的劳动合同还真是挺灵活的嘛……那行吧。 ‘玄天剑意已绑定’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别误会了,本座可不是不放心你,只是现在小姚也是一身伤,眼看着也快死球了,还是和你绑定更安全一点。毕竟本座为了北辰剑宗的将来,可绝对不能形神俱灭啊!’ 唉,随便你怎么说吧…… ‘玄天剑意表示,不过宿主你真是太丧心病狂了,那可是虚星天书耶!居然能读那么久都不吐血的,本座也是自愧不如啊!’ 那是,单有论道喊麦的这招其实就可以横着走了,要是再来一口上品飞剑,再加上狗飞盘这种强控,哇塞无敌! 只可惜这招绝杀太过imba,让鲲的亲戚给封了…… “对了差点忘了!”李凡猛得想起来,冲到船舱里检查那些师兄的情况。 果然,到底他被逼连着读了两部天书,元婴级别的都顶不住,何况这些筑基境界的呢?哪怕之前做了一系列准备,每人都分了金丹救命,可进门还是扑鼻而来一股血味。 李凡面色严峻,拔出锏来戒备。他一间一间得探察,注意到最靠近船首的几间屋子,那几位师兄的脑子都爆了。 字面意义上的爆了,颅腔完全炸空了,脑组织呈放射性溅了满墙。而且明显可以看到原本应该是粉白色的脑髓,变成了一种深沉的紫色,好像还带有辐射性一闪一闪的。 再往里间走一走,依然没有活人,但不是爆脑子,而是摆明了走火入魔一般的人型异化,有的人血管像树枝一样从皮肤下叉出来,和船体插着融为一体。有的自焚而死,身上皮焦肉烂,头上的火焰还没熄灭。还有的整个化成了一摊肉泥,只剩下一副骨架,血肉完全溃烂,好像突然间,就不记得人型是什么样子了似的。 ‘玄天剑意表示,悟性不够,还乱学别家的绝招,又没有相应的心法,一旦走火入魔不能压制道炁就是这种惨状了。这些弟子的资质委实不够的,一门都学不精通,也不怪墨竹山不教他们太杂。 那张九皋是关心太切,拿出一堆绝学,大概是叫这些弟子搏一搏命数的,搏不到自然就输光了,没什么意外的。’ 玄天剑意这么解说的时候,李凡正巧看到刘师兄,就是之前被石开击败,重伤救回来的那个刘宗守。 他还是死了,伤口出现了明显的煞化,于是他也很干脆的,一巴掌自己了断了。这条命终究还是没救回来。 李凡的心情逐渐沉下去。 他突然间意识到,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怎么救,这些师兄,恐怕真的,注定一个人都过不去这场杀劫。 抽到签上台是死,不上台在台下厮杀是死,不厮杀听到了天书真经,自己悟性不够,依旧还是一个死。 这样一看,或许死在斗剑台上,还能一展所学,搏一个出彩,至少有一线生机…… ‘玄天剑意表示,与天争命不就是这样,能筑基已经比常人多活一倍,就算斗剑也是挣别人的命!自己本事不够,争不到就争不到了,还要怪谁? 真要是随随便便是个人都可以金丹飞升,动不动就三五百寿辰,那还得了,早就天下大乱了!” 这……话是这么说没错…… “咦!玄宝!你居然没死!”但总算找着个活人的时候,李凡还是有点意外,甚至都感觉到惊喜了。 在一群死人之中能找到一两个活人,果然是真的叫人开心的。 当然元玄宝就不那么开心了。他全身真炁外泄,隔间门一开和桑拿房似的,但他自己却像是一条蒸干的咸鱼,全身都水分都蒸了出来,都快烤成人干木乃伊了。但他居然还活着,舌头底下还押着那枚紫金丹,“……早知道就不用你那枚丹……死的还痛快些……” 不过他这是咋回事? ‘玄天剑意表示,双修采补所得的真炁虽多,但不是内景提炼的,根本就是抄了近道,一旦走火入魔,当然约束不住四处散溢了。只不过他霸体功倒练的勤恳,这才根基不失还能捡回条命罢了。少走那些速成的歪门邪道,老实炼功,金丹还是有希望的。’ 这么看起来元玄宝现在一副骨瘦如柴的干尸模样,倒是和梁真人差不多了…… 元玄宝嘴里还有金丹续命,也没啥性命之危,李凡也就暂时把他拖到风口乘凉,继续往船舱下挨个检查。 很快又找到两个。 对,是陆荇和陆碛,他们一对兄妹,虽然各种生疏矛盾,最后濒临死境,还是在一间房里静守,居然都活下来了。 这两个和其他人情况还是不一样的,资质并不差,修为也不深,也没有学多少外道,内炼真炁精纯,此时反倒没有性命之危。 陆碛满头是血,晕倒在地上。而陆荇就淡然得坐在床榻上,看到李凡过来查看,还开口道,“他怕自己顶不住,一头撞晕了,我也拦不住他。”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掀起裙角,把双足展示给李凡看,她的双腿变成木头了。 “你这是……‘物’化了?”李凡把莲花臂喇叭还给陆荇。 “并无大碍,截了再换机关就是。”陆荇面无表情得,用手绢擦着莲花臂上溅满的口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这件事还没完。” 当然没完,倒不如说刚刚开始。 张九皋临终的意思很明确,他同人协作,筹划这次斗剑,又是传功法又是给丹药,千方百计策划,找来好多真人,把亲侄子都带来自己也一起出手,就是为了让外门这些卡在境界上的弟子,可以通过斗剑,过杀劫突破命数。 可是他被坑了。 天台山的实力,仙宫的仙兵,周生,南宫无尘,还有南宫无霜找来那些海外散修。还有一翻又一翻的谋划,恐怕这斗剑早就完全超出了张九皋的预料。 现在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坑了他一把,只是不知道这是外边的人,还是墨竹山内部的人。 “总有清算的时候。”李凡顿了顿,郑重得朝陆荇一拜,“陆家主,之前多有得罪了。” 陆荇冲他点点头,“无妨。” 李凡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歌声。 有个女声在唱,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李凡面色一变,冲过去开门道,“茯苓姐!你没事吧!” 茯苓看着窗外,没有把脸转过来,“啊,清月,你活下来了,也好。” “茯苓姐……”李凡看着她手里握了一枚金坠子,看制形应该是椒图守心咒的吊坠,茯苓自己脖子上也有一枚,但红绳烂了,椒图金兽也裂开了。 “我没事。”茯苓转过脸来,朝李凡笑了笑,“生死天之道,吾辈修行之士,还有什么看不透的,鼓盆而歌一曲,缅怀老友罢了。 我们走吧,回竹山。” “茯苓姐……”李凡张了张嘴,虽然有点破坏气氛,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趁着天还没亮,你先把翅膀收起来吧……” 第五十五章 传人 跟着陆荇茯苓一行,前往追讨姜记丢失行货的弟子共三十二人。 跟着陆碛元玄宝一伙,前往天台山趁火打劫的兄弟有十五人。 再加上后来跟来的李凡和张翯,正正好好凑了墨竹山筑基期弟子四十九人。 最后度过剑斗杀劫,撑过虚星天书,命不该绝,活着回来竹山,亲眼再见着晨辉照耀成金色的娄观道塔的,只有五人。 毋庸多言,这五个都是金丹可期的了。 不,也不都是可期。茯苓大致是已经成了。 她卡在门槛上好许多年了,最后因为张九皋身陨,一曲高歌,情绪激昂之下,居然当着李凡的面,长出一对仙鹤翅膀来了。 好在是稳定道体的法门,山主一脉传承的很多,望舒仙子也早就和茯苓提点过许多,只不过是她自己心里有阴影,才老是想着走太极仙道罢了。 好在那对仙鹤翅膀倒也又白又大,端得雪羽霜晶般剔透漂亮,茯苓自己看着心里倒也没多少抵触情绪,而且大概还能睹物思人吧…… 毕竟事已至此,到底是造化弄人,她也只能走上山主一脉的太素道修行了。 驾着宝船一回到娄观道外院,韦真人就率着四个面戴‘不知面’的黑袍金丹道士上船来拿人了。大概还想查一查山门中的内奸,结果一见船上这血肉模糊的惨状,当即大手一挥,戒律院的直接变成卫生院的,上来救人。 姚真人被他自己直接抓在手里提走,大概是扔去药缸里泡了。 其他人也被黑袍道士们分开,望闻问切得忙活一翻,又灌了一堆丹药符水疗伤。 没想到这些人医术居然都还不错。很快就把众人的伤势稳定下来,接着这些道士亮出一堆法宝,鱼贯而入,钻到船舱底下处理那些煞化的魔胎去了。 元玄宝倒是暂时免过一劫,又被他师傅梁真人赶过来提走了。 梁真人看着弟子这副和自己一样的干尸骨头样子,反倒是喜笑颜开的模样,还朝李凡道谢道,“这小子也不是舍不得那点修为,就是挂念着道通,始终舍不得废功重连,就这么半吊子卡着总归突破无望的。 倒是清月你又帮了他一次,斩脱了执业,这下他也不用犹豫了。不错不错! 改日过来我道场坐坐,老道也自有好处给你。” 陆家兄妹也被陆家来的人抬走,陆碛还晕晕乎乎的,陆荇则坐在轮椅上,与茯苓李凡行礼告别。 这宝船被戒律院扣着检查,而茯苓刚突破的道体境界还不稳,李凡也不急于一时,和陆荇作辑告别后,抛玉簪招出飞鹤,带着茯苓回望舒小居修养。 结果刚帮茯苓安顿好闭关,还不等李凡坐下歇歇喝口茶水,就有劈里啪啦闪电连环,紫白金青赤五色华光落到院子里,现出五个元婴修士来。 李凡咽了口口水,看着面前这群衣袍也是紫白金青赤五色,打扮得和五色战队一样夸张的大修士,“那啥,让我先喝口茶行不?” 当先一个紫色法袍,头上戴着黑铁面罩,只露出金色双目的修士闪身过来,一把抓住李凡右腕一提。 于是李凡又被拽着飞天而起,身边被五个元婴大修士组成某种法阵护持,天空中劈里啪啦一串烟花雷火,卷过天际。须臾之间,又如慧星坠地,落到地面上。 李凡晕晕乎乎得定睛一看,忍不住一声哇靠! 又是娄观道塔!居然又飞回外院了是什么鬼?感情这五人一直在望舒小居蹲他? “你一个人进去。”紫衣修士松开李凡,指指他们面前的院子。 看这些人的样子不像是那种可以交流互动的npc,五人并排并拦着后路也没别的选则,李凡也只好耸耸肩,推门迈进院子里。 然后鲲‘哼唧’一声,好像撞到了某种无形气墙似的被弹了出来。 居然连玄天剑意那片银叶子也贴在鲲脑袋上,跟着一起弹出来了…… 李凡看看那五个面无表情,恩,都戴着面具呢,的修士,大概也懂了叫他‘一个人进去’是认真的。 “你在这等我。”从玉佩里抓了些乱七八糟的丹药零食点心扔给鲲打发时间,李凡转身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倒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也并非什么洞天奇景,就是间简简单单的道院。 房屋的风格和娄观道外门整体风格一致,也没有什么神像丹炉书架之类鲜明显著的装饰,单看着就是普通修士居住的精舍。 李凡想了想,在精舍门前稽首,“墨竹山弟子李清月拜见。” 房门吱呀呀得开了,一个褐衣道士拉开门,也朝李凡作辑,“道友请进。” 顺从对方的指点,李凡进入房中,在蒲团上正座,与褐衣道人相对。 道人说道,“贫道封青牛,添作娄观道十代观主。” “封真……观主好!” 真想不到面前这其貌不扬,李凡甚至想不出词来夸两句那种相貌的中年道人,居然是墨竹山两巨头之一的观主! 李凡赶尽又稽首拜见,实在忍不住把视线飘向对方的头顶。 更想不到观主居然是个秃顶……也是,毕竟是中年男人,雄激素分泌旺盛……不过话说你们连眼球都能再生,脱发居然不能治,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封观主点点头,“你得了虚星两部道书是吧?” 见对方这么直球,李凡当然也不敢私自隐瞒,当下道,“是,小子这就默写出来……” 封观主却摇摇头,“不要写出来,写出来就有人能算得到。 等山主出关以后,你可说与他讨教参悟,但其他人修为定力不够的,切记真法不可轻传。另外此事不要叫太多人知晓,否则难免有杀身之祸。” 不要?李凡楞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 封观主又问,“你把九转玄牝紫金丹都分给其他弟子了?” “啊,是……小子无状,擅自私发本门的秘药……”李凡下意识得道歉。 封观主又摇头,“这有什么,不过是些丹药罢了,不够再去装一壶就是了。” 李凡,“……” 封观主还真是一脸无所谓得道,“这玄牝丹筑基未成的承受不起,金丹期以后又失了还魂的妙用,说是改命,可命数到了照样还是救不回来。说到底不过是些补气的弹丸,也没大的不同。 对了,也别拿去商社倒卖,虽是贫道用上次治你的药渣,随手作成的玩意,到底也是九转的品类,你卖出去,就断了本派其他丹药弟子讨生活的门路了。” 李凡大汗,“谢观主提点,弟子谨记!” 封观主点点头,“本次斗剑的事情,本门自会处理,毕竟事涉天书,所以叫你来当面嘱咐两句。外面五个具是山主一脉的真人,他们会轮流在暗中看护你,直到金丹境界。 真有事情,我娄观道一脉的也会来相助,只要不出墨竹山地界,当可无需担心旁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凡一阵无语,怎么,出了这样的事,观主居然这么淡然的吗? 最后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那张真人他到底……到底从何处学得的……” “《不动泰山经》?”观主依旧是面无表情,“看来是我传给他的。” 李凡又无语了。什么叫看来?他都混乱了…… 观主还是一副模样,淡然得道,“当年抢回来的黑莲教功法,和历代弟子搜集的北方各派秘诀,都密封在墨竹山内山洞天的禁地道藏之中,只有我和山主可以开启观看。 九皋是我娄观道弟子,始终未到元婴境界,连山主的面都不曾见过,那这门功法,自然是我传给他的了,你记住了吧。” 被观主用双目一看,李凡楞了一下,领会对方的意思了。看来观主不想查下去啊…… “弟子明白了。” “你还不明白。”观主摇摇头,撑着膝盖站起来,背着手望着天空,“当年张九皋那一期筑基弟子,出山历练,最后度过杀劫的只剩他一个。我派自然也对他像对你一样栽培提拔。 但他心里有愧,每次受师门的赠予,总觉得山门中明明有如此多神功秘药,若是和旁门一般,早些下赐给渡劫的弟子,或许还能多两个人活着回来。倘若不如此墨守成规,许多弟子也不至于陨落了,你觉得如何呢?” 李凡楞了一下,皱眉想了想,“或许能……或许也不一定能……这应该是某种选拔形式吧?” 封观主点点头,“不错,各派自有各派的教法和规矩,或是像仙宫那样,按着嫡庶之分,又或者玄门一样,完全看师傅的喜好,再或者依神教的规矩,只看为教中立下了多少功劳。这些其实并没有个优劣之分。 我们娄观道的一脉,当年在中原遭到各派打压围攻,资源颇为有限,再有天资的弟子,也可能在劫难逃,早早陨落。所以先代观主便立下了规矩,只有自己度过了杀劫的弟子,教中才悉心培养。 只不过虚月当空这些年,本山的家底多少殷实了一些。我若是按着九皋的说法,大散功法丹药,人手一份传承,或许也并非不行,只是这样一来,教中也难免滥竽充数,多了许多仗着法传,为非作歹之人。 现在只拿出一些不如品的仙法传授,都已经有如此多是非。若传了真经,恐怕到头来一群人只学了大堆杀人的左术,舍夺转世的邪法,可却连自己在修什么道,都不会知道吧…… 李清月,你知道我娄观道修的是什么‘道’吗?” “呃……”李凡愣了愣,“弟子委实不知……” 观主倒也不生气,又问,“那你知道山主那一脉修的是什么吗?” 大概也就求一个长生吧?可是看他们把同道拿去下酒下得那么开心,好像也不对啊…… 李凡汗,坦白说他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就像观主说的那样,现在看来,他穿过来不过是帮系统收集天书情报的。真的就是学了一堆杀人的左术,都不知道在修什么…… “请观主提点……” 观主点点头,“那一脉的传承博大精深,我也不谈多的,你应该去藏经阁拜过墨剑了吧?那当看到那副字了,就说一说‘天鬼观’吧。” “天鬼?”李凡记起了明堂里的那副字,然后就听到观主说道。 “国家淫僻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 所谓淫僻无礼,是指大则欺小,强则侮弱,众则贼寡,诈则欺愚,贵则傲贱,富则骄贫,壮则夺老。是以天下之庶国,方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贼害。 遇此强暴霸凌之事,当尊天事鬼,上法天志,下明鬼神以教之。 天之志,义也。明鬼神,心也。 依照山主与贫道的论法,这就是说遇到了恃强凌弱的暴行,无论对方再强大,再势众,再狡诈,弟子也应当秉持心中的天义,不畏奸邪,挺身而出,诛强扶弱,仗义而行。 这才叫作人。” 李凡愣愣得盯着对面秃顶的中年道士,对方虽然语气淡然,却感到仿佛有一道闪电,直从颅顶,当头劈下,“作人!” 观主微笑着点点头,“不错,尊天明鬼,然后知道作人。 而我们娄观道,是上古人道传承,讲的是性命之学,即人为万物之灵。 一世人身万劫修,人身才是大道之基,最为难得。 因此有天道贵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道理。 但只修人身还不够,如仙宫那般,用仙法变化出美貌,学着仙尊的样子,模仿他创出的功法,到头来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偶像膜拜,最后一番模仿,化神成恰巧是个人型的魔胎罢了。 所以我派的弟子,通常都只用着真形本身,就是借此时刻提醒本心。 就算修行日久,也得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首先是一个人。 所以只有弟子自己度过杀劫,知道自己这条命,到底是有多么贵重,才能叫他们舍弃了兵解转世,随时可以重新再来的无妄杂念。 自断了来世的后路,才能在这条‘人道’上,走下去,走得远。 所以这些年,虽然虚月当空,天道大改,冥冥虚空之中多了许多存在,生出许多叉道来。 但我娄观道的传承,依然没变。 夜观星象,效法太素,只是手段。 一世修为,只炼人身,方见本心。” 李凡整个人呆若木鸡,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封观主也知他在迷茫什么似的,提点道, “勿虚迷惘,山主那边的传承,天鬼观的道理只是心志观,他们还另有查天明理的思想在,因此重在其心,而不在其形。 就算道体不是人形,只要胸怀人心,行人之道,就可以称作人。 而我们娄观道,端首着人形人体人身,归根结底,也就是为了教弟子不要忘了,一颗人心。 所以我们墨竹山两脉,其实殊途同归,才能成为志同道合的同道。 你也无需担心自己以后什么样的修为,什么样的道法,什么样的传承。 只要时刻铭记作人的道理, 走出去,就可以自称我墨竹山的传人。” 李凡楞了许久,正色拜道,“谢观主教诲,弟子受教了。” 见他这个样子,封观主知道这个童子,是真的听懂了。 于是这位相貌平平无奇的秃顶道人,也伸出温暖粗糙的手掌,摸摸李凡的头顶。第一次向着面前的童子,展露出和煦的笑容, “大善。” 第五十六章 后续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墨竹山的竹林里,李凡盘膝坐在竹稍,闭目吐纳,随风而动。乍一看就像是返老还童的得道高人。 只不过竹林底下的场面,是一对铁锏和三根狼牙棒,浮空飘着,正围着一群雷猴暴打。打了一刻钟都不停手的,哪怕雷猴皮糙肉厚也经不起这么整的,惨叫连连,那场面真和仙风道骨一点不搭,反而还极为血腥惨烈…… “啧,”李凡看着底下被打的满头包嗷嗷叫的雷猴们,把眉毛一挑,扭头道,“麻烦前辈离得远些,你们在旁边看着,那猴王闻着那股味了都不出来了。” 周围分明无人。但却“啪”得一声,分明有人抽了李凡后脑勺一巴掌,打得他一阵牙疼。 “艹,今儿居然是小青,真倒霉……” 自从斗剑回来以后,那紫白金青赤五个假面来打就躲在暗中护卫李凡。而且平素也不当面现出身形,也不主动搭话,时不时又来整活一下,搞得李凡吃喝拉撒都觉得有人旁观,一点都不自在。 不过这几天他还是通过观察揣测,对这五个元婴护法有了些揣测和侧写。 比如今个值班的‘小青’,身上一股栀子花的香味,应该是个女修,而且可能是更年期好几百年那种,性情极为敏感暴躁,他要是说话不敬,上来就抽一巴掌。 不过小青还不是最坏的,至少抽巴掌不用真气,单纯就是训诫弟子。 最坏的是‘小金’,冷不丁会弹出一粒金豆子打人,李凡要是没得防备被打到了,骨头都要被打碎那种。看到他被打中了,这家伙还会发出一声嗤笑。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训练他时刻戒备,还是就想整人。 这两个是最烦的,其他三个还好,‘小红’不动手,但是每次吃东西时他都会抢过去一半。干粮么你抢就抢吧,苹果柿子梨也统统拿去啃一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而‘小白’对李凡没啥兴趣,老是去逗鲲,时不时戳一戳掐一掐捅一捅,逗得鲲都怒了,把李凡赶出来修炼,不让他在望舒小居待着连累人,呃,连累鲲。 ‘小紫’还算正常,应该也是这五人战队的队长,基本上有哪天平安无事风平浪静得度过,那大概就是轮到‘小紫’在旁边守护了。可惜这样的日子不多,明显‘紫色队长’在墨竹山地位较高,贵人事忙,没那么多功夫来带小孩。 什么?为啥都没见到人能知道每个人是啥颜色的?这其实也简单,玄天剑意说的。 ‘玄天剑意表示,这五人交接班替换时,不自主得就会按照五行站位,必然是练了一套厉害的阵法。法袍也选用五炁对应的颜色,应该也是类似旗阵类的法宝,倒也有些意思。 看来墨竹山在阵法上也颇有建树,有他们护着,本座不在时,宿主你也不用担心遭人暗算了。反正筑基期也不用再学多少厉害法门,现在的这么多招式你就自己练习吧。’ 对,玄天剑意现在也不常在李凡这里住了,这家伙就和散养的猫一样,不定期就跑出去和小姚唠嗑。整天影子都见不着。 当然他们想干什么也是明摆着的。 铸剑。 玄天剑意和姚玄洲达成了协议,它帮墨竹山铸剑,铸出的飞剑当然是弥补当年被姚玄洲开走的两个盲盒,归玄天剑意所有。而材料当然都算竹山的,至于能学会多少铸剑秘法,就全看小姚自己的资质了。 姚玄洲当然答应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他岂能不懂。 只是有个小问题,墨竹山确实一直在研究铸剑的秘法,也确实有一锅飞剑宝器快炼好了。 可人家炖了这么多年头,凭啥给你来开炉? 就算姚玄洲是监院,那也以斗剑,而不是铸剑闻名的。炼器那边的宗师,根本不会信小姚灵光乍现突然能铸剑了,怎么舍得把炼器炉给他糟蹋? 而姚玄洲毕生的积蓄,也早就为了一把墨羽剑花光了,更不可能筹集那么多素材,自己开炉,从头铸造。 所以现在他们在想办法,大致的计划就是。 首先姚玄洲出去转一圈,然后回山宣布奇遇,得了某神秘铸剑秘法,接着找几个同道好友集资,先小炼一炉练练手,试试成色,如果东西品相不错,就由小姚负责,把这个项目立起来。 当然这是小姚的计划。 玄天的计划就是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潜入墨竹山铸剑炉,把看炉子的老头通通打晕,它亲自操刀,把快要铸好的那一批炖一炖熬一熬,至少舍弃其中的八成,只选其中一二精华,降个三品,提前开锅出来,有一把达标就完了,反正铸的肯定比竹山好。 不过小姚反对,玄天剑意也没法子,而且开炉时间还久,只好先按照姚玄洲的办法先准备起来。 当然这些前期的准备,就用不上李凡这个筑基圆满的帮忙了,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把境界提升起来,尽早突破到金丹境界。 恩,现在李凡已经炼成太阴五罗剑鬼秘炼,是筑基圆满境界了。下面五鬼剑心还驾驭着双锏和狼牙棒,在痛扁猴子呢大家也看见了吧。 哎,没办法,到底是天资聪颖,而且李凡现在得了观主抚顶真传,各种投丹喂药,九转玄牝紫金丹就和糖豆一样磕,磕完一壶再装一壶,全程处于内景真炁满溢,都要飙出来的状况。 《太阴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又不是啥多难修行的神功,随随便便就给整圆满了。 老实说,到圆满之后李凡也发现了,这门功法从根基稳固,修行进展,特殊效果等诸多方面来看,确实不是特别拔尖……好吧,用玄天剑意的话来说,就是不入品的垃圾。 但唯独一个方面的专长,叫这功法入了那货的法眼。 丫就是专门拿来斗剑的! 五罗剑鬼的分心御剑之法,不仅能驾驭五道剑气,还能驾驭五把飞剑!更别说还能炼出藏在脑子里的神藏金丹,哪怕被飞剑割首,依然可以出乎预料的反杀再战! 尤其李凡之前也亲身经历过一次斗剑,亲眼见识到姚玄洲一挑十的威武霸气之后,他也没话可说了好吗。一口气喷出五口飞剑斩人你敢信!这就是一挑五十好吗!就练这个了好吗!不睡觉也要练啊卧槽! 当然现在他手里一口飞剑也没有,只有一堆木剑和狼牙棒……不过没有关系!飞剑会有的!天书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总之现在李凡的进度,主要就在门槛突破上,他需要炼就神藏金丹,也就是用内景观想的五鬼,各自提炼五气,然后凝结成一点丹液,上溯到神庭识海,也就是眉心后边,天灵盖下边的脑壳里,铸就一枚本命金丹。 但这就不是心急能办到的了,且不说他铸丹的位置不同,在脑子那更需要小心行功,金丹铸就过程中,也动辄就可能功亏一篑,散功重来,而且确实需要一定的契机,才能把金丹凝结在一起。一百个筑基的,有九十九个毕生都卡在这一门槛上凝丹不成。 当然这些门槛对李凡就不存在了,因为之前过了杀劫,又得了观主的提点,领悟了‘作人’的道理。再加上他这个资质,岔气是不可能岔气的,所以剩下的只要文火慢炖,慢慢把神藏金丹铸好就行了。 以他自己估摸着,倒也花不了五六年,有五六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现在李凡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 话说,要不要拜个月呢? 因为他现在400点心情堆满了。 毕竟九转玄牝丹算是筑基期的秘药,磕一点就加一点心情,而筑基圆满之后,内景气海每行功一次,都会自动恢复一点心情,更别说还一直刷猴子,心情刷刷刷得就堆满了。 可是很尴尬的是,因为之前抽奖的进度,和玄天剑意这坑货重新续约过一次重置的关系,现在抽奖点大概是380/400的水平。 这就很尴尬了,又差这么一丢丢的。明明那两条鱼还说下次抽奖时,组织上要给他个好宝贝的。要是再不拜月,过几个月他又金丹飞升了,抽奖的上限,估计又和心情上限一起,往上大跳一截,更不知道啥时候能兑现奖励了。 可是真的拜月,也不知道会传送到什么鬼地方去。或许还是不要贪图什么奖励,先升金丹会更稳妥一点呢? 这么思考了半天,思考到下边雷猴都被打的没气了,猴王也不出来,今天李凡也只好放弃了。 这金丹雷猴王是真的鸡贼鸡贼的,其实李凡是想试试故意用这货,试试那五色假面来打的水平。 结果金丹猴王居然不出现,任由李凡这几天一直过来刷猴子猴孙,拿猴子们练习五罗剑鬼的熟练度,无论猴子们怎么惨叫都缩着不动,可真是能忍啊……不过也托它这么怂的福,李凡心情才这么快刷满了,以后金丹期可以换个点刷怪,不用再来了……话说这种精英怪会不会掉宝啊?不打还挺纠结的呢…… 乘着仙鹤飞簪飞回望舒小居,拿莲蓬洗掉满身灰尘,李凡无聊得四下望望。 一个人都没有。 鲲大概藏在寒潭底下喝水,剑意这偷腥猫还没回来。 茯苓也不在,她现在金丹初期,最后还是走了太素道的路子,闭关稳定道体去了。 其他陆家兄妹和元玄宝,虽然一同度过杀劫,但修行速度差他就差得更远了,现在好像都还在疗伤稳固境界,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听了大道动摇了根基,天知道什么时候能重回圆满境界,更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才能铸就金丹。 李凡也不好意思去打扰耽误别人。只在之前,去参加那些于杀劫中陨落的同门的七祭时,短暂交流过一下,知道韦真人也没为难他们,都在静心修养也就罢了。 一个人实在无聊,有保镖暗中跟着也不好扔盘子逗鲲,想了想,李凡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认识的,当下就跑去外门,找梁迁喝酒去了。 梁迁就是可山斋那个平头伙计。当然,不是又去看表演,一贯钱一片的馒头他李凡可吃不起,还好梁迁这样的打工人,知道镇子上哪里有喝酒撸串的摊子,见李凡来邀也不拒绝,两人点了米酒和肉串就一起吹逼扯淡。 当然,最近聊的,依然还是斗剑的后续。这也是酒馆的热门话题,梁迁也是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不过既然李凡请客,他也就不客气得说出来。 有些事情,李凡知道的底细还更多些。 比如天台山被诛灭,从天台山夺的一船财货,大都折算神罡钱,分给同门的家属,至少是衣食无忧了。而且这些人有共赴劫难的情谊在,他们的后人如果有修道的种子,李凡这些与他们父辈同期的墨竹山弟子,自然要提携一二,不用二话的。 韦真人那边搜查叛徒的事情不了了之了,应该是观主说的那样,全都他自己揽了,把事情压了下去,张真人也没有被追究,就是斗剑败北,衣冠冢安葬时来了不少人。只可惜张家一下子失了两个修士,后进弟子无人,恐怕很快也要落败了。 陆家经此一役,那对兄妹关系倒缓和不少,只是陆家的家传工具,终究还是下落不明,无处查证了。 这些尚都在情理之中,然后就有一些李凡也第一次听说,都是酒馆流言,而且听着不大合情理的事情了。 比如这次仙宫那边,单单南宫家自己就死了一千六百仪仗队,三百金丹天兵,嫡宗庶出加在一起,至少十一个元婴。这还没算上鳄神屿那对双胞胎,和被屠灭满门的天台山那些人呢。 两边结了这么大的梁子,原本李凡都以为马上要开战了。 结果你猜怎么的,南宫家服软了。 也不能说是服软,严格得说是强势得服软。 南宫家的太子无双,双,不是霜雪的霜,直接跑到离秋宫,把离国的世子吊在宫门上,当众鞭了一顿,当晚人世子就薨了。 然后离秋宫的掌玺大太监作为钦差,专门过来联络,从中说和,化解两方的仇怨。 为了增强说服力,还从长思城拉了金银珠玉,锦缎绮罗,玛瑙珊瑚,各种奇珍异宝,总有车船四百多艘,沿江数里,东北两路,绵延而来,络绎不绝运入墨竹山外门之中。 本来朝廷还要诛了那搞事的周浩九族,以平墨竹山怒意的,可谁知大内侍卫踹门,才发现这家伙够狠绝,居然早把自己满门屠光放棺材里了。丁忧一事道也不假。 所以带队的首领太监只好割了他们一家的首级,用锦盒盛了,一起带着送到观主面前,整整齐齐摆了三排。 再然后这个元婴境界的大太监,就跪在墨竹山外门门口,缩在立地三十丈的娄观道塔投下的阴影之中,哭着说,此事纯属小人挑拨,万望观主海涵,千万不要伤了皇城内外的和气。 第二天观主表示,送这些虚礼太客气了,出家人又用不上这些,不过来都来了,也得还礼才行,国主不是老想要长春不老丹吗,最近贫道手头正好炼了三颗,一粒可延寿一年,带回去献给陛下吧。 再再然后御史大夫文瑾上书告老还乡,离国国主忙着世子的丧事,也没留他。 于是天台山斗剑这件事,到这里就算暂时结束了。 第五十七章 暂离 当然是暂时的。 这场斗剑的余波,只是暂时被封观主按下去了。 即使到了三个月后,李凡和朋友在街道上撸串,依然能感觉到领座人和路人的言语中,隐含的怒气。他们随口聊天怒骂,都能激起一片共鸣。 仿佛只要是个墨竹山的修士,就对天台山之事极为愤懑不满。仿佛每个修士,都有至亲好友,在这场杀劫之中陨落似的。 错了,不是仿佛,是真的有。 简单的说,一个筑基期圆满的竹山弟子,卡在境界上五六十年,而他还是那种路遇不平,仗义相助,别人丢了东西就主动帮忙找,路遇邪魔作恶多端,二话不说,挺身而出斩妖除魔的那种,可见平时的为人,至少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再按照墨竹山的规矩算,他至少有一个元婴期的师傅带着吧?他可能还有两三个筑基,甚至金丹期的师兄弟吧?他这样的为人,总还有不少同门好友吧? 那么现在不是一个这样的筑基弟子,而是四十四个,叫人耍了诡计,阴谋暗害了。 而且还有一个人脉更广,甚至只要是个竹山弟子,就听过他教诲,受过他传法,得过他救助,声望极高,义薄云天的教导主任,也一齐被害,甚至尸骨无存,最后只能摆个衣冠冢。 可不是全村都怒了么? 然后这还不算完,仇人送来四百车‘粪土’,几个完全不相干的脑袋,还尽是些老弱妇孺,什么意思?给谁下马威呢? 然后他居然还说,你们要的首恶已经诛杀了,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家都有错,不如各退一步,就这么算了吧。那我罚酒三杯,先干为敬。吨吨吨,该你们了,请。 这能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兄,我等散修,最近也打算离开竹山附近,暂避风头了,”梁迁一边喝酒一边道,“听说列国游历的墨竹山弟子纷纷南返,南宫家手下那些邪魔好似也在异动,离国更从各处调兵过来,也不知是不是还有争斗发生。 这离国说不准真要遭兵灾,太平不久了啊。” 李凡也点点头,“多谢梁兄提醒。你也保重。” 争端一开,就不是你想停能停下来的了。或许躲在幕后的人,就是为了策划这个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局面,想要浑水摸鱼,毕竟那个谁不是说,混乱是上升的阶梯嘛。 不过假如很快又可能会发生大战,那李凡估摸着自己也不一定有五六个月,安安稳稳铸就金丹的机会了。或许还是尽快拜月一次,把系统阴阳双鱼许诺的宝贝领了,多一个底牌或许也多一番生机。 和梁迁吹逼到半夜,权当为萍水相逢的朋友践行。李凡才打着酒嗝,乘鹤飞回望舒小居休息,一边还在想修仙还真是方便,仙鹤自己就仕途,都不用找代驾的…… 回到大厅里他就朝卧榻上一扑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间好像有暗香扑鼻,好似梦到了望舒仙子,反正大概是个春梦,李凡也没在意,抱着仙子大腿就睡了一宿。 第二天他打着哈欠醒来,眨眨眼看到怀里抱着条蛇尾巴,粉白色的鳞片还滑溜溜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自体分泌的粘液还是他的口水…… 然后他抬起头看看,那条蛇尾在地板上盘来绕去,至少缠了七八米。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清月你可真行呵,五位师兄还和我说,可要好好管教你,莫坠了山主一脉的名头,我还想考查你的功课,居然偷偷喝酒,怎么,总算醒了。”望舒真人从房梁上露出头来,真,只露出头,她脖子底下都是蛇胎,只有脑袋还是自己那张人脸,就和当初那电龙xx脸脖子怪没有多少分别……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靠!美女蛇不是这样的好吗!变不成白素贞你至少来个葫芦娃里的造型啊! “望舒仙子,您出关了?怎么,您的道体又……” “呵呵,清月无需担心,相柳法相我已经收发自如,但使出来威力太大,还是这样子习惯一点……” 别啊老姐!我求求你变个人吧! “呵呵呵,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望舒好像被蟒蛇吞了又吐出来似的,直接从蛇口中伸出双臂爬出来,全身黏糊糊的。 老实说吧,一点没有湿身诱惑,反而怪恶心的。 “唉,说你勤勉吧,你看你喝成那样,把我都认作游女了。说你偷懒吧,我闭关前还是练气,现在居然都筑基圆满了。真是叫人头疼。这天资,茯苓那笨丫头确实是比不上。” 望舒仙子一边说着,噗通一声落入寒潭之中,洗着身上的黏液。 啊!怎么不是做梦在舔啊……李凡冷汗着扔掉手里的蛇皮,呸呸呸擦着嘴拿茶水漱口,“啊,仙子,茯苓她现在已经金丹境界,还化为非物了……” “我知道,我都听说了,出关后先去见过她,才来替几位师兄的缺照看你的。 不过茯苓那不是‘非物’,那对鹤翼,是她睹鹤思人,神识参照着太极内创生的是有形之‘物’,模仿飞鹤化生的道体。 即使走了我们一脉的路子,最后还是不伦不类的,没有学到太素道的精髓。恐怕这傻丫头,成就元婴没什么希望了。” 望舒仙子有些伤感得泡在池子里仰泳,好像只是一眼,已经看到了来日与这至亲之人的诀别。然后她一扭头,仿佛就把这份伤感抛之脑后。 “对了清月,你想要什么奖励?” “啊?奖,奖励?”李凡下意识抬头,看着她的姿势,咽了口唾沫,“没,没没,够了够了,不用什么额外奖励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望舒仙子笑道,“怎么不用,你成就筑基圆满,虽然为师都没怎么指导过你,但奖励当然要的。天才地宝,灵丹妙药,尽管说吧。” “仙子真的不用了,我都已经从观主那领了不少紫金丹了,不缺丹药了。” 李凡随口客气客气,谁知望舒却把眉一蹙, “恩!观主给你丹?你又不是楼观道的道子,何须他来给你派丹!而且居然是紫金丹?九转?他给了你多少?” “三……四五……” “不会只有这么点吧?切,动辄就给几十粒九转金丹来拉拢别人的弟子,也端的狡诈了!”望舒忿忿不平。 “……恩……”李凡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后边单位说出来比较好,毕竟他都嗑了一大半了,难道还能拉出来吗? “不行,师傅嘱咐我提点你呢,怎么能给那边拉过去了!清月,你想要些什么?灵兽道宠如何……啊!什么东西咬我!” 望舒把手一抓,居然抓了条鲲上来,“我就知道潭水里有东西咬我!茯苓还不信!这哪儿来的鲶鱼?” 她说着就张开血盆大口,要把‘鲶鱼’往嘴里塞,鲲一见望舒的獠牙都露出来了,吓得泪目。 “咳咳!仙子!仙子饶命!这是我的道宠!” 好不容易把鲲从裂口女化的望舒手里抢回来,李凡也是气啊,你说你没事招惹她干啥? 鲲也被吓得一阵咳咳咳。 ‘鲲表示,咳咳,看到两瓣豆腐……’ 诶诶诶诶!好了好了好了不要开黄腔,要克制,克制一点。带你去吃正经豆腐行了吧。 望舒仙子却是眉头解不开了,“你丹药不缺,灵宠都有了,机缘真不错啊!这就是天降道种的气运么……法宝总没有吧?” “那倒是没……” 然后鲲又是咳咳咳一阵咳,接着一呸。 咚的一声,居然吐出个墨绿的骷髅头来了。 这是……当初斗剑时天台山的飞剑? 李凡斜着眼瞧鲲,你还真是啥乱七八糟的玩意都往肚子里吞啊…… 望舒仙子这下按捺不住了,从寒潭里走出来,随手招来一卷纱帘裹身,曲线毕露得走到骷髅头前半蹲下,大腿上的水珠从双股间滑落,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这是……居然暗藏飞剑!莫非……是摧颅御首之法?你从何处得此邪物的?啊,可是斗剑时得的?” 李凡垂下眼帘,心不在焉得咽了口唾沫,“恩,恩……”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望舒仙子皱眉检查了一下,“这摧颅御首之法,是至阴至邪的魔道,把修士斩首之后,魂魄以邪法封印在颅首之中,不得超生转世,并催其神智,借以操持修士的本命飞剑。 此法太过阴毒,就算是别人炼制,你单拿出来使用,也会被人视为邪派魔头,根本辩解不清,甚至可能有杀身之祸。 更何况此术要以邪法驱动,我也是只闻其名,不懂使用之法,胡乱祭炼,搞不好还有碍你的神识。 所以清月你记住了,这种歪门邪道,都是贪图眼前的小利,一时用着厉害,实则隐患缠身,委实贻害无穷。” 李凡若有所思,“可这骷髅嘴里含着的好似是九品的飞剑,可还能取出来使用?” 望舒也惋惜得摇头,“不能了,当初这位道友被人用此法祭炼,就是为了夺此人九品飞剑。 但想必他身份紧要,又或者剑上有禁制防护,总之强行夺剑,必然有莫大因果干系。一口入品级的飞剑,如此弃了又可惜,所以才这么祭炼。 此物既然是北边的修士带来的,恐怕有莫大的因果干系,拿在手里是个麻烦,可随意毁了,一则确实大好的飞剑,确实可惜,二则也可能破坏飞剑上的禁制,或被反噬,或是缠上不相干的恩怨。” 李凡闻言瞪了鲲一眼,你看都捡点什么垃圾玩意回来,还到处咬人屁股。 “那干脆扔了吧?或者上缴给观里?” 望舒仙子想了想道,“这种东西,虽然邪门,到底是难得的法宝,而且毕竟是入品的飞剑啊,我都难得一口呢…… 既然是你的道缘,不管是福是祸,都不要轻易推给别人。 这样吧,我虽然稳定了境界,但修行太快,根基不稳,元婴期的本命法宝尚未炼好,现在都得准备化神期了。我打算去一趟南海仙市,搜寻采办一些材料好祭炼法宝。 你就跟我一起去,试着把这邪物拍卖出手了,看看能不能替你也置办一些正当的法宝护身。” “南海仙市?海外散修什么的吗?”李凡来了兴趣,想起斗剑时那几个怪模怪样的元婴,水平不咋地,五光十色的垃圾倒还真不少。 “说是海外散修,其实也都是中土迁徙过去的,三大派斗了这么久,每一次大动干戈都有不少小派和家族被波及,迁徙出逃。 离国东南的沧澜海上,就有十洲七屿为首的无数仙岛,都有修士居住。一年四季各岛都轮流开放海市仙会。虽然那里的天才地宝数量质量都比不得中原,但至少野外还有遗余,散修也愿意拿出来交换,不像十二国这边早就给三大派瓜分干净了。 我们此行便去碰碰运气,也让我借你道子的气运,试一试机缘好了。” 哦,海外仙市,听着和去逛商场似的,好像也蛮有意思的啊。 望舒也不含糊,“事不宜迟,直接出发吧。” 这么急?可剑意还没回来呢。恩?等一下,想象一下和大白腿仙子共度二人沙滩时光的时候,剑意会怎么说? 宿主不要让女人影响了拔剑的速度啊! 恩…… “仙子你说的对,事不宜迟咱们走吧!南海仙市!走起!” 第五十八章 同行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可惜这次没有大白腿可以抱,一路去到南海,路途遥远,架起遁光赶路消耗巨大,虽然以望舒仙子如今化神期的境界未必不行,但她腕上那个金圈不过是元婴境的,而且也不是炼制来赶路的,可顶不住损耗的。 于是李凡就跟着望舒仙子乘鹤而行。 那仙鹤飞簪法宝,也是元婴境界的法器,倒是专门的坐骑。 其实同理,李凡这筑基期借用着,就是一只凡鸟,还给望舒仙子施展出来,那就是一架战斗机。咳咳,说的夸张了些,但此时李凡也是筑基圆满,身体顶的住强风,也就不用照顾,所以仙鹤飞空的速度,委实非比寻常。 只听一声鹤唳,眨眼就冲破云霄,乘风而起,直冲破云层。 然后呼得一下,李凡的眼前,豁然开朗。 头顶是一晴如洗的蓝天,脚下是波澜壮阔的云海。 天高云阔,宇宙苍茫,乘鹤御风,灵息俯仰。 纵使尘世间有万众的分忧和烦恼,被这长风一吹而散,都仿佛消散在广阔的天地之间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望舒仙子面带微笑,把一双美目看向端坐身边,双目圆睁,一对瞳子里金光四溢,并从口鼻中深吸吐纳,萦绕着三尺白炼,纯净道息,居然是已经出神入定,顿悟天心的童子。 真的是天资卓越,都无需她多说一句,就能体悟到天地自然间的真理。哪像茯苓那傻丫头,第一次上来就吓得哇哇大哭…… 望舒仙子也不去打扰身边的童子体悟天心,她这个性子也懒得端坐,没有小丫鬟管束着,就伸了个拦腰,毫无礼数得伸出长腿,撑着手肘侧躺在鹤背上。一身月袍都被大风吹拂,猎猎作响,露出光润如玉的双股。 可惜李凡是没见到这般福利,要不然他的还能再加几点心情。 此时他全身心的,神识都在铸就神庭金丹上了。 观主对他的教诲,是一字寄之于人,凝丹的核心,只在作人。 而今日望舒仙子猛得带他来看云顶的奇景,观想万物自然的大道,于这极其简单朴素的日常之中,他就体悟了天心。 有了人心又有了天地之识,他的金丹就已经初成形状,在神藏中凝成了初形,算是卖出了入门的一大步。接下来只有一点点填充灌注,打熬一些时日,就可以顺利成丹了。 这样等李凡再次眨眨眼,回过神来时,飞鹤早已出了墨竹山的地界,但在云层上疾飞,也不知道下边到哪里了。 再扭头看,望舒仙子已经一个大字躺在地上了。 她还真是蛇骨头,根本坐不住,就喜欢软绵绵得瘫着…… “唉……清月,你可太不可爱了,道行如此精进,修行上一点滞碍都没有,叫我都没机会扮作前辈,点拨教导你了……” 李凡看看望舒仙子的窈窕身段,“仙子你太客气了,你的帮助真的很大了。恩,很大……”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哦?那我教了你什么?” “机……关?” 望舒仙子也想起来了,“对了,你机关学的如何了?” 李凡汗颜,“《机关枢机概要》我倒是已熟记于心了,不过最近忙着修行,倒是没有练习手工。” 主要还是忘了,而且老想着飞剑牛逼。 望舒仙子倒也点头同意,“这倒是,有时候境界提升的太快也不是好事,一天到晚炼炁,于丹卜六艺上的精修打磨都不够的,唉,可我对机关也不怎么熟悉,只是多少学了些炼器……” 李凡好奇问道,“哦?仙子你还会炼器呢?你会铸剑吗?” 望舒,“……清月,我只是说我学过,没说我会。还铸剑,你看我,像是能铸剑的吗?” 就你这啪唧一躺的样子,那真不像是炼器大师…… “可总得教你点什么,也省得以后师傅问起,你都说不出来,他又责我懒悖……”望舒仙子颇为艰难得扭着身子翻过来,把面颊斜倚着玉臂,望着李凡道,“啊,不如我教你乐府啊?” “……乐府?” 怎么以后被山主问起,他回答,望舒仙子就教俺唱歌了,你就很长脸吗? 然后她还真就一躺,指着天唱起来。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君回翔兮?下,逾空桑兮从女。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李凡还挺意外的,不是说望舒仙子唱功多好,她嗓音还不错,清唱也在调子上,而且主要是图个逍遥行乐,只在其意而不在其形。 另李凡意外的是,他的心情居然在大幅暴涨,一个劲得往上猛窜! 就‘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上升了1点上升了1点……’,一大串通知都连起来了! 哎哟?唱歌还能涨心情呢?莫非也和论道喊麦差不多意思?这个还不错哟! 只可惜他心情都满了,波动都溢出了。不过如果能学到这一招,还怕什么心情见底啊,有事没事唱一曲不就又补满了,说不定还能拿来刷奖励,这招要学啊! “哦哦哦!仙子唱得好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李凡啪啪啪鼓掌。 “真的?哈哈,清月你倒是个实诚人,那再来一首,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于是这样一路欢歌,望舒仙子不愧化神境界大修士,胸大肌宽广,中气十足,一路就唱到南海。 李凡也一路暗记,背了好多首乐府。打定主意以后找陆荇订制个音响背上,免得真见到克苏鲁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没的防备。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又是一曲唱罢,望舒仙子也止住歌喉,朝李凡笑道,“好了,今儿到此为止吧,马上就到南海了,先换一身衣服。那边到底离仙宫更近些,墨竹山的打扮恐怕不大方便。” 换衣服!吼啊吼啊!来啊来啊! 结果李凡还没来得及眨眼,就见望舒仙子掐了个诀,随即眼前一花,一阵彩衣翻飞,丝绸乱舞,转瞬间工夫,眼前的仙子已经换上了一身粉衫罗裙,周身绕了飘飘红纱,青丝挽起来成灵蛇髻,就和第一次见时,一模一样的发式,只不过大珍珠玉簪换成了玛瑙金簪,真就古风女修的正常打扮。 靠,李凡就虚着眼看她,这懒货该不会直接设定了一个法术自动换装的吧……大家伙都蹲在这,不就是等你唱了歌顺带跳那啥舞的么,结果连美少女变身那种打光的环节都没的吗,差评…… “海外散修的水平大都不高,元婴境界就敢占山占岛,称王作祖的,这么过去,人家怕不是以为我去砸场子的,海市也不要逛了。 我就把修为压在元婴境,也省得招摇,清月你就称呼我姜真人好了。” 姜望舒说着又把五指一招,往面上一抹,五官隐约移位,居然就换了一张脸皮出来。 李凡愣了愣,突然想到观主之前的话,不由得有些汗毛倒竖。 山主这一脉,是只重其心,不重其形的。 所以望舒仙子原本那具皮囊,又是真的吗? “怎么清月你不换吗?墨竹山的褐裘皂衣很显眼的。” “哦,哦……”李凡也在玉佩里翻了一阵,这才发现茯苓给他备的都是墨竹山弟子的道服法服,不过是形制上略微差别,都挺显眼的。 于是只好把起先被带进山门时,换下的那身人间道的衣服翻出来穿上,现在仔细看看,李凡却发现这身衣服居然也是绸缎而非粗麻,看来家底还挺殷实的。 这样两人一换装,就好像个元婴境界的师傅,带着个筑基圆满卡在金丹门槛的弟子,两个标配散修,一同来南海寻找机缘一般。 于是驾鹤降下云头,很快从帘幕般拨开的云层之下,露出了碧波粼粼的大海。 姜望舒笑道,“清月,你不是离国出身么,应该第一次见着海吧?可有赋诗一首的雅兴?” 李凡一个穿越者倒是见过海,不过此时此间此景,尤其是乘鹤远观,确实颇有些开阔震撼之感。再想到阴阳双鱼也提醒过,要记得完善土著人设。 于是李凡想了想,也不客气得点头文抄道,“微风吹碧海,细细生龙鳞。半醉骑一鹤,去谒青华君。 亲眼见着这海天一线明月升的盛景,方知晓古人云,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诚非虚言。 此行得见天下之大,道法之自然,山河之秀丽,恢宏壮阔。小子真是大开眼界,受教了。”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姜望舒一副震撼的表情,“嘶……这是哪位古人的佳作,为何我从未听过?不会是你托古自作的吧!就是道种么……不过出口成章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咳咳,姜真人您太客气了,偶得,偶得罢了。” “呵呵,你可记得把全篇写给我看,恩,你看那边就有海市了,我们去打探一下。” 姜望舒带着李凡,驾鹤落下海面。 飞的近了,李凡也远远看见了所谓的海市。 这是一支庞大的舰队船团。 数以百计的舟舸艨艟,轻梭艚船,团团环绕在十几艘大楼船,艅艎组成的巨舰舰楼周围。 久居沧澜海的修真家族,十洲七屿的仙家,以及无数礁岩小岛的散修,甚至从来不上陆,只在大洋上游荡的流浪船团。 不知道过去的出生,不知道将来的所在,但大家在这浩瀚的沧澜海上偶然间遇到了,也算是一种缘分。 于是大家就会聚在一起,集会贸易,互换财货,往来贸易,交流情报,总之各取所需。 这就是海市。 “……可真的会这么友好的吗?”李凡想了想这段时间里,在人间道和修行界所见的各种算计,各种血腥杀戮,忍不住问道,“我还以为还是海盗会比较多呢。” 姜望舒看了他一眼,“还是有的,那种专门洗劫掠夺的恶盗,要不然也不会好多船聚在一起,形成船队团结自保了不是。 但大船团遇到了,打海战的情况确实不多,往往是一些小船队遇到落单的,才干些打劫的勾当,等成规模成气候了,也就自然克制收手,更多还是交流贸易。 毕竟他们这些海外散修,原本就是被驱赶到南方的,群龙无首,若是还相自厮杀争斗,打得血流成河,还拿什么抵抗仙宫的水师呢? 仙宫底下可不止南宫一家,十二国就是十二仙宫,南海这块肉,至少也有周边离,巽,震三国的镇守仙家眼馋着呢。南海再被人夺了,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原来如此,旁边有人虎视眈眈,才抱成团的乌合之众么。想必仙宫没有对他们这些杂鱼动手,一来也是内部外部,各种掣肘。二来大海广阔,劳师远征,徒耗财力。三来既然人家有海市可供贸易,相当于这些散修主动帮他们开采了天才地宝拿来交易,反而方便了许多,自然也没啥征战杀伐的必要了。 这样南海的安宁,倒也是通过海市的存在,而勉强的维持下来了吧。 第五十九章 海市 船上的人远远见着仙家骑鹤落下,自然也知道是来采买南海奇珍的中土修士,很友善得替他们指明了灵宝仙材交易的楼船所在。 船上自然也不止姜望舒李凡两个修士,看样子海市开了也短,已经前后跟着神识探查,找来了不少散修,服装各异的,在船上交易。 而且看看周围的海民船夫,再和离国人间道的百姓比较,李凡也明显发现他们南海低级修士的数量倒是要多一些。 错了,是多的多。这倒也正常,家眷之类的普通人应该留在岛上不会带出来,而且南海的灵炁,至少玄阴真炁是充裕得很。现在海市开办的地方,也正好在一道海底灵泉附近,修士可以直接潜入海中修炼。大概各船团就是顺着灵泉灵流航行才相遇的吧? 这样一来,基本上常跟着船队出海那些船夫渔夫,都有点练气底子。那船头老大,没个筑基境界确实不能服众。而一般的船团,至少也得有金丹才能镇住场子。 要是出去一些比较凶险的海域开采,遇到了海兽海怪什么的,没有元婴就是找死的行为。因此南海十洲七屿的元婴修士,那都是首领土皇帝一般,被海民们顶礼膜拜的存在。 但化神期的修士就比较少了。 毕竟没得真传,能练到化神境界的散修本来就少之又少,其中但凡愿意投靠的,那大多金丹期就拜入别人门下了。总之境界到了这一步,都能成为三大派的座上宾,在十二国封个国师大将军什么的,轻而易举不在话下。 所以只要不是做人实在太失败,走出去买包烟都能遇到十几二十个想要干死他的仇家,或者动辄拿人练功手上沾着血海尸山实在臭名远扬,以至于三大派都容不下的那种魔头邪道。 又有谁会愿意躲到南海这种穷乡僻壤闭关潜修,受乡下野人的供奉,整日吃鱼虾海蟹度日的?难道还能为了就近开直播‘老铁们化神大修士今天给你们表扬爆个头嗷双击666走一波欸嘿!’么……不过修士又不怕痛风,想想也还挺带劲的呢…… 咳咳,但至少这个海市,听望舒仙子神识感知,十几艘艅艎巨舰上,虽然每艘巨舰都各有一两个金丹坐镇。但元婴却一个都没有,想来这支靠近内陆沿海的海市,船团实力并不怎么样。 这样看来楼船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卖的,不过才到南海游历,姜望舒也不急。 “这只是偶然遇着的海市,不是定期举行的仙市。大规模的仙市,一般根据时期在十洲七屿附近轮流举办,这些海民才知道具体时间日程。到了日子。各船团自然都会云集交易的。 随便逛逛好了,稍后再去打听附近仙市的所在。” 听她这么说,李凡也就跟着到楼船的交易场中,随意观看那些专门为修行者采集的灵物。 一眼望去,真是各种珍珠珊瑚水晶宝石,各种灵炁四溢的海兽海鱼素材。这要是把玄天剑意带过来,它大概随便一下子就能从一群垃圾之中选出一两件可以用的乐色。 但老那样就没意思了。买东西吧,还是得挑自己有眼缘的,看着喜欢,垃圾也是好东西。 鲲趴在李凡肩头,拿鱼鳍拍拍李凡的脸。 ‘鲲表示,要吃那个。’ 恩? 李凡往鲲指的方向看看,底下有小船经过,船上的渔民摆了一堆海产在卖。 诶卧槽,那是龙虾吗?比狗都大只的!“嘿!多少钱?” 舟上的海民道,“一百个神罡钱。可要帮你切开了?碳烤着一文钱五串。” 这便宜嘿!一片馒头可以换十只大龙虾了! 姜望舒朝他点点头,“无妨,你先自去逛逛好了。” 得了她允许,李凡也纵身跃起,踏浪挑到轻舟上挑选新鲜海货喂鲲。鱼嘛,就得吃鱼才健康,别整天想着豆腐,不健康。 话说李凡之前的两万贯奖励虽然为斗剑准备用光了,但从天台山得的财货分了一下,他也有分了一笔入账,还专门用一个储物玉环来装,看来数量就不少。只是当时那玉环是暗中保护他的‘小金’送来的。你懂的,吃着饭猛得一发丢过来,差点没把李凡打死。那傻玩意还哈哈哈大笑。可把他气的,也没心细数,随手就和其他玉佩一起串了挂在腰间。 这会儿他随手摸来,就抓出一吊一吊的神罡金钱来采买,自己也乱七八糟的海产吃了个饱。可惜船上都是些腌渍的咸酱,没有辣椒,就有点美中不足啊。 不过鲲吃的倒是很开心,把家犬大的龙虾叼住了,一噘一噘一噘,刺溜就吸进嘴里了。 连周围的渔民都看得惊奇,直言在南海这么久,真没见过胃口这么大的泥鳅。然后纷纷撑船围上来,用美食勾引这货。 为了避免鲲这家伙又去叼望舒真人的屁股,而且也是补偿一下茯苓不在给它灌了一肚子的水,李凡也就随手撒了四五贯,仍由它吃去了。 不过说真的,平常九转玄牝紫金丹喂着,也不算亏待它吧?那可都是你一颗我一颗,大家一起磕磕磕的。怎么就吃个不停还不见长的呢? “对了,”李凡冲那些开开心心,从他手里赚宠物伙食钱的渔夫问道,“这南海可有什么宗门,是擅长养鱼的?” 渔夫们见他替这条泥鳅花这么多钱,也知道李凡的意思,是想问问养泥鳅的办法,于是有人道,“要说驯养灵宠的倒也不少,专门精于养鱼的,该有三家吧。这其中金鳞屿算是最有名的了。” 然后周围的船夫们脸上露出了男人的笑容,纷纷表示,“是的是的,金鳞屿是最最有名了。” 李凡一看他们的样子也来了精神,表示俺懂了,当即塞了一把神罡钱递过去,“说说说说。” 一看他这么大方还给钱,也是个纯真的少年啊。船夫们也不客气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来。 原来这金鳞屿是十洲七屿之一,一座仙家居住的岛屿。岛上的门派叫金鳞宫,是半家族半门派的旧式修真家族,是以宫主的桓氏修真家族为核心,在南海与各派联姻,收徒入赘方式传承的家族门派。 这一家的来头非常古老,据说祖上还是仙宫威压天下的时候,某仙宫的仙庭大将,后来为了仙家争嗣夺嫡之事站错了队,就被驱赶到南海避祸了。这要是凡间的国主,避避风头,百年之后,些许旧怨也就过去了。可偏偏仙宫那些仙王,至少也得是个化神吧?那这动辄上千年上万年长生久时的。这桓家可不就歇逼了,只好缩在南海长期经营。 一个大家族,有仙宫那样的仇人,还要在海外传承下来,总得有些营生,而就像南海人都知道的,这桓家最擅长的是养鱼。 对,金鳞屿,金鳞宫,那养的自然是金鳞鱼。仙宫从来就有驾驭魔兽培养灵宠的手段,桓家到了南海更是因地制宜,不止原先的家传,还从南海开发了许多鱼苗鱼种,培育出了许多独有的灵宠灵材,有食用鱼有观赏鱼,真个算是奇货可居的独门道宠,远销中原海外。当然什么色的鳞都有,只是被桓家照着自己的古法称呼,统唤作金鳞鱼罢了。 那么到这里都一切正常,又有啥好笑的呢?尤其还值得露出男人的笑容是不是? 别急嘛,这不是后来,虚月当空了么。 虚月当空以后,各家各派的道统都有些许的变化,物与非物,人与非人的界限,变的混淆不清。甚至连妖身人身都不那么难修了。以至于墨竹山南边,简直是群魔乱舞,罕有人烟了。 而金鳞宫也通过钻研的秘法,和对金鳞鱼的钻研观想,很快的,为家族推出了一种新的营生。 那就是金卿。 金卿就是金鳞鱼,但不是所有的金鳞鱼,都能化成金卿。 只看外型,金卿是一些美艳绝伦的女子,当然男子也有的如果你要买的话。但仔细交流一下,你又会发现这些并不是女子,就只是单纯的金卿。它们并没有所谓的‘人心’。只是有一般基础道宠的灵觉,有个人形的宠物罢了。 说白了,也就是听得懂简单指令的级别,你吩咐她们做什么,她们就会做什么。当然琴棋书画这些不行的,太费脑力了,鱼可学不会。但是吹拉弹唱,伴舞一曲,或者摆个姿势,暖个床什么的,那是绰绰有‘鱼’的。 而且更绝妙的是什么,就是金卿们,还可随时化成金鳞鱼,藏在鱼缸里养着!平常可以观赏,有需要的时候,再唤一声金卿,她们又会变成人型,听你吩咐。金屋藏娇,这是多少男人的美梦啊! “嘶……可以啊卧槽!这路子有点野啊……”李凡整个人都惊了,这尼玛是碳基生物能整出来的活吗?连鱼都不放过!这就叫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啊哇塞! “那可不是么,历来金鳞屿的金卿,都是仙市的抢手货,仙宫那边的达官贵人,门阀世家,都是成批成批的引进,毕竟能化成金卿的,至少能活个百五十年呢,相当于练气筑基的仙子了,没有人那么多心思,而且朱颜不改。最适合作家妾舞女侍婢使唤了。 何况它们终究是灵宠,要是得了道宠的功法,签下契约还可以配合双修,据说有的养久了,还能成就元婴呢!” 嘶……可以啊……真的可以啊…… 李凡心思大动,怎么说呢,他虽然不觉得这种教养金卿的秘术,桓家会告诉他怎么教鲲,但金卿这个听起来还真的不错!非常实用欸!这尼玛才叫宠物宝贝啊! 李凡真是废了好大定力,才勉强压下买一条金卿双修的邪念。 “不过有机会一定得见识见识,体验一把咳咳咳!那还有两家呢?” 有个老船夫答道,“金鳞屿不会跑丢,但另外那两家就不大好找了。 这一家叫做礁鲨帮,是一群名声不佳的海盗,具体有多少人不大清楚,但时常打劫落单的渔民和商船。有时还会袭击小型海市,杀人如麻,作恶多端。 但一来他们机警的很,而且从来不得罪十洲七屿的大派,大家都怀疑这些人渣其实是替大派作脏活的爪牙,只是谁也没的证据。二来礁鲨帮有驾驭鲨鱼群的手段,把那些魔鲨养的非常厉害,往深海一钻,也没人追得着他们,很是可恶。” 船夫们也收起了笑容,纷纷点头,或是收声不说,看来也都是不满礁鲨帮的恶行。 “还有一家是寻鲸盟。”老船夫也不想多提海盗的事情扫兴,不等李凡细问,很快转移话题,“寻鲸盟的船团常年出深海寻找鲸落之所。据说那也是好几个修真家族组成的船团,颇为隐秘。不过海市还是偶有来访,交易一些鲸类的财货。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但他们能驾驭鲸鱼,还能潜到深海海底。也是养鱼的行家。” 恩……其实鲨鱼鲸鱼和鱼也不算是一类,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鲲应该也不算鱼,可能还和鲸鱼更接近一点呢! 第六十章 南海见闻 出来巡游天下总能增长些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知识,有用没用先放一边,就金卿这种东西,李凡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细细一回想,他好像之前也见过些类似的玩意,就在山主那作客的时候,他一挥手变出来三个大美女,个个九十分往上的,而且话不多说,上来就干咳咳咳咳咳!侍奉!说不准也是金卿一类的存在。恩~~看来山主也是个知道此中奥妙,洒脱红尘的逍遥之人啊! 李凡表示对山主的好感度加一。 “清月你得了什么道缘,这么开心?” “没有没有,就带鲲吃了点海产,尝个新鲜罢了,真人你买了些什么?” 楼船里头李凡逛了一下,各式各样的宝贝都有,但都偏珍珠珊瑚这一类灵材,祭炼成型的法宝很少,有也都是些不入品的垃圾,显然海市也知道南海仙家的炼器水平就不要和中原卖弄了。干脆就作好原材料市场,供那些自己懂得炼器的修士,自己搜集合心意的素材,慢慢祭炼法宝。 姜望舒也笑着把手一托,凌空御气托起一个玄冥丹液所成的泡泡,展现出她买的东西来,“此为海月蛎镜,清月你没见过吧。” 李凡看看那玩意,这有啥没见过的,不就是水母呗,不过伞状体直径快有三丈,而且还是活的水母还真是第一次见。 “海物正圆,大如白镜,指如搔头,有缘无骨。这海月蛎镜你若是见着可别用手碰,大多是有毒的。我准备用此物为你炼一道护身的法宝。 可以遮挡些寻常的五行道法,就算被强敌攻破,也能叫对方反受奇毒,不得解药,就算高你一个境界的仇家追杀也有逃生的机会。” “多谢真人……那要是对方用飞剑呢?” 姜望舒沉默了一下,“至少看着还挺漂亮的吧。也可以当个水行的坐骑用是不是。” 恩……稀有坐骑么,那也行吧…… “这位仙子,可是想为弟子置办法宝?”大概是负责坐镇这座楼船的金丹修士走过来搭讪。 南海的气候炎热,船上风吹浪打的,船夫们大都不拘礼节,好多只穿个裤衩的。 这修士也是甲衣混穿着,穿着衣袍,又戴着铁腕护臂,文不文武不武的,但倒也是束发戴冠,至少没有披发左衽,袒胸露乳的。 姜望舒稽首道,“道友有礼了,我们是中原散修,初到贵地游历,听闻南海仙市的名头而来,不知在何处举行?” 那金丹修士也介绍道,“原来如此,本届的仙市由炎洲举办,道友可能不知,这炎洲吕家乃是南海十洲七屿第一修真世家,族中有六大元婴修士坐镇,还与离国镇守南宫仙家结盟,声势正旺,有一统南海的势头。此番他们大办仙市,我等也正要前去参加呢。” 李凡听着笑眯眯的,哦,那个吕道莲家是吧,怎么原来只有六个元婴啊,这也敢到处跳脚? 姜望舒也有些好奇问道,“这吕家居然有一统南海十洲的志向,可是只有六位元婴境的,自守尚可,进取似乎还略有些不足吧?” 金丹修士解释道,“当然不可能以武力逼迫了,吕家再强又强的过仙宫么。只是吕家一贯擅长炼器。又占了炎洲的天然火山炼器炉。吕家的法宝在南海本地也是颇为有名的。 最近更有传闻说,他们居然炼成一炉飞剑,就要借着此次仙市开炉,十洲七屿的散修仙门,只要支持他们吕家为首的,甚至愿意联姻入赘的,那都有飞剑法宝赠上。因此南海各势力都颇为心动,想去见识见识,看看这次吕家到底能炼出什么样的宝物呢!” “居然能炼成飞剑!”饶是姜望舒这样的化神修士,也是大惊,“这可是天大的事,若是吕家能成器,南海也能自成一派了!” 那可不是么,这年头反倒是修行容易,但炼器却不是心急就能提上来的,得有专门精炼的技艺。连墨竹山都吃了没有传承的亏,始终炼不出什么好剑,这吕家是何德何能…… 李凡皱起眉头,不对,还真不一定,那个吕道莲师徒,确实手里有一大堆垃圾呢。看得出那家人确实是擅长炼宝的。说不定还真就是给他们把铸剑之法给提炼出来了。 真若是如此,南海这些散修,必然团结到这炼器的吕家周围,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你看此地各种素材本来不缺,也有各种海底灵泉不输中土福地的,还有类似金鳞屿桓家这样的大金主,以及各修真家族带来的秘法,可谓法侣材地齐全。若是有了个铸剑宗师成为凝结各势力的核心,说不定真能开宗立派,有所传承呢! 莫非南海一派崛起,真是气数? “看来此番一定得去炎洲见识见识,这铸剑开炉的盛况了。”姜望舒也认真起来了,若是南海离着墨竹山可不远,若是真的有大派崛起,以后早晚要碰起来。 金丹修士却也不急,“道友不必着急,这开炉尚有一段时日,而且实不相瞒,此次炎洲仙市声势浩大,据说有不少潜伏深海的邪魔老怪也闻风而动,可能意图夺剑的,一路上不是很安全。听说已经有不少散修道友遭到伏击身陨的。 不如与我们结伴同行,稍等几日,团结一二道友,一同前去也更安全些。” 这修士的意思倒也很明显,他们这支船团人多船多目标大,实力却不足,虽然也想去炎洲凑热闹,十几二十个金丹聚在一起还是心里没底。于是就特地在北边沿海靠近内陆的地方等一等,打算多团接一些中原路过的散修,一起走安全些。 姜望舒也点点头,“我师徒此番也是来南海寻访机缘,炼制法宝的,茫茫大海也没个目标,倒也不急着走。那就叨扰几日,见识见识南海的风土人情好了。” 金丹修士见拉到了一个看不透修为,至少比自己更强的同行,也是大喜,“道友这边请,我这就安排两间上房供令师徒歇脚。” 两间?切……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姜望舒倒是没在意,来到船舱里就对李凡道,“这南海铸剑的事情干系重大,师门恐怕还不知道,好在现在准备还来得及。我要布阵作法,元神出窍回山门禀报,你就随处逛逛,不要离开船团太远便好。” 李凡自无不可,就在旁看着望姜望舒随手布置法阵符旗,点了一盏青灯守住肉身,便入定出窍。 那青灯上火苗一晃,便见她影子一摇,直接从肉身中跳出,映在墙上仿佛之前望舒仙子的模样,朝李凡招招手,瞬息遁空而走。 李凡用神识看看,这周围的符文阵法自成周天循环法阵,如囚笼一般牢牢锁住仙子的肉身,知道也用不着他这筑基期给化神修士护法。便出房带上门,贴上法符。自是里头修士正潜心修炼的意思,船上人也不会来冒昧打扰了。 然后李凡就又很无聊了。 他发现修行太快最大的缺点就是,别人都盘膝一座入定,出神修炼,不知山外星月如梭,时光荏苒,一修行能修个几十上百年的。 他眼一闭,眼一睁,好了完了,行气一个周天结束了。那剩下的时间就很无聊…… 毕竟金丹初形已成,后边无论李凡闭关与否,他筑基功法能产生的丹液就那么点,只能慢慢得把金丹养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李凡就又到船上逛了一圈,挑了些看着不错的珊瑚石贝壳啥的,坐在船舷开始雕刻。 倒也不是真的要作什么,单纯是参照《机关枢机概要》的图纸,打磨一些技巧零件,练练手罢了。可能穿越以后系统真的把李凡升格成顶配的了,大体的机关零件,李凡发现他搓搓弄弄的都能很轻松得做出来,一时做的兴起,就直接用珊瑚甲贝螃蟹壳什么的,作了个栩栩如生的机关鸟,首足翅膀都可以灵活移动,只不过还是没有关键的核心‘机关枢机’作为动力源头,所以不能真的飞,只是个玩具般的壳子罢了。 “这鸟儿倒是可爱。” 谁开黄腔,报警抓走。 李凡抬头就看见一个波霸。 哇塞!正经波霸!难得一见abcdefg那种奔波儿霸!震惊得李凡都说不出话来了,战术后仰着使劲眨眨眼,才看清面前的人。不,没看清,这身高至少有八尺啊卧槽! 这种造型绝不是人间道能长出的凡人,大概也是路过海市,落下来逛街的修士,最大的特色不用多说了。又高又大!啊就是大! “你鸟儿怎么卖?”那奔波儿灞也知道自己太高,躬身俯腰,露出深谷般沟壑。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咽了口唾沫,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样貌,是个黑色波浪卷发的女修,没有用发髻梳头,肤色偏棕,看来也是南海的常住民。而且看这么大块头,自然也穿不下正常华服裙裳,就用某种蟒皮似略有弹性的棕布,绷带一样缠裹着野性荷尔蒙爆炸的身段,手脚上穿戴了些青铜甲胄。看着就是个方外的夷族,相貌倒也还行,素颜六七十吧。 “琼崖,不要吓到别人了。” 奔波儿灞闻声扭头道,“娘,我没惹事,我就是想买这鸟儿。” 然后又一个霸波尔奔弹跳着走过来,这又高又大的基因,这肤色发色相貌,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姐妹,咳咳咳,母女。 后来的高大女修倒是穿着得体一点,身上类似蟒皮的布料稍微裁剪了一翻,被做成类似低胸紧身束腰礼服长裙的款式,显得稍微得体一点,更色孽一点。当然主要是这种体型啥玩意都得给她们穿成紧身诱惑的玩意……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长裙巨大女修一头黑色长发倒是挽在脑后用乌木簪束了一下,额前同样是一丝波浪刘海遮住了眼眉,瞧瞧李凡雕刻的鸟儿,拱拱手抖了抖道,“小道友,这鸟儿你怎么卖?” “俺的鸟不卖……咳咳咳!失礼了失礼了,”李凡甩甩头把四个巨大的阴影从脑子里赶出去,爬起来稽首道,“小子不是商贩,这机关鸟随手而作,也并未完成。两位姐姐看着喜欢,就赠予你们好了。” “真的?嘿!谢谢你小兄弟!”奔波儿咳咳,那名唤琼崖的少……女郎,倒是眉开眼笑得上手把机关鸟接过去了。 “琼崖!小女失礼了。我们是南海野人,礼数不周,小友不要见怪。”那母亲一副头疼的样子,往手腕上缠绕的一圈有贝壳有兽牙有宝玉的珠链手串上一模,大概也是某种储物饰品,指尖就多了一颗鸭蛋大的黑珍珠,“此为我泉客岛的名产,权作报酬,小友不要客气。” 对方也不等李凡推脱,就把那黑珍珠塞到他手里,随即扯了女儿一把,“不要耽搁了,船主们还等着我们呢。” “谢谢娘亲!再见!”琼崖小心捧着手里的机关鸟,和李凡道一声别,就眉开眼笑得跟着她娘走了。 两个野美人身长腿阔,健步如风,风风火火的,转眼间就越过好多舰桥白帆,不见了踪影。 于是李凡耸耸肩,也在自己的南海见闻里记了一笔。 金鳞屿,特产品金卿。 炎洲,擅长炼器铸剑。 泉客岛,盛产波霸和黑珍珠。 第六十一章 魔道 灵泉岛那两个波霸的修为其实也不高,那琼崖也是筑基期的,母亲则是金丹期的。但看她们身长脚长的,肯定也是有外功傍身。大概真实战斗力还不差。 可机关鸟给她们换走了,李凡也显得没事,干脆就伸了个懒腰,一边躺在甲板上闭目养神,一边在脑海中练习《玄天剑法重制版》。 毕竟这种炼体的套路外功,每日都得精炼,但到底是人多口杂不好随便展露,之前被五个假面来打暗中护卫的时候,李凡便常在心中观想,以神识中的五鬼施展五招剑式来互殴练习。并参考之前斗剑时的所见,以墨竹山天台山的弟子为假想敌换招。 而且因为他过目不忘的天赋,那些弟子的速度力量,招式的威力范围都记得一清二楚,在脑海中模拟得也几乎完全一样,这样见识过一遍的招式,花上一些心思琢磨,很容易就能发现破绽和克制之法。 虽然只是在脑子里YY回放,但意外的实用出来还挺有效的。至少五鬼的剑法大进,从一开始三心二意御剑还会砍飞砍歪,到后来围殴猴子揍得它们嗷嗷叫,都没几天工夫,剑术可谓进步神速。 所以单看那两个波霸举手投足,呼吸吐纳,行走跳跃,李凡已经闭着眼YY的工夫,在神识中模拟了她们两个角色出来对战……咳咳咳!大家不要想歪了,不是那种对战,是正儿八经的斗剑。就单纯让她们的体型体质,使用霸体功法,李凡以飞剑对敌过招,熟熟手而已! 总之在一翻酣畅淋漓的决斗之后。 李凡也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发现天也黑了,船团的市场也收摊,甲板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也拍拍屁股站起来,打算回船舱休息去。 然后李凡感觉到脖子一凉。 “鲲?别捣乱。” 鲲鼓着眼泡从他衣袖里钻出来。 ‘鲲表示,干啥,吃夜宵?’ 不是鲲? 李凡皱起眉头,一翻手拔出双锏在手,放出五根狼牙棒护在身后。 突然降温了。 降到他口鼻呼出的气息都凝成白练,水汽因寒意凝结的地步。之前白天还热得汗流浃背只想脱光了跳海里清凉一下,但这会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抬头看时,连明月也见不到,海面上起了一层灰蒙蒙的浓雾,近些还好,但稍远一些的船队,很快就只剩下隐约的轮廓和舟头的灯光,难以辨别了。 然后从海面,隐隐约约的,好像传来了歌声。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靠,又来? 鲲一扭头缩回袖子里躲着。 李凡也猫着腰,躲到船舷下,看着白铁双锏上,凝起的一层冰露,谨慎得摸出个隐身符自己贴上,然后偷偷探出头。 从船团外,有一点绿火缓缓靠近。 南海上也有鬼火?还是幽灵海盗船什么的? 这时李凡突然听到楼船上有响动,警觉得缩到角落,发现是之前邀请他们留宿的金丹期船主,带着两三个筑基的船头,手持兵刃,走到甲板上来了。 而且附近楼船也是,好几个金丹都现身了。 看他们全神戒备,双目紧盯着那一点绿火,如临大敌的模样。看来这不是李凡的幻觉,也不是这些船家在搞阴谋吧。 于是李凡戴上不知面,摸出一颗玄牝紫金丹含在嘴里做好万全准备,谨慎得观察事态发展。 那绿火也不紧不慢的,由远而近,一点一点的接近海市船团,并从船队间穿行而过,出现在楼船巨舰中间的水道里。 李凡看了一眼,抬头是一艘乌篷船,后边拖着三条舢板。 乌篷船头吊着盏绿灯笼,船尾有个灰袍人,手拄着长篙划船。 这副场面,要是在江河湖泊还属正常,可这是南海,就怎么看怎么诡异。 李凡看了一会儿,见那乌篷船近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那灰袍人,脸面被绿灯笼晃出来,居然如融了的蜡像似的,眼耳鼻都给剐了,满口牙和舌头也被拔了,一脸苦相,双手被钉在长篙上,就一下,一下得撑着篙划船。 而后面那三条舢板上,都是起了个架子,架子上放着根长竹竿,竹竿上好像串着风干的咸鱼似的,串了七八个人。 这二十来人,都赤条条的,有男有女,被用竹竿从脸颊串过去,就这么挂在竹竿上吊着,手脚无力耷拉着,也不知是折断了还是下了药,但都还没死,一个个的在哀嚎呻吟,真就被当成鱼腩一般处置,直叫人毛骨悚然。 而乌篷里头,就有歌声传出来,细听还听的出,是有人一边弹琵琶一边唱曲,隐约还传来男女的欢笑声。 那乌篷船漂到一众楼船中间停住了。 海市的金丹修士们大气不出,面无人色,而李凡也握紧了锏,秉住了气息。 只因那竹竿上的,居然全是修士,有两三个,居然还是金丹修士。 接着就有一个人影,掀开门帘,从乌篷中钻了出来。 却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女郎,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蝉纱庇体,好像是刚从床上裹着被单下来,还赤着粉足,而且脸色绯红,一头的宝钗玉簪都散乱的,羊脂白玉般的身子上香汗淋淋,明显刚作了运动,也不在乎都被周围人群看光了,就咯咯咯咯得欢笑着,拖着长纱走到乌篷船头,欢笑着仰头道。 “船家,可有五石散。” 李凡看看那女郎眉心三瓣金花,脑后隐隐的五色宝光,咽了口唾沫。 元婴…… 楼船上的金丹们一阵骚动,好在海市上还真是什么都有。 当即就有个金丹拜道,“真人请用。” 然后一挥手,就掷出一个药包。 那女郎一阵欢笑,把手一招,就把那药包拿在手里,用指尖挑了些吮吸,“成色倒还不差,好叫没扫了主人的兴,既如此,便饶了你们啦。” 然后她又一招手,便见舢板上一个被穿了面颊的金丹修士,叫她摄到面前,扔在乌篷船头的案台上。然后那女郎欢笑着,只把手一招,就拿出把三尺长裁玉刀,当头一割,把脑袋砍了,随手扔到海里。 那元婴女修,被血溅的身子半边粉白,半边殷红,也笑吟吟不介意,先去了玉坛乘血,接着仿佛杀鱼一般,挖心剖腹,割了心尖肝胆内丹,用玉盘装了三碟,接着把装满的血酒,五十散倒进去搅一搅,酒菜皆用盘托在手里,银铃似欢笑着,飞身飘回琵琶声歌舞声阵阵的乌篷里,欢宴享用去了。 于是一片寂静中,那灰袍人又一脸苦相的,撑起长篙,乌篷船缓缓滑行,带着冰雾,穿过船团不见了踪影。 就连刚才那一抹血花,也在海面扩散开来,须臾间就不见形状,好似只是一场噩梦,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只有整个船团,整船的修士,静默得立在甲板上,一身的冷汗,为逃得一次大劫而庆幸不已。 魔道……魔道…… 李凡擦掉额头的冷汗,咽了口金丹的丹液,口腔里,还是冰气十足,手脚一阵阵发抖。 乌篷里头,能做元婴修士主人的,至少也是一个化神境界的魔头。 就算望舒真人没有元神出窍,她手无法宝,恐怕也不是对手。 而这世上,这南海之上,恐怕不知有多少这样的魔头仗着通天彻地的修为,肆意妄为,把凡人,不,修士也一样,只要比他弱的,都视作鱼腩一般肆意屠宰的酒菜。 太危险了。 哪怕不到一年时间成就金丹境界,也依然会被当作猪狗一般屠戮。 不行,还远远没有放松享乐的余地!还需要变强!变的更强!强到没有人能随便割他的脑袋!把他当成下酒菜! 在场的修士,或许有很多和李凡一样的想法吧。当然谁都知道,变强不是想变就变的,只是偏巧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机缘,大家都知道。 飞剑。 如果有一柄飞剑在手,打不过,老子至少可以逃吧? 于是很默契的,在一夜无眠之后,船团经修士们集体同意。 不要再等了,开船!去炎洲仙市!求一口飞剑! 不过话又说回来…… “昨晚那些魔头……应该也是奔着吕家铸的飞剑去的吧?” “肯定是,但这种躲藏在南海的大魔头,仇家同样厉害,反倒不会大张旗鼓的夺剑,搞的藏身之地被仇家知晓。恐怕是奔着最厉害的一两口宝剑来,等着机会强行掳掠或者夺宝杀人吧?” 第二天,望舒仙子还没还魂,李凡就跑去和楼船上的金丹修士打听。 对方也是被吓到了,也想找个人说话舒缓一下情绪,居然就和李凡这个筑基弟子聊上了。 这修士名唤司马彦,家里当年也是某个仙宫的朝臣,做到大司马一职,但后来还是站错了队给追杀到南海来避难。这群船团,也都是当时战乱年代,同一波逃渡南海的难民的后代,现都定居南海十洲的流洲。 当然这流洲的司马家可比不得金鳞屿的桓家,和炎洲的吕家,可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脑洞和骚操作,也就靠着当年世家的祖产,老老实实的搞南海资源开发,仗着过去的人脉和仙宫作些水产贸易,勉强占住流洲一隅。和其他几个士族门阀一起,供奉着流洲四个元婴真人,仰仗他们的保护。 不过这一次,流洲的元婴真人,都先一步带着自家本族的船团,前为炎洲聚会了。 司马家等几个边缘家族慢了一步才打听到炎洲斗剑的事情,原本没打算去赴仙市的,也仓促聚集起来好多船,一同前往碰碰运气。 谁能想到运气还没碰上,差点就给个魔头碰死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化神大修士,吃魔胎炼功我还听过,居然直接吃人。唉……”司马彦摇着头,又喝了一碗酒压压惊。 “如此无所顾忌横行霸道,而且那乌篷船看着也显眼,肯定臭名昭著才对吧?船主没有听过那魔头的名号吗?”李凡可是个小心眼,现在他弱他认怂,但以他这个修行速度,百十年后反超了肯定得把这魔头除了,场子找回来才行。当然场子找不找的回来以后再说,得先打听到仇家是谁才行。 司马彦摇头,“我可不知道,金丹元婴之间的差距如天壤之别,化神更是另一种境界了。我们南海连元婴都少见,这种魔道化神大修士的名号还真是不大了解……” 其实李凡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以那个魔头的作风,听过他名号的恐怕都被串了腮帮子,挂在竹竿上了待宰了…… 然后就听司马彦又接着说道,“不过要说南方最可怕的魔头,还要数墨竹山的妖道。” 李凡,“……啥?墨竹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司马彦道,“道友是中原散修有所不知,这墨竹山是西边离国的大派,连离国镇守南宫仙家都奈何不得,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数月之前两边居然还有一场斗剑,仙宫竟然被他们杀了十数名元婴,数百个金丹!简直难以想象! 听说鳄神屿的两大高手,石岩石岗兄弟都战死了,实在恐怖! 而连吕家的世子和元婴长老也受了重伤,捡回一条命的。传言这次吕家炎洲也打算借着这次开炉,拿出飞剑分享,要广邀南海同道,讨伐墨竹山魔道报仇呢! 现在海上都在传言,若是能取墨竹山魔子的首级,送于吕家,飞剑任选一口,至少也有法宝相赠。所以南海修士皆闻风而动,不少都想去离国狩首,试试自己运气呢。” 李凡听得笑了,“原来如此,听得我也想试试手里的剑,利也不利了呢!” 第六十二章 南海野人 “乌篷船,打青灯,元婴的侍女,吃人,服用五石散的化神魔头……” 船团开始出发,向炎洲航行了半天,望舒仙子便还魂回来肉身,李凡自然是把她不在时的见闻,说出来请教跟脚。 “这些人我却不曾听过,如此招摇过市,若是南方人,早就被山主拿去下酒了。恐怕还是北边过来的。” 姜望舒抿了一口李凡奉上的茶水,点点头道,“炎洲吕家的事情也无需担心,我已禀明了大师兄,他会派五位师兄前来取剑,大家在炎洲仙市会合,再论一论吕家同我们墨竹山的恩怨。 谁是谁非,大大方方说个清楚就是了。” 你们这个说清楚,应该不会是那种只动口不动手的吧…… 李凡虚着眼道,“五位……莫不是五颜六色的那几个?” 姜望舒笑着弹了一下他额头,“甚么五颜六色的,你若成了元婴,拜入山主一脉亲传,那可都是你师兄! 师傅有亲传弟子八人,大师兄化神以后,这百许年来常年镇守十万大山。后边五位师兄,两位师姐,也都是元婴圆满境界好多年了。 除了二师姐在西昆仑闭关,寻找突破的机缘。之前轮流守着你的,正是门中其余五位师兄。而我排在老幺,虽然侥幸化神了,但论起道来,远远不如他们。 但有五位师兄前来相助,取一炉剑罢了,不在话下。若是再遇着之前那些魔头,清月你指出来,一起打杀了便是。” 哇塞!怎么一个比一个会吹牛逼噻! 不过光那个六瞳红螃蟹山主座下亲传,居然就有两个化神,六个元婴!这还是之前主攻黑莲教,大半陨落,人丁不旺后的结果…… 李凡还是有些犹豫问道,“可那魔头,把金丹当鱼一样杀来吃,想必也是积年的老怪了,五位来打,咳咳,五位真人都是元婴,仙子你还没有趁手法宝,真的没问题吗?” 姜望舒也不否认,“单打独斗,或许真不是对手,不过这是斩妖除魔,又不是正道斗剑,这等邪魔,自己行事无所禁忌,那我等又何必与他讲什么规矩,布起阵来灭杀便是了。 说到这个,此去炎洲仙市,恐怕却有一番争斗,到时候恐怕顾忌不上你的。我得先拿这海月蛎镜,帮清月你把护身的法宝炼一具出来才行。 不过我手头得用的天才地宝不多,之前我元神出窍时,在附近有寻着一处海底矿池,隐有宝光显现。你在船上不要随意走动,我去取了素材再来寻你。” 她这么说,李凡倒也想起之前得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把玉佩里一堆大小垃圾翻出来,“这些素材,可有仙子用的上的?” 这其中有玄天剑意说是捡来铸剑的法宝碎片,玉石钟乳,茯苓给的筑基大宝,波霸给的黑珍珠等等…… “你倒是捡了不少……咦?这是!”姜望舒突得一惊,拣出一把剔透晶莹的红珍珠来,“这饕餮涎你从何处得的!” 李凡皱眉想了想,“哦~~山主哭出来的……啥……饕餮是那个饕餮?” “师傅!原来他观的其实是……”姜望舒一脸讶色,随即肃容道,“清月,此物太过珍贵,等你到了化神以后再拿来制宝吧,现在糟蹋了太浪费了。另外此事你切不可与人提起,否则把师傅的真身流传出去,墨竹山的对头必有所准备,生出不少劫数!” “是,小子记得了。” 不是今天又翻垃圾翻出来,李凡都快把这一串血泪忘了,哦,口水……难怪尽想着那人下酒呢…… 姜望舒点点头,那饕餮涎就算了,还是挑选了一些素材,波霸黑珍珠也一并取了道,“我这就炼宝去了,若是旬日不回也无需担心,你便在炎洲仙市随意逛逛,历练一番。直等铸剑开炉之日,我竹山弟子必然会现身的。” “仙子只管放心。” 于是姜望舒也点点头,直接化作遁光而走。 她倒是个放着徒弟散养的类型。 李凡也伸了个懒腰,去和船上的南海修士结交了……好吧,他只是真心诚意的还想看看泉客岛的特产…… 你还别说,还真见着了,毕竟就这一道的船团,而且要保护随行的船夫和货物,修士们也不可能说自己飞空走了。但船上这么慢悠悠的也无聊,于是就有不少修士聚在一起比试。 李凡也跳着船帮过去凑热闹,老远就看见奔波儿灞霸波尔奔两个大块头了。她们那一船的人倒也都是类似的,长脚长身,身宽体健,男男女女块头都不小。 这会儿几个金丹船主聚在一起,大概还是讨论炎洲仙市的事情。而一些筑基期的年青人就在楼船上比武。 当然,这不是什么斗剑,就单纯是荷尔蒙旺盛的年青人们聚在一起,摔角比斗,消耗精力,分个高低。尤其还有好多泉客岛特产们在旁看着,男人们也越发兴奋,一个个也赤膊比斗,只穿着裤衩,就发春那种。 你还别说,可能连胜个两三回,就有男女相邀,一起去船舱里做更进阶的贴身肉搏了。大概南海的民风就是如此淳朴而直接吧…… 李凡好奇又羡慕得看了一会儿,品鉴了一番南海修士们的拳脚功夫,又在脑内模拟了一番剑斗换招,得出了结论。 垃圾。 根本没有招式的乱打,出拳只是单纯仗着异于常人的蛮力和反应速度,勉强有些套路的外功武术罢了,实际上呼吸根本没有章法,更没有配合出招用经脉行功,刺激身体爆发潜能的内功心法。 说白了这种水平,连竹山的雷猴都不一定打得过,你撸铁炼块炼得再大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壮得过猩猩吗? 不过这样也看的出南海一盘散沙的原因了,这地方其实真的不错,灵炁充裕,资源丰饶,而人口也不少,筑基金丹的数量很大。但问题就在于不得真法。 毕竟都是仙宫那边逃难过来的修仙家族,对自己家的秘法敝帚自珍,根本不肯外传。只把这些人当成开采天才地宝的船夫渔民使用罢了。 所以普通人只能自己仗着天资领悟,就算再过精彩绝艳的个人,一世的修行,又如何比得过那些大派,几十代人,几十代天才的归纳总结呢? 说真的就算是李凡这种资质,上来在南海这边,撑死了也就是场下一个手脚利落的铁男。肯定是绝修不到那许多剑仙秘法,和两部天书的传承的。 这其实才是南海这些年来都成不了气候的主因,就算让吕家用飞剑团结了一时,铸剑之法他们肯定依然藏着掖着,当作身家性命的至宝,又怎么会像墨竹山那样,摆出来给人学,甚至连别派的秘法都私下传承呢? 这就是格局啊。 不过假如墨竹山的势力能压制南海,传布真法,或许倒是真能得一大堆人力的补助,一下子飞天崛起成南方瞩目的大派也不一定。 正胡思乱想着,李凡一直关注的波,咳咳,女郎琼崖也下场了。 她卸了铠甲,就用那蟒皮一般的绷带缠绕着胸臀躯干和拳脚,露出大腿,小臂,腹肌小麦色健康矫健的肌肤。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和青春。逼得李凡和周围的男人们,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口干舌燥。 “来吃我这招!”这琼崖一看就是究极阳角,欢笑着上台,就是飞腿一踹,加上膝撞肘击一顿连招,仗着腿长拳重的身体优势,三下五除二得把台上对手揍飞了。 她这六十加的素颜在南海也算是难得的美人,而且这个身材加上这个波,至少附加分二十起跳,刚才在场边站着就吸引了一群人瞩目,现在下场跳一跳,抖一抖,波动一下,更加引得众人瞩目敬礼。 当下就有两个筑基期的少年,一齐跳上台来想挑战她,然后互瞪了一眼,正想两个先分出胜负。 谁知琼崖已经大笑着扑上来,一个揍两个,横扫着大腿,犹如长鞭似的一阵连段,踢得两个对手都重心不稳,接着先一个鹞子翻身,突然从大开大合的北腿变了一招,猛得收腿,接着突得弹足蹬腿,把脚尖一捅,将一名对手踢飞。 接着又闪身一晃,突然飞扑擒拿,双手一抓,横腰把另一人抓住腰肋,直接高空举起来,哈哈大笑着一抛,整个人从楼台上扔出老远,直接掉到海里去了。 “咦?”李凡不由眼前一亮,哟,这马子居然还会戳脚呢! 这两三招使得着实漂亮,真叫人惊异,南海的修士们也一齐赞叹,好多人也直接看出她是个有真传的,止住冲动不上去丢脸了。 “再来打呀,我才刚热身呢!”琼崖笑着招手。 有几个南海少年应激,正要上台,结果肩头脑袋被人一踩,又被踢得退回去了。 却是李凡见色起……咳咳,见猎心喜,直接上台了。 “在下李……”李凡还想稽个首,装一逼来着。 然后琼崖笑着大声道,“咦,是你,你的鸟儿我很喜欢呢!” 李凡及围观群众,“……” 台上也在看戏的金丹们静了一下,随即众人哈哈哈一阵爆笑。琼崖那个娘亲直接捂住脸。 琼崖倒是没别的心思,也笑道,“你叫什么?你是中土的?你要来和我比试吗?好啊!我们来爽快一下!” 李凡欲言又止。 “哈哈!来!先来打过!” 琼崖倒是干脆得很,完全不带客气的,利用双方的身高差,上来就一个健步前跃,冲天一脚砸下来,一点都不留手的。 当然,她也是看到李凡飞身过来的轻功,料到对方不会能闪得开,自然不会硬接一招,那闪身的时候就可以发动之后的连招,趁势追击…… 不过李凡学的是《玄天剑意重置版》,日常拿雷猴练剑,人雷猴铺天盖地的猛击可比琼崖的脚砸凌厉凶狠多了。李凡不仅面无表情,反而还觉得这马子抬脚就是个一字马,大腿好性感,身段好柔软哦…… 咳咳咳,不要瞎逼乱想了,比试呢! 于是李凡也克制住随手剑气削人的冲动,眯眼扫了一下,估算了这一招的范围,只在琼崖的大腿,当头砸下来的瞬间,一个侧身向前,冲进琼崖近身怀里,背起右手,伸出左手食中二指作剑,在她腹部炁海点了一下,登时如点起了一圈波纹,打乱了琼崖内景的气运路径,随即以三才步闪到侧身,又在琼崖撑地的右足膝窝里点了一下,然后闪身而走。 琼崖直接就膝盖一软,内息一乱,身子一摊,单膝就跪到在地上,反而被自己一脚踏地的冲击反震,一时居然趴跪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旁边金丹们‘哈哈哈’的笑声‘嘎——’得一收,周围一片寂静。 李凡用左手剑指一拨刘海,啊,装逼,真是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啊!顺带这皮肤好烫好滑哦……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呜,呜……你,你好强啊……”琼崖撑着身子,右腿被封了气窍,受了内外的反伤,这会儿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大腿肉一阵阵得颤动。 “承让了。”李凡拱拱手,继续装一波,“你刚才的冲足,还有之前的戳脚,使得样子倒也不错,但似乎没有得到秘笈真传,足上三阴经没有配合运功,阴谷穴的负荷太大,使得久了会有伤骨骼肌肉,还是不要多用。” 琼崖蹙眉,“阴经……阴谷……” “蠢丫头,现在你知道自己那点道行不值一提了吧。”那泉客岛的特产夫人也赶上台,揪起女儿琼崖帮她镇住体内的道息。 她也是个有眼识的,看出李凡作剑指,其实是以手拟剑的意思。如果是弟子比斗,那他第一招点着了琼崖内景的时候,就相当于一剑破腹,不是毙命,也是废功。随手一招就能把女儿置于死地了。 后边点一下膝窝,好像还互换了一招似的,不过是给琼崖留个面子,还指点了一下练功的偏颇。大概还是看在之前自己用了一个黑珍珠换鸟儿,结了道缘的份上呢。 那夫人也知道这中原来的小修士是得了真传的大派弟子,此番是难得的善缘,一点也不因女儿被击败了恼怒,反而含笑拉着琼崖上来结交。 “妾身是泉客岛莫氏,唤一声海娘便是我,南海野人不知礼数,此番多谢小兄弟手下留情。” 李凡也笑道,“莫岛主您太客气了,小子李清月,山里人。” 7017k 第六十三章 泉客岛莫氏 水炫珠光遇泉客,巖悬石镜厌山精。 泉客岛也是南海无数小岛之一,比不得十洲七屿那样的大岛,特产当然不是什么波霸,而是珍珠。 当然南海到处都有珍珠珠池,只是黑色的确实比较稀有少见,而且黑珠蚌藏在极深的海底,很难捕捞,多数是与鲛人交易所得。 泉客岛取名泉客,自然是因为地方甚为偏远,条件恶劣,几乎只有鲛人居住。连南海的土著民也咸有往来的。 所以后来莫家为了逃避仇家躲到南海,才藏身在泉客岛隐居,并以采珠为业,靠这特产营生,加上与鲛人的贸易,现在也凑起一条海鹘船,同船团一道去炎洲仙市贸易。 类似莫家这样的,虽然传了几代,也有莫海娘这样的金丹,看莫琼崖的手段也不差,但在南海依然是实力极弱的外来客,最需外援。 于是莫海娘也不想错过李凡这个‘机缘’,很热情得又拿出黑珍珠送礼,并请他到莫家的船上赴宴。反正也是同道的船团,李凡也自无不可。 反正莫家打听的功法,都是在墨竹山经阁里随手可取了翻看的东西,寻常世家花些钱就能让子弟来学习,人给了李凡好几颗大珍珠了,他自然也不介意讲解一些基础的法门。 不过莫琼崖这个类型,一看就不是能安心听讲经的,坐了一阵子就被这个经脉,那个穴窍的专业名词,搞的头晕脑胀,晕晕乎乎得撑不住,借口尿遁就溜了。 莫海娘只好一脸歉意得敬酒赔罪,“小女不懂礼数,道友切莫见怪。” “莫小姐纯性自然,天真烂漫,这也是上等的道心,莫岛主不用挂怀。”李凡也笑笑,反正他也没藏着掖着,虽然他只是筑基境界,但讲的那可都是从玄天这正儿八经的玄门巨擘那里,亲身领悟学到的基础,没有这个机缘就算了,反正这顿海鲜饭鲲能大饱口福,他能大饱眼福,也不算亏。 莫海娘苦笑着摇头,“我莫家的男人们都叫仇家杀绝,好多秘法不曾家传下来,而我忙着家业,对琼崖也疏于管教。她再往后,恐怕莫家的仙缘就要断绝了啊。” 李凡倒也认同,“修真家族这也是没办法的,只要只间断了一两代,家业便无以复继。” “正是此理,所以仙宫虽然势力庞大,但却一代不如一代。当年仙尊横扫六合,王图霸业,何等盖世英雄,可如今十二国守护却尽界是一些庸碌之辈。 不说别的,你看最近南宫家斗剑,居然也被离国地方的邪派大败,可见后继无人啊。” 莫海娘也把酒盏一饮而尽,面颊发红。 李凡眯起眼笑笑,“怎么莫岛主也觉得那墨竹山是邪派吗?莫非莫家也与炎洲吕家有旧?” 莫海娘摇头道,“我虽然和吕家没什么交情,但鳄神屿的石家兄弟却颇有侠名。 他们石家的祖辈不是逃难过来的,而是一群结义的散修,单纯结伴来南海游历,遇见化神期的海鳄大妖作乱,杀人如麻,吃人无数。 当时那些散修也不过元婴,金丹的修为,为了保护附近的住民,与那妖兽大战,死伤惨重才锵锵讲其封印,这才有了鳄神屿之名。 而石家的后人一直奉行祖辈的遗命,世代看守着鳄神的封印。还常常出手驱逐海兽,救助遭难的船只。在南海是远近闻名的义士。 我等南海土著,又从未去离国与那些修士有怨,那害了石家兄弟的人,怎么想都是邪道吧?” 李凡皱皱眉,没说话。 莫海娘吃酒吃的脸红了,也没注意,又说道,“不过这些名门大派间的较量,与我们这些小人物可没甚么关系。他们自去打打杀杀的便是,我此行只带琼崖长长见识。 也好叫她知道别整日学着家传,就以为仙宫多么厉害,遇着了真有修为的法师反倒看不出来,徒惹笑话。” 听她这么说,李凡倒是有点好奇,“莫岛主对仙宫知之甚详吗?小子山野散修,只听说仙宫是三大势力之首。说起来为何他们不自己动手报仇,为何还轮得到吕家跳出来搞事呢? 而且吕家这么跳,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仙宫出手治他呢?” 莫海娘苦笑摇头,“这也不算什么秘闻,自是当年玄女剑挑仙帝,神主又尽灭宿卫仙军之后,仙宫已经群龙无首,名存实亡罢了。” 莫家明显也是那种南海流民的经典套路,就祖先在仙宫里当官,站错了队,得罪了人,逃过来避难的那种南渡世家。随口提起仙宫的事情,莫海娘就把许多秘闻一并都讲出来,也让李凡补充了不少设定。 简单说来,仙尊是这个位面,第一位成体系的归纳各种修行功法,开创太极仙道,最后一路破境飞升的人类修士。 在仙尊那个时代,世上也有许多其他道统,可以修到羽化仙相似的境界,只是当时还没有飞升一说,算是神鬼乱舞的蛮荒世代。 仙尊作为当时人族的最强者和领袖,便在中土开创了仙宫的秩序,建立了仙宫三垣二十八宿和四神国的基础秩序。 三垣,是仙尊本人居住的紫薇垣,仙宫大小星官天官掌管天下的太微垣,和仙家眷属嫡系子弟所居的天市垣。这三垣就是狭义上所指的仙宫了。 而二十八宿卫和四神国,就是最初仙尊领导的人类子民。其中一些有天赋的战士,得了仙尊的传法成为宿卫军,于是仙尊便以二十八宿的天兵负责拱卫仙宫,讨伐群魔,开拓边疆。以四神国安顿凡人,负责从事生产,采集资源,供奉仙家。这也是仙宫一直奉行至今的‘天道’。 再后来仙宫就把四神国的核心旧领地称为中原,又加上开拓征服的新领土分封的八国。就是十二国了。 十二国的国主,是仙尊那些资质愚钝,没有仙缘的子嗣,也就是分到外门的庶出旁支。而十二国之上,又分派仙家守护,每一家也都是仙尊的后裔,得了传承的,也就是所谓的嫡宗。 每一国都都秉持同样的‘仙宫天道’,仿效着中原的教化,这就是广义上,十二仙宫的起源了。 不过在经历了各种夺嫡的内战,玄门神教的崛起,虚月当空的灾变,罗教黄天道的造反等诸多挑战之后。如今的仙宫已经名存实亡,根本没有当年横扫一切,睥睨天下的底气。 而仙尊无数的后代也不争气,虽然一个个把脸面都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可这些年,居然楞是一个羽化仙境界的正统仙帝都没有诞生。 于是三垣宫主基本上被十二国仙家守护轮流兼任,只能起到一个勉强调停各家矛盾的盟主的作用,而各国也各有一大堆麻烦事掣肘。 所以你要说仙宫弱吧,它也不弱,毕竟光十二国守护之一,一个败落的南宫家,都能随便拉出十几个元婴,三四百金丹霍霍。可不是吊打南海一众散修。 但你要说仙宫强吧,它也真的不强,完全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状态。 这样吕家要在南海崛起,仙宫要劳师远征,当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若是能引为外援,一同对付崛起的墨竹山,那至少南宫家是双手双脚赞成的。 李凡听得明白,也是一阵心烦,怒火中烧,看来南海的气数还真就是来了,趁势而起。这次如果不搞的大一点,彻底夺了剑,坏了吕家的事,以后墨竹山恐怕后患无穷。 正在想着,突然李凡感觉到腿上一重,一低头,发现那莫海娘,居然把双足赤着,架到他腿上了。 “呃……莫岛主……”李凡一抬头,这才发现对方一边说一边喝,一不留神得都不知道灌了多少酒下肚,已经面若桃花,眼眸若黛了。 莫海娘斜依身子,把那大半个沉重的特产放在餐桌上托着,堆在一起真是越发壮观得发指! 而她也满不在意的,把半边脸依偎在手肘上,翘起嘴角发笑,“小兄弟,你那双眼睛,一直往哪里盯呢。”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咽了口唾沫,这酒还真是越喝越燥,越喝越渴啊,“啊我……我是看岛主,您这身服饰,山里人从没见过,不知是什么质地,哪里的法宝……” 莫海娘笑道,“你没见过,想见见是吧,有何不可,这是海蟒皮,穿着御水防毒,而且你摸摸,分外的柔软贴身,可舒服了……” 她一边说着,居然随手一扯,把身上那紧身裙似的海蟒皮袍,直接解下来递到李凡手里。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一点’ 噢噢噢噢!! 李凡口干舌燥,看看手里还残留余温和阵阵妖香的蟒皮裙袍,又看看在大腿上摩梭的双足,又看看面前小麦色丰盈诱人的天国鼓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卧槽!山主一脉多生两双眼睛的招式,一定要学啊卧槽! “摸摸摸咳咳咳莫岛主……您这是……” 莫海娘却全不在意,大大方方得当着李凡的面扭着腰身,又斟了一碟酒饮尽,“道友何必拘束,听说你也是跟着位仙子一起来的,那应该也懂得双修之法吧?” “没没没没有没有,我没学过你别乱说!”虽然这么摇头李凡还是忍不住了,双手已经自己动起来,搂着莫海娘的腿脚摸了一把。 艾玛!滑嫩的来,不行了不行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咯咯咯,”莫海娘一阵欢笑,“道友你也别介意,我也是过来人了,看的出你是灵慧早开,又身兼正宗法门,八成是兵解重修的大修士,而且你对琼崖也有好意。 不过我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她将来是要继承莫家的,但想必你这样天资卓越的真修,是不愿意到我泉客岛那种地方入赘的吧? 若真是天赐的姻缘,我本也有心撮合你们两个结侣双修,对她未尝不是个好去处,也省得和我一样,大好青春都浪费在泉客岛那种海外孤岛。 可看她的样子,终究没的这缘份……” 她一边说着,又侧过身子,双足婆娑着在李凡腰腿间磨蹭着,咬着嘴唇,眼波如秋水似荡漾着,“不过虽然没有这道缘也没关系,我们南国儿女,其实没有那么多拘束,道友若不嫌弃…… 刚才于经脉气窍行功的正法,海娘还没听懂呢。还请您不弃奴家愚钝,再劳心费力,指点调教一翻何如?总不会,嫌弃海娘吧?” 李凡倒吸一口冷气,“莫岛主您看您这就见外了不是,小子对您的尊重发自内心,岂敢不尽心教导?你看,不如我们就从足少阴肾经开始说起吧。 那,本经起于足小趾下,斜走足心,处于舟骨粗隆下,沿内踝后,入足跟,上行于股内,通脊柱属肾脏,联络膀胱,还出于前,沿腹中线旁开半指,胸中线旁开两寸,而至俞府。行经涌泉,然谷,太溪,阴谷,通谷,幽门,灵墟,神藏,俞府等二十七穴…… 你记住了吗?要不要我再指一遍?还要啊?力大一点?好!没问题!岛主你放心,今天保证教到你十二经络都熟记于心了!” ‘鲲表示,咦——’ 鲲你给老子闭嘴!别打扰老子传授道友内功的奥妙,外边望风去!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7017k 第六十四章 一同修行 莫海娘表示,可否于我一同修行。 李清月表示,我也愿与你一同修行。 李清月与莫海娘一同修行。 李清月的修为已满。李清月的心得增加了。 咳咳咳咳大家不要误会了,其实真的只是双方真挚探讨了一番天地人体的奥妙。深入指点了十二经络和周天气穴的基理,探讨研究了一下修士身体内外的玄秘。 莫海娘习得了中原玄门秘传的经脉和气穴图谱,对她这样没有内门心法秘传的散修可谓帮助巨大的基础知识,而且有了这被切身提点的知识,她也可以方便传授给悟性不咋样的女儿。顺带着自己也发泄了一番微醺后的醉意,大幅释放了独身孤岛挤郁以久的心情。 同样的,此次双修也让李凡切身体会领悟了金丹期的许多迥异常人之处,大幅增进了对人身道体的了解和体悟,为日后自己铸造金丹真身,作了好多腹案和准备。 咳咳,大致上就是如此了。是各取所需,不涉及阴阳之合的,纯洁正经的双修双赢呢,大家不要想歪了唷~~ “……你糊弄谁呢,叫的那么大声真的是在正经双修吗?”莫琼崖一脸不信。 “咳咳咳!我和你娘真的是清清白白,正正经经双修好吗!而且还有不正经双修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李凡断然否认。 莫琼崖眯着眼凑过来,“那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是不正经的双修?” 李凡刚要‘见识见识’,一抬眼看到莫海娘笑眯眯得走出船舱,赶忙拒绝,“不正经的我可不搞啊,何况没有正经秘法配合的话,失了元阳太损修为了。” “你这不也很懂么……” “好了琼崖,既然早起了就下海练功去吧,你的悟性资质可远不及李道友,要记得勤能补拙懂么。”满面红光的莫海娘随口赶走女儿。 “好……是吵得整晚没睡……”莫琼崖撇撇嘴,嘟囔着一个鱼跃,空中翻腾三周半,噗通一声落入海中,水花压得还挺漂亮。整个人也如海豚似的,入水后一阵灵动穿梭就潜入海底了。 李凡尴尬笑笑,“莫岛主早上好啊……话说我们这还在往炎洲航行吧,琼崖直接下海不要紧吧?要是落单遇着了邪道海怪……” 莫海娘倒是神情自若,“道友不用担心,这是我莫家的家传功法,可以深潜到海沟底下采蚌取珠,即使筑基期也可以在水底深伏旬月,琼崖又有海蟒衣护体,可于海中来去自如,疾若飞梭。 我家当年也全赖这门奇功才能躲避仇家。就算一时错过了,只要沿着海流灵泉,直抵炎洲灵脉就好,不用在意她。” “咦?善于潜水的功法!”李凡心思猛然一动,拱手道,“莫家主,小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得您传授此法?” “呵呵呵!”莫海娘一阵娇笑,柔声细语得靠上来,“清月,你该不是真的想做我莫家的上门女婿?怎么,胃口不小,还想着把我们母女尽收,双宿双飞呢?” 李凡遭到巨大特产的压迫,咽了口唾沫,“呃,岛主……” “呵呵呵,奴家说笑的,你这样的玄门真传,又如何看得上我们莫家这种散修。不过等你成就真人境界,若是还不嫌弃我母女的颜色,拜入你门下作个侧室,有个真修庇护倒也无不可呢。 至于我莫家的家传,其实这门《归墟玄冥内息循环》,是坎国北极水师所传的深潜之术,毕竟要与幽泉门下那些擅长深潜的魔修怪形交战,若是不习得此法,单以避水法宝护身实在难以应付。 说实在的不算什么厉害的神功,不过只在北海流传,南边比较少见罢了。” 莫海娘说着就从她自己的那深渊之中,抽出一个温热的卷轴递给李凡,那卷轴仿佛也是用某种魔怪的皮脂制成,又软又滑的……恩,还是这边特产更软一点,咳咳咳! 反正这位道友全身的经络都掌握过一遍了,李凡也不客气,收回手,打开那卷轴一边暗记一边问道,“原来莫家出自坎国,那不知先辈可曾见过……幽泉?” “当然见过了,”莫海娘点头,“我从小听祖辈传说,当年北辰剑宗与幽泉道祖大战,惊天动地,摘星落月,剑光横贯北国,碎裂北极归墟,整个北海都被煮沸了。 那一战我家先祖也和仙宫天军一道,在战场外围观战,全程见证了幽泉道祖屠灭剑宗,但也被剑光击伤,返潜北极的惊天之战。据说家里当时也留下了不少书画图文记载,只可惜逃难时都散落了。” 北辰剑宗又被拿出来鞭了一次啊,算了习惯了。 李凡好奇问,“真的见过?那个幽泉可是章鱼头?” 谁知莫海娘却苦笑摇头,“这却不知,当初北辰剑宗布下诛魔剑阵,剑光贯天彻地,哪怕化神境界的,离得近些都会被剑光扫灭,所以谁也不曾亲眼见过道祖真容。” “居然如此么……” 李凡默默点头,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看过了《归墟玄冥内息循环》,熟记于心了。 就像玄天剑意说的,基础的功法,一通百通,实在没什么花头的,他这看过一遍也就当场学会了。 以基础筑基功法的角度,这门玄冥遁法确实不算出彩,修炼出的玄冥真炁无论体量还是质量,恐怕都不及墨竹山经楼里传的那些遁法。唯一特殊出彩的地方,就是善于深潜,并且越到深海,越能提炼运用周围的玄冥灵炁化为己用。属于深海特殊加成的秘法。 而且一看这秘诀就知道了,全文是文字描述,一幅经脉图都没有,看的出作者本意,也并非教人用此法筑基结丹,而只是一种对深海玄冥灵炁的运用技巧。 莫海娘以此法筑基,能结成金丹也就修到头了。也难怪昨晚她被补全了经络图时,兴奋得什么似的,这样至少补全了她们莫家所缺的修行基础知识了。 “莫岛主,多谢你传授此法,可惜我还未成金丹,师门里没有传授更多法门,拿不出什么指点你的。这里就给您三颗九转玄牝紫金丹,以作答谢吧。” 那还能怎么样,难道他一个筑基的真收了莫家母女作外室吗?虽然想想还挺带劲的…… “九转的紫金丹!”莫海娘美目间一阵波光闪动,“清月果然是上古玄门的真修,啊,奴家还有好多道法需要请教的,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莫海娘表示,可否于我双修。 这大白天的?李凡想了想,又耸耸肩,白天就白天呗,反正大海上也没有其他可干的是不是。 于是李清月表示,我也愿与你双修。 李清月与莫海娘一同双修。 ………… 三日后,船团抵达了炎洲。 炎洲,在南海中,地方两千里,去岸九万里,上有风生兽,又有火林山,山中有火光兽,山可三百许里,晦夜见山林,乃此兽光照,状若发火。多仙家。 南海十洲七屿最为出名,就是因为这些大洲大岛,不仅灵脉繁盛不虚福地,而且生着许多矿石特产,珍禽异兽。因此这样的胜地也都有修真大族和元婴老怪瓜分盘踞,大概一个大岛总有元婴四五人,金丹上百个之多。其他星罗棋布的礁石小岛,海底洞府,还有零零总总,各式各样的神仙妖怪,数量极多,数不胜数。 而这次炎洲吕家借着仙市开炉送剑,甚至隐隐有合并南海诸派的势头,可谓南海数百年来第一的盛世。自然早有从天涯海角络绎不绝赶来的仙家聚会。海市舟坊连城而聚,沿岸码头都拥堵的水泄不通,好多海市楼船干脆也不要把巨舰开进港了,就在海口驻扎,连城而起又是一大片海上都市。须臾之间便成就一国一般。 此间繁盛富饶,车船如流,仙人灵兽往来飞空的盛景,确实是难得一见,叫人大饱眼福。 李凡也与莫家母女辞行,倒不是他无情哈,主要莫家有自知之明,可不是来斗剑的,就是来做做生意,卖卖珍珠,他们所属的船团,本来就没有元婴庇护,依然来晚了,没有占到港口最好的位置。所以得和其他船团交涉,把船只停在外围,带上商货去核心地方摆铺。 当然这都不关李凡的事情了,而墨竹山指不定啥时候打过来了,得抓紧时间调查一下吕家和剑炉的情报,既然到了炎洲也不要耽搁了。 而这三日一番操作,莫岛主已经从李凡这获了不少好处了,说白了也不提那玄牝紫金丹了,莫非真以为玄门正宗的秘法,是几颗黑珍珠,加两三顿特产招待能轻易得来的么? 她倒也懂得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的道理,最后又双修了一次,也与李凡告别。 于是李凡辞别了莫家母女下船,仙鹤坐骑之前还给望舒仙子了,他就头顶着鲲,从这个船跳到那个船,这里的特产看看,那里的东西瞅瞅,穿过各岛的商船海市一路往炎洲去。 一路上随处都能听到人们在讨论吕家和仙剑的事情,倒是随便就收集了一大堆情报。 这个吕家一家就有六个元婴,又有炼器,甚至铸剑之术,并且全占着炎洲一个大岛,就是本地土皇帝。确实可以说是南海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而且这家人还有个很特殊的优势,吕家和仙宫没矛盾。 对,他们虽然也是逃难的,但得罪的是九大玄门那边的。你还别说,吕家的先祖,真就是某个炼器宗门弟子,争夺门主之位和同门小师妹不得,于是负气出走的,所以还真的是有一些厉害的传承。这么多代积累下来,元婴辈出,明显是得了真传的,因此铸剑一说,确实很有可信度。 这样在仙宫看来,南海一大群剿不干净的匪类叛党后代,若是能被一个关系还不错的玄门逆徒统领起来安抚,那对仙宫来说倒也真不算最坏的结果。 毕竟也这么多年了,若是能缓和仙宫近在咫尺的压力和威胁,那些逃过来的南方世家也不会拒绝。毕竟的毕竟,斗争失败的世家门阀,大多只是得罪了掌权的一两个仙尊仙王,但还能举家逃到南海,没有在路上就被灭门的,就说明他们在北方也是有好多旧友世交相助的。 借着吕家站在台前作借口,恢复正常关系,甚至说不准还能回乡归国,这么想着支持南海并派的修真家族,恐怕真的不在少数。 当然对墨竹山而言真就是一点都不好了,且不说和吕家的私仇,搞不好南海还会专门把墨竹山当作凝结的己方势力的大敌来宣传,为了给仙宫招安纳投名状,相助南宫家讨伐墨竹山魔道什么的也说不准呢! 李凡心事重重,踩着缆绳白帆,爬到桅杆上远眺。 港口码头都被连绵的楼船遮挡,楼市街坊掩藏其中,仿佛一直绵延到远方的火林山脚下,靓丽的金红色在山麓的密林中闪动,而山顶也有一座金顶行宫,仙阙宫庭,修的金阁朱门,富丽堂皇,远望去宝光十色,霓虹遍洒,招摇万分。 于是李凡也知道那处行宫,便是炎洲吕家的宝光云顶。 不知道剑炉是不是也藏在山里头……要不抓个吕家的问问?应该是祖传的锥子脸吧? 第六十五章 捡垃圾 炎洲的特产是风生兽和火光兽。 风生兽就是吕道莲之前骑的小豹子,通常是青豹子,一些稀有的是雪白的。其皮毛能避火,斫刺不入,还有御风之能。可以作道宠,也可以作皮草,还可以食用,取其脑也是上佳药材,浑身是宝。 火光兽则类似老鼠,有赤有白,皮毛色泽鲜亮,奔动起来其状若流火,兽毛被本地人制作为火浣布,沾着灰了可以火烧之,衣上灰垢自落,洁白如雪。 看这两种避火兽,一个耗子一个猫,也知道风生兽以捕猎火光兽为食,而火光兽杂食,灰土林果海鱼,都能喂的。 此二火兽长在炎洲,也是因为本地那火林山,就是座活火山,时不时就有火浆炎流喷发而出,才只有这两种火兽能常存下来。 因此炎洲本地的住民,就将两兽的皮毛制成御风浣火袍,算是炎洲的名物。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避火仙衣,虽然真的被火烧着还是可能被烫伤呛死,但也算是特产了嘛。李凡也讨价还价的,花了二十贯钱,买了三件先替换上。 然后身披青裘白袍,打扮的和炎洲本地住民一样,然后往修行者聚集的仙市中心前进。 吕家显然也是知道这次炎洲仙市盛况空前,必然招来大批修士和商团。于是特地把吕家的六艘大宝船一齐摆出来,当作仙市的核心使用。大概什么南海会盟,还有品鉴分配飞剑的仪式,都要在那里举行。 当然这六艘巨舰也就布防严密,时刻有元婴修士坐镇,并且其中那艘旗舰,还需要有吕家的请柬才能上去。李凡这种一报师门,恐怕有几百上千人过来追杀的‘山人散修’当然混不上去了,但好在外围还有好多其他大洲来的巨舟塔楼可逛。倒也不会无聊,甚至还超级有趣的。 其实墨竹山娄观道塔外边,也有好多商铺商行,但买的大都是离国人间道的商货,卖的丹药符箓神功,虽然具是真传,但大都已经做成人们常用的成品物件了,而且看着也都很朴实无华,只能算稍微繁华些的人间市镇罢了。 但这炎洲的仙市,有一说一,这次真的是叫李凡大开眼界了。南海真的是物产丰饶,每一家每一岛的名胜,完全看不过来的。奇珍异兽,珠玉宝石,仙草神药,妖灵异人,基本上都是前世只记录于古籍,甚至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李凡是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很快就看花了眼。这种种许多的宝贝,原本遍布南海,深崖孤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珍,此时都被采摘过来齐聚一堂,海外仙市果然名不虚传。 除了南海本地的土著,中原修士也数量极多,有仙宫那些锦衣玉袍的仙二代们,有道衣法衣的玄门弟子,有偶然能见着异域胡风的神教中人。还有形式各异的散修,人模人样的妖仙道宠,总算有点正常的异世界的味道了。 元婴期的大修士就直接进到旗舰那边款待。而周围来采买的这些人,大多是金丹以下的修为,明显是各宗门的弟子,代替本势力来采买收集资源的,他们每到一船,都在侍女童子的簇拥之下,直接前往包间和船主商谈。外头看货的更多还是一些散修。 李凡虽然不识得这许多天才地宝的跟脚,但看看那些大派弟子有包间坐,有茶水喝,有小姐姐抱着啃,于是他也知道真正的好东西,仙市大概给大派备着,也不会拿到外头来散给散修的。所以也不急着采买周围这些垃圾,就随便逛一逛,长长见识。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件好东西。 更准确的说是鲲瞅见的。 ‘鲲表示,那个想吃,那个想吃,那个也想吃,那个,呸,剑丸不好吃。那个想吃……’ 李凡,“……” 于是李凡就站住脚,倒退回他路过的摊头,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蹲下。 然后眼一扫就看见了,在一堆海底打捞的废铜烂铁中间,有个肉圆子大小,黑不溜秋的泥丸。卡在两块青铜板中间的夹缝里。 几乎和当初那阉人一口喷出来的剑丸,完全一样的大小。 什么叫主角的气运? 主角的气运不是你在路边走,神兽冲过来认主,仙人降下来收徒,宝物飞过来契约。 太俗。 主角的气运是你他妈前脚都走过了,你神兽还拍拍你的脸说,哟,那边还有把神器你漏了喏…… 淦……真的假的啊……不会这么容易吧? “这些东西咋卖?” 看摊子的练气士道,“这些是沉船上刮下来的好铜,论斤称,一斤两吊钱。” 李凡,“……来给我称一斤。” 于是两吊钱,剑丸到手了。 李凡面无表情的走出老远,四下看看没有人跟踪,才面无表情得把那泥丸抠下来,拿在手里瞅瞅,又看看鲲。 鲲也瞅瞅他。 ‘鲲表示,俺不吃啊。’ 谁要给你吃啊! “嘶——呼——”深呼吸着平静此刻激动的心情,李凡搓掉泥层,露出了里头的颜色。是一种黯淡偏粉的金属色,仔细看,也确实能瞧见这金属球表层,有一层奇特的纹路。 ‘剑印’,错不了了,真的是剑丸。 于是李凡按照玄天剑印教的,其实大家也都知道的笨办法操作,用左手剑指在右手手掌上拉开一道血口,握拳把血滴到那剑丸上。 滴血认主。 若是法宝和你有缘,那滴滴就激活了。若是没缘分,那你大出血给它泡个澡,人家法宝也不带叼你的。那说白了就是玄学。 不过李凡也不担心,他这种随便能捡到无主剑丸的气运,滴血认主会不成功?不可能! 大不了他不行就用鲲的血,反正是鲲看见的,他没缘鲲总有缘吧? 鲲大惊! 这时也正好废话两句飞剑和剑丸。 众所周知,飞剑法宝牛逼。但飞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牛逼的。 实际上如果看仙尊玄女神主这三大派的宗师,其实没有一个是用‘飞剑’的。即使玄天剑意也承认,这也不是北辰剑宗发明出来的。而是炼器那边开发出来的法宝。 飞剑,是一种纯粹为了厮杀而研发的法宝,舍弃了法印,铃铛,锤子之类莫名其妙的累赘外形,单纯的追求速度和锐利,因此只从质地外形上,都是千锤百炼的精金,开了刃口,自然和剑更相似,称呼为飞剑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这实际上并不是单纯的剑,而是法宝。在剑身铸造的断层中,有阵法宗师,炼器宗师和符箓宗师秘刻的,被称为‘剑印’的符文秘咒,极大增强了飞剑的威力,这才使得剑破万法成为可能。 一把入品的飞剑,不仅有自己的灵性和神智,还能承受大修士的神识烙印,让大修士附体直接操作,也就是所谓的‘剑意’。譬如玄天剑意藏魂的那片银叶子,恐怕就曾是这世间少有的上上一品飞剑,否则又如何能承受玄天剑意这至少也是羽化仙级别的神识。 这样评判一把飞剑的品级,就主要是基于‘剑印’的质量和数量,在符箓宗师和阵法宗师都很强的情况下,飞剑炼制的瓶颈,就在于炼器宗师能否做出适合的材料,来承受尽可能多的剑印烙印。 不能太软太长,否则失去了飞剑武器的意义,也不能做的太小太硬,否则打不上多少剑印。甚至还不能太纯,要不然只是一块凡铁,必须把不同品质的其他材料兼容在一起,才能把剑印给烙出来,达到法阵符咒的效果。所以在火候控制,多种素材的融合上,可能还需要相当造诣的炼丹宗师来协助才行。 这样各种方面计较太多了,又都必须恰到好处,恰如其分,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的完美,那自然是没有一点运气可碰的。这样就还需要有一个卜算的大宗师来研究,来掐算,到底什么时候,加入什么,加入多少分量,精确到微忽毫厘,并且反复演算试验,才能勉勉强强得完善一部铸剑的配方。 这样也可以看出了吧,飞剑根本就不是那种低级宗门,一两个宗师就能玩得转的。当然你就单纯铸个寂寞,搞个能飞的垃圾也称为飞剑也不是不行。 但真的想要入品级,那至少也得有精通五艺的大宗师,鼎力合作,累积了无数次失败的经验之后,才能成功。 当然玄天剑意是自称天纵奇才一个顶五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咳咳扯远了,现在墨竹山铸剑遇到的问题,倒也不在其他宗师配合,甚至墨竹山宗师还真是蛮齐全的,有观主这炼药大师,有阵法符咒大师,还有杜工师这样同样精于卜算和炼器的机关大师。可谓也是明显阵容,配置齐全。 因此现在墨竹山炼剑,也是能炼出墨羽剑那样入品的飞剑的,可就是成本和成品上考虑非常不划算。而且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一炉一炉的耗,一点点归纳积累经验。 现在唯独缺的,就是正儿八经铸过剑的,经验丰富的铸剑大师从中协调,根据既往的经验和宗门秘法配方来控制铸剑的良率和品级,好少走些弯路。 姚玄洲十有八九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当初才会和玄天剑意妥协,提出哪怕舍弃了全船弟子不要,也要把李凡救出去,为墨竹山换铸剑之法的。 炎洲吕家这边倒是那种科班教育的全才炼器大宗师,虽然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初期开炉,怎么也不可能炼出剑丸来。 因为就像玄天剑意曾经说的,剑丸,至少也是三品以上,这其实是一种非常高深的铸剑之术。简单的说,就可以看成把飞剑的本体拉长,增加剑印的数量来提升飞剑的威力品级,然后把飞剑卷起来成型,增加飞剑的速度和杀伤力。 从本质上来说,‘剑丸’是连‘剑’型都改变了的革新法宝。这根本就是三大派中,也极少数铸剑大师才能制作的神兵。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给李凡花了两百文收废品给收着了…… 说真的,还有必要抢别人家都不一定入品的垃圾飞剑吗?这随便逛个街搞不好一身神装全了啊喂! ‘发现无主待机飞剑,宿主不符合该飞剑设定的认主激活标准,是否使用心情上限强行激活。’ 恩?还能用强的?系统还是挺厉害的嘛!不过要扣上限?怎么个扣法? ‘强行驾驭未绑定飞剑,激活后占用心情上限。心情与心情上限将被一并扣除,抽奖充能不影响。’ 李凡眉头直皱,他的冷静一点对扣上限可没用啊,而且一起扣也太亏了吧!要消耗多少? ‘强行激活当前飞剑需要金丹级以上,需要占用500点心情上限。’ 嘶——李凡简直一阵牙痛。这也太过分了吧!神器虽然捡到了,居然还有等级不够属性不达标,就装备不上的垃圾设定可还行! 而且居然一下子就要五百点心情上限?这也太没良心了吧!这样飞剑岂不都是鸡肋? ‘如果宿主符合飞剑认主设定,或得主人准许借用,则不需消耗额外心情上限。’ 哦……那所以这个剑丸到底有什么认主设定啊! 像他李凡这么天地所生,惊天动地,旷世罕见,闻所未闻,天人之资的大道种子!居然还能不符合它的要求?? ‘当前飞剑认主要求,性别女。’ 李凡,“……” 李凡瞅瞅鲲。 鲲一惊, ‘鲲表示,俺是雄的来。’ 切,原来是雄的啊……都找到金鳞屿的船了,真是扫兴…… 李凡撇撇嘴,瞪着眼对着灯光照照手里的剑丸,在仙市的灯火下,能看到折射出漂亮鲜艳的粉色。 得,又捡了个不能用的垃圾…… 7017k 第六十六章 捞金鱼 哪怕是上三品剑丸,不能用的还是垃圾。不过或许可以带回去给玄天剑意瞅瞅,试试看能不能给这剑重新炼制一下把认主设定改了之类的。再不行无论是给望舒仙子,茯苓,还是拿出去拍卖交换,又或上缴宗门换些功勋,甚至拿在手里以后用来泡妹子,都是可以的。 毕竟两吊钱得来的东西嘛…… 只可惜拜访金鳞屿桓家,请他们帮忙把鲲超进化成鲲妹的计划,还没正式展开就胎死腹中了,于是李凡就很失望。 他可不想给给的搞个小男孩跟班道宠,产生了不良影响和人设,耽误了他以后与全天下露水相逢的仙子们双修论道的大计划就罪过了。 那干脆就不用给鲲超进化了,就这么q弹一点做个宠物饰品好了。还能贴个隐身符叼点狗盘子石灰粉啥的在暗处阴人。 不过难得来南海一躺,金鳞屿的大宝船肯定要上去见识见识的。 实际上几乎所有来南海的修士们都有这共同见解,元婴修士们到吕家的旗舰上款待,其他筑基期金丹期的散修就在金鳞宫的大船聚会。 而金鳞宫这种历次仙市的热门网红景点,桓家也是早有准备了。 那艘金鳞大宝船整个就和一海上金宫一般,船上九重宫楼,金瓯金瓦,连门栏也涂满了金漆,莲花灯鲤鱼灯一打出来,金光灿灿,辉煌耀眼,整个仙市最闪亮最耀眼的娃就是他家了。 这桓家倒也真的会做生意,也知道好多人都是来慕名而来,见识见识金卿的。于是李凡还没上大船,就见着环绕的桓家商船,有好多鱼缸,然后一群练气筑基的在那蹲着捞金鱼。 恩,真的是捞金鱼,根据金鳞鱼的品质,有一吊钱五个金鱼兜,可以捞五次的,有一贯钱五次的,还有一百贯钱五次的,同样也在不同品级的鱼池里捞鱼,当然,噱头就是都有概率捞到真的金卿,捞不到也是金鳞宫培育的观赏鱼特产,倒也不算亏。 但若是捞到了,就有金鳞鱼跃,彩光万丈,化为绝世美女,与卿共度一生的超级祥瑞动画,咳咳,幻术变化。那金卿会当众化身,与幸运儿契约,成为侍婢道宠。 然后桓家的商人还要吹拉弹唱,张灯结彩,仿佛嫁女儿送礼一般放声庆贺,恭喜某某某抽到ssr!喜结良缘洪福齐天! 恩,大家也知道,氪金抽老婆再加上全服公告这种整,很容易上头的。更何况这还不是纸片人,这尼玛真就是抽老婆啊!! 于是李凡就看到一大堆人都搂着个鱼缸蹲在鱼缸边,捞一条,不是,就扔自己鱼缸里,再捞一条,又不是,再扔自己鱼缸里,抓了五条都不是,再加钱…… 为啥他还自己拿鱼缸养着? 其实很简单,一则桓家宣传,心诚则灵,心善则诚,你乱抓了金卿那么多兄弟姐妹都不好好养,又怎么会得到金卿的青眼呢?那这个鱼缸是桓家特产,南海名宝,专门用来养金卿的,是她最熟悉的娘家环境,你一吊钱就想捞个老婆,这些总不好意思不买吧?还有这些鱼饲料,水槽,金卿穿戴的宝衣,也都一起买了吧,毕竟,万一你真的捞到了呢? 二则就算捞不到金卿不要紧,你毕竟抓了这么多金鳞特产,回到师门也可以送给师兄弟宣传一番嘛,那你看南海的金鳞鱼,随便卖个一两百贯的很轻合理好吗!那氪金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你赚了啊! 三则你要是觉得没捞到金卿带着一堆鱼麻烦,没关系,凑齐一鱼缸两百条金鳞鱼,桓家愿意连鱼缸一起回收,然后还赠你一张价值十贯钱的船票,可以上金鳞宫喝茶听曲,见见真正的上品金卿的风采!你看一吊钱就能抓五条,两百条只要四贯钱,还有几率抽到金卿,真是血赚不赔的买卖啊! 所以还在等什么呢!心动不如行动啊亲人们!快来捞金卿吧! 天底下还有这么便宜的事? 于是李凡也凑到旁边去蹲了一会儿,很快就看明白了。 一吊钱买来的那五个金鱼兜,都是薄薄的一层纸网,一撞就破,除非技术特别厉害,根本捞不起来什么好玩意,也就抓一些普通的小鱼苗,本地的住民也来凑热闹图个乐子罢了。 一贯钱的金鱼兜是棉麻,而且鱼池里倒也有一些好鱼,大部分都是成双成对的现充,结伴的道侣过来买游玩的。而且金鳞鱼到底是特产品,就算是孤家寡人,买两条回去巴结一下同门小师妹啥的倒也蛮合适的。 而一百贯的金鱼兜才是密布灵炁的丝网,这才是真的来捞金卿的,李凡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真就有大派的弟子,眼明手快的,花上千把贯,确实能捞起金卿来。引得周围众人好生羡慕。 只不过仔细看看,会发现金卿化形的侍女,要么就是品相身材还是比较一般的,要么就是神智修为不达标的,要么就是姿色有些欠缺,身上还有鳞尾,要么就是些年纪太小,或者年纪太大,可能阳寿将近的,总之明显都是被金鳞宫淘汰的。 不过这样看来,恐怕金鳞宫里上品的金卿,都是天价的身值。而且这种南海顶级的娱乐场所,没可能区区十贯就能上船凑个热闹,难道南海金卿还比不上墨竹山的馒头钱吗? 于是李凡也没去捞鱼,直奔着桓家的宝船去,果然也不出他所料,凑到金阁宝船一问就知道了。 价值十贯钱的船票就是去看表演的,还得排队,一路上人流如织。好多人都是远远的就被从金阁宫宇间,传来的仙乐弦音,华光彩霞,金箔香风所吸引,也不知道里头在唱什么大戏,载歌载舞,人声鼎沸的,都想进去看看。 不过只能在船舷边甲板上站着看,而且这会儿里头人早就挤满了,啥也看不到,还好仙市要举办一个月,还可以过几天早些来排队。 当然如果你不想等着排队,就可以加钱进去楼台里的雅间消费。 李凡头戴着不知面,本想跟在一群仙二代后边一起混进去来着,可惜没成功。 门口有金丹期修士看着呢,要查金花。 什么叫金花?金花就是从金鳞宫买的金莲花,一百贯一朵,戴着金花就可以进到里头看表演,看一晚上都行,当然酒水还得另算,而且金花不能带出船,就是说只能看一晚上,所以若是看着了喜欢的金卿,就投一朵金花送给她。 这样每年仙市,金花得的最多的金卿,就是金花魁,恩,就和打榜打赏主播差不多。就像那些大派的弟子和二代,都是一束一束,九百九十九多金花拿在手里进去的。 李凡是真的无语了,这桓家真是太能赚了吧!怎么能玩的这么溜啊?莫非也是穿越者吗? 李凡有点心虚的算了一下自己玉佩里的神罡钱。 他穿越以来有四个月了,月俸一共八贯,加上牧龙那次陆荇给的五贯,这十三贯钱就是一个普通墨竹山弟子的底薪了。基本上被鲲吃几顿就没了。 然后就是靠着主角气运,斩了金丹得到的赏钱两万贯,可当初为了准备斗剑大都花光了,光一台弩车就五千贯呢,而且那些朱砂,符咒,墨线,火油,石灰的,这个一百那个两百,加起来一下子就破万了。 而斗剑当时的收获,李凡捡了一堆法宝碎片,其他那些邪派修士的储物玉佩什么的,也就没和其他同门去争抢。 而从天台山搜刮了大概价值百万贯的财货布缗,元婴修士虽然不要,但剩下的大都是些物资。由茯苓换成现钱,给四十九家人来分,而姜记刚被劫了一次,也没有那么多现款,最后还是宗门也贴了点才能周济。 于是分到李凡手里的,大概有个三千贯的现钱,剩下价值万贯的,都是绢缎布匹,金银玉器,粮酒米面一类的物资,他也就帮茯苓的忙,全都扔给姜记商行代卖了,记在账上算入股投资。 再扣除这三个月李凡和鲲的花销,还有在海市上各种吃吃吃喝喝喝的,这样算下来他手里就还有…… 一千两百三十二贯四百五十七文…… 恩……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四百五十七文…… 一百贯一朵的金花,实在消费不起啊……还是把这一千贯留着买符箓丹药吧…… “哈哈哈!我真见着吕道莲了,他脸上好长一道疤呢!哈哈哈!” “真的假的啊,师父师娘多宠他啊,三个月都治不好?这是什么阴损的毁容招数,真是大快人心!” “好像是真的,我听翠娟说,现在家里的丫鬟怕的不行,传说给道莲梳头换药的,动辄触怒他被虐打到死,都有十几个给沉到池子里去了呢!” “哼,她们不是觉得咱家就道莲少爷多么英俊可人,惹人心疼,巴不得要侍奉他做陪床炉鼎丫鬟么,自作自受啊!” “哈哈哈!不过吕家的阆苑仙貌,天降之才,居然落的这种狼狈下场!夹着尾巴逃回来,还说什么过了杀劫,想来真是可笑啊哈哈哈!” 李凡皱起眉头,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约有八九个筑基初期的少年聚在一起,个个手里都攥着大巴金莲花环,大摇大摆大笑着,直入金鳞宫宝船中去。 这些人都是锦衣月袍,头戴鹤冠,而且脸型五官轮廓,也确实和之前斗剑时候炎洲的锥子脸类似,应该都是吕家的子弟了。 李凡皱皱眉,想了想,现在也不知道墨竹山的元婴真人们何时能到,但吕家的情报倒是可以先打探一番,说不定会有铸剑相关的情报呢。于是李凡咬咬牙,摸出一百贯,买了一朵金花打算进去探查…… “等一等,它也得戴金花。” 金丹修士一把拦下李凡,指指李凡肩头的鲲。 “它?可它只是条鱼啊!不过开开眼界而已,没必要吧!”李凡都无语了。 金丹修士眉毛一皱,“你也知道金卿是什么吧?它要不是条鱼我还不收你金花钱呢。” 呃……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李凡也没功夫和这家伙争论鲲年纪还小,只好再破费一百贯,自己戴一朵,给鲲头上也别一朵,两个一起上了船,追着前边那群吕家子弟身后,跟着偷听他们的谈论。 只可惜这些人并没有谈论什么法宝,炼器,铸剑的情报。 全程都在幸灾乐祸的说那吕道莲的坏话,而且很刻意得大声嘲笑,明显就是在故意散布吕道莲的污名,看他的笑话,败坏他的声望。 这行为倒是很好理解,显然那吕道莲是吕家同辈中资质最出色之人,因此得到家族长辈的重点栽培,功法法宝灵宠甚至暖床的丫鬟都一个人全得了,而且那性子人缘明显也很差,这些同辈自然对他又嫉又恨了。 虽然大多是无用的发泄之语,但李凡还是能听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比如吕家现在虽然有六个元婴长老,但金丹期却一个都没有! 这是因为他们初期藏在南海,声名不显时,还可以依靠带来的玄门真传修行。但随着占据炎洲,炼器制宝的家名逐渐显露之后,也开始惹上了不少麻烦。 最直接的就是,金丹期的家族传人频繁被绑架刺杀,拷打逼问炼器的秘法。 毕竟那些躲藏在南海的魔头,可能对养鱼真没啥兴趣,但对炼器秘法绝对是很好奇的。 这就导致吕家本来就好不容易度过金丹关卡的真传弟子,又大量损失,不是遇害就是失踪,吕家后继无人,也是头疼的很。 所以也不一定是吕家的家主,多有上进心,多么雄才大略。真的想建立南海一派。 甚至都可以说,是知道自己家被贼惦记了,金丹子弟死伤太重,被逼到不得不干脆暴露铸剑秘法,拿出法宝来与南海修士们分享,寻求与其他人联合自保,才能维持家业的地步了。 这种情况之下,对于家族子弟中吕道莲这么个难得的奇才,当然是呵护备至,长辈寄期望他能成为第七个元婴,继承家业。而其他完全被忽略的子弟,可不就是愤恨难忍么。 不过这样一来又有些尴尬了,其实李凡也想着把这些吕家弟子抓两个,逼问一下铸剑炉所在的。 但是听下来,他们吕家早就被南海的邪魔惦记着,恐怕是绝对不会把炼器的秘密真传,这么早传给这些才锵锵筑基,甚至连金丹的门槛,都不知道能不能过的去的庸才的。 那么,除了吕家的六个元婴之外,可能只有那个备受器重的吕道莲,有可能知晓炼器铸剑的秘闻。但现在听下来,他因为被毁了容貌,已经在吕家躲了三月不见人,恐怕是很难下手。 这样就没啥花头可搞,只有等开炉送剑的时候抢夺了。 唉,这两朵金花,岂不也浪费了…… 李凡正深思间,突然发现周围鼎沸的人声,一时间全安静下来了。 连刚才吵吵嚷嚷,闹闹哄哄的几个吕家弟子,也收声闭嘴,手里攥着金花,眼睛直勾勾得盯着金阁中间搭起的戏台。 李凡也不由得,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周围的灯花一齐灭却,只剩下戏台上一盏烛火金莲,绽放开来,露出一个少女的身形来。 哎呦!九十分! 第六十七章 掷金花 “罗绮生香娇上春。金莲开陆海,艳都城。 宝舆回望翠峰青。东风鼓,吹下半天星。 万井贺升平。行歌花满路,月随人。 龙楼一点玉灯明。萧韶远,高宴在蓬瀛。” 俯身卧在金莲灯中的少女,舒展着长颈高歌,伴随着灯花的韵律,弯着腰肢立起身来。 只见她莲步踩轿,金衫霞裳,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不过三两分铅华,便展露出万万种风情,莺声一曲小重山,声绕余梁,直贯人脊梁。轻歌快舞,婵娟非常,那倩影伴舞,就若蝶飞蜂舞,正是上上等朱颜,上上等美色,上上等姿容。 李凡趴在门栏边,目不转睛得盯着。 恩,这少女就是个金卿吧?长得有点像x茵,就只可惜她胸太平了,完全是搓衣板,甚至低于李凡老师心目中的及格线,所以严厉到残酷的李凡老师给她倒扣了十分,给出了品鉴。 这个不行,下一个。 不过鲲倒是也把金花掷出去了,还啪唧啪唧得拍鳍。 哇靠你听的懂吗你也扔…… 不过实际上,好像除了李凡,所有观众都掷出了一两朵金花。 “居然有这样绝色尤物,金鳞宫的鱼儿是练得愈发绝艳了!” “这么压箱底的货色居然第一个就出场了啊!” “往年这样的就是花魁了呀!” 就连那边吕家的子弟,也吵吵嚷嚷着,一下子投出去一大捧金花,于是在一阵鎏金花雨之中,那平板少女屈膝答礼,含笑退场。 “盼盼你听听,人家唱的比你好。” “嗯~~师父又逗人家,真讨厌!”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李凡下意识得扭头看。在金卿少女们收拾舞台上的金花,灯火亮起的片刻间,正好注意到廊柱另一侧的阴影中,也有两人站着。 这两个修士分明是女扮男装的,大一点的二十多岁,鹅蛋脸,黛眉墨画,润唇若樱,颇有一番出尘气质,实在是过于明艳,哪怕是一身男装,天然无饰,也掩盖不出铺面而来的仙尘气质……好吧简单点,乍一看有点像王x贤。 那小一点的也就十岁,挑着黛眉,尖尖的下巴,脸蛋有些婴儿肥,一双眸子格外灵动狡黠,声音又甜又腻的,虽然还没长开,但至少也是个八十分级的选手。如果长大以后长大一点,那份媚骨,就该与邱x贞有的一比了。 李凡还想再瞅一眼,但正巧此时,阑珊的灯火又熄灭了。 于是他又回头往栏杆底下看去。 第二场的少女,或者说金卿,也上台来了。 她打扮得也有八十分姿容,居然穿着军装,披着金鳞轻裘甲,身负一把寒光闪闪的四尺长剑,一头青丝梳成马尾垂到腰际,剑眉凌凌,英姿飒爽,居然是来表演剑器,也就是剑舞的。 嘿!这个长得好像x敏啊!今儿怎么了这是?港剧群芳谱吗? 不过要说到剑舞,这下李凡可就自认为是行家,或者至少是得了北辰剑宗几分真传,也有那么一丁半点的眼力见了。 定睛看去,只见那个酷似x敏的金卿,把身姿万转,手里一把明晃晃长剑,宛如闪电银蛇般旋在掌中,左旋右抽,气度森严,刃光明丽,寒风裂裂,剑影纷纷,那逼人气势真是扑面而来,真的仿佛绝色绝世的剑侠,沙场气势,一望便之,区区的剑舞,居然叫人看得喘不过气来…… 不对!这来真的! 李凡赶紧把鲲从肩头抓下来,收到袖子里藏着,同时心神电转,下意识把对方舞剑出剑的角度,劲道,步伐,呼吸发力动作在心里一过,登时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剑舞,是真剑!而且是一门远胜过墨竹山好多垃圾剑法的,精妙绝伦的剑术!绝对不是南海这种地方的鱼儿能学得到,学得会的! 然后就在这一刹那,那x敏猛然凌空起跃,踩着彩带围栏和浮灯,跃上了雅间的包厢! 周围的人群还以为是什么设计好的舞蹈动作,一个个的都傻子一样,张着嘴张望。 接着就听一声鸣龙似娇喝,剑光一耀,罡岚爆闪! 砰!得一声爆响,李凡扒着栏杆往外看,就看见另一侧,那剑舞娘突然仗剑冲进去的雅间爆了。就好像煤气瓦斯爆炸似的,上下三层的地板墙板都炸飞了,木屑被剑岚吹卷,飞得到处都是,吹了舞台一地。 绝不是什么金卿!是刺客!不对!桓家连自家的鱼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吗!还让她堂而皇之得上台?而且镇船的金丹护卫呢? 李凡探头往下一看,好嘛,一眼扫去,只看见金鳞宫那些金丹期筑基期的修士,已经倒了一地,刚收的金花都落在地上,一个个倒在地上面色粉红发紫,抓着地板上一道道血痕,显然是中了猛毒,就要窒息而死。 而刚才那个起舞的平胸少女,就荡着双足笑眯眯得坐在围栏上看着他们的惨状,可诡异的是底下的观众却不怎么惊慌,反而前排雅间的几个修士翻身出来,一个一个,把金鳞宫修士的脑袋割下来。 而外头的修士还不明所以,听闻巨响,飞身进阁里增援呢,结果刚推开‘惊慌失措的人群’进来,就毫无防备得被这些人从背后捅刀,剑劈刀砍,断成数截,甚至都没穿过人群,就被整个分尸,给人揣在袖子里藏着,好几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然后李凡就瞪着眼看那些戴金花的客人,分出几队堵住门口,还有好多,就面无表情得站在舞池底下,隐隐约约围绕舞台,分成三波人来,泾渭分明。 接着‘当哐’一声响,就见一条被削得血淋淋的人棍,被掷到舞台上,正在那平胸少女面前,溅了一摊血。 却是那剑舞娘抛的,这会儿工夫,身后雅间里的修士居然就被她突击破入,杀戮一空了。 随即她也用一块丝绢,把剑上血迹一抹,随手掷开,同时纵身一跃而下,把宝剑搂在怀里,落在舞池里,立在人棍身后,与平胸少女四目相对。 一个笑眯眯,一个冷冰冰,明显都带着十万分防备。 李凡早已激活了隐身符戴着不知面蹲下了,仔细瞅瞅那人棍的服饰打扮。 虽然下面那人被削了四肢,脸上也被剑岚砍得血肉模糊,瞎眼断鼻的,还打散了头冠发髻,割去了好大块头皮,显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但那身鹤袍和那张瓜子脸的轮廓,不会错的,是个吕家人。 哦,吕家人…… 李凡扭头看了一眼,于是看到了风声,血风的风声。 刚才还在雅间里聚会饮酒,掷花取乐的吕家子弟们,只剩下一具具没了首级的尸骸,从颈项中八道血箭直冲屋顶,把整个雅间的墙壁天顶,和他们手中的杯盏金花,都染成一片血红。 而那个眉眼甚为狡黠的少女,也一蹦一跳得踩着围栏跳上舞台,双手还拿着一圈围巾似的红绫缠在身上,那红绫被她如舞蹈似的一甩,咕噜咕噜得,就从红色的绸缎里,滚落出一堆的脑袋来。 她的师父依旧是风度翩翩得站在围栏边,仿佛才刚刚要看一场好戏。 平胸少女和剑舞少女就冷眼看着上台的第三人,一时无声,台上只有那吕家的人棍在呻吟哀嚎。 倒是那女孩先开口,把血红的绸绫往肩头一绕,稽首道,“九天玄女圣母元君大天尊,两位姐姐有礼了,我叫盼盼,顾盼盼。” 剑舞少女点点头,右手仗剑在侧,左手作辑,“九天玄祖元君大天尊,在下白霜英。” 平胸少女咯咯一笑,从围栏跳下来稽首,“九天玄女仁慈救世赐福赦罪大慈尊,贫尼楚南衣。” 李凡直皱起眉头,好家伙,一群黑帮杀了人不逃跑上来先对字头,还拜的都是玄女,这些都是玄门的人啊! “道友若是前来聚会的,便下去一叙,藏头露尾的,恐怕有所误会啊。” 猛的,从李凡耳边传来那欢欢师父的声音,登时惊得他发足一跃,同样登上舞池一角。 场中之人都全神戒备的盯着他,台上三女也一齐望来。 李凡面戴不知面,做了个稽首,其实汗流浃背,鞠躬抬头的工夫已经心如电转,无数念头过了一遍。 能识破他的隐身符,那王x贤至少是元婴级的。这三个女娃虽然都是筑基,但下边三群人明显是她们师长同门,举手投足就清空了桓家的护卫,打成这种三方的均势,那肯定少不了金丹元婴的大修士的。 搞不好这三群人,就是九大玄门那边过来的吕家的仇家,大老远跑来南海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为了夺剑么。看她们如此辣手,想必也打算顺带诛除了吕家满门。那么这群人就是敌人的敌人! 赌一赌! “九天玄女如意真君大天尊,贫道稽首了。” “咦?” “如意真君……” “北辰剑宗的?” “不会吧……” 三方修士一阵骚动。不止三个筑基期的少女犹豫,连元婴的师父们也有些意外。 毕竟玄门中人,也有五百多年没听人喊过‘九天玄女如意真君大天尊’的圣号了。 李凡背上的冷汗淌淌的,亏得他还记得玄天剑意教过一次圣号,哎呦,要是把这家伙带过来就好了。至少也能和这些玄门的老乡勾搭两句不是。 白霜英皱眉道,“本次该只有我们三家来取剑,此人冒着北辰剑宗之名前来,藏头露尾,恐怕有诈,不如除之。” 喂x敏你好毒啊!果然漂亮女人不能信啊! 李凡赶忙放出乾坤双龙护体。 楚南衣笑笑,“北辰剑宗的绝学虽然流传各地,但娘娘的圣号得是受了师承才能传的,而且他戴着我准备的金花,居然没有中毒,那恐怕是得了解药,确实是我玄门的同道。 只是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剑宗的隐秘传承呢……不知这位道友,贵派北辰宗的前辈现在何处?道友只身前来会盟,应该是贵派已经有所计划了吧?” 嘶!原来如此!在这金花上先下了毒,埋伏了那些桓家的!得亏老子和鲲把紫金丹当花生米磕,这才能顶住的啊! 李凡带入玄天剑意的脑回路想了想,逞强着拱拱手道,“他们正布置诛魔剑阵,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全岛人都用剑光扫死,飞剑慢慢找…… 还有我可不是担心伤及同门才特地来提醒你们,我只是来品鉴一下你们的垃圾功法罢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我北辰宗剑法天下无敌啊!哈,哈,哈!” 众人顿时无语。 白霜英,“居然把诛魔剑阵都……不过听着倒像是那群疯子会做的事……” 楚南衣,“这莫名其妙的性格,肯定是剑宗传人错不了了……” 倒是那顾盼盼岔开话题,“这个人快死了耶。不问问山上的详情吗?” 吕家的人棍已经呛血抽搐了,看着很痛苦。 于是楚南衣隔空一掌,打裂了姓吕的脑袋帮他超生,又合掌道,“师兄既然代表剑宗在此,贫尼也不敢隐瞒。 此番我师门以大衍神算算得,南海出世飞剑一十六口,玄门当有其九,其中三口是我等三人命中该有,而剩余的则由各位师兄争夺,各凭命数。” 卧槽这么吊的?这都能算得到?还能精确到个人的? 白霜英道,“既然是命中必得的飞剑,就该由自己去取。我们三人原本相约,一齐潜入吕家,寻找剑炉取剑的。今日正是为此,才诛杀了这些吕家人,好作一些布置。” 李凡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原本?” 顾盼盼欢笑道,“既然有鼎鼎大名的北辰剑宗在此带头,又何必耍这些伎俩呢?就请师兄领队,我们正面打进去吧!” 李凡,“……哦,哦……正合我意呢,我北辰宗剑法天下无敌,啊哈,啊哈,啊哈,哈,哈。” 7017k 第六十八章 带头师兄 本来不过是来网红景点打个卡,看个戏,听个曲,见识见识金卿的技艺来的。却莫名其妙撞上玄门内部的恩怨,被裹挟着去攻打吕家了。 这搅合进烂事里的主角光环,可真是有够烦的…… 李凡面无表情得扭过头,看看身边三个丫鬟侍婢打扮的玄门师妹。又看看后边,分出三队,好像侍从保镖一般的玄门师弟。就感觉自己是带着黑帮小弟招摇过市的什么二世祖少爷一样…… 这倒不是玄门弟子真的信了他北辰剑宗的说辞,这么重视同门之情的,还能真见到个五百年不见的亲眷,就请他来带头共商大事了。 实际上还是李凡帮了这群人的忙。 因为她们三派的女娃会面,本来就是选个人带头的。毕竟既然她们三个是命中注定,能得一剑,那这份机缘背后的劫难业数,总得她们来承担一点吧? 现在李凡跳出来反而是件好事,无论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反正只要找一个带头的就好。由李凡来抛头露面,攻击吕家,抢剑背黑锅,得罪南海势力,最后遭人追杀的就只有‘北辰剑宗的带头师兄’,又和玄门何干是不是? 反正玄门弟子命中注定能得三剑,还有六剑的机缘,就由其他跟来相助夺剑的弟子相争,大家各凭本事,拼一拼气数缘法。 所以说真的,李凡报不报性命不重要,他到底是谁不重要,是不是北辰剑宗,具体是哪个势力的也不重要。他只要愿意带头接走这份因果,那玄门的人就称他一声带头大师兄,又有何不可。 倒不如说‘北辰剑宗弟子’这个身份出来领头背锅,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毕竟北辰剑宗被人当枪使,然后先扬后抑遭人踩着显名属于传承已久的优良传统,这些年四处惹事得罪人的形象也深入人心,不止玄门弟子,南海修士恐怕也很愿意相信北辰剑宗前来夺剑这种说辞吧! 老背锅侠了…… “……你们,莫不是来过杀劫的吧?” 被三个‘侍女’和一群‘同门’严加看守着,一路绕过仙市上了炎洲岛都没找到溜走的机会,李凡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注意到了,身后这些跟着他们一起进入火林山的玄门弟子,好多都是筑基期的,而且三派似乎各有一个元婴期的长辈跟着,却藏在暗处不露面,这组队配置李凡自己刚经历过一轮,实在太眼熟了。 左手边的顾盼盼手里捏着红绫,一蹦一跳得,“是啊是啊,本来要师门大比的,没想到南海居然有好多飞剑出世,真是难得一番机缘,给我们三派碰上,大家都来了呢。 可把那几家提前比过了,错过了机缘的,都羡慕得紧呢!嘻嘻!” “都来了?”李凡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后稍远一些,之前伪装成观众的玄门弟子。 人好少啊。三派加起来,居然不过二十来人。 玄门的事情他听玄天剑意提过,九大玄门的九也是极数,实际上只要拜玄女的上古宗门,都在玄门之列,只要掌门到了化神境界,就能算作玄门之一,玄门有什么大会都能得邀请,而若是到了悟道境界,那自然就是九大玄门主事带头级的巨擘魁首了。 以前三大势力争斗激烈的时候,如北辰剑宗这样叫人灭门的情况也很常见,而且各派占着的洞天福地层次不齐,弟子数量也有多有少。但总归都是师徒传承,贵精不贵多,甚至有些隐仙派,一个元婴只带一个弟子,一脉单传。弟子确实是少而精。 “那他们会不会……” “其余几派的同门,稍后会围猎仙市上吕家那些元婴,”右手边的楚南衣手里撵着一枝玉莲花,看了李凡一眼,“我们就直杀入吕家内宅抢剑。所以不用担心南海与仙宫的元婴修士妨碍。” 底气这么足?李凡不由沉默,看来玄门来的人不多,实力不弱的啊。这样他们墨竹山想抢剑,恐怕也不会轻松。 “稍停,前边就是吕家的宅院了,有风兽把守。”走在前头的白霜英,用剑指指山巅,她用了块黑纱裹着宝剑,不让剑刃露出寒光了。 李凡顺着剑指望去,已经隐约能看到上头吕家的宝光云顶了。 还真就这么大大方方打上门去? 然后三女一齐看向李凡。 楚南衣笑道,“请出手吧,带头大师兄。也让我等见识见识,传说中天下无双的北辰剑法。” 李凡瞅瞅她,又回头瞧瞧身后林子里,如夜鸦一般,站在杉林枝头的一众玄门弟子。 看来是逃不掉的,那只好硬着头皮打一场了。 于是耸耸肩,摸了龙胎羽化丹和玄牝紫金丹含在嘴里,一仰脖子吞了,手中拔出吊睛白额双锏上前,“那跟着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 顾盼盼好奇,“怎么了怎么了带头大师兄,你都没有法宝的吗?不会吧不会吧?” 白霜英一声冷笑,“若是有法宝还会来争飞剑么。” 楚南衣也掩着嘴笑道,“传闻北辰剑宗的传人只要手里有剑,就没人能轻易败他。说不准大师兄只凭这两把铁锏,就能再兴剑宗的门楣了呢。” 然后三人一齐呵呵呵,嘻嘻嘻,咯咯咯得笑出声来。 李凡面无表情扭过头,扫了她们胸口一眼,“哼。” 白霜英莫名其妙,顾盼盼左右看看,把小胸脯一挺。 而楚南衣登时破防,“你哼什么哼!” 李凡没有再理会她们的聒噪,把嘴里的玄牝紫金丹一口吞下,闭上眼,感觉到耳膜血脉的鼓动,犹如风声,犹如重雷,激跳的心弦鼓动着胸腔,内景炁海内的道息仿若狂涛骇浪,沿着周身经脉走遍全身。 全身的肌肉体肤,每一寸表皮每一块肌腱,都在这真炁的鼓动之下激昂的成长起来。骨骼在增长,肌肉在撕裂,冲天的道炁从七窍神庭中喷发而出,结成水雾,把李凡束发的木簪都冲开来,披头散发,每一簇发丝都被真炁浸染。 神庭中初现成形的金丹,在隐隐颤动,引动着肺腑三焦中真炁的协鸣,再睁开眼时候,瞳子里一道黑,一道白,神光四射,呼吸间便有两色的长息,仿佛炎流一般,从他的口鼻席卷而出。 就在一众玄门弟子的眼前,十岁的童子,突然身长拉高到七尺,脸上的不知面也落下来,只见这俊朗少年,生的是金形玉质,猿背鹤顶,皮肤也莫名变成了一种小麦色,周身炁窍中喷涌奔流而出的真炁,一道炽然,一道冰寒,盘而不散,护在他周身,仿佛两条盘龙一般显化了真形。 李凡低头看看明显伸长的双臂,和古铜色的皮肤…… 卧槽?怎么突然变身了? 底下人间道童子的衣服都给撑破了,还好之前买了件炎洲的避火袍子才没走光…… 这下李凡自己都没料到,非要说他到底做过什么…… 啊!莫非是之前和莫海娘一同修行时,把玩,咳咳!研究金丹修士的道体结构,肌肉皮脂构成,所以为了适应龙胎羽化丹的道力,不知不觉的就观想了一下莫海娘那具身躯,模仿了一下类似的金丹道体? 居然这样就直接变身了吗! 嘶……胸肌好发达!还好还好,还是男的……卧槽道体变形真的好危险啊!变成魔胎也就罢了,差一点给变成波霸! 李凡恼羞成怒,直接御乗双龙腾天!黑白攀绕的激流猛冲云霄,激起的剑岚风啸,激起破空雷响的龙吼!直朝吕家的云顶天宫冲杀而去! “炎洲吕道莲!”李凡扬声怒吼,声震云霄,“北辰剑宗带头大师兄,统率玄门一干人等前来取你狗命!出来领死!” “这,这是!”白霜英则双目放光,“大成的乾坤飞龙剑!” 楚南衣大惊,“金,金丹!” 顾盼盼兴奋不已,“哇!原来这具身形才是他真身吗!看着还挺帅的呢!” 不,其实还是假金丹。 虽然已经有了金丹的初形,虽然有玄牝紫金丹补炁,虽然尽得了张九皋的真传,乾坤飞龙剑法已臻大成,尽可以发挥出金丹级的威力。虽然和莫海娘一番双修,对金丹期修士的身体够造和肌肉强度都有了直观的认识,把道体也变形增强,完全称得上金丹级了。 但其实内核里,还是用龙胎羽化丹的药理来激发的潜能,这种状态只能撑一炷香。 不过一炷香够了,绰绰有余。 毕竟吕家元婴都被缠在仙市,而其现在家里一个金丹期都没有。 “这位道友是何人,为何闯我吕……” “死开——!”李凡合身御炁飞来,剑岚一击摧破,一头冲进了吕家家宅之中,狂暴的剑岚直接将守家的风生兽群卷成一片血沫,硬生生冲开了一个口子杀将进去。 吕家是真的没有意料到,有人会在仙会才刚开始的时候,一点试探都不做,连铸剑炉在哪都不清楚,就直接冲门了。 其实玄门也没想到。她们一群筑基的弟子,原本没觉得能如此顺利,不过是想这边先下手,打草惊蛇,大闹一场,试探一下这些年吕家到底藏了什么手段,或许可以引得吕家的元婴分头回援,露出破绽,给自家藏在暗中的长辈,创造出手夺剑的机会罢了。 甚至此时潜伏在吕家附近,许许多多,各个势力所属,准备争做黄雀的修士,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快,仙市都还没举办试探两天,上来就直接动手了!太莽了吧? 而且更想不到的是,这区区探路的螳螂,居然还真特么就直接冲进去了? 怎么回事?吕家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吗? 李凡可以确认,确实没防备,甚至这宅子里,除了看门护院的守卫和一些风生豹道宠,压根就没安排什么人。好多吕家的子弟也出去逛仙市了,吕家的主要力量,都扔到旗舰会盟的会场保卫了。 那剑炉自然不是在家院里藏着,不过好在那吕道莲真没出门。 李凡一眼就在一处宅院里找着他了,那锥子脸戴了副银质月牙假面,一身华服,非常骚气显眼。 吕道莲倒是真不笨,一看李凡这金丹期的修士,气势汹汹杀将过来,二话不说,咬破舌尖往手上一柄石制小剑喷了口精血。头也不回,架起剑光就走,直接逃出山庄。 果然,吕家不怕开炉铸剑失败闹笑话,肯定是早已有飞剑炼成过了。而且这家人还真是宠着这锥子脸,直接给一把飞剑防身。其他子弟能心理平衡么? 不过这样最好! 李凡直冲上天空,登时能感觉到浑身针芒在背,知道此时潜伏在山中不知多少元婴化神的老鬼,正用神识扫过来查探自己。现下不果决一点,等会儿肯定走不脱身!于是哈哈一声长笑,运起真炁,声震山脊。 “果然不出我所料!吕家用瞒天过海之计,把飞剑都给一个筑基弟子带着,也想瞒过我吗!” 然后他把手一举,展露出手上粉红色金属光泽的剑丸大笑,“还是让我眼明手快,抢到一颗!哈哈哈!这些飞剑合该为我玄门所得!都是大衍神算所得的命数,你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什么!” “剑丸!居然是上三品的剑丸!” “还真的抢到了!” 玄门众弟子大惊! 但现在大惊还太早呢。 只见李凡朝他们大声喝道,“这枚剑丸只认女子为主!果然合该为我们玄门师妹所得! 楚师妹!你那袅袅仙音,举手投足都出尘脱俗!根本不是那些粗鲁愚笨的女子可比的!师兄我一见倾心!看的连金花都忘记投了!这枚剑丸,就当作欠你的金花!送给你了!改日定拜访贵派,收你做个双修道侣!” 然后他手一掷,一把将粉色剑丸投给了……顾盼盼。 再然后李凡头也不回,直朝几乎遁去天边的吕道莲大呵,“吕道莲休走!还有八剑合该为我玄门所得!拿还来!” 众人看着他飞走,一时无语。 白霜英瞅着李凡的背影,脸一红,默认不语。 顾盼盼瞪着眼,把剑丸拿起来看看,“……居然是真的……” 楚南衣则克制着脸上肌肉颤抖,牵起一个微笑道,“师妹,这是师兄赠与我的姻缘信物……” 顾盼盼朝她甜甜一笑,“你当我傻吗八婆?” “盼盼不许说脏话。”盼盼的漂亮师父笑容满面得牵起弟子,把长袖一卷,虹光冲天,“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师妹先走了!” “妖女还我徒儿的机缘!” “还愣着干什么!去追那吕家弟子!他还有八把剑呢!” “剑丸啊!是剑丸啊!居然能炼出上三品的剑丸!” “掀了山头!掘地三尺!不能放走吕家一个!” 火林山上登时炸锅,五颜六色,百十道光滑冲天而起,漫天里流星飞剑,星虹如羽,交织天际。 黄雀们,心乱了。 7017k 第六十九章 不误正事 “还好老子壁虎断尾,舍的果断……” 李凡纵炁追着数里,感觉到没人用神识盯着,立刻散了剑炁落下林子,找了一个树洞钻进去,一堆树叶往身上一铺,贴上隐身符,往地上一趟,身形骨骼又缩回原来少年大小。 龙胎羽化丹药力过去了,现在内景炁海都清空了,得稍微缓和一段时间,而且为了避免中丹毒,也不能立刻服用玄牝丹。 不过好在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之前李凡对莫海娘道体的研究,针对性的把自己的身体也强化了一下,这样导致刚才借着药力变身时,确实撑住了龙胎羽化丹的药力,现在才不至于陷入完全僵瘫休克,任人鱼肉的窘境。 刚刚好藏起来,李凡就看见头顶上,有十几道豪光从天穹掠过,显然至少都是金丹,甚至有元婴境界的,直追着吕道莲的遁光出海了。 之前李凡在吕家上空一会儿,就被一大堆神识扫得浑身酥麻,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可以肯定不止十几个元婴在吕家门口蹲着,搞不好除了玄门的人,还有其他各派,甚至吃人大魔头那样的化神老怪在一旁看着呢。 现在这些人应该被他搅混水给搞晕了,任谁也想不到他真舍得丢一个剑丸出来引雷的。 这群打算黄雀在后的,十有八九是被打乱了节奏,只好分头行动,有的去争夺剑丸,有的去追吕道莲,还有的围攻吕家元婴,搜寻剩下的铸剑传承去了。 至少一时半会儿,该没人把目光落到他李凡身上来了吧。 这场杀劫感觉比之前还要凶险啊,那五色假面来打到底行不行啊?怎么到现在都没影子呢?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鲜明的火光从李凡的眼角闪烁起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李凡扭过头,从林间的阴影中回头望去,只看见吕家的宝光云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大半的家宅都被炸得粉碎,小半个山头都给夷平了。 过了一会儿,轰——的声浪和海涛似的气浪席卷而来,吹的火林山的杉林整个荡漾摇摆起来。风兽火兽惊慌惊叫着逃窜。整个山林都在爆炸声和兽群的嘶鸣声中摇晃。 李凡捂住头避过第一波爆炸的冲击,等震动稍稍停歇了一些又抬头看去。 山巅吕家的家宅已经整个燃烧起来,天空上还有数不清的剑光宝光闪烁,显然是玄门弟子正在大打出手。 他又爬起来朝海港的方向看去。好多树木被刚才山顶的爆炸吹倒,正好开阔了视野,叫他看到港口的景象。 果不其然,那边也同时动手了。 仙市那边也是浓烟滚滚,吕家的大宝船劈里啪啦得烧成了火船。周围其他的宝船纷纷脱开链接,撞翻了周围好多楼船避开火势。海面上不时有水花四溅,大概是好多船家争相跳海逃命吧? 可吕家是逃不出去的,他家的船被外边大量船团困在港口,于是只有吕家的那六艘巨舰,孤零零得被丢在一块熊熊燃烧。 烟云滚滚,火光冲天,正与这边被整个削掉山顶的云宫遥相呼应。 宝剑甚至还未出世,吕家已经被灭门了。 这一夜,眼前这种极端的场面,好像有根针直刺李凡的头皮。 这其实真不关他这‘带头大师兄’的事,两边能全不留情的同时动手,如此狠绝,显然玄门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夺剑杀人呢。而具体是开炉前后动手,还是分剑之时动手,早晚都是要动手的,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李凡只是掐好作为一个契机,提前引爆了现在的局面。 而李凡也发现自己的判断误区了。因为南宫家过于拉跨的实力,让他完全忽略了这场夺剑游戏,还存在最关键的棋手。 统治这个世界的不是哪个化神的邪魔,不是南宫家,不是墨竹山,更不是吕家。 而是三大派。 是,吕家集合南海各派崛起,确实符合仙宫的期望,确实能给墨竹山造成麻烦,确实潜力巨大,非常棘手。 但玄门怎么说呢?玄门会同意一个偷学了他们炼器铸剑秘术的仇家,在南海崛起吗? 不可能的好么。 所以只要九大玄门的巨擘们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 网开一面,放你们吕家逃到南海求一线生路,还要跳,还要铸剑,还要并派,还要崛起是吧? 好啊,那就去死吧。 于是只一个晚上,吕家就不复存在了。 咳咳,错了,毕竟好几代人建立的家业,山顶的云宫和港口的六艘大船,都大的很,一个晚上可烧不掉,恐怕道火也要烧上十几天,方能把吕家人的痕迹彻底夷为平地,不流痕迹。 如此惨烈壮观的火景,是专门杀鸡儆猴,教训南海散修的,自然也没有人敢去救。 南海各岛各洲的商船,就离得远远的,坐视吕家火焰中燃烧,明哲保身,完全被打断了脊梁,再无什么团结联合的话由。 而仙宫那边也是一言不发。 毕竟,吕家在南海成事,对仙宫算是还不差的结果,但吕家覆灭,南海一盘散沙,也坏不到哪里去啊。何苦为了一个小小的散修家族,得罪同为三大势力的九大玄门呢? 于是吕家的结局就这样了。 但仙市却依然没散。 之后的三天里,吕家的行宫和大船就在劈里啪啦烧个不停。但依旧没有多少人离开。 因为所有人都在找吕家炼的那炉剑。 玄门,仙宫,还有其他的南海大派,简直掘地三尺一般搜寻着炎洲岛的每一处土地,环绕岛屿附近百里的海底各处洞府深沟,都有修士潜下去寻找。岛上吕家全族遭戮,连一条狗,咳咳,连一头道宠都不放过,但吕道莲好像逃出升天了。 不错,吕氏孤儿吕道莲,吕家只剩他一个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能从十几个修士手底下逃走的,但以筑基期的实力,绝对不可能一个人飞出南海。 因此十洲七屿各家的船团都被禁止出海,玄门一定要抓到吕道莲,这吕家最后遗孤的踪迹。 李凡也在港口,看着被玄门吊在旗杆上示众的,六具吕家元婴修士的血衣感叹。 九大玄门还算是名门正派了,没有直接把人家元婴真人的遗骸曝尸于野,就把他们斗剑败北,被斩成两段的血衣晾起来示众。看那个剑痕,那个出血量,怕是死的也挺利索的,没啥痛苦。 那锥子脸还真是颇有主角气运,全家死光了,他一个居然也能从玄门的天罗地网中逃出去。 只有亲眼见到灭门绝嗣的时候,你才知道三大派做事的风格到底有多狠绝。 李凡还听到周围路人传说,吕家的元婴修士虽然肉身被斩了。但他们的元神元婴,大概都被玄门用秘法缚了,拷问剑炉的所在。 前三天大概还能顶得住,但或早或晚,或是抓着了吕家最后一根独苗,那六个元婴迟早要开口,把自家炼的仙剑统统献出来。 没有人管管吗? 没有,玄门和仙宫已经谈好了,南海出世十六把仙剑,玄门有其九,仙宫有其七。神教远在西北,这次确实没高手参与进来,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看来和南宫家做闺蜜,真的是半点好运都沾不到,南宫家的船也来了,也有一百个金丹天兵呢,可真就看着吕家被灭门了呢…… 南海诸岛也只能默认服从,只期盼着两群杀神早点抓着吕家的余孽,寻得了剑就走了吧,他们也好回到正常的海市贸易生活中去。 于是这些天,李凡也一直墨竹山弟子的打扮,在港口的六件血衣附近晃荡,总算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清月,可寻着你了。” “嗯?秦剑师!”李凡很意外得看着面前的老熟人,稽首道,“怎么不是假面……五真人来南海取剑吗?” 秦剑师依旧是那副样子,把赤剑搂在怀里,穿的一声皂袍,倒一点不掩饰他墨竹山的来头,当然吕家都死了这么多人了,还有谁有心思管墨竹山的事情。 “一言难尽啊,望舒真人呢?”秦剑师也抬头扫了一眼旗杆上那些衣袍利落的切口,眯着眼面色凝重。 “真人她帮我炼制护身法宝去了。” 李凡被秦剑师带着飞天,两人化作虹光往炎洲岛南飞了数里,落在海边一处帆船上。 甲板上也有三个皂衣的元婴真人正打坐修行。 两个老头一块木头。 嗯…… 确实是木头,准确说是木头雕的老头,虽然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但依然能看出关节,口鼻有明显机关的接口。 “此子就是李清月了。”秦剑师介绍道,“这几位是杜工师,刘阵师,陈符师。” 李凡依次稽首行礼。那三位真人也都点头作答。 杜工师虽然第一次见到,李凡倒也听过传闻了,这是墨竹山的天工机关宗师,陆家陆瑜陆荇在内,墨竹山许多机关学徒,都是他座下弟子。想不到这么极端,直接全身都机关了,真是有够‘不在其形’的…… 而刘阵师和陈符师两个,则一看就知道是娄观道那一脉的,也就是说长得其貌不扬,就是山羊胡子老道士那种,平平无奇的观宇里的修士,看着如凡人一般,显然和观主说的那样,都是守着人身本心,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外貌道体作任何更改变化。 非要区分的话,刘阵师是方脸,个子高些,陈符师是长脸,有一点驼背。 李凡一看这来的几个,剑,工,阵,符的称呼,也是心里有数了,“莫非这次,墨竹山不争飞剑了?” 秦剑师点点头,“不错,离国那边出了些乱子,我派的真人都得去应付,萨守真他们五个也去相助,一时都脱不开身了。 所以这次就我们几个过来,纯粹是看看他们吕家到底怎么铸剑的,学习参考一下。只可惜晚来一步啊。” “离国?出什么乱子了?居然连抢飞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耽搁了?” “咳咳,抢飞剑也没那么重要,何况玄门来了那么多人,不抢也罢……”秦剑师摇头道。 方脸的刘阵师则开口,“秦真人不必讳言,这次确实是我们的弟子惹出了祸事来。把正事给耽搁了。” 刘阵师也不藏着掖着,就把事情讲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离国前御史大夫文瑾辞官,归乡途中路过一间村镇,居然遭人刺杀,好叫刺客没有得手,柴刀掷过来一击不中,然后逃跑不成,被一群偶然路过的‘义士’仗义除贼,当场砍杀了。 那文瑾是十二国都素有名望的名士,离国文坛魁首,清流领袖,之前那个周生就是他科举的同年,交情深厚。在朝野间,也是遍布门生故吏。本人算起来,更是元婴大圆满的修行之士。哪怕辞官了,依然声威权重。而且身边还有好多门客,随行护卫,势力甚大。 这种官司最好审了,谁对谁错一目了然嘛。 于是地方官府当即拍板,将那刺客的尸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以儆效尤。还按律去连诛这大胆妄为,叛逆犯上的反贼三族。而知府大人亲自跑去文大夫家门前请罪,表示治理地方不严,才惊扰了大人,这里送上黄金五百两给大人赔罪。 然后知府的师爷一查发现不对。 这刺客复姓公孙,单名一个锡字,今年二十有六,公孙家世代以种地为生,有个早年离家寻仙访道,最近刚获悉去世的父亲公孙函,看道藏法箓,居然是墨竹山的弟子。 于是师爷大喊,刀下留人!可惜晚了。 公孙一家三族二十八口都被斩了个干净,只剩下公孙锡一个才能走路的女孩儿,唤作公孙玉娘的。只因刀斧手一时心软没下得去手,就捡了条命。 于是这消息传到娄观塔,竹山就炸锅了。 “刘真人。小子有一事不明。”李凡面无表情得一拱手,“什么叫‘是我们的弟子惹出的祸事’?什么叫‘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什么叫‘耽误了正事’?到底哪边才是正事呢!秦真人!我们回竹山吧!” 刘阵师叹了口气,“你们都急什么呢,我还没说完呢……” 陈符师斜了他一眼,“你从头开始说我听着都急死了。小子也别跳脚了,这几天工夫,你来我往的,已经做过好几轮了,却有一些死伤,所以很难说清对错了,但现在宗门既然出面解决,那就没什么大事了。” 李凡冷着脸问,“敢问真人,此事竹山打算如何解决?” 陈符师理所当然得道,“还能怎么解决,请文大夫兵解呗。” 李凡噎了一下,犹豫着又入座,“这……倒也算合理。” 刘阵师又叹了口气,“那姓文的首级,哪个师兄去取不行,何必叫观主亲自出马,率领好多精锐尽出呢?本门的剑炉也出剑在即,万一有个闪失……” 杜工师摇摇头,“我等炼剑失败四次了,空耗山门好多珍宝,可依旧搞不清哪里出错,这次我信心也不大。守着也无用,还是来南海取取经,看看别人家的秘法才是正事。” 秦剑师也安慰他道,“不用担心,剑炉有姚玄洲亲自看护着,不要紧的。” 陈符师连连点头,“是啊,还是姚监院分得清轻重缓急。多亏有他主动请缨,亲自坐镇,我们才能安心来南海观剑啊……” 李凡,“……啊,这还真是令人安心啊……” 7017k 第七十章 剑炉在哪 “可是剑炉到底藏在哪儿呢……” 从南宫家被灭门算起第五天了,墨竹山的小船上,刘阵师,杜工师,陈符师,秦剑师四个围绕案台四边坐着,面前摆着一副炎洲岛附近的海图,皱眉深思,不得其解。 李凡就做好童子的职差,给他们四个真人大佬上茶。 鲲就垫着肚子趴在案台上,眼巴巴盯着一旁的果脯。 “按理说,应该放在火山里吧?”陈符师摸着山羊胡道。 秦剑师道,“这两天我去绕了几圈,火山口都叫玄门的人把占住了,不能近前。 可看他们也找了有四五日,普通的炼器室倒是也开出几个来,但都是制作些一般的法器,尽是些宝衣伞盖绣球什么的。到现在都没见宝光出世,莫说取剑,大概剑炉的位置都还没有寻着呢……” 陈符师皱眉,“按理说不会呀,莫非不在火山里头?周围可还有其他可以炼剑的道场?” 刘阵师摇头,“要布置剑炉可不是随处开辟一处洞府炼器就完了,寻常一炉剑动辄百五十载熬炼,哪个修士能一天到晚自己蹲在炉边守着?维持法阵的灵石也消耗不起啊。 所以肯定要依循着灵脉地气,开辟一处固定的道场。那座火山地脉是最适合的地方了。 可如果不在火山里,那就要依循着地脉灵流,到海底深沟中寻找灵穴了,这可就是大海捞针了啊……” 杜工师也摇摇头,“应该不会,他们不过六个元婴,肯定不能用五行真火炼剑的。用的必然是火林山里的石火炎流。 我之前去查探了吕家海船往来贸易的勘合符器,定期只有皮草运出去贸易,从未见他们大批运输过石煤柴炭。 要是在岛外海底铸剑,这么大批的燃煤目标太大,不可能用海船装货不露马脚的,而修士一批一批用储物玉佩运送,往来太过频繁,都太过显眼了。” 秦剑师赞同,“吕家既然全占着炎洲岛,那肯定是沿着这火山灵脉选了一出灵穴铸剑。即使在山外也不可能离岛太远。早晚能把道场找出来。就是要废不少时日了……” 陈符师掐指算了算,摇头道,“倒也不会耽误太久,你看玄门把吕家那六个元婴的尸身都摆出来,摆明了就是说这次必诛灭了吕家,不用抱着侥幸的心里,以为闭口不说,还能被炼成个鬼仙什么的。 一炉剑罢了,玄门还不放在眼里,何况他们连出世几把该归谁都算着了,那六个元婴要是不肯说肯定没有好下场。两日后七祭一过,一世元婴修为就要前功尽弃,魂飞魄散。 六个人里早晚有人开口。” 杜工师道,“大概强撑着,指望那吕道莲来得及取了剑走脱吧。现在看来也是,家里一个金丹都没有,只有一个天资卓越的弟子,还过了杀劫,必然要提前叮嘱,告知自家的传承底细以备不测。 若是能抓到那吕道莲,或许也能先玄门一步,寻着剑炉的所在。” 秦剑师苦笑,“这就更难了,据说前去追捕他的十几个元婴修士,居然没见人回来的,查探附近的战场,好像是有人大斗了一场,怕是还遭了剑阵埋伏。 现在坊间各种传闻,有说吕道莲已经被人得了,还有说这个吕道莲手里握着好多上品剑丸,能出奇不意反杀元婴。总之玄门仙宫各派都在搜寻他的踪迹呢。” 陈符师点点头,“要么抓着那吕道莲,要么再等两天,要么就沿着地脉搜山,这回就看谁气数够硬,能够把这炉剑寻着了。” 但这样看来的话,这炉剑恐怕和墨竹山没什么缘分了,毕竟吕家的元婴也好,吕道莲也罢,可都不在他们手里,完全没有头绪。 几位修士一时无语,就鲲趁机在那吧唧吧唧得偷果脯吃。 李凡看他们大概谈完了,轻声道,“真人,小子有一事相求。” 秦剑师翻过眼睛看他,“怎么了?” “是,今晚小子打算拜月修行,还请真人护法。” 原本李凡是想等望舒真人回来的,但她这性子懒散的,也不知道一个法宝炼了半天是炼坏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到现在都不出现。 可如今玄门这么狠辣,一群修士聚在这炎洲夺剑实在太过凶险,李凡明显感觉到筑基实力还是太危险了。当然另有一点,之前研究了莫海娘的道体,又借着龙胎羽化丹试了一次变身之后,现在李凡保守估计,也已经对成就金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在人间道修行几个月完全是水到渠成,但既然时局这么凶险,而且墨竹山那边已经和离国打起来了,也就没有几个月给他安安稳稳修炼。 系统的双鱼以前提到过,太素道场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想来这也是太素大道修行比太极仙道更快的根本原因。因此李凡才打算不用等了,既然船上这有四位大真人在,干脆今晚上凝结金丹算了。 “真不愧是道种,结丹就和说着玩似的……”秦剑师揉着眉头,“当然无妨,我帮你护法就是。两位麻烦帮布置个简易的护法道场。” 刘陈也点头,“左右无事,自无不可。” “多谢真人,对了,小子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真人。”于是李凡问道,“小子听说,拜月入梦时,是元神去的太素位面吧?可是我第一次拜月的时候,好像记得把真人您给的面饼也带过去了……总不会饼也有元神吧?还是说那饼也是什么宝物?能不能再给我两个备上?” 秦剑师一听,哈哈大笑。 刘陈两个真人,也相顾莞尔。 杜工师开口解释道,“临渊入梦之时,你的神识会被虚月投送到太素虚渊之中。 而你在现界的道体,和饼,会从太极五行之炁转化为太素煞气。因此并不是真身传送到了太素界,而是在那边道场,也有一团煞气与你的元神遥相呼应,在太素界转化为你的道体。 若是你的神识足够强大,到太素界那边完全可以不用人身,而转化成适合那边太素界生存的魔胎生物,方便在另一界修行,体悟太素的大道。 不过在太素界里头呆太久了,难免就会忘却为人的本心,回到太极界这边也记不起人形的话,从‘非物’转回‘物’来,就有出了差错,化为魔胎的风险。 因此我派通常是不建议初习的弟子,带着太多身外之物拜月的。 饼还好,吃了也就吃了,若是飞剑法宝什么的,回来后你还需要用额外的神识,把东西也原样投影出来。 若是对形质尺寸都不熟悉的话,就无法原样投影回来,或是损毁,或是融到自己身体里,或者那东西在人间就化成了一团煞气,相当于丢在太素界啦,要复原就得再去一次太素界,用神识刻录才能取……哦!原来在那!” 杜工师突然跳起来。 刘陈两个真人也一愣,一下子跳起来,“对了!”“是有这可能!” 李凡莫名其妙,看向秦剑师。 秦剑师也莫名其妙,但看其他三个都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好意思说俺不懂,就点点头,“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凡和鲲虚着眼看他。 还好杜工师没拆台,直接说道,“既然快开炉了,总该有宝光现世才对!可太极界这边寻也寻不到,恐怕吕家是把剑炉,藏在太素界了!” “这……这也能办得到?”李凡一脸懵逼。 刘阵师连连点头,“办得到办得到,因为我们的也藏在……呃……清月你可别乱说。” 看刘阵师一脸尴尬,李凡也是汗,“小子保证不泄露师门机密。” 何况你们的机密现在指不定已经给玄天和小姚两个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呢…… 陈符师捻着胡子道,“不过真想不到,吕家居然也能想到把剑炉藏到太素界去。 我墨竹山能通过尊天魔道场确定来回的道标才能如此操作,这观星道场是娄观独门秘传,天下无有,也不知吕家用的什么手段来保持与虚渊的联系的。 但这样看来,那炉剑确实已经快成了,宝光四溢根本藏不住,现在怕是就差开锅的火候把握了。” “我们也试过了,剑炉要与地脉相连,不可能阵上加阵,搬动到特定的法界去,所以即便要藏,肯定也是炎洲直接拜月所见的太素道场。若是我们直接拜月,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杜工师背着手在甲板上踱步,“这样,今晚让清月入渊探查,若是寻着剑炉的所在,就直接在剑炉那还魂。我们这边推算出他的方位,就直接寻过去把剑炉夺了!” 这时秦剑师才听懂他们的意思,却皱眉反对,“太危险了!且不说那边炎洲对应的太素界是什么样的,我们有没有把握帮他还回人型来。 何况就连本界剑炉到底在哪我们都不知道,万一在火山口,岂不是被玄门的撞个正着?他们不是早用大衍神算算出来了,这是有夺剑的气数加持,太凶险了!” 刘阵师摆摆手,“不,这倒不碍事,大衍神算算的是虚数,其实只能算出九剑与玄门弟子有缘,三剑一时为玄门弟子所得。至于做不做得数,还要看你手段如何,拿不拿得住这命数。 何况我们的目标也不在剑。主要是瞧一眼那个炉……” 陈符师也点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主要是看看我们和别人的差在哪里,败在哪儿,清月,这次不强要你取剑,只是帮我们先一步找到剑炉看看。 若是耽误了你夺剑的机缘,日后我墨竹山铸出飞剑,送你一把算是赏赐,如何?” 刘杜两个也同意,秦剑师也犹豫了,他也知道一把飞剑,真的是值得舍命去争的奖励了。 李凡当然同意了,“几位真人只管放心,我李清月天生的道种,福缘深厚,飞剑什么的那都是争相拜到我脚下求着契约的呀!” ‘鲲表示,那个粉色的不是不吊你么。’ 鲲你给老子闭嘴! 计划一定,四位真人立刻开始行动起来,教导李凡去到太素虚渊后的保命手段。除了阵法符法剑炉的基本尝试,还传授了一些各自的《渊识》。 当然,没有讲太多,就讲了些他们曾经去过的太素界道场的环境,以及如何运用五行遁法类的法诀自保的手段。 譬如之前李凡一进入太素界就心情每秒每秒往下掉,似乎是因为人体不适应当地的环境。但只要不是太极端的地方,都可以用一些类似避火诀避水诀避金诀之类的遁法,来缓解因为道体与位面不相容解体,导致神识受到创伤。 当然最保险的手段,其实是变化成本地生物的形状,但这又涉及道体变化的秘术,以李凡现在的修行,人形也就罢了,人外基本还把持不住,变过去怕是变不回来,自然就不提了。 按照墨竹山的规矩,这些知识本来是元婴以后,才会由山主传授的隐秘。其实好多弟子私相教授,金丹期的都已经开始学了,所以墨竹山才会有那么多魔胎拿来下酒。现在情况特殊,李凡这个筑基圆满也开始听了。 一边听,心情一边下降一点下降一点得往下掉…… 李凡就磕着紫金丹,哼着乐府给自己一点一点再叠回来…… 居然都还没拜月,李凡的抽奖充能就叠满400点了! 不过这样也好,算是做好了拜月的万全准备了。 于是李凡借着尿遁躲到一边,系统抽奖! ‘抽奖完成,奖品传送中。’ ‘奖品传送中。’ ‘奖品传送中。’ 那两条鱼不是说会给个好东西么,不知道会是什么宝贝呢,还有点小期待呢! 然后李凡手里一重,看到手上多了个勺子。 ??? 怎么和盘子是一套的? ‘司南,已送达,抽奖冷却中,当前进度0/400’ 7017k 第七十一章 神庭金丹 这是一片锈红色的裂谷,两侧大概是充斥铁离子的红土高原。地表也有炙热的液态铁流形成的岩浆火川,空气中充斥着焦热的灰烬与热气,时不时地面断开裂层,就会有液态的铁海喷涌而出,最后凝结成一片合金的钢山,然后在大气中快速的锈化腐蚀,形成新的红土铁岩层。 空气中,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流,还是因为特殊地形,总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声响,好像风声中带着一股韵律,但仔细听又听不出来。 李凡左手掐着避金诀,足下凝结神罡气,踩着断谷的岩壁,垂直往悬崖上爬去。一直爬到山谷的顶端,举目四望,依旧是一片红土,只有偶尔从地幔中喷射出的,岩浆似的铁水。 左看看右看看。 “什么鬼地方,还有系统,你是不是坏了?” 这么特殊的地貌,自然不是几位真人的渊识里提过的地方。而且系统很不对劲,因为李凡听到那个小男孩,两条鱼的声音,这么在耳边说。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什么鬼啊?这不是太素界吗?怎么心情反而每秒都在上升啊!虽然他提前掐住避金诀,但也不可能效果这么好,直接从心情下降变成上升的吧? “系统你确定没搞错吧?我心情多少了?” ‘李凡,心情,400/400。’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皱着眉,试着松开左手的避金诀。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好家伙,心情是399,400,399,400的反复横跳,而抽奖充能点数,2468一路飙升,搞不好一会儿工夫又能刷满了。 所以掐个避金诀,确实能有效避免因为道体不容于环境,而导致的心情下降么……可为啥心情还会一直上升呢……不过倒是蛮适合刷点数的呢…… 李凡耸了耸肩,干脆避金诀也不掐了,大概太素大道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有的地方掉心情,有的地方涨心情吧。但至少这一回,不用担心心情掉到0嗝屁了。 之前陈符师还教了他醒魂符,要是撑不住的适合可以拍个符自己还魂清醒来着,看来倒是暂时用不着了。 然后李凡把勺子和盘子取出来看看。这样看来系统给的奖励是可以一起带过来的啊。那样下次可以把鲲也一起带到太素界练级了啊。 不过话说系统,这咋用?恰饭套装吗? ‘司南之杓,投之于地,其柢指南’ 哦。 于是李凡把勺子往地上一扔,就看到勺子柄滴溜溜得转个不停。 恩……也是呢,毕竟看这地形,到处都是磁铁嘛…… 看勺子不停,一时也不确定要往什么地方走,李凡干脆就在悬崖顶端坐下来,闭眼入定,先突破了再说。 李凡原本以为,这个世界明显充斥金铁,修炼时需要引导神罡真炁的走向,避免走火入魔的。可出乎他意料的,通过神识观察内景的修炼状况,太阴五罗剑鬼的功法,居然完全没有任何的偏差,甚至反而比之前修炼在洞天福地修炼还要顺畅,还要迅捷! 五行真炁几乎是自然而然得梳理成形,神庭金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满成形,简直就好像一滴一滴灌注丹液的水龙头突然爆了,直接哗啦一下倾泻灌注进来,然后就,恩?是不是好像,成丹了? ‘李凡突破金丹境,心情上限提升了’ ‘李凡,心情,399/900,当前充能进度280/900’ ……真的假的哦……太素大道突破也太简单了吧?简直丧心病狂…… 可金丹是货真价实的,在神庭识海之中,李凡分明可以观想到,一颗红彤彤的内丹已然成形。 要不等他仔细研究一番,猛得,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球,猛然突跃入李凡的神识之中! 再伴随着嗡——!得一声巨响。好像耳膜被扎穿似的声响贯穿颅首! 李凡猛得睁开眼,喘着粗气,脑门脊背上,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怎么回事? 刚才啥玩意? 然后他发现,自己开眼后所见的视野,好像不对…… 闭上左眼,看的到,闭上右眼,看的到,左右眼都闭,还是看的到…… 于是李凡咽了口唾沫,闭着双目,举起手掌,招了招,上下移动着,缓慢得捂住了视野,最后按住了自己的前额…… “艹啊!老子长出三只眼了啊——————! 长出来就长出来了吧……” 太极仙道成就金丹可能会被雷劈,太素大道成就金丹可能会幻化魔胎。这些基础知识真人们倒是早就提到过了。而且李凡也见过茯苓那对翅膀。倒是也有心理准备了。 又尝试用神识检查了一下全身经脉气穴,李凡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单纯就只是眉心横长了第三只眼,其他地方一切正常。修仙嘛,你看墨竹山那些妖魔鬼怪一个比一个离谱夸张,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多一只眼小问题啦。 其实只要没变身波霸,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如果非要说什么不正常的话,就是进入神识之后,那只巨大的猩红的眼睛依旧在神识之中,直勾勾得盯着李凡,乍一看真有点毛骨悚然的。 不过,和那只大眼球对瞪一会儿也习惯了。 李凡估计这大概是自己眼睛在神识里的投影,功能还有待开发,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而退出神识状态,这第三只眼给李凡的感觉倒也没有多特别的,就是视角更开阔了一点,试着牵动肌肉也可以闭上眼。具体有什么其他的效用还不得而知。目前看来也就是多射一发赤脉童子剑光吧?当然要是有透视之类的额外功能的话,他倒还有点小期待呢…… 这时旋转着的司南猛然停住了。 李凡不由得睁开三只眼,站起身朝勺柄直指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有六道虹光绽放,直冲天际,华光万丈,撼天动地。 “剑炉!飞剑出世了!” 李凡一把抄起司南,御气直向六道华光的方向疾奔。 一路摇摇晃晃的,适应金丹期三只眼的新道体。 金丹期可以御剑气飞行了,李凡适应了一下,很快也能用乾坤飞龙剑诀飞空,而且这个世界的天地之炁简直充盈无比,全无损耗,乾坤飞龙剑使出来也仿佛真龙一般,声势浩大,居然不亚于剑光,不肖片刻工夫,他就远远得瞧见了一艘船。 一艘搁浅在红土原野上的沉船,外边看就是个沉没已久的废墟,但那六道华光,分明是从船体内迸射而出的。看来只是个遮掩用的外壳罢了。 李凡驾驭剑气,远远得落到沉船外,能通过剑光的指引,看到这艘船里居然摆着八座炼剑炉。只有其中一炉中有宝光溢出,居然开出六剑来。而其他几炉好像还在煮。 现在他冲过去把剑开了也没用,一则也带不回去,二则里头肯定不止这出世的六把,玄门算到的十六剑出世,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把他捡的剑丸算上,但此时一开怕就全废了。 于是李凡首先寻找着周边阵法的踪迹。 按照几个真人的说法,剑炉的地点是固定在地脉灵穴上的,不止有法阵聚集灵气,还有各自种天才地宝辅料秘方,配合剑炉里的淬炼。 就算是被吕家的炼丹师,带到太素世界隐藏,如果不整个连同法阵一起搬运的话,断了供给投料,整个炉子也就毁了。 所以李凡首先按照刘阵师的传授,依次寻找法阵布置的阵眼,反正不是九宫就是八卦,要么是周天星数,反正死记硬背,数一数就知道布的什么阵,依着哪条灵脉。 等回去了太极界,就可以倒算逆推回去,直接寻着这剑炉的所在。 暗记下了剑炉的法阵,李凡正打算这就画个醒魂符就回去来着,不过突然反应过来。 急着回去干嘛,这地方是真的不错,刷点数老好了。 于是就往地上一坐,掐了个避金诀,打算把心情和充能刷满了再走。 这样坐了一会儿,大概三分钟吧,把心情刷到六百的时候。 李凡突然看到沉船甲板中间,有一股旋风突然荡漾了起来。 接着就见黑风一卷,在甲板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嘿,居然还都是两个曾相识的。 一个是吕道莲,另一个是那条乌篷船上的元婴侍婢,杀活人下酒的那个。 李凡眯起眼,在额头上画了隐身符。 “真的是剑炉!莲奴儿你倒是乖巧,此番得了主人的欢心,说不定主人真能收你做个下奴。”那周身只裹着一条丝绸白绫的侍婢咯咯娇笑,媚眼乱飘,笑得胸前白肉一阵乱荡。 吕道莲则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还望姐姐美言,请老祖传我神功!来日诛尽九大玄门并墨竹山满门为我吕家报仇血耻!” “呵呵呵,要不要帮你美言两句呢?恩……”看来这元婴侍女也对锥子脸爱慕不已,居然伸出一只雪足,磨蹭着吕道莲的侧脸,故意用脚趾去扣他脸上的剑疤。 这吕道莲大概毕生未层受过如此屈辱,但经历了灭门这样的大起大落,居然握紧拳头,跪在地上任她施为。 那婢女媚笑了一会儿,猛然脸色一变,一脚踹在吕道莲脸色,把他打横踹出去,撞在船舷上跌的头破血流,瞠目怒骂道,“你是什么狗奴!作出那副样子什么意思!嫌我脏吗!是嫌我脏吗!啊!” 吕道莲大惊,跪在地上磕头,“姐姐哪里话!道莲岂敢……” “还不自知身份吗!”婢女怒呵着把白绫一甩,居然直接削断了吕道莲的双腿。 痛得他匍匐在地上惨叫大吼,“知错了!下奴知错了!知错了!” 于是婢女又咯咯欢笑着,跳舞似得踮起玉足飘落过去,把吕道莲拾起来好像个婴儿似的搂在怀里,用白绫擦擦吕道莲脸色的血迹,轻声细语得道,“莲奴儿不要怨姐姐,你要在主人身边做事,先得知道自己的身份。生的这副皮囊再惹人怜惜又如何,惹怒了主人,还是化作鱼脯,懂了吗?” 吕道莲双腿热血滚滚而出,面白如纸,气息游离,“莲,莲奴知道错了……” 身上被溅满热血的婢女,又是欢愉又是心疼得娇笑起来,把吕道莲搂在怀里,“乖,这就对了,来,姐姐这就喂你……什么人!” 轰!得一声爆响!黑白双龙剑岚从背后直攻婢女光洁如玉的后心。 到底是元婴老怪,这近在咫尺的一发剑龙狂岚,居然被她怀里搂着半个人,腰肢一扭就躲过了! “咯咯咯,莲奴儿莫慌,看姐姐取了贼子的心肝给你治咔——咔——咔——” 婢女话没说完,就被从侧身角落里吹出来一片灯花剑,砍断了大半个喉管,只是元婴的脊椎太硬了,带着一点筋皮把她的脑袋还连在脖颈上,锤到吕道莲眼前和他头碰头。手也一松,把惨叫着的吕道莲落着甲板上。 李凡是不知道这婢女被人偷袭的时候,还逼逼叨叨说些啥。他也没想到居然才第二招就把对方脑袋削掉了。但以防万一,还是把后边准备的一套连招一弃打出来。 于是从船舱各个角落,又有四道人影,一齐驾驭乾坤飞龙剑气,朝这女婢周身齐冲而来,砰砰砰砰得四股八道龙形剑气嘶嚎怒吼着扑上来,打得女婢皮开肉烂,血肉糜碎。断足烂肢,飞溅的到处都是。 太阴五罗剑鬼这功法真是阴的很,功法大成之后,在一定的范围内,鬼影还可以御剑气离体,引而不发,打一个波段进攻的连招。又有这个世界充裕的灵炁支持,乾坤剑气的威力也大大增幅,居然能对元婴期的道体造成实质上的伤害,甚至断了她四肢! 同时额头画了隐身符的李凡本体,也不断换着方位吹灯花,把剑气螺旋着射出去隐藏弹道,并攻击婢女皮开肉绽后,暴露的柔软脏腹。 那婢女一身白肉都被这劈头盖脸一阵乱剑狂射打成了粉红色,但李凡依旧不停手,持续用剑鬼驾驭乾坤飞龙剑主攻。 反正真炁无限嘛,装死啊,系统不说话他才不停手。 “啊啊啊——!!”那婢女尖嚎着,看不起面目的血肉直立起来爆发出惊人的煞气,纯粹元婴境界的冲击波爆发开来,一下子冲散了剑鬼鬼影,把李凡的身形给逼出来。 “嘎————!!” 那团人型的血肉手足并用,直向李凡扑来! 李凡甩手丢出狗飞盘,瞪眼就要发射赤脉童子剑光。 但是他愣了一下没射。 因为眼前的婢女和李凡视线一对,好像石像一样突然全身都僵住了,居然连扔到她面前的狗飞盘都没捡,反而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黄,股脓,溃烂,腐坏。包裹全身,如火焰一般的黑色煞气,居然也瞬间熄灭了。 怎么回事?突然不能动了?是耍诈?可狗飞盘能不捡的? 李凡心里奇怪,手上倒是没停,朝近在咫尺的婢女一发乾坤飞龙剑丢出去,轰得炸成烂肉。 意外的是这一次剑诀的威力极大,一下子就把婢女炸得血肉溃散了。散落的肉片沾满了甲板,好像一地飘零的花瓣。在李凡的目光下颤抖了一阵,突得化成脓血,溃散成了一甲板的肉酱。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击败酒奴。’ 恩?杀劫?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500点,当前心情,600/1400’ 靠!杀劫!这回是玄门那边的杀劫! 李凡这才反应过来,怎么,难道他自称一句带头大师兄,这就被裹挟到玄门的气运里了?还有这种好事?那玄门九把飞剑,是不是他也能分一把啊! 这时在一地血肉之中,已经失血到神志不清的吕道莲,在李凡无语的视线中爬过来,捡起地上的狗飞盘,递还给他。 李凡看着这家伙也是有点无语。 好惨啊锥子脸,当初何等的意气风发…… 收回狗飞盘,李凡在指尖凝结剑岚对准吕道莲还完好的半边脸。 “求,求求你……我,我还不想……”吕道莲还伸着手不肯落下。 李凡看着他,“你记得,杀你的人是墨竹山的李清月……” 然后一只皮肉晶莹剔透,连血管肌肉都能看清的手臂,从虚空中伸出来,抓住吕道莲的手腕,哧溜一声把他从虚空中拖走了。 于是李凡射出的飞龙剑炁,只来得及打掉吕道莲剩下的小半块脸皮。 李凡,“……卧槽?” 7017k 第七十二章 互帮互助 李凡原本还想再呆一会儿刷点数的,谁能想到这吕道莲居然命不该绝,给那吃人女婢的主人救走了! 唉,果然是反派死于话多,对这种有主角命数的人就应该狠下杀手,斩草除根。可惜现在李凡还是有点放不开手脚,总觉得至少还得把仇杀的因果和人家说一声,叫他也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事,死在谁手里的,要不和冤枉了他似的…… 现在好嘛,结果反叫吕道莲这厮给逃了,还结了一个化神的大仇,这下是后患无穷了,果然言多必失,失策啊失策…… 心里纠结万分,逃跑的时候却绝不含糊。 李凡按照动手前就已经设计好的逃跑路线驾驭双龙剑气飞空,直冲到刚才藏身的岩石后头,把手一拍,激活了刻在岩石上的醒魂符,眼前立时一片明光绽放,把李凡的视野淹没。 按照之前从四个真人学习的知识,拜月时,修士通过神识观识虚月,太极界的道体会化作煞气归墟,而元神会被瞬间投影到其他太素界去。 在古代,通常只有境界到了元婴,元神够强的大修士才能这样元神出窍,遨游太虚。 但天道大变,虚月当空之后,每个月有那么一两天,虚月的牵引力无穷无尽,连金丹期,甚至一些悟性极强的筑基期天才,练气期变,态,也能元神出窍,前往太素。 但是,假如你境界不够,元神受损,也有可能迷失在虚渊之中,无法回到太极界中重塑肉身道体。 而且在太极界肉身所化的那团煞气,也会随意飘散,出窍时间太久,煞气被其他修士,或生物吸收的话,回来重塑时就有肉身不全,道体损毁,甚至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融合在一起,转化魔胎的可能性极大! 因此的因此,其实三大派这样有自己独门秘法传承的上古宗门,是不大进行拜月修行的。 当然他们也不反对散修拜月,毕竟诸位都是重要的修行下酒菜来源啊。 不过墨竹山却不同。 墨竹山娄观道一脉,有着上古观星秘法,也就是尊天魔法坛。 布下法坛以后,无论是不是虚月当空,都可以拜月修行。并且尊天魔化身,与特定的太素界相互牵引,观想魔尊,就能将元神投影到特定的太素界。想要回来时,也观想尊天魔化身显化即可。 这样后期拜月的修士,就有前人的经验准备,也不会因为月相的变化和天气影响,就莫名飞到不知道什么世界,找不着归路了。 而且修行者道体所化的煞气,还会被法坛束缚在一隅之地,不会四处飘散,这样附近的大修士,就能及时把道体还没完全解离的修行者,从虚风中拉回来。 但问题是这次李凡拜月,是没有布置法坛的。 毕竟他的目的,是要找寻吕家藏在太素界的剑炉。不能通过法坛,去往其他的世界,而只能就地拜月出神,寻找这个时间段,虚月经过南海夜空时,正巧牵引投影的世界。 还好这一步到目前为止都完成了,剑炉找着了,但下一步就有风险了。 怎么回去。 没有尊天魔观想,就没有回去太极界的元神牵引。 没有布置法坛,可能本体的煞气已经飘散,周围的真人更不会主动动手把李凡撤回去。 所以那化神魔头居然能及时救走吕道莲,实在出乎李凡的预料,除了给对方的主角气运点个赞也没辙了。 因此陈符师教了李凡一道醒魂符。 眼前一片白光之中,那驼背山羊胡老道的面孔再次闪现。 “此符的作用就是把惊魂,失神,落梦,入定之人,从执妄迷梦中唤醒。道符事先贴在你额头,在太素界想要醒来的时候,就画出此符,就相当于观想尊天魔,借着这一丝牵引力把你的元神拉回太极界了。 但是你要记得,此符终究不是法坛,只是一种暗示,如果你脑子里一直惦记,可能刚去到太素界就被牵引回来了。可如果不仔细去记甚至记岔了,就迷失了道标,永远回不来了。 而且还有一点,李清月,听说你悟性不错,但这个世道,悟性太高有时候不是好事,这道醒魂符,有时候会让人看到些莫名其妙的光景,有些人醒来以后反倒是直接疯癫了。 所以你自己决定,九死一生,要不要去这一次!” “靠!这时候给老子闪走马灯回忆杀!太不吉利了吧啊啊!” 李凡怒吼着睁开眼。 然后他看到自己站在那间茶室里。 一着黑一穿白,两个和‘李清月’长得一模一样,身穿道袍的童子正躺着打牌。 “哟,李凡。”黑衣的童子转过白色的瞳孔朝他笑笑。 “哦,李凡。”白衣的童子翻着黑色的眸子瞧了他一眼。 “……”李凡眯起眼瞪着他俩个,“怎么的,三个月没见你俩也化形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啊,你不是成就金丹了嘛,而且那两本天书的研究进度不错,我们也系统升级了。”阴鱼童子欢笑。 “托福托福。”阳鱼童子随手抱抱拳,然后把手里的长牌一阵甩,“上大人,丘乙己,化三千,可知礼。给钱给钱。” 阴鱼童子瞅了一眼,甩袖子把牌一收,笑着朝李凡道,“那司南你可还喜欢,我特意帮你申请下来的呢!” 阳鱼童子就眯起眼盯他兄弟。 李凡挠挠头,“啊,那指南的勺子是吧,是能指出宝物所在的方向吗?” 阴鱼童子点头,“不仅是宝物,还有洞天福地,灵丹妙药,神功秘籍,更准确的说是机缘。不过不一定是无主的机缘,也有可能是有主的,所以偶尔会遇到人和你气数相争,机缘就成了劫数了。因此也不要使用个不停,比如在宗门洞天那种有主的地方,到处都是别人的机缘,你还能尽皆偷抢了不成?成灵入品的法宝也是有感情的呀。 所以还是一句话,适可而止,凡事争的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阳鱼童子伸了个懒腰,“气数机缘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只要你拳头大,握的紧,守的住。自然万般法宝都与你有缘,若是力有不逮,也不必执着于一时的输赢和法宝,重在求个逍遥快活,随心而行,等你修为有成,该是你的气数,自然还是你的气数,谁也夺不走。” 这对阴阳鱼童子好像话里有话,但又说的不明不白,李凡一时也不能领悟,但他也不是那种金丹法宝稀罕的不得了,一定要攥在手里不肯放的性格,于是点头谢道,“多谢两位的教诲。” 两童子对了一阵眼神,然后大概是因为输了牌,阴鱼童子咳嗽了一声道,“李凡,还有个小事情,准确说是私活,当然我们有报酬给你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 “私活?”李凡有点意外,怎么他这个系统,雇佣关系还挺灵活的么,这俩鱼还能接私活?“说来听听。” 阴鱼有点犹犹豫豫的,阳鱼则笑了笑说道,“简单的很,你不是会乾坤双龙剑么?去买两条金鳞鱼的鱼苗,从小开始,一条用乾气养,一条用坤气喂,把它们培育到筑基境界,快要化成金卿的地步,就可以给我们俩作个道体了。 这样闲的无事,我们也能下界去转转,不必困在这打牌。” “咦?怎么你们居然还能下界!”这下李凡更意外了,倒也答应,“此事不难,我搞些钱就去置办。就不知道金卿要怎么养,你们对道体有什么要求,还有乾坤剑气要怎么喂鱼啊?不会戳死么?” 见他爽快答应,阴鱼童子笑着指了指案台,台上突然就出现了那碟金骨蝉翼天青盏。 “无需担心这些,简单的很,都在酒里了,请用。” 李凡看看那天青盏里,浅浅的酒色,仿佛有一黑一白,双鱼的鱼影游动,再抬头,两个童子却都不见了踪影,于是耸耸肩,端起酒盏,闭起眼,一饮而尽。 仿佛入口了一发乾坤双龙剑岚,一冰一炽,两股螺旋的道息直冲内景,然后扩散开来,仿佛寒冰烈火,泉泉生机,充盈全身! “痛快!” 李凡睁开眼大吼一声。 把周围甲板上的老头们吓了一跳。 陈符师急道,“咋回事!这才半炷香的工夫,你咋这就出来了呢?莫非是误触发了醒魂符?” 刘阵师拉了他一把,“别,小子已经成就金丹了。” 两人把脸凑到李凡面前指指点点的, “你还别说,都没咋变,就多长了一只眼嘿!靠拜月成丹居然能把持住大半原身人形,这份道心可以的啊。” “三只眼呢,我听说玄门里也有类似的道法,不过瞳子不是血红的……嗨小子,你这眼睛收的住吗?” 李凡点点头,把眼一闭,额头只剩下一丝隐约的红色纹路,好像眉心画了一道红印似的。 刘陈两个又是连连点头品评, “真不愧是道种。这么轻易就稳住道体结丹了。” “对了,把丹吐出来看看,什么成色的。” 你两个好烦…… 李凡撇撇嘴,神识控制着神庭金丹,可刚一张口,突然腹部一股清气逆流,居然喷出一颗黑白相接的太极球来。 鲲鼓着眼泡,跳过来顶了一下,那内丹被拨弄得转动起来,散发出黑白两色的乾坤道炁。 咦!这是!炁藏金丹!这,怎么会多出来一颗!莫非是那两条鱼搞的鬼?这就是好处? “乾坤一炁!”“两仪相合!” 两个娄观老道已经捂着胸口仰倒。 “不公平啊!如此道种怎么给山主一脉拉过去啦!” “这小子道体居然炼的这么扎实!应该拜在观主门下修人道才对嘛!你们两个说呢?恩?咋一句话不说?” 然后李凡和两个老道一齐扭头,只见秦真人伸出八只手臂,捂住眼耳口鼻,单脚蹲在舟头,一副你过来我就跳的意思。 杜工师的傀儡蜷缩成一个球,也不知道从哪里发声,闷声闷气得道,“清月,你眉心的眼睛是不是闭上了?” 李凡有点莫名其妙,“啊,是的……吧?” 两个娄观老道对视一眼,若有所悟,“杜工师,你们观到什么了?” 杜工师闷声闷气得道,“也没观到什么,就是听着一阵弦音,枢机大动,机关道体隐隐有溃散变形的意思。刚才听你们说他眼睛收住了,这异响就停了。” 陈符师捻着胡子,“原来如此,有趣有趣,老秦,你也听到弦声了?老秦?老……堵的这么严实……” 他走过去手指捅了捅才把秦剑师捅醒。杜工师还是缩着一个球不露头。 “我听着有剑鸣,看着有虹光,道体突然一阵奇痒,脏腑也有崩解重组的态势。”秦剑师心有余悸得用一只眼打量李凡额头的红线,“你小子又整出个什么玩意来了。” 刘阵师揣测着,“我们却无半点不适,莫非是只对太素道体有影响?” 李凡也想起来,之前杀的那个酒奴被他看着时,僵立散功的奇怪反应,对了!酒奴! 李凡猛然回神,“别提这些了!我寻着那剑炉了!但再不过去怕要被魔头抢走了!” 他当下长话短说,把法阵方位,沉船外观,六道剑光出世,以及吕道莲,乌篷船的魔头主人和元婴女婢的事情讲了一遍。 四个真人仔细听着,等他说完,刘阵师和杜工师已经推算出剑炉所在的灵穴方位了。 “此去炎洲东北百里的海底……”确认李凡背出的阵图布置和推算无错,杜工师一阵奇怪,“可是不对啊,怎么会在岛外呢?” 秦剑师就要架起剑光而走,“不管如何,先去了再说,那个化神的魔头既然救走吕道莲,想来已经知道剑炉的事情已经暴露,不知什么时候就该开炉取剑了!” 陈符师拦住他,“不行,现在岛上这么紧张,风吹草动就能打得鸡飞狗跳的,我们四个拉起剑光过去,怕是节外生枝……” 刘阵师,“难道走海底?可避水潜过去天都要亮了……” “不!就走海底!”李凡建议道,“我机缘巧合,结交一位散修道友,她见我不善水行,就赠了一部《归墟玄冥内息循环》,最适合在深海中水遁了!” 四个真人还真是又一次意外了,“居然有如此气运!你小子道缘不浅啊,随便结交个道友都能得缘法相赠,若是此番我竹山能争得这批飞剑,可要好好感谢这位热心道友啊!” 李凡满口答应。 日后可是得好好感谢感谢这位古道热肠的道友啊! 7017k 第七十三章 同道诛魔 《归墟玄冥内息循环》,这本来就是为了配合修士浅海作战而开发,适应深水的法门诀窍,元婴真人学起来,自然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这水遁法还就是浅的越深,游的越快,于是连着李凡一起,五人直接下海,借着夜色遮掩,贴着海床如梭鱼般御水疾行。并借着陈符师给的符箓,悄无声息得避过炎洲岛上空玄门和仙宫修士的探查。 因着算到了法阵的所在,五人很轻易沿着地脉找到了剑炉所在的灵穴。 这一片海底居然遍布礁石海岩,地形地貌极为负责,而礁石岩林里头,是一大片沉船的坟场,各式的商船海船,有的折断在海床上,有的被贯串在暗礁上,还能看见许多人骨,不时有鲨鱼群穿梭期间。 刘阵师在一出沉船底下,找到了法阵的一角,传音道,“不错,那艘藏在丹炉的沉船就在附近了。” 杜工师也去周边的沉船找了一番,带回来一卷皮草,一抖开,里头居然是散发着赤煞灵气的火山髓,“他们把剑炉所需的燃石,用火兽皮裹着,当作商船的商货偷运出岛的。” 真人们聚在一起商议着,“还未见到宝光出世,看来那化神的魔头,并未把剑炉搬运出来。” “他这是潜伏在这水下礁石林中,打算埋伏我们一手吧?恐怕我们这么进去,难免要折损两个人手……” “不如布置法阵,逼他出来?” “虽然能逼出来,围攻也不惧他,但这魔头若是故意掀动起声响,把玄门引来的话,我们也难取剑……” 而李凡皱起眉,瞧瞧那坟场里头,还有头顶水面,密密麻麻的鲨鱼群。噬人的鲨鱼,好像一般都是独居的吧? 虽然海里有鲨鱼很正常,鲨鱼被血肉吸引过来也很正常,但同时有这么多鲨鱼,这么多沉船,这么多血肉就不大正常了。 为了避免神识探查打草惊蛇,李凡浮上水面,亲眼探查了一番,果然不出所料。 这片险恶的礁石中,正躲藏着南海臭名昭著的海贼,礁鲨帮。 是啊,谁能想到南海臭名昭著的海贼,大摇大摆得藏在南海领袖豪族,炎洲吕家眼皮子底下呢? 想来他们就是用着这种‘地利人和’,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专门打劫商船,金银财货就通过吕家出手,绑来的渔民驯养鲨鱼,劫来的船只都沉到了这丹炉底下。鱼目混珠的,正好帮吕家秘密供养他们那几个炉子…… 也难怪那吕道莲能和那魔头凑到一起,一个大概是指望取了剑,借着海贼门路逃跑。还有一个,大概是五石散和随身的口粮又吃光了,臭味相投过来补给一番吧。 还真是凑到一起了。 杀劫,契机,机缘,命中该有…… 李凡远远看着那边海盗的所作所为,目光闪烁,缓缓开口,“几位真人先莫动手,小子有个想法。” 刚才浮到他身后,见了这帮海贼,正准备撸起袖子,先除了这群恶匪的真人们停下,扭头看他。 于是李凡与四个真人一番计划,做了些布置,随即扭头回溯,直游到炎洲岛附近出海。 接着摇身一变,化出之前大师兄的体貌,驾驭乾坤双龙,声势浩大得腾空而起,直扑炎洲岛上空,很快就引起了一众修士的注意,被一片神识扫过来侦查。 李凡也不客气,扬声大吼,声震百里,“我乃北辰剑宗大师兄!之前追着吕道莲数日,一无所得,啥也没有——!” 在一片“没有没有没有……”的回音中,众修士无语,“……” 这人怕不是有病吧……哦,北辰剑宗,那没事了…… “但是!我找到一群为非作歹的海盗巢穴!唤作礁鲨帮的!里头还有个化神老魔坐镇!杀人如麻!为非作歹!我北辰剑宗替天行道!有意为南海诛除此贼!但势单力孤!还请玄门同道助我!随我同去除魔——!” 于是“除魔除魔除魔除魔……”又是一片隆隆声,回荡在炎洲岛上空。 众修士听了,一时默然。 有些外地的修士与本地人一打听,话倒也对的上号,本地确实有这么一群海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恨,倒不是这自称北辰剑宗的,凭空胡编出来耍诈的。 果然是北辰剑宗的……真是不出所料的能搞事…… 只是……化神的魔头……而且若是走了,错过了这吕家的飞剑…… 李凡等了一会儿,又大喝一声,“我就在这等一刻!九大玄门里头!可还有心怀侠志的义士,同道赴死!” “赴死赴死赴死赴死……”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扫着他身上窥测的神识,有好多直接撤开了视线,好像被明光晃着了眼似的。 是啊……北辰剑宗的嘛……倒也不奇怪…… 李凡闭目等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看到从炎洲岛上,隐隐约约的,有四道光芒闪烁,朝向自己飞来,在他面前落定,现出身形来,却是四个男子,具是金丹境界的,各自驾坐骑法宝。 “九天玄女如意真君大天尊,北辰剑宗,李清月。”不管对方抱着什么思量,这次他们几个敢来,李凡就直接通了道号。 “九天玄祖元君大天尊,衡山白剪秋。”此人大约是白霜英的兄长或者父辈,也是一样的剑眉星目,手里一把明光闪闪的长剑,座下一头大雁。衡山么,这倒也是中原闻名的洞天福地,但其中的门派众多,使剑的更不少,一时也看不出具体什么师承。 “九天玄女仁慈救世赐福赦罪大慈尊,峨嵋陈南谷。”这个乘着金雕而来的金丹修士,手肘上搭着把浮尘,竖掌行了一礼,看着是释道兼修的,而从圣号听来,大约是与楚南衣同一派的,原来他们是峨嵋的弟子。这个世界峨嵋也是九大玄门常居其位的上古玄门,树大根深,底蕴深厚。 “九天紫府玄祖大天尊,丹霞山,沈东阳。”沈东阳也是个年轻人,没坐骑,风风火火,直接踏着朵雷云过来的。丹霞山内丹派居多,看来使的是五雷法。 “南海鳄神屿,石勇。”恩,这个不用多说,看这眉毛,这脸,这戒刀就知道了。这石家倒是家风不差,盛名之下无虚士。 等了一刻钟,没有人再来,看来就这四个了。元婴一个都没有。 李凡冲他们一抱拳,“几位,我再说一遍,化神期的大魔头!” 白剪秋笑道,“还是带头大师兄有气度,随手就挑出这么大一只,我定要去见识见识。” 陈南谷也点头,“这事说出去,还像是正派的所为。不枉南海一行。” 石勇更把手一挥,“不用多话,只要是铲除礁鲨帮那群人间杂碎!就算俺一个!” 沈东阳稽首,笑而不语。 李凡也和他们一起笑了,九大玄门这么多人,总有几个长了卵子,热血未冷的,一点也不奇怪。 “好!那咱们一同赴死吧!” 南海礁鲨帮,又是逍遥快活的一天。 海盗们也杀人放火,幸苦劫掠了一整天了不是,在海贼王的带领下,帮着雇主杀人抢劫放火,还要把没用的和玩厌的,削皮剃肉,断肢碎骨,剁细了喂鱼。还偏偏不能立时斩死,毕竟鲨鱼喜欢活血嘛,于是只把骨肉刨得碎碎的,连躯干混和在一起,扔海里扑腾,搅的新鲜了,叫的惨烈了,鲨鱼们才能吃的开心了。 但这还没完,辛苦一天是不是还得劳逸结合团建一把呀?于是前半夜海贼们就暴饮暴食,然后灌着五石散下酒欢乐,轮着把剩下那几个有姿色的把玩,进进出出操劳几个时辰,直到身下的没了生息,这才罢手。 然后一群痞匪便疯了似的,撒足狂奔,绕着船甲板转圈行散,每当有酩酊大醉的蠢蛋,脚一滑跌入海里喂鱼,众匪就爆发出一片狒狒似的欢愉的狂笑。这样轰趴到后半夜,每晚都死上十七八个,也是这群人魔们习惯了的生活。 自然是消散了一天的压力,于是直接倒卧着酣睡,金丹以上的船头帮主们,就躺在刮皮下来缝的蒲团上修行魔功,下级的水夫们么,就自己相偎取暖,夜幕里鼾声大起。美梦里再行一番杀戮,第二天醒来,又是神清气爽,劫掠杀人的好天气。 这就是海贼的日常了。 李凡怎么知道的?这不是白天刚喂的鲨鱼么,还没过七祭呢,陈符师作法直接同受害者确认的。 怎么,还真以为海盗们平常做的事,就是追寻自由寻找宝藏么? 既然如此,礁鲨帮的靠山,炎洲吕家都被铲平了,为啥他们还能睡得这么香? 这谁知道呢,大概海贼们知道即使吕家没了,十洲七屿还有九洲七,哦,再派除鳄神屿那些顽石,还有九洲六屿可以藏身。 大概他们知道这南海的仙家,中原的仙宫,总还需要有人来干脏活,高来高去的神仙们既然看不见,又有哪个小船团,拖家带口的,胆敢挑衅礁鲨帮呢? 又或者,他们早就行散行得又疯又傻,失了人心吧? 于是今晚负责守夜的,是几个抽签轮着的赌鬼。而带班的船头金丹搞了些喂鱼剩下的东西,回房做运动去了,只剩下几个筑基练气的守夜,守夜又不能嗑五石散,那就打着哈气聚在一起打叶子牌喽。 所以谁也没发现,海港周围的法阵,已经叫某路过的元婴阵法大师给破解了。 于是李凡也就可以不用和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讲什么江湖规矩了,上来就直接动手吧。 他直接将玉佩里准备的好几百斤豪火油罐,分给身边跟来除魔的修士们。 “底下的活人,若有的话,我已请师门相助,先搜救走了,剩下的畜牲,和船一起,都烧光。” 然后他一眼瞅着陈符师作了记号的旗舰,提起双锏,直朝那海贼王的贼窝老巢冲去,大声喊出招式的名字,一则追加威力,二来也发泄压抑在心里头的怒火。 “北辰乾坤飞龙剑玄天剑法起落式加——强版!!!” 轰!得一声,双龙冲顶,摧破千军!只一击猛扑,就叫他直破袭十层的楼船,滚滚龙剑轰鸣怒吼,双锏一击,直插入那毫无双倍的海贼王双目,碰!得一声,就把这货的脑袋,整个如同粉红色的西瓜般串爆了,溅了李凡一脸。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击败礁鲨大王。’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500点,当前心情,601/1900’ 好!开了杀劫了! 与此同时,本地人石勇二话不说,冲入值守的金丹房内,手起刀落,就将那海贼一刀两断。然后整个人转起来,如一道飓风,刀罡乱撒,一阵轮舞,卷进船舱里把熟睡的海盗们一齐剁成碎肉,浑不留情。 与此同时,白剪秋也卷起一道剑光,刷刷刷抖着手腕一阵绞,直接将聚赌的海贼们搅成血花。但当他进了船舱里头一看,还是忍不住冲到甲板上呕吐出来,随即又咬着牙,把宝剑一翻,剑光照着凶红的眼仁,扭头冲回船舱里头杀人,不,诛魔。 与此同时,陈南谷也从船舱的后厨走出来,颂一声‘九天玄女仁慈救世赐福赦罪大慈尊,’甩了甩拂尘,卷起一道道迅风,强迫症似的,把火油均匀浇到每一艘海贼船上,并时不时手一指,背上的宝剑便飞鞘而出,把偶尔被轰鸣惊醒,出来查看的海贼一剑封喉,直接刺杀了喂鱼。 大概喝醉了酒出来入厕,掉海里喂鲨鱼也是这些海贼的日常,所以外头隐约传来的惨叫,居然似乎没有惊醒大多数睡梦中还在轰趴的人魔。 甚至于整个旗舰都被李凡一路乾坤飞龙狂轰砸沉了,可硬是没几个海贼出来查探。搞的陈南谷反倒是不大尽兴。 而与此同时,沈东阳也降下雷云,落到海面,默默看了看那些被吊在船锚上,被鲨鱼吃剩了的东西。 于是他踮足掐诀,披头散发,左右摇摆,好像发了疯似的狂舞了一阵后,把手朝天一指, “雷来——!!” 于是雷就来了。 第七十四章 青阳老魔 隐约听到了轰响,好像初春的惊雷,然后仿佛有绵绵细雨淋在头顶,唤醒了休克的少年。 吕道莲废力得睁开眼。 右眼什么也看不见,左眼撕开糊着眼皮的血痂,隐约看到了天顶。 如同琉璃碗一般,倒扣在海底的玻璃罩子,屏蔽开了海水,在海中形成了一片空地。那琉璃罩子内壁,散发出如同星河一般灿烂的光辉,这正是吕家先祖,从师门偷出来的,五品中正的法宝,四海太平天球星釉荷边碗。 有这法宝罩着,才可以护着吕家的剑池,遮掩天衍机算至今,只可惜上次开炉终究是泄了一丝机缘出来,叫玄门那边查探到了,这次又一下子养出好多飞剑,再无法轻易掩藏。若不是有法宝罩着,还把即将出世的剑炉提前藏到虚渊里,恐怕绝瞒不过玄门的神算子们。 回忆着师父的嘱咐,吕道莲缓缓的收拢了思绪,逐渐恢复了意识,于是他也看清了,在那法宝屏蔽的海水顶上,是一片赤红亮丽的金黄光辉,就好像星空幕布外边,无限放射着的璀璨星云……不,那是海面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上面是,礁鲨帮,那群疯子在搞什么呢? 吕道莲试着移动身躯,但失败了,一阵剧痛传来,带回了一时休克丢失的记忆。 是了,他的双腿被那酒奴砍了,身上也被摔打断了不知多少骨头,还能活着,还能醒来,是因为师娘把她的护身无事宝玉牌给了自己。 于是虚渊的记忆,开始潮涌般浮现在吕道莲眼前,最后凝结成了那个三只猩红瞳孔,凶光绽放,耀眼到甚至辨识不出面目的杀神…… “墨……竹山……李……” “咔吧咔吧咔吧” 突然有骨头断裂的那种脆响,传入吕道莲的耳中,一时甚至打断了激起他求生欲的恨意。 是什么……什么声音…… 声音是从他右手边穿过来的,吕道莲废力得这过头,眯蒙着左眼,隔着血痂,模糊得看向右边,只被顶上的火光,隐约照亮一丝的岩床。 岩床上摆着一张床榻, 床榻上卧着一只四丈长的巨兽,雪白的毛发如同倒刺,乍看着仿佛是老虎。 那老虎嘴里嚼得咔吧咔吧的,正把四或五个,和酒奴同样打扮,只有白绫绕体的元婴女婢,一并叼在血盆大口里,把她们的脑袋,臂膀,腰肋,髋骨,连皮带骨,吞血和肉,咔吧咔吧,咔吧咔吧得嚼碎下咽。 从嘴角间稀里哗啦,稀里哗啦得,把肉块,血沫,骨渣,皮发,脏器,落在床榻上,落着岩床上,脏了一大片。 而那白虎就卧着那嚼着,咔吧咔吧,咔吧咔吧,面无表情得,只把一双碧蓝的瞳孔,幽幽得盯着吕道莲的眼睛。 吕道莲垂下了视线,躲避对方的视线。什么疼痛,仇恨,耻辱,在此刻都消散无踪。 名为吕道莲的残缺的人体形骸里,剩下的只有深沉的,纯粹的,无穷尽的, 恐惧。 假的。是梦。 哈,哈哈哈…… 一定是梦。 然后那东西向他走了过来。 虽然吕道莲没看到, 虽然吕道莲根本不敢抬眼看, 但他能感觉到,能感觉到那猛兽,那巨虎,正迈着步子从床榻上下来,一步一步,向自己踱来。 全身剩下的每一块皮肉,皮肉上每一个毛孔,毛孔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落魄丧胆的尖嚎,尖叫着想要他,即刻就连滚带爬的逃跑! 可他就是不敢…… 一动都不敢动。 一抖都不敢抖。 于是那巨兽,就踱着步,走到了吕道莲的面前。 “你——谁来着?” 吕道莲低着头,使劲翻着眼,不敢答,却又不敢不答得,扯着嗓子,发出蚊子声一般响的尖叫,“莲,莲奴……” “莲奴?本座还有这么个奴婢来着?抬起头我看看。” 就好像是名为恐惧的力士,强行卡着吕道莲的颈椎,把他的脖子掰起来似的,他抬起了头。 眼前不是什么老虎。 是一个只披件略有些陈旧的青色丝绸羽衣,看着不似法宝而是某个门派的法袍。露出大半胸膛锁骨,净面无须的男子。 其身长八尺,肩宽体长,形貌昳丽,姿容甚伟,举手投足,英霸之气毕露,只是叉腰站在面前,就如同一道尊神一般,散发出莹莹的玉光。 刚才……莫非是幻觉? 吕道莲真是看的呆了,哪怕他自己曾经也同样是天生丽质,英俊非凡,但论及这潇洒超凡的气场,依旧远远不能与此人相比,更何况此时他已经成了个面目全非的废人,一时间居然没了恐惧,反倒是耻辱,羞愧,遗憾和仇恨涌上心头,更加自惭形秽,更加咬牙切齿。 “啊,本座记得你了,当时你被追杀,是本座救了你的命,你就说有飞剑献给本座来着,反倒把本座诱骗到这里,还带了一个酒奴去虚渊折了,是也不是?”那男子回忆起来了似的,微笑着问道。 “不不不!主人!主人!我,莲奴没有诱骗主人!莲奴真的带酒姐姐取剑去了!是!是李清月!是墨竹山李清月从中作梗啊!主人你相信我!”吕道莲惊惶失措得摆手。 男子哈哈一笑,“你说的,我不信,我只信自己看到的。” 还不等吕道莲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突得双臂一线刺痛,低头一看,只见两条手臂其肘没了,登时反应过来,哇——得惨叫着跌倒在地,扑腾在血泊里扭动,只在半边视野里,看到那男子把自己的双臂塞到嘴里。 咔吧咔吧, 咔吧咔吧, 嚼得稀碎,和着骨血吞下了肚。 “恩……墨竹山……”男子闭着眼,好像回味了一番吕道莲双臂的肉味似的,睁开眼,露出一对碧蓝如同宝石的眸子,看着面前惨嚎的吕道莲道,“你说的到是实话。想不想作本座的弟子啊?” “救!救命!不不不!愿意!莲奴愿意!主人您说什么莲奴都愿意去做!”吕道莲惨叫着狂呼。 男子满意得点点头,手一挥,把那还沾满了血肉的床榻唤出来,直接座下,“那拜师吧,本座乃北昆仑青阳宗门主,姬皞。” 吕道莲颤抖着,忍耐着剧痛,支撑起身子要拜,而在这个时候,突得有一道惊雷,砰!得打在四海太平天球星釉荷边碗上,惊得吕道莲下意识抬起头看去。 只见五道光焰,五道人形,围在琉璃罩外。 当先的一个褐色皮肤,身长七尺的金丹剑士,手持白铁双锏,直指着姬皞的鼻子怒骂, “魔头老怪!无耻人妖!你的末日到了!披着人皮,杀人如麻的畜生玩意!大限已到还不出来领死!你爹我真后悔没把你哔——到墙上!叫你个哔——种下出来祸害好多良善!真是丢了你十八辈祖宗的脸面!还把个哔——头缩在哔——里面不敢出来见你爷爷吗!呸!个不知廉耻的哔——玩意,这个时候到知道自己的哔——下贱了!我叫你快点出来受死耳朵聋了吗!但凡还药典哔——莲的,就现在自己哔——了自裁,也好叫你早投到畜生道,多转几世猪胎,偿还自己的罪孽!别和个哔——似的躲在壳子里不敢见人!怎么你娘下你的时候,连哔——都忘了给你一起拉出来的吗你个哔——哔哔——哔哔哔哔———!!” 金丹修士身后众人,“……” 吕道莲,“……” 姬皞脸上笑容都僵着了,忽然扑过来按着吕道莲的头,砰!得一声砸在地上,血花四溅,差点就把他的脑壳砸爆了。 “我叫你快点拜师!” 李凡在外头一看,下意识觉得这场面不对,眉头一皱,又破口大骂,“吕道莲!你吕家庇护礁鲨海贼!杀人如麻!作恶多端!合该有此一劫!死就死了,下辈子投胎转世也记得改过自新,做个好人! 可你若是认这哔——贼作父,拜这个牲畜哔——为师,就是万劫不复!承了这祸害的因果,早晚给拖累的形神俱灭!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下三滥哔——玩意拿人下酒,百无下限!根本不会给你好下场的!早死晚死有甚么区别的!死也做个人死吧!” 吕道莲头被姬皞抓在手里,满面是血,眼神散乱,但莫名的把李凡的怒吼听到了,居然有一阵犹豫。 姬皞脸上笑容转冷,也不废话了,抓着吕道莲的脑袋,‘砰砰砰砰’连着往地上撞了九下,砸得他血肉模糊,根本辨不出正脸才松手。然后乐呵呵得站起来,“好了,三跪九叩拜师礼,为师期望你时刻铭记我青阳门的宗旨,道法大日之明,胸怀皓旰之光,此即道号明光。 从今而后,你就是我青阳门第十三代弟子,吕明光……” “明尼哔——个头光!你个哔——沟里混迹的腌渍玩意到底有个什么哔——脸面说出这些话的!都不害臊的吗!做的这么肮脏事情还有什么哔——脸给人传道号明光的!我可去你个大哔——的哔哔哔——!!”李凡哔哔哔哔哔开启喷射战士模式。 “哼!好小贼!口齿伶俐是吧!你等着!”姬皞实在是没法对外头这嘴脏的不行的黑脸家伙,保持化神修士应有的气度了。 但他居然不直接出来干架,反而一掐诀,一甩手,挥出一道龙卷,在虚空中卷开一道门来,然后闪身钻进门里去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逃了?”石勇忍不住问道。 “不,不是逃。”李凡眯起眼,是去取剑炉了,真是老魔头,他这么喷了半天,居然没把对方激得三尸暴跳,怒火攻心出来杀人,反而还采取了最稳妥的战术,先去夺剑。 看来这魔头真是老奸巨猾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先确保夺得飞剑,处于可进可退的不败之地,然后再出来做一场。而且看这老魔这样谨慎,怕是也察觉到他们五个金丹,都只是钓鱼的诱饵,还有后手躲在后面埋伏了。 果然,不一会儿黑风大作,那道门轰然大开,浓烟滚滚而出,旋风煞气涌动,眨眼间就显出沉船的影子来,剑炉被带回现世了! 登时,就见宝光冲天,剑光激荡,把整个宝碗照的五光十色,和迪厅的灯球一样闪耀,无穷剑意,也一下就从灵脉中渗透而出,方圆十里的海底灵脉,都宝光涌动,亮如白昼! “这,这是!” “吕家的铸剑池!” “得赶紧禀明师门!” “不要失神!他把剑炉开出来就是想逃了!按照计划来拖住他!”李凡一声大喝,立时镇住了周围的金丹修士,于是他们四人也反应过来此行的根本目的,恢复冷静,各自分五行阵法站位。 “哼,几个金丹,布个五行阵就想拖住我,等到你们师门来援是吧。”姬皞满不在乎,瞧了瞧床舱里头八炉剑,“不过确实还差一会儿火候,本座却也没工夫在这拖着了。” 他把手一摄,将地上吕道莲抓到手心里,“你家叫你来提前取剑,该有开炉之秘法吧?” 吕道莲气息游离,“主,主人……求你……求你饶了我……” 姬皞摇头笑道,“你看,明光呀,你若是认我这个师父,照着青阳门的规矩,我也不会拿你如何。 但你现在还叫我主人,就是眼里没我这个师父是不是?你不肯把秘法说出来,就是不信任我是不是?那我只能逐你出师门了是不是?” 吕道莲惨叫着嚎哭,“不!不!师父!师父我错了!都给您!飞剑都献给您!只求您给我接上双手!让我帮您取剑!” “哈哈哈哈!好!”姬皞开怀大笑,“那可真是多谢徒儿的美意,既然你亲口答应了,那为师也不客气,吕家的机缘就由为师笑纳了!但开炉之法就不必你来了!其实我早已看到了! 顺带着,你刚才有意瞒我,是对为师不敬,是心怀阴私,违我门规,所以从今天起你就被逐出师门,不算我青阳门弟子了!哈哈哈!” 然后他甩手一扣,就把吕道莲的躯干,一把穿透在那第一炉剑炉的炉壁兽首上,把他整个人挂在滚烫的剑炉上惨叫,吕家子嗣的精血瞬间被剑炉榨取,吸收殆尽,吕道莲一声惨叫嚎到一半,就被榨干烤干,化作一块人形的焦炭,糊在剑炉上了。 但炉盖的封印也被破除了,而吸尽了吕道莲这么个气运之子的气运,飞剑也终于养成出世了! “哈哈哈!气数在我!” 姬皞大笑,一掌掀翻了炉盖,朝着直冲飞天的六把剑光一甩手,尽皆用神识强行摄入袖中,随即化作遁光,冲出沉船,又一巴掌打飞罩在头顶的四海太平天球星釉荷边碗。居然全然不顾布了阵势的五人,直接遁身要走! “你个吃大哔——长大的贱哔——真是说话犹如放哔——! 就这么夹着尾巴逃走连脸蛋和哔——都不要的吗!哔哔哔——!” 李凡怒骂嘲讽。 姬皞哈哈大笑,“小子满口喷哔——!逞口舌之利就以为能激本座入阵,拖到你们师门追着剑光而来么!本座才不像你这样哔哔!咱们来日方长!等本座炼化了这些飞剑,再来取你满门的舌头品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嘎——!” 姬皞没笑完,结果砰得一头撞在海面上,被弹回来了…… “哔哔!!怎么回事!!” 李凡虚着眼看他,“和个沙哔——似的,你都没注意着现在杀劫斗剑么! 那吕家的虽是个小人也有气数,命不该绝!老魔头居然敢背誓弑徒!天理不容!已经杀劫缠身,还不知死么!枉活了这么多年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哦错了,侮辱狗真是抱歉了,狗狗是人类的朋友,你特么就是狗的哔——你个哔哔哔!” “什么!杀劫斗剑!你们发了什么疯!四个金丹的要和本座斗剑!和本座一个化神修士斗剑!开什么玩笑!啊!”这个化神大修士今儿个真是要疯了。 李凡冷冷的看着他,“谁特么和你开玩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北辰剑宗,李清月!” “衡山白剪秋!” “峨嵋陈南谷!” “丹霞山沈东阳!” “南海石勇!” 五人齐声怒喝,“今日替天行道!卫道除魔!邪魔外道,速速过来领死!” 第七十五章 镇魔之阵 “啊——!找死——!”姬皞散发瞠目,咬牙切齿,激怒欲狂!掀起滔天真气就直冲下来! 于是李凡也干净利落得一挥手,“走!” 五人刚放了一把狠话,结果扭头就走,如鱼雷一般冲入海底礁岩石林之中。 姬皞猛得一愣,旋即暴怒,“还耍什么小把戏!既然开了斗剑杀劫的契机!外头的人压根连剑光都瞧不着!本座尽可以把你们统统杀光!逃!逃得了吗!” “废话个屁!来追我啊你个王八绿帽龟公!”李凡一边用归墟玄冥的水遁逃跑一边扭头乱骂。 “我不活撕了你个嘴烂的黑厮!”姬皞是真的被骂到暴怒了,区区的金丹,日常鱼脯似的东西,居然敢在对他如此无礼,虽然能看出对方是有阴谋的,但奈何李凡骂得又脏又烂又快,姬皞这个面前日常都没人敢半句不敬的魔尊,此时已经不管什么阴谋诡计了,竟是一条直线,撞破礁岩而来! 李凡看着对方直朝自己追来,心里反而一松,果然!这老魔手里没法宝!不,是他没打算用! 很简单的道理,若此魔头是久居南海,藏在此处的洞府躲避仇家的,没可能五石散会吃的不够了,还要露出跟脚,跑去找海市商船来买。 所以有很大概率,是得知了炎洲飞剑出世的事情,就第一时间南下来争夺了。 堂堂化神大修士,如此心急如焚,都不熟悉吕家的底细,就要抢一个地方散修家族炼出来的‘法宝’,而且刚才任凭李凡这么骂他激他,居然第一时间抢了六把剑就走,一点都不敢留下来和玄门的修士放对。显然他自己这种做派,也是背着不少人命,惹了许多天大的仇家,而厮杀争斗的法宝不足,才硬着头皮冒险来夺剑的! 这种情况一点都不惜有,但看墨竹山这么大的宗门,望舒仙子也堂堂化神境界,还不是没有合用的法宝么? 所以这个老魔,哪怕有一些压箱底的宝贝,但那也是得留着保命的,不会轻易扔出来损耗,更不会上来就对五个下酒菜级别的小修士出绝招。 那他就落入算计了。 “死——!!” 不愧是化神级别的老魔,哪怕啥法宝不用,哪怕顶着深海水压,哪怕李凡也已经全力奔逃了,但他硬是肉身扛着水压,在呼吸间直冲到李凡身后,五指成爪,一把掏向李凡后心!若是掏中了,那真就是一招秒了! 但是前面也说了,老魔头没有上来就把他们几个都杀光,反倒被激怒了,想着猫捉耗子慢慢玩死的话,就已经落入算计了。 这个瞬间,一股炽热无比的炎流,瞬间由天而降!深泉海水都被瞬间煮沸,大量的气泡直向地心冲腾而落,李凡毫无抵挡之力,瞬间被冲到海底,轰得被压在岩床爬不起来,反倒是那老魔头有化神级别的修为,下意识得硬抗了一下,轰轰轰得就被无数礁石倒塌产生的气泡裹挟其中,很快地貌便被骇然道力碾平,他居然是中了埋伏,被镇封在了一处正正方方的法阵之中! 而法阵的四角,正是随同李凡前来诛魔的其他四名金丹修士!刚才第一时间没杀了他们,于是这法阵便被激活了! “什么!四相镇魔阵!不可能的!这明明是杀劫之中!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虽然知道李凡这么挑衅辱骂,必定是有点小算计,但姬皞自仗着修为碾压硬闯,可他确实是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把大招开了!而且居然是阵法宗师才能布置出来的镇魔大阵! 海底怎么会有人布这种阵法的!而且这种级别的道力冲击!这分明是在阵法外头,凑齐四个元婴级的修士或者法宝,在合力镇压他! 难道是吕家的后手?不可能的!吕家分明都被灭门了!还是仙宫玄门?不可能的!他们明明都在炎洲岛上争夺飞剑呢! “李师兄!你没事吧!”白剪秋抬头,朝被冲到他面前的李凡大吼,此时他也是掐着道诀,强撑着坐在法阵阵角,全身都被镇魔阵的骇然道力,冲压得皮开肉绽。 他这种金丹境界的,没有被镇魔阵的瞬间道力压垮,完全是因为他们四个金丹依照李凡的计划,在礁石林里启动了逆四相镇魔阵。 一正一逆,姬皞这老魔,总归是被两边四相镇魔的合力顶在核心,动弹不得。而这样阵眼的四个位置,反倒可以抵消一些压力,只不过他们四个的逆阵往上顶,也就是四个金丹,到底比不过元婴级别往下镇压的道力。只能让让布阵者自己缓一缓。 对,这就与天台山那次九龙神火罩同理,只不过外头的主阵不是神火柱,而是墨竹山四位元婴真人联手。 而提出这个作战,还用嘴臭嘲讽老魔到核心阵眼的李凡,正被蒸腾得道力压在海底动弹不得,只能竖起个大拇指,向白剪秋表示还可以,撑得住。 得亏他模仿莫海娘的道体和功法是水战加成的,天然对海底磅礴的压力有抗性,要不然真就被这一下压得全身骨头都碎了。 “哈哈哈哈!你们五个!以命换命,真就以为可以伤及本座吗!未免太小巧我青阳宫的神通了!呵啊!!青阳擎天大化神功!”姬皞如托鼎一般,咆哮着把双手往上一抬。 全身道力,如青白色的火焰,轰得蒸腾爆发,一瞬间就将往下镇压的无穷道力,顶得上翻,虽然阵法道力无形无质,但单单从完全煮沸的海水气泡,一下自从往下冲逆转为上涌,就可以看出这化神老魔,实力委实骇然可怖! 李凡也咬着牙,支撑着岩床爬起来,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身上,四相镇魔的道力压力大减! 艹!不行啊,四个老头是学术派的,好像顶不住啊! “乾坤飞龙剑!”李凡嘶吼着回身一道黑白双龙剑岚甩出去,正中姬皞胸膛,打的他身上浴袍似的丝绸单衣大碎,但全然无用!硬接了一发双龙剑岚,但这老魔居然没有被伤到分毫!甚至身上的青白色火焰都没有晃动! “哈——哈哈哈哈!嘴臭的黑厮!打的和挠痒痒一样!这下你见识到境界实力的差距了吧!哈哈哈啊!你他妈的找死!!” 恩,李凡又打了一发,名曰双龙掏蛋,攻击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大概这一下可把李凡刷上姬皞人生中最痛恨的贱人名单了,以至于他怒到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来怒挥出一道青白道炎的鬼爪,逼得李凡得再放一个乾坤双龙,靠着冲击波翻腾躲开,但肩背被鬼爪的爪风扫过,登时裂开一个口子。 姬皞虚空把手一抓一摄,登时有大股鲜血,如喷泉一般从李凡背上创口喷涌飞溅而出,痛得他一阵嘶吼。 得亏的这时外边镇魔道力换了一口气,猛然增大数倍,逼得姬皞也一时顾不上李凡,得再用双手发功支撑住道力,李凡才逃过一劫。 但情况也不好,李凡也受了重创,一样被磅礴道力碾压在地上,口腔鼻腔里都爆出血来,丫丫了个呸的,突然这么大力输出,老头们这就开始嗑药了啊。但是……看着那化神魔头还有余力呢…… 他正要强撑起来,再朝姬皞的命根子打两招掏裆式,却被人抓着手臂,扯到了阵眼的位置。 是石勇!他把自己的阵位让给李凡歇脚,自己拄着刀跪在道力重压下顶着,被嘴唇都咬破了。 白剪秋在一旁看了,拔剑而起,咬着牙冲向姬皞,“青阳老魔!衡山白剪秋来替同门报仇!天柱剑诀!” 他把那柄长剑横在手中一抹,好像明镜似的把剑光往姬皞脊背一照,登时这魔头背上就出现了一道剑痕,仿佛是被横斩了一剑似的,泛起了明显的剑印。 “哼!衡山剑法不过如,混账!你们都是些下三滥的玩意!” 姬皞着实恼怒,镇魔大阵的压力都给他一个撑着,这几个金丹的杂碎反倒可以腾出手来攻他。而且毫无名门正派的作风。那个嘴臭又下作的黑厮都懒得说了,这个白剪秋也是大大方方叫嚷着在人背后出剑,结果都不等他反嘲一番,两边又有一把飞剑刺喉,一道闪电劈目,都是一声不吭就使阴招,损的很。也就是使刀的那个明显修为差了一筹,还没有阵眼的位置歇脚,无法出手,于是拄着刀跪在那脸色通红得憋着。 “没用没用没用!区区金丹级!给本座填肚的玩意!少在那猖狂了!你们真以为能破的了本座化神的道体吗!”姬皞大吼着,神功大起,青白色火焰全力爆发,居然能硬顶着四个嗑了药的真人,把道力硬逼回去!“你们只管挣扎吧!等老子破了这法阵!看你们还有什么招……啊!你他妈又来!!” “大家合力打他的哔——!”一招飞龙剑又中的李凡大吼,“一把年纪了还在嗑药玩女人!命根子必是这老东西罩门!而且他刚才明显又啊了一声的!” 场面中一时寂静了一下,白剪秋陈南谷沈东阳三个对了一个眼神,无声交换了此事以后谁都不能再提的默契契约,便一齐果断出手! “混,混账啊混账!啊啊啊!”姬皞勃然大怒,一身青白火焰都动摇了。 但你还别说,可不就是罩门么,毕竟你若是修为到了极高的境界,炼得铜皮铁骨,金身不坏,刀光剑影劈上去,连一点痛觉都没有的,那磨磨蹭蹭又还有个什么意思是不是?这魔头既然就好这口,日常还要用五石散助兴,那当然不会去磨炼那里的嘛。 于是四人一阵剑岚,剑光,剑刺,雷光,掌风,直朝着姬皞下体轰去!这老魔被外边四个嗑药的元婴道力压着,顷刻间又冲不破阵去,下体又被四边四个贱人用绝招暴打,要躲闪又躲闪不开,只能‘啊啊啊哦哦哦’得硬顶着,反倒是连镇压的道力都有点扛不住了。 “混账啊嗷嗷嗷——!呼呼呼——!”姬皞目眦尽裂,仰头咆哮!呼!得吹起一阵狂风!居然从嘴里吹出一大堆看着黏糊糊的东西来。 那些东西落在地上,一个个支撑着站起来,居然是一堆黏稠模糊,被吸干了血肉的人皮,好像刚从胃袋里吐出来的,摇摇晃晃得,就向阵中五人走来。 而姬皞一阵呕吐之后,就硬顶着裆部的重创,啥也不管了,拼命要首先冲破镇魔阵。 怎么这是进入二阶段了? “伥奴!”陈南谷大惊,掉转飞剑和掌风,直轰向那些人皮,“先杀这些伥奴!她们会采补活人的精血!再炼化给这老魔食用!切不可叫她们近身夺了元阳!” 其他几人听了他的指点,自然立刻调转输出,先打小怪。 “该死!化神的魔头!居然连伥奴都是元婴级的!”沈东阳一看一道天克邪物的雷霆,居然不能劈死一具伥鬼,也是大惊。 “这是不知道采补残杀了多少人才炼成的啊!”白剪秋把大剑翻飞,左右轮舞,斩出一道道月牙般的剑光,但虽然能展断这些皮囊,她们缓慢得又会重黏起来,非常不好对付。 “石勇!你怎么样!等我来换位啊!”李凡已经磕着金丹,又塞了一堆墨线,胡乱把背上破口堵起来了,这些人皮可以用乾坤飞龙剑岚卷飞,但是石勇状况看着很糟。 这家伙就拄着刀单膝跪在阵中,面色通红血管暴起,眼看着就要被道力压爆了。 “我来换!我撑的住!南无大行十大愿王!”陈南谷收了飞剑,双掌一合,全身显化金身,佛光如金钟护体,飞身冲出去救人。 而其他的伥奴也仿佛有意识一般,一群皮展开,如蝙蝠一般朝着陈南谷和石勇两个飞扑过去,就要落到他们身上。 “庄严十千不净世界,令其严净,如青香光明无垢世界!”陈南谷扑到石勇身边,大颂佛号,金光四溢将漫天伥鬼逼退。 其余三人借着这良机一齐出手, “北辰乾坤飞龙剑太阴五罗加强版!”李凡气力尽出,一口气暴打出十四条黑白剑龙,剑气暴卷,冲得伥鬼漫天飞散! “天柱明星光耀剑诀!”白剪秋一声怒喝,双手紧握剑刃,如同照镜子一般把宝剑举到面前,双目猛睁,眼眶里豪光绽放射在剑脊之上,剑耀刃闪,一瞬间剑光满天,眨眼间将这些皮囊悉数斩碎。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玉枢普照大法——!”沈东阳大吼一声,叉开十指,扬手挥出无数道雷蛇电网,弥天散开,青霆紫点,瞬间将碎裂的伥奴皮脂,齐齐打作劫灰飞尘! 然后,石勇也出手了。 鳄神屿教出来的顽石,只会一招。 “劈波逐浪,斩——!!!!” 在这镇魔大阵的擎天重压之下,倾尽毕生功力的一刀,不入品的垃圾级戒刀法器自然支撑不住,直接被折断了。 但这一刀,还是斩了出去。 刀罡。 于是姬皞浑身一震,低头看到被刀罡斩断的业根,离体而去,瞬间被道力压在地上,碾成了肉泥。 “啊啊啊嗷嗷嗷——!” 于是一点青炎绽放开来,滔天的道火轰如雷暴,瞬间冲破了镇魔大阵,将岩床上的五人淹没在青炎火海之中。 7017k 第七十六章 道高一尺 少嗥氏有不才子,毁信废忠,崇饰恶言,靖谮庸回,服谗搜慝,以诬盛德,天下民谓之穷奇。 穷奇之兽,天神也,在北方道,似虎,蝟毛,有翼,厥形甚丑,驰逐妖邪,莫不奔走,食人从头始,所食被发,一日从足。 滚滚青炎炽火,铺天盖地,灭世焚海,瞬息之间便煮沸了海汤,冲破镇魔之阵。 此时从那青炎明光之中,现出了身形的,是体长超过四丈,背插双翼,青瞳似电的巨兽!其形似虎,体阔如牛,一身凌冽的钢鬃,状如白铁倒刺!而这尊魔神的脑后,一轮明光若月,青炎缭绕庇体,青阳擎天,炎风滚滚,直将海底照的宛如白昼! 只这化出真神本尊的一瞬,滔天道力,便无情碾压外头的四个元婴,顺带着将阵里边角的五名金丹修士,并无数海底礁石沉船统统炸飞! 倘若不是这青炎的盛火大部分被海水吸收了的话,恐怕只这一下,就能将他们五个炸成焦炭灰飞烟灭吧? 但根本不给他们缓口气的时间,那现出了飞虎神体的魔尊,只把青瞳一转,偌大的身躯瞬间破风消失。五爪一拍,遍把遭怒炎热浪扫飞出去,甚至连滚带翻还未落地的李凡身躯,一爪子按进地里,半边身子碾成了肉泥! “呼——臭嘴的黑厮!!不要想死的这么轻松!”姬皞声如震雷,惊天动地,炸得砂石都震裂了。 而被它按在爪下的李凡,一身肌肉都被青炎点燃灼烧,都焦香酥脆炭黑了,但他居然没死,自己也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下半边身体被一爪子碾碎了,却没伤到丹腹,知道对方是想着玩死自己,一时间居然忍不住咧开嘴,嘻嘻呵呵哈哈得笑出了声。 “呵呵,你还能笑出来呢,骂啊,你倒是再骂啊!试试看能不能激怒本座,给你个痛快啊!”巨大的虎头瞪着青瞳,喷着恶臭的热浪,凑下头来,直瞪着被炸成个人形碳木的李凡,仿佛大猫正拨弄着按在爪下的耗子。 “哈哈哈!你这老魔!一巴掌拍了我的脑袋就结束的事,非要磨磨唧唧屁话多,要报你的断雕之仇是吧!也狠拍我一下才能缓解哔——头之恨是不是?哈!果然是命里该死!” 李凡哈哈大笑,笑得口嘴肌肉都撕裂开来,焦黑的表皮中露出一片血红。 “哼哼,你继续骂啊,硬骨头是吧,逞英雄是吧,替天行道是吧……”姬皞享受着复仇的快感,喷着怒焰,一对青蓝如炎的双眸,直瞪着李凡焦黑的头颅,“好啊,我最喜欢玩你们这种自称正道的英雄了,就让本座猜一猜,你能坚持几天,再跪下来求着作本座的奴仆,北辰剑宗的李清……恩?你说你叫什么!” “记得杀你的人是你爹李清月!” 李凡大吼一声,双手一把撕开脸皮,哗得扯碎了外边那层道体,露出了藏在底下的,少年道子的面孔。 童子额头的一道红线,猛然裂开,现出其中的赤瞳,怒目圆睁着,散发出无尽的赤光,如剑虹般直照射进姬皞青蓝色的瞳心! “是你!!嗷————!!” 不是老天没给姬皞机会,他确实作法噬魂,活啃了吕道莲双手查看了他的记忆,因此也一早知道,虚渊里头突然冒出来那个自称墨竹山弟子的,还杀了他一个元婴酒奴的三眼小子,很有问题。 但奈何北辰剑宗的名头太响亮,这黑厮的造型,又与李凡的真身也委实差距太大,而且,这张嘴就哔哔哔连发的家伙,实在是给姬皞都气晕了。 毕竟化神都这么多年了,周围的人不是下奴就是鱼腩,有几个给他跟前敢这么放肆的?于是等姬皞意识到又中算计的时候,已经晚了。 “嗷嗷嗷啊——!嘎咯哈哈呵呵——!” 姬皞张开血盆大口,就想一口青炎喷死面前这杀千刀的,但反应过来实在是太晚了。巨兽的化神道体已然僵直,不仅动弹不得,甚至连脑后硕大的白日炎轮,和嘴里一口道火都失了控制,青色的炎流直接外溢开来,点着了它周身的鬃毛。许多肌肉毛骨,都在失控了似的痉挛抽搐,翻腾异化,时不时有血肉鼓起老大的脓包爆裂开来,硕大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体! 但姬皞显然还在强自支撑,维持着道形,看它的眼神也是,一双兽瞳依然闪着青蓝色电光,凶光毕露,但是,眼神凶有个屁用,化神大修士的神体,叫李凡这么瞪着眼盯着,居然动弹不得! “魔头!今日就是你的死劫!” 李凡虽然嘴上叫嚣,但其实心里对额头这个红眼球,没有多少底气。毕竟四个真人有两个完全都不被影响的,而且他和这魔头的功力,到底差的太多,实在没有办法当作个杀手锏来仰仗。 所以李凡原本的计划里,是镇魔阵的发挥,再拉上些玄门弟子,借用玄门杀劫,以及‘与剑有缘’的气数加成来增加成功率。 实在不行就依靠论道和盘子来救场。 毕竟若真能触发当初天台山斗剑那种杀劫的话,至少说明强弱没有直接影响,这个老魔头再厉害,本人也存在陨落的可能,不是么? 但姬皞的真实实力之强,实在是超出了预料,一现出道体本尊,就把外头四个老师傅直接掀翻了! 还好这红眼球发挥了效果,看来他李凡实在是命中注定的主角啊!点控硬控嘲讽一大堆!天生团队主坦……话说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了啊! “输出啊!他哔哔哔的!dps都快点给老子输出啊!使出吃奶的劲干啊卧槽哔哔哔!” 但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李凡的嘶吼。 也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大的,是不是已经把其他四人打的直接殒命,赴了死劫了。但李凡现在真就只能干瞪眼了,都没法移开视线去查看,而其他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于是扯开嗓子启动备用计划,“鲲——!鲲——!!” 鲲!一个扑腾跃进了杀劫契机之中! 不错!全在李凡(与墨竹山一干人等)的算计之中! 鲲一开始没跟进斗剑来!而是和四个真人一起,留在外头准备着,因为它是和系统契约的,完全可以之后再加入进斗剑来,毕竟是道侣嘛…… ‘鲲表示,老头们说布阵还要一刻钟。’ “还要一刻钟!一刻钟给我收尸啊!” 于是鲲把嘴一张,吐了一大堆符纸到李凡怀里。 ‘鲲表示,撑一刻钟。’ 李凡大喝,“一开始就拿出来啊!” 得亏他有两颗金丹,于是用神庭金丹凝聚目力直照住巨兽,以气藏金丹调用道息,撕开一把符咒朝面前的凶兽一甩。 顿时豪光绽放!真气暴行!风雷火电!砂石剑雨!犹如倾盆大雨,迎面当头就朝这凶兽猛轰出去!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姬皞所化的凶兽被一阵惊天遁法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全身的皮肉都开始痉挛溃散了! 很好!很有效!看来此时这老魔也是勉力才能支撑道体!被赤瞳盯住的同时,道体的防御力也大幅下降了! “好!这符箓有效果!再来点!” ‘鲲表示,陈老头说这些灭神诛魔符应该够你撑一刻了。不要一起扔出去,要用心引导方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你倒是早说啊!” ‘鲲表示,啧。’ 于是鲲一拍尾巴跳走了。 李凡忍不住一愣,咦?怎么它还能跳出杀劫去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鲲又跳进来,呸了一条木头腿出来。 这咋用?熏死它? ‘鲲表示,杜老头说,脚心向敌,敲三下膝盖。’ ……随便吧。 于是李凡扛起杜老头的木腿,直朝着姬皞的大嘴,在老魔惊恐的目光中,敲了三下膝盖。 ‘砰——!’的一道火流,杜老头的小腿一溜烟得飞走,一脚就踹进这凶神嗓子眼里,然后明光一闪,‘砰砰砰砰!’得一串爆了! 这一脚可真够厉害的,直接炸烂了老怪物半截下巴,大端喉管,血浆哗啦哗啦的,好像瀑布似往下流淌。 “再接再厉!去把他手脚都拿过来!” 于是鲲又跳出去,过一会儿又跳过来。 ‘鲲表示,刘老头说,你们不能一口气给完吗。杜老头说,我哪儿来那么多啊。’ “那你还跳回来干嘛!” 于是鲲跳到李凡面前,张开嘴,露出了一截红色的剑柄。 啊,老相识了。 “赤虬!助我一臂之力!” 李凡一把将赤剑从鲲嘴里拔出来,从双腿的端处,乾坤飞龙剑气喷发,整个人冲天而起,手中三尺七寸的朱木剑,绽放出了耀眼的赤霞! “玄天闪电剑!诛魔——!!” 一击破颅,剑破眉心,正刺入那凶兽双目正中,刺到没入剑柄! 霎时间明光瞬灭,青炎爆闪,无穷无尽的真气混合着血泉,喷了李凡满头满脸!但他三目圆睁,直瞪着这魔头陷入惊恐的青瞳,认是眼仁被血流喷得深疼都不眨眼! “死——!” 于是唰唰唰得,有六道豪光从巨兽的脊椎间,迸射而出!六把飞剑挣脱了禁制!破体而出的瞬间,凶神解体!于是这个瞬间,青色的双瞳发灰,失去了光泽…… 不对!还没提示! 李凡大喝一声,果断弃剑,一手喷出乾坤飞龙剑气御风闪躲,另一手投出了狗飞盘! 亏得他反应的快,几乎都一把插到他脑后的五指,居然一翻手去抓盘子了。 李凡听到耳后的风声,立刻借着机会扭头看去。 不错!还是那魔头姬皞!姬皞居然借着六剑破体而出,身子断成数节的机会,金蝉脱壳!从那凶兽的尾巴尖端,又再生出来了!而且直接弃用化神道体,又使用了人身! 但不再是之前身高八尺,玉树临风,霸气自若的模样,反倒是个皮包骨头的瘦小老人。 他一身的皮脂,仿佛果冻似晶莹剔透,底下青黑的血管与五脏清晰毕露,脸上身上都一根毛都没有,只是那对瞳孔依然青蓝的吓人,顺带一提,那业根又长回来了,还真够执着的…… 而此时,在李凡三只眼的注视下,他居然行动自如,全无阻碍! “果然,酒奴,乃至本座的法体,被盯着都动弹不得,可吕家那小子被你看着,却能爬出去捡盘子,你那只眼……对人的本体真身,是没用的吧? 还有这盘子,也古怪的很……” 姬皞这样的魔头,能猖狂至今显然不是没有缘由的,哪怕李凡各种开挂,算计到如此的地步了,他居然全没有半点损碍似的,面上毫无一丝惊恐恼怒。 仿佛刚才双方换了这么多技能,都在他掌握之中。 也确实,他只舍了一个化神道体,法力依旧无穷无尽,却已经把李凡和墨竹山四个元婴,这么许多杀招底牌都换掉了! 而现在李凡被逼的连赤虬也弃了,所有绝招用光,还断了双腿,剑气都驾驭不住落在地上了,明显再无底牌,岂不是神券在握么? “李清月是吧,北辰剑宗弟子,墨竹山弟子……”出乎意料的,老魔头不仅没有上来杀人,反而又开始废话了,还是面露微笑的废话道,“你不如拜我为师,我放你一条生路啊?” “像吕道莲那种拜师是吧。”李凡呵呵冷笑,“把弟子的法宝机缘都抢夺到自己手里!见着人就杀了夺宝!可真是好师父啊!” 姬皞哈哈一笑,“那是当然,至少比你外头那几个废物道行精深吧?至少比玄门那些个庸才,神通广大吧?” 李凡怒瞪着他,“青阳门真是家门不幸,看着门规还像个正道,怎么叫你这样的魔头,篡夺了门主之位的!” “呵呵呵,我看你小子这么多算计,还以为是个聪明人,想不到也是愚鲁之辈。”姬皞背着手笑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吾辈争的就是那一线生机。寻仙求道之路,从来就是万人争过独木桥,只有你死我亡,哪有容忍互让的余地? 这点都悟不透,杀个人就道心动摇,走火入魔的话,那活该做别人的下酒菜! 而指望着开宗立派,传万世基业的,更是些没有心气胆气的懦弱之辈! 传承,忍让,哼!有什么好传承的!有什么好忍让的!与其寄希望以后的弟子传承道业,还不如自己把这天下苍生!大道气数!尽握手中! 仙尊,玄女,神主,哪个不是如此的?哪个不是把一道上的敌手,统统杀个精光! 一个个学着人家的皮毛,借着人家的名头,却连半点辟道斩劫,勇往直前的心性都没有!只敢抱团取暖,以众欺寡,算是求的什么大道!” 姬皞直接把狗飞盘往怀里一踹,双目青蓝的瞳孔,幽幽盯着李凡眉心的眼珠,“不过你这一招真是有趣极了,能镇住化神期的道体,可比多少飞剑都好用。若是给了我,哪个仇家杀不的。 反正你这样没脑子的蠢货,整日想着替天行道,行侠仗义这种蠢事,那早晚也得陨在道中,不是死在本座手里,就是落在别人鼓掌之中。白白浪费了这颗眼睛,不如也献给了本座。 看你这么想做英雄,大概是个不怕死的蠢蛋,但你若肯答应,我就让你临死做回英雄,发下誓愿,放过其他八人,何如?” “如尼玛个头!”李凡扭头,朝着刚才坑了他一把,此时却被困在杀劫里,无头苍蝇似转悠,根本飞不出去的六道剑光大叫,“你们逃个屁!逃的出这魔头手掌心吗!命数在此!不如与我等合力!借杀劫气运除了他!” 可那些飞剑依旧在天上乱窜,全不下来相助。 这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铸什么样的剑,这六剑得了吕道莲那货的精血开灵出世,与李凡完全相性不合的。 姬皞哼一声嘲笑,“老指望别人帮忙围攻,你也不过如此,何况外头那四个元婴的本事也一般,不是常与人争斗的。再来一阵又能如何呢? 杀了你们破劫而出,也是被我随手除之的角色罢了。还是想想本座的提议,愿不愿意用一颗眼睛,换八条……” “魔头受死!” 石勇突得举着断刀,从背后跃出来跳斩。 然后直接被姬皞一甩手,直接打成血沫,爆成满地的肉花,“七条人命。” 第七十七章 害人害己 李凡看着地上尸骨无存的石勇,咬着牙,太阳穴青筋暴跳。 姬皞看他的表情,开心得哈哈大笑,“瞧瞧!你们说是替天行道,舍身取义,其实不过是欺世盗名!真的论到自己就犹犹豫豫,贪生怕死的! 现在好了,这个人就因为你犹豫了一下,枉送了性命!这也能算作英雄?这也能算正道?哈哈哈哈!” 李凡冷冷看着他,“不错,石勇如果不跳出来,原本不必死的。其他人也一样,都不必死的。” 姬皞笑着点头,“你明白就好,区区的金丹也敢忤逆化神修士,真是异想天开,自寻死路。 好了好了,不要废话这些了,再说一遍,我乃青阳门门主姬皞,拜师礼要九叩首,然后……” 李凡却不理他,兀自说道,“大概鳄神屿的人都是这样的顽石,一丝通融和回旋都不懂的,所以才总是轻易叫人利用了,所以醒过来连等一等,看一看,机会或许就到了的道理都不明白,就这样直来直去的冲上来除魔了。 真真的蠢蛋……却也叫人由衷的佩服。” 姬皞微笑着,停住口,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李凡面无表情,“我的意思不是很明了么,老魔头,我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都敢跳出来杀你,不过是因为有切实必胜的把握! 只不过刚才你有那么多机会都自己错过,而你的底细已经被我看破了,可见今日,你已杀劫缠身!死相毕露!连逼我动用底牌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已经死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在激我动手?”姬皞眯起眼,对此时李凡的镇定生起疑心,“……我已经死了?哼!真以为就凭外头那镇魔阵,能奈何得我分毫!哼!幼稚!” “不错,我就是如此计算的,要铲除你,已经用不着把底牌都使出来,只现在这几手镇魔阵,就绰绰有余了!呵呵,你不会至今还想不明白吧?不会吧不会吧!” “哼!无知小儿,根本不知道元婴级与化神修士之间,鸿沟般的实力差距,就敢口出狂言!有屁就放!”姬皞显然不信李凡的话,但他也明白,自己能被杀劫缠住,就确实是有陨落的因果在的。 可是区区镇魔之阵?仅仅如此不可能的,姬皞眯起眼,观察李凡的动作,以及天上飘忽不定,闪避不前的六道剑光,谨慎得寻找,到底哪里还有埋伏能威胁到自己,居然给了这小子这么足的底气。 李凡看他那副谨慎小心的样子,居然牵动嘴角笑了,“不错,我确实不知道化神境界,到底有多么厉害。但是我这个半吊子,多少懂一点化学。” 姬皞,“……化什么?” “你想知道自己的死劫是怎么回事是吧,好啊,叫你死个明白。老怪物我问你,”李凡也不管对方听得懂听不懂,直接开口了。“你急着来南海夺剑,五石散断了几日了。” “……”姬皞眯起眼,忽然冷笑,“就这?五石散?你就指望着我石发?这就是你期待的机会?呵!呵哈哈哈哈!荒谬!” 李凡笑了,“是吗?那你怎么记不起时日了呢?还有,在那打什么摆子呢?” 姬皞一愣,低头看到自己正微微颤抖的左手,猛得瞳孔一缩,按住手掌。 李凡眯起眼道,“人泛起毒瘾是个什么样子,我是见过的,那根本就不是个人了。 修士又如何?你瞳孔都散开了,强装镇定有什么用?只要没有羽化,还用着人型嗑药服丹,就总有泛瘾的时候! 而且仙膳灵食也好,修炼丹药也罢,只要修为境界增长了,道体也会有明显的强化和抗药性提升,上一个境界的丹药自然就不能再用,至少效果必然会显著下降。五石散想必也是如此吧? 你一个化神境界的大修士,若是常用的散剂吃完了,南海本地那些低级的散方,又如何满足得了你这种等级的道体呢?我想,你要维持神智,也只能依靠大量服毒,来勉强缓解毒瘾吧! 哼!哪怕是精炼九转的外丹,尚且丹毒猛烈,不可连续服用,你从这海市上搞到的五石散,又能好到哪里去?理智支撑到现在,已然是极限了吧?” 姬皞默然不语。而李凡继续说道, “你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还不醒悟么?皮脂底下一丝血肉都见不着了,四肢内脏如此萎缩,心脏和颅脑的血管却如此粗壮,这还有个人样么? 我猜,你是为了避免五石散方剂的药力被浪费,为了把毒血送给大脑,才特意炼成如此的吧!否则寻常的散剂分量,恐怕根本无法让你这化神大修士爽到不是吗! 嘿嘿,我看到你躲在乌篷船里吃人的时候,就觉得不大对劲了。 倘若真的是纯粹的魔胎倒也罢了,但你修行的却是玄门正宗的神功,根基扎实,根本没有吃人的必要!若说是天性本恶,可听你刚才求道之心的见解,也不大像是一开始就能走歪的。 可若是兴奋剂一类的毒品,莫说吃人,再怎么样的疯癫狂躁,精神失常,都有可能!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可能只是一时失足,沾染了毒瘾,就再也不能自拔,以至于毒根深重!现在已经深入骨髓,影响了大脑,都精神分裂了吧! 你可还记得!正是刚才你随手所杀之人,把你哔——给砍下来了!以你这老魔的品性,居然这么容易,就放他死了吗!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姬皞眯起眼,却居然不言不行。依然在怀疑李凡是否其他的图谋。 但这反而正如李凡所料,毕竟毒瘾泛了的精神病,被害妄想症尤其强烈,看他底下那些酒奴疯癫的样子,就知道这个青阳门哔哔情绪波动极大,喜怒无常的很不好伺候。但此时他怀疑越多,揣测的越多反倒越好,毕竟促进脑内血液循环,继续加快毒性的吸收嘛。 于是在五行遁法都不能对这化神大修奏效时,李凡继续用口遁攻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药瘾太大,偶尔会失忆的弱点你肯定也有数,所以对我们这种区区金丹,和饵食似的小人物,早就抛之脑后,连仆从的名字都懒得记,这个奴那个奴的,你是把精力都用来算计惦记着元婴级以上的修士,根本没有心力顾及其他的杂事了吧! 可你居然还能记得给那吕道莲,取个道号,还叫明光……明光真的是赐给他的道号吗?还是你收徒来杀时,都是直接起名明光的?” “你闭嘴!”姬皞面容扭曲的暴呵!声带撕裂一般狂吼! 于是李凡懂了,悟了,笑了,“是嘛,所以为什么你老是要提拜师呢? 你不是看不上那些传承宗门,抱团取暖的懦夫吗? 那你又为什么执著于一个掌门的封号,还要自封什么青阳门的门主呢? 动不动叫人拜你为师又杀掉,又是为什么呢?好玩吗?还真的是某种秘法仪式吗? 又或者,有什么你自己想不起来,或者不愿想起来的原因呢?” “你闭嘴!”姬皞眼神飘移,扩散开的瞳孔来回扫视身边的乱石,海床,剑光,和李凡的眼睛,“我叫你们闭嘴!” 你们么……他发现,不,已经出现幻境了…… 于是李凡冷冷的笑了,三只眼睛,一同发出血红的光,“那我就来猜一猜,你师父发现你感染了毒瘾,本想一掌毙了你,结果反叫你打杀了是吧? 当时你的道心就崩溃了是吧?所以你分裂了一个疯子似的人魔,想把这件事给忘了是吧? 可怎么能这么轻易忘了呢……而且道心和行径,居然扭转的这么夸张…… ……你是不是为了把这些事都忘记,就把他,不, 就把青阳宗的‘他们’,统统都吃了?” “我叫你闭嘴!!!” “所以你才要服毒!才要吃人!才要失忆! 才要把这些影响你道心的事情,统统都忘在脑后是吧!! 可是自己做的事! 真的忘的掉吗! 看不见手上沾的血吗! 姬明光!!” “我叫你闭嘴啊啊啊——!”姬皞尖啸着扑了过来! 此时姬皞的道心已乱,纯粹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魔兽罢了! 于是李凡大呵,“是时候了!” 不错!等的正是这个时候!他自己用光底牌纠缠了好久,又口遁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给其他四人,不,其他三人,出手的时机! 确实,他们刚才化神凶兽的青阳炎爆炸,打的体无完肤,几乎横死当场。 但不要紧!你有病李凡有药啊!墨竹山观主秘传龙胎羽化丹!统统用五罗剑鬼驾驭着,喂到他们口中了!只是石勇那一根筋的,醒过来就冲出来了…… 但是其他人,得了提醒,以然趁着李凡口遁的拖延,依靠药力恢复了底气,不,是把全身潜能,统统激发出来了! 所以现在李凡仰仗的不只是外头四个元婴,还要加上在场的三个元婴! 除魔卫道!便在此时! 但姬皞依旧是化神的魔兽!这话音未落的功夫,右爪已经掏向李凡顶盖!眼珠子都不要了! “死啊啊——!” “南无大行十大愿王!” 陈南谷一声大喝,如同从无形的水帘中破开一般,突然显出了身形,出现在李凡身后!抱起李凡转身就走,却被姬皞全力一掌,正中背心! 铛的一声鸣响,陈南谷金身法体,便被一掌打得瘪膛,大半个肩头背部都瘪进内服,把血肉和内脏都从口鼻中打得喷挤出来!打的他们两个人,直接如断了线的风筝,远远的飞出十丈开外! 便在此时! 正中陈南谷的一击,也叫姬皞的一掌停了下来。于是一道剑光,自地下破土而出!白剪秋一声清啸!剑光纵斩,一击斩断了姬皞老魔的右臂! 但还不等白剪秋一击得手,御剑飞走。姬皞已经一声鬼啸,左手一抓,直接穿破他的肚肠,将这衡山剑侠整个人打了个对穿! “咯啊!我抓住了啊!”白剪秋喷血怒嚎,一把拔出长剑剑柄中所藏的子母剑,反手一击直插向姬皞右眼! 好魔头,居然这都反应的过来!硬是一仰脖子,张口就用牙关把子母剑叼住了! 便在此时! 沈东阳飞扑了过来,跃过地上,沾满了石勇鲜血的断刀,方方正正的脸上,涌动的雷光自口鼻五孔之中喷涌而出,积蓄在双掌掌心中的辟邪神雷!电光闪耀! “雷轰——!!!” 一个双峰贯耳,正中姬皞首脑,便把双掌毕生修为的雷团,轰然打入姬皞颅首!破魔神雷!轰然爆蹿!将姬皞通体打的电霆闪耀!晶莹透亮的皮肤下边,雷蛇四窜!将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灰烬! 轰——! 嗷啊——!! 在这天灵神庭中,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姬皞发出无声的尖啸,一震左臂就将白剪秋拦腰震碎,撕裂成两块,接着反手一肘侧击,把身后的沈东阳打的整个人打着旋横飞出去,轰得撞进废墟之中不知生死! 但还不等他把插进下巴里的子母剑拔出来,把颅脑内乱窜轰闪的掌心雷喷出去。 四相镇魔大阵!终在此时!泰山压顶!轰然而至! 一击将这魔头,整个碾压在地! “嗷啊——!!!” 兴许是连番的重创,终于打的这魔头,从一时的毒瘾之中,恢复了些神智来。 姬皞居然再一次单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全身青白焰光复现,脑后也出现了巨大的日轮,甚至身形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变强,肌肉生长!居然又要化神了! 但姬皞抬起头时,突得又僵停住了。 三目赤红,口鼻迸血的童子,双足喷着血风,双手握着赤剑,整个人如同一道血影,直冲入姬皞的视界中来。 “区区的下奴嗷啊——!”姬皞猛得双目光芒绽放,口中青炎绽放! 然后那三目的童子大喝! “姬明光受死——!” 于是姬皞症住了。 …… 姬明光, 确实该死。 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李凡飞身御剑,天鬼双丹,五心合一!把手中一线剑虹,亮如闪电赤雷!甩手掷出! “赤虬!诛魔!!” 于是赤虬化作一道剑虹飞破,一剑穿透姬皞颅首,刺入眉心,直破脊髓,一剑两断,碎体而出! 将姬皞的视野,也染成了一色的赤红。 他……是谁来着…… 然后童子的怒吼,仿佛从远方,直传入姬皞的灵窍中来。 “记得杀你的人!是爷爷李清月!!” 原来……杀我的人是他…… 那我又是谁…… 镇魔之阵轰然下压,将道心崩殂,道体溃散的老魔,镇成血沫! 怎么样系统!老子都叫的这么大声了!这个人头的奖励应该算给俺了吧!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击败青阳门主姬明光。’ 好啊!抢到了!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100点,当前心情,602/2000’ 神马!怎么才涨100点!打了半天结果就一金丹水平?? ‘死者中毒太深,道体已濒临崩殂,天人五衰在即。命里只有百年可活。’ 哇靠!毒品简直害人害己!化神沾着都难逃一死的啊!都给老子记得,五石散这种东西绝对不能沾染啊! 结果这个时候,那六道剑光,居然自天穹扑下,直插入这化神大修士的残余的一滩血肉之中,饱食起这化神修士的血肉和神魂来了! 哦,同生共死你不敢,打完论功行赏了一个个扑下来夺食! 李凡瞪着这六把剑,心里简直窝火,真恨不得唤回赤虬,一剑将这六把垃圾都扫烂的,结果一道红光,赤虬也飞过来加入盛宴了…… “李,李兄……你没事……没事吧……”沈东阳从碎岩中站起来,捂着左肋,颤颤巍巍的走到李凡身边来。虽然中了肘击碎了一半的骨头,但没有伤到内腹要害。看他居然还能站起来,可见修为扎实,道心稳固,根基深厚,有一口气在,就还能支撑。 李凡翻过身,仰面朝天躺着看着他,“沈兄!你还好吧!我这还有药,只是陈兄为了护我,气息游离,怕是……” 沈东阳摇了摇头,“白兄已然毙命了,而且逃不出去了,杀劫已破,宝光四溢,外头又引来个化神大妖怪。” 嗯?又来了一个? 李凡乘着地面坐起来,接着就看到周围,从地底灵穴的海床隧道中,伸出的无数蛇头,那长长的脖颈,黏糊糊的嫩皮,还有那一张张血盆大口,正朝着李凡和沈东阳两个低头探下来,宛如在微笑一般……你可算是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呢…… 这个时候其实可以狠绝一点,杀了沈东阳灭口,抢了所有东西就走,玄门未必赶得及追杀上来。 何况专程去找他们几个,不就是抱着利用玄门的杀劫气数,来给老头们挡灾做替死鬼的么。 是的,其实李凡骨子里也自知,他李清月和姬明光,没啥本质的区别。 一样的桀骜,看不上的垃圾就弃之如敝履, 一样的贪婪,想得到的珍宝,不惜手段也要握在掌心, 一样的肆意逍遥,为所欲为,横行无忌,但凡看不顺眼的,哪怕没有自己的因果,也要悉数铲除殆尽。 其实都是人性罢了,正道魔道,一线之隔,又有多明显的区分呢? 于是李凡不由得,回想起那对阴阳鱼,对自己说的话, 凡事夺的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呵,还专门提醒一句,可有必要么? 因为他李凡眼中的敝履和珍宝,与这些土著追求的,其实恰恰相反啊! “……东阳兄,你走吧。把那六把剑带回去。” “什么!李兄!你是想!” 李凡朝他笑笑,指指额头的三只眼道,“我在这盯着,那‘海怪’就不能动你。 劳烦你带着飞剑,和几位同道的尸身回去玄门吧。陈兄或许还有的救,不管怎么说,这些,哼,飞剑,也算是你们用命搏来的,好歹有个交代。” 沈东阳面容肃穆,重重得点点头,“李兄弟,你还有什么夙愿未了。” 李凡瞅瞅另一边,鲲给了他一个眼色,游到装剑炉的沉船里头去了,于是李凡也知道,那四个老头并无大碍,而且大概是大丰收了。还有好几炉剑没开呢。于是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我眼睛的事情,涉嫌师门之秘,劳烦你保密。除魔之事,有北辰剑宗大师兄就够,世人也不必知道李清月之名了。 另外,我只怕玄门看不上南海散修,麻烦你代为周旋,为石兄弟争一些抚恤,交付给鳄神屿吧。” “我沈东阳一定办到。”沈东阳抱拳,又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沉默着点点头,冲李凡拱拱手,“有缘再会。” 于是他挥袖卷起六把剑,并白剪秋,陈南谷,以及石勇剩下的断刀,一并带着,咬着牙喷出一口精血,化作雷云,冲开海面而走了。 看他走了,李凡也瘫躺在海床上,朝着破海而出的雷云点了点头,“有缘再见吧……” 7017k 第七十八章 逍遥游 这次墨竹山真的是赚大发了,吕家炼的八炉剑,一下子搬走七炉,由察觉到杀劫触发,又发现了本门的暗符,赶来支援的望舒真人带着,从海底的灵穴岩道中先行带走。只留下已经开启的那锅,以防备玄门的人过来查看。 四个真人也为了谨防玄门追杀,为她争取时间夺剑逃跑,留一步收拾现场的残局,并修改了吕家铸剑的剑池阵法。有他们四个铸剑的专家来操作,除非是玄门的铸剑宗师亲来查看,否则谁也看不出此地剑池,供养的铸剑炉数量不对。 然后他们四个带着李凡从别路离开,以防沈东阳把李凡的名字说出来,叫玄门的神算子算着了跟脚,追上来袭击。 还好这种最糟的情况没有发生。他们五人甚至又潜到炎洲呆了两天,一边帮李凡治疗断腿,一边观察事态的发展,都没有人找上门来纠缠。 显然沈东阳守住了承诺,没有向玄门透露李清月的底细。 世事就是如此叵测,虽然有些东西一开始是你的机缘,但你若是不去拼不去抢,硬坐着等机缘从天而降,掉到自己嘴里来,那被人抢夺了,扭转了,也不要去埋怨别人了,埋怨也只能埋怨你自己错过了。 玄门其实也深知这浅显的道理,他们这不是一路都赶到南海来争夺气运了么。只不过到底是出了些小问题。 原来沈东阳撑着回去炎洲后就昏迷了一天,苏醒后还没来得及汇报,就发现六把剑居然被玄门取走了。 于是他也顾不得其他,据理力争,认为前去除魔的五个义士,每人都应该分得一剑。可玄门大佬们却表示,对他们这几个金丹仗义除魔,替天行道的正义行径非常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感动并不能当饭吃,所以感动并没什么卵用。 玄门兴师动众来南海旅游团建,那么多人走一趟,难道捞几条金鱼就空手而归吗? 何况死人是不能用飞剑的,你伤的那么重,安心养伤不要操心了,分剑这些小事情,还是让代表各宗门的长老来安排好了。 咳咳,九大玄门倒也不是一直这么不要脸,主要是真的两头都出事了。 吕家翻脸了,被据魂的六个元婴,也不知道修的什么秘法,居然察觉到吕道莲身死,原来他们也与玄门约定,答应只要放过吕道莲一条生路,玄门寻着了人,就带来他们面前,拜在玄门门下。 想来这世上也没有收了弟子就杀自犯杀劫折损阳寿的疯子,玄门这些上古宗门更犯不着为了几把飞剑动那种阴损的花招。所以只要对方肯给一条活路,他们吕家就愿意把飞剑的下落,全供出来的。 可想不到玄门出尔反尔,还是害了吕道莲,彻底灭了吕家满门,也就再无希望,任由玄门如何解释和逼问,几人也都不肯再透露关于飞剑半句消息,居然到第七天,统统魂飞魄散了。 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意外,玄门自然也没心情再装什么君子了,知道天数有变,可能这一趟就手头这六把剑好分了,于是也撕破脸,不管什么品级的,能得一把是一把。 于是带队过来南海的几位大佬,关起门来一阵商议,也不知做了几场,还是交换了多少利益,最后终于达成共识。 丹霞山理所当然得了一把,沈东阳还活着呢不是。他带回飞剑和弟子尸身的功劳,以及除掉青阳门魔头的功绩,玄门看见了,不会忘的,以后会奖励他的。结束。 衡山得一把也无异议,白剪秋已殁,就传给白家的白霜英,毕竟他们两个也是同族兄妹,这一代衡山白家唯二两个修行之士,衡山与白家的长辈都无异议。 峨嵋得的一剑,原本是陈南谷的,但陈南谷濒临死境,只能用灵丹续命,随时可能殒命。 于是楚南衣的师父静慧师太表示,此剑先由楚南衣代持,若是陈南谷救回来自然归还,若救不回来,也算是楚南衣命里该有,就不与其他同门再争夺一剑的气数了。 这样其他各派倒也觉得公平。 再算上顾盼盼先拿走的剑丸。 这样玄门算到的九剑,已然挣得其七,并确定了其中四把的归属。倒也不算太差的结果了。剩余其他三剑便被其他玄门各派的大佬们拿在手里,打算作为此次南海铲除吕家的奖励品。 相约再搜寻个几日,若是真的再无所获,就将此三剑,分配给本次讨伐吕家,出力最大,或者损失最多的门派,以作弥补。 当然的,北辰剑宗这种早已灭门五百年的,大家放在心里景仰也就是了,就犯不着还到坟头烧了祭给他们了。 至于南海的散修更不用多想了,没你们的份,吕家既然覆灭,仙市也别开了,省得留在炎洲抢剑,麻溜点都滚,保住了项上人头,就是最大奖励了。 这就是玄门大佬们闭门商讨一周后,得出的最终决定了。 沈东阳也知道,有九大玄门顶层的巨擘们定下来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金丹,立了再大功劳也说不上话。 于是他后来自己去了躺鳄神屿,把自己分到手的一剑给了石家,算是完成了对李清月,对石勇,对当时一同诸魔的同道们的承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过也因为这些事情,主要是大佬们开会的耽搁,玄门在探查海底大战的遗迹时,也基本上没有什么线索可寻了。 他们看到了还黏着吕道莲残骸的剑炉,又被墨竹山的布置误导后判断,是因为青阳老魔提前开炉,才破坏了原本算到的飞剑出世的气数。这一炉剑算是被毁了大半。 若是近日没有其他飞剑再出世的话,这场南海夺剑,就可以算到此为止,也不用在此浪费时间了。 玄门自己这样定下了基调,其实也就是认了命,彻底失去了与其他飞剑的机缘。 而望舒仙子用化神道体托着七个剑炉遁地,虽然慢了点,一周时间也足够她把剑炉带回墨竹山了。 说实在的,这次望舒仙子堂堂化神真人,去地下灵脉替李凡炼制法宝,结果居然迷了路,除了阴差阳错寻到了海底灵穴密道,之后至少算是及时到场,因此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运走吕家的剑炉之外,实在是全程隐身划水,一点建设性作用都没的。 当然这么算也有点苛刻了,毕竟九大玄门好多高手,不也是被误导在炎洲耽误着,白来一趟么? 只能说有的时候,机缘还真就是个琢磨不定的哔——子,你命里该有不一定有,但你命里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 而其他四个元婴真人,虽然没得吕家的秘传,但多了七个炉子给他们练手,倒也算不差,毕竟也是拼着老命斗了两场,贡献了好多符咒,材料,甚至一只脚!给拼回来的嘛。 当然这么算下来,墨竹山功劳最大的还要算李凡。 他找到了剑炉的所在,诛除了化神的魔头,舍了自己一个剑丸加上唾手可得的六把飞剑,还间接的引开玄门的注意。这才为墨竹山山门,确保了七个还没开放,完好无损的剑炉。 于是墨竹山也对李凡作出了许诺,并且很快兑现了奖励。 不是说说的很快,是真的很快。 甚至是李凡他们一行刚一回山,他腿都还没完全长好,就直接给他兑现了。 两把飞剑。 恩,飞剑。 恩,两把。 一把是竹山墨剑的正经八面剑规制,剑长三尺,茎五寸,圆茎尖锋,和李凡射出的竹山基础剑气,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而铸剑的素材,用了某种奇特的黑色金属,显然正是之前铸成姚玄洲那把墨羽剑所用的,正正经经的成就了一把墨色的墨剑。 另一把则是匕首裁纸刀似的无柄短剑,就和片柳叶似的,中间细长,两头尖尖,差不多七寸,乍一看李凡还以为是把玄天剑意给补全了,又当作飞剑给拿上来了,但定睛一瞅又明显不是,因为剑质明显不行,不,也不能说是不行,只能说是玄天剑意的材料实在太好了,整个如同流淌的星流秘银,根本不似人间之物。 而这一把虽然抛的明光锃亮,阳光一照就剑光晃眼,但明显看的出还是类似白铁的合金材质,精粹锋利至极,却少了些许灵性。从流线型线条可以看出,明显是以玄天剑意为模板仿造的。 但毫无疑问的,一看那闪烁无匹的剑光,两把都能算入了品级的真剑,不是尘世间那些垃圾可以比拟的。 而此时,这一对宝剑,就被姚玄洲承在剑匣里,捧到李凡面前来。 对,就是藏了虚星半步天书的那两个玉匣,青白玉那个大一些的,四尺长,两尺宽,正好装了墨剑。 而小一点黄玉的那个,一尺长,半指宽,仿佛天定的,就是订制来装另一把短剑的。 “李清月,你在南海诛魔的事情我以听说了,此二剑是我墨竹山所铸,观主许可,由本监院代表竹山赠予你的。 而这剑匣,是我自某位北辰剑宗的前辈处传承所得,当年匣中之剑,在雷泽不知救过我几命,那位前辈的许多教诲,至今也使我受益良多。” 姚玄洲深深看了李凡一眼,将剑匣并双剑,一齐递给他,“我就借此机会,将这份剑意传承,也一托付给你了。 希望你能将宗门先辈的传承,谨记师门秉持正道,除魔扶弱的教诲,辟天伐鬼,守心护道,不落我辈正道剑仙的风采。” ‘获得飞剑辟天认主。’ ‘获得飞剑伐鬼认主。’ “谢……谢谢前辈。弟子李清月,谨记教诲!” 怎么办!李凡突然还有点小感动! “这是小姚你炼的???” “你居然能铸剑???” “还能铸出两把来???” “等等!你用啥铸的!我一回来就去看了吕家的剑炉,七个都好好的呀!” 姚玄洲冲着在李凡身边围成一圈,托着着下巴观剑的四个老头,笑着点点头,然后扭头化作一道剑虹就跑。 老头们楞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 “老夫的剑炉!” “我们熬了两百年!你就这么开了!” “姚玄洲!你太过分了!” “抓住他!” 李凡可没心情搭理五个老男人拉拉扯扯的大战。就坐在杜工师给的轮椅上,乐呵呵得观看怀里的两个剑匣,哇塞,老子的飞剑!老子也是有飞剑的男人了! 穿越仙界修真传,宗门,神功,灵兽,法宝,四大要素总算是齐全了! 这时鲲脑袋上贴着片银叶子,鼓着肚子一弹一弹得游回李凡膝头,也瞪着眼瞅着剑匣里的宝剑。而那片银叶子钻回李凡袖子里。 ‘玄天剑意表示,本座去看了,那吕家祖上必是霍桐山的真传无疑,那派是玄门铸剑正宗,难怪玄门这么忌讳,定要诛杀他们满门,也不知道门内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居然连这种级别的铸剑师都逼得逃出来…… 不过南海的气数已经落在墨竹山这里,就不关他玄门的事了,那七炉虽然断了一时的炉火,但并无大碍,舍弃外边一半的材料来吸收杂质,应该还可以再搞七把好的出来。 小姚也是个榆木脑袋,虽然资质高学的也快,但估计他墨羽用久了,不晓得更上乘飞剑的手感,一时也只能铸成这两把七品下上的玩意,算是勉强合格吧,金丹期你将就先用着,玩断了再换新的。’ “不将就不将就,可以的可以的!”李凡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玄天剑意表示,嘿,什么出息,我北辰剑宗的弟子,还能叫两把剑把一身本事限制住么?你也不用急,这一批给墨竹山试手,下一锅从原材开始本座来指点,至少能铸个剑丸出来使唤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凡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玄天剑意表示,唉,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子真是可怜……对了,你这是又炼了什么功法?怎么多出来一个乾坤一炁金丹?’ “哦,说到这个。”李凡往袖子里一摸,掏出个大碗似的金鱼水盆来,里头一条黑,一条白,两条锦鲤,是之前一时留在炎洲查看情况时,花了一千贯从桓家鱼商那直接买的。当然一千贯主要是这方便随身携带,放在袖子里可以‘一碗水端平’的鱼缸法器的价钱,两条鱼苗又没成金卿,算是白送的。 也是出了吕家灭门这么大的事情,桓家的金鳞宫大船也给玄门一翻搅合,这次仙市不要说大赚一笔了,简直是损失巨大,赔到掉底。 好不容易来了客户,桓家的掌柜本着能赚一点就少亏一点的打算,还特地帮李凡去鱼池里,挑出他指名的鱼儿来。 你还别说,真不亏是世代养鱼的专业户,这两条鱼,真就和阴阳鱼童子的真身,或者化身,一模一样的!就连头上的斑点,都不差一毫的! 甚至李凡都有点怀疑,系统那两个是不是特地演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专门暗示他,挑出这两条鱼买来养作道体的。 ‘玄天剑意表示,你小子这么喜欢鱼啊?给鲲配种的?’ ‘鲲表示,呸!俺是鲲!不是鱼!而且这两条都是公的!’ ‘玄天剑意表示,你这不也挺关注的么……’ 李凡则把左手托着金鱼碗底,右手遮住鱼碗盖,乾坤二炁从双手循循输出,在金鱼碗中也自成周天循环,给黑白双鱼喂食正经提炼过的道息灵炁,辅助它们的修行。 “我得仙人梦中授业,传了一部无名道法,可以将五行真炁,直接提炼成乾坤二炁,顺势就成了金丹,可以配合乾坤飞龙剑法使用,也同太阴五罗剑鬼秘炼并无冲突。” ‘玄天剑意表示,真的假的啊!还真有仙人梦中授业这种奇遇的吗!本座也只是听说过罢了!你小子还真是个洪福齐天的疯子…… 本座也算见了不少古怪的家伙,但还是第一次见着你这么变,态,的修行人。三个月成就金丹也就罢了,居然一下子能成就两个金丹…… 李清月,搞不好你将来,能触及三祖那般的天人境界啊!’ “成就天人之境么……” 不过此时,李凡倒是没有刚才得到飞剑那么开心。 因为他知道世上绝对没有可以白得的便宜。 只是帮那对童子做点私活,居然一下子奖励了一个金丹到他肚子里。不一定说明系统有多大方,只能说明这个世界修仙的土著们,所求的太极仙道,对系统来说,恐怕实在没有什么所谓的‘奥秘’可言了。 恐怕说的极端些,三大派的厮杀,斗剑,争道,在系统眼中,就如同人间道的江湖仇杀,在仙人们眼里,同一般的幼稚可笑。 修仙只是手段,除魔只是任务,飞剑只是道具。 对李凡来说,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最根本的目的,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探求太素大道的奥秘,争夺真正的天书。 甚至再腹黑一点的话,如果李凡忘记了自己穿越的根本目的,那么对那对双子来说,取走金丹,也和赐予金丹,一样的轻松简单吧? 李凡打开右手,看着金鱼碗里,正追逐着自相交融的乾坤一炁,也如同太极一般遨游的双鱼。 它们看似逍遥,其实不也是一样,始终落在李凡的掌心里,追逐着他随手洒下的饵食么? “也不知道,到底何时,我才能真正的,肆意逍遥于这片天地之间呢……” 本卷完 第七十九章 俺全都要 江湖 什么是江湖 人间道即是江湖。修行界也是江湖。尘世间就是江湖。 江湖中的每个人都不过是游鱼。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只要生在这江湖中,又哪里有给你轻易超脱,逍遥世外的余地? 修行者,也不过是这群鱼苗中,稍微有一些志气的锦鲤, 至少他们还想要见一见,水面外真正的风景。 至少他们,还有搏命一跃的勇气。 要么一事无成,重重落回泊泽里, 要么一遇风云便化龙,彻底挣脱这狭小的空间。 可是从池子里跃出去,又一定是好事么? 你又岂知道,外头是不是个更大的江湖, 又或者,其实是个油锅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真不是虚数。 养了三个多月,李凡的双腿才总算是长出来了。 之前他几次各种断臂重伤,但好歹能把手足捡回来,用墨线缝上,泡药罐子里养个一礼拜也就好了。但这次双腿叫青阳老魔拍了个稀碎,就没法把血肉寻回来缝了。 当然用道体变化,或者学秦剑师的法门,用法术迅速长出个肉身也是个选择。但这样变化出的形体,得时刻劳心废力的去维持,而且若用的时间太久不医治,可能身体也默认了残疾,道体就有后天的残缺了。 好在后来玄门错过了机缘,没有继续搞事,局势没有到那种剑拔弩张,生死相见的地步。后来李凡他们顺利回到墨竹山,在师门的庇护下,自然可以安心养伤了。 于是为了保证道体扎实,根基稳固,李凡依照几个真人的建议,服用生骨丹,并涂抹玉肌膏,慢慢梳理引导经脉,等骨肉自己生长出来,甚至一时都不能运气修炼,免得影响丹药修复经脉的效果,损伤根基。 在望舒小居静心养炁三个月不能出去搞事简直是一种折磨。当然,倒不是说李凡真的就那么喜欢出去搞事,主要是其他方面的‘折磨’。 比如第一个月都是望舒真人亲自过来给他换药的,纤纤素手温润如玉,沾着生肌续骨的灵膏在他大腿根部轻柔抚摸,时不时还凑头过来轻吐一口道息,辅助经脉肌肉的生长,还因为李凡行动不便,要用灵髓玉液帮他擦拭身体,并梳理紊乱的内息。 每次都要细心搞一两个时辰,弄的李凡一身大汗,如坐针毡,要花费好大定力才能把持住不呻吟出来。 玄天剑意这家伙还烦的很,老是在耳边表示这个表示那个,一会儿‘宿主你现在身负重伤要把持住切不可失了元阳啊!’一会儿‘宿主你要意志坚定啊红粉只是夺命的骷髅啊!’一会儿‘宿主你要冷静啊不得正法的双修,若是一泻而出,全身修为都给功力高的那边吸走啦!人家都化神境界了坐地吸土biu得一下子你就没了好吗!’ 这种提醒一点都没有帮助好吗!还搞的他更加蠢蠢欲动了啊喂! 而望舒仙子每次看李凡这天人交战的样子,却只觉得好笑,后来也是担心他老这么气血上涌影响了疗效,于是也难得的,记得在家里穿上衣服,再过来帮李凡疗伤了…… 恩,现在大家可以理解李凡所受的折磨了吧……而且说真的穿上那点衣服好像还更难忍了呢咳咳! 总之第一个月治疗,望舒仙子除了给李凡贡献了一大堆‘心情加一点’之外,几乎没起到什么特别大的作用…… 还好第二个月,茯苓出关了,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稳定了金丹道体,那对鹤翼收在肩胛里,平常完全看不出来。 她倒还是以前的样子,看来一个月的时间,道心也稳固了,虽然失去了张九皋这个亦师亦父的亲近长辈,她还有小姐,还有其他许多同道好友,还有鲲在等着呢不是么。 非要说什么变化,只不过是衣着打扮上,茯苓开始换用一些露背的衣裙,大概是为了避免道体显露出来的时候,撕开裙子走光吧,这种细节她倒还真是挺细心的…… 茯苓回来了倒是让李凡松了口气,当然最开心的是鲲,终于有正经豆腐吃了…… 于是在茯苓这个专业女仆管家侍女的照料和药膳喂食下,李凡总算是恢复过来,可以正常下地修行了。 为了避免频繁调用真炁影响了生骨丹的疗效,这三个月李凡虽然都没有吐纳修行,不过倒也没有浪费时间。毕竟按照墨竹山一派的习惯,本门的功法传授非常的晚。娄观道那边要弟子过了杀劫,成就金丹。而山主一脉甚至要成就元婴才视为入门弟子,就可见一斑了。 现在李凡算是连过了两个杀劫,成就了两个金丹,又为本门立了大功,正正经经的算是真传弟子。于是墨竹山的一大堆神功秘法也就对他打开了大门。 仅仅是修养的这三个月,姚真人和梁真人先后来探望,各授了李凡一部道书。 而当初一起取剑炉的四个老头,大概也觉得他是个可教之才,又或是觉得他这种性格太过作死,于是每人传了他一道拿手的神通自保。 望舒仙子也终于记起来代山主传道,从第三个月开始,每天晚上来李凡禅房里讲经,细心传授了他一部从金丹修炼到元婴的功法。 细心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亲自手把手得帮李凡梳理经脉,引导道息,以避免弟子悟性不够出现岔气的情况。得,现在上面下面都给她摸了个遍了…… 不过老实说,以李凡的悟性其实只要她把经脉气窍的行功路线说一遍也就懂了,只不过他故意装傻,反倒是被这么贴身指点,搞得有两次差点就走火入魔来着,也是活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侥是李凡能过目不忘,一下子得了这么许多道法传授也有点焦头烂额的,只好先强行记下,然后仔细揣摩梳理,等伤养好了再开始修炼。 首先四个老头给的神通算是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 分别是秦剑师那道可以随时补出手脚眼球的《摩天化生大法》,刘阵师的《地煞十六阵图解》,陈符师的《地水火风四相旗符遁甲精讲》,以及杜工师的《四元算则与习题一千六百道合集》…… 这四部神通道法,阵法符咒都是偏向斗法的,化生大法战场急救,算经辅助布阵,并包含一些基础的筹算算式,也能用来推演很多初级的遁甲和鬼门,不至于落入他人的幻术和陷阱。都是非常实用,应用广泛的法术技巧,而且都能用乾坤道炁演化。 可以说是四位真人根据李凡的道法,心性和战斗风格特意选择的,能够相互配合,功效倍增,非常切实有效得提升李凡的战斗力。 这四步道法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应用为主,时常拿出来翻看一下,以后融会贯通就好了。当然《四元算则》那个简直是痛苦的源泉…… 不过这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先放一边,问题是姚,梁两个娄观道真人送来的道书,还有望舒仙子传授的神功。 这三个居然都是修炼到元婴境界的功法!属于‘道不同’的歧路了! 小姚不用说,老同志了,又是代观主监院,听说李凡炼成的内丹是乾坤一炁,便给李凡带来了一部娄观道秘传的《无极归道》。其宗旨乃是‘炼精化气,合三为二;炼气化神,合二为一;炼神返虚,一复归道’,把乾坤一炁融合,炼出更上级的无极真炁,把乾坤一炁神丹,培育成归道无极元婴的秘法。 而梁真人也因为元玄宝过来探病,听说了李凡已结成金丹,于是玄宝又跑了一回,带来了真人之前许诺的好处,《化书》。 据说也是一本娄观道秘传的上古道法,根据‘顺则生人,逆以成仙’的原则,逆炼金丹,‘以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归根复命’,逆炼太古真仙,成就复命归虚元婴。 至于望舒仙子教的,则并无什么书名,甚至不是古传的正功,只能算是山主一脉归纳推演出来的太素道体修行心得。大概是看到娄观道的人疯狂挖角,望舒仙子也有点急了,生怕山主一出关,发现订下的弟子跑到牛鼻子那边去修道了,怪罪自己。 于是她也私下向李凡透露,原来山主一脉的修行,是要成就元婴之后,学习四十九种道体变化,从中选择一种作为自己的化神体,也被称为《太素四十九般变化》。 但一般山主一脉从金丹也就可以冒险一点开始修行变化之术了,最开始是七种道体,之后是十四种,二十一种,由于太素道没有门槛,基本上大部分修士,炼化到掌握二十一种的时候就能成就元婴,再学《太素四十九般变化》就轻车熟路。 而像望舒仙子这样道法自然(懒惰散漫)的,哪怕就一种道体,认准了盯着修炼,也能很快掌握,甚至得了点拨直接化神。所以数量不是最重要的,修为也不重要,而要看本人的悟性,以及是否与相应的太素道体有缘。 这样李凡就有点头疼了,三部功法都可以成就元婴,那要修炼哪个? 虽然他是山主一脉的,可是对观主那边修人身的观念还是比较认同的,而且打心眼里不大想变化成个太素的怪物,一不小心收不回来还要给人拿去下酒…… 而娄观道那两部道书却又太老了,有可能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姚玄洲给的《无极归道》,明显是完全匹配他的乾坤一炁丹挑选的,但那颗内丹是系统送的。人家收回去咋办呢? 梁真人给的《化书》也不差,而且梁真人那个修为,也是玄天剑意官方认证的厉害,可是也不一定就适合他修行…… ‘玄天剑意表示,这有啥好纠结的,反正你有两个内丹,太素变化炼的是道体,对金丹又不要求,你反正修行也那么快,那三个一起炼就是了。’ ……不是,真的能‘我全都要!’这么瞎来的吗? ‘玄天剑意表示,这有啥,金丹培育元婴的神功本座也多的是,第二元神也不是没有的,原本就在想着传你哪个好,能把你两个内丹的优势利用起来。 既然娄观道这么巴结,给了你两部上乘道法,那你就这么练吧,娄观道这样的上古道门正宗,论起传承的内丹功法,天下无出其右的,而且同是娄观道的秘法,即使两部同练,道心道息元神元婴也不会有冲突,用不着东挑西拣的了。’ 这……好像说的也是,那么就以炁藏的乾坤一炁内丹,修炼《无极归道》的无极元婴。以神藏的太阴五罗剑鬼内丹,修炼《化书》的归虚元婴。顺带着再练一练《太素四十九般变化前置金丹期版本》。 毕竟别人是两百年结丹,五百年化婴,能炼一部道法就不错了。而李凡炼到丹拢共才花了三个月,说真的,哪怕他炼三百部功法来化元婴都是小意思啊,随便玩啊…… ‘玄天剑意表示,好了好了你就别狂了,不过既然墨竹山传了这么多道法给你,而且元婴功法神通都不缺的,那本座就只授你一部剑经好了,用心记下……’ 李凡神识中一片经文心法闪过,却是玄天剑意这家伙,也传授了一部心法口诀过来。 ‘玄天剑意表示,这一部《如意剑经》,乃是北辰剑宗御剑之术总纲,本门一切御剑术的剑诀剑法纲要,旨在‘如指臂使,随心意动’这八字心诀,属于御剑变化的基础。 你悟性这么高,杂七杂八的剑术技巧也不用一一指点你,就专心精炼此法,以实战为主,练个一两百年,斩个万八千人的,这手剑术也就差不多出师了。 本座最近要盯着小姚那边铸剑,没功夫督促你玩泥巴,自己修炼去吧。鲲!鲲哪儿去了!过来给本座当坐骑!’ 李凡,“……你去厨房豆腐桶里找找。它现在住里头了。不在就是跟着茯苓出去玩了。” 于是玄天剑意也‘鲲——鲲啊——’得叫嚷着,咻——得飘走了。 李凡挠着头,脑海里一大堆已学习未修炼,熟练度百分之一的技能,真是好烦…… 墨竹山这种教法也真是太极端了,练气筑基期么啥正法都不传,炼成金丹以后就扔给你一大堆。这不闭关修他个百八十年的谁能掌握啊? 何况李凡他自己还有两部虚星的天书呢!只是拿在手里完全不得其解,根本就看不懂的。或许也只能等山主出关以后,和悟道大佬探讨请教一下了…… 于是,李凡经过一番思虑,打定了主意。 修炼个毛,都宅了三个月了骨头都僵了,找元玄宝喝酒去! 第八十章 与钱无缘 李凡挑了当初梁迁带他来的铺子,邀元玄宝撸串。元玄宝也应约而来,自天台山之后三个多月了,他依然还没铸成金丹。 当然这其实也没啥奇怪的,毕竟元玄宝是正常人嘛。而且之前废了双修的修为,要从头捡起来修行,但过了杀劫已经再无瓶颈,因此进步神速,如今也已经筑基圆满,大概再有个两三年也就能成丹了。 有梁真人这种修为高深的大佬指点,又因为上次天台山的过失,被山门罚在墨竹山禁足,这次不能再去离国搞事,元玄宝除了潜心修炼之外,也没别的事好做了。大概这一次成丹就没什么问题了。 当然,李凡邀约元玄宝也不是来显摆的,上次对方来送《化书》的时候,已经把飞剑显摆过了。这一次李凡是好不容易出门放风,找朋友聚聚,另一个顺带的,就是打听墨竹山和离国的争斗详情的。因为茯苓怕李凡不好好养伤,硬是不和他说。 元玄宝的脾气倒是对李凡胃口,也不藏着掖着故弄玄虚,打一打就搞回忆杀,再来插播两条广告惹人厌烦的,上来就直接说结果。 “倒也无须担心,观主才是掌管离国仙册的国师,有他亲自驻在长思城,仙宫的人就退出去了,离秋宫那些跳梁小丑也不敢作祟。至于文瑾,我听说他已经准备要兵解了。 转世要历劫的,凶险的很,不一定成功,成功了也不一定能重新修行,就祝愿文大夫早日投胎,万一不幸叫他再世为人,也能悔过自新,积德行善,偿还昔日犯下的罪孽好了。” “哦,这得干一杯干一杯,不过真的是那个文瑾搞的鬼吗?”李凡有点好奇,“他这种身份的人,居然去算计公孙师兄的家人?不对劲吧?” 李凡压根就不信公孙师兄之子,是得了父亲的死讯,主动刺杀文瑾这种说法的。 开玩笑,他都不是修行界的人,能知道天台山斗剑的幕后主使?还知道是离国的御史大夫文瑾策划的?还能认得文瑾是哪一个?还能带着柴刀冲到大群门客护卫的大儒面前去行刺的? “无所谓了,总归得叫那些做主的,知道图谋墨竹山的代价他们承担不起,要不然永无宁日。”元玄宝为例,墨竹山弟子当然也不相信,谁都知道此事背后有蹊跷,怕不是还有人在捣鬼,但双方的仇怨在此,根本没有化解,因此还是有了一番争斗。颇有一些伤亡的,毕竟连观主娄观道一脉的修士,和山主一脉五个元婴,都紧急出动支援了嘛。 当然单就结果来说还是离国那边败了,毕竟离秋宫已经先一步主动过来服软投降了嘛。没有宫里那些太监禁军和离国将门的甲士兵马相助,只靠这些门阀士族自己的力量,那几个私募的门客弟子和外来‘义士’,又如何是墨竹山这么大宗门的对手呢? 于是文瑾,周生那一批的同年,同学,学子,在离朝朝廷作官的大员,下到知府巡抚,上及御史台六部,三个月里居然有数十上百人都给牵连着‘暴毙’‘病殁’‘失足坠河’了。底下的护卫,门客,弟子,更是不知道损伤了多少。 但具体是墨竹山弟子刺杀的,还是其他势力作的手脚就不知道了。毕竟极端的时候,有一整个月,长思城每天晚上都是电闪雷鸣,剑光冲霄的斗法。御史台更是动不动就‘走水’,金吾卫每天都得从内河捞起一堆尸体,连烟花巷的生意都遭到了打击,晚上都没人敢出来买醉了,生怕一不小心就给自己得罪的仇家‘醉酒失足落河’…… 反正这么明里暗里,兵对兵,将对将的,死了不少人。最后离秋宫看看也不行了,御史台的人都特么快死光了,再这么打下去连给朝廷办事的人都没了,于是大太监又亲自出来说和服软,给文瑾带去了国主体贴他劳苦功高,特地赐下的白绫,酒水和金块。 于是文大夫也是一声长叹,表示自愿兵解。 他到底也是离国的清流领袖,南方的大儒,在十二国也闻名的。所以墨竹山也不能真的亲自动手,直接把人形神俱灭了不是。传出去影响不好。 于是观主也表示,你先兵解了再说。 当然观主到底是真的就此作罢,还是因为李凡他们抢回来好多剑炉,不好放着墨竹山一直这么空虚无备就说不准了。总归最近长思城的暗战已经逐渐平息,大概双方是同意停战了。 这么一场斗法,争了三个月,现在基本算是平息。除了观主还亲自在长思城镇场,其他许多真人弟子已经陆续回山来了。 当然这次因为元玄宝被罚禁闭思过没能去成,好多消息也是他的同门道友传回来的。他也是听的眼热的很,酒过三巡微醺的时候,忍不住同李凡抱怨道,“这次我几个师兄抄杀那些狗官的家产,得了他们榨取的民脂民膏,大赚一笔,真是痛快!而且着实令人羡慕!清月你一躺南海之行,也得了飞剑至宝,看来我真是没有财运啊!” “玄宝兄,你喝多了,而且其实我也没财运的……” 替墨竹山夺回剑炉之事当然是机密,宗门除了涉事的几个人,就只有观主知道,所以李凡只说这两把飞剑是机缘所得的。 至于没有财运倒是真的,本来天台山斗剑打普相爆的那口飞剑,想这次仙市上卖了赚点钱来着,结果南海又斗剑抢剑的,也没卖成,而望舒仙子一看娄观道那边一出手就送了两把七品飞剑,自己就给李凡炼了个法宝海蜇头,顿觉脸上挂不住。 于是望舒仙子就和清月表示,等她再拿那邪派飞剑,去和同门换一些素材,给筑基海蜇头升级成金丹期合用的法宝海蜇头,再来送给李凡防身。 鉴于仙子来商量的时候穿的比较清凉,李凡也收获了一大堆心情点,于是具体也没在意她说啥,就很大度得同意了。 于是从结果来说,南海逛了一圈回来,李凡的净资产只剩下三十二贯四百五十七文了……恩,这顿串串又吃掉了八百三十……妈的不算了! 顺带一提,成就金丹以后,墨竹山的月俸倒是涨了,从两千钱涨到一万钱,恩,一个月十贯。三个月下来就是三十贯,这才刚出来走动,都还没去娄观塔领呢…… “唉,抱怨两句罢了,怎么清月你也想赚钱吗?” “我做梦都想啊!” 修行没钱怎么行,又不是玩游戏,打怪就能掉装备的,你要用心修行,什么东西不得花钱采买?别说法宝了,日常的符纸,朱砂,丹药哪个不花钱,连鲲的伙食费都不够的呀。 当然,你厉害的话确实可以不花钱,就硬抢,就比如那个化神老魔,也不知道是法宝财产藏在别处,还是仗着自己牛逼,就不给钱,就硬抢。 结果呢?就是处处被人追杀,根本没法正经交易,啥法宝都没有,只能抢飞剑,抢机缘,连特么的五石散都要抢,现在打死了连个储物戒指都没爆,简直混的和个丐帮的似的…… 说真的那一场除魔,要不是师门的奖励,李凡真是亏成狗了,心情上限也只加了一百点凑了个整。最后打扫战场的时候,他居然只捡到那个吕家用来封锁剑池的碗,还给老头子们拿去研究了。 嘶……这么想来他们四个老头各给一部神通这么大方,该不会就是那个碗的补偿,不打算还给他了啊…… “赚钱的门路啊,”元玄宝指点道,“确实还是黑道的来钱快,不过我就不多嘴了,这次都被罚在墨竹山悔改,错过好多机缘了,可见不走正道终究是有报应的,我也不把你再带偏了,何况观主也发话罢手,打劫那些狗官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至于白道的么,这段日子墨竹山和长思城之间的贸易都断绝了,本门大修士和修真家族的商队为了避免麻烦,暂时还没开始贸易呢。 如果你有本金,倒卖一批墨竹山的机关特产去长思城,再带一批资源回来,应该能赚不少。若是没钱,你现在是金丹修士了,可以护送商队,应该也能赚个几百上前贯的报酬吧?可以去娄观塔看看,有没有商会委托的。 不过墨竹山的商会一般都有元婴期的修士在背后,那些元婴也有需要用钱的弟子,因此大都不缺金丹期的修士护卫,所以去往北方,同中原贸易的赚钱活计,大部分早就被垄断了,恐怕没什么机会。 宗门里倒是也有高价求购一些天才地宝的,不过这年头天才地宝易得,真的需要求购的,都是本地不产,不容易寻来的冷门物件,得出去寻访碰碰运气了。 我建议,你就暂时别想着去十二国赚快钱了,先去娄观塔看看,师门在南方十万大山有什么任务吧。只有积累了一定的师门贡献,信誉名声都还不错的白道修士,大商行才会愿意信任结交。 花个几十年工夫积累了人脉信用,和大势力结交上了,到时候每年帮几个小忙,寻常就能得上几千上万贯的供奉,钱也就不是难事了。” “秉持正道还真是艰难啊……多谢玄宝你的指定了。” 和元玄宝话别,李凡也准备按照他的提点,先去搞点资金了。 总不能老蹲在望舒小居吃软饭不是,虽然看起来望舒仙子也是吃软饭的,全靠茯苓和姜记商行养着…… 不过李凡现在都濒临破产赤字了,确实应该考虑做些任务赚些饭票了。 姜记就算了,这么熟了,吃了茯苓那么多仙膳,还和人家讨钱实在没脸,何况上次姜记遭人打劫,财货损失是小事,可折损了好多心腹人手。 这人,三个月可养不起来,起码得三十年。可以说元气大伤了,一时缓不过来了。 于是李凡就去了娄观塔打听,打算顺带把三十贯的月俸领了,结果谁知道人家不认账,说李凡现在才来登记,而且三个月成就金丹也忒特么离谱了吧!于是硬是不信,要按照规矩,从下个月起才能按照十贯的月俸给,所以只领到六贯…… 俺腿都断了怎么过来登记啊卧槽! 可偏偏剑炉的事情还是师门机密,而且两把飞剑都到手了,李凡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嚷‘我为竹山立过功,我为宗门流过血,我要见观主,我要见观主’吧? 不过都修到金丹境界了,还混的和他一样贫穷的穿越者,恐怕也真的不多了…… 果然秉持正道真是难于上青天,循规蹈矩的做事就是很难来快钱的,要不是李凡还有个系统开挂,这么两贯两贯,十贯十贯的,要苦修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另一边去娄观塔接任务,修行界和那种奇幻式的冒险者公会还是有区别的,可没有什么任务面板给你自己选的,也没有什么尖耳朵大胸肌比基尼铠甲的软妹子主动跑过来问你要不要组队。就只能自己过去问,然后宗门里那些山羊胡的老道就眯着眼,在道册上查一查,挑一挑,派给你什么就是什么。 毕竟中原的文化圈子不一样,是要混人脉讲交情的,你和那些管事的有交情,管事就给一些简单轻松又来钱快的。你要是一个人也不认得,那人家才懒的搭理你。 怎么你要做任务啊?那去打雷猴吧,去修补法阵吧,去巡山吧。你想走镖?不好意思,没有这种轻松简单来钱快的委托。毕竟这年头还敢劫竹山镖的山贼都投胎七八回了,最近的例子就是天台山…… 于是问了一圈,李凡也认命了,他还真是和神罡钱没缘分,没有那种投资少收益高回报快,轻松跑一趟就赚大钱的项目让他参与。 当然,到底金丹修士的修为摆在那里,像墨竹山这样的大宗门,确实有不少事情需要弟子去做,筑基期的修为太浅派不上啥用场,元婴期的修为太高都是震慑一方的大佬,也不能轻易出动。 所以好多脏活累活苦活,都是得金丹修士去做,美其名曰师门历练,积攒贡献,报效师门…… 于是李凡和管事一番墨迹,软磨硬泡半天,只讨要了五个又赚不到钱,又比较幸苦的任务。 其一,去往令丘山,确认某灵禽巢穴封印是否完好,是否被妖魔破坏。 其二,去往鸡山,确认鸡山矿脉是否安全,是否遭妖魔袭击。 其三,去往灌湘山,确认林中灵植药园是否安全,是否被妖魔盗取。 其四,去往陽夹山,确认灵泉地脉是否正常,是否被妖魔盘踞。 其五,去往十万大山巡逻四山,铲除越界的妖魔,如发现异动即向师门回报。 具体来说,就是巡逻打卡。前四个任务都要去十万大山的指定地点探查,如果无事发生,就打下道符表示到此一游,咳咳,就是写上巡查的时间和修士法号,表示一切正常无事,然后去镇守本山的道场,像镇守的元婴真人汇报。 而如果有事情发生,当然也是第一时间像镇守真人报告,听从真人安排把事情解决,然后领取真人的信符,就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了。 拿到全部四位镇山真人的信符,带回来娄观道塔,就算巡逻完成了。可以获得基础的五百贯赏钱。 如果期间有铲除妖魔,或者做什么额外的贡献,也可以获得额外的奖励。倒是挺简单易懂的跑环任务。 而且这四座山头,都是比较安全的地方,最适合金丹初期的弟子历练,并没有什么凶险的大妖怪。所以若是顺利的话,可能也就是御剑转两周就回来了。当然如果出了什么事,可能就不好估计时间了。 这五个任务基本上算是月常了,每个月都会安排金丹弟子去巡逻的,李凡甚至算是运气好的,因为好多金丹弟子去离国赚快钱了嘛。 本着丰富的任务经验,李凡也知道新人一开始上来都得刷任务刷声望的嘛。 于是他也打定了主意,先按照正常流程走一圈,练练飞剑和技能,打打怪,试试看用外挂给的司南,能不能搞一些素材,然后再去离国换一些本金啥的。 恩,走起,去十万大山! 第八十一章 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当然不是真的有十万座山或者十万里那么大地方,其实也就分作三系山脉,计有四十座大山主峰,并数百山峦险峰,东西去地万里之遥。 墨竹山的活动范围主要是东段,自天虞山至南禺山,凡一十四山,计六千五百里的东部山脉。 其实原本十万大山,整个都是仙宫十二国的边界,该由仙宫的离国守护,南宫仙家负责守卫。 但这么多年玄门神教的轮番打击和内斗之下,仙宫的势力早已衰弱。 而且虚月当空之后,中原三大派的修士都自己在家门口除妖,基本没人大老远跑到南方大山里寻宝了。南宫家戍边的压力登时大增,根本扛不住那么多妖魔的反攻,于是一路败退。 尤其自黑莲教起义之后,十万大山,也只有东段山界离中原最近,所以十四山还在仙宫手中,其余山脉都被妖魔所夺了。 偏偏后来南宫家又卷入仙宫三垣上层的争斗,为了专心内战,南宫家前代的仙王,便与墨竹山达成了协议,以讨伐黑莲教有功的理由,把其中的十座山头赏赐给墨竹山作道场。而把南方的守界仙军主力,都撤回中原去参战,把防守十万大山蛮荒之地的压力,丢给墨竹山这些散修。 当然这打的其实是好算盘,毕竟凤凰栖息的丹穴,南禺二山,盛产金石宝玉的非山,仑者山,这四座资源丰富的宝山,迄今还被南宫家把持在手里,并安排了好多元婴仙将和金丹仙军集中戍守。 而其他十座都是穷山恶水,妖魔密布的鸡肋,只是为了拱卫金玉矿和凤凰巢侧翼的安全,不能不守的险要,现在这些负担都被丢给了墨竹山的人顶着,妖兽来了也有这些炮灰散修先抵抗,可以坐视不理,省心省力,岂不美哉? 只不过后来南宫家在中原又打输了,连带着前代的仙王陨落,离国镇守的位子都被仙宫撸掉了,而墨竹山也一下子崛起,出了山主观主和大师兄三个化神,这才导致墨竹山势大难治,现在才把南宫家逼得进退维谷,这要说成是当时的仙王如何短视,放任散修作大,就有点事后诸葛亮了。 因此墨竹山与南宫仙家这些年,才迫于妖兽和中原等各种势力压力,依旧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共存着。 总之现在,这十万大山东段的十座山脉道场,也算是墨竹山刚成就金丹期的弟子,常规升级刷怪,积累初始资金的历练地图了。 而李凡现在有了金丹境界,可以替师门做任务,相关的地图,道场,资源,灵脉的所在自然不被隐瞒,直接拿到了这些年宗门积累的情报和地图。 李凡拿着地图大致扫了一眼,如果单看地形,从西往东的山形地势大概是, 天虞山,祷过山,丹穴山,发爽山,旄山,非山,陽夹山,灌湘山,鸡山,令丘山,仑者山,禺高山,禺木山,南禺山。这十四座大山。 其中南宫家占着的丹穴山,非山,仑者山,南禺山。把墨竹山的道场,又分成了四块。 最东南的南禺山,从山下有伦水灌入南海,沿河流域形成了肥沃的平原,这片盛产金玉,凤凰和灵植资源的广阔土地,正是南宫家在十二国之外最大的核心腹地。南禺山也因此驻扎着众多仙军,当初天台山一战,南宫无霜和南海的散修,大概就是乘坐朱雀从这里飞来阻击他们的。 南禺山以西一千两百里,是南宫家占据的仑者山矿场,其中有大量金玉矿脉,还有特产青雘,白咎草,血玉等天才地宝,同样是南宫家布置重兵的要地。 但是这一千两百里之间,却是妖魔密布,怪兽丛生。其中只有禺高,禺木两山,有墨竹山的修士布下禺山道场镇守,其他许多山峰洞穴之中,都密布妖物。因此这两山之间的地域,是墨竹山,南宫家,妖魔三方势力争斗最激烈的杀场之一。 墨竹山禺山道场,可以理解为需要金丹圆满以后,才推荐前来杀怪争斗的地图。 而李凡这次做巡逻任务的陽夹山,灌湘山,鸡山,令丘山,四山,大约两千里地方,属于墨竹山控制的势力范围,不止可以供金丹初期弟子历练,鸡山有矿脉,灌湘山有森林,陽夹山有灵泉,令丘山有炎池风穴,山南还有山谷,名为中谷,可以直通雷泽。 于是墨竹山在中谷布下道场,联通东西南北,正是有了这四山的大量资源点经营,墨竹山才能顺势崛起的。 而陽夹山以西五百里是南宫家的非山金玉矿洞,非山以西千里就是南宫家的丹穴山凤凰巢了。这两山中间千里,又有墨竹山的发爽山,旄山两山。 但从非山往西就大妖盘踞,魔头众多,委实比较凶险了。 墨竹山弟子熟知的瑶光洞化神大妖魔玉蟾婆,就在发爽山脉氾水河底居住。实属墨竹山的心腹之患。但这癞蛤蟆毕竟是成道已久的化神大修士,而且精滑的很,动不动就出来吃人,见惹来了厉害的,就往水底一钻,沿河水遁逃到南海去,烦的很。 墨竹山一时也拿不出人手来捉拿它,于是在旄山南谷布置了南谷道场,与瑶光洞的魔怪作对,争夺两山的洞府,并谨防玉蟾婆潜入东边的四山腹地,毁坏中谷道场的资源。因此虽然不惧瑶光洞的妖魔,但玉蟾婆厉害,因此基本上也要金丹圆满,甚至元婴期的修士前来才算稳妥。 而丹穴山凤凰巢再西向千里,就是这山界的最西端,天虞,祷过二山了。 其中天虞山道场,实属镇守西山万妖的首道关隘,如今有山主一脉的大弟子,化神期的大修士,天虞神君镇守。 基本上这天虞山已经深入妖魔腹地,四面八方都是大妖怪,实属元婴期圆满才能去的高难度地图了。 所以按照墨竹山弟子练级路线来说,一般就是在令丘山中谷道场这一片为中心,修炼到金丹圆满境界后,时不时去禺山道场,或者雷泽讨伐大妖怪,尝试突破元婴。突破之后再西行去天虞山助大师兄镇守山门,寻找成道化神的机缘。 当然要是胆子再大一点的可以直接来找李凡咳咳咳…… 所以也看的出,有这十座山头,四大道场,基本上墨竹山从金丹初期到元婴,练级刷怪的地图都有了。墨竹山的弟子也就确实犯不着北上昆仑或者中原十二国,去和三大派争夺什么资源。 而南宫仙家现在萎靡的很,需要墨竹山帮忙才能保住四座宝山,也不能打压他们太过,甚至为了确保核心资源,连离国的供奉丢掉都捏着鼻子认了。于是墨竹山也就可以安心维持弟子的修行用度,没病没灾的飞速崛起。 所以李凡金丹期出山的第一站,就是前往令秋山的中谷道场。 这一次李凡单纯是出去开地图的,探探路,随便刷点任务练级的,也就没喊上鲲和剑意,随手发了个机关鸟回去给茯苓送信,晚饭不用作他的了,就自去娄观塔外的仙膳坊,买了些金丹期修士用的稌米。 因为他现在心情上限2000点了,但只能一次一点的波动,所以平常必须要靠吃金丹期的食物来日常增长了。不过反正都是一点,倒也不用太好的仙膳,就买些最便宜的仙食就可以了。 在和茯苓打探过之后,李凡也知道了,各个境界的仙膳中,最便宜的是稌。大概金丹期用的稌米,也就五六百文一斗,虽然比凡米贵了百倍,至少比一贯钱一片的馒头是便宜多了…… 什么是稌?就是一种梗米。 所谓‘凡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会膳食之宜,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雁宜麦,鱼宜众。’里的六谷之一。不止修行者食用,通常人间道也会用来祭神的。 是真的祭神,太素道,太极道之外,这世上还有封神的修行之道,十二国的文武百官,修的就是封神道,活着的时候位列庙堂之高,死了以后就可以由国主把名字记在封神榜上,借山河灵脉封神。 这些封神道修士虽然实力较差,而且封神之后就无法再进一步修炼,总归也算是在一方水土可以调用能灵脉的山神水神。因此墨竹山也用秘法,在占着的那些山头上,敕封了些野山神,建了神坛法庙。 宗门也给了祭神之法,像李凡去了地头上,若是迷路了,或者遭到妖魔围攻,就可以撒一把祭祀用的稌米,召唤本地听从墨竹山道士调遣的山神前来相助。 除此以外这些稌还可以用乾坤二炁搓了,喂给两条鲤鱼吃,确实你也吃的我也吃的鱼也吃的,当然,鲲也吃的,方便的很。 然后他又看到了旁边仙衣阁里头,还有墨竹山为金丹期修士提供的‘战袍’。就张老头和那太监金丹身上都穿的,那身紫绶仙衣。据说还是宗门给的福利,每个弟子成丹后的第一套,给你量身定制,而且只收一个成本价,非常良心,一套置办下来只要两万五千贯…… 于是李凡表示,哦呵呵,真尼玛良心价。 干脆他也不多想了,就把手里那点零钱都花了,买了五石多稌米,一起放在储物玉佩里打算吃他个一年半载的,就在新人地图蹲着,刷他一堆破烂出来卖,把宗门套装换起来先。 于是李凡走出米店,还是穿那身宗门的皂衣褐裘,外头罩个炎洲买的避火袍,话说被青阳老魔炸掉一件好心痛啊咳咳。 头上盘发用子午冠束起,背上斜绑着墨玉的长剑匣,放着的是墨剑‘伐鬼’。怀里揣一个黄玉的短剑匣,藏着是飞剑‘辟天’。 腰带上挂了储物玉佩诀环三个一串,右手袖子里还藏着个需要时时喂养的金鱼碗,左手袖子里是盘子和勺子套装。 再左右看看,也没有其他需要置办准备的了(主要是没钱)。 李凡也一掐诀,一跺脚,道一声“出鞘!” 于是一道墨影,从他背后剑匣锵!得飞出,四尺长剑如黑蛇一般,绕着李凡周身转了三圈,剑炁掀得飞沙走石,宛若风暴扬尘,把李凡的人影瞬息间裹挟其中,随后化作一道黑光直起,带着他直冲云霄,在天际拉出一道墨色中混着乌金的剑虹,直朝南方疾飞。 李凡一边用如意剑经传授的法门御剑飞驰,一边在心里评估。确实有点慢,和元婴级的就不比了,甚至不及张九皋那柄金色小剑快捷…… 墨剑伐鬼,按照玄天剑意和他透底,此剑是姚玄洲模仿经阁前面悬的墨剑炼制的模板,以后大概想做成墨竹山赐给弟子的标准飞剑。所以形制上是比较传统的礼剑,作的又大又笨重,你甚至可以把它当成法剑来使,拿在手里呼风唤雨,招雷引电。 从好的一方面说,到底有三尺五寸加八个棱面可以铸就不少剑印进去,姚玄洲也确实放了好多可以理解为加攻加防的剑印,所以这把剑威力确实不差,硬生生可以靠着材料和威力,品评到七品下上。日常拿着除妖诛魔,或者长时间御剑飞行,或者辅助做法什么的,都是一柄诚实可靠,稳重扎实的好帮手。 不过要是想和人争斗还是算了吧,太笨重了,欺负欺负那些拿着垃圾的也就算了,要是和三大派的核心弟子斗剑,那真是此剑一出,你已人头落地……恩,就是这么离谱,杀人的时候,威力反倒不是主要的,割喉斩首与轰杀至渣,效果是一样的嘛,真以为还有血条给你磨呢…… 不过姚玄洲也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的侧重点也是很明确的,毕竟身为监院,又是斗剑大师,他深知道墨竹山弟子常年去十万大山除妖的,自己差点就死在雷泽,所以最需要的,倒不是什么杀人斗剑多利索的神兵,而是可以承受住频繁的争斗厮杀,坚韧可靠的伙伴。 玄天剑意也认为初期的飞剑就是用来练到断的,把伐鬼炼的结实一点,倒也没意见。 毕竟要杀人,可以用另一把剑补足。 辟天,这又是另一个极端了,就是剑速快,快到按照玄天剑意的意思,根本不要用什么剑招剑法变幻的花招,丫就一剑穿心削首就行了。 当然辟天的缺陷非常明显,一看就知道追求剑速舍弃了韧性,估计用不了几次就可能折损,但玄天剑意也说了,这单纯就是给李凡拿着保命的,平日里用伐鬼练习就好了。 毕竟姚玄洲到底还是新人,就算有玄天在后面指点,上来也做不到完美的,只能极端一点,这七寸的辟天,单以剑速到了极致,可以评到七品下上的类型了。 而且按照玄天剑意的吹嘘,这还是因为这两把剑都有明显缺陷,所以最多也只能评到下上,入不了中流。真的要论剑速,恐怕辟天可以直追上品飞剑的呢! 听玄天吹了这两个法宝三个月,李凡也确实心里痒痒的很,真恨不得立刻就有个不长眼的跳出来给他杀,试试此剑利也不利! 可惜一路飞到令丘山的中谷道场,都没有遇到妖魔鬼怪,只路遇了一群猫头鹰,脸长得和人似的,四只眼睛,还有耳朵,怪模怪样的,喁喁喁喁得叫着飞走了,看着好像单纯的野兽,也不是什么妖怪,拿来试剑太过浪费了。 真是扫兴…… 第八十二章 令丘山 第一站令丘山,地形之前也提过了,山上无林木,有好多炎池风穴,并不适合野兽生存,因此附近的妖魔也比较少。 墨竹山在山南的中谷布置了道场,北接墨竹山,南通雷泽,西接鸡山矿脉,东守仑者山仙宫。 这四通八达的地形,东西南北都是资源点,本身特产的炎池地貌也可以修行炼器,属于就在墨竹山的南大门,通往十万大山区域的前进基地。 李凡一路御剑过来,都能通过神识探查到,墨竹山在南来的沿途都有布置引路的明光符,看着就和烽火台似的,也不知道具体是用来报警的,还是因为修仙者大多都是玄天剑意那样的路痴…… 不过这一路南飞了几百里还真是累的,侥是李凡有两个内丹回炁,这么远的路程硬是飞过来也真是累的够呛,看来确实得找些坐骑类法宝或者灵兽啥的代步。要不然飞得个半死路上遭人围攻埋伏,搞不好就可能被暗算陨落了。 不过一身最便宜的套装都要两万五千贯,飞剑可以卖到百八十万贯,仙界的灵兽跑车啥的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要不还是机关术搞起来,自己从零件开始组装弄个飞舟宝船什么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胡思乱想着总算是飞到了中谷道场,这就不是墨竹山附近那种,拜月修行的尊天魔道场可比的简单祭坛了。 远远的就能看到从山南山谷之中,有光华道息冲天而起,靠近了就觉得灵炁充裕,明显是一处可供修炼修养的灵脉福地。而山谷里头也是个小镇。可以看到中间还是道观宫阙,可外头沿着山势筑墙,谷口还有关隘箭塔,一副似观非观,似寨非寨的古怪模样。 看中谷的道观还挺宽敞的,有不少侧室,大概是可以提供过往商队住脚的。但此时观中望去,并没什么人烟。 李凡也按照娄观道里那些老头的吩咐,先按下剑光落在山脚下,洒了一把稌米念咒。 于是召唤出一个武将打扮,全身披甲,手持大刀的山神来。 “何人来拜令丘山。” 这山神看着起码也有元婴境界,气势不虚仙宫那些天将的,看来就是这令丘山的山神了。毕竟李凡是按照礼仪,收了飞剑,落下地来叩门拜山,山神也中规中矩询问。 李凡一稽首,送上法符,“墨竹山李清月,前来巡山,特来拜会守山真人。” 毕竟第一次来,李凡也不知道那什么灵禽巢穴的具体位置。先来见个面拜会一下。 那山神倒也严谨,与李凡抱拳唱喏还礼,“上师是初次前来,面生的很,还请出示道符法箓。” “自无不可。”于是李凡也把墨竹山娄观道领的道箓文书,并派下来巡山的灵符一起,给对方观看。 山神查证无误,于是堆起笑脸鞠躬,“李上师,请稍待,小神即刻去禀明镇守真人,打开法阵。” “劳烦了。” 于是李凡又等了一会儿,只见一道黄符从中谷里头亮起,那山神又现出身来,不过青龙偃月刀就不带了,只手持一面三角黄旗,笑容满面的引路,“李上师,请随小神入阵,十万大山里头妖魔横行,中谷道场是墨竹山重地,通常巡山的就是那几个熟人面孔,这两年小神也是第一次见着新成金丹的法师,不得不小心谨慎,还望海涵。” “将军说的是,本当如此。不知您如何称呼?” “上师言重了,小神是令丘山守山,当不得将军的称呼,前世姓张,您只唤作张巡山就是了。”张山神倒是谦卑的很。 这也是自然,他这种野神,不是朝廷的正神,完全是墨竹山私封的消耗品。说是山神,日常也就是驱赶一些野兽,若是真神被厉害的大妖打散,那也就陨落了,墨竹山自可以再寻一个霸体功炼的还不错的武将英灵,封作山神替了他。 张山神带着李凡进入中谷道场,随口也说了两句。 原来当初仙宫驻守南疆的时候,这中谷就是一处险关了,只是后来被妖兽夺取,南宫家一时拿不回来,就敕封给墨竹山作道场。 恩,你打回来这地盘就是你的了这种,当时那十座山头其实都是这种性质的,也不是南宫家主动相让,其实都被大妖怪占住了。 所以后来墨竹山是斩妖除魔,连年血战,总算把中谷又夺回来了,就在南宫军营的遗址上又建了道观道场。 最近倒确实没什么商队前来,一则令丘山这种穷山恶水并无多少资源,来中谷,主是收取雷泽中开采的贸易资源,但现在季节不对,雷泽中许多奇珍异宝还没到收获的时候。 二则这些年开始与仙宫交恶,禺山的妖魔也越来越多,同东边南宫家仑者山的交流贸易就逐渐少了。 三则北边不是和离国打起来了么,常住在中谷道观的金丹修士都北上支援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于是此时镇守中谷的,只有守山真人,娄观道的黄真人一个。 “弟子李清月,拜见黄真人。”李凡自进去观里主殿拜见,张山神就在外头,观前他自己的山神殿候着看门。 黄真人娄观道的传承,自然也是人型,不过长相还挺仙风道骨的,尤其一脸美须,长若龙髯,一直飘到胸前。真真的得道真修,气场十足,很是令人景仰。 黄真人双目半闭,朝李凡点点头,“灵禽巢穴在中谷东南百里,一座峭壁之上,就叫张山神领你去查验。里头有十二枚卵,你要亲眼瞧见,一一查数,少了一枚都得来与我禀明。” 黄真人话也不多,显然也知道李凡这种新成就金丹的,就是借着巡山来逛一圈的,还不一定以后能见几面呢。 “是。弟子知道了。” 李凡能感觉到黄真人用神识探查了自己一下,这个真人给他的感觉气场还挺强的,能够被委以重任,单人镇守中谷道场这种要地,肯定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修为不一定比的过梁真人那种正合天数的,斗剑也不一定干的过小姚这种人头练出来的,但能镇守南边山门,至少是比铸剑那四个理论派的老头要厉害的。 而张山神也无二话,直接架起云头带着李凡一起去灵禽巢穴,看的出他闷在这山头上和黄真人关在一起,也是挺闲的。 “就是那处悬崖上了,李上师可见着那处灵穴了,里头就是灵禽巢穴,巡山时其实只要在外头看一眼,神识查探巢穴附近的法阵封印完好,就可以回转禀报了。” “过来看一眼就行了?”李凡挠挠头,他也学了一点刘阵师的《地煞十六阵图解》,从外边看的出来,周围法阵确实完好,显然也是被墨竹山巡山弟子定期确认修补的。不过…… “我第一次来做任务,黄真人特意嘱咐我亲眼看一眼的,不如……” 张山神自然也不会阻止他,“上师尽可以解封了法阵进去查看,不过记得要修补好,这灵禽巢穴的封印关系重大,万万不可叫里头的畜生走脱了。” “畜生?这里头封的是何物?”李凡倒是有点奇怪了,他还以为是凤凰朱雀之类的,墨竹山山门饲养的珍惜神兽灵兽,用来采集天才地宝的,怎么会被叫作畜生呢? “是神鸟顒。传说顒一旦出世,就会天下大旱。所以墨竹山严加看管,以防神鸟出世,可以预先警示四方,早做准备。” “一只鸟,和天下大旱有什么关系?你可见过有神鸟曾经出世,导致大旱的先例?你怎么知道不是正巧碰上的?说不定是大旱导致这鸟儿乱飞呢?有做过观察论证吗?总得讲真凭实据吧?”李凡忍不住杠道。 张山神,“……小神才封了十年的山神,并不懂得这些,但大家都如此说,应当不会错吧?” 李凡皱眉,不过看张山神说的认真,不是故意糊弄人,就是他自己被糊弄住了。但到底李凡也是第一次出来执勤,还是认真一点。于是手持巡山符,踩着禹步,解开了法阵查看。 巢穴里头,十二枚卵倒是不多不少,并无问题。 于是李凡又原样帮着把法阵封印好,正当他要把自己的名字,用道符录到法阵里头,表示到此一游巡查过的时候,李凡突然楞住了。 “张山神,你说这两年,就我一个来巡山的新人?这里记录,好多写着徐亮的,徐师兄是之前负责巡山的?” “啊,是啊,巡山也不是什么美差事,都是些苦熬的修士来做,徐上师是黄真人的弟子,因为他们功法特殊,常年在令丘山修行,所以平常没有宗门的同道来相助时,这些巡查的跑腿的琐事,一直是他兼着。 不过最近徐上师也去离国助战了,至今未归,宗门才派李上师你来的吧。” 张山神也随意闲聊着。 然后李凡猛得扭头盯着他,“是什么样子的。” “啊?什么什么样子的?徐上师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张山神一时没转过来。 “我说那鸟,顒,总得有个样子吧,要不怎么知道是它出世了呢?” 张山神想想也有道理,回忆了一下,“黄真人倒是提过,恩……其形类枭,人面四目而有耳,其名曰颙,其鸣自号也,见则天下大旱。” 李凡就面无表情得看着他。 张山神一愣,“怎么了?” 然后他看到面前的少年法师,从袖子里摸出个勺子扔到地上,“勺子?” 那勺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直直得指向北方。 李凡眯起了眼,坏事了,他路上遇到的那几只丑鸟!真的是顒! 他拿到司南三个月了,当然研究过了。简而言之,这破玩意很难用。 因为司南指的,永远是离你最近的机缘方向。所以若是在墨竹山宗门里修行,那这勺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到处指,是啊,墨竹山可不都是机缘么,可那都是同门的东西,李凡他还能偷拿强抢了不成?还不得用钱买么…… 但现在已经离开墨竹山很远了,所以理论上这司南的指向,应该朝着近在咫尺的神鸟卵,又或者南方的雷泽才对。可是,依然是北方…… 也就是说不久前他擦肩而过,遇到的那些往北方去的丑鸟,真的就是神鸟顒!倒不是他记忆这么好路遇的鸟儿都记得,实在是这令丘山草木不生,一只鸡都没看到!见着的活物,根本只有刚才那几只丑鸟罢了!那下边的十二个卵一定被人换了! 为什么他认定是人为的,又有什么证据? 因为证据,李凡就在‘到此一游’的道符里看到了。 在一大堆徐亮的记名中间,夹杂了一个其他的人名,六个月前,前来巡山检查的金丹修士,名曰陈寄奴。 那个杀了陈道通,那个被李凡和剑意阴死,那个虽然墨竹山查无此人,但系统却知晓他名字的金丹太监! 这个人名和李清月一样,都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法阵记名之上,可张山神却没有相符的印象。 对方或许用了变化之术迷惑山神,但要在娄观道的法阵上用道符记名,绝对不可能简单糊弄过去。 而之后几个月徐亮都若无其事的记名表示一切正常,恐怕不说他已经和这个陈寄奴狼狈为奸,也是有所交往的! 那么他师父黄真人又如何呢? 会是奸细吗? 能相信对方吗? 要不要赌一赌娄观弟子的人品呢? “这不是顒鸟的蛋。” 李凡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毕竟能被委托中谷道场镇守这样的要职,对方应该是娄观道的可信之人,于是火速赶回道场同黄真人禀报, “而且小子来巡山之时,确实看见过人面四眼,长得仿佛夜枭的怪鸟擦肩而过,算起来怕也有有十二之数! 小子在法阵上查探到的记录里,六个月前有一人名为陈寄奴前来巡山,恐怕是此人捣鬼,不知道真人有没有印象?” 黄真人眯起眼,皱起眉头,摸着美须瞅瞅面前,李凡带回来的一枚卵。 他用两根手指把那鸟卵拾起来,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明堂里突得亮起来,照出了鸟卵里头的胚胎。看着居然也是混沌盘旋的气旋,仿佛星云样貌…… “这些是顒鸟蛋。” “真人!我所言句句属实!这卵肯定是被六个月前来巡山的那个陈寄奴,私底下替换了!又或者是做了什么其他手段,但总之那些鸟出世了!”李凡心中一沉,咬着牙硬撑。 虽然他个人不大信一只鸟和自然灾害有啥关系,但那金丹太监大老远跑过来做这种事情肯定有问题!而且应该是做完这些布置不久,就去昆仑山暗算陆师兄了! 偏偏墨竹山自己查不出陈寄奴的名字,而李凡又不可能把系统的存在说出来,若是这个黄真人为了护着自己弟子的过失,硬是不相信他的话…… “这些是顒鸟蛋。但我也相信你的话。” 恩? 李凡抬起头,只见黄真人依旧眯着眼,对着光照着那鸟卵,摸着胡须缓缓道,“居然和我当年筑基时所见的初卵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了,不可能还未成型,这些大概是刚下的新卵。原本那一批,确实已经出世了……” 李凡大喜,“真人!那我们立刻去追回!” 黄真人却摇头,掐指算了算,“来不及了,新卵都下出来才飞走,怕是早就出世。六个月么,那如今确实契机已定,天下大旱的气数已经无从更改了……你确定见着十二只了是吧?” 李凡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不敢确定,但确实不少,起码有八九只……” 黄真人一声叹息,“那十二国天下大半都要招灾了,上次只有一只顒鸟出世,就大旱十年,黑莲教乘势而起,这次一窝孵出这么多只,我看也不用去追了,就让它们飞出去,把消息带出去也让百姓有个准备。” “一只就大旱十年!”李凡声音都尖了,“太扯了吧!要是大旱一百二十年神仙都要饿死啦!” 黄真人也没计较他的失态,苦笑着,“你以为这些年天时和善,无灾无难,国泰民安的,都是离秋宫里的国主圣仁有德么? 不过是当年黑莲教之后,民生凋敝,百废待兴。而观主被仙宫封作了离国国师,虽然是用来看守南宫家的,到底也肩负了离国百姓的期望。 许是观主他一时头热,居然带着我们娄观道镇魇作法,把离国的种种灾难劫数都用墨竹山封印住,护住人间道一方安宁,也使得墨竹山与离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顺带护住了离国的龙脉罢了。 可如今离国朝廷受了仙宫挑拨,想败坏我墨竹山的气数,却只看到了表面的一层,怕是之前许多替他们镇压国运的法术,也早都被那些庸人自己破除了。 哼,真以为这就能伤及墨竹山的根基么,殊不知最后遭灾的,只会是他们自己罢了…… 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第八十三章 鸡山 “太离谱了吧……” 一只鸟,居然是气象学武器吗?你要说是因为旱情逼得这种少见神鸟去人间觅食,现在的情况也不对吧?米价才五文钱一斗,漓江水势汹涌,哪里有闹旱情的样子? 还是说这鸟也自带着什么气数,相当于天下大旱在人间的分身具现什么的,属于某种示警征兆的象征意义的东西么? 李凡一时也搞不清,这到底是迷信,还是偶然,还是确有其事。 现在既然神顒已经出世,再追回来杀了也没啥意义,除了禀报山门之外,也只有追溯元凶了。 倘若没有旱灾还好,但若真的搞出灾劫来,一定得把这些在幕后搞事的黑手揪出来,让他们获得应有的惩罚才行。 只是从目前的证据看,偏偏是黄真人的弟子徐亮,说不定和陈寄奴那个阉人有勾结的嫌疑…… “张巡山。”这时黄真人突然唤了一声。 张山神立刻躬身,“喏。” “你速往墨竹山显神,禀报顒鸟出世一事。” “小神领法旨。”张山神砰得一声化作烟火消失了。 黄真人又取出一张黄符掐在手里,无火自燃,一边看向李凡,“我须在中谷镇守,不能擅离,你继续往十万大山巡山,把顒鸟之事告知各山镇守真人,陽夹至令丘四山之间,皆有封镇离国气数的大阵。 若如你所说,这个陈寄奴心怀不轨,恐怕他坏的还不止一处道基。你把此符交给守山真人,叫他们亲自带你去查验。倘若所言孰实,就请师门把徐亮拿回来查问。” 黄真人话音一落,手中那黄符烧完,砰得一声青烟后,化作一张书信。 李凡接过信符稽首,“弟子这就去禀告。” 黄真人也闭目不再开口了。 现在他的看守之下出了这种事,而且自己的弟子摆明了有牵连其中,能公事公办而不杀人灭口,已经很难得了。 而以封神的山神,直接在墨竹山的庙宇中显圣通风报信,简直属于瞬间移动,说不定墨竹山还能更早一步拦截到那些顒鸟也不一定。 于是李凡也就不急着去追鸟,拿着黄真人符信,立刻唤伐鬼剑出鞘,御剑往西方鸡山飞行。 不过说真的,就算是主角,每次出来做任务都碰上这种烂事也太倒霉了吧?难道他李凡的值命星官是扫把星么…… 还好到鸡山这路上依旧是平平安安的,没什么黑衣蒙面人来劫杀他,也未见什么妖魔。这倒也正常,令丘山不长草木,并不适合灵兽生存,而鸡山也是穷山恶水,不过山上有那么一点金石矿脉,勉强还能开采一番,所以妖魔都不往这居住。也难怪南宫家把这数千里地方舍的轻易。 从鸡山还有一条黑水流出,注入南海。还字面意义上就是黑不溜秋的水,大概山里还有煤。 本地墨竹山的道场,也是建在过去仙宫所建的矿洞遗址上,外头看着像军寨似的,里头连着山壁矿洞,并有一座高耸着道塔的工坊,不,或者叫工厂比较合适。 远远得就可以看到,各种机关把矿洞中拉出的矿石一车一车得分类开出来,墨竹山的机关飞舟在道塔旁停泊,都不用下降,传送带就把开采的煤石倒入船舱里头,飞船再绕一圈飞回墨竹山去。 这泥马居然还是全自动化流水线我去…… 李凡看的傻了,直到鸡山的山神‘咳咳嗯’得清清嗓子,他才反应过来赶忙落下剑光稽首拜访。 这鸡山矿脉一看就是墨竹山大力建设的资源点,值守的山神就很多了,李凡剑光刚飞遁过来,底下就有一个元婴神将带着二十四个金丹神兵显形过来查看了。 “在下墨竹山巡山弟子李清月,携黄真人符信前来拜会鸡山镇守真人。” 有黄真人的符信倒是方便许多,鸡山山神只看到信封就点点头,也不用再往里头禀报,就请李凡跟随他们神兵一起进观了。 到里头仔细一瞧,李凡还真是又被震撼了一次,只见工厂里头有木牛流马铁鹞子,各种机关木兽机关铁兽正在荷装矿物。显然不止是机关飞舟运送宝玉,那些基础的铁矿煤矿也有陆路的自动化机关兽运输。话说这要是整个铁路还不得起飞…… 当然自动化工厂也不是真的就全自动无人了,鸡山的道宫工坊里头有很多筑基圆满的弟子驻留,一看都是杜工师手下学机关术的那种,在这工坊修理机关部件的工程师。整体这种画风就很赛博朋克……或者说蒸汽,不,机关朋克? “上师这边请。”山神将唤了一句才把李凡叫回神。 他这才想起还有要事,暂时没空在这少见多怪的,跟着山神前往工坊里头车间拜见镇守。 这一位镇守泰工师,看那样子就不是娄观道一派那种‘真人’了。大概也是天工的家传,不,是明显的天工传承。 “顒出世了?” 泰工师用两条钳子似的机械手接过黄真人的符纸瞅瞅,同时另外六只手臂还在不停歇得装配着工台上的零件,把四个脑袋轮流转过来瞅瞅信,瞅瞅李凡,又瞅瞅周围的零部件。 李凡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泰工师,这么说呢,像只蜘蛛,背上长了四个脑袋的蜘蛛。 现在李凡明白了,杜工师当初去南海用的那假人身体肯定是为了保守一点不吓到人,绝对不是战斗型。当然面前这巨大蜘蛛似的义体大概也不是战斗型号,看这前后左右都可以移动的设计,大概是为了方便在地穴矿洞里头移动,才把大半个身子都换成了蜘蛛似的八足行进机械,而八只长短不一,附带各种尺寸钻头钳子榔头锯子的手臂,摆明了也是用来制作机关的。机关术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么…… 虽然看着比妖怪还恐怖…… “我明白了,矿脉这里倒是一切正常,可如果顒都出世了,鸡山的封印大概也被破解了,到我背上来,我带你去查看。” “啊?哦,哦……”李凡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挠挠头跃到那蜘蛛背上。 泰工师的假人头倒是凑过来,盯着李凡的脸瞅,“哦,你胆子还挺肥的么,叫你上来客气客气罢了,你还真爬上来了。算了……不过你该是第一次见我吧?居然没有吓得叫出来呢。” 李凡汗一个,他其实还是掉了一点心情的,不读出来凑字数罢了。 “泰真人,我们这是要去矿井里?” 这大蜘蛛已经风驰电掣得爬了起来,在道塔工坊上无视重力的左右平移来回穿梭,时不时就沿着传送带一阵蹿,李凡都顾不上失利了,得抓着泰工师脑袋才不被甩飞。 “当然不是,这矿脉是后头挖出来的,契机的封印在外头。寻常倒是没人看守的。” 一路飞檐走壁,灵活机动的乱爬,泰真人直接从南面的山岩直爬下山脚,沿着那条黑水河钻入天然山洞里头,在幽深的钟乳隧道中转来转去,有的时候还钻入水道之中逆行一段又冒头跳出来,侥是李凡过目不忘强记,但被炭黑的脏水过了好几遍也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到了,就是这里。” 泰工师总算是停足了,直接把李凡带到一处岩洞中的灵池中来。 一眼望去,只间巨大的钟乳岩洞里头,玄冥灵炁充沛无比,许许多多,一弯弯的泉眼中,不时涌出地底泉流来,从山岩中一股一股喷涌而出,渗透到岩层隧道外头,显然是黑水河的发源地了。 还真是没人看守,这种地方进来了都出不去的啊,天知道当初是怎么找着的。 “这里是黑水泉眼,你在灵池子里找找看,有没有破碎的鱼卵的。” 鱼卵?这么多池子,怎么找鱼……哦…… 李凡拿出司南一转,顺着勺子的指引,立刻找到一处大池子,都不用下水,源头泉眼里的水流没有沾染煤灰清澈见底,一下子看到池子里好大一块,许多玻璃弹子似的鱼卵,其中有不少已经破壳而出了。 看起来像是一种长毛的鲫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发霉了……但池子里才几条,和鱼卵鞘的数量不对,大概有许多已经顺着黑水游出去了。 “此为鱄鱼,其状如鲋而彘毛,其音如豚,见则天下大旱。”泰工师爬过来说道。 “怎么又是天下大旱?这些神兽是不是和大旱卯上了……”李凡眉头直皱。 “旱者不雨也,一则天时,一则水利,”泰工师大致看了看大堆破壳的鱼卵,解释道,“鱄鱼同顒鸟原是一对的,都是应同一道灾劫而生,如今出世了这么许多,怕是将有数十年天时变化,天不降雨,河水断流导致奇荒了。” 李凡赶忙问道,“那要如何化解这番灾劫呢?把这些鱼鸟捕杀了可有用?” 泰工师冷笑,“雨或不雨,旱或不旱的,于天地自然又没有什么区分,不过是于人方便不方便罢了。 这些鱼鸟不过是应天地气数而生,有感大道变化而出世的征兆罢了。若是以为杀了它们就能扭转气运,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你抬头看。” 李凡随着泰工师的指点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在灵泉上边钟乳之间,天顶上被打穿了,伸下一根金属管子来,那金属管里还有一滴一滴的灵液,滴滴答答的滴入旁边的灵泉之中。 这么仔细一看,好像旁边的灵泉,呈现出一种苍蓝淡绿的光芒。 “那是仙灵玉髓,是墨竹山宗门秘炼的天地至宝,只要一滴,就能洗脉伐髓,把凡人的躯壳血肉,洗成无匹无对的绝世仙资,对灵兽妖宠之类的活物,更是顶上的滋补之物。 这些鱄鱼卵能被墨竹山封住,都是因为贪食玉髓,许多年舍不得出世。可想不到矿脉里头严防死守的安然无事,居然叫人潜进来,从灵泉底下动手,把鱼卵换了池子了……” 那个死太监行动力未免也太强了吧,这么错综复杂的密道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啊?不过玉髓…… “仙灵玉髓……”李凡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泰工师四脸的怒气,显然也叫人在鼻子底下做成了手脚气的不行,“哼!要炼制仙灵玉髓需要上乘丹道与数不尽天材地宝,观主为了准备这些连修行都耽搁了。而我派为了替离国镇压灾劫气数,在暗中布置的手段又何止于此呢? 每年拿出这么许多天才地宝供养这些畜生,都没有半句二话的,可有些蠢货为了一己之私,亦或争权夺利的蠢事,居然不顾灾劫,搞出这些事情来,一知半解的,就想坏我派的气数。殊不知这些年其实是我们在反哺着他们呢!呵呵!自断生路,真是荒唐的可笑! ……罢了,这也是命数使然,看来我墨竹山这些年逆天改命,终究做的太过,已经有违天道了,离国怕是救不得了。” 李凡怅然若失,“可是,倘若真的是天数变化,真有大旱发生,遭灾的还是百姓……” 泰工师摇头,“替他们改了这么多年的天数,挡了那么多年的灾劫,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天下十二国,你真道仙宫那些镇守会管人间的死活么?独独离国仗着墨竹山庇护,享了几百年的太平,遭灾的时候怕不是还要连累别人,现在都闹成这样,还要救着他们,哪有这么好的事? 何况我也觉得观主做的有点过了,机关算尽,把天数逼得太尽,不是什么长久之道。这几十年若不还回来一点,怕是还有更大的劫难临头呢。 何况,听说最近长思城那边也闹的如此厉害,恐怕观主的国师之位也保不住多久了。若是失了这个大义名分,我们再做什么布置都不会有用了。 离秋宫里尽是些短视的虫豕之辈,他们怕不是自己以为凭借几百年积累,就可以踢开墨竹山,重归仙宫旗下,甚至还妄想三足鼎立,把修仙者都甩到一边呢。这样鬼迷了心窍,不撞南墙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可如果与他们说清楚……”李凡自己闭嘴了,这人间的事,最不可能成功的,就是单靠讲道理把事情都说清楚。傻哔——愿意讲道理的话,还要捕快有什么用? 何况那些家伙会信么?就那种恶事做尽,坏事做绝,连墨竹山弟子在人间的家眷,都斩尽杀绝绝不放过的人渣?这次哪怕观主想帮忙,墨竹山的弟子也不会同意了吧? 墨竹山与离国,已然是分崩离析,决裂在即了。 算了,以墨竹山弟子的教养,大概也不至于对普通人见死不救,但显然三番五次的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他们逆天改命是不可能了,只能说之后的事情,尽力而为吧。 “小子,你去接一点仙灵玉髓吧。”泰工师点起一张符纸,突然又开口道,“这些东西可不能浪费了,我已经让上头的供液停了,管道里还留的一点,也不用再浪费给这些鱼怪,就算是这次你来报信的一点机缘,拿了去吧。 你都金丹境界了,喝一口润润喉也就是了。若是有道宠什么的,可以带回去喂给它们一点。” 李凡反应过来,于是拜泰工师道一声多谢,飞身而起,到钟乳上沾了一点玉髓尝尝。 嗯……有浓重的烟熏味道,异常顺滑绵和,口感刺激。很好的融合了焦糖、香草、烤橡木、并带有轻微的水果味道……啊呸!扯顺口了,其实就一股子泥煤味! 不过排除那一嘴泥煤味,口感倒是让李凡回忆起来了,当初山主给他喝的酒好像就是这个。但那个明显更清澈更上乘,还加了许多其他香料,这个毕竟是拿来喂鱼的……对了,带点给鲲尝尝……还有那两条也是…… 于是李凡鲲装了一酒壶,又把袖子里的金鱼碗端出来,给一黑一白,阴阳双鲤接到碗里装了不少,等管子里仙髓都流完了才落下来。 不过一看碗里的两条鱼,居然鱼鳞鱼眼都开始发光了,李凡心里打鼓,“真人,这玩意真的吃不死鱼吗?” “不要紧不要紧,倒不如说你尝了一点没事反而奇怪,莫非你师傅居然早给你用过么?真有钱啊……”泰工师也颇为好奇得瞅了一眼李凡碗里的阴阳鱼,“仙灵玉髓第一口现吃的最好,你这两条鱼还练着气呢就得易筋洗髓,倒是得了离国也把不住的莫大机缘啊!说不定可以成精呢!” 李凡撇撇嘴,这个他倒不怀疑,成精算什么,这两条鱼打牌算计人怕是更加厉害…… 第八十四章 巡山 李凡之后两天,又接连拜访了陽夹,灌湘二山的道场传递消息。 这两山也都是娄观道的真人镇守,一个姓田,一个姓周,都是肉眼看上去平平无奇,心眼瞧一瞧就震撼人心那种,修为深不可测的得道高人。大概与梁真人,黄真人那种一个级别的,手段怕是只在伯仲之间。虽然真实战力看不出来,但明显可以感觉的出,要比小姚那铸剑的一干人等修为更高。得道也更久。显然是没有把多余的心思花在丹符阵卜之类的杂技上,一心蹲着修行的老怪。 而泰工师要不是专项技能对口,外加业务特别熟练,生产效率至少是常人四倍,怕都没有资格来坐守山真人这把交椅的…… 这也看的出来,娄观道一脉,一旦突破了杀劫成就金丹,能依靠宗门高深功法炼成元婴的真是一抓一大把,个个底蕴深厚,道行高深,确实当得起玄天剑意那吹毛求疵的货一句,‘上古玄门正宗,内丹派修道元婴的,功法无出其右’的品评了。 于是这一番见识,也更加深了李凡,三部元婴法俺全都要!的想法。 不过这些杂事先摆开一边,事关墨竹山与离国气运法阵的正事,田真人和周真人都带着李凡去查看封印了。 但这两山的封印却还好,并未给陈寄奴那太监撬动。主要这两处法阵就在道场真人的眼皮子底下,再看不住就太说不过去了。 一处是灌湘山药园里头,封了一棵化神期的树妖。而另一处陽夹山阴潭池底,锁了一头化神期的恶蛟。以李凡粗浅的阵法见识,只能看出这是某种压榨二妖的真气,水木双生,改造天地的大阵。 不过这两处事涉妖魔封印,是犯不着巡山金丹弟子来查看的,因此并没有陈寄奴来查探的记录。而或许也是封印没有被破解,且事涉墨竹山宗门机密的缘故,田周二位真人并不像泰真人那样,与李凡这个小字辈的过多诉说其中的因果干系,只带他一道查看封印完好无损而已。 不过两人都确认,六个月前,确实有个未曾见过,白面无须的金丹修士,骑着头狻猊坐骑代步,代替黄真人的弟子徐亮过来巡山。 只不过此人并没有来看这两处气数封印,在灌湘山药园,只查探了几株宗门定制的灵草是否被妖兽盗食,在陽夹山,也只沿山灵脉巡察,是否有妖魔族群来盘踞。都是比较正常的行为。 而两位真人都不觉得突然换人巡逻有什么问题。 依照田真人的说法,这药园本来就是墨竹山公用的,哪个修士都可以把自己的灵药种在这里,吸取树妖的紫霞真气生长,偶尔有个修士过来,查看一下自己种植的灵药长势如何,再正常不过了。 田真人比较委婉,而周真人的意思就更直白一点了,甚至差点张口就喷了。 因为巡山这种事情,原本就不应该都推给徐亮一个人来做。可宗门里的修士嫌弃巡山给的赏钱少,在墨竹山的山门腹地见不着多少妖兽,也遇不到什么机缘,基本都是愣头青被摊派来巡逻,做了一次就都跑了。 而现在出了事,反倒是怪罪这个指责那个,怀疑是徐亮可能与妖人有染,需要宗门查问了,好像错失了封印气数的阵法,都变成他一个人的错了,这叫什么事?情理何在? 徐亮也是一个墨竹山弟子,金丹修士,他不过是正巧在炎池修行罢了,平常帮忙守卫巡逻已经是仁至义尽,还得给你绑定在这地方看门不成? 当然这两位真人倒不是要与李凡为难,毕竟黄真人身为座师,不好多说什么,这三人同为娄观道师兄弟,一起在南边守门这么多年了,确实替师兄师侄觉得不值。但话说的这么重,他们的不满已经很明显了。 这看守气数法阵又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甚至都不是为了墨竹山,墨竹山只要山头不丢就好了,管他什么气数法阵,这都是为了离国的气数! 好嘛,在这穷山恶水帮守了这么多年,维持法阵镇压着劫数,镇守着边疆不让妖魔跑去离国吃人,白耗了这么许多资源,没一句好话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主动过来搞事?还要在背后插他们一刀,错了,是插许多刀,是不是真的当山里人都没脾气的? 其实李凡交出黄真人的书信,并禀报两山旱灾神兽出世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个老道士脸直接拉下来,也知道这次以后,墨竹山怕是绝不可能再帮离国,镇压什么虚无缥缈的气数灾劫了。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很多烂好人,但是被人冤枉暗算痛打,一巴掌糊在脸上还肯做烂好人,还要把另一边脸也凑上来让你打的,那肯定不是什么傻子滥好人,那是等会儿有部经要讲给你听咳咳咳! 所以这次离国的细作过来暗使手段,败坏墨竹山的气数,暗杀墨竹山的弟子,抢墨竹山的龙,阴谋挑拨墨竹山与仙宫斗剑,一套接着一套,一环连着一环,根本永无宁日。哪怕是这些蹲在山沟沟里清修的老道们都忍不住了,怒了! 单从墨竹山这边看,真的对离国够意思了,本来十二国镇守也是仙宫的事情,说什么有离国供奉,可他们这些修仙的才吃多少米,而且虚月当空,日常都是吃自己人增加功力的,到底是凭什么,要遭你们这些昏君阉人腐儒狗官如此的暗算背刺? 所以他们俩个大佬的意思,恐怕就是广大墨竹山弟子的意思。 墨竹山仁至义尽,既然离国那群牲口看不上他们,那你要分开就分开,大家就分道扬镳,往后的事,随缘吧!爷不管了! 有句古话说的好,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有的事情一旦越过了线,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墨竹山与离国,是缘分已尽了啊。 李凡也有点挠头,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土著的朝廷,什么龙脉气数的倒是全不在意。毕竟离国气数将尽,关他李凡什么事?他又不是什么皇子王孙的,断就断了呗。 但天下大旱的事情,他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虽然李凡原本的三观不信这些,但现在自己都穿越异界成仙了不是。所以搞不好,往后几年甚至十几年,确实会有些天时变化,不利于人间生息的。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从陽夹山道场离开的时候,已经通过山神显圣,得到了墨竹山回传的消息,李凡也被告知,说宗门已经根据通报,截获了两只颙鸟,并送去长思城给观主亲断了。这样总算他提前通报,各方也该有所准备了吧? 而李凡自己想一想,旱灾也没啥可怕的,大不了请修士降雨,也和茯苓他们说说多备些米面粮食的,到时候真出了事,再帮着救济灾民也就是了。反正这类事情自然有宗门决断,他一个金丹的操这些大佬级别的闲心也是蛋疼,只管把巡山的任务做完了,就交清任务了事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难怪南边镇守真人抱怨没人来帮忙。安排这任务的管事可真不是玩意。这巡个山得从东跑到西,连绕四个山头,往来飞遁三四千里,若是没个坐骑,真能把人都累死的,却居然只给五百贯跑腿费,实在太抠门了。 而且一路上都是穷山恶水,鸟毛都见不着,更别说什么妖兽猎物,大概都被镇山山神预先在地界外就驱赶了吧,以至于李凡都飞了几天了,居然连个试剑的机会都没有,真尼玛绝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啊?系统你又抽什么风? 李凡猛得按住剑光,皱眉四处查看。 他刚被周真人逼逼叨叨喷了一顿,才从陽夹山出来准备回墨竹山呢,要说心情增长绝不可能的,除非……是系统在暗示他别错过宝物了! 李凡立刻懂了,落下剑光,把司南往地上一丢,滴溜溜得转起来。 只见勺子起先要指向西南,也就是陽夹山道场的方向,但突然一转,指向了西北。果然是有变数! 于是李凡即可扭头,御剑往西北方飞行。飞了有近百里光景,就见着底下有黄红两道烟云在底下乱窜,你追我赶的似乎是在争斗,又似乎是在奔逃。 李凡瞅着那两道气息混杂的烟云,眼睛一闪,是妖怪! 妖怪就不用多解释了,地球人都知道,仙界没妖怪才奇怪咧。不过这个世界,十二国境内的野生妖怪都给三大派诛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那些家养驯化的灵宠道宠。 好多中土的妖族都被驱赶到十万大山里头,有好些年几乎绝迹灭种了,但虚月当空后,不止对人类是好处,本来也望月修行的妖物们受到的影响更大,而且修行起来似乎还更容易轻松了。毕竟原本就是些你吃我我吃你的畜生,也无所谓什么魔胎道化的。于是现在山里头的妖魔也大规模复苏,把仙宫的势力都给逼退了。 墨竹山与这些妖魔也是老对头了,李凡也看了宗门给的除妖手册,一眼看出下边二妖都是那种修成内丹的妖物。也就是相当于人类金丹期的。 虽然对方是两个金丹,但李凡全然不惧,毕竟妖怪对上道士这种天克的,普遍实力降一级评价,而他李凡这种天才,修士跳着级随便乱杀的,同境界的妖怪根本不在话下,李凡一眼就看出这两股妖气道息浑浊,修行不得正法,而且散乱游离,明显斗了许久,早就不在状态了。 何况如今望月修行,妖精修成内丹本就不是难事,大部分这种境界的妖怪似人非人,已经修成神智,可以口吐人言,但又还不能成就人身真形。所以只能用一些本族的手段,无外乎现出妖身原型,如野兽一般撕咬一阵,战力觉无法与人类修士相提并论的。只要手里有法宝,这种妖物就是杀了取丹的丹材。 不过它们若是能修到元婴境界,就能化成人形,显化人身,也可以学习人类的修行功法,甚至古来也有不少妖精修成人身,投身到人类宗门为奴为婢,以求正道之法的,三大派倒也承认它们修成了人身,偶尔会收入门墙。这也就是元婴境界被称呼为‘真人’的由来了。 李凡驾着剑光飞过去,有意试剑,于是大大咧咧的把神识探过去一扫,将两个妖物锁住。 那两股妖气于是瞬间察觉到来了对头,登时停下追逐分开两边,保持距离相互防备着。 李凡在空中飘着,用伐鬼剑绕住周身,定睛往下一瞧。 只见地上一只黄皮,一只红毛,两个看着都是哺乳动物,个头都有马一般大,仿佛人一般双脚站立着奔走,身上还穿着仿佛锁子甲皮甲似的防具,果然是有点神智的精怪了。 李凡仔细朝那黄皮妖物瞧了瞧,果然他刚才见的不错,这妖物左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隐约有宝光泄露,那红毛妖物就是追着夺宝来的。 哈哈!果然是老子的机缘! 李凡清了清嗓子,把手一指,“此宝与我有缘。” 两头妖物静了片刻,发出一阵怪啸。 ‘狐妖表示,都是你!逃个屁!明明是一蒂双生的灵果!非要自个独吞!你看居然都蹿到墨竹山地头上了!’ ‘鼬妖表示,多说无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先联手杀了墨竹山的魔道!’ 李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喂!你们两个人模鬼样的妖怪有什么脸叫我魔道啊?还非我族类,你们一个犬科的一个鼬科的算个什么同族啊卧槽! 伐鬼,斩了它们。” 他话音未落,身边剑影一晃,就见伐鬼剑在空气中拉出一条黑线,仿佛一道飞梭从头顶掠过,影子投在地上划过山野,只往那两妖周身一绕,就又飞回李凡身边。剑脊上滴血未曾沾着,地面上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已经掉落了下来。 李凡,“……” 怎么说呢,飞剑确实是强,他这里才刚刚把乾坤飞龙剑诀掐起来,槽都没吐够呢,战斗居然就结束了。 不过随手就秒杀了还真是挺没劲的呢……糟了,莫非他其实是玄天剑意说的那种,‘有些人就喜欢沐浴在血河之中’的变,态?而且这个剧情好眼熟啊,是不是在哪里还见到过来着……算了不想了…… 李凡摇摇头驱赶脑子里的杂念,落下地面,随手弹指发出两道剑气,剖开二妖的肚腹取出妖丹,又吹一口剑花,斩断黄鼬妖怪的手指,从它手心里,捡出两颗并蒂连着的紫红色浆果来。闻着确实有扑鼻灵气,四溢蔓延出来。 啥玩意这是? ‘获得双生朱果,朱果为天地所生之宝,适合用来做筑基大宝。金丹级别和鲲服用只能增加一点灵气和心情。’ 又是朱果?是不是只要是个红果果就叫做朱果啊?而且你们就干脆的直说,想要留着给两条鱼筑基不就完了…… 李凡眯起眼,司南依旧指着西方,看来那个方向还有机缘呢。 不过这次就算了,出了这么多的事,准备也不充分,就先回去报告山门,然后把任务结清吧。 而且话说这司南,真的是在给他自己指寻机缘么?怎么感觉好处尽给这两条鱼给得了?可别它两个都成就金丹了,鲲还在那吃豆腐…… ‘鲲不需通过珍稀天才地宝喂养,灵气纯度不影响鲲的成长,鲲的进化只取决于它吞噬的物质的量。其实喝水即可。’ 望舒小居下边寒潭丹液也有啊,可鲲又不喝,它现在嘴养刁了只吃豆腐了怎么办? ‘宿主可以直接喂食高级妖兽尸体,鲲就会喝水了。’ “这种饲养手册你们倒是也早说啊!”李凡扭头瞅瞅地上两只妖怪的尸体,“给鲲喂这个就行了?而且喂狐狸和黄鼠狼算是什么偏方,还能纠正它饮食习惯的?” ‘也不算什么偏方,多喂点咸的腥的不好消化的,它不就自己主动跑去喝水了么。’ 说的好有道理……回去得和茯苓说说,炒菜多放点盐…… 第八十五章 戒律院 御剑飞出去巡山一周,开了四座道场的地图,给两条鱼取了仙灵玉髓和朱果,杀了一只狐狸一只黄鼠狼,学了点鲲的饲养办法。这躺跑环任务就结束了,唉,好亏啊,机缘太少了。 一回到娄观塔,把任务交了领到五百贯钱,恩,只有五百贯,管事的说巡山巡到了异常,报告宗门本来就是份内之事,不算什么额外的奖励,就没有额外的报酬…… 顺带着如果讨伐了妖怪,上缴妖丹,可以得一百贯的赏钱。 我可去你的吧!一百贯一颗的妖丹你有多少老子收多少好吗!打发叫花子呢! 李凡扭头就走,一出门口就被两个黑袍子,戴着‘不知面’的金丹修士给拦住了。 “望舒座下弟子李清月,戒律院韦院长召你问话。” “……午餐有猪排吃吗?咳咳,抱歉请带路吧。” 见着这种负责执行名单的狠角色李凡就有点心虚,而且戒律院那个老大韦真人,第一次出场就吃了上千人,太特么震撼人心了,心理阴影面积起码有五十亩啊。 因为心里有阴影,连带着对面前这两个其实可以一剑斩了的金丹,李凡也有点忌惮,总担心他们大叫着‘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给他押出去下酒,所以也不抵抗,乖乖得跟着去了。 不过戒律院居然不是什么阴森地牢小黑屋,就是道塔下一间普通院落,而且在外围采光还挺好的,没叫道塔的阴影遮挡住,屋檐上和门槛边,居然还趴着三只猫一只狗在晒太阳。 顺带一提,猫是乌云盖雪,虎纹狸花,三花玳瑁,狗就是土狗。 恩……看来确实把戒律院想的太过,有失偏颇了,你瞧这韦真人长得和个鬼似的,原来内心居然这么温柔纤细,养了好多小动物,盖世魔头吃人狂魔的形象一下子就垮台了…… 大概李凡身上有一股鱼腥味,他跟着两个戒律院弟子进门,屋檐上三只猫就一齐扭过头盯着他瞧。门口的狗子就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快睡死过去了。 “院长,李清月带到。” 两个戒律院说完就走出院子,把门带上了。 韦真人也不摆谱,闻声就开门走出来,又高又瘦的黑脸,和上次见时比居然少了半边面颊,好像是最近大斗了一场,叫人一刀砍掉了,这会儿敷了一大堆增骨生肌的灵药,脸上糊了一摊烂泥似的,里头还滋生出一大堆新嫩的肉芽…… 此间的滋味李凡也体会过,知道有多刺痒难耐的,恨不能全挠烂了,这韦真人居然还面色如常的忍着,果然是狠人…… 李凡头上立刻又渗出一层冷汗,谨慎道,“弟子李清月见过韦真人。” 韦真人摆摆手,“今天招你来是问巡山之事,你把所见的都说一遍。” 李凡当然不会含糊,一五一十得说,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一边说,这韦真人一边动不动得扭头去看那三只猫……这么狸奴的吗…… 等他絮絮叨叨把几天的行程讲完了,那只黑的打了个哈欠。 韦真人点点头,“看来你说的是真的。” 李凡眯起眼,一头雾水。 韦真人背着手道,“李清月,可曾听过本门弟子私下议论,墨竹山日后开拓的章程。” “弟子并不曾……”李凡下意识回答,突然被那三只猫‘喵喵喵’得叫了三声打断了。 于是韦真人脸色阴沉下来,“撒谎。佯作不知,知而不言,言而不实,你为何撒谎。” ……哈?什么鬼? “这……弟子委实不知开拓章程什么意思……”李凡忍不住跟着韦真人一起,扭头看那三只猫。 三只猫也瞅过来,倒是没叫。 不是,怎么这三只猫是拿来测谎的!?? 韦真人居然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再说清楚一点,就是指墨竹山是该以离国为根基,往北方争夺十二国,还是朝南方开拓十万大山一事。简单说是日后宗门的发展,南向还是北向,你可曾听同门谈论过?又是听谁议论的?” “这……这么说的话,以前牧龙的时候,还有后来与几位师兄一起喝酒的时候似乎都……”李凡回想起来了,眉头直皱,“谈谈这个也不违法吧?难道还触犯哪条门规?” 韦真人看着猫道,“只是谈谈当然不触犯门规,但有些人,居然为了倒逼着宗门决断,作出了违背门规的事情,就不得不管了。” 李凡愣了愣,联系一路的所见,听懂他的意思了,“真人是说,门中有一些弟子,不想再替离国镇这气数了,于是在暗中配合,挑拨竹山与离国的关系,断绝墨竹山向北面发展的契机?” 韦真人冷笑,“岂不是显而易见的,难道你真觉得,若没有本门核心弟子相助,区区离国的细作,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得,算计我竹山这许多次么?” 他又扭头看着李凡,“李清月,最近许多事情,你都是其中知情之人,其实牵扯甚多,嫌疑巨大,这次居然又是在这和离国决裂的当口上,你跑出来报告法阵气数被败坏一事。 倘若不是我知道你为宗门立下了多大功劳,我一定觉得是你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先办了你以处后患的。监院都护不住你。” 李凡咽了口唾沫。 “不过戒律院的宗旨是赏罚分明,论迹不论心,你再是按怀鬼胎,几次为竹山立下大功,也不可能真就这么办你,反倒是看着你最近才入的山门,许多内情都不知道,身家最为清白。查起来并无任何实据。”韦真人眯起眼盯着李凡道,“所以我就招你来问上一问,你觉得墨竹山应该往南,还是往北,但说无妨,绝不追究。” 李凡‘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瞅瞅边上三只猫,犹豫了一下道,“弟子觉得,还是往南。” 韦真人也不生气,“是嘛,为什么。” 于是李凡也坦白道,“杀人我下不去手。” “……”韦真人僵了半天,扭过头看看三只猫。 猫儿们也瞅着他,一喵不发。 “李清月,”韦真人眉头紧锁,“你可别说手头没杀过人,何况杀人不行杀妖就可以了?做人别太虚伪了,惹人讨厌。” 李凡叹息,“弟子的意思是,除魔卫道好说,不过是宰一两个看不顺眼的。可涉及宗门道统的争端,这哪是杀一两个人可以解决的事情啊? 墨竹山若要往北发展,当面要斗的何止离国和南宫家,以后还有仙宫,还有玄门,还有三大派。以小子这短短半年,对这个世界,恩,对修行界的了解。风土人情,民风民俗的切身体会,但凡闹到兵刃相见,最后一定会杀到血流成河,灭门绝宗的地步。 而且小子也打心眼里觉得,一旦开了杀戒,就没有什么仁义之师的说法,必须得打总体战,就是……彻底把对手打趴下了,分出个胜负才行。所以战事一开,到时候无论双方善恶正邪,是非对错,不把对方诛戮灭绝,是绝对不可以妇人之仁得停手的。 所以真若闹到同类相残的地步,实在是可悲至极,假如确实还有别的活路可走的话,就尽量避免妄开争端吧? 至少南边不是还有好多妖怪可伐的么?我对环境保护不咋在意,那些妖物也以人为食,杀起来心理没有障碍,那就往南喽,濒危就濒危,绝种就绝种好了。总好过去灭人满门吧?” 韦真人眼皮乱跳,“你杀性太重了,论剑而已何必灭门绝户……(‘喵!’)咳咳!好吧,其实你看的很透彻,一旦和三大派冲突起来,无论胜负,最后早晚有一边灭宗,那才能算真正了结因果。实际上本门的弟子,大多都是如你这么想的,虽然不一定是想着‘杀太多人下不了手’,而是,‘与三大派相争实无胜算’。” 李凡瞅瞅那三只猫,还好它们对于李凡的歧视妖族的言论并不在意,于是忍不住问道,“您既然洞若观火,可否请教真人,您……墨竹山有些主事的长老,又为何主张要向北,花费这么多资源维持法阵呢?与离国绑定气数,真的有天大好处吗?值得为此挑战三大派的权柄吗?” 韦真人苦笑摇头,“屁的好处!谁想向北,管离国那许多破事呢!本门就只有观主一个人坚持而已,你要问为什么也简单。 观主本来就是离国的子民,在人间道修成的,就觉得南宫家与离国百官贪图享乐不理社稷,才搞的离国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而十二国无论是仙宫治下,还是其他门派的领地,也大多是如此一般,修行者并不在乎人间的生计,只通过凡间的国主士族统治,采取资源罢了。 于是观主胸怀着济世救民的理想,想要开拓一番天地,才多番谋划,求得了代理镇守离国的国师之位,想要教化一方的百姓,守护一方的安宁罢了。” 李凡肃然起敬,“观主有济世救民之志,真是我辈的楷模,我辈心向往之。” “喵——”三花玳瑁喵了一声。 韦真人用眼斜他。 李凡汗一个,“晚辈不是不想模仿,是确实知道自己的修为不精,实力不足,德行有缺,双标更是寻常,不是什么天生圣人……” 三只猫听了居然一齐点头,操! 韦真人斜了他一眼,“用不着装腔作势的,不要说墨竹山整个,连娄观道一脉的,也觉得观主确实有点太理想,太固执了。张九皋那样心怀不满的,我知道其实门中已经不在少数了,他们觉得与其把仙灵玉髓这样的至宝,拿去镇压离国的气数,不如给自己弟子用了。 但观主始终坚持古法,要弟子自己过杀劫。认为丹药功法终究是外来的助力,不可太过依靠,一定要自己过了求道初期的难关,后边才能一路坦途,通成大道。何况仙灵玉髓本来也只有观主这样丹道大宗师才能炼制的,他自己的法宝,若不肯随便拿出来给普通弟子洗髓,旁人当然也无话可说。 所以你也该猜到了吧,本门弟子中若有因此生出怨愤,甚至违背门规,故意助离国细作败坏气数根基的,绝非不可能的事情。” 李凡欲言又止。 韦真人直接把他心里话说出来,“不错,观主选拔人材的体系不能算错,娄观道的真修其实一点都不少。只不过墨竹山又不是只有他们一脉,而且自己的道友,弟子,亲朋,差了一点资质,结果就没有度过杀劫,你觉得有些人会怎么想呢?何况,仙灵玉髓的提升,可不止一点点啊。” 李凡沉默着点点头。 韦真人叹气,“人心啊……黄真人那个弟子徐亮,恐怕脱不了干系,哪怕他起初不知道那‘陈寄奴’的谋划,之后几个月检查,这个一贯巡山的,居然始终不来禀报,不说他‘故意’,至少也是‘失察’的过错。我戒律院岂能不查?” 李凡闭口不言了。 虎纹狸花突然朝他‘喵!’了一声。 李凡简直无语,老子什么都不说都不行?见韦真人瞪眼过来,也是头大,只好说道,“弟子其实是觉着,徐亮恐怕问题不大,其实是宗门发任务那些管事很有问题。” “管事?”韦真人奇怪,瞧瞧三猫不叫,点头,“你说来。” 于是李凡也就不客气得道,“黄真人秉公办事,他带出来的弟子这么多年守在中谷,替宗门做事许多年,任劳任怨没有半句怨言,四山的真人慧眼如炬,岂是被轻易诓骗的?所以徐师兄绝对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顶多是一时糊涂。 倒是宗门的管事,刻意把巡山重职的赏金定的如此低,来回四千里巡查,只有区区五百贯的报酬下发岂不荒谬?这分明是故意不叫一般修士往南方去,查探封印契机!一定是他们等着封印出事!还故意中饱私囊!弟子请真人去查这些蛀虫!” 韦真人尴尬,“呃……其实巡山给五百贯,是以前法阵刚成的时候观主定下来的,当时的五百贯可不算少了,你看看弟子的月俸才多……哦……说起来月俸也好久没改,现在看着有点太少了……” 李凡,“……就你们这种经济学基础和组织度,还想北上和三大派争夺天下呢?快别逗了,先把通胀解决了好不好……” 韦真人眼一瞪,李凡赶紧闭嘴。 “行了,墨竹山门中有这些争斗,你现在已然知道了。山主观主都看中你的资质,贫道此番提醒,是劝你静心修炼,不要过多牵扯其中,耽误自己的资质,辜负宗门的期望! 所以如果有人来鼓动你,作出什么违反门规之事,就第一时间报给戒律院知晓! 这无关什么朋友义气,大家都是为了宗门!可是谁也不想墨竹山演变得北辰剑宗当年那样,自相残杀,内斗分裂,最后叫人灭门绝宗的地步吧!” 得,标准结尾,最后又把北辰剑宗拿出来鞭尸一次…… “弟子谨记。” 李凡点头称是,韦真人也不管他听进去多少,点点头放他离开…… “喵!”“喵!”“咪!”结果刚把门打开,三只猫又叫。 “又怎么了!”李凡惊得一个激灵。 韦真人走到门口瞅瞅,沉着脸,“李清月,把那条狗牵走。” “……啊?可这位狗……犬真君……” “什么犬真君,这土狗一大清早的不知从哪里蹿过来,碍着它们三姐妹的眼了,牵走牵走。我算你给宗门立一功,它再回来就记一过!”韦真人把门咚一关。 你一个管戒律院的这么假公济私啊!而且居然还是猫眼三姐妹呢我去…… 那狗子被惊醒了,打了滚爬起来冲着李凡吐舌头。 李凡,“……随便吧,养啥不是养呢……” “不准养!”谁知道茯苓坚决反对。 李凡把狗子夹在胳膊底下,也是奇了怪了,“就让它和鲲一起吃喝好了啊……” “鲲是你的灵宠道侣!这就是只土狗!你看它这傻样子,连灵智都还没开呢!到处拉撒怎么办!家里给它拆了怎么办!还掉毛!”茯苓简直和个老妈子似的。 鲲也连连点头,你点啥头啊它又不吃你豆腐!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要千万小心啊!当年本座有个弟子就是喜欢逗狗才遭人暗算!本座和你说过没,居然在狗牙上涂毒真是丧心病狂!’ 李凡,“……” 第八十六章 顺路 由于望舒小居的大部分住户集体抗议,李凡也没法把狗子留下。 老实说他也有点担心望舒仙子突然把海蜇头炼好了回来,一口把狗子吞了。于是李凡就夹着狗子去拜访了陆家。 “……李兄专程送一条狗来给家姐?”陆碛忍不住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这小子倒也是个有机缘有气数的,虽然实力还未到筑基圆满,但也是未来可期,而且看样子他和陆荇的关系确实缓和了,直接称呼家姐,还在陆家看护坐镇。 李凡挠挠头,“呃,也好久不见了,顺带着拜访一下?怎么陆家主也去离国助拳了啊?” 于是陆碛眉头舒展开,露出我懂了的微笑,“原来如此,李兄请上座,是的,家姐去长思城相助同道了,暂时未归。 其实她比较喜欢机关一类的玩意,荷包香囊,花花草草之类的也合她心意……不过尽管放心吧,李兄特地送给家姐的幼犬,也是一番心意,我一定会帮你好生照看的。” 不是,俺真觉得你好像误解了什么…… 不过随便吧,反正李凡也不认得几个人,真的就是来送狗子的,想着陆家应该不差狗子一口吃的,如果陆家不能养就等会儿顺路去义庄问问元玄宝,既然肯收下就最好了。 不过也不好直接扔了狗就走,就与陆碛寒暄两句,“不知长思城那边的近况如何了?” 陆碛又露出一副,你果然是来打听这个的表情道,“可惜我犯了过错,只能在家紧闭思过,不能前去相助,但家姐的联络来说,本门许多相识的竹山弟子并无大碍的。 只可惜她依旧没有寻到陆琦的下落……李兄既然是自己人,碛也就直说了。我陆家的那些传家宝至今下落不明,王姨娘一问三不知,直接回娘家去了。 而且这次文大夫的事情闹的很大,王家虽然是将门,毕竟也在朝中做官,最近这一场大战似乎也有些死伤,现在他们家对我们竹山陆家也是很不满呢……” 陆碛这边家长里短的说了一些私事八卦,李凡也听明白了。 陆王氏就是指的陆瑜师兄的正室,姻亲的王家是离国朝廷的武官,最近离国和墨竹山闹分裂,陆家被陆荇继承而嫡子陆琦失踪,于是王家和陆家也闹的很僵,大概也是陆王氏走了,陆碛才回到陆家居住的。 ……不过你小子和他李凡说这么多家事干啥?真的不把他当外人啊! 不过既然聊到这个,想到之前韦真人说的事,李凡忍不住问道,“陆兄,你可曾听过墨竹山南北开拓方向的事情?” 陆碛果然点头,但他却说道,“南派北派的话,我是支持北派的。” “咦?北派?”这倒是让李凡有点意外了,“为何……你觉得应该往离国发展么?我听说很多弟子是南派啊?” 陆碛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言向李凡解释道,“这个事情里,有一个同门比较避讳的话题,不好深究的。就是外门的许多记名弟子,到底算不算是竹山弟子。 李兄如果在墨竹山这里打听,那许多在墨竹山潜心修行的内门核心弟子,乃至真人法师,确实都是支持南派的。但倘若把我们外门这些记名弟子都算上,其实就是北派的人多了。” 李凡楞了楞,立刻明白了,“修真世家支持北边的?” 陆碛点点头,“不错,传统十二国的家族源远流长,虽然总体还是与仙宫牵连的多,但这些年仙宫衰弱,离国的门阀士族,已经有不少像长思城王家那样,和墨竹山修真家族联姻绑定了。他们的基业都在离国,他们的人脉也尽在北方。虽然族中子弟只是筑基期来学一些功法,后边都是靠各家的秘传,但在外头一直都是自称墨竹山弟子的。 哪怕我这样的庶出旁门其实也是北去的收益更大。我陆碛虽然是庶出,但各家族对得道的修行者可没有嫡庶的区分待遇,甚至巴不得同其他家族的庶出子弟结交,因为没有自家的嫡传家业责任拖累限制,更有可能拉拢联姻,甚至传承到别派的家业。 不是陆碛自大吹嘘,但有陆家的家名,和墨竹山的道箓,我以后北向周游十二国,拜访各宗各派,绝不会被拒之门外的。甚至有这份薄名,与其他修真家族联姻,自己做个家主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这不是因为陆碛有多厉害的资质悟性,只是因为墨竹山能执掌离国一国,十二分天下有其一,天下闻名!陆碛才能借着宗门的名头行走江湖罢了。 但若是竹山弃了离国,往南方发展的话,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呢? 若失去离国的根基,说出去这一派就又成了蛮荒边陲的散修,成了三大派之外的旁门左道!再想要什么发展,都得自己与南边妖兽血拼争夺,北方的家业和人脉都不一定能守住了啊。” 李凡皱眉,想不到仅仅一个往南还是向北的抉择,内情这么复杂,居然硬生生分裂出两派来了。 而且这两派其实都是有道理的,并且都是有着自己的私欲的。 北派许多外门记名的世子,贪慕墨竹山的名头,也要保着在离国的祖业。南派是内门清修的山人,一穷二白,想争宗门的天才地宝,夺南山的灵材,抢妖兽的气数。 踏上了修行之路的,谁都想继续走下去,走的越远越好。想走的更容易些,也不能说谁对谁错的。 “是在离国发展,模仿甚至取代南宫家,搞仙宫那样修行门阀的建制,亦或是往十万大山开拓,走玄门那种传统宗门的路子。总得下定决心,早做决断才行。 现在这么两头被牵制着,其实一个都把不住。”陆碛也喝着茶总结道。 悟性高到能修仙的地步当然没有傻子的,实际上哪怕没有元婴化神那样的境界对宗门发展说不上话,墨竹山内外的弟子还是很明白的。 宗门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期,无论是往北彻地扫除南宫家残余,还是往南继续镇压妖魔鬼怪,开拓新的领地,墨竹山都已经到了极限。必须一心一意,不可能在被另一面掣肘的同时,两边推进了。 无论是向南还是向北,都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问题,三大派实力惊天,十万大山的妖魔也不是软脚虾。南宫家有许多化神元婴,玉蟾婆也有好多鬼怪相助。 所以我全都要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但现实是必须有所取舍了。 虽然从陆碛这里又听到了更详细的情报,但老实说这种大事,与李凡依旧没啥关系。和陆碛扯蛋半天依旧是等于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说到底他不过是来送狗子的…… 于是和陆碛告别之后,从陆家出来,李凡顺带着又去拜访元玄宝,当然这一趟其实是来找梁真人的。 毕竟修炼才是根本。侥是李凡资质惊人,道行精进,修为神速,要同时修炼三部元婴功法,那点真气供养两个元婴一身道体也实在杯水车薪,粗略估计一下,正常起码要上千年才能修成的。 于是李凡这次前去拜访梁真人,一则感谢赠送《化书》的元婴修行功法,一则讨教修行归虚元婴的诀窍。 梁真人还是老样子,形同枯槁得坐在蒲团上,和个活死人似的,瞅着李凡了还道一句,“鲲没来啊?” 李凡,“……我让茯苓给它豆腐里多加点盐,把它惹恼了,和我闹脾气呢。” 梁真人皱起眉头,好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鲲,茯苓,豆腐和盐之间的关系,最后犹豫着开口,“行……吧……恩,玄宝还在闭关,对了,上次说有个好处要给你来着……” “真人您太客气了,《化书》我已经收到,此次正是前来请您提点的。”李凡直接把花了一百贯买的名贵茶点,元婴期可以用的仙膳,一一送上。 不是李凡真的有多大方,实在是墨竹山的物价太特么贵了,总不能给元婴大佬送馒头片吧…… 梁真人摆摆手,“我用不着这些,给你《化书》,是我知道你道心稳固,而且以后肯定经常拜月去太素界修行,练就复命归虚元婴,就可以自由在太素界穿梭,觉着这门功法或许适合你修炼罢了。当然本门修炼元婴的法门很多,挑选适合自己的就是了。” “真人赏识,小子又岂敢挑三拣四的。”李凡顺着竿就往上爬,“此番就特地来请教真人修行的要诀的,还望您指点迷津,点拨一二。” 梁真人倒也不是个敝帚自珍的,慢悠悠解释道,“也可。李清月,太极仙道一途,从金丹修道元婴的道理,你晓得吧?” “是,弟子听望舒仙子讲解过。”当然,不止望舒,玄天剑意也讲解过。 简单比喻,太极仙道的理论,就是把内丹当作胚胎,孕育成元婴,由元婴再成长为元神,就能实现超脱于形体之外,逍遥太虚,任意自由,不死不灭的真我,成为‘真人’了。 而顺带一提,把本体依照真我元神的形象,气体合一,任意转化的境界就叫化神。到了这个境界,理论上天地间的灵气不尽,化神道体也永远不死不灭,碉堡了也可以瞬间复原的咳咳。 所以关键不在于元婴,而是元神,只不过太极仙道以前一般是根据金丹,元婴,元神的顺序孕育,才这么称呼罢了。 而且从这个境界开始,事关元神化神的造化,各家功法开始生出许多根本性的不同。可以说真正的‘道不同’的分歧,得从成婴以后才开始。 也就是说,那元初的‘婴儿’,是长成‘人’,还是‘神’,还是‘物’,还是‘非物’,亦或是‘剑’,亦或是相柳,穷奇,饕餮,朱雀,等其他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都可以有。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性的’道’,可以走的。尤其是虚月当空的这个时候,比起被三大派把持垄断的仙路,太素大道实在是宽又阔啊。 因此按照现在修行界,或者至少山主一脉的算法,要到了元婴境界以后,才算是真正的‘褪去凡胎,走上道途,开始求道之旅’,也不足为奇了。 其实玄天剑意一开始的打算,是让李凡在金丹境界,改修炼北辰剑宗的上乘功法,炼成剑胎剑婴,以后直接转成剑心剑神的。 但娄观道拿出来的道法也不差,而且从金丹修炼到元婴的,依旧还处于打基础的阶段,且关键在于把金丹孕育成元婴的秘法各有不同。 比如无极元婴,就需要用乾坤二炁来修炼无极真元,以此真元铸就无极元婴。 而归虚元婴,以及望舒仙子传的变化之法,需要用的都是先天煞炁,只是煞气炼化的真元又有不同种类罢了。但如今太极界并不存在的煞气,反倒成了最好获取的资源,此类功夫修行自然神速了。 相比之下北辰剑宗那些昔日的上乘功法,对天才地宝和各种稀有真炁的要求看着完备,此时反而就显得太多太繁琐了,甚至还有配合铸造本命飞剑这些秘法秘诀,就更不利于在墨竹山修行了。 于是玄天剑意也不强求李凡改道,但也懒得手把手教别家的法门,最近一天到晚贴在鲲脑袋上鬼魂,都不知道这两个到底在干啥,搞的李凡只好自己找课外辅导…… 好在梁真人对李凡还挺指点的,“《化书》你该看了一点吧,以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归根复命。本功逆炼真仙,就是要追本溯源,返还先天,把后天金丹逆炼,成就先天复命归虚元婴。 虚者无也,复归虚无终寂之意。 世间亦有归墟,为北海无底大壑,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世传屠灭北辰剑宗的幽泉道祖就是深藏其中。观星拜月时所见的虚渊,就是得名于归墟的。 不过不是叫你真去归墟修行,而是叫你在修行此功时,观想如虚渊归墟一般,无虚无尽,无终无灭,无空无寂的世界。 参悟‘终’与‘无’的道理,才能得出‘有’与‘生’的真谛。才能孕育出复归本命,凌于虚渊的元神来。懂了吗?” 李凡张着嘴,看看系统下边一大堆‘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一点’,表示不是很懂,系统你懂没…… ‘复命归虚元婴,炼成后元婴可以直接吞噬太素煞气修补自身真元。因太素界煞气对元神造成侵染导致的心情下降转变为上升。’ 嘿你这么说老子就懂了啊!炼啊!肯定炼这个啊!这样太素界简直变的和家一样温暖啊! 梁真人摸摸下巴,“不过我得和你说清楚了,这门功法的优势在于构造元婴用的是太素煞炁,是吸收煞气来炼化归虚真元,进而铸造元婴。 而煞气,值此虚月当空的天时,只要拜月就能轻易获取,不需耽误时间反复运功提炼,因此比起本门其他元婴修炼之法,可以说省却了最耗时费力的采集道炁的步骤,直接拜月凝炼真元,确实快上千百倍不止了。 但此法缺陷也很大,一则极难修行,动辄就有走火入魔的风险,非悟性极佳,根基扎实,道心稳固的道子不行。(李凡,“嘿这不就巧了么!”)咳咳嗯!总之元宝的资质终究还差一筹,哪怕成了金丹,也得再打磨个百十年的才能尝试。正好你可以先试习一下,也算请你帮他探探道吧。 而且我也不瞒你,此功炼成之后还有个颇大的隐患。只因归虚元婴的归虚真元,需要日常吸取极大量的先天煞炁来提炼,而且道行越深,元婴的真元也越凝实,消耗极为巨大,但太极界寻常可生不出先天煞炁的,若是元婴饿的不行,真元得不到滋补,就会自动拆解本身的道体食用,但归虚真元只能用煞气来炼化,哪怕太极道体拆光了也填不饱肚子。 所以你看我当初多壮来着,只一次差点走火入魔,现在都这么瘦了……” 李凡张着下巴,顺着梁真人指点,看看他身后那尊天魔神将,又看看面前形同骸骨的干柴人。咽了口唾沫,这将军肚还真是你本人啊…… 不过虽然有许多不便,但太素界的心情点数变成增加实在收益太大了,每秒掉1点变成每秒加1点啊!有多划算之前南海拜月他就体验过了,顷刻间心情就补满了!尤其他这种冷静一点的,以后刷点数就得靠这个了啊!这瘦身的副作用算啥?大不了以后每天晚上都拜月!修!修踏马的! 李凡一咬牙,“不怕!就这个了!” 梁真人笑笑,瞧瞧面前的茶点,把手一指,“既然如此,我便再送个好处与你。” 李凡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只看到一具棺材。 “那个送你了。” ……你咋不多加一个钟凑个套装呢…… 不过梁真人看着倒不是故意在捉弄人,“此功可不是想炼就能炼成的,我送你的棺材,可以辅助你观想归虚修行,这两天睡在里头试试吧。三五个月没有精神问题,一两年内功力还能有所精进的话,就说明你可以修炼此法了。 另外,我给你的《渊识》可曾看了?那一片太素道场里的怪形魔胎已经被我清空了,是我平常清修,吸取煞炁炼功的地方。 等你此功略有所成的时候,可以来观我的尊天魔,到太素道场吸取煞气孕育元婴。如此一切顺利的话,每个月拜一次虚月,有一个甲子的苦功,当能突破元婴无疑。 不过迄今为止,本门能炼成的也不超过五人呢。” 恩……睡六十年棺材就能突破元婴的速成秘法,居然炼成的不超五人,看来确实还是挺难的呢。 不管怎么样,先把那棺材拿回去睡两天试试吧,反正早晚都得躺一躺的,就先熟悉一下好了…… 第八十七章 经典机缘 “不就是不让你养狗么,怎么连棺材都扛出来了!” 一大清早,茯苓来静室喊李凡用早餐都被吓到了。 “不,不是的,这是在练功……” 李凡筋疲力尽得从梁真人送的方方正正的大黑棺材里爬出来。 唉,本来想躺在棺材里修行的,结果棺材板一盖,连天地灵炁的流转都被打断了,躺着居然睡着了。 结果一晚上过去了,归虚什么的他是没梦到,也没悟出什么‘生死虚空寂灭’的观想,唯一的感想就是,不知道这棺材板用的什么木头,这么硬!居然把李凡一个金丹期修士睡的腰酸背痛的,差点落枕!看来应该垫点床单加个枕头什么的…… “练功?哪有这么炼功的?你这分明就是义庄里防尸变的棺材,根本没法吐纳吧?”茯苓一脸狐疑,“清月,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就算成就金丹也要好好修行,不要贪图那些歪门邪道的术法,耽误了日常的课业啊!” 李凡倒是无所谓,“哦,这倒是没关系,反正我有双丹加持,走两步真气就回满了,修为么随便拜个月就能增加,不用浪费时间靠打坐炼功的。” 某每天至少得吐纳打坐四个时辰练功修行的金丹初期修士,就在旁边静静得看着这小子装逼,不想说话。 “呃,早上吃啥?”李凡在茯苓的视线下感觉到巨大的压力,立刻扯开话题。 “……不是你说的么,吃米。” 茯苓也没个好气,走到客厅里就指着釜鼎里的大锅饭,当然,都是仙膳稌米。 鲲就气哼哼得蹲在锅边瞪着李凡。 “……”李凡小声和茯苓道,“我的意思是让鲲一个吃就够了……” 茯苓难以置信得看着他,“就它一个喝粥,看着我们在旁边山珍海味?你这也太欺负它了吧!” “不是,这是为了它好,喂鲲重量不重质,其实光灌水都行,连米都用不着……唉……别用那种看鬼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行吧行吧陪着它一起吃就是了……” 李凡只好也往锅边一座。 鲲弹了弹挪到一边。 ‘鲲表示不想和你说话。’ 你特么本来也不能说话啊! 茯苓给鲲盛了一小碗豆腐,“好了好了,就当个点心吃吧。” 鲲瞪李凡。 所以你瞪老子干啥子啊!是系统说要这么养的噻! 玄天剑意不知从哪窜过来又往鲲脑袋上一贴。 ‘玄天剑意表示,没事没事,本座带它去吃好东西。’ 李凡皱眉,看看茯苓似乎看不着眼前的玄天剑意,心里问道。 你两个最近在搞什么?影子都见不着的? ‘玄天剑意表示,鲲可以跨越间隙,突破法阵结界,潜进墨竹山的剑池里。本座借它去找小姚,顺便带它去吃剑炉炼废的炉渣。量管够,平常用不着给它改食谱。’ 李凡叹了口气,“好吧,随便你们了。想吃啥就吃啥吧。不过记得没事就去喝水,一天至少八吨!” 于是鲲就很高兴,拿鳍拍着桌子瞅着茯苓。 茯苓也是苦笑,于是一挥袖子,眨眼换上一桌珍馐佳肴,还给鲲弄了大碗的水豆腐让它跳进去滚。 李凡也是挠头,给鲲的嘴养刁了啊,他现在都赤字了,再这样下去可养不起了啊。 “对了茯苓姐,不知道山门可有什么赚钱的活计么?宗门那些任务,报酬实在是……” 茯苓了然了,“这样啊,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恩,确实也是,依照常理,童子十六岁冠发成人之后,就不能常跟在师父身边,要自己出去修行历练,到了金丹期,早就该有自己的庭院洞府分居了。只不过你的修行速度实在太快了,我都没留意这个。 不过宗门里的规矩制度也确实太老了,这些年仙宫那边也是神罡钱滥发,那点俸禄现在什么也买不来,当初小姐和我就商量,觉得可以让你先做牧龙童子的差事,方便和同辈交游。等你成就金丹,就安排在姜记商行领队,帮我的忙,顺便拿一成的供奉有个生计。其他什么机缘就看你自己去闯了。 可最近出了好多事情,牧龙童子的事也不提了,姜记,唉,没个四五年缓不过来的,我也初成金丹,得把主要时间花在修行上,暂时也没空去安排生意上的事情了。 不过不用急,这些年我在墨竹山的商会还有些交情,我去问问看哪里可有差事的,你就静下心来修炼,等几天就能安排好了。” 有茯苓这个引路人在前边铺路,李凡也觉得自己真的是福缘深厚。人脉是人类社会最宝贵的资源之一。有很多时候比钱和知识都更重要。单枪匹马的孤兽终究是敌不过一群猎人的围捕的。这个道理并不会因为仙人个体能力极强就改变。 因为但凡你不是世间唯一的至尊,不交朋友,你就有可能陷入敌众我寡的险境里。 所以在确认了这个仙侠世界,其实是那种规则约束不住人心,仁慈只能招人欺侮,唯独暴力才能切实有效保护自己的莽荒丛林位面之后。 李凡也初步规划了两条发展道路。 要么你自己修炼到天下无敌,无双无对的至尊道祖境界,打谁都是秒杀,那自然天下任我独行。 要么你平常就多拉拢些狐朋狗友,见着不顺眼的家伙,就可以随时打电话叫一面包车人围上去扁他。 还是那句话,李凡全都要,两边同时推进度,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当然鉴于其他人修行进度真的太慢,动不动就闭关修炼,李凡也不好一直去拜访,干扰别人进步不是。毕竟正常人可不能和他这个全自动修炼人形一样,一边修行运气一边吃喝拉撒睡的。 而在茯苓给他谋到新的差事前,李凡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于是他干脆又去外门道塔接任务了。 当然还是之前开的地图,不过确认四山法阵的任务是一个月做一次的。而且有两个已经不用做了。 所以这一次李凡只接了一个,‘去往十万大山巡逻四山,铲除越界的妖魔,如发现异动即向师门回报。’ 单纯巡山倒是可以一直做,虽然只有一百贯实在划不来跑一趟的,但李凡是有其他算计的。 因为他之前在陽夹山西北,靠近非山地界的地方,遇到了一只狐狸一只黄鼠狼两个朱果的奇遇事件。当时司南指着西边显示还有机缘没清,回去转转说不定能有收获。 而且有些细节,李凡昨天晚上躺在棺材里没法修行的时候,脑子冷静下来,冷不丁反应过来了。仔细想想,李凡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理论上来说,各山头都有山神巡界,戒备森严,但一时有越界的妖怪,也不那么奇怪的。 但这却不是越一界的问题,与墨竹山最近的妖怪群体,是发爽山的瑶光洞玉蟾婆集团,距离陽夹山地界,中间还隔着旄山的墨竹山道场,和非山的南宫家领地。所以这是越了三座山头了! 如果对方是刻意潜入的暂且不提,可那两头妖怪,遇到李凡的时候,明显也是很意外的样子,显然自己也没有料到,它们两个忙着追逐夺宝,居然一路越界到墨竹山地盘了。 旄山南谷道场的事情娄观道给的巡山志里也有记载,主要是为了防备玉蟾婆的,而且就和发爽山群妖直接相邻接触着,到处都是妖怪,一时管不着北边有两个小妖越界倒还能理解。 但南宫家那边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妖怪的妖气如此明显,真是从发爽山那边过来的话,南宫家那么多仙军守卫的重要矿场,居然没有一点反应的吗? 所以李凡有个怀疑,非山矿场的守备,可能存在严重的安全漏洞。居然能对两只打闹的妖怪都毫无察觉,一路叫它们横穿过来,追逐到陽夹山来。 再考虑到现在墨竹山的现状,确实因为南北两派的分歧,目前被离国占据了许多注意力,对南方妖怪的动向就明显管不过来了。 考虑再三,李凡觉得还是再回头来巡察一下保险一点。反正他闲着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再来试剑,顺便看看有没有机缘可抢。 这一次李凡又多准备了一些,把四百贯买了许多符纸,阵旗,丹药做好准备。老样子,又一路御‘伐鬼’飞天,直接往西边陽夹山方向飞去了。一路上时不时停一停,往地上一招手,用归元真气抓一把山土,在手里凝结成四四方方的平板,托在掌心,等着看司南转动的方向,寻找机缘。 当然什么机缘都没有,这四山虽然在十万大山之中,但对于飞来飞去的仙人来说,简直就是门口的草坪,出入南荒都得从这边过,这么多年下来简直刮地三尺,草皮都给撸秃了,妖怪都不来居住,哪儿还有什么机缘给你剩下的。 于是司南要么就指着北边墨竹山,要么就往南边指着那些山头道场。直到飞了两天两夜,飞到陽夹山地界的时候,勺子把突然一抖,直直指向了西北。 机缘!老子的机缘又来了啊! 李凡大喜,咻——得飞遁过去。 不过这一次他就不大大咧咧得冲过去秒人头了,先早早降下高度,神识探查着,望着了远处似乎有妖气,立刻就起了个隐身符,悄无声息得潜过去探查。想搞清楚这些妖怪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能一波一波潜到墨竹山的腹地。 于是李凡把飞剑收到剑匣里藏住,戴上不知面,悄无声息得从灌木林里钻出头来,朝林中的水池一看。 哦,又是经典剧情,有‘美女’在洗澡。 嗨,怎么说呢,这年头还在野外脱光光洗白白的,不是真妖怪,就是缺心眼,你就真不怕被仇家偷袭么?这时候有人飞剑斩头可躲得掉?还是邪道修士xp都这么奔放,嗜好打野战炮的? 你看正道的真修,出门行走的时候,拿个莲蓬花洒淋一淋,自己从毛孔喷气吹一吹,一身的尘埃血迹就可以清扫干净了,根本不用脱光。除非望舒真人那种有在家果睡的癖好,出门还是穿戴好的,特地还设计了换装法术的,否则脱脱穿穿的多麻烦啊。 反正李凡穿越过来六个月了,有了那个莲蓬就没正经泡过澡,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他自己太懒的问题咳咳…… 不过难得出现这种经典场面,不仔细品评一番怎么能对的起观众的期待呢是不是? 所以李凡老师眯起眼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细一扫,先估了个分。 看背影50分吧,不能更高了,因为这是个妖精,不是褒义哈,字面上的,这个妖精显然还没完全修成元婴的‘真人’境界,只从背后看,是身体大部化成了人样,但还残留着尾巴,鳞片,爪子,脊椎上也留着倒刺,可能是蜥蜴一类的妖物。 还能打个50分,是因为这家伙还挺懂人心的呢,至少是懂男人的心,该大该圆的地方就捏的又大又圆。鳞片脱掉的部分也粉嫩嫩水灵灵的,真的让它完全化出人形的话,想必光靠这样子骗两个庸俗的男人吃一点不成问题。 然后那玩意侧过身,把齐腰青丝遮掩下的侧脸露了出来,恩,这脸,长得连一头靓丽浓密的贞子发型都遮不住,大概原型是鳄鱼吧? 看起来就是一只母鳄鱼,把脑袋伸到人皮头套里,整个都撑到翻起来的鬼样子。总之大家自行想象吧,以李凡老师的标准来说,看个背影期待一下还有50分,脑袋转过来就是-150分了。 啧,这恶心东西真想直接斩……伐鬼等等啊! 结果只是杀心一动,墨剑已经锃得一声飞匣出鞘,剑光一闪就伐了这丑鬼,斩了那恶心脑袋,叫尸身落到池子里染了一大片血迹。 李凡,“……” 抱歉,本来想潜伏着打探一翻的,可这背影杀手实在太凶残了,扭过头来的瞬间把李凡的心情都打击了一点,于是一时没忍住…… 不过这《如意剑经》,还真是有点辣手啊。真的就是随心一动,飞剑就直接杀到眼前了。看来他还真是需要修炼一段时间才能掌握。 算了,斩就斩了吧,李凡也就随手发出一道剑气,剖了这妖怪取丹,发现这玩意肚子里还有好多卵,看来真就是皮相和举止上在模仿人类,内里其实依旧还是妖怪的生物系统。而且断了首级,失去了妖法道气的供给支持,那变化的人形道体也很快就开始崩坏,膨胀,皮开肉绽得,撕裂变化成巨大的鳄鱼真身。 看来这些妖怪修炼元婴境界,其实也是类似山主一脉的道体变化之法,只不过山主一脉是往太素道祖的方向变,这些妖怪反倒是在学着往人的方向变呢。 除了妖身,李凡还找到了他的机缘。 在池子边放着这母鳄鱼的绢裙亵衣绣花鞋,居然还熏了香你敢信? 李凡看看这些透体薄纱的宫裙,令人想入偏偏的内衣肚兜,不由得带入那鳄鱼头‘美女’…… 呕!! 太恶心了吧!那鬼样子的妖怪还穿成这样,简直精神污染啊! 一不小心把自己恶心掉了一点心情,李凡一时也是恶心得眉头直皱,但突然反应过来,手指夹起衣裙检查了一下。 这些衣服完好无损。并没有被尾巴,骨刺,鳞片之类的给撕碎的痕迹,而且居然还有余温,确实是刚刚褪换下来的。 也就是说,这母鳄鱼其实是可以变成正常人类道体的,大概已经锵锵摸到元婴的门槛上了。只是目前修为还差一点,变身恐怕还不稳定,所以在这池子里沐浴的时候,才现出了原型么? 不过这畜生还真是学的有模有样的呢,它居然还知道提前把衣服给脱了,是不是免得撕破了?还有礼义廉耻之心了嘿! 而且仔细一看,这些宫装宫裙,居然用的是上等丝绸呢!也是啊,丝绸这么贵,如果不小心保管,现出行来撕破了确实心疼……个鬼啊!开什么玩笑啊! 知道墨竹山弟子的制服是什么吗,是麻裘短褐之衣,就是粗布烂麻染成皂褐的破衣服! 你一头山沟沟里的母鳄鱼,居然也能穿得起丝绸? 这深山老林的,哪儿买来的啊? 第八十八章 钱帛 这不是李凡的幻觉,母鳄鱼这身宫装,绝对是上品,因为还不是清一色单块布匹裁出来的,不仅质地上佳,甚至五彩缤纷花纹变幻,做成一件显然用了好许多上等的绸缎锦帛。 李凡记得自己当初在道塔外面的铺子里,眼馋那些金丹期紫绶仙衣的时候,布匹丝绸什么的价钱也是瞥过一眼的。 一个字,贵。 贵到什么地步呢?在人间道没有储物法宝,一贯神罡钱都要十几斤了,实在太过沉重,不方便携带,所以在这个没有纸币的时代,丝绸也充当着担任大额资金等价物的货币角色。 按照离国的官价来说,一匹丝绸就是十丈,即百尺。在娄观道仙衣阁那种地方,最下品的丝帛,一尺就是一吊神罡钱,单这最普通的一匹丝绸,就是十贯钱保底了。 要是颜色,纹路和质地正巧有人喜欢,说不定还能翻倍的涨价。而越是上品的丝帛就越是珍贵难得,锦、绣、绫、罗、绢、絁、绮、缣、紬,各有各的说法,细数下去百贯千贯都没上限的。 毕竟这本来就不是给寻常百姓消费的东西,奢侈品溢价有多夸张,大家也都懂的。 不过墨竹山倒是不常用丝绸代金,毕竟仙宫三垣铸发的神罡钱泛滥,而且丝绸是墨竹山的进口品,溢价太高,无论是穿着还是制作书符法器,都可以拿来使用,直接换钱就太不划算了。更不可能直接拿来给弟子发俸禄。 所以门派的经济实力,有时候看看弟子配发的制服也就可见一斑了…… 李凡想到这里,低头看看墨竹弟子穿的裘服麻褐,粗麻烂布,又是一声叹息。 不过这样推测的话,这妖怪深居大山,这身衣服这么完好,应该还挺有钱的吧? 于是他又拿着司南向导,转身去池子里检查了一下,在那鳄鱼尸身左足附近的水池底,摸到了一串绷断的红绳,红绳上还串着九个玉质的瑞兽。大概是龙生九子那个九子之类的吧。具体哪个是哪个李凡就不懂了,反正看着都是爬行类的,大概是这母鳄鱼自己认的祖宗吧。 李凡试着用神识查了一下,果然都是储物的法宝,而且也分门别类。 储物类玉佩本身不用多说,也是很贵的法器了,李凡现在只有宗门发的三个,他自己瞅瞅墨竹山最便宜的也要上千贯,暂时也没舍得买。 他人的储物玉自然都是用相应的法诀,和特定比例的五行真炁激活才能打开。有一些上乘的就要特殊功法修炼出来的特殊真炁,比如乾坤二炁,三昧真火那种。再上层一点还有认主的功能,一定要神识匹配才能解锁。 所以这世界摸尸体也是一门手艺,需要用起卦,卜算推算储物玉解锁的道诀与配炁组合。 第一个铃铛里大概放着功法宝物一类紧要的东西,要用特殊的道气配合法印才能激活,类似密码锁那种需要卜卦推算,加了好几层封印。李凡还没钱买正经的罗经起卦,一时也解不开,只能暂时作罢。 后边的坠子则比较简单了,都只有一层的道诀配合特定真炁,李凡对照四元算经,掐诀试探了一下,很快就挨个解开了。 第二个坠子里是胭脂水粉和许多丝绸珠宝,一些换用衣物,但是取出来一看,丝绸质地明显就比较差了。和河滩上那些华丽的宫裙没法比的。而且其中还有三四身替换的人皮。 是真的人皮,但看着不是现剥的,应该是用药水泡过的某种法器,也可能是类似画皮一类的妖法道具。大概鳄鱼怪境界没到的时候,就是用这人皮辅助修行变人的。 怎么说呢,妖怪嘛,还期待它是来给你报恩的呢?大概这母鳄鱼也学了些采补的邪法,是那种遇着人先榨干元阳精血修为,再吃干抹尽绝不浪费的勤俭节约的妖怪呢。 李凡撇撇嘴,朝着旁边鳄鱼尸体吹了一口剑花,给它碎尸万端砍成碎肉才消了‘一点’心头之恨,然后继续解封摸装备。 第三个坠子里放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山石宝玉,还没打磨的矿石素材。乱七八糟的骨头皮毛犄角。估计都是它在十万大山妖兽获取的素材。 第四个坠子里则是肉。生肉,腐肉,各种动物的肉都有,应该也有人吧?但基本都血肉模糊看不清原貌了,应该是母鳄鱼自己储备的食物。 你别说,这家伙储物道具整理的还挺有条例呢…… 然后第五六七八九,连数了后边串上去的五个瑞兽玉坠里,放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是钱,总共大概有十万贯神罡钱吧。 恩…… 十万贯…… 一头母鳄鱼, 储物的玉坠里, 居然有特码的十万贯! 十!万!贯! “我了个妈……”李凡都惊呆了,一时都不敢置信,把玉坠一抖,铛哐一声,直到一个被摆的满满的锦木钱箱就掉到眼前,地上砸成个深坑才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 一千文一贯,是金灿灿的一长条,横着摆二十贯,竖着摆十贯,装的满满的一个钱箱就是两百贯。 之前李凡斩杀那个陈寄奴时,宗门给的赏钱两万贯,就是用这种大小的箱子,满满装了一百箱,塞在玉佩里头的。所以李凡才清楚的很,赚了第一桶金当然数过的嘛。 这样一个箱子虽然看着不大,但一贯质地不差的神罡钱,已经十二斤出头了,这两百贯,可是有两千多斤了!普通人根本抬不起来的,哪怕筑基期修士都勉强。所以也不可能一批装的更多,否则搬动起来都不方便了。 大概一百个钱箱,或者一百吨重量,就是一般储物玉佩之类的上限吧。这瑞兽玉坠也装满了五个,那可不就是将近十万贯么。 这个时候李凡一点不为发了比横财觉得开心,反倒是意识到自己还真是扫把星庇佑,又又又摊上天大的事情了! 因为这十万贯不是零散的,是排的整整齐齐,装的满满当当的现钱! 十万贯现钱是什么概念?当初诛灭天台山一个散修小势力,百万贯的资产里头,大部分还是丝绸缗帛的估值,现财的金钱也不过就是十几万贯这么多。 而深山老林里遇到一只鳄鱼,居然尼玛就能带着十万贯?这是要去给蔡京贺寿的吗?? 考虑到前面几个玉佩里的藏品,李凡估计这些钱大概率不是这鳄鱼自己的。 妖怪和散修都差不多的,有今日没明日,把这么多现钱不存在洞府里,反而用储物玉佩随身带着却不花出去,明显不可能吧? 甚至连那身宫装应该都不是这鳄鱼的,否则何必小心叠在一起,而不直接收进玉坠里呢? 所以这些钱,很可能是某个势力的资金,被这鳄鱼带到这里,或许是想交给谁的…… 谁的钱?猜一猜,还有谁,附近的妖怪势力,不就是那个瑶光洞的玉蟾婆集团么。 如果是东边禺山,或者南边雷泽的妖怪。那要一路经过黄真人镇守的中谷道场,和墨竹山森严守备的鸡山矿脉,以及田真人那边栽培大量灵植的药园。 这些地方是墨竹山腹地,穷山恶水,草木不生,避无可避。几乎连鸟兽都被山神守卫驱散的一干二净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带给谁?那肯定不是主动送来给李凡收入囊中的。 所以大胆假设一下,某个阉人金丹死太监? 那个陈寄奴,确实曾经也来过陽夹山不是么。 如果只是来破坏前面两个山头的封印,确认象征大旱的鱼鸟都出世的时候,就可以溜走,没必要再往西转悠一千里,冒险招人注意了不是么。 而且这样回想起来,当初李凡他杀了陈寄奴时,墨竹山给赏赐倒还真是挺大方的呢。 墨竹山说是宗门买了玉佩里的东西调查,可是两万贯啊,这真的是一个连金丹弟子月俸都只有十贯的宗门,那么痛快得能拿出来,赏给当时才筑基,甚至连杀劫可能都还没过的弟子的么?以娄观道观主那种过了杀劫才算自己人的做事风格? 还是说那两万贯,本来就是陈寄奴储物玉佩里的东西,只是把李凡打怪爆的奖励原样归还给他呢? 假如真的如此,那两万贯,又是陈寄奴从哪里得来的呢?他出来断人宗门的气数,也没必要带着那么多现钱吧? 会不会,确实一开始也没有带着,而是到了陽夹山之后,与这鳄鱼会面,妖怪们给他提供的资金呢?那么陈寄奴,又给那些妖怪提供了什么东西呢? 到陈寄奴这里情报太少了暂且不展开,但从已知的信息来看,至少他的狻猊,剑丸,对一个普通金丹修士来说,应该都挺贵的吧? 至少在人间道修行,确实比十万大山这种地方,更缺钱吧? 所以陈寄奴提供了某种东西,或者某种协助,来获得妖怪的资金,这假设是存在一定可能性的。 那么妖怪的钱又是哪里来的呢? 同样还是假设的话,李凡的推测是南宫家。 主要是这宫装,和这么多实打实的神罡钱,从根源上看,都是仙宫那一派流出来的。 倒不一定是说妖怪和南宫家勾结起来了,因为南宫家本来就是从十万大山撤退的不是么? 他们当初丢掉的,应该不止是那些山头吧?还有很多一时带不走,也不值得带走的神罡钱,和衣服也不一定呢? 就连墨竹山,也在用着南宫家保留的许多金石矿场和要塞设施不是么? 那些妖怪缴获南宫家遗留的钱财,确实有很大的可能。而且神罡钱主要在十二国流通,对妖怪们虽然没用,但对人类却有用,再加上有个共同的敌人墨竹山存在,妖怪和陈寄奴势力合作的基础,不是就有了么? 所以李凡从最恶劣的情况推理猜想的话,恐怕墨竹山南北两头的敌人,或许在墨竹山自己下定决心确认开拓的路线之前,其实就已经私底下串联起来了! 并且这些敌对势力,可能已经存在着,涉嫌巨大金额的秘密交易,和针对墨竹山在进行中的密谋,甚至联盟行动了! 这些假设,有多大的可能性呢? 有没有更多,更准确的证据呢? 李凡一边心思电转,一边干净利落的把鳄鱼随尸体直接用玉坠收了装好,并试着收纳那身丝绸宫装,果然没有反应,大概是有所属的昂贵法衣,或者有什么防盗的法术生效。于是他就把九个储物玉坠子照样和自己的玉佩玦环串在一起,随身带着,然后他又瞧瞧司南。 现在李凡心里有两个念头, 一个就是立刻扭头就走,回竹山报告有问题。还有一个就是继续往西。 因为司南是这么指的。 十万贯,还没完,往西,还有机缘。 李凡眯起眼估算,有风险,但是收益可能更大。 假如他的一大堆毫无真凭实据的假设可以成立,这个母鳄鱼带着瑶光洞妖怪集团的十万贯神罡钱,就是来等待和陈寄奴交易的话,能被他轻易暗算,那就说明这些妖怪到现在,还不知道陈寄奴已死的消息! 而且从之前两个妖怪争夺朱果,对跑到墨竹山领地莫名其妙的反应,可以看出这条双方联系的密道,只有极少部分妖怪知晓同人类的交易。双方的一切合作,都是在暗中进行的。 那么西边的妖怪,应该并无一点防备。 但反过来说, 假如李凡的所有推断,都只是濒临破产清算的人突然中大奖,一时间多巴胺分泌过多情绪过于激动亢奋,自己不敢相信突然转运,导致患得患失的胡思乱想和妄自揣测阴谋论,最终生出的只是纯粹的妄想,也并非不可能。 假如事实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两大集团合力对抗墨竹山的阴谋。 假如这一切就只是单纯的给李凡踩了狗屎运,白捡到了一次机缘, 假如仅仅是杀了个稀有怪,爆了十万贯,仅此而已故事结束的话。 那至少说明, 十万大山的妖怪都很有钱…… 李凡摸了摸怀中的黄玉剑匣。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往西! 心里主意一定,李凡立刻架起剑光飞遁。 相信大家也可以体会这种上头的冲动,毕竟大部分人在牌桌上突然赢了一大笔,基本上是很难见好就收,及时撒手离场的。 李凡就是那种大部分人之一,哪怕心里转来转去得推测了一大堆,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 今天老子鸿运当头!气势冲天!天大地大我最大!豹子通杀统统都给我死! 现在李凡就是这种上头红了眼的状态,总算他还没完全昏头,直接翻书,从《地水火风四相旗符遁甲精讲》里头,找了一道‘呼风唤雨积云咒’,这就是经典的求雨咒,能作出一大片雨云出来。 李凡现学现做,取出一面自己提前准备的符旗来,将咒法抄在旗上,把符咒一念,令旗一挥。 当即天空中就有水汽蒸腾,云团聚拢而来。 李凡也驾驭乾坤二炁飞天而起,点起符纸,挥舞令旗,呼唤着积雨云来裹住周身,藏身在云团里头,不叫剑光飞遁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随后依照着司南勺柄的指引,驾着云团直朝西边飞去。 然后几乎没飘四五里地,李凡就瞅着自己的机缘了。 而且居然又是经典机缘你敢信…… 一处瀑布下边的灵池里头,有四个滑溜溜,白净净,精光光的女妖在欢笑着嬉水。 再看看池子边上,果然的果然,又有四身折叠好了,摆在一起的宫装锦袍,罗裙缦纱,亵裤肚兜。 李凡笑了,今儿果然是他的好日子!机~~~缘呐!小爷来啦! 7017k 第八十九章 向西 射阳居士曾有诗曰,此处引用西游记第七十二回诗词。 李凡所见的情景大致如此,底下泉池中那四个女妖,这会儿在池水里欢腾,起初还人模人样,看着叫人心动。一时他甚至还有些犹豫,不确定到底是妖怪还是真人,又担心用神识去扫会打草惊蛇,只好裹挟着雨云靠过去,躲在天上观察,暂时先等着看看情况,没立即出剑下手。 但也没叫他看多久活哔哔——,这些妖物就相互嬉闹着把持不住,现出了本相,大体是觉得人皮裹着终究不舒适,又不好叫这法器给撑破了伪装,于是先后拽着头套,扯开了口,给一层层的把皮褪下来。 只见一个个都是鳞角滑皮,獠牙长尾的蛇虫,因着都成了内丹,有了个大体的人型,也不知原来是蟒怪蛇精化出了手脚,还是本来就是娃娃鱼四脚蛇一流的蜥蜴。但看的出,都是水生两栖的精怪,常在泥沼水泽中见的种类。 这四个怪物现出原形妖胎,还在下边嘶嘶嘶,咯咯咯得欢笑打闹,就不是诱惑,而是令人反胃了。 好在系统简明扼要的把它们此时的怪声,给李凡翻译了翻译。 排除那些无用的信息,妖怪们大概透露了三条有用的情报。 第一是女妖们讨论,你这身皮白,它这身皮嫩,但是我买的这身皮最大,你看南宫家的兵丁就是都喜欢大的,扑过来仿佛妖见着了人似的,所以由此可知推理可证,以后花钱买大的,最轻松就能猎到男人,性价比最高…… 这点李凡倒是同感咳咳,当然有用的情报倒不是指妖怪们讨论的,人皮买哪家的哪个型号最好,而是猜出了它们大概是用了什么手段,能从南宫家领地上一路过来的。 久戍边疆,孤悬境外,几百年可能连母山羊都见不着一只的边兵,对路过的女妖心怀好感,一时舍不得按照章程杀了,大家交个朋友,交换一些信息,偶尔约出来做些互助互利的有趣事情,这种行为,李凡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倒是也可以理解啦…… 第二是这群女妖抱怨,说这一趟替姥姥办事,真是苦差事,飞了一千三百里,一路连个水池子都找不着,一路过来还与那些仙军轮番出阵厮杀,弄的一身脏,真真的恶心死妖了。 这倒是也验证了李凡之前的猜测,它们大概都是瑶光洞玉蟾婆麾下的水妖,看宗门的地图信息,从发爽山一路到陽夹山,差不多是有这么远,而且其中旄山非山,确实都无水源给这些水兽们泡澡的。 第三就是这群女妖吐槽,争相辱骂一个叫‘翠儿’的女婢是喜欢代言绿茶的沙滩之子之类的,什么她仗着姥姥的宠爱颐指气使,逼着妖精们夜伏昼出,大热的天赶路,都不让她们休息洗澡惹人注意什么什么的…… 这‘翠儿’大概是指那条被排挤到一边独处的鳄鱼吧。真是无语,想不到这些母妖怪和大学寝室似的,说不定五个妖就能分出十几个小帮派的…… 什么?其他无用的信息是指什么?哦,大概就是哪个仙兵黑,哪个仙兵壮,哪个仙兵大,哪个仙兵臭,这种可以无视的无用信息,咳咳咳! 总之李凡大致就通过系统的翻译,分析了这么三条稍微有用的情报。 于是他也在旁边看着,这四个妖怪泡澡泡得差不多了,开始穿套人皮,套头塞尾巴的占住了手足,正是不便行动,松懈无备的时候,于是给了‘伐鬼’一个眼神。 ‘伐鬼’表示收到,飞下去一阵剑光飞舞,单杀!双杀!三杀!大杀特杀!团灭! 于是四个妖头几乎是同时滚落池中,战斗就这么毫无悬念的在弹指一挥间,瞬时结束了。 恩,大家也看到了,用飞剑就是这么无聊啊,现在李凡体会到玄天剑意的心境了。 无敌就是寂寞啊~~~ 李凡又等了一会儿,确认系统给自己又加了四点心情,而不见周围有埋伏,这才贴了隐身符藏住,蹿下云头去扫地摸尸体。 这样有司南的指引,又从池子里捡来四个玉坠手串。但只有一妖的手串是五个玉兽坠,其他三妖都是三个玉坠。而且玉坠子里也都是些杂物,没有像母鳄鱼那样,携带那么多钱箱。 但各妖自己确实也都携带许多神罡钱,加在一起,算下来倒也能有个两三千贯,如果平常妖怪会和仙宫有各种‘交流’活动的话,身上带这些钱倒也正常。 看来瑶光洞确实和离国的细作私通,并且和南宫家的人也不清不楚的。只不过暂时还不确定这是仙宫的行为,还是南宫家非山矿洞一个山头边军个别行径。 另外也能看的出,这四个妖精的地位,明显要差那母鳄鱼翠儿一个档次,大概就是单纯被带来给南宫家的仙军服务的。而那个鳄鱼能负责管钱,十有八九是玉蟾婆的心腹丫鬟。 可惜它给李凡上来就随手斩了,不然可以逼问一些瑶光洞的底细的。也不知道拘魂之类的法术对妖怪有没有用,以后可以去学一点。 李凡迅速打扫战场,挖了妖丹,并用剑气碎妖毁尸灭迹,然后看看司南。 依旧指着西方,显示还有机缘。 但是再往西边,应该是南宫仙家的非山地界了。 李凡这次倒是决断非常快,几乎不迟疑得又飞天,继续躲在云团里御风前进。 毕竟这两次小试牛刀,李凡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了。手握法宝的正道修士,对于这些内丹境界妖精的优势,实在是萤火与皓月之光,天壤之别,碾压级的差距,飞剑骑脸,真的不知道怎么输好吗! 这要是个副本大冒险,那他简直全程无损,单刷通关的那种,你看刚清了一波小怪,就净赚十万两千贯,甚至汗都没出,血都没沾,头发都没弄乱,有什么不能继续往前推的?推!只管推! 咳咳,不吹逼了,主要事涉非山矿洞这些南宫家的仙兵,其实事情不小。 假如这群插在墨竹山道场中间的仙宫守卫,居然背叛人族,和玉蟾婆那些妖怪勾搭在一起,突然翻脸突袭,那怕不是要给墨竹山在旄山陽夹山两地的道场,带来巨大的损失。 于情于理,李凡都得冒险越境去探查一番。尽可能拿个真凭实据,才好和镇山真人们禀报。 现在只凭借他主观的推理,和几个妖怪的脑袋,自己都不能确定,自然根本不够拿出去指证三大派的。 于是李凡继续西行,很快就见不着多少灵泉水泽,地势变成了乱石岩层,正是进入了非山地界。 按照墨竹山的地图记载,这非山多金玉,无水,地下多蝮虫。反正都不是适合人住的地方。 当初先代南宫仙王分山头,一口气撤了十山的卫所,赏赐给墨竹山作道场,非山卫是剩下的四山卫所之一。南宫家在此山驻兵,除了本地有金玉矿脉,很明显,也是为了在墨竹山的道场中间,安插一枚钉子,不叫竹山的势力连成一片,好随时监视散修的发展。 只不过南宫家后来衰败了,这种不头不尾的地方,又不是凤凰巢那么紧要,南宫家也不缺一个矿脉,就越发没有人愿意来值守。 如果按照仙宫当年极盛时候驻防的整编卫所理论,那该有一个元婴级的卫指挥使,带上五十来个金丹级组成的军官团,担任校尉千户百户这样的中层指挥,底下还有筑基期的仙兵五千余人的庞大规模。 但自从数百年前化神的大妖怪玉蟾婆闹了一回,把上一个卫指挥使和上千兵马都吃了,南宫家就没得元婴肯来此凶险万分的荒山野领里戍守了。而南宫家也缺人手,自然不可能把精兵再浪费来十万大山,许多年都不怎么补充历战的损员。连剩下的筑基期仙兵,不是战死病沒,也是退伍逃逸了。 于是此时南宫家守卫非山矿洞的力量,只有一个金丹圆满的校尉,带着三十来个耗在金丹期上不得寸进的军官罢了。而且他们统统都是犯了过错,亦或是得罪了人,给贬斥排挤过来的老兵油子。因为家人在中原又不能逃,又修不到元婴境界,居然连一个卫指挥使的虚衔都混不到,常年更不打一仗的,武勋册封更别提了,也是惨的很了。 为啥墨竹山这么清楚? 因为非山的矿脉也是墨竹山天工一脉承包开采的。 非山的矿石要运去南宫家的南禺山,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路途实在过于遥远,运输的成本比开采耗费的人力物力更大。以前有大量军队驻扎在南方,来往兵船频繁的时候,可以顺带着拉走矿石,现在还特地派人来采矿就没必要了。 南宫家也不是傻的,山头都割让墨竹山防守了,当然早就不做深入妖山拉矿这么不划算的买卖。甚至连日常的补给都懒得进行,就让非山就近寻求墨竹山的补给。 所以南宫家那个校尉,就和墨竹山达成了协议,私底下让墨竹山入山采矿,每个月的矿石挖掘洗练运输,都是墨竹山来负责。 而且也不用折算神罡钱那么麻烦了,反正十万大山里头也没地方花钱。这些仙宫的仙兵,就直接从墨竹山兑换法宝,灵丹,符箓,修炼功法什么的,每次来拉矿石的时候,只要商队提供修炼素材给非山驻守的金丹仙兵修行就行。 当然这一卫明面上还是向南宫家称臣的,毕竟这些仙兵虽然是被排挤过来的,在离国还有家人作质,说不定有一天能从金丹突破元婴境界,还有机会能回十二国去效力也不一定,总算有个盼头不是么。 这事南宫家倒也知道,理论上他们该杜绝手下的边军与墨竹山勾连,但放到这里驻守的本来都相当于流放了,仙宫的功法也是传授嫡系子孙,不可能提供这些**。若是再禁止边军从墨竹山这里换些功法修炼材料,断绝了他们修行之路的话,连名义上守着山头,监视竹山的这点人手恐怕都要叛光。 所以非山这里,南宫家,墨竹山,非山仙兵,也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共存关系。 所以李凡也料定了,哪怕他一路往西,正面撞着了这些南宫家巡山的边兵,对方也不敢真的和自己动手,当然手里两把飞剑辟天伐鬼的,动起手来也不用怕他们的就是了。 只是李凡心里,对于非山的守卫,居然会选择勾结妖怪的事情,实在还是有点奇怪。 这些**,至少懂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吧? 都修炼到金丹境界,没道理连李凡这个穿越者,都明白这些只是披了人皮的妖邪,而久驻非山的仙宫老兵反而不懂吧? 何况这些几乎是被排挤流放到南方的仙兵,应该最明白,现在在十万大山,只有墨竹山才是他们可以求援的靠山。而且他们还就处在墨竹山腹地,一大群元婴镇守真人的眼皮子底下呢。 这么吃里扒外的和妖物勾结,若是泄露了消息,岂不是自寻死路?他们不就是因为家里还有牵挂,才硬撑着给南宫家戍边的,投靠妖族?也没这么傻吧? 难道那些女妖魅惑人的手段这么厉害?就能靠着肉身布施,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不要舞刀弄枪了,来做点快乐的事吧那样?还就靠那一层皮? 不过站在男人的角度仔细想想,憋久了好像也有可能……咳咳咳! 总之李凡就根据司南的指引向西, 向西,一路向西,一路向西!哦北边有一道妖气,待老子去把机缘取……恩?还是一路向西? 司南纹丝不动,直指着西方,怎么回事?北方那道居然不是他的机缘吗? 李凡有点楞,他还以为只要碰着了,‘此物与我有缘’就可以随便喊呢…… 犹豫了一下,李凡还是决定稳妥一点,先追着机缘走。 于是他放过了北边见着的第一道妖气向西行。 然后放过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南边一二三,北边五六七,嘶……不对劲啊…… 怎么这么多妖怪!? 进入非山地界,李凡才躲在雨云中飞了数百里,已经路遇十股妖气了! 当然这些妖怪都修为杂驳不精,看不透真修的法门,不知道头顶的雨云里,还有个墨竹山的道士藏着。 李凡是一个老远就看着这些妖怪了。 只见那些妖魔架起妖风,飞沙走石的,而且明显多修炼的邪法魔功,黑云滚滚,毒烟弥漫,行动起来就鬼哭狼嚎,声势浩大。甚至还有几个,那飞天飞的,仿佛是放屁崩起来的似的,腥风阵阵,带着恶臭滚滚而来!差点没把李凡熏得从天上掉下来…… 偏偏这些妖怪还一个个飞的又低又慢,卷砂扬尘闹出好大动静,也不知道是确实只有这点本事,还是大剌剌的完全不在乎会被旁人察觉到。 但李凡是真的有点意外了,怎么跑到非山地界上妖物,居然有这么多,难道旄山的道场也出了什么问题吗? 而且守山的居然都不管的吗?难道仙宫的人,真的全忙着和女妖怪们做运动去了?这根本没有人在巡山啊! 然而还不等他推算出因果来,司南一抖,把李凡的机缘给指了出来。 李凡只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机缘’,因为面前的东西实在过于恶心,恶心到反常的罕见,几乎不可能是寻常之物了,乃至系统都表示‘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了呢。 怎么形容呢,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配的黑蛇缠绕在一起,一层一层堆揉一团,形成了个巨大的蛇球。 而那蛇球仿佛被卡住了,卡在一处露天矿洞的矿坑缝隙里,许多黑粗长的蛇身几乎直立起来,散乱得向外界蠕动伸展,但似乎是蛇尾被蛇团纠结在一起,于是就如一团乱麻,给绑在了一起。 听说非山多蝮虫,是下边缝隙的蛇窝里,蝮蛇群在交配聚成了蛇团,数量太多给卡出洞来了么? 李凡避开目光,用大脑作了一个合理的推测。 但是系统给他发了条信息。 ‘那不是蛇。’ 不是蛇? 李凡皱着眉头,又仔细看了一眼。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还真不是蛇……好像……是触手? 有点像巨大无边的黑色海藻,又有点像散漫舞动着黑色触手的海胆,大半的身体都在地下的矿坑,只从岩层的缝隙间,透露出一个隐约的蠕动的头部来。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系统,这啥玩意? ‘是羔羊。’ 7017k 第九十章 羔羊 “……羊?你们家羊都是长这鬼样子的?” 李凡靠的更近了,几乎到了那些黑色触手的正上方。 总体来说这玩意不算太大,探出来的触手可能有个一丈多长,底下地缝里的躯体块头看着也不算很大,总体有个两三丈长宽吧。当然以‘羔羊’的尺寸来说,实在和正经哺乳类各种意义都不挨着,但放在那些化神大佬的魔胎一起比,确实也算不上块头大的。 ‘这是原生初始的太素魔胎。’ ‘拜月走火入魔,大量太素煞气失控,最终成形结刹的聚合体。’ ‘因为煞气太多,或者原体元神被侵蚀,导致天外非物的精神意志,足以越过界限降临了。’ ‘煞气聚集的这个形态,就是那原初的精神意志,在太极界的一般外在物质体现。’ ‘等它吸取了太极界足够的物质和能量,就能孕育出符合这个世界规则的形体来。’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系统你们说人话行不行…… ‘是太素非物刚下出来的崽’ ‘胚胎’ ‘魔婴’ ‘不是人心崩殂所转化的’ ‘而是人心崩殂所召来的’ ’你注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会注视着你。’ ‘若等它孕育了,就是纯粹的太素道祖了。’ ‘所以不能让它养成了。’ ‘现在去拯救世界吧。’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幽泉那种把北辰剑宗灭门的太素道祖?就在墨竹山门口? “……可我要怎么做?斩了它?”李凡瞅瞅身边的‘伐鬼’,‘伐鬼’发出呜呜的剑鸣,好像不大想去。 倒也是,飞剑的属性是穿刺和切割,对这一堆没有明显破绽的烂肉,那种一看就是割了还能长出来的触手,攻击效果确实不大好。而且沾染了太素煞气,恐怕也会严重损坏剑刃。倒不如用摧破类的技能,比如乾坤飞龙剑岚…… ’不要用眼看’ ‘记得用眼看。’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你们能不能把意见统一了再发出来?什么用眼看不用眼看的,老子在这盯着瞅,心情可是一点点得往下掉呢……哦!用眼睛看!对了对了!人眼就不行,但眉心那只眼珠子,是针对太素道体的!那就稳了! ‘但是现在别睁眼,惊动了它会逃跑’ ‘本体藏在地底下,先想办法下去找出来’ ‘顺便给我们取一些素材先’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好吧,看来系统颁布任务给他做了。至少比其娄观道,系统的任务奖励还是比较值得期待的。 于是李凡又挥着令旗,指示云团远远的绕着那‘羔羊’转了两圈,观察了一下地势环境。 这羔羊应该不是掉进地缝里去的,而是一开始在地底,然后顺着缝隙,撑破了岩层突出地面的。现在岩缝之间都被那些黑色黏稠的触手堵的满满的,根本寻不到下去的路径。 而就像系统说的,如果强行开了眼轰杀下去,惊动了这‘羔羊’,叫它的本土从地下逃跑的话,再想抓出来恐怕就很难了。 当然找出来不难,司南可以指路,但若是逃窜到妖怪的地头上,朝深山老林里一钻,李凡总不可能一路追杀到十万大山的妖巢里除魔吧?到时候等这羔羊猥琐发育,超进化成道祖究极体再出来毁天灭地不就惨了! 另外说到妖怪,有妖风飞过来了。 李凡躲在云层里观察,只见有一道灰黑的妖风从西北边飞来,径直在那‘羔羊’面前落地,显化出一个身穿锦袍,手持折扇,打扮得人模人样,仿佛富家子弟的玉面书生来。 不过看它飞的妖气阵阵,如此惹眼,李凡有七八成把握,这也是个成丹期的妖怪,披着人皮罢了。 难道这些妖物,和太素魔胎也能交流? 李凡颇有些好奇,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事态的发展,只见这玉面书生先是拱手作辑,人模人样得冲着那些触手见礼,并絮絮叨叨,眉飞色舞得在说着些什么。 系统翻译翻译。 ‘鼠妖表示,小妖初临宝地,久仰校尉的大名,仰慕仙家房中秘法,希望能与您双修,讨教一二手秘术。’ 卧槽? ‘校尉表示,可,我也愿与你双修。’ 卧了个大槽! 然后就有一条触手垂下来,伸探进去,书生也欢喜得解开衣袍,与触手合体相拥,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碰撞,液体的交换,灵与肉的欢娱…… 李凡三只眼睛都要瞎了。 救命,简直是精神污染…… ‘本地的土著被精神控制了,就是中了幻术,遭到捕食。’ ‘不是捕食,应该只是通过交换体液采集遗传子,分析太极界各种生物的基因构成。’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那玉面书生和触手忘情欢愉的同时,又有两股妖气飞过来,同样是披着人皮的妖物过来加入他们的战团。羔羊也来者不拒,反正它触手多的是呢…… 李凡立刻放弃从顶上强行突破的战术了。 万一靠的太近,他也被这些触手影响了可咋办!身死是小,失节事大啊! 当即李凡就驾着云头远远的逃开。 噫!太素大道!威力无穷,恐怖如厮!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不敢不敢! ‘宿主不用担心,你的心情还没掉光就不会受影响。’ ’被影响了也不要紧,它只想和你玩玩,不致命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你们俩给老子爬!精神污染啊我去!这画面我想忘都忘不掉啊卧槽!” 李凡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的大脑进行逻辑理性的分析思考,才把那些狂乱的画面和呕吐的冲动压制住。 好吧,理性的思考。 现在他确实有办法对付眼前的‘羔羊’,布个法阵封住四处的地水火风,然后用遁地术潜入地下找到‘羔羊’的本体,接着开眉心眼盯住这魔胎,然后用乾坤飞龙剑气轰碎。 事件解决,简单明了。 但刚才那个‘鼠妖’对‘羔羊’的称呼是‘校尉’。 那么在这个受到精神影响或者幻术影响的妖怪眼里,‘羔羊’应该被看成了是非山守卫的仙兵‘校尉’。 之前那些鳄鱼四脚蛇蜥蜴的女婢,也和守卫非山那些‘大’‘黑’‘粗’‘臭’‘腥’‘粘’的‘仙兵’做了一场,大概也是被‘羔羊’影响了吧? 那么真正的非山仙兵守卫在哪里呢?系统提示说,‘羔羊’‘不是人心崩殂所转化的’,‘而是人心崩殂所召来的’,那么那东西,‘羔羊’,肯定和非山的仙兵守卫脱不了干系。 如果李凡能找到那些仙兵,或许就能了解,本地发生这些诡异事情幕后的根源。 反正‘羔羊’还在和妖怪们双修,应该还有时间。 这样想来,李凡稍微镇静了情绪,决定先去非山矿洞,获得更多情报。说不定做几个支线任务,打boss的时候会增加两个,’我也愿与你双修’,之外的对话选项也不一定啊! 而且虽然面对太素的魔胎没什么把握,但对付仙宫的仙兵,他李凡还是有亿点点把握的。 于是李凡对照巡山地图,撇了魔胎,直接驾着云头往南方飞行。很快寻到了南宫家驻兵的矿洞要塞。 他原本想寻机潜入,抓个人出来,先礼后兵拷问一下,到底非山出了什么事情的。 但远远看到矿洞里头妖气冲天,李凡就知道,得,出事了。 悉数一下居然有六七道颜色不同的妖气,应该都是成就内丹的大妖,而底下还有人模鬼样,宛如畸形的小妖怪数百。群妖在矿洞隧道里头往来,居然正在搬运矿石。 它们把墨竹山机关道具开采出来的矿石,精细洗练的精品就各自用储物玉坠分装,大块的矿藏就搬运到犀牛之类的巨型怪兽背上,组成矿石队伍驮着向北边移动。 李凡藏在云中看了一会儿。 南宫家的仙兵肯定是没了,但按照记载到底也有三十多人,矿洞肯定不是驻守的这六七个成丹妖怪能强攻打下来的。 而看这些小妖的运矿队伍是向北方出发,大概是绕道西北回发爽山。不直接西进,说明墨竹山在西面旄山南谷的道场,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李凡估计的不错,应该是墨竹山最近被离国和南宫家的事情牵制住,一时没确认非山这里的守备,而南宫的仙兵也不知道搞了什么鬼,搞出一个魔胎来。于是反而叫这些妖怪钻这么个空子。 但非山矿场被妖怪占据的时日应该还不长,太素魔胎也好,气数法阵也好,应该都是最近发生的事件。这显然不是纯粹的偶然撞到一起了,而是一个整体计划中的一环,是专门设计好了针对墨竹山宗门的阴谋之一,时间到了便一起发动,好叫墨竹山南北两头受阻,无从抽身罢了。 李凡的眉头都拧成了结,韦真人说的对,如果离国的人,连墨竹山定期和南宫非山联系,运输矿物资源的时间都能清楚,能抓住这种空当布置阴谋的话,没有对宗门内情知根知底的内奸细作相助,是不可能算这么准的。 现在还是立刻回山禀报,带些人手来围剿了这些…… ‘蛇妖表示,这么大一朵雨云,怎么就是不下雨,快给本大王下雨!’ ? 然后李凡就见着要塞上,有个人身蛇头的妖怪张开嘴,喷出颗斗大的青色妖丹,噼啪得一道妖火就朝天喷来。 绿色的妖火轰然打散了因为侦察,离山头太近的云团,把李凡手里的令旗都点燃烧了起来。好在这蛇妖并不是真的瞧见云中有人,于是这妖火只是随口喷出去发泄,甚至它都没瞧见李凡的身影,已经被一道剑影当头落下来斩成两截。 一道妖气登时消散!而妖丹也被李凡一招手摄入掌中。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看来没有机缘庇佑,之前一路无妖差距的好运,也都耗尽了!既然被逼的露了马脚,那就只能斩草除根了! 李凡一咬牙,丢掉手里的令旗,拔出双锏在手,驾驭伐鬼剑在前,直冲下山头矿洞。 趁着洞中的妖怪们尚不及反应,寻找妖气直冲向下一个内丹的妖怪,伐鬼在前领路,当先一剑削去就斩了那妖怪首级,周围小怪喽啰,也尽皆让李凡以乾坤双龙剑岚,卷着双锏一阵暴扫,轰得破墙碎肉,打杀了一摊血泥。 上来就连斩二妖,其余的众妖才反应过来,纷纷亮出法身,大叫着“何人偷袭!”“无耻歹人!”“出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之类的垃圾话,飞天遁地,鬼谷狼嚎,浓烟滚滚,一时间矿山里头狂沙滚滚,啸声盈耳。 李凡一个人冲进来单刷,可没闲心和它们对台词,当即以太阴五罗剑鬼分别驾驭‘辟天’,‘伐鬼’双剑,并三道剑炁。打算火力全开!一口气朝着五个腾空而起的妖物轰出去! 然后在这个瞬息间,李凡握在手里的黄玉剑匣打开,喷出一道耀眼的明光,‘辟天’在天际拉出一道明光,几乎是追着李凡瞳孔的扫视,唰唰唰唰唰五道明光拉过,天上五个妖怪已经被一剑穿心透颅,击破内丹,只留下致命处一道柳叶宽透心亮的剑创,便纷纷干脆利落得,亡陨于剑下了。 夸张到什么程度呢,不要说那几道基础剑炁了,明明是同时出击的飞剑,‘辟天’已经扫清全场,但‘伐鬼’只来得及赶上去,把目标尸体的首级割下来而已。 太离谱了吧……飞剑之间的差距原来这么大的吗…… 李凡简直无语了,他还奇怪玄天剑意怎么老是吐槽伐鬼剑慢,不适合斗剑,用下来感觉还可以呀?可这一比较,真的是货比货得扔,赶到时只来得及收尸了,实在有够慢的啊…… 最离谱的是山头七个大妖怪这么瞬间被扫光了,但小妖们还没意识过来,还如野兽般冲着李凡嘶吼着向他冲来厮杀呢。 不过打小怪就犯不着用飞剑这种级别的东西了。 于是李凡把双手吊睛白额双锏一掷,以剑鬼驾驭,裹挟着乾坤双炁化作剑龙往四下一扑一绞,就清出一片猩红的场地来,打起成吨的输出,血沫肉花飞溅。 但这样几个十几个的杀还是不够效率的。于是李凡自己,把诀一掐,手一指,将辟天伐鬼唤回,收入剑匣之中养孕保存。 同时把腰间玉佩一攥,搓搓手,摸出了八枚三角小符旗,右手指尖蘸着朱砂,往符旗上分别写道‘休、死、伤、杜、开、惊、生、景’,自己御气飞到空中,心算了算地形劫势,便甩手将八枚符旗,往非山矿脉八面一丢,便瞬间速成了八门之阵,以结界锁住了满山的妖物。 当然这种随手结界的封印,只是最基础的八门遁甲阵,只是照着课本照抄,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被困在此阵中之人,但凡有一点遁甲阵法的基础,都晓得只要找着杜,景中平二门,就可以不受幻术法阵的干扰,推算出八门方位。而之后只要再堪破开,休,生三吉门的方向,从生门处突围,把压阵的符旗扯了,就可以直接破解封印,逃出升天了。 不过李凡这不就是欺负这些妖怪野路子,不识字不读书没文化,肯定不识得此阵么。没有宗门教导,乌烟瘴气得瞎练一通,就这也想和正宗道士交手,实在想的太多了。 于是布成了阵势他也不急了,瞧瞧周围地势,便又摸了道符三张,写下土流,山火,烟风三道杀符,投到八门里头死、惊、伤三死门激活,就算布置成了一个最最简单基础的坤元八门地煞之阵了。 而地下矿山封印里头,被剑龙驱赶得四处乱窜的小妖们,没头苍蝇一般瞎窜,自然一下子就激活了死门,登时地动山摇,黑烟烈火,乱石飞沙一齐爆发,将成数十上百的妖兽尽皆烧尽碾压,成片打杀,毫无半点悬念。毕竟李凡也是个穿越者嘛,这种碾压局随便玩玩啦。 李凡也就悠闲得飞到阵外,把袖子一卷,收回双锏拿在手里,只瞅着要是有妖物能从生门逃出来,就一锏投下去打个脑浆迸裂。 不过这次阵里头这些妖物,倒是没有什么命不该绝的天命神兽,甚至连侥幸逃出生门的都没有,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法阵里头数百个妖精鬼怪尽皆被山石烈火打杀殆尽。矿山外的大寨也烧得一干二净,黑云滚滚而起,五十里外都能看着。 李凡瞅瞅地下的一片狼藉,焦尸遍野,恶臭熏天,摸着下巴皱了皱眉。 就这么三下五除二打完了啊。哪怕不使什么绝招,只用些法阵符法,都能很效率得解决问题,根本都没热身呢,还真是有点……挺意犹未尽的呢…… 飞剑就更别提了,上来更是直接就秒,真就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真是打的不带劲啊。 唉,刷怪真是乏味,果然他还是比较偏好那种,‘满腔热血’的战斗啊。高手寂~~寞啊~~~ 第九十一章 机缘收获 不只是诛杀了这些妖怪,李凡发现自己还摸清楚了司南的一点原理。 比如刚成他在云中侦察时,司南依旧指着北边魔胎的方向。说明非山矿坑和李凡其实没啥‘缘分’。 但是当他把妖怪都杀光了,那些有主之财成了无主之物,这勺子立刻就开始左右摇摆飘忽不定,‘缘分’立刻就来了。 看来机缘确实是要争取的啊,你看碰上了不出手,那就和你无缘,积极一点,主动一点,这不就全来了么。所以只要拳头大,你的机缘,就是我的机缘,我的机缘,那还是我的机缘。 李凡等着妖怪们死的差不多了,一卷袖子撤去了周围的阵旗法符,挥挥手扫灭残余的浓烟道火。然后托着司南开始在焦臭的妖兽尸骸血肉中寻宝。 这些妖怪肯定是有组织的,七个结成内丹的妖怪,又找到那种龙兽玉坠子储物法宝五枚。可能是同一种磨具,集中批量制作的法器,形状质地大小都差不多。 其中一妖,就是那条蛇,有三个坠子,两妖有一个坠子,另外四妖一个都没。估计坠子的数量,代表着这个妖怪在集团内部的阶级排序。看来他起先杀的那五个侍女地位还挺高的,都是小头目级别的。大概这妖怪也没富裕到给每个成丹妖怪都配储物玉的地步,墨竹山还每个领了道箓的弟子都能给一个玉佩呢。 未成内丹的那几个百个小妖自然更没有坠子法宝,如果把普通的动物和凡人归为一类考虑,大概像金鳞鱼这样开始吃天才地宝,有一些灵气吐纳的精怪道宠就等同于人类修士的练气期。 而这些生体异化,站起来用后足行走的妖魔鬼怪,大概都可以类比人类的筑基修士。初生的金卿大概也在这一类,只不过有特殊的秘法培养,幻化出来更像人形罢了。 这么考虑的话,这些等同筑基期的山林精怪数量庞大,却只被当成苦力使唤,看着妖族实力似乎极强,筑基成丹易如反掌一般。当然实际上有多少战斗力,刚才随便打一打,李凡就摸清楚了。 不是他自己有多厉害,实在是这一群都是渣渣。 修行不得正法,哪怕能喷内丹的,也只是吐一些斑驳不堪的灵气能量攻击而已,纯粹靠着肉身强壮的畜生罢了。斗剑时那些筑基圆满境界的墨竹山弟子,都可以仗着妙法击杀的‘金丹级’,实在没啥卵用。 显然这些妖族没有自己的修行法门,成内丹的妖怪才要往人形上凑,指望有朝一日成了‘真人’可以修行人的修炼法门吧。 这十五个储物玉和七枚内丹就是这一战的主要收获了,其他妖怪本体的素材被阵法打的七零八落乱七八糟的,暂时李凡也没兴趣去收集。 他这么大杀一场,浓烟滚滚的,肯定会惊动附近的妖怪。所以李凡也抓紧时间往矿山里头兵营搜查,寻找南宫仙兵的踪迹。 那魔胎‘羔羊’既然是被人召唤,还被看作‘校尉’,甚至本体卡在地底下。南宫家仙兵又消失无踪,矿脉被一群妖怪占据了。 李凡现在一个大致的猜想,就是那魔胎大概是南宫仙兵所化成的,本体应该在矿坑里头,沿着矿道应该可以找着它的本体,而且说不定能搜集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兵营里仙兵的东西当然都被那些妖怪们掠走了,而矿洞也被搞的乌烟瘴气,不可能有地图什么的。 好就好在这矿脉是墨竹山帮着实现了机关自动化的项目,洞穴隧道里都有天车传送带矿车十二时辰不间歇的传送矿石上来。妖怪们可不敢把这么高科技的玩意瞎整,整坏了还得它们自己下去挖,所以中枢枢机的核心控制室完好无损。 而李凡手里的《机关枢机概要》中,也有墨竹山采矿系统的说明和介绍,毕竟下矿维修是天工学徒们的重要金工实习课程嘛。 于是这也方便了李凡检查底下采矿机关的运行状态,那些现在还在正常自动开采的矿道就可以忽略不考虑了。李凡在中枢枢机核心检查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一条矿道的运作不正常,矿井里头的机关失去响应了,也没有故障的信号传回来,那么大概就是遭到了魔胎的煞气沾染,无法正常运行了吧。 于是李凡就取了卡在枢机操作台下边的机关工程图,直接对着标号找到了对应矿道的传送带,再根据之前魔胎的大致方位有了个推测。那些黑色触手应该是从矿道通风管伸出来的,本体大概在北边的一个枢纽检查点。因为那个点附近有灵脉有水道,修行逃跑都很方便。 上边的触手就勾引了妖怪们过来双修采集信息,然后底下的本体就伺机孕育。如果一切顺利出世就可以破土而出逃跑。但万一被人发现了,也可以从隧道底下沿着矿脉潜逃到深山之中。 这样推算出魔胎本体的下落,李凡当然得做好准备了。于是他一边朝着矿洞里前进,一边开始拿出令旗画符。 到底是那么大一头魔胎,而且矿脉四通八达的,就李凡那点照着课本抄出来的见习阵法水平,当然不可能完全镇压封印住的。 李凡只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依照九宫八卦,奇门遁甲,布置了土遁的法阵旗门。简单的说,就是在这阵法范围内,他可以手持令旗土遁,在矿道里各个旗门之间往来穿梭。可以与敌周旋,也可以追击或者逃跑,总之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图谋其他。 一翻布置完毕,李凡估摸着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那就走起!打boss! 于是李凡蒙上不知面,闭上双目,又把‘眼’一睁,只见眉心的红线往两侧裂开,猩红的瞳孔从眉心肌肉间翻滚出来,照出一道虹光直射入矿脉之中。保险起见一点,李凡又用摩天大化之数,从脸上生出手指手掌来,堵住耳朵捂住口鼻。 然后他心算魔胎的方位,一手持着土遁的符旗一挥,掐着避土诀跃入岩洞之中,隆隆的石块沙砾都从李凡身侧掠过,仿佛置身于沙暴之中,扬尘飞吹从他两颊避开。 只瞬息间功夫,李凡就穿过百尺岩层,一头从石壁中冒出来,露出上半身。 果然,如同测算的一模一样,那庞然大物正蹲在矿脉里的一处供检修的枢纽石室里头,冷不丁就被从土里头冒出来的李凡用红眼照住,双方打了个照面。 当然说照面或许不对,这玩意压根就没有‘面’,不过李凡倒是知道为啥系统称呼它‘羔羊’了,地脉上边露出的部方虽然是些触手,底下的本体却被四肢羊蹄子似的足脚支撑着,身体是黑黑胖胖的一坨肉,上头抽搐蠕动的黏肉糊在一起。 而且它还猛的一抖,倒向是‘羔羊’也被突然冒出来,脸上一堆手遮住只露出个赤红眼球,看着比鬼还吓人的李凡给骇了一跳似的,肉团上裂开三十多张粉红的血口,发出齐声尖啸。 “乾坤飞龙剑!” 李凡也于这尖啸中,同一时间打出了剑岚,用五鬼从五个方向驾驭剑气攻击,坑道里头瞬间被双龙剑气席卷,轰隆隆的岩石和坑道里的剑啸与‘羔羊’的尖叫混合在一起,整个矿脉之中骤然如同鬼蜮一般狂音乱作,噪声巨响,仿佛有什么远古巨兽突然被惊醒了一般! ‘羔羊’的狂音震得鲜血从李凡的口鼻都迸出来,但是还好,比起那个化神老怪物的攻击,这点伤害毛毛雨了。 倒是李凡的攻击效果拔群,双龙剑岚好像钻头一样对准‘羔羊’一声肥肉钻了进去,黑红色的血肉浆汁四溢。而‘羔羊’的尖叫也越发嘹亮,四个蹄子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但它好像不是被打痛的,而是被‘吓’到的。 不知道为啥,李凡觉得对方好像非常‘害怕’自己,就好像,这玩意真的被他现在的怪样子吓到了,完全是不可抑制得恐惧,想要立刻就扭头逃跑似的。 “搞什么呢,难道你还嫌弃老子丑?心情一直在往下掉的可是这边啊好不好?”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哇靠系统你帮它还是帮我!” 李凡用神庭金丹维持眉心法眼,直盯着肉团控住它,同时内景金丹全力输出,乾坤飞龙剑打出成吨输出。地上都劈里啪啦积攒了一层又一层的血浆。 ‘羔羊’上的那些嘴就尖叫个不停,被李凡的赤目扫过,就大口大口喷出乌黑的血浆溃散。 真是想不到,眉心这只眼睛针对太素魔胎的时候,输出居然这么高效!而且居然还能涨心情的你敢信?他都舍不得把这么可爱的‘羔羊’杀了呢…… ‘校尉表示,我也愿与你一同双修’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放屁!系统你胡扯个啥呢!” ‘校尉表示,来,我们一同双修’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校尉表示,只要与我一同双修,便放你们过去。’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 这什么情况?莫非……还真是,魔胎似乎受了重伤开始崩溃,神志不清了,于是本体上那些嘴,也开始呱唧呱唧得吐着血说话了。 ‘校尉表示,矿洞让给你们,只要与我一同双修。’ ‘校尉表示,不要害怕,我不是来铲除你们的,我已经成就元婴,只是道体还不稳定罢了,只要与我一起修行,假以时日必能稳固境界……’ ‘校尉表示,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必成就元婴!我必定要成就元婴啊啊啊啊!’ ‘校尉表示,弟兄们不用害怕,我已成就正法,来,与大哥融为一体!’ ‘校尉表示,心怡,心怡!爹爹已经有进度了,爹爹已经见着道祖了!爹爹一定成就元婴!爹爹一定能回家见你!’ ‘校尉表示,弟兄们!这部秘法正是我从墨竹山得来的秘术!是观星拜月,修行太素大道的速成法门!来!大家一起参详!必能有所成就!’ ‘校尉表示,无量清虚至尊至圣三界十方万灵真宰……这!这部功不是!你这家伙原来是黑莲教的!……好!我答应你!’ ‘校尉表示,什么不许!为什么不许!我不管你们观主怎么说!道不同又怎么样!拜月秘法危险又怎么样!难道要我看着非山这些弟兄一个个困死深山,白白得在这边地消磨等死吗!’ ‘校尉表示,各位弟兄,六子天人五衰,已经陨落了。不用担心,我已与墨竹山密约,不管他们要什么,我们只求一部修成元婴的正道法门,只要有条路走,大家都还有出人头地,回归中土的希望。’ ‘校尉表示,心怡!心怡呜呜呜……该死的南宫无棱!天杀的南宫家!我一定要杀灭你们满门!嗷嗷嗷啊啊啊!’ ‘校尉表示,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墨竹山的秘法岂是那么好拿的,我不管你有何企图。非山的弟兄都有家有小的,不会参与你们和南宫家的事,再劝几次都是一个答复……’ “砰!”得一声,‘羔羊’爆开了。 碎成了一地的血浆与烂肉,‘校尉’絮絮叨叨的废话,和‘李凡心情上升了一点’的提醒也终于停止了。 李凡静了一会儿,摘下不知面,睁开了双眼看着地上不辨人形的烂肉。 虽然这短短的两三分钟里,系统每秒都在报点,给李凡加了两三百点。但此刻他的心情,一点都没觉得有多好…… ‘干的好,干净利落’ ‘快抓紧时间采集,趁着煞气消散之前’ ‘义庄老头不是给了你一口棺材,装里头存放久一点’ ‘记得捡两块好肉喂鱼’ 李凡叹了口气,破土而出落在黑红的血泊里,按照系统的要求取出棺材,用真气卷着,往里头装肉。并拿出玉净瓶来采煞。 你们两个家伙还真是冷血啊,莫非算无遗策的棋手来说,盘局中的棋子,都是和这校尉一样,是可以随意玩弄消耗的素材么? ‘这有什么冷血的,难道你真放着这校尉一阵双修,孕育出道祖之躯来大杀四方吗?’ ‘这校尉虽然可怜,但他见着那道祖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侵染了元神,等同于死了’ ‘把边边角角的血肉都剐干净,免得留下了污染环境,给蛇虫吞了又化成魔胎就不好了’ ‘对了,上头还有几个双修的妖物,不知道吞了多少魔胎的体液,为了以防万一,你懂的’ 当然懂,这校尉被卷进势力间的斗争,活生生逼成这般模样,早就没的救了,杀了他或许才是解脱,怎么能不懂呢。李凡能做的,也只有以后遇到了,多杀几个南宫家的给他出口气罢了。 不过不得不说,墨竹山这水也太深了,中土十二国南方边陲的一个地方宗门而已,内部不仅有弟子南北两派的分裂,还有离国,有南宫仙家,有妖怪,甚至还有黑莲教的余孽时刻惦记着,随时还可能和太素的魔胎掺和到一起,真特么是除了老子琴酒在卖力替组织做事,整个帮会都是些摸鱼拖后腿的卧底,槽,太特么坑爹了…… 算了,棋子就作好棋子的觉悟,先提升自己的实力,先争取成为棋手们的胜负手,舍不得换掉的车马炮,而不是如‘校尉’一般,轻易可以丢掉的‘弃子’再说吧。 于是李凡叹了口气,收拾心思不再乱想,把装的满满当当的棺材收回玉佩里。一摇令旗,土遁而行,从地面破土而出。 扫了一眼那些满身黏液,一个个失神脱力,正躺倒在枯死的触手堆中昏睡的妖怪们。数一数,正好有十个,看来是刚才被吸引过来的,到底还是‘有缘’呢。 “伐鬼,利落一点,别沾着污秽了。” 伐鬼表示收到,出鞘就是一阵乱杀,毫无悬念得把刚才轮番大战脱力熟睡的妖怪们杀光。 于是等李凡打扫了战场,又捡了四枚储物玉后,司南也终于摇摆了一翻,开始缓慢得,如同时钟一般旋转,而不再直朝西面指着了。 看来非山地区暂时没有别的机缘可寻了,旄山道场那边的地图又太靠近妖怪老巢,现在还不是李凡去练级的时候。 这样两次西行刷怪,李凡自己算一算,手头收获的素材,有魔胎‘羔羊’的血肉一棺材,妖丹二十四颗,储物玉坠三十二枚,其中至少有十万两千贯以上的神罡钱。 恩……还行吧,小赚一笔,可以回去交任务,升级一套新装备了。 第九十二章 惊喜 其实这一趟西行刷怪,李凡日夜不息的飞剑赶路,也跑了一周的时间才回到墨竹山。 但说真的,对于动辄一个闭关就是以年,甲子,百年为单位计数的修士们来说,一周简直是毛毛雨啊,眨眼就过去了。 以至于等他回到望舒小居,才发现别说望舒仙子和茯苓了,连鲲和剑意都还没回来呢! 于是李凡也有点尴尬了,因为他还没有去娄观塔结算巡山任务,更没把非山的事情报告宗门呢。 毕竟这其中的内情太复杂了,甚至涉及仙宫守军,妖怪和黑莲教,而且很多证据,都是妖怪和魔胎的话,依靠系统翻译翻译获悉的。而且还有司南这种指引机缘的关键宝物。 如果又被韦真人抓去审问,旁边三只猫喵喵喵得叫,他就没法解释清楚,自己干嘛要疯了一样得一路往西杀过去,搞死那么多妖怪的。 可非山已经出事的事情又不能不说,毕竟就卡在墨竹山的势力中间,太过紧要了。 所以李凡的本意,是想让剑意把小姚约出来,大家都是北辰剑宗的卧底,也算有共同语言,就可以聊一聊,找个理由来糊弄过去的。 但现在,姚玄洲被炼剑的事情绊住了,玄天剑意和鲲也不在,李凡就有点挠头了。 墨竹山里的势力这么多,天知道谁是奸细,谁是卧底,谁是反贼,到底谁才能相信呢? 这种‘小事’,系统当然是不会给李凡帮助的。 所以他也只能暂时按下心情等待玄天剑意和鲲回来,一边用卜卦推算,解封并整理那些妖怪的储物玉坠。 大体来说都是些垃圾,毕竟都是些被李凡随手秒杀的家伙,最值钱的恐怕就是它们肚子里的内丹了。玉坠里头也多是些兽肉,皮毛,矿石,武器盔甲之类的破烂。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扔给商人卖钱。 而神罡钱的现钱只有那五个侍女有携带,还是十万二千多贯,大概她们的任务是要潜入中原吧,才特地准备了宫装和人皮这样伪装妖身的东西,其他妖怪的储物玉里都没有的。 对了,那五身宫装值不少钱,或许人皮也挺贵的,三玉坠的妖怪已经算是可以代领六个内丹,数百手下防卫非山矿脉的小头领了。那三个三玉坠的侍女,每人的玉坠里只有一身备用的人皮。五玉坠的女婢和那九玉坠的鳄鱼心腹,都是各有三身备用。这样九身画皮邪法器,大概能值不少钱,先留着问问,如果不值钱的话干脆毁了算了…… 还有这些玉坠子,墨竹山弟子虽然不用,卖给人间道的商人贵族,应该更值钱。 只是鳄鱼女婢那第一枚坠子还挺复杂的,居然有好几层封印,李凡算了半天都没破解。看来他得花些钱,买个正经的罗经来辅助运算才行。毕竟是给瑶光洞掌管十万贯的心腹出纳,说不定还能开出些好东西来…… 不知不觉等到了晚上,突然有一声鹤唳从头顶传来。 李凡打着哈欠抬起头,就看见望舒仙子从天而降,仙衣飘飘如落九天,丝裙随风吹拂,而且很福利的不是反重力裙子,露出了光洁白嫩的大光腿养眼。 啧啧,鲲它们没等来,反倒是把福利等来了。 “咦,这么晚了清月你居然还在用功练习卜算?很努力嘛!”望舒仙子看看摆了一地的算筹和草稿,颇为欣慰。 李凡顺杆子爬,“小子深得仙子您的关照,知道要用心修行,才不辜负您的期望和指点啊。” “嗯嗯,看到你这些天这么用功努力,我心甚慰啊。”望舒仙子也被爬得很愉快,牵起李凡的手道,“不过不用急于一时,跟我来,有惊喜。” 看样子她一时被李凡的外表欺骗,都忘了他已经炼成金丹,两个!可以自己御剑飞天了。不过李凡也不会主动提醒对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于是贴过来抱大腿,“仙子是法宝炼好了要给小子一个惊喜?” 望舒脸色一僵,“呃,这倒不是,还……还差一点,不过快了!就快完成了!” 你不是把这事都忘了吧?李凡跟着她乘上飞鹤,有点奇怪,“那我们这是去哪?” 望舒笑笑,“去见师父,他正好醒了,要瞧瞧你的课业。” 哦,去见师……山主!! 李凡顿时一身冷汗,连贴在脸边的大白腿都没有那么滑那么香了。 完蛋。 悟道的大佬! 说好的仙人动辄闭关一百几十年呢!怎么才半年就醒了! 那他身上这么多不能见光的玩意,不会被识破了吧! ‘不用担心’ ‘我们有万无一失的手段不被发现’ ‘相信系统,相信组织,没问题的’ ‘你自己撑住了别说漏嘴就好’ ‘系统离线,呸,系统更新中’ ……卧靠!你们就这万无一失的手段啊!堂堂的系统直接跑了可还行!! “清月你怎么了?怎么潮叽叽的,不会是流口水了吧?” 李凡慌,“啊没,没有没有,是汗水……不是……口水……不是……泪水……再见山主,喜悦的泪水……” 李凡脑子里一阵混乱。 可没功夫给他理清头绪,仙鹤已经开始下落了。 望舒仙子牵起李凡的手,带着他飞向一座浮空仙山,落在一座道宫里。 门口那五色假面战队居然齐聚着,看来是从离国回山来了,他们正一齐望向李凡,明显眸子里满是惊奇。想不到三个月不见,这小子就能成就金丹了。 当然李凡心乱如麻,一时也没心思和他们多话。 “你自己进去吧。” 姜望舒指指道宫里头,就撇了他,自己去与五个师兄说话。 李凡咽了口唾沫,僵着脖子和机器人一样走进道宫里头。 一进门就见着那大红螃蟹似的山猪,咳咳咳,山主,也没个坐样的,斜躺在床案上,大红袍扯开露出锁骨,身边还有那三个李凡曾见过的女婢,锤腿捏肩膀递茶伺候着。 见着李凡进来了局促得站着老远。 山主也摆摆手把三个女婢化为云烟,冲李凡招招手。 李凡咽了口唾沫,走近了,上前拜道,“李清月拜见山主。” “不要学那些俗礼,没意思,”山主摆摆手,“再过来点。” 李凡赶忙又爬起来走近两步,走到案台前坐下。 山主点点头,笑眯眯得睁开眼,露出六只瞳孔,“清月,你身上怎么一股魔胎的味道?” 李凡猛得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了,把玉佩一按,将棺材取了出来。 山主登时眼睛一亮,呼啦一下扬身而起,六颗眼珠子直盯着那些肉食,绕着棺材转圈。 “小子前日追逐几个妖怪,遇着了一只魔……羔羊,于是随手杀了,给山主您下酒。”李凡立刻送上。 “送给我的?确是好羊肉!那我不客气了!”山主流下一滴感动的泪水,红袍一挥就把棺材里的魔胎统统卷走了,一片都没剩下 李凡汗一个,“除了这羊……非山那边……” 山主却笑着摆摆手打断他,“对了,望舒与我说,娄观道那里赏了两把飞剑给你是不是?使得可趁手?” “啊,是,多谢宗门馈赠,清月感激不尽……” 山主点点头,“我素知观主行事公平,从来是论功行赏的,两把飞剑当是足你使用的了。望舒虽然求我,再赏你些法宝,把娄观道风头压过去,但竹山规矩在此,我也得考教你一翻,才算名正言顺的有个由头。 此番招你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修为到了何种地步,好安排个什么事给你做。不过既然都能送得一头羊过来,想来修行上也没问题,本座也不必思考什么考教的点子了。” 然后他把手指一弹,只见两道金光从大红袖子里洒出来,直落到李凡面前,在案台上投下影子,却是如两只长蜻蜓似得小剑,各有四五寸来长,和发簪差不多大小。 “这金蛟白星,就赏给你了。” 李凡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不是山主您的飞剑么!这怎么使得……” 山主摆摆手,“用不着推脱客气,只管取了就是,我原本也不用飞剑的,就是飞的快些,平常拿来代步罢了。看你背个剑匣,反倒是更精于此道吧。那也不算浪费了神兵。 哦,不用担心,这对飞剑原本的主人,满门都被我吃光了,你大可放心拿出来见光。” 卧靠你还真是好体贴啊! 李凡还想再说,但金蛟白星已经凑过来,靠近他怀里的黄玉剑匣了。 “这……多谢山主的馈赠!” 话音未落,剑匣已经自动开启,将两把小剑收入匣中了。 山主哈哈一笑,“观主赏给你两把剑,我也赏给你两把剑,但我的剑比他的好,这样算我这一脉,压过他娄观道一头了吧!啊哈哈哈!” 李凡瀑布汗。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朝李凡点头道,“好了,修行看的是个人的机缘,而且我这一脉许多手段,至少得元婴以后才能施展,旁的我也不多提点什么了。 至于宗门的事情,我更懒得管,万事只听从观主安排就好。还有什么问题么?” 于是李凡懂了,“弟子谨记山主的教诲,勿论其他,只管潜心修行,任有天大的事,专注成就元婴就好。” “哈哈哈,孺子可教。” 从观主的道宫出来,五个真人都不在了,望舒仙子在等着他。 “如何,师父可给你安排什么考验了?” 李凡挠挠头,心意一动,便把‘金蛟’‘白星’‘辟天’‘伐鬼’四剑唤了出来,一齐绕着周身盘旋。 还真有点手忙脚乱的咧,亏得他练的五罗剑鬼才能使唤得过来……这样战斗力算不算又翻倍了? “咦?师父居然直接赐下了金蛟白星!”连望舒仙子也是一阵咋舌,“看来他确实挺赏识你的呢。” “都是得仙子您指点,小子才能进步神速。此番也多谢仙子您在山主面前美言……”李凡连忙感谢,他这两把剑,算不算是望舒给闹到手里的? 望舒笑眯眯得道,“师父拿出什么来赐给你,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与我可不相干的。 不过有了这些法宝,哪怕尽得三大派真传的弟子,怕是也很难在你手上讨到便宜了吧? 再等些日子,我给你准备的法器也能炼制好了,如果修行有闲暇的时候,不妨四处转一转,寻访一些机缘。 修行修行,重在行走天下,还不就是这里转一转,那里转一转。别整天窝在房里读死书,出去多走动走动。说不定能有收获哦。” 李凡,“……受教了。” 不过这一点望舒仙子说的可太对了,没有那些上好的‘羊肉’,哪来这么两把上好的飞剑? 这么算来那‘羔羊’,才真是司南指引他得到的最大的机缘呢! “好了,得了这么上好的飞剑,我也不带着你了,你就自己御剑试试飞行吧。对了,御剑可有人教过你?” 妖都杀了一大批了好吗,不过没有大腿抱真是令人伤感。 “哦,御剑之法清月已经学过了。金蛟白星,飞天!” 李凡收起劈天伐鬼,以如意剑经驱动,把金蛟白星双剑化作金色光圈,绕着周身一阵暴旋,登时整个人被裹在金灿灿的光球里,锃得拔地而起,直破云霄,接着嗖得化作一道金光剑虹,拉开天际,斩破层云,只是眨眼之间已经冲破层云飞出洞天了。 望舒仙子一愣,“金丹修为居然能发挥出原本的剑力来,怎么墨竹山居然还有这么上乘的御剑之法吗?大概是师父一并赐下的秘法吧,还真是得宠啊。” 当下她也不含糊,赶快飞身跃上飞鹤,去炼制那个海蜇头,好讨好内定的未来小师弟。 而李凡御剑一阵狂飙,只是须臾之间就到了外门娄观道塔。 好吧,现在李凡也算能品鉴一点飞剑了。这对金蛟白星,绝对超过七品,这剑速,何止超过伐鬼二十倍!隐隐约约得比辟天还要快些。而且反应极其迅捷灵快。 以李凡之前御剑飞天和御剑除妖的手感而言,伐鬼太慢是重大缺陷,辟天则感觉有些过快,偶尔出剑以后都收不回来,短距离都来不及他及时调整剑路的。但金蛟白星就很完美,剑速也很快,响应也及时,完全是心神电转,剑光照到,犀利得一塌糊涂! 但也是有缺陷的。 这对飞剑摆明了超出李凡的境界太多了,以金丹期的神识驾驭非常废力,简单用五罗剑鬼舞几个剑花还可以,但一旦开始御剑提速狂飙,他就不由自主的全神贯注,被占据了大部的心神,根本没法分心准备其他法诀道术。同时体内的真气消耗也极为巨大。 这么说吧,以李凡两个金丹,原本不论使用什么法术,他都感觉不到真气有在消耗的,用的还没回的快好吗。但是用这一双飞剑,李凡却明显感觉体内的道息,如流水一般被抽干,甚至一柱香都坚持不住!顶多撑四分之一柱香…… 而且这对双剑还轻鸣着渴求更多,表露出它们还没用上全力,还可以飞得更快!看来至少也是元婴级以上才能用的飞剑啊。 难怪当初张九皋会弃了赤虬,选则手撕宿敌。这种跨境界飞剑更适合以雷霆之势,碾压菜鸡,或者越级打怪,生死一战的搏命。平常实力相近的苦战,反而不适合使用这种会把自己榨干耗尽的宝物。 把金蛟白星收入黄玉剑匣,李凡也直接从天而降,飞滑向娄观道塔。 反正来都来了,干脆直接把非山之事报告算了,毕竟有山主这么大的一尊靠山在背后力顶硬挺着,那他李凡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黑莲教细作又如何?你家黑莲圣母,当年不就是给山主三下五除二,灭了门拿去下酒的么? 娄观道,南北两派的弟子,和南宫,离国的细作又如何?有四把飞剑在手,谁杀的动他?莫不是来送菜? 有金蛟白星,甚至元婴都不足为惧了好吗!化神?化神没杀过吗? 所以宗门里两大佬都撑腰,只要遵从山主的教诲,修到元婴,而宗门的事情,但听观主安排,其他的事情,就根本无需在乎了!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过保险一点还是把寿衣咳咳!紫绶仙衣买一身穿上好了。 第九十三章 交个朋友 中原和南海可不一样,对服饰礼节的要求是非常严苛的,右衽只是基础的基础,很多细琐的东西一旦搞不清楚,海外散修山野粗鄙蛮夷野人左道妖魔不懂礼数的大帽子就摘不掉了。 墨竹山如今也是天下闻名的大派,弟子领了娄观道的道箓,去北方行走江湖当然也得遵守相应的规矩,怎么能给宗门丢脸呢是不是? 什么?乡下人不懂的城里的规矩,不是世家出生没学过这些?那你有钱吗?有钱就好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不懂不要紧!有仙衣阁娄观道分店帮您装备打扮一条龙服务! 首先,墨竹山配发弟子的粗麻衣服,叫作衲衣,是云游野道士御寒的粗布衣服,自己野外修行当然是无所谓了,光着身子都没人管你。但中原地方,可不能到哪里都一身短褐裘衣穿着乱窜。很容易被当成刚成型的妖物,深山里的野人,流窜的乞丐拿问的。 所以去往中原,与仙家道友交游时,至少需要衣着正装以示尊重主人。日常的正装至少是绵绸制地的道衣道袍,道衣根据各家宗门的偏好不同,青白黑黄都有,这倒是看个人喜欢,正经点别袒胸露乳的就行了。 而拜访三大派一类的正经仙家,拜会宗门洞府,神龛祭坛,以及大型斋醮法会的时候,就得穿礼装法衣了。 法衣又称经衣,或天仙洞衣法袍,对襟,长及小腿,无袖披,袖长随身。上有金丝银线绣的各种道教吉祥图案,如郁罗萧台、日月星辰、八卦、宝塔、龙凤、仙鹤、麒麟等。是穿在道衣外头,取代道袍的。 按照仙宫当年定下的规制,法衣也不能乱穿,首先得是金丹期的道师才有资格,然后还要根据宗门道箓的分级,宗门的天师衣黄,大法师衣紫,上中下三等分别穿赤青绿,斗部着黑,冥司着白。 虽然成就金丹,领着道箓,但于本门中还没有正经司职的,只能穿海青色无修饰的道公服。当然,现在倒也没那么严格了,五颜六色的都无所谓,只要形制合乎规矩,而且没有用僭越的花纹图案,并且也得是丝绸锦锻才行。 什么?紫绶仙衣? 紫绶仙衣并不是经衣的门类,就字面意义上,是一种紫色的丝带,形制上就犹如一件紫色披挂背心,于臂袖腰背则有丝带缠绕,有‘紫气东来’的寓意,说白了就是神仙们经常串在肩背上的那一条了。 当然颜色是可以调换的,要是觉得紫的太骚,白的青的也没问题。当然也不是叫人赤着身直接当绷带捆绑用的,你自己双修的时候,想怎么玩都行那是你的事哈,仙衣阁推荐的正经穿法,是套在外袍外面,把身上宽大的道袍仙衣,束起来不至于行动不便的绸带。 因此绶衣说是仙衣,不如说是更接近绫,缎,带一类的法宝,确实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功效。但那指的是绶衣那根丝带,不是说底下整衣都能防护了。橱窗里那身亮闪闪的经衣只是展示用的…… 当然,那种仙衣也是有的,就是整衣的丝绸,都是用法宝级绫绶制作的‘真.紫绶仙衣’,上边还带着各种天才地宝,符文法箓的装饰,那是真的法宝中的法宝,穿出去就宝光绽放,你就是夜空里最亮的崽那种。 不过区区两万五千贯,就想买那么一身,未免也想的太美了,还是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咳咳,那么两万五千贯的福利套装到底包含什么呢? 紫绶仙衣还是有的,到底是法宝嘛,墨竹山为所有初成金丹的弟子,提供一条束衣的紫绶仙衣,并附赠一身正儿八经符合礼仪规范的道公装,款式尺寸肯定是量身定制的正经礼服,颜色装饰业不会给你逾矩。有这么一身正儿八经的正装,就可以放心去参加中原的各种重大活动和庆典了。 看来墨竹山业是担心宗门里这些山野村夫啥也不懂,出去中原行走的时候瞎几把乱穿,丢了自家的脸面啊…… “这不就是更高级的礼服,有个卵子用啊……我是想要一身可以穿出去与人斗法的战斗装备啊……算了,早晚都要的,来一身吧。” 于是絮絮叨叨扯了半天的仙衣阁掌柜眉开眼笑得过来,帮李凡量体裁衣,“上师不用担心,这身经仪礼服,虽然不是设计来与人斗剑的,但到底是金丹期的东西,基础的符印还是有的,避风驱尘,水土不沾,不在话下,也不是寻常地水火风,刀兵暗箭可以侵害的。 而且这紫绶仙衣,到底是九品的金丹法宝,上品的神兵虽然挡不得,寻常不入品的法器落下来,甩袖子一抽就打飞了。对一般的赤煞罡风,也是有一定防护作用的。” “哦,那这样也还不错了,两万五千贯倒也可以接受……” “上师要调成什么颜色的?海青的常色是免费的。其他定制配色要加钱。” ……卖皮肤么,不必麻烦了。 “那上师要不要追加些额外的功能?”果然正戏来了,本体卖了还有一堆追加dlc。 “还有什么额外的功能?要付费激活?”李凡眯起眼看着面前的掌柜,“你且说说看。” 掌柜笑着比划了一下,“追加乾坤袖,若有什么材料,只要神识锁着了,随手一扫就纳入袖中,也不用弯腰去捡了,这才是神仙的气概啊!您这是新衣现裁,不是成衣改制,所以算便宜些,现在做一对只要八千贯……” 李凡就呵呵,“我花八~~千贯我就买个潇洒的气度,仙人的风采?” 掌柜抿嘴一笑,瞧瞧四下没人,低声道,“寻常的储物玉佩只能堆放死物不是,有了乾坤袖,活物也可以捉拿了,绑了收在袖里,可以捉拿五至七人,收放自如。当然看境界的,元婴以上自然是装不住的。” 嘶……到底是谁教你这么推销东西的! 于是李凡也左右看看店里没人,小声道,“那给我来一打。” 掌柜苦笑,“一件衣服哪儿来的一打袖子,这就相当于用紫绶捆了藏在仙衣袖身里头,此类能纳人的仙衣,需要取用加了特制符箓咒印的上等绶绫制作,八千贯绝不亏你的。 另外捉人的捆仙索不一起拿一些么?免得万一被拿的货物半道醒过来挣扎,坏了仙衣法宝呀,捆金丹的一千贯一条,捆筑基的十贯一条。捆练气的就不用了,麻绳就可以了。这里还有些封人内景,泥丸宫的符咒……” 卧靠!你们这家店一条龙服务是不是太到位了? “咳咳,来两条来两条!” 掌柜嘿嘿一笑,又翻出一匹布展给李凡瞅瞅,只见那布匹是一种暗金色,如同流淌的奶油一般润滑光泽,戳一戳又有点像果冻,看着非常奇妙。 “此布是小店的独门秘方,一尺五百贯钱,您感受一下这个布料,何其顺滑柔软,做成亵衣贴身穿着,这滋味,啧啧,给个道侣都不换啊!” 李凡,“……就这?有这钱我干嘛不直接找个道侣?而且摸上去感觉很普通嘛……” 掌柜又是嘿嘿一笑,附耳过来一阵嘀咕,介绍了一些妙用。 李凡,“……真的假的啊,那你这么说我更不能买了,万一把持不住尝试一翻,失了元阳岂不是修为大损?不要不要。” 掌柜笑眯眯的也不生气,于是又换了一匹布,棕褐色的,上头凹凸不平还有微小的硬刺绒毛,摸着就和砂纸似的。 李凡无语,“我说掌柜的你不是整我吧?” “哈哈,哪里的话,这是软猬皮,这一面毛刺的是缝在衬里,向着外侧,碰着了就疼痛难忍,上头还可以沾毒,遭人拳掌暗算时,对头一触碰着,毛刺就会深刺入血肉里中毒了。一尺三百贯,有个三尺包裹一下躯干就好了。算上工本费凑个整,一口价一千贯了,就算不下毒,日常也可以防贼嘛。” “哦,这个倒也还不错,可以有。” “这条佩玉金腰带如何?只要五百贯,别看听着贵了些,上师您这么一长串玉坠子挂在腰绳上,不觉得扯裤子么?串在腰带里就方便了,往来斗剑就不用担心仪式了,瞧瞧,上等犀牛皮的,结实耐用。” “唉哟,您看您鞋底都磨破了,来看看这双靴子,狻猊毡的,乘风防火,避水耐磨,现在一双只要两百贯,三双给您打个八折,我再多送你五双蚕丝袜可好。” “头簪头冠要么?飞鹤,飞龙,飞雁,机关鸟?金银珠玉宝石檀木,各式都有。虽然不用女修那样打扮,但这一身都置办了,总不能披头散发的不是?最好是买一两样质地好的,经久耐用,穿戴也大方,省得换来换去的了嘛!” “哦!好眼力!这墨石鱼鳞簪正配这鹊尾白玉冠……啊?还没束发加冠?什么叫你还没束发加冠?难不成上师你还没加冠都修成金丹了?就别开玩笑了呵呵!哦就要这对了是吗?好这就给客人您包起来,八百贯承惠。” “这还有‘不知面’改的帷帽,各种颜色尺寸的都有,要不也来两件备一备?瞧瞧,三层的,行走江湖怎么能轻易露脸呢是不是。” “哟,您还有剑匣呢,好质地啊,是名家的制作,平常插在腰间戴着不会磨损了吗?我这有一块上好的白鹿皮,不如帮您裹一裹,缝两个匣套如何?平常还能插一些道符令旗的,也别把这块好玉磕碰了,否则多心疼呐!” “这些避尘,避风,避火,避水的宝珠要额外再加一些么,还有这符文秘线,可以缝一些常用的符咒上去备用,不如再加一层蝉衣,可以避免触发杀阵中埋伏的机关符箓。” …… 于是等李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一阵忽悠,快有四万贯神罡钱已经花花的,如流水一般出去了。 嘶……是不是被坑了啊,感觉这些东西,除了那两个袖子,好像其实也屁用都没有啊! “咳咳,好了掌柜的,你先停一停,我还有话要问你呢,”李凡赶忙打断还在发功的掌柜,“这法衣我到底第一次穿的,若是我用法术变化道体,比如多长几只手或者变大了,会不会给撑破?平常我惯用飞剑的,这仙衣丝带不会被斩断吧?斗剑若是衣服破损了还能修补吗?自己再买价格大约多少一身?还有日常拜月的时候,这衣服会如何呢?” 掌柜有点意外的打量了他一眼,“这些通常都是真人境才有的问题啊,上师居然已经有法天相地,拜月化神,御剑飞仙的功力了吗?” 李凡汗,“呃……我就是随口一问。好了好了就这些包起来好了。” 见这肥羊想溜了,掌柜的眼珠一转,笑道,“上师疑虑的也是,其实到了元婴境界,最好找专门的裁缝定制合体的法衣,丝绸材料也自己准备定制才好。 所以如今金丹境界,趁着法衣还便宜的时候,各种功能都试用一下,体验一下,才能知道以后哪些是需要的,哪些是不需要的。 当然,若是经常除妖斗剑,这些法服到底还是经不起折腾的。还是日常收在储物玉里,需要的正式场合才用,平常穿道衣也就是了。” 哦!搞了半天老子给装备插槽插满,你再和我说平常放在库里看看就行了根本用不上!? 李凡差点就要翻脸,掌柜的又给了他一个眼神,“可如果上师确实想寻些便于日常争斗的道服,本店倒是也有的,您可要看看?” “专门斗剑的?”李凡当然是有兴趣的,他四把剑呢不多斗斗岂不是太浪费了!斗!斗踏马的! 于是掌柜笑容满面的从内室翻出一套黑色道衣来,捧给李凡看,看着和茯苓给他准备的正装也差不多…… “客人您真是走运呢,这一套是本店最新设计完成的,最适合斗剑比斗的战斗道衣,一套只要一千五百贯,十套打九五折。破了就换,不用心疼。” 李凡就眯起眼看着他,听着就心痛还不心疼呢…… 掌柜的也看出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得把道袍衬里翻出来,将密密麻麻的赤色蝇头小字展示给李凡瞧,“上师,你得看性价比啊,这些是本店秘传的符咒,没有什么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噱头,但是正正经经的,能挡一次死劫! 别的不多说,单这一条,可就比什么入品的宝物,都更算是的防身宝具吧?一千五百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能买一条命啊!” “呵,你吹的也太离谱了,什么符咒这么厉害能挡一次……卧槽!巍巍不动泰山!!”李凡一见这字,尼玛居然是熟读烂背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不错,正是《泰山不动真经》!”掌柜的也露出一副‘卧槽,居然是个识货的?’的诡异表情。 这娄观道门口的仙衣阁,居然能拿出抄写了罗教魔功经文的衣服贩卖!而且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李凡仔细一瞧,发现这经文好像不是糊弄人的噱头,真的字字都是真货啊!等等,当初那经文不是写在……那岂不是说! 李凡按住那道衣一摸就明白了。 “这衬底是用人皮做的!”李凡一把抓住掌柜的手腕,一手指着外头不远处的娄观道塔,“你们就在大门口卖罗教的邪功!还扒人皮做这些邪法器!未免太嚣张了吧!” 虽然被拿住脉门,掌柜的脸上的笑容居然不变,只是皮笑肉不笑得道,“怎么能算邪功呢。术本无正邪,唯实用与否而已。上师你金丹期就私下里拜月修行,也不是个遵守清规戒戒律的吧? 何况这人皮也不是我们扒的,都是宗门同道斩除妖物,从妖怪手里收获来的。娄观道的规矩,是一张皮给一吊钱的奖励,然后集中了烧毁不遗流出去害人。 我们也一样嘛,这些人皮刻上《泰山不动经》,妖怪已不能穿出去活害人了,还能废物利用,替人挡下杀劫,救下本门弟子一命,何乐而不为呢?” “那这经文,你们从何处……”李凡面色阴晴不定。 掌柜依旧笑着,“那上师你,又是从何处认出来的呢?” 李凡沉默了一瞬,皱眉道,“你们这么做,岂不怕因果报应的?” 掌柜的依旧是笑,但还是答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报应,何况从人皮到经箓,都是旁人做的,与我一个裁缝可无关吧? 就算有人要遭报应,也该应到最初那些杀人扒皮的魔道身上不是么? 再者说了,不过是借用这些皮挡一灾,和自己动手直接烧了,又有什么分别?人若是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本宗里日常拿来下酒的同门可还少么?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我只看上师是个使钱大气的,才拿出这些好货色与你看看。不想您居然能识得此经,连要用人皮来写咒的秘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小的区区一个筑基的,在您这样的真修面前,自然是不敢胡言乱语的,可话又说回来,您若真是打算买来防身斗剑的,当知道那些紫绶仙衣吹的是厉害,其实都是虚的,什么法符神通,那都不及这几身道衣有价值。只此十件,怕是胜过仙衣百身了。 当然了,您大可以禀告宗门知道,说我这店里在以人皮制衣,以后我不做这生意也就是了。” 这掌柜游刃有余,看来确实有靠山,脉象居然都不乱的。 李凡眯起眼,打小报告有用的话,这家伙还能在娄观道门口开仙衣阁?而且那些制衣的人皮,起初又是从何处上家收来的呢?还有《泰山不动经》的事,对方被识破了也不慌张,是真的背景深厚,还是在硬撑呢?不过说真的,这事情若真的闹大了掀起底来,大家也都是半径八两,李凡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十件我全都要了,给我打个八折。另外……话说紫绶仙衣那些玩意我退了行不行,就只算这十件衣服好了。” 掌柜眼眸里精光一闪,笑道,“好说,上师果然是个爽快人。这次就交个朋友,取个整,总共五万五千贯取走好了。若是以后还想买些真正‘实惠’的东西,随时可以来小店光顾,恭候大驾。” 李凡也眯起眼,“……你这只是抹了个零头吧!而且好像还向上取整了啊喂!大家交个朋友嘛。别磨磨唧唧的,一口价!四万行不行吧!” 掌柜,“……好!打八折就打八折,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五万两千贯不能再低了!” 李凡眼珠一转,“五万贯,但记得我只从你这买了一套紫绶仙衣。” 掌柜笑了,“朋友真是小心,理所应当的。只买了一套仙衣。” 于是李凡和掌柜的就成为朋友了。 第九十四章 镇店之宝 李凡是发现了,对这世上有些人来说,那确实是钱比命更重要。你说一个被筑基魔教细作,被金丹捏在手里,还有来有回的杀价,是一种什么样的大无畏精神? 花了五万贯交到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令人愉悦。 咳咳,不过钱只是小事情,肉痛是一时的,大不了以后再多杀两窝妖怪补回来就是了。 而且说真的,轻松得来的十万贯横财,就是比卖命拼回来的两万贯奖励,花着更随意。 不过虽然礼服和一堆首饰装饰浪费了不少金钱,这次的收获还是有的,就是那紫绶仙衣和人皮道衣。 李凡先给了一半的订金,(拿走了五身人皮道衣),等一周后仙衣阁掌柜把紫绶仙衣和礼服裁剪好后,再来取衣并付另一半的尾款。 当然,他得先拿这些人皮道衣试试看效用,如果掌柜的是瞎几把乱吹坑钱,再回来烧了他的鸟黑店斩了他的狗头。如果效果还不错的话,那大家还是好朋友。 不过被坑的几率还是挺小的,这倒不是说仙衣阁多有信誉,是因为不动泰山的效用,李凡自己也亲身体会过了。 当初张九皋一瞬间就将他身上所受的创伤转移走了。而且还给他传来了乾坤飞龙剑的毕生经验,简直相当于灌顶了。 虽说这部传功之法被拿来替死,确实是走入了邪魔外道。但李凡确实得承认,转移伤害这样的神技,哪怕自己不用,其间的原理和应用,也是值得仔细研究研究的。 只不过以前李凡一直以为,这种神技,只能用在自己的血亲身上,但人皮道衣居然能抵挡一次死劫,假如不是掌柜的夸大推销信口雌黄,那就是这技能并无什么血亲一类的忌讳。或者被黑莲教的余孽改良过了。 总不能你杀妖怪随机掉落的人皮,为了拿来做一身转移伤害的道衣,还追根溯源把那皮的血亲找出来刻印下咒吧?根本不现实好不好。 不管如何,这些道衣都需要确认效果才行,好在李凡自己已经将《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烂熟于心,五件道衣也足够进行试验的,如果真的有效,他自己也有九件人皮在手,自己抄经不香吗?还一吊钱一身皮卖了,再花一千五百贯买回来,让中间商赚这个差价? 总之,如果能参透这使用泰山经转移伤害的神技奥秘,并加以运用的话,那他李凡说不定真的天下无敌了。 于是李凡先去娄观塔交了任务,当然,他只报告于陽夹山附近巡逻时,发现妖怪的行踪,于是一路追杀到非山境内,却发现似乎有大量妖族盘踞,因此怀疑非山卫所有事,就立刻回来报告宗门,请师门派人详细侦察,这个地步而已。 连那许多妖丹李凡也没交出去表功,反正山主双剑都赐下了,那他就更不需要什么铲除群妖,扫荡非山卫所的额外功劳了,只告知师门出事,领了一百贯小钱而已。 毕竟看黑莲教的人都跑到娄观道塔门口开店了,这墨竹山内部的情况实在太复杂。这次贪慕一点小功劳出风头的话,指不定就被各种势力盯上了。 实际上光是告知宗门非山出事了,李凡已经冒着相当的风险了。但他到底也是墨竹山弟子,山主观主这么赏识,身为墨竹山弟子,该尽的义务还是得负责做到才行。 当然就个人而言,李凡实在不想掺和进这种暗流漩涡里头,还是以修行为主,虽然他现在有钱有宝有靠山,打起来也不怕,但黑莲教的水太深,还是能少一事少一事吧。 于是李凡这个‘弱小的金丹初期修士’,连着巡山两次,觉得任务奖励甚少,因此婉拒了继续侦查非山地区的麻烦任务。 当然李凡这么多心里波动,道塔里那些管事老道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拿着狼毫小笔给他报告的问题记录下来归档,眉毛都不抖一下,就一句‘知了’给他打发了。 ……那行吧,你们知道就行了。 李凡也挠挠头,没法子,出门继续去买东西。 反正他是不打算把那么多神罡钱捏在手里的,又不是钱和钱搓一搓就能生小钱的,而且除了仙宫烂铸,妖怪们也这么一批一批的把资金偷带进墨竹山的领地,搞不好也间接造成了墨竹山的经济危机。这神罡钱贬值的太厉害了,还是尽快花了为妙。 这一次他准备买一套卦算的道具,算筹和罗经仪。 虽然太极仙道是仙宫首先奠定的基石,但把这条大道开辟成坦途的,正是以九大玄门为首的玄门势力。 丹鼎,炼器,卜算,阵法,符箓,这传统的五艺,正是玄门最为精通,并以此为枝干,建立了修仙界的经典技能树。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玄天剑意这厮,虽然号称是剑宗掌门,专精于剑技,但于这传统五艺的造诣,它都是当之无愧的宗师。 玄门的师承体制也是三大派中最为严苛,最为精英的选拔教育。不止是筑基要过杀劫,日常要论剑,五艺的修行锻炼也一样都不能落下。不止是修行不能落下,五艺也得考教。从金丹开始弟子就要有一门精通,交出入品级的作品来才能拿到道牒,到元婴必须五门兼修,挂一科都评不上司职。而化神期的长老,若是没有一技当的起宗师,走出去都要被嘲笑资质愚钝的,悟道的掌门,更是必须出尘绝世,旷世人杰,五艺拔群,否则根本没脸皮使唤满山满门的老怪物。 所以把九大玄门称为仙界传统文化保护联盟也不为过啊! 说的更夸张一点,九大玄门虽然人不多,但排在前头的大派,一宗的实力就可以和仙宫三垣的核心相争了。 这一点单看中土十二国境内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统统被玄门占着,仙宫一根毛都分不到,就知道到底三大派的实力是谁更强了。 只不过这种精英教育下,玄门人丁极其稀少,因此开拓积极性不足。这些出世的隐仙派也并看不大上十二国的俗事,所以和仙宫的冲突,并不在离国这一类人间道地方罢了。 和那些正经的上古宗门相比,墨竹山确实可以算是乡下散修旁门了,只不过墨竹山的机关术确实是最近发展兴起的新技能,而且虚月当空以后,机关可以‘物’化的一点也令炼器宗师们震惊,甚至开始被单独拿出来,和五艺并称为第六艺了,玄门那些老艺术家们,才勉强高看墨竹山一眼罢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句话,涉及五艺的法器道具,但凡只要加一句,‘这是玄门用/制的东西’,那价格就得比本地货色翻上个百十倍。 “这一套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专门从中土花费重金购得,峨眉宗师监制,玄门金丹期弟子爱用的算器,千机龙牙算筹,还有天玉门三元三合三十六寻龙盘。 这一套一口价,只要四万八千贯就可以拿下了。便宜啊!” 嘿,还给他留了四千贯喝西北风呢,这条街的东西可真是便宜呢!而且你这何止百十倍,简直一万倍了吧…… 李凡瞅瞅旁边竹子雕刻的一套算筹和罗盘,才五贯钱,就呵呵。然后沉默着考虑。 其实吧,还是蛮划算的。因为这套东西之前随意逛街的时候,玄天剑意也是和他推荐过的。 ‘都是些垃圾,有逛街的时间还是去修行……哦,那一套精度还可以的,嘿别看了你个穷鬼又没钱!’这种推荐法…… 不过虽然明知道对方在宰肥羊,但东西确实是紧要的。 毕竟要说五艺之中,若有个核心,那毫无疑问是卜算了。数学是所有文明的共通语言嘛。 所谓阵法天地造化,卦算道法根基。丹功箓印,法器剑胎,咒符术傀,诸天万道少不得一个算字。 就像峨嵋派那些神算子,在万里之外把几百年前逃走的吕家满门算到死,可见其中心机的可怕。而数算的运用对于丹药提炼,法器制造,符箓阵法布置的重要性就更不用一一列举了。 千机龙牙算筹,就是用龙牙为基础材料刻符制作的算筹法器。 算筹大家都知道的,在李凡前世是早已经淘汰的古老助算道具了,但在此界反倒是发展成一种专门的运算法器。 凡算之法,先识其位,一纵十横,百立千僵,千十相望,万百相当。满六以上,五在上方,六不积算,五不单张。是十进位制的计数法。 而所谓千机算筹,就是灌注道息,凝聚心神,眨眼功夫,转念之间,可以自动摆出千根算筹进行辅助运算计数。 如果再配合杜工师传授的《四元算经》基础,那就是个四线程,可以一心操纵四根算筹,每秒能完成四千次运算。勉强算是人脑计算器的级别吧。 这当然不是卦算的极限,千机级的算筹只是入门级别的法器,四元算经也是入门级别的占卜心法。更别提到了元婴真人境界后,辅以特殊功法,修行者的心神还会有飞跃性的提升突破。 当然和李凡前世的位面比起来,人手一台的家用电脑,cpu都至少8线程3.6ghz的运算能力了。那种国字级的超算,每秒可是千万亿级别的。还是显得落后呢,哼,土著。 腹诽归腹诽,李凡又不可能自己无中生有搞一台电脑出来,他那点计算机水平勉强就装个系统,下个片而已。要他地上抓一把沙子搓个显卡出来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所以该学还是要学,该买还是要买。 龙牙算筹的好处就是耐磨,而且不至于给乱七八糟的气息影响了精度导致错算,但作为千机算筹的材质成本又有些太高了,不是很划算。 至于天玉门三元三合三十六寻龙盘,其实就是罗盘,这么有名的风水道具,也不用过多介绍。这么长一串的名字里头,天玉门是昆仑古玄门,罗盘风水的大宗师,三元三合是罗盘规制,三十六寻龙是指专门配合《三十六龙》算书,是专门寻找机缘气运的专业罗盘。 虽然看上去好像和司南功能重合,但正相反,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这么说吧,起卦占卜,就是依据卦象,在罗盘上找寻机缘的暗示,罗盘越精细,卦相才能看的越明晰,推算的才能越准确。但假如司南一开始就给你指明了寻着的方向。那卦算的准确率和速度,岂不是倍增么! 先知道了最终答案,再倒回去反推,可比自己正面硬算要简单轻松得多了。有这么个东西和司南配合,不仅能辅助李凡的算术修行,还可以给他找个借口,掩饰司南这至宝的存在。 为啥老子算的这么准?机缘这么多?嘿!看看!我这个可是花四万八千贯买的超级罗盘!峨眉宗师制备的!你有吗你!恩?? “哈哈哈!好!就它俩了!”李凡眉开眼笑道。 “哦就它俩……哦,哦!您真要啊!快!快把镇店之宝取来给道爷包上!道爷您请上坐!上茶!上茶!” 大概罗盘店的老板也和李凡一见如故,相斩鸡头烧黄纸结为义父义母的亲兄弟,他还额外送了李凡一本《天玉三十六龙.灵云子注》,据说是峨嵋一位算术宗师亲自注解的寻气之法。李凡翻开来一看,一股清香扑鼻,只见书页之间还写了不少娟秀轻盈的小字,看来确实是有一番心得的珍版,说不定还是位仙子咧,值得收藏啊! 于是李凡也大喜,和罗盘店的老板交了个好朋友。 再然后他把剩下四千贯也花光了,买了一大堆朱砂笔墨符纸令旗,阵法的威力李凡是亲眼看到了。虽然这种战斗风格并不令人愉悦,但有时候行之有效才是最重要的,准备些范围攻击群体伤害技能清小怪也不可或缺嘛。 这样大手大脚得就把十万两千贯现钱花光了,李凡也不慌,反正玉坠子里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灵石素材可以换钱,还有一个坠子没破解开或许有好东西,另外那五身宫装罗裙也是好东西,只不过可能牵连不少因果,还是不要在墨竹山出手,免得惹麻烦。 手头紧的话,反正随时都可以再去找妖怪们借一点。李凡手里四把飞剑,大把符纸,正愁没地方施展呢! 不过不急于一时,看看天色,还有时间试试人皮道衣的真假,于是李凡又往镇外的竹林飞了一圈,神识一扫就寻着了一群猴子,当即御剑冲过去,甩手以五鬼驾驭一堆狼牙棒卷去,把雷猴们闷棍打翻了一地。 随机李凡取出人皮道衣,朝猴甲身上一披,取出铁锏一击砸爆了猴脑,猴甲亡。 李凡皱起眉头,自取了那道衣,撕开来看看衬里的人皮完好无损,想了想,又把衣服往猴乙头上一蒙。 再接着一锏打出,李凡分明感觉到手底下,打入肉的手感与平常一般无二,道衣上则殷殷有血水溢出,掀开来一看,猴乙脑袋上确有一道锏口,但是,虽然被打破了脑壳,猴乙却分明没死。反而那伤口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猴子也动动手指,有醒来的趋势。 李凡再看那道衣,人皮已经被打烂了。 李凡想了想,又取第二件道衣,朝猴乙头上一盖,手持双锏用尽浑身力气,一双锏朝猴乙脑袋上插去,直深擦出两个血洞来,把双锏都带着道衣插进头颅中了,可掀开衣服一瞧,这猴子脑壳都插开两个深洞了,居然还是没死! 而再看手上道衣,里层的血肉瞬息开始糜烂,整个道衣都如沾染了血淋淋一层污泥一般。 这样看来,人皮道衣转移伤害的效用还是有的,但也有限,不及张九皋当初施法迅捷,只能转移皮肤接触部分的伤害。但这样一击连脑干都插进去了还不死,那确实是能硬生生挡他一次死劫的,倒也确实可以用用。 于是李凡也满意得点点头,一千五贯换一条命,这样的成效其实也够用了,好,那大家还是好朋友。 第九十五章 修行瓶颈 天色暗下来,月亮升起的时候,李凡又去了义庄。 “哦?怎么你只睡了几天的棺材,就勘破终灭,观到归虚了?” 梁真人对李凡这么快又来拜访还满意外的,毕竟元玄宝一次闭关都还没完结呢。李凡已经出出进进两三次了。 “其实小子还未曾参悟,但想着躺在棺材里悟不出来,不如直接过虚渊去看一眼,正好也有好两个月没拜月修行了,这次想请真人您照看,若是有个不对能把小子及时拉回来。” 李凡已经把人皮道衣换上了,虽然系统还没有上线,但他从上次除魔之后,修养了三个月,又去南方浪了快一个月,每天三餐吃米,加上望舒仙子养眼,心情总值大概已经一点一点得堆到1500左右了。 何况还有人皮道衣来替死,他应该也能及时还魂才对。 另外按照之前其他真人的渊识提醒,从虚渊回来时,带过去的法宝道具可能会遗漏在那边的。李凡现在手里一大堆东西,四把飞剑,要是丢一把还真得心痛死。只好在梁真人的道场最稳定安全,丢了还能再去拿回来,正好试一试。 梁真人点头道,“拜月终究是行险之举,我娄观道一脉是不推荐未卡着瓶颈的弟子拜月的。不过你既然是山主一脉的道子,破例两回倒也无妨。假如你失控了收不回来,我也正好取些素材给弟子滋补,甚妙甚妙,那你去吧。” “……多谢真人关照。” 于是李凡在梁真人尊天魔的蒲团前坐好,取出《渊识》和他又问清了一些细节,便整理整理周身的装备,抬头望月,脸上三目瞬间睁开,整个人化作一股黑风而起。 其实观想这种事情吧,要紧的不是‘观到了什么’,而是观到之后,‘想到了什么’。 否则何必在乎弟子的悟性,专门挑几个眼里劲好的不就完了。 李凡瞪大了眼瞧,体味着元神从虚渊飞掠而过的瞬间,面前光怪陆离的无终幻像,试图参悟出终无寂灭的道理…… 可他失败了。 眨眼都不过的瞬间,李凡已经置身于《渊识》中曾经见识过的山水风景之中。 面前一座山,一条河,连方位都不差分毫的。 而闭着眼回忆着刚才从眼前迅速划过虚渊的观感,再一次按照《化书》的功法修行……但还是一个样,李凡虽然把神庭内丹运转了半天,却并无法转出半点归虚真元来。 悟道悟道,居然悟不到! 想不到他李凡,居然也有资质悟性不够,卡关的时候!你敢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道法无缘,练不成就是练不成。 这下李凡也第一次体会到,修行碰着瓶颈的滋味了,真的是尴尬。 其实他之前尝试修炼《化书》功法的时候,就奇怪怎么进展奇缓,感觉真元根本练不出来的了。 明明小姚给的《无极归道》,他只看过一遍,依气运行,内景气藏金丹便将乾坤二气,源源不断得转化成无极真元。只不过是速度慢的很,只有一丝丝,一丢丢,一点点,真要几百年才能把元婴铸起来。但至少不是0,是1,还是有那么一点成果的。 所以李凡还想着或许是有什么诀窍,专门还来请教梁真人一下《化书》怎么修行,可谁能想到棺材也睡了,月亮也拜了,都跑到太素界吸煞气了,居然还是一点归虚真元都练不出来! 李凡眉头都凝成了个结,他可是穿越者气运加成的道子,悟性不够什么的,应该不可能吧。 莫非是这个世界的煞气都被梁真人吸光了,量不够? 现在也没有系统给一点提示,于是李凡考虑了一下,决定尝试修炼望舒仙子传授的太素变化。试试看修炼卡进度和煞气有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人嘛,都不大希望问题是出在自己的智商上咳咳。 望舒仙子之前是传授了李凡一式太素变化的姿势的。 山主这一脉的修炼之法不是用煞气炼内丹,而是用煞气炼体,有点类似瑜伽五禽戏那种,是把自己的身体异化魔神道祖的法体,从动作,到神态,到呼吸,都来模仿太素界的‘非物’。因此要如同结煞尸化一般,直接把煞气吸收到身体所有的骨髓经脉细胞之中,洗炼全身。那内外兼修的修行速度,自然是比单炼一套内景经脉系统,成就一个内丹更快。 但这种修炼方式的危险自不必多说,一旦收不回来那就是下酒菜。 于是李凡回忆起之前望舒仙子在床上教给自己的姿势…… 咳咳,正经修炼正经修炼,大家不要误解…… 这姿势大体上就是四肢着地,像猫一样往前趴着伸展脊背,翘起后臀…… 所以说是正经修炼了!只是在模仿猫科动物!不是李凡喜欢这种姿势! ……好吧,其实这一式变化确实是李凡让仙子依次摆过来,然后自己挑了个养眼的咳咳咳!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养眼!是他不想变成相柳那个蛇形脖子怪!正好望舒仙子先后拿出七种变化形态来教他选,里头有一只是猫科的而已! 李凡不是之前打了个化神的老虎怪么,正好也三只眼盯着那老魔的道体看了蛮久的,而且还近距离体会了老魔头的杀气与威压,因此格外记忆犹新,以至于现在见着个猫就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 总之如果太素变化有个非常清晰明确的观想对象,那修行道体自然是最为轻松简单的了。 于是基于这种想法,李凡按照望舒仙子当初传授的变化姿势,根骨,呼吸,经脉运转,道体纳气的各种秘技诀窍,观想起那青阳老魔的虎形。 呼—— 吸—— 舒展筋骨,伸展脊背,绷紧肌肉,生出鬃毛 睁圆眼,张开口,亮出牙,展直翼…… 好像还差了点什么,形似而神不似的…… 对了,神, 那么还要加上, 睥睨苍生,暴虐无情的凶残杀意 和大道唯心,任我独行的坚韧道心 于是李凡看到了, 看到了, 在孤山枯河之间,有一只幼虎,从暴卷的风波中显化了真形。 身长两丈,肩高七尺,周身仿佛钢块铁裘般纠结在一起的凶兽,带着滚滚的罡煞,破风而出,圆睁怒目,眉心有一道红线,仿佛被刺穿的剑疤,从伤缝之中隐隐漏射出长三尺的血光,下边双目的眼仁收束成线,其中只有无情无惧的兽欲。 左瞳乌黑,右瞳银白,周身亦覆盖黑白二色虎斑花纹的钢鬃倒刺,从脊背上,隆起两块突骨肉块,仿佛正有一对爪骨,要撕开血肉肌腱,破肩而出,好从脊背中生出羽翼一般…… 然后梁真人摸摸老虎头,“天要亮了,醒来。” 李凡猛得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外头的晴天,发现自己躺在义庄里睡着了,道衣披在身上,剑匣搂在怀里。 梁真人依旧背靠着尊天魔神龛,坐在蒲团上,瞅瞅李凡,“想不到那边居然如此赏识你,连丹婴神胎这种级别的东西都提前与你吃了,难怪你与太素道法如此契合,能化出两个金丹来…… 你资质太高,元婴未成就修炼山主那一脉的变化,若没人看着,终究太过危险了。 以后若无师长的许可,不许在拜月时变化,尤其不可上来就观想那种凶恶的魔神,可记得了么。” 李凡回过神来,登时明白自己差点就成了盘中餐,冷汗出了一身,拜谢道,“多谢真人救命。” 他捂着脸爬起来,只感觉全身都撕开似的疼痛,但同时又麻又痒,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舒爽……怎么回事?手是不是长长了?等等!真的长了! 李凡摸出个铜镜一照,惊了!他居然长成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模样,个子高了一截,喉结已经有了,而且瞳孔也成了黑白两色的! 李凡瞪着肩膀,胸膛,腹部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甚至看着就能感觉到蕴藏其中的,无穷无尽的威能与爆发力。表层的皮肤上,更荧荧散发出白玉似的青光,就如那老魔坚不可摧的道体一般模样……卧槽?居然一次就练成了!?老子真忒么是个天才! 梁真人瞅见他还裂嘴傻乐呢,泼冷水道,“你这也是走火入魔了知道不。” “啊,啊?走火入魔?”李凡楞了。 梁真人摇头,指指自己,“本体发生的变化,看得最明显不过了。你一个童子,一下长成年了,分明折损了不少寿数啊。 别看你现在只是十五六的样子,成人后的道体长的慢,你还是金丹的境界,一般算算,怕是至少有三五十年的寿元被消耗了。你之前还过了杀劫的吧?那实际被消耗的命数恐怕更多了…… 不,应该反过来说,得亏你年纪轻轻就修为有成,而且底子扎实,福缘深厚,把杀劫给过了,才没有因为观想四凶,直接把命数都耗尽了。 怎么,望舒都没和你说,上来先从简单凡物练起的么?” 其实她说了,‘清月你既然选这一式,修行倒也简单,就从狸子开始吧,娄观道里养了不少狸子捕鼠,日常留心观察它们走立坐卧,起跃飞扑的姿态,先观察个两年好了。’这样的…… 那李凡堂堂穿越者,能去观想变化个猫?当然从最吊的开始了! 何况当时李凡确实是因为归虚元婴修炼碰着问题,心里急了,就只想着先自己用太素变化试一试,于是望舒仙子的吩咐,也左耳进右耳出,没往心里去,这不就又作出事来了…… 梁真人看他这脸色就知道了,摇头道,“山主那一脉的修行,其实算是用命数换修为,金丹也不过五百载的寿元,所以很多法门,没有元婴境界的修为,根本就练不了。 这次你观想的又是化神级的凶兽,抽了太多精血骨髓,已经折损寿元。或许你底子深厚,损一些命数换修为,也不一定划不来…… 不过,坦白说我也没想到,你真的能成功变化……你是从哪里观着那凶物的?那不是昆仑才有的魔神么?” 李凡满头冷汗,依旧心惊未定。 梁真人瞥了李凡一眼,也不追问,“山主一脉的道法与我娄观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也不好评价这么激进的修行之法是对是错,或许内丹道性命双修,放在如今的世道,确实有点不合天时了。 但若是依着本道的古法,我还是劝你先把变化之术放一放,专注孕出一个元婴来寄宿神魂,人魂有了寄宿的倚仗,再修炼道体法身。 否则恐怕单凭着心神,不是道心坚毅的大毅力之辈,恐怕是把持不住此等法相道身的。到时候命数且不说,恐怕人心都收不回来。” 李凡大汗淋漓得拜谢,“多谢真人指点。” 梁真人点点头,“自己当心吧。” 离开义庄御剑飞回望舒小居,一路上李凡都是惊魂未定的。 这已经不是修行神速,道行精进的问题了。 这尼玛是他这个人都有问题啊! 天赋在高,哪有第一次修炼就变身的!这已经超出道法契合的范畴了吧?当初山主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啊!就因为随口一句话帮那山主突破到悟道,他居然这么客气的吗!? 恩……不过带了一点羊肉就送飞剑送的那么果断,好像确实是这种爽快人哦……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那红彤彤的货只是纯粹垂涎自己香甜可口的肉体啊!! ‘系统重连中,系统更新已完成’ ‘李凡炼成穷奇道体(初级),心情上限消耗200点’ ‘李凡当前的心情,123/1800,当前充能已满,可以进行抽奖’ 卧槽!上限损失了200点!而且掉了一千三百多点心情! 李凡心惊肉跳的,这个心情上限,该是和寿元命数直接挂钩的,毕竟杀劫斗剑抢了别人的命数才追加这么多的。但想不到只是初级变身穷奇,就损了两百寿元! 而且道体变化时,他真的只感觉做了场梦一般,居然一千三百多心情就没了吗! 这也太凶险了,原来修仙真的是山中无岁月的吗!眼一眨的功夫,就白驹过隙,物是人非了…… 看来确实如梁真人建议的那样,他得先专注把一个内丹先练成元婴。而且最好还是先练成归虚元婴,逆转煞气导致的心情下降,这样就可以放心在太素界修炼,不用担心修炼忘记时间把自己给炼死了。 不过要说到归虚元婴…… 令李凡无语的是,元神内视检查了一下,归虚元婴依旧是0进度,归虚真元一丁点都没有炼出来。 反倒是无极真元炼成了不少,虽然理论上要把太素煞气,炼化五行,再炼化乾坤,再再炼化无极真元,这样多出好多步骤。但繁琐归繁琐,去太素界拜月一趟,因为环境的加成,而且他的变身也是黑白双瞳双毛色,可能对乾坤二气的修炼也有加成,所以无极真元,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了。 看来风险与收益还是并存的,折了两百年的寿元也并非没有收获。当李凡静下心来检查一下自己现在的道体,明显感觉根骨道基又更加稳固,修为更加扎实。乾坤道气和无极真元的修炼也更快了。最直观的是手脚无穷劲力,看皮肤的光泽,炼成以后,应该也有当初那老魔头一般刀枪不入的功效。 或许,直接在现世也可以展现穷奇的法相了。但不到万不得已,至少心情重新堆满之前,还是不要再作死了…… 但这样看来,哪怕归虚元婴练不成,或许李凡也可以专注修炼无极元婴,让元婴元神有个寄托,然后仗着他心情上限够多,直接修穷奇的太素变化,成就元婴境界根本不成问题,神庭的金丹,就随便再炼个其他什么第二元婴的功法也无所谓。犯不着吊死在一口棺材上…… 只是这世上居然还有功法,能让李凡他修炼遇到瓶颈的,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好了好了!不想这些心烦的事情了!系统抽奖!先抽个奖来看看!2000点级别的抽奖啊窝的马!能抽出个什么东西咧? ‘抽奖完成,奖品传送中。’ ‘奖品传送中。’ 7017k 第九十六章 师姐 四把飞剑在寒潭上飞舞闪耀,剑光灼灼,群起围攻一片飘舞的银叶子。 虽然剑光汹涌,剑气四溢,剑风呼啸。 那银叶子却一如随风而动的蝴蝶一般,随意得盘旋飘游,盘旋回转,飘忽不定,哪怕剑气再横,也沾染不着它片身。 反倒是只围攻舞动了两三招,剑速最慢的伐鬼,和腾挪不足的辟天,两剑就被银叶子先后窜上来往刃上一贴,便灰溜溜得自己落回剑匣里去了。 金蛟白星倒是又多坚持了三五个回合,但剑速一慢下来,便被银叶子贴上来摩擦了一下,算是斗输认栽了。 ‘玄天剑意,还行吧,下下九品,好歹入品了。’ “啥?金蛟白星只有九品?你这个品鉴他公正吗?不会还有没给裁判行礼所以要倒扣三品的规矩吧?” 李凡简直无语,无论从各种参数直观来看,山主给的双剑应该都不比之前两把差吧? ‘玄天剑意,说什么呢,这能一起比么,辟天伐鬼是金丹级数用的飞剑,刚刚才孕育剑灵。金蛟白星是元婴级数用的飞剑,已经成就剑婴,铸剑时从材料到剑印都不一样,比前一级的更快更强是理所应当的,放在同级里比自然要输上一筹了。’ “元婴级的飞剑?”李凡挠头,他还以为是化神来的,那这样看来,山主都悟道了,那确实也用不着低两大个级数的飞剑了。 不过辟天伐鬼原来也只是金丹级么,他觉得已经是随便乱杀了啊,飞剑实在过于吊了吧…… ‘玄天剑意,墨竹山铸剑才刚入门呢,入品的都铸不好,走都走不正,就不要想着飞了,肯定先从金丹级的开始练手喽。’ 这倒也是……“鲲你干嘛?” 鲲趴在地板上,鼓着眼瞪着李凡,把鳍一指。 ‘鲲,那是啥’ 鲲指着的是李凡正拿在手里拨弄的一个黑色正方体,看上去仿佛黑曜石水晶似的,打磨的光洁晶莹,但里头漆黑如墨,不,是比墨更黑,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吸入进去了一般。 “哦,系统给的奖励,说是‘魔方’。” 李凡撇撇嘴,又随手拨弄了一下。 怎么说呢,确实是个魔方,六面都是黑色的三阶魔方……参不透啊……到底有啥用啊系统? 系统的回答还是老样子 ‘魔方,系统根据《破邪显证钥匙卷》的信息,提取太素大道规则制作成的道具之一。功能未知,系统正在试验中,宿主亦可在太极界尝试开发其作用。’ 好嘛,现在系统给的奖励,连系统都不知道咋用了……话说你们怎么给做出来的啊…… 不过这样看来,至少收集天书对系统的奖池,乃至系统本身功能,都是会产生直接影响的,对李凡自己或许也有收益。 “你试试?” 李凡把黑魔方递给鲲。 鲲瞪着眼前的黑块,用鳍拨了一下,一张口把魔方吞进嘴里! 李凡就眯起眼看着它。 鲲也瞅着李凡。 …… “啥味道的?” ‘鲲,呸,没味道,不好消化。’ 吐出来了…… 不能吃的东西鲲就没兴趣了,尾巴一摆钻进寒潭里喝水去了。 李凡把魔方拿起来用袍子擦了擦,看看依旧没啥反应,暂且先收起来,继续对照着《天玉三十六龙.灵云子注》摆卦运筹推算,试图破解鳄鱼妖怪那个储物玉坠子。 玄天剑意凑过来看看, ‘玄天剑意,灵云子,想不到她居然也成长到算子的地步了。’ “怎么,你老情人啊?”李凡开始八卦,各种意义上的。 ‘玄天剑意,什么老情人,就一黄毛丫头罢了,恩,都五百年了,以她的资质,现在也该化神了吧?总之玄门里头敢和本座唱反调的人可不多,峨嵋那群老头老太最是烦人,而她爹娘就尤其不好说话。 小灵云倒还不错,是个聪明伶俐的,可惜她爹娘和本座看不对眼,平常看护的紧。不然可以绑过来传承我北辰宗的衣钵。’ 靠,你老想着绑人家闺女,那可不是看你不顺眼啊! ‘玄天剑意,切,本座瞧的上,那是她的机缘好不好!何况玄门内部的弟子,相互拜师收徒也是常态,有什么打紧的!和防贼一样! 不过说归说,我北辰剑宗既然都没了,现在玄门想必是峨嵋作主,你以后遇着了那边的人可要小心些。他们确实厉害,很不好惹的。墨竹山这种散宗,化神悟道掰着指头就能数的过来,根基实在太浅,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这么算根基的薄浅倒也挺直观的……不过李凡也得承认,玄天剑意这种拽得一逼的,居然这么忌惮,那确实是挺棘手的。不过…… “怎么今天这么闲?你们不去铸剑炉那了?” ‘玄天剑意,不用了,炉渣都给鲲吃光了,新一批的料材也已经种下,只要他们按照本座的说法来,这一批入品不成问题,以小姚现在的水平,七品问题不大,中品的也可以期待,上三品的剑丸能不能出货就得看他们的悟性和手艺了。’ 李凡奇道,“怎么那几个老头同意按你的来?” ‘玄天剑意,嘿,别提了,你们不是拿回来七个剑炉么,我们和那四个老头打赌开剑,他们开废了四炉,拉出来四把勉强能算九品的和一堆垃圾,小姚开三炉,连出了三把七品的。把他们镇住了,现在对姚大师是言听计从嘿嘿。 不过他们本来没人指点,能自己参悟到这地步也不差了,这一批若能铸成一把上品的,再下一批就可以试试铸造元婴级数的飞剑了。’ 这倒也不错呢,以后直接本门就可以供应飞剑了啊。不过不知道八个剑炉全力输出开不开得过来呢?娄观道元婴期的老道那么多,就算排队也得排一会儿吧? ‘玄天剑意,那你直接修到元婴呗,不过墨竹山的法门还真是挺诡异的,居然又叫你练成了,这种速度真是有点鬼扯。’ “哦,说道这个,正经修行的问题,”李凡暂时把手里的筹算停下,一张口,喷出两颗金丹。 神庭金丹还是朱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乾坤一炁丹不近生出了白光,被无极真元裹了一层,还已经可以看出,开始有点人形的胎婴变化了。 “剑意,我现在修为遇到瓶颈了,你看都十几天了,归虚元婴的进度没有另外两个快。” ‘玄天剑意,……你小子不要找抽好不好,才十几天罢了,道心都没体悟,一点进度都没有才是正常的好不好!这叫什么瓶颈啊!先卡十年没头绪再来说瓶颈啊!’ 李凡汗一个,不过重在把握道心吗?嘶……这么说来,不止穷奇的真身,青阳门那个老魔头倒还真是和他详细介绍了自己的道心,只要记得一往无前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神经病气质就好了,所以才让李凡这么轻松得就把变化修成了呢! 那还真是得谢谢这货了…… “可终无寂灭的归虚元婴是要什么样的道心呢?” ‘玄天剑意,鬼知道啊!我北辰剑宗都是炼剑心的!说了不要问本座别派的心法啊!’ 好吧,看来玄天剑意也被李凡这种修行节奏给搞的心态崩溃了。 ‘玄天剑意,唉……不过归虚元婴练不成也无所谓,这天下何其之大,总有你不能修炼的功法,大不了就把第二内丹修成我剑宗的本名飞剑也不差啊。 你要是担心修为增长太快道心不稳,那就多出去历练历练,先把那无极元婴炼成了,压制住道体也就是了。’ 玄天剑意和梁真人的建议倒是差不多,看起来他修山主那一脉的功法确实是太快,快得都危险了。如果要稳妥一点就先把娄观道的正经内丹元婴修起来,稳固道心境界。总也能减少被下酒的风险吧。 不过这样看来,想要修行归虚元婴的话,关键还是得找对了道心。 那不如再出去历练历练? ‘玄天剑意,还有你这卦算从第三步开始就错了。 天玉三十六龙摆的是昆仑那边的连山先天,小灵云的注解是按照中土的风水布局,调改过的周易后天。你后边有四步都用错了算式,没转换过来。 另外这玉坠子虽然是用后天八卦封的,看这玉质的相形气脉,却是在中土的风水局之外采的,所以得用海外经转一下卦象,总之救不回来了,推倒重来吧。’ 这种事你倒是一开始就说啊! 李凡只好无语得撤了卦筹再重算。 这样在玄天剑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干扰和指点下,李凡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把鳄鱼妖的玉坠子解开了。 看到里头的东西,李凡又震惊了。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震惊,只有一点点。 说到底也就是化神大妖怪身边得宠的金丹期小妖怪,还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至宝,还不就是些法宝神功之类的。只不过专门设定密码的保险柜,怎么着也得比十万贯更值钱吧? 于是李凡把玉坠子里头的玩意,一共四件,取出来摆在案台上请玄天剑意老师来现场鉴宝。 于是剑意也估了个价,虽然是四件垃圾,但确实不是十万贯能买到的。 第一件是个锤子,不入品的玉锤子法器,许是金丹级数的,锤首是莲花花苞,玉杆上刻印不少烫金符文,读着像是篇佛经,大概是鳄鱼自己使用的兵器。虽然不入品,但这种东西怎么着也算是正经法宝。不是寻常刀兵可以比拟的。 譬如飞剑,如果真的有人卖钱的话,那都得百万贯起步,这锤子大概没个十几万贯也是买不着的。 第二件是一条软皮鞭,长有两丈,卷在一起,看着就有魔光四溢,妖气冲天。虽然依旧是不入品的垃圾,但却也是元婴级数的垃圾,似乎是用了什么凶兽蜕下的筋皮制成的,杀气十足,按理说不是鳄鱼的境界用的惯的。 李凡怀疑,这大概是瑶光洞里那个赐下,给这个亲信大丫鬟防身,管束那些丫鬟小妖的宝贝。象征权威之类的。这种级数都不一样的法宝,大概也是上百万贯级别的吧。 第三件是一枚玉简,常见的传功玉简,中原门派传授真法所惯用的法器。玉简本身不值几个钱,那块玉石或者竹子打磨一下就是了,值钱的是里头的功法,专门用法器才保存,自然是正宗的法门。 毕竟正经人有几个身上自带系统老爷爷指点,还时不时有真人传法授功,甚至晚上偶尔会有化神大修士,钻到被窝里手把手得指点修行的? ‘玄天剑意,看着是一部仙宫的双修功法。本座不大了解仙宫的功法,但没听过的多半是垃圾玩意。’ “双修!”不过李凡的眼睛倒是亮了。 咳咳,怎么说呢,虽然,他走火入魔损了不少寿元,但这不是正好,咳咳,不幸,让他的道体也成年了么,那么理论上,仅仅理论上,他也可以双修了不是。 ‘玄天剑意,想什么呢,这是给妖身道宠准备的,也救只有仙宫喜欢豢养妖怪使唤。’ 啧……不过也不差吧,那鲲可以用呗? ‘玄天剑意,你是鬼吗?鲲只是只鱼苗好不好?你能活到见它化鹏的那天就不错了,还指望着它化形呢!’ 切,真没劲…… 而第四件是一枚龙形雕纹白玉璧,并非什么储物玉,但从规制上来说,分明是中原宗亲公侯那种礼器,按照玄天剑意的品鉴,这东西倒也能卖个十几二十万的,但普通人拿着逾矩,是要抄家杀头的,可能是妖怪们和离国细作对暗号用的信物吧? 这样四件就都是垃圾了,你要说拿去换钱吧,也不可能有人拿的出那么多现钱,价钱出的低了吧又觉得吃亏,当礼物送吧又拿不出手。就鸡肋得很…… ‘玄天剑意,也不至于,名门正派的弟子看不上,散修的眼界通常就不会很高,拿去中原换些珍材就是了,天才地宝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个缘分,哪里有那么准市价的。看对眼了就换了好了。’ 这倒也是,反正总能换点钱用,也不知道啥时候有机会去中原见识见识…… 正在此时李凡突然感应到有两股神识飞来,当即把手一挥,摊在桌子上的法宝算筹罗经统统收拾起来,整肃道袍正装遮挡住底下的人皮经文。 抬头望天,果然是茯苓和一名未曾见过的金丹期女修落下云头来。 “清月,我给你介绍一位同门师姐,咦?你这样子是……” “哦呵呵,茯苓,这可不是你说的要我多关照的童子吧?分明是道行精深的师弟啊!” 这女子身穿青衣,倒也是与茯苓一般的露背吊带连衣裙,看着是二十五六的模样,瓜子脸,远山眉,笑起来嘴里露出两颗虎牙,但眼睛里一双金黄的蛇瞳,分外显眼,脖颈下边皮肤也是青鳞一片。这怪形毕露,貌似非人的样子,分明也是山主这一脉,拜月习太素变化的修士。 再看她一头乌丝也挽成个灵蛇髻,戴着蛇首簪,袖子利落得卷起来,露出前臂双手手腕上,一对打成金蛇般缠绕的金镯,腰间把青丝罗裙,用鞶带束着,如武人一般的打扮,腰带上还插着一对青玉碧翠的短刀法宝,刀柄都是蛇头状的,宛如獠牙一般。 这么明显的打扮,日常观望,拜月变化的是何物,倒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凡含笑稽首,“望舒真人座下李清月,见过这位师姐。” 茯苓被李凡的变化惊了一下,但还好他虽然走火入魔,形体增长,瞳色异变,但只是走样一点点,相貌还是能看出是本人的。 所以茯苓初期惊异后,想到这小子动不动就搞出点新花样来,倒也没多问,缓过来介绍身边的女子道,“这小子就是李清月了,之前他入门的时候,姐姐你们夫妻正好闭关,一直没缘见着。 清月,这位是柳青师姐,算是咱们望舒一脉的大师兄了,当年一直是她照料我们,如今是也是元婴在望的真修了。你才成就金丹不久,许多事情正好跟着师姐学起来。” 望舒仙子一脉的大师兄? 柳青笑着瞧瞧李凡,“哦呵呵,清月看着却是面善的,咱们可是有缘见过?” 李凡当然记得了,他过目不忘的嘛。这不就是那天晚上的青蛇么。不过当面说破人家的法相可不礼貌。于是笑道, “我也觉得面善,大概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吧,大师姐请喝茶。” 第九十七章 有缘 什么叫有缘。 有缘不是偶然的相遇,而是命中注定,有此一会。 这个世上也没有纯粹的偶然,有的只是多种偶然综合作用下,发生的必然。 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墨竹山的山主,化神期的老怪,不到元婴都不收弟子的做派,真的会那么关心小弟子望舒座下,有个童子被玉蟾婆吃了,还得专门寻一个资质不错的赔给她么? 还是说,他只是偶然的心血来潮,想挑些下酒菜,请有缘的小道友宴饮,挑着挑着就碰到了一对正在附近拜月双修,双双化形的金丹修士,还认出来其中一条蛇,正是望舒座下的侍女,再于是想起来,对了,望舒还叫玉蟾婆吃了个侍奉童子,岂不正巧?于是的于是,就这么随手给李凡安排上了。 那么这是偶然,还是必然呢? 不管怎样,大概都能算是一种,有缘吧。 当然山主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说不定他本人都忘了。李凡自然无从得知,他也就是心思电转的这么一揣测。 但他李清月,与这位柳青师姐,确实是有一面之识,又同拜在望舒真人座下修行太素大道,并又有着茯苓这层关系,确系是有着许多因果缘分的。 这样就算是正正经经的自己人了。 “师姐请用茶。” “师弟有礼了。” 有茯苓从中介绍,并设宴招待,三人宴饮着聊了聊,李凡也算是结交了这位柳青师姐。 柳青,全名该叫姜柳青,是姜家家养的侍婢,母亲还是望舒真人的乳母,她自己同望舒仙子,更是情同姐妹,贴身的心腹丫鬟,因此一并跟着望舒仙子这大家闺秀拜入墨竹山,伺候她日常的起居,可以说是伺候姜望舒一路到元婴境界,算是出生卑微的亲随心腹,跟着仙人鸡犬升天,走上人生巅峰的经典案例了。 而茯苓当初会被张九皋送到望舒小居来,当然不是他指望望舒真人那个懒散货还懂的照顾小孩的。他分明是知道这墨竹山上下,论起照顾人,只有姜柳青这位全职女仆最专业了。 所以茯苓算是被姜柳青养大的接班人,而且也在柳青成就金丹,并结侣双修出嫁之后,继承柳青的主要工作,即喂食照顾姜望舒这缺乏生活自理能力的大小姐。 其实柳青一直时不时来拜访望舒仙子的,这些日子一直没见着,自然是因为李凡当初入门时,虚月当空闹出好大的动静,秦剑师尚且斩首断尾,元气大损,她们夫妻也受了重伤,修养了有半年才缓过来。这次也是见着茯苓这从小带大的亲妹子来拜见,立刻就出关来相助了。 顺带一提李凡之前的童子,被妖怪吃掉的可怜娃儿,本也是要继承柳青,茯苓这一脉女仆传承的。倒是被李凡这个山主预定弟子的出现,一时打断了她们这女仆一脉的传承。 于是用餐时两个居然还商量着,现在李凡也成就金丹了,而且道体成年,再和小姐住在一起就不大方便了,等他自己开辟洞府出去居住,而茯苓的境界也稳定后,可从姜家听话懂事的丫头中,选一个给茯苓收为弟子,传授侍女之道。 李凡真是汗一个,这就给赶出巢自力更生了么……而且望舒仙子这娇生惯养可不就是给人惯出来的么,居然连贴身女仆都有谱系传承了…… “茯苓不用担心,你只管安心修行稳固道基便是,我之前拜月修为不稳,如今已然无事,姜记的事情我来安顿。 至于清月师弟,哦呵呵,他的道行更加精深,勿虚我等操心,只要有人引着入门点拨一二,门中许多事情他就自然明晰了。 这样吧,正巧还有好多同道聚集在长思城未归,我也担心许多旧友的安危,过两日等我安顿了商行那边,就带师弟一同去长思城一行,瞧瞧离国的情况,也为他引荐些同道交游。 至于小姐那边就更没事了,都是化神大修士了,几顿不吃没事的。” 姜柳青倒是很有些大姐头的飒爽利落风度,三言两语就安排妥当。 这样茯苓就可以安心修行,李凡也算有机会结实人脉,自是拜谢不提。 虽然以后没有望舒仙子潜入房内传功,也没有大白腿可以抱着啃多少有点可惜,但听说要搬出去自己开辟洞府,李凡还是松了口气的,毕竟酒过三旬,只朝身边两位姐姐光滑白皙,暴露在外的肩背一瞧,闻着她们身上传来的温柔熏香一品,李凡就发现自己这具成年的身体反应甚大,甚为剧烈!要是不压抑住坚守道心,恐怕都忍不住要仗着酒力失仪了! 危险,太特么危险了!要是今晚那个又白又滑的再来传功,李凡肯定把持不住的啊! 冷静冷静冷静,克制克制克制! 茯苓和柳青两位师姐对他如此照顾,不可作禽兽之念! 望舒仙子干脆就是个率性自然的天然禽兽! 所以男孩子出门在外修仙求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元阳啊! 还是搬出去,搬出去好了,话说要不要搬到南海去找莫岛主呢?唉!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清月,清月?你在想什么呢?” “恩?啊,啊哦,没事没事,就是在想离国的情况怎么样了,此番会不会发生争斗。”李凡慌忙把视线避开茯苓的身子,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柳青的蛇瞳上,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哦呵呵,师弟不用担心,听说暗地里已经不怎么争斗了,后天咱们从娄观塔出发,我寻些同道一起,不用担心被偷袭,此番过去,说不定还能见着文瑾那厮的棺材呢。哦呵呵!”柳青脸上杀气一闪。 “恩?文……那个大夫自裁了?”李凡回过神来,有点意外。 茯苓一脸忧色,“清月还不知道吗,听说他自称是为了离国江山社稷,剖心明志,死状异常惨烈,那边群情激愤呢。离国大小生员也都感佩他清廉正直,民间都说他是被奸邪魔道逼死的,纷纷立祠建苗,满朝文武也都心头惴惴,现在外面对墨竹山的风评,变得很不好呢。” 柳青冷笑,“哦呵呵,明明是兵解投胎,舍夺占体,却还玩弄这种把戏,果然是些阴险下作的小人。我倒是想看看他的死状,一解心头之恨。清月师弟你呢?” “恩,哦,啊?是嘛,我觉得这件事情如果能就此解决,不要再造杀伤就好了。”不过李凡也看出来了,姜柳青怕是个非常强硬的南派啊。 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在墨竹山是金丹仙人,但她的出生,在修真家族的北派看来,就是连自己姓氏都没有,该伺候人一辈子的低贱奴婢。大概对那些宣扬君臣人伦,三纲五常的士族门阀恨得牙痒痒。 “也是,师弟毕竟是离国出身,”姜柳青笑笑道,“离秋宫却不会因此对你心软,因为师弟你已经是领了道箓的墨竹山弟子了不是么?还是小心些,出去行走江湖就得狠下心肠,辣手除魔,否则终究害人害己。” “多谢师姐教诲。师弟时刻谨记自己是墨竹山的弟子,立志出世修行,求取大道,人间道的事情我早已经抛之脑后了。”李凡倒是说的实话,毕竟他压根也不知道…… “哦呵呵,如此就好。” 送走了柳青师姐,茯苓也反应过来,朝李凡道,“对了清月,你既然也是离国出生,此番你回去中原,可要回家拜访?带些礼物去给父母报个平安?” 李凡瀑布汗,茯苓姐你别这么心细如发的好不好!老子一个穿越者,异界人,到哪里变个族谱给你们查哦!还报平安,他连这本体叫啥都不知道……对了,系统你知道不?你总该知道的吧? ‘宿主穿越挑选的是标准模板,走的是正常流程。’ 标准模板是个什么模板?正常流程是个什么流程? ‘双亲已逝,尘缘已了,阳寿已尽,将死未死之人,转世还魂。’ 哇了个大靠!实在是太特麻标准啦! 于是李凡当即心中大定,挤出一滴鳄鱼眼泪,“茯苓姐,实不相瞒,其实清月在人间道已经没有亲人了。回去也只是枉生伤感,如今墨竹山就是我的家,茯苓姐和仙子就是我的亲人啊!” 茯苓大概也喝多了,非常感动,“想不到清月你平日都疯疯癫癫的,常常自言自语,我还老担心你什么时候就要化魔胎,原来心里是这么苦,这么寂寞的吗?是我错怪你了啊! 不用再伤心了,从此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李凡,“……” 这要是美剧的画风这会儿两个人可以抱在一起互扒互啃了,可惜东方文化中双方情感的表达是内敛的,收束的,隐晦的,含蓄的,所以李凡被打发去把剩菜喂给鲲,顺带把碗给洗了…… 总之现在李凡成就金丹,结交了姜柳青,才算是正经勾搭上了姜家,望舒一系的人脉。 有姜柳青师姐担保,他也可以结交金丹级的墨竹山弟子互帮互助,交流法宝和修行心得了。而且正经能去中原见识一番,咳咳,离国其实依然是边陲之地,但比起南海和十万大山那种荒山野岭,海外孤岛,已经算是中原之土了。 考虑到第一次登场,初见印象的重要性,第二天一大早李凡就去拜访了他的朋友,仙衣阁的掌柜。 ‘玄天剑意,你就吹吧,仙衣阁全天下都有分号的大牌子,从仙尊的年代就在三垣建立总店了,你能和他们掌柜当朋友?’ 嘿!你还别不信!何况分店的掌柜也算掌柜嘛! “嘿朋友!我最近长高了一点,而且最近我就要去中原,紫绶仙衣最好明天就要,麻烦朋友你赶工,另外不会要加钱吧?” 掌柜眯起眼,“上师你谁啊?” “……”李凡把身上的道衣一扯,决定这货敢赖账就斩了他狗头。 “哦~~是朋友您呐!想不到几日不见就修为大进了,恭喜恭喜!没问题,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立刻帮您加急赶制出来!”掌柜笑眯眯得看看四周。 李凡收起衣袍,没好气得道,“别看了,根本没人。你这里东西卖的这么贵,除了我来作冤大头,还有谁来买东西啊。” 掌柜也不生气,笑眯眯得道,“朋友要去中原啊,最近离国可不太平,可还想看些好东西?” “……你还有啥玩意?” 其实李凡已经没钱了,但这种不知道是不是得消费一定金额才能出现的黑市商人,说不定真有些好玩意也不一定。虽然买不起,见识见识也好嘛。 果然掌柜的又嘿嘿笑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红包似的,用红手帕包叠起来的玩意,层层展开,在掌心里露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蝉。黄金质地的蝉,羽翼还微微震动,栩栩如生,蝉头上用红笔写了个符印,李凡倒是没认出来,陈符师给的书里也未曾见过,否则当记得的。 这啥玩意儿? ‘玄天剑意,咦咦咦咦咦咦!!!这这这这这不是!不不不不不!这不是这不是!害!吓老子一跳!不过真的好像啊……’ 你这么大反应老子也给你吓一跳哦…… 掌柜的高深莫测得笑笑,“朋友,这件玩意,你肯定认不出了吧?” 李凡一听,也笑了,“我若认得出呢?你给我打个对折?” 掌柜的笑,“呵!朋友!不是小店自夸,这宝贝您要是认得出,还能说的出叫我打对折的话来? 好啊,我还就给你打个对折也可以,不过您要是说金蝉金知了金苍蝇可不算数啊!得说出个所以然来才叫认识!” “这可是你说的哈!”李凡嘴都咧开了,玄天!上! 于是李凡顿了顿,断断续续得复读道,“夫尸解者,形之化也,本真之练蜕也,躯质之遁变也。故又喻之为‘蝉蜕’,如蝉留皮换骨,保气固形于岩洞,然后飞升成于真仙。 而以羽化仙尸解留于人间之遗骸,仿着蝉形制成的,就是这‘蝉蜕仙衣’之宝。 若修行者天人五衰,道体大创,走火入魔之时,则可服此金蝉仙衣,代作元婴寄宿神魂,以此兵解脱蜕,守着元神,可以撑到舍夺道体重生。 当然此等仙物,非得悟道期羽化陨落的仙人仙蜕不能制作,因此只有三大派中少数几家豪门有此秘法。 而且通常都是元婴未成,或者元婴崩溃受损,导致神魂不能离体兵解的修士才合用,因此金丹修士争相为宗门贡献,听从三大派调遣,只为求取此物,以后转世重修,可备不时之需。” “居然真的认得!朋友果然是得道真修,道行精深,学识渊博,佩服佩服!”掌柜的真的服了。 李凡僵了僵,接着犹豫得道,“恩……这一枚‘蝉蜕仙衣’,看着该是修炼到大成的太阳真形仙体炼化,虽然看着神似……但应该不是……但保险起见,还是一问……贵派制作此物,莫不是撬了九阴山北辰剑宗的仙墓剑坟吧?” “啊?不不不,当然不是了,北辰剑宗虽然仇家满天下,但毕竟是九大玄门的脸面之一,三大派如日中天,还挖人祖坟开棺制器,那也太过找死了咳咳……” 掌柜的四下看看,盯着李凡的瞳子,轻声道,“实不相瞒,这是用罗教七大真传弟子的仙体所制的。” “罗教?”李凡一时有点茫然。 怎么又是罗教?啊,不过玄天剑意好像是说过,只有罗祖的七大真传悟道弟子学过正版《泰山不动经》,那么人皮道衣上的不动真经,和这蝉蜕仙衣也说的通,但是罗教的细作原来这么叼吗,居然还把祖师的尸体拿来制法器…… ‘玄天剑意,不对,他在撒谎!罗祖七大真传弟子本座亲自参与诛杀的!每一个都交过手!其中哪有人是太阳真形的!’ 恩?撒谎?试探? 李凡登时眉头直皱,一时面上阴晴不定,心里忽然有很多念头闪过,但一时却想不大清楚。沉声问道,“这,真的是罗祖真传弟子的仙体?” 掌柜盯着李凡看了一会儿,忽地笑笑,“朋友果然见多识广,看来我们确实有缘。如此赚了您五万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玄天剑意,神马!五万贯!’ ‘鲲,豆腐啊!’ 李凡,“……” 还不等李凡反应过来,掌柜已经笑眯眯得把手里的金蝉,复用红绸包好,轻声道,“难得一番相识的缘分,这蝉衣就算小店送给上师的见面礼,稍后给您缝在仙衣里。 请放心,您回去中原之前,一身礼装,定要帮您准备好的。” “呃……哦,谢谢哈……” 李凡挠挠头,有点不明所以的,在朋友突然变的热情友善的目光中,离开了仙衣阁。 第九十八章 竹山十四峰 从墨竹山去长思城,最快的当然是两点一线直飞过去。 不过这一次,姜柳青带上了姜记商行的大批存货,并也自费本金,买了许多墨竹山的山货,装了整整六艘大宝船,计划先借着漓江水势,向东顺江而下,也节省机关符箓的损耗,等深入离国腹地,再往北方飞舟,直达长思城交易。 如此趁着离国纷争刚刚平息的机会,姜记作为第一批抵达长思城的商队,必可以大赚一笔,以缓解前次遭劫的损失。 当然此行的风险还是很大的。毕竟离国同墨竹山只是暂时罢战,而离国那个御史大夫刚死,难免对方还有人此时情绪激动,被挑拨上头了,再来袭击墨竹山的商队也难说。 所以此行除了李凡之外,还有柳青邀约的至交好友,金丹期的竹山散修五人,一同北上离国,预计等离河飞舟的时候,他们每人都会帮忙,执掌一艘机关船随行,以备不测。 他们都是姜柳青多年的好友,同门至交,这次也和李凡一样算是来帮忙的,还拿出不少自己积蓄的材料入伙,交托给姜记商行一并贩卖,赚些小钱就算护卫用费了。 “诸位,我来介绍,这位师弟便是李清月,现在我家小姐座下修行。” 船队顺利随着江风东行,姜柳青便在头船旗舰上设宴,介绍李凡和几个道友认识。 “李清月见过诸位道友。” 多个朋友还真是多条路,现在李凡穿的正是仙衣阁的掌柜连夜替他制备的套装。你别说,虽然到现在对方的名号李凡都没来得及细问,但这位朋友的手艺和佩衣推荐的眼光,那确实是专业的。 束发用着鹊尾长冠墨龙簪那一套,敞开的墨色法衣用锦锻编制,边角袖口都用金银丝绣着龙纹,那枚‘蝉蜕仙衣’也被暗缝在心口处,一跳一跳得,还能明显感觉到太阳真形仙蜕的温度,仿佛一块还在跳动的鸡心似的。 紫绶仙衣缠绕肩背,白色的绫绶仿佛云霞仙尘,袍子底下还是贴身合体的人皮道衣防身,鹿皮的剑匣套负在背上,藏在法衣底下。一堆玉佩玉坠子收在犀皮鞶带里层,利落得收束着腰身,足下狻猊靴也配合着黑,银的色调,被纺染成黑皮白底的。 这一套,那可是实打实,足足价值五万贯的皮肤装扮,起码是‘哇~!金色~传说!’这种级别的。虽然没多少大红大紫的花哨纹案,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精心打理的,衬着李凡这相貌平平无奇的少年,也卓尔不群,气宇不凡的,起码加了10分。 再加上李凡之前成就了第一重太素道体,旁的修士神识里看去,那契机道息的强度也明显不同一般的。正是道行精湛,功底扎实,有真才实学的青年才俊。 于是五个金丹修士,也纷纷肃容正装,前来相见还礼,没有半分小觑他年轻的意思。 李凡这么正经打扮,柳青也知道他的意思,笑着替他引见,“清月,我来给你介绍,这两位道友,正是竹山摩云峰的俞变蛟,俞腾龙兄弟。” 这俞家兄弟都是大块头,穿着打扮就是典型的散修混搭,文不文武不武的,以行动利落为主。且他们修的功法,倒是显而易见。 哥哥变蛟有四只臂膀,弟弟腾龙有两条尾巴,这种多头多臂多长块肉的法体变化,墨竹山颇有不少人会用的,似乎是散修带来的神通。 《摩天化生大法》只能临时用法力作成手脚来,并不能如这兄弟二人一般,化出本体一般稳定的道体义肢来。也不知摩天大法和这摩云峰有没有关系…… “两位道友是秦剑师的弟子?”李凡作辑行礼,顺带搭讪拉关系,“我和秦剑师交情很好的!” 俞变蛟俞腾龙愣了愣,对视一眼, “姓秦的确实曾是我摩云峰的师兄。” “师父本想让他继承本门的真传。” “可他修成元婴,就投到山主那一脉去了。” “还把我家的子侄也拐去娄观道。” “前些日子过杀劫也给害死了。” 李凡一阵语塞尬住。 柳青笑眯眯得插了一句,“大家都是墨竹山弟子,无须计较什么派别,各交各的罢。” 好在俞家兄弟也没动怒,就是深深看了李凡一眼,作辑行礼,算记得他这个‘和姓秦的关系很好’的小子了。 “清月,这位道友是竹山七星峰的玉衡子。也是新任的外门弟子教导。”柳青又拉着李凡来见下一个。 这玉衡子面如观玉,三缕美须,头戴金鱼冠,身上黑白格子相间的锦绣道袍,手臂搭着拂尘,背上一柄宝剑,腰间还别着两个葫芦,宝光四射的,看着也是个有道的真修。 “见过教导上师。说起来小子之前多受张教导的指点照顾,获益良多……”一见是张九皋的同事,李凡不由感叹道。 玉衡子把眼一眯,手一抬,止住李凡的话头,冷冷道,“道友,我与张教导执教的见解不合,且也有些个人的恩怨,就恕不参席了。” 然后这货居然扭头走了? 姜柳青也是苦笑,只好追上去同玉衡子话别。 李凡目瞪口呆。 然后一个身穿海青道袍,短矮黑瘦,其貌不扬的老头,笑了笑走上前解释,“李道友莫怪,玉衡子师兄并非恶人,只是他性子别扭,而且钦慕的师妹一直钟情于张教导,所以听着提起张道友的名号就气不顺,其实他们两个本来还是好友呢。他不肯吃喝就不用管他了,等会儿他自己想通了,就会回来与你赔礼的。” 李凡瀑布汗,赶忙和这老头见礼,“谢道长提点,不知道友您怎么称呼。” 老头道,“不才是神霄派弃徒,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法号无颜再提,得蒙山主收留,现暂借竹山青霆峰一隅修行,道友称我作青霆叟就是。” ‘玄天剑意,嘶——果然有神霄派的真传!这小子挺厉害啊!被九大玄门赐号的,那得有元婴境界啦!而且逐出师门,当是废了内景,断了全身经脉的! 居然都不用转世,还能重练回金丹境界?可以的,这份道心是真的可以的!至少上三品!’ 李凡正色稽首,“清月拜见青霆子。” 青霆子也客气还礼。 结果柳青没把玉衡子劝回来,只好苦笑着道,“清月别在意,玉衡子并无什么恶意,他们七星峰一脉擅长炼宝制器的,玉衡子是主张外门弟子炼出法宝,再去过杀劫的。因此余愤未消,倒是牵怒你了。” 李凡摇摇头,“师姐不必如此,清月并不往心里去。” “青霆廋你已见着啦,”姜柳青于是把一直站在一旁,身高九尺,却不声不响的方脸大汉拽了一把,“这是竹山阳元峰的丁索,也是最近成就内丹的年轻人。 我与他师父梅真人交好,但梅真人之前去离国援手了,暂时未归,只留他一个在峰里修行,我想着咱们都是些老叟老太,还有玉衡子那样的倔驴,一群臭味相投的,你怕是聊不到一起去,他和你岁数差的还不是太大,有什么不懂的想帮忙的,只管找他询问便是。” “见过丁道兄。”李凡也注意到了,这个丁索道行最浅,根基最薄,也就是十万大山那些内丹妖怪的水准。 而其他人中,自然是玉衡子道行最高,能接替弟子教导,水平比张九皋那种单刷天台山的,大概不遑多让。应该是还差着一线就元婴在望的真修。 其次柳青师姐与俞家兄弟的实力差不多,应该都是修行日久,道行有成的金丹圆满境界,柳青师姐隐隐还能强一些,大概是受半年前拜月的赏识拖累了修为了。 青霆廋则该是受了废功重练的牵连,目前和李凡的契机倒是不分伯仲,而且都是一样的道息清纯,底蕴深厚,确实是得了真传妙法,潜修精练的高人。 丁索虽然长得颇为威武,性子却有点内向,很有些拘谨得抱拳,“我……呃,李道友客气了。我是旁门的散修,还要请你多指点才是。” 倒是青霆廋又道,“他们阳元峰练神拳的挑选弟子,首要自然纯真,朴实无华,清洁无垢的心性才行。你别看他这高高大大的样子,其实是个胆小腼腆的。 不过清月你倒是个狡黠多慧,杀人如麻的,以后多提点提点这小子,可别欺负他。” 李凡微微蹙眉,笑道,“青霆子您说笑了。” 老叟似笑非笑得瞥了他一眼,瞅瞅李凡腰间的黄玉剑匣,也不多话。 这老头咋回事…… ‘玄天剑意,嘿嘿,玄门的弟子就是这样的,老远就闻着剑脊上的血气了,这是心痒找抽呢,不用在意。’ 于是玉衡子不来,六人就先开席宴会。 到底是东方的传统文化,交情都是吃出来的。 酒过三巡,连丁索这个闷头葫芦也打开话卡子,开始和李凡熟络得攀谈起来。 顺带着除了师门,连带墨竹山许多内情和隐秘,李凡也听他们介绍了一遍。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金丹修士,乃是墨竹山两山十四峰,竹山十四峰所属的散修。 但道理说是散修,不是娄观道那一脉正统的道士,也算不上山主天鬼一脉的弟子,但所有人,却都称得上,是正经的墨竹山弟子。 之前也提过,墨竹山本来性质和南海差不多,是一群在中原混不下去的散修,先后南逃到离国边陲之地,抱团过江,开辟南疆蛮荒之地以求自保的难民。 这其中以娄观道一脉人数最多,又是上古道门正宗,实力最强,所以最初的散修各派,也依附着娄观道塔附近聚居,奉娄观道的观主为领袖,合力对抗南疆的妖兽,与仙宫镇守南宫家的压榨欺凌。 当时的修行环境恶劣,不止来自妖兽魔神的直接压力,三大派亦在整日厮杀,动辄灭门绝宗,屠戮散修争夺机缘。不要说许多散修门派支撑不住,连娄观道的上古道统,都因为过杀劫才能传功的规矩,许多弟子在厮杀中早早陨落,而搞到道统都要失传的地步了。 于是当时娄观道的观主,便和散修各派达成了协议,即不在计较门墙之别,娄观道的弟子若资质有限,或受限于机缘命数,不能求内丹大道的,尽可以改投他派门下,学习各家的所长,也算多一条生路走,不算叛出师门了。 而许多散修也觉得娄观道上古正宗,调教弟子基础很有一套,便也把自己的弟子送来请观主一并指点调教。各派的弟子也并肩作战,抵抗妖兽,相互结交,关系密切。 于是大家也逐渐开始以竹山弟子相称,并不在意派别和什么师门秘传的了。 再到后来整个墨竹山区域的妖怪都被扫清,两山十四峰的洞天尽皆被抢占下来,而且之后墨竹山修士更立下镇压黑莲教的功勋,甚至硬生生夺回南宫家丢掉的道场,把大妖们镇压在十万大山深处,守住南疆立下大功。 于是娄道观的观主也得了离国国师之位,三大派也都认可了墨竹山娄观道的道传法箓。历代观主也明白,能有今日都是各脉散修同心协力的结果,这凝聚力也就起来了。 于是自此至今,也就不强调什么娄观道不娄观道了,大家都称为墨竹山修士,在附近修行的许多门派,都陆续加入进这个联盟了。哪怕日常不在娄观道塔一同修行的,也可以聚在一起交易。 墨竹山也因着这许多年的渊源和交情,一直对十四峰的散修,抱着非常宽容的态度,不仅出售各种功法,也可以到娄观道领任务帮忙,去洞天经阁修行学习功法,哪怕不是娄观道的道士,过了杀劫修到金丹的,就可以领墨竹山娄观道的道箓,出去中原游历了。 而说到这里也可以看出,也别怪墨竹山南派北派各种细作的那么混乱,实在墨竹山这个宗门弟子组成成分,和选拔方式,就实在是混乱得很,谁都有门路加入的。 譬如这个世界仙人选拔弟子的制度,最典型的就是三大派的三种模式。 第一种是仙宫那样看出身,看关系,看血脉,用修真家族相互联姻建立利益共同体。这种模式墨竹山有,就是给修真家族,门阀世家提供的外门弟子记名制度。 这就相当于花钱来上个私立学校,世家里花钱买个名额,然后把世家子弟送到墨竹山的内门洞天福地修炼两三年,去经阁任选一部有缘的基础功法筑基,外门记个名字,这样资质福缘就算欠缺一点,这些世子嫡传也能踏上修行之旅,至少有两百年寿命,足以继承家业了。 通常那些资质一般的嫡子,筑基之后,把娄观道外门记名弟子的道箓混到手,可以和中原的正宗交游就足够了。也就不必久留,直接回家就是。愿意的可以再留些时日,结交一些道友,学些机关丹鼎六艺,或者做做生意什么的。 陆家兄妹就是如此一类的。 第二种则是玄门那样,师父根据资质和本门的规矩来挑选弟子的师徒体系。这种模式墨竹山也有,而且娄观道一脉,和山主的天鬼一脉都是如此师徒精英传承。 按照娄观道坚守的上古道宗传统,则是先由各地镇守的真人,选一些有道缘,有资质,有潜力的童子,放在身边作为道童,指点指点,教一些基础,看一看道心,觉得人还可以的,就一起送来娄观道塔,给外门弟子教导法师看着,一并调教,喝五仙汤,筑基,过杀劫。 过得了杀劫,就可以返回业师身边伺候,一路得传娄观道真法,修到真人境界,再决定是继承座师的衣钵,还是回娄观道总山效力。替本宗作事的,由观主赐下法箓司职,听监院的调遣,去镇守各地新开辟道场,执行各种任务之类的。 典型如元玄宝就是娄观道士修行的例子。而李凡更直接一点,山主直接看上了,就扔下去做个记名弟子玩养成,养到元婴境界可以入门了就直接拜师。 而第三种,神教的规矩,就是不问你出身,不看你资质,甚至连修为都不一定在乎。只看你为神教作了多少贡献,立了多少功劳,就可以获得多少赏赐。 这种模式,正是墨竹山现在管理十四峰散修盟友的制度。 因为大家当初都是一起打下墨竹山基业的,虽然只有娄观道上古道宗的道箓被三大派承认,但墨竹山这么多年的交情,何分你我呢? 所以娄观道一向是不指示十四峰行事的,反正娄观道塔发任务,你们愿意做就自己来领,甚至观主还会定期举行会议,与各峰首座商量事情,并从中选出修为最高的人来担任山主,镇守墨竹山的洞天福地。 而各峰的弟子,练气筑基期可以和娄观道道童一起修行,有资质的话过了杀劫,也一视同仁传授娄观道的元婴道法。对于本门弟子学习各峰的法门传承也不禁止。 但依旧是要求,至少成就了金丹的。只要成就了金丹,墨竹山的各种功法福利就一齐敞开,哪怕是十四峰的散修,也可以领墨竹山的道箓,自称墨竹山内门弟子了。 只不过娄观道塔附近居住的,还是娄观道那些卡在筑基的道童居多。 这十四峰的散修,日常自然都分散在各家的山峰洞府,地方三千里的墨竹山山脉中修行,平常动辄闭关潜修,很难见着人影的。所以这次,虽说娄观道和离国闹出了这么大的分歧内斗,又是斗剑又是厮杀的,但一时间也不是所有人都获得消息前去支援。 以至于都在长思城争斗了三四个月了,姜柳青这时才恢复了伤势出关,仓促间一找,居然还能找出五六个金丹修士来同行北上。 也可见墨竹山这些年积累的隐藏实力确实不凡。 第九十九章 巡江卫 肯定有人会奇怪,那既然墨竹山如此厉害,除了山主观主两脉,还有十四峰修士这么许多底牌,离国的御史台到底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在没有南宫仙家直接出马,甚至连离秋宫和大部分门阀的支持都没有的情况下,同墨竹山相争许久呢? 这道理倒也简单,在中原和在南蛮大山,行事套路,做事手法,办事规矩,那都是全不一样的。你不能直接把十万大山里除妖那一套,照搬到十二国来。 在南边自然可以见妖就戮,杀光了事就一个爽快。但在中原,在十二国,就得讲道理。 你当然可以不在乎被称为魔头,尽可以逍遥世外,仗着武力横行无忌,但你拳头大,有比你拳头更大的,你拳头硬,就有比你拳头更硬的,你势力大,还有兄弟比你更多的。 三大派杀了成千上万年都没分出个胜负来,好不容易才罢兵休战了几百年,你算个老几要跳出来单挑所有人?滚南海去嗑五石散吧! 所以修为再高,依然有很多事情不能去做,因为一旦过了线,就可能被打成人人得儿诛之的魔道了。而不管喜欢与否,正道魔道的标签,是这个世界上修仙者们也躲不开的。 而除魔卫道就是这个世界,最大最强最正的帽子,玩不起就得守规矩。 对墨竹山也是此理。 虽然墨竹山是南疆一霸,离国尽在股掌,但和三大派那种布局天下的层级,还是没法比的。 而当年几代人的经营,这才有娄观道道箓法碟通行天下的名望。一旦横行无忌,滥杀无辜,那么很快就会把历代积累的名声丢光,甚至被打为罗教,黑莲教,黄天道那般的邪魔外道,遭到三大派率领的天下修士围攻。 都别提那什么青阳老魔了,当年罗教何等的厉害,罗祖羽化仙,七个真传弟子悟道,四十九个再传弟子化神,黑莲教这样足以掀翻一国的势力都是下属机构,可结果现在如何呢?罗教的余孽,如今只能缩在南国边陲做裁缝,五万贯的小钱还要和李凡杀价杀半天,真是罗祖知道了都要流泪啊…… 所以这就是中原行事的最底层逻辑了。 你若还没强到挑翻三大派的地步,做事就得按着三大派的规矩来。 这就叫秉持(三大派的)正道了。 “停船!!” 这边墨竹山一众修士还在宴饮,没想到船队被拦下来了。 李凡神识一扫却并没发现有什么妖兽的异动。 柳青也有点奇怪,招呼道友们继续喝酒,自己到船舷边往底下甲板张望。 “出了什么事?” “小姐,官兵查私盐。” 于是李凡也探头瞧瞧,看着有十几艘打着‘离东江道巡江卫’的官船从两舷贴过来,钩锁拿住了姜记的大商船。 那些官船上的巡江卫张弓搭弩的,还有一个百户带着十几个甲士,背着手戟插着障刀,攀上前边甲板来。 “巡江卫?还是东江道的?”柳青一阵莫名,“这才离山多远啊,怎么碰上巡江卫了?而且他们现在怎么这么大胆子,敢驻在竹山门口的?” 俞变蛟在一旁解释道,“你才出关还不知道吧,以前山门定期往漓江里牧龙,到东江府这一段水路自然没人巡查,这些人慑于龙威,也怕翻船,就不敢靠过来,但是……” 但是陆师兄死了,龙丢了。巡江卫也靠过来揩油了……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柳青明白了,想了想道,“总归这些人一路跟着卡要,也是麻烦的很。给些钱打发了事。” 李凡一阵无语,看着下边的掌柜陪着笑脸和那百户鞠躬,送上钱箱和丝帛。没法子,既然碰上了总要花一笔的。难道还真让这些官兵慢悠悠得开箱查货么。 牧龙一件事,居然连带着会有这么多后续余波的么…… 这百户看来也就是来捞钱的,颐指气使得训了几句话,一挥手就让手下搬了钱箱下船。 柳青眉头微蹙,脸上笑道,“没事了,打扰大家雅兴,咱们继续喝酒。” 然而并非没事,行了数里,船又被拉停了,那百户居然又上来了。 “查私甲!还有把过境税交了!” 这下别说柳青了,连掌柜的都有点莫名了,“大人,刚才不是已经……” “幼稚!你昨天也吃了饭,今天就不要吃吗!”百户破口要骂,拿着刀柄就想打人,但看到柳青瞪着蛇瞳走过来,赶忙把障刀又插回腰带里,“那!你们已经出了竹山县的地界,现在是漓水县了!交税啊!” 柳青眯着眼,但还是朝掌柜的点点头。又交了一笔钱出去。 她原先决定借着水利顺流一段,就是为了省些飞空的符纸钱,只想不到别说省钱了,这还没见着长思城的影子,一路关隘吃拿卡要的,已经倒赔了一笔了。 虽然船上有许多金丹修士在看着,但巡江卫的甲士们,却一点都不买面子,大大剌剌上来伸手要钱。一点也不担心舰桥上这些墨竹山的真修会出手。 因为确实不会出手的,姜记商行要和离国做生意,那船队自然就得遵守离国的国律,交税交金,本来就是合理合法的事情。 所以除非巡江卫打砸抢烧,恶意扣货,否则还真不好对这些兵匪出手。 这下被他们搅得喝酒都没兴致了,李凡往外看看,发现那些官船居然还跟着呢。这是故意找茬的吧? 嘿,人还就是故意找碴来的。 不到三刻钟,又被拦停了。说真的那百户居然还敢爬上来呢…… “查私酒!还有前边是东平县了。” 他不仅敢爬上来,还敢要钱呢…… “不交又如何。” 这一回不等柳青说话,玉衡子直接出面了,直接飞空落过来,一脚踏住百户刚搭在船舷上的五指。 那百户却也硬着脖子,爬在那呵道,“不交就不准过!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要到地府状告你们墨竹山欺压良善,鱼肉百姓,罔顾国法,滥杀忠良!一路告到三垣,不信告不倒你们这些魔道!” 于是李凡懂了,人就是故意来问你吃了几碗粉的。 玉衡子脸上青气一闪,眯着眼瞪着那百户道,“仙宫的规矩再大,还管不到南边漓江上一艘船来!” 看他就要拔剑杀人了,柳青把聚过来的修士们一挡,手里提一个钱袋扔给那百户道,“好!我们交钱就是,不过你回去告诉躲在官船上的人,事不过三,再有一次就让他自己过来斗剑!” 那百户居然也硬气,被几十斤的铜钱往肩上一砸,咔吧一声肩膀都脱臼了,居然一声不吭。 玉衡子也不由皱皱眉,挪开脚,放对方扛了钱跳下船去。 不过人死了还能去地府告状呢? ‘玄天剑意,只有封了神的才可以阴魂出窍,不过也并非没有据魂的法子,而且仙宫三垣明令禁止的是‘若无理由,不许用仙法滥杀凡人’。 只要有理有据不就行了,而且大不了不用仙法嘛。’ 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好吧,其实金丹修士收拾凡人难道没办法么。哪怕算上藏在背后的人,李凡也能飞剑直接诛杀了。 说真的要做魔道,行事真的顺心很多,随时可以把这些兵油子扔江里喂鱼,可如果自己选的正道走,就只能在旁边干瞪着眼,看人家变着法子拿捏你。 毕竟能约束修士行径的,从来不是什么离国的国法,更不是巡江卫的刀剑,而是修行者自己的道心。 这就是好人就活该被人拿枪指着的道理了。 而那百户第三次回去后,躲在后面的人收到警告,果然没有再派这些朝廷的鹰犬出头来收钱了。 他们直接把江给封了。 四五十艘楼船艨艟,几乎是把整个东江卫所的战舰都带过来,连锁横拦了江道。 于是一众金丹修士们都聚集到前头来以备不测。 柳青和玉衡子亲自去巡江卫的旗舰上问了一番,回来传达了巡江卫指挥使的意思。 东江道督御史下令封锁江道,不许民船进出东江府。飞来飞去的仙人当然拦不住,但商船不准过。 “这大概是不想让墨竹山的商户做生意了,恐怕不止是东江府河道陆路被封,北江那边大概也是。”青霆廋推测着。 玉衡子眯起眼道,“我听说观主答应,文大夫兵解就算此事已了,但看来离国上下,并没有同我们言和的意思啊。” 丁索有点不懂,“既然水道不通,我们直接发动机关,飞去长思城不就完了?” “不是可不可以,而是还有没有必要。”姜柳青解释道,“假如离国不止不打算缓和关系,还要继续与我墨竹山切割,断绝与我派的贸易交流,那恐怕这些货就算运到了长思城,也不会有商人敢收的。” 青霆廋补充道,“之前是离秋宫主动请和,赐死御史大夫的,离国国主应该没有继续争斗的意愿。或许这只是东江道督御史自行其事,故意为难也不一定。” 李凡也记起来,“那个策划斗剑的周生就是前任的东江道督御史,或许东江府就是他们一派的大本营。” 俞家兄弟闻言一震,互视一眼,说道,“我们去东江府打探,如果是那督御史捣鬼,就割了他的头来。” 玉衡子连连摇头,“长思城的争斗才缓和,你们就刺杀地方大员,岂不是要惹出大乱子!不可不可。” 青霆廋也朝李凡一笑,“依我看,这头也不是这么好割的,说不准还有其他势力在东江道背后支持,正等着机会煽风点火,挑拨离国和墨竹山继续斗下去呢。” 柳青把眉头一蹙,“我可不管什么势力争斗,我是来做生意的,这一趟要是走砸了,姜记恐怕就顶不住了。东江道不去也罢,但长思城去不去得,劳烦哪位道友替我先行探访一下。若真的有风险,现在还可以回山。” 玉衡子点头,“我去吧,也把此间的事情同观主禀报一番,三五日便回。” “有劳道友了。” 而俞家兄弟则道,“我们去东江府一行,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那督御史的脑袋就放他脖子上暂居几天。” 青霆廋也道,“我也同玉衡子一起,两两一组也有个照应。他们两个年轻人留下来帮你看船。” 于是四人便分头行动,飞遁而走。留下丁索和李凡两个帮着姜柳青照看船队。姜记那边也停船靠岸,在江边渡口等待消息。 墨竹山的修士得守正道,相应的离国也得守着十二国的规矩,理论上,这巡江卫的人马到底是兵,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冲过来劫掠商船。 不过那巡江卫的百户,跟着拦截了他们三次,显然是故意耽搁他们的行程,好让东江卫所把舰队集结起来封住江面。但为何这么兴师动众得拦住他们,李凡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是做好了随时斗剑的准备,带着剑匣攥着符旗,整夜坐在甲板上戒备。 丁索倒也是个实诚的,听了李凡的建议分头把守也答应下来,两人一个人坐头船,一个人巡尾船,防备有人暗算偷袭。 “清月,此行真是麻烦你了,我在村上买了些夜宵,这一份是你的。” 到了晚上,柳青提着食盒,给李凡送来了三鲜馄饨。 “师姐才是辛苦了,我不碍事的。”柳青师姐为了避免损失太大,停船后就近又去和岸边的渔村县城交易。指挥着姜家商行去村外办市集,能少赔一点是一点,确实挺辛苦的。 “本想带你顺路见些好友,想不到反害你一个在这枯坐着,”姜柳青苦笑,“我那几个老友,也是个个臭脾气,让你见笑了,等回去了我再去十四峰找找年轻一辈的弟子,与你认识吧。” “多谢师姐挂念着。”其实李凡倒是无所谓,结交道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随缘,有些人聊不到一起也不用强求。 而且李凡也看的出来,这些修士,甚至包括姜柳青在内,对自己还是有些提防拘谨的,并不大肯交心的那种。或许是才见面,交情还浅吧,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说明人家不馋他身子…… “趁热吃吧,我去看看丁道友那如何。”柳青提着食盒,飞身跃向船队另一头去了。 鲲立刻从袖子里钻出来瞅着馄饨。 “行吧行吧,给你吃了。” 于是李凡随手用勺子舀了馄饨喂给鲲吃,谁知道鲲吃了三个就不吃了。 ‘鲲,味不对。’ 什么?怎么个不对?放韭菜了? 然后李凡就感到从脊背上,传来一阵恶寒,直刺颅顶,惊得他如猫似的一个凌空倒窜起来,甩手就向身后掷出了狗飞盘。 同一个瞬间,就有一道看不清面貌的人影,从李凡的影子里直立起来,却不去接飞盘,直把右臂化的如刀剑一般,照着李凡的背心就直捅了一刀! 这一击几乎是被人影直扑上来插刀,李凡虽然第一时间反应,却根本避无可避,明显感觉到背后肋骨被硬捅了一下,撞得肋骨生疼,随即人皮道友里一片温热,流下一身的血来,居然直接就挡了一道死劫给道衣破了!倘若不是李凡穿着道衣,怕是这一击就能给他扎个通透! 但这一刀后,那人影居然也一下子扑地消散了,完全看不出刚才这地上的影子居然想刺杀他! “艹!这什么鬼招啊这是!” ‘玄天剑意,有人下咒杀你。鲲,馄饨里是什么东西。’ 鲲把狗飞盘叼回来,呸出来一卷符纸扎着的黑毛,看着好像一小撮头发…… 什么!这是馄饨里的? 李凡惊怒,什么鬼!是柳青? ‘玄天剑意,她想害你走开干啥,这时候正好补刀啊。’ 李凡猛得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把隐身符一拍,飞剑出鞘,飞身而起,直朝船队另一头飞去,果然一眼就看到,船队另一头,丁索已经中了一刀躺倒在地,身下一片都是血。 柳青正手持双刀,护着丁索,遭到四个黑衣蒙面的刺客围攻! 7017k 第一百章 仁至义尽 这四个刺客身上湿漉漉的,大概是从船底下潜过来的,只是不知道使的是什么功法,居然没被神识探查到! 而他们使用的是也是一套专业的四人合击剑阵,手中的鱼肠短剑甚至都用墨汁涂黑,遮住剑光。而且仿佛心神合一一般,动作节奏,各种配合都几乎完美无缺!绝对是专业的刺杀者! 他们把柳青围在核心,左右交击,前后齐攻,乱剑突刺,侥是柳青有金丹境界的修为,看手里一双蛇牙匕首的使法,也是个精习武技的。 一时被四个刺客突袭齐攻,也是颇有些左支右绌的,还要分神留意一边重伤的丁索,仓促间根本没有掐诀念咒的时机,一时间居然险象环生! 好在李凡已经杀到,这种合击剑阵虽然对困在阵中之人是濒临死地,外头看来,却是四人都露着背腾挪,破绽一大堆。 于是心思电转,把双目一扫认住下边四道人型,伐鬼剑随着他目光所至,直窜下去,左右剑影闪烁,绕着几人一阵旋转,直接将四名刺客手足切断了,准备活捉! 谁知也在此时,河道对岸突然传来一声爆吼。 “住手!操!谁敢打我马子!都给我死——!” 然后一口银色飞刀,如流行破晓,彗星坠地,轰得直冲而来!吼声还在河岸回响,那四个刺客的身躯,居然已经统统被打成碎屑,四散开裂,瞬息就秒杀了! 李凡和柳青脸色骤变。 都活捉了你给灭口?? 然后李凡就看见一个身披黑袍,袒露着胸前浓密胸毛的光头络腮胡大汉,踏浪而来,声势浩大的直跃上宝船,砰!得一声跳上楼船,差点把宝船都砸出个洞来。 “青青!你没事吧!天哥我来救你啦!” “哼!袁天枭你做的好事!”柳青鼻子都给气歪了,指着光头大骂,“给老娘滚!” “好好好!青青你别生气!我这就滚!我这就去杀光这些招惹你的乌龟王八蛋给你出气!”光头大汉转身要走,然后又扭过头来问,“呃……这些是谁啊?这次是什么人得罪你了?” “不是什么人……”李凡阴沉着脸,捡起地上被打碎的黑衣人碎肢看看,“这些是墨竹山的机关傀儡,难怪神识没查出来……” “什么!机关傀儡!那不是只有墨竹山的弟子会用!话说你小子是谁啊在这胡说八道!青青!这小白脸是什么人啊!”光头大声怒喝,老母鸡一样叉开臂膀挡在李凡和柳青中间。 李凡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坏事的活宝,先摸出墨线和丹药来查看丁索的伤势。 他侥幸没死,但明显也是中了咒术一剑,而且看伤口,是从胃里往外突,剖腹一剑,出血量巨大,大概是吃三鲜馄饨吃的。得多亏是金丹境界的,道体终究升级了,要不然这种由内而外的伤口,能保住一条命都是勉强。 “你滚啊!滚去找那个狐狸精!”柳青怒气冲天,使劲踹开大汉,过来查看丁索的伤情。 “青青你听我解释嘛,不是我去找她的,是她知道我受伤了,过来探望一下,我们真的没什么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啊青青!”光头也死皮赖脸得贴上来跟着,还又一蹲卡在柳青和李凡中间,屁股一撅差点把李凡撞飞。 李凡,“……师姐,再这么折腾丁兄都要死了。” 柳青揉着眉头,只好压住怒气,太阳穴上青筋都在跳,“清月,让你见笑了,这混账是外子……” “欸——不用你引见!我自己来!”袁天枭把手一挥,扭头瞪着李凡,“小子听着!我乃天门峰袁天枭!你离我马子,咳咳!离拙~~荆~~远一点,不然扁到你妈都认不出你听到没!” “袁天枭!”柳青怒吼一声,泻怒似的一个抓举,把光头扛过头顶扔到河里。 李凡,“……” 这大概是当初见着的那个蝎尾白猿吧。想不到柳青师姐的道侣居然是这种二货…… 更想不到柳青师姐性子其实这么暴力,而且,随手买碗馄饨就被人算计了,居然都不检查一下就发来吃,差点坑死队友,确实是有点缺心眼…… 但好歹忙活了一晚上,丁索是救回来了,这真是个腼腆实诚的老实人,吃了一碗馄饨被剖了腹,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居然还想着守夜睡着了道歉…… 还好俞家兄弟看着了柳青放的明光符,也赶回来支援了。原来他们也没有走远,只在东江府城城郊寻访了一番,知道这巡江卫确实是临时起意,仓促调兵封锁江道,看来不是离国官方的行为,而是那百户三次故意拖延,才通知的卫所。 只是对方为何要拦截姜记船队的去路,就不得而知了。 出来帮商会做事,想不到遇上这种闹心事,甚至于自己经手买的三鲜馄饨里,被人下恶咒,而忙了一天居然都没看出来,这许多失态,也确实把姜柳青气的够呛。而且派去渔村里找卖馄饨的,当然也没找着人。 看来这一趟真是诸事不顺。 李凡这边也没啥进展,他检查鲲吐出来的那卷头发,符咒触发过一次符文就被烧毁,看不出什么门路的了。 而玄天剑意也没见过那种影子爬起来刺杀的秘法,毕竟通常他才是先下手为强的那个…… 不过它也说,这种害人的恶咒,虽然不是什么正道,但真的非常管用,而且在中土是非常常见的。别说北辰剑宗都灭门五百年了,它自己继任掌门之后也好久不行走江湖,真的认不出这些专门针对金丹修士的左术。 不错,专门针对金丹期的,毕竟到了元婴境只要元婴神魂无碍,肉身就可以随意修补替换了嘛。 而且日常行走江湖的,根本也见不着那些镇守一方的真人大佬,但金丹修士却是真的真的很常见的。 不管你是真金丹还是假金丹,是全真有道之士,还是靠双修鱼目混珠之流,是三大派的正式弟子,还是世家门阀的家主,抑或是仙宫速成的仙兵,又或者成丹化形披人皮的妖怪。出来行走江湖,寻找机缘,替宗门做事的,基本都是金丹境界上的打工人,这个阶段的争斗杀伐也最为酷烈频繁。 而到了金丹境界的防御力,已经是铜皮铁骨,远超凡俗的超人级别了。李凡尚且能想着用弩机之类的道具来杀金丹,中原的聪明人更多,又怎么会不考虑反制之法呢? 因此中原的巫蛊厌胜谶纬咒杀之术,随着仙法的昌盛,也同样得到了蓬勃发展,几乎是深宫门阀,勾心斗角,小三上位,杀人暗算的必备妙法。阴人害人的手段,那确实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还是那句话, 妖怪魔胎的威胁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人间道最为凶险叵测的,还是人心啊。 “喂!小……李兄弟!小李兄弟!帮个忙!帮个忙嘛!喂!喂——!” 正绕到船头警戒的李凡面无表情得扭过头,抬头看着袁天枭。 “你又要干嘛……” “嘿,嘿嘿!小李兄弟!别那么生气嘛!我这不是不知道你是茯苓妹子介绍来的么!你放心!茯苓是青青从小带到大的妹子!那就是我的妹子!你是她的朋友!那就是我天哥的朋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以后我罩着你啊!” 李凡面无表情得看着这个被绑在桅杆顶端,嗓门奇大无比的猩猩。 什么,为啥被绑在桅杆上?这特么谁知道,不是说了人心叵测么…… “哎小李兄弟!我有件事请你帮忙啊!小李兄弟!” 被这货盯上了这么吆喝,李凡想静心思考之前的袭击到底怎么回事都集中不了注意力,只好不胜其烦的飞上桅杆,“好吧,我帮你解开。” “别别别!这是我自己绑的!好不容易才绑紧了!不要解!”袁天枭吆喝着。 “……哈?你自己绑的?为啥?”李凡一阵无语。 袁天枭哈哈一笑,“小子这都不懂!没有马子吧!我教你啊!只要你老婆生气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是你自己的错就是了! 那!我就把自己绑起来,给青青赔罪了不是!等她气消了,心疼了,原谅我了,就会把我放下来和好了!绑的高一点让她看见了心痛才好!” “看你这样子其实一点都没反悔吧?” “我反悔甚嘛!这次本来就是她不对吧!不辞而别带着你们就离山了!都没告诉我耶!搁着你你不急啊!” 李凡斜着眼看他,“你不是去找‘狐狸精’了么……” “喂!什么狐狸精狐狸精的别说的这么难听!人家叫沙棠的好吗!而且我们之间没啥的好吗!就是我闭关半年了没出现,她来看看我是不是死了而已啊!是道友之间的正常交往好不好!完全是青青她误会啦!况且大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了不起……” “不好意思你最后一句话声音太轻了我没有听到,能不能大声重复一遍?”李凡就虚着眼。 “嘿你小子还来劲……咳咳,好吧好吧别废话了,我就是要你帮个小忙的!” “干嘛?帮你和师姐求情啊?” 袁天枭冷哼,“呵!我需要你帮忙和她求情?那你这么闲的话我是也不介意啦,不过我就是要你帮个小忙,用手伸到我袍子底下,有两个圆的东西……” 李凡倒抽一口冷气,“你他妈喊我上来帮你抓蛋??” “靠!什么抓蛋!我喊了半天口渴死了!帮我把袍子里的酒壶拿出来喝两口而已嘛!怎么说的这么猥琐呢!” “那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啦!” 和这货说话真是累死个人,李凡也是头疼的很,扯开这货的袍子,取下腰带上两个圆酒壶……恩? 李凡皱起眉头,当然他不是盯着对方满身胸毛,而是盯着衣服。 袁天枭穿的这身黑道衣,人皮的。 “干嘛呢!还不给我喂酒!喂!你不是真的想给我挠两下吧!我的心是属于青青的啊!” 李凡眯起眼,一时看不出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在装疯,于是他拔掉酒罐上的塞子,闻了闻味道。这是…… 袁天枭笑了,“嘿嘿,怎么小子,你也馋了是不是!这酒可是特地从北陆寻的元燥雷觞,很难得的哦!怎么你认得是吧?那就喝两口吧,不然说不定以后没机会了哦……” 李凡意味深长得看了他一眼,把酒水浇了他满头满脸,“一股马尿味,你自己享用吧!” 袁天枭却只是大笑,“哈哈哈!好啊好啊!痛快!痛快!” 这时柳青和俞家兄弟来到甲板上,“清月,这混球又招惹你了?” “没有,袁道友馋酒喝罢了。”李凡看了袁天枭一眼,从桅杆上跃下。 “不用管他了,”柳青狠狠瞪了袁天枭一眼,说道,“我们商量了,船队凡人太多,目标太大,已经被人盯上了,再往前走太危险了,所以决定回山。” 李凡点点头,倒是也可以理解。 对方又是下咒又是刺杀又是封江的,差点两个金丹修士都折损了,搞不好暗地里有人,想借着他们这支墨竹山商队挑事,继续离国和墨竹山的纷争。 姜记只能说倒了血霉,接二连三得遇上这种事。但至少现在回山还不至于血本无归,把最后一点家底都赔掉。 “我会护送丁兄和商队回山,俞家兄弟打算去追玉衡子与青霆子,也告知观主我们此间遭袭的事,既然那大夫一死都没把事情了结,说不准长思城那里还有变数,也许宗门还需要人手相助。”柳青道,“我就是想问问清月你,想和谁一路,是去长思城,还是和我回墨竹山?” “师姐你一个人不要紧吧……”李凡反应过来,扭头看看桅杆上的光头。 姜柳青一脸的无奈,“不用担心我,那家伙疯疯癫癫的,但实力尚可,自然跟着我一路,我们夫妻两个看护,可保着丁兄和姜记的商队无恙。” “青青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袁天枭抓着机会就表忠心。 于是李凡考虑了一下,点点头,“既然如此,我愿往长思城一行,此番本来就是见识中原气相,结交同门来的,怎可半途而废。” 于是众人再一次分队,柳青夫妻和受伤的丁索就跟着大宝船回转墨竹山。 李凡则跟着摩云峰的俞变蛟俞腾龙一对肌肉兄贵一起,腾云飞剑往北方长思城去。 三人大约往北飞了有三五十里,李凡笑着搭话。 “两位俞道友,有一句话我得说在前头,其实我和秦剑师也不熟的,只不过见了两三面的缘分罢了。” 俞变蛟俞腾龙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知道了。” 李凡依旧是笑着,“不知俞大年师兄可就是您两位的子侄?” 两兄弟默然不语,只是驾着云头往北方飞行。 李凡又没话找话似得说道,“我曾听人说,北陆坎国有一种名酒,唤作元燥雷觞,喝起来如同马尿一般,入口甚烈,仿佛雷劈电打,特别烧心。 但好在这种酒不上头,不醉人,所以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出征上阵的武卒,刑场磨刀的刀斧手,临了要见生死的时候,都要喝上一碗壮胆,热血沸腾,邪火中烧的,正好杀人。 袁道友一路踏浪逐来,装疯卖傻的,拐着弯就为了请我喝一盅,两位前辈,你们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 于是俞家兄弟按住云头停了下来。 于是也李凡停下来,看看手臂上汗毛倒竖,脊背上凉意直刺,知是已被这两个神识锁拿了,依旧是面带微笑得道,“俞师兄同我一道过的杀劫,仿佛结义赴死的兄弟。两位既然是俞师兄的长辈,那同样也是我李清月的长辈,所以请恕小子明白问一句。 只不知在下到底是哪里得罪两位了,居然要阴谋加害于我?同门相残!良心不会痛吗!” 俞变蛟俞腾龙回过头,同李凡遥遥相望,呈品字形相对。 俞变蛟一言不发,俞腾龙则缓缓开口道,“李道友大概是误会什么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下去找个茶馆聊一聊。” 李凡微笑着摇摇头,“我不跟你们下去,去了怕就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一齐围攻我了。有什么话,现在这里光明正大的,正好说开了就是。” 俞家兄弟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凡点点头,“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过是特意选你们两个心里藏不住事的直肠子,诈一诈罢了,只是想不到你们持气的功夫连黄毛丫头都不如,难怪俞师兄宁愿拜到娄观道门下熬炼。” 俞变蛟勃然发作,又接连生出四臂大吼,“哼!果然狡黠早慧!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必是兵解舍夺的,不然世上没人能在半年内修到金丹!还试探个什么!要除掉他就在此时!否则日后绝没有机会了!” 李凡扬起一边眉毛,“你说我是转世的天才……倒也不能算错,可你们为了这种事心生嫉恨,残害同门,未免有些过了吧?而且看你这么说来,那馄饨确实是柳青给我准备的喽?” 俞腾龙一抬手, “不用再试了,我们兄弟与李道友你并无恩怨,更非为着私仇,同其他几位道友此来,也只是想再试试你的品性,本无杀意。 要怪只怪那袁天枭此时追上来,那事情早晚都要败露,我兄弟两个不愿冒险罢了。 所以道友,为了大义,不能让你再活下去了。” 李凡看看他们,叹了口气,“你们想叫我为了大义去死,却连师弟都不叫一声,连大义是指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吗? 如今咱们相离不过九丈之遥,目视可见,晴空万里,避无可避,动起手来连生路都没有,还能逃到哪里去呢?也叫我死个明白如何?” 俞变蛟怒吼,“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吧!” 俞腾龙赶忙喝住他,“大哥慎言!李道友,此事牵连甚广,而且开弓没有回头箭,再犹豫就有败北的风险,既然事已至此,恶人就由我们弟兄做了,只能委屈你再转世了。 若你来世想要报仇,只管找来摩云峰便是!我们兄弟两个奉陪!” 李凡瞅瞅俞腾龙,“还能不能不打?” 俞腾龙面无表情。 又瞧瞧俞变蛟,“留一只手行不行?” 俞变蛟杀意毕露。 李凡没辙,只是一声长叹,“妈了个巴子一群神经病……” 然后他瞠目怒喝,“我说过敬你们是俞师兄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对长辈还能先出手不成! 那我踏马的都做到这一步,是不是仁至义尽!还想找死,那你们就出手吧!” 一时肃杀, 下一瞬间, 剑光闪烁, 俞变蛟俞腾龙的法宝才刚刚起飞,法身都未及显化。 两人的脑袋已经叫金蛟白星割了下来。 李凡确实让了对方一招,后出手的。 只不过是他的剑更快罢了。 7017k 第一百零一章 身不由己 李凡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喝雷觞的时候,就不知死了多少人。想不到再见着雷觞,居然又见血了。这酒可真是够不吉利的。 大概身在世间,就一定会被红尘逐浪裹挟着,卷入不相干的漩涡之中。 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好话说尽,善事做绝,能躲就躲,绝不出头,但依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有些人就是自说自话得要找茬,都那么好言相劝了,可还是上赶着要动手,真是除了杀了他们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传出去还搞得他自己和个滥杀同门的混账王八蛋一样。 唉,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李凡摇摇头驱赶走脑子里混乱的思绪,通过系统确认到加了两点心情,便提着俞变蛟俞腾龙兄弟的脑袋,缝回他们尸身上。接着扯两面符旗包裹了,叫肉身不腐,在一棵树下埋了,用罗盘记住了方位。心里打定主意得去义庄多订几口棺材,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俞家兄弟随身的法宝玉佩,他一时也没空解封,同样用符旗包裹了防备叫人算出来,总之先一并收到储物玉佩里再说,以后有空了再查看。 但看起来墨竹山门内南北两派的事,墨竹山与离国的事,黑莲教罗教的事,这些事不仅没完没了,还愈演愈烈了。 虽然俞家兄弟想要隐瞒,但他们两个实在不是耍心眼的料,至少俞变蛟已经把李凡想确认的消息说漏嘴了。 错就错在他‘投错了胎’。 所以有问题的不是后来的‘李凡’,而是曾经的‘李清月’。 系统,这具身体到底牵连着什么因果?居然会牵连这么许多仙人打主意的? ‘宿主穿越采用的是标准模板,走的是正常流程……’ 知道是父母双亡,本体身死,转世还魂!总有个名字吧!父母呢!家庭住址呢!系统你不在乎那些小事,这点小情报总可以透露吧! ‘本体原名李怡,父李淳,母郑明珠,家住长思城光宅坊西三百五十步,玄福门南四百五十步。’ 也姓李?恩,这应该只是偶然,随机到大姓的概率本来就更大……不过话说这坐标还挺详细的呢,咋不早说? ‘宿主穿越采用的是标准模板……’ 好了好了,全家都投胎去了那可不是尘事已了么,知道了知道了! 李凡揉着眉头,怎么说呢,系统的意思他也明白,喂,穿越者啊,还管那么多本体的旧债干嘛,反正就是借尸还魂喽,专心修你的仙做任务不就完了么。 但显然俞家兄弟为首的一票修行者不这么想,看来他们同李凡这本体,‘李怡’,一家子冚家铲的事情是脱不开干系的。而且还不止他们弟兄两个,目前看来姜柳青带来那几个金仙,恐怕都有参与。 如此仔细回想的话,当初柳青第一次见到李凡时,说‘曾有一面之缘’,恐怕指的也不是那天晚上在墨竹山那时候的事情…… 唉,现在可好了,人都杀了,哪怕李凡再拿系统解释,人家也不会信的。 大概只会觉得‘李怡’阴差阳错未死,还可能找上门来报仇,而且要坏他们的谋划了。简直是经典的赵氏孤儿复仇记,那当然得斩尽杀绝的。 现在也不晓得袁天枭和姜柳青那对夫妻打成啥样了,思来想去,李凡觉得,他现在已经被卷入了不少要命的事情,不能再这么被动等人算计,听着别人谎话糊弄了,必须掌握主动。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安心。 还是先往长思城一行,至少得查清楚本体‘李怡’的根底,搞清楚自己到底牵扯进什么事情里,谁是要他命的敌人,谁是可以联合的队友,谁是可以求助的靠山,然后再做打算。 ……剑意你怎么看? ‘玄天剑意,依本座看还是废话太多,他们拿神识锁着你的时候不就可以出剑了,要不是金蛟白星高出他们一个境界,此战岂不是凶险至极?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要是本座,现在就回去把那些知道根底的,一并杀光了都推到离国头上了事。有啥好犹犹豫豫的,只管杀呗。你不说出去,哪个知道是你做的? 就算抓到了又如何,同门相残的多了去了,反正他们先出手暗算的,底子又不干净,墨竹山主事的也看中你,那还怕个球?大不了被罚在山门紧闭个几百年喽…… 不提这些小事,你之前去十万大山,诛了多少妖怪?用飞剑杀了多少?’ 李凡叹气,“关禁闭关几百年的小事可还行……用飞剑斩了二十四个,其他用法阵符箓轰死了几百吧。问这干啥?” ‘玄天剑意,恩,身上的杀气对不上……你现在道体变化已成了是吧?折损了这么多阳寿,观的可是什么凶兽?’ 李凡一时不明白它的意思,点头道,“不错,我已法相穷奇变化,但暂时还不能自己收回来。” ‘玄天剑意,……你一个金丹的跑去观四凶居然还有的命?唉,气数深厚的天命之子就是不怕折腾啊…… 好了言归正传,你也自己历练过了,当知道飞剑斩人的厉害,但也该知道《如意剑经》不过是最为基础的御剑之法,能激发出飞剑的全部剑力,但也仅此而已,不过是以心意操纵飞剑的路径,穿刺斩首罢了,其实并没有把剑印本身的符法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但看你身上杀业纠缠,牵扯了不少因果,此去长思城恐怕要经历一番争斗,所以本座这里有一套《太阴皓光剑经》,是专门用来斗剑的上乘御剑剑经,可以激发出金蛟白星双剑剑印符咒,发挥出本来的威能来,正合适你用,只不知道你想不想学。’ 嘿!你客气个啥呀,学呗,有的学干嘛不学?咱俩谁跟谁呢,还藏着掖着,你坏坏哦~~ ‘玄天剑意,哼,本座原想让你多练个一两百年的基础,不要上来就被剑印的威力所惑,迷失了御剑术的根本,而且小姚也是铸剑的新手,所以辟天伐鬼皆以朴实无华为主,也没布置太多的杀符给你戏耍。 但金蛟白星却不同,这双剑虽然是下下九品,但也是元婴级的飞剑,看这双剑的制型也该知道,原也不是拿来割头斩首的,而是一双术剑,大概是道侣成对双修,配合合剑双击斗法的法宝,这么让你拿去刺人颅首,若是损毁了实在可惜。 你瞧那剑上的金符剑印。’ 李凡闻言,把剑匣里头蜻蜓一般的一对小剑唤出来,如同一对金钗似的揽在掌中观看,确实瞧出那双剑之上,都有密密麻麻的金文剑符刻印着。 ‘玄天剑意,瞧这布印的手法,把印直接打在剑身上就看的出不是什么铸剑的高手,不过这两道符确实厉害,足可以抬入品了。 那金蛟上布的剑符,乃是光耀剑印,剑光扫到,四面八方的邪魔都要化为飞灰。而白星上是一道神霆剑印,雷光炸过,森罗万域的鬼魅都要碎成齑粉。 若是强行以神念激活此符,用不了几次就要把双剑损毁了。所以需要以相应能生出剑光或剑霆的上乘《剑经》催动,借此术剑为媒介,利用剑印来为剑光剑霆提供威力强化。 而这《太阴皓光剑经》,乃是我北辰剑宗金丹境界最上乘的剑经之一!与我叫你选的《太阴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正好可以配成一对! 炼到大成时,即可以炼化出五道太阴剑光照人,亦可以分心来御剑对敌。若以金蛟白星配合,还可以借术剑的剑印加持,大幅增加太阴剑光之威力,并能发出太阴皓月神霆,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恩……可是? ‘玄天剑意,没什么可是的,我北辰剑宗的功法天下无敌!完美无缺!’ 李凡眯起眼,鉴于北辰剑宗一贯的画风,并不大肯信。 ‘玄天剑意,诶诶!可恶!真的没问题啊!本座不都说了是让你注重基础,不要过度沉迷法宝的威力么!你也不想想这世上哪里有人这么简单拿到元婴级的术剑使唤的!你知道这种能配成一套的剑术剑法有多难求么!’ ……所以真的没问题? ‘玄天剑意,真的没问题!啊,恩,没问题的。’ 你啊了一下是吧?你刚才啊了一下是吧! ‘玄天剑意,……好吧好吧,《太阴皓光剑经》这般的上乘剑经,用神藏内丹来驾驭剑印,神庭中多多少少会有太阴剑光残留。每次使用也会被剑影伤到自身,日积月累了体内就会有暗伤剑痕残留。 依照本座原本帮你的规划,是要把神藏内丹修炼太阴元婴的功法,这样就可以自然化去体内的太阴剑光,还可提炼出太阴真元,正好配合铸就元婴。 但你不是半路转去修炼娄观道的道法了么?怎么的,无极真元倒是炼出来不少了,另一个没动静啊。你到底还练不练了?’ 啧,可恶,居然被这家伙反将一军了,没选他的功法原来耿耿于怀啊…… ‘玄天剑意,这《太阴皓光剑经》确实是好剑经,只不过你若不用太阴真元来化解太阴剑光,那就只是单纯的杀人剑术,杀几个人罢了用什么路数不行,还特地挑这本会有暗伤的来练么? 不如本座再想一想,换一部可以用无极真元化解的剑经给你修炼呢。 只不过此类无极真元里头,可以和神霆印配合的乾雷坤雷不少,但同时还能与光耀剑印匹配的厉害剑光就不多了。相当于这一对双生剑的威力只能发挥出一半来。得再让本座考虑考虑……’ 李凡还真是无语了,好纠结啊,别人是一法难求,他这里是一大堆真法随便挑挑拣拣的练,还要求个完美,只是,莫非他真的和归虚元婴无缘么…… 倘若……不练《化书》,改把神庭金丹炼成太阴元婴的化,可有什么功法? ‘玄天剑意,哦,这就改主意了是吗?那可不行,本座不教。’ ??? ‘玄天剑意,我北辰剑宗的功法那可是天下无敌完美无缺,岂容你在这里三心二意挑挑拣拣的,当个备选的来作贱? 李清月,你若真的有心,就仰天大叫三声,我李清月决意不修《化书》改练北辰剑宗元婴功法,如此本座才传你真法,别一会儿这个厉害一会儿那个好的换来换去,凭白自己坏了道心。’ 嘿你个臭老头这么臭屁啊! 得,这下李凡也无语了,让他现在就大叫不练归虚元婴了,那确实还不甘心。 当然玄天剑意的意思李凡是懂了,或许转修太阴元婴,道行上能一路畅通,修为斗法更加厉害,但总归道心上留了一根刺,就是隐患。 这难关自己勘不破,别人也帮不了他。 世间大道许多,你选了一条,就意味着错过了其他许多条,只有自己看开了才行。 不过现在许多事情悬着,李凡也没心情在这里参悟,因此只得暂时放下《太阴剑经》的事情不提,金蛟白星也暂时先收入剑匣中不用,免得损毁了,先往北方长思城方向前进,查清楚本体‘李怡’牵扯的因果再说。 虽然俞家兄弟说,对他动手只是他们两个自己露出了马脚,才临时起意先下手为强,但如今人都杀了,天知道其他几个修士会怎么对付李凡。 如玄天剑意的意思,管他三七二一,杀光了拉倒。 可是虽然都还没什么交情,到底都是十四峰的同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姜柳青还是茯苓介绍来的,那个袁天枭一路疯跑过来提醒,也算是救了李凡一条命,其实说来说去,喊的最大声的不就一句话,不要伤了他马子么? 偏偏这世上尽是些利益纠缠,相互冲突的人罢了,就没有那种纯粹的恶人,也省得叫他杀完了心情如此纠结么? 然后李凡的‘愿望’就实现了,从西北方向升起了滚滚浓烟。 李凡御剑过去查看,只一眼就看清了底下的情况。 有官兵在屠村。 约莫有一百个甲兵正在山林里的村落烧杀抢掠,村里都是些老幼妇孺,不是死于刀下,就是被官兵拿来发泄兽欲,好多人已经被折磨至死了。 李凡皱起眉头,纵起剑光就落到村子里。蹲下查看地上的尸体,确实都是些普通的村民。 “兀那道人!官军在此剿匪!闲杂人等即刻退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百夫长手捧着一面令旗大吼。 那令旗李凡倒也识得,就是说接了指挥使的军令行事,不是乱兵。 所以又如何了?襁褓里的也当成匪剿?投错了胎就该死是吧? “我剿你妈个头。”李凡一个闪身,甩手一拳横扫出去,一巴掌抽在百夫长脸上,把他脑袋打得倒转三个圈扭断了脖子,连皮带肉都粘在盔上凹进颅骨里,几乎看不出人形。 不等周围的官兵反应过来,甩手就从道袍袖子里,甩出黑白八道乾坤飞龙剑气,用剑鬼驾驭着清场,撕开成片的血风。 李凡自己甩手一摄,抓来一个军卒扣在手里问道,“你们哪个卫的,谁派你们来的。” 那军卒被面前一对阴阳兽瞳盯着,身后风声如虎,惨叫绝尘,骇到肝胆俱裂,几乎失禁,哆哆嗦嗦得话也说不上来,断断续续得道,“西,西,西平都护府守卫……都护黄海……是,是他们不交租…” 李凡甩手把军卒扔到剑风里卷走。 杀光了外头的兵,扭头往谷仓里头走,一路吹着灯花剑,把那些衣衫不整藏在草堆里,以为能躲过一劫的军侯都砍成碎肉,直到神识反复扫查,确认了再无一个活人李凡才罢手。 不,还有半个活人。 李凡走到谷仓里头,把只剩半口气的女孩抱起来,搂在怀里问她,“你想不想报仇,想就眨眨眼,我保证,把他们都杀光。” 那女孩看着李凡,突然噗得一口唾沫喷到他身上。 “……为什么……” “你的鞋” 李凡猛地倒窜起来,收起肩弓着背踮起脚,脖子近乎平转了一百八十度,猛地扭头往后,圆睁一对阴阳兽瞳,在昏暗的谷仓里发出金银两色的星光,仿佛深夜里受惊的野兽。 他是真的受惊了,因为青霆叟正站在他背后,站在谷仓门口,太阳洒下的一片明光下,站在一地官军撒下的血泽里头。 “因为你的鞋,”青霆叟指指脚下的草鞋,“常年被人踩在脚底下的贱民,可听不懂你的官话,她们只能看你的鞋,猜你是什么人。” 李凡猛地一愣,忍不住低下头看着那双新买的狻猊皮靴子,黑灯瞎火的,看着确实和官靴挺像的。 “……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青霆叟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有个屁用,那女孩已经死了…… 7017k 第一百零二章 草鞋鸡蛋 青霆叟摸了摸下巴,歪着头看看面前杀气毕露的李凡,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吸引得那双兽瞳直朝脸上瞪来。 “你从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 李凡的脸没动,身子却平移了一个侧位,左手握住腰间的黄玉剑匣待发,右手探在袖子里捏住狗飞盘。 “我没有离开过,”青霆叟坦承得笑着,“给观主报信玉衡子一人足矣,我从昨晚开始就一路都跟着你,小心起见,总得试探一下嘛。这不是试出来了,阁下藏的很深呐!” 李凡猛得瞳孔一缩,眼仁几乎收成了线,沉默了一下,“……神霄玉清碧空遁隐?你居然是神霄派真传嫡系!掌门候选!” 青霆叟不由得也瞪大了眼睛,“唷,这你居然都识得?莫非咱们也有缘见过?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李凡一愣,冷笑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既然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居然还不动手?还要和我聊天?要打就干脆一点,不要耍这些故弄玄虚的把戏!” 青霆叟咧嘴一笑,“本来是想出手了,不过我好歹识得金蛟白星,何况……你‘同他们不是一路人’不是么?那就可以聊聊了。” 然后他居然大剌剌得转过身,露出后心走出谷仓。 李凡脸上阴晴不定得,但却摸不清对方的意思。 因为此时他发现可以用神识探查并锁住青霆叟的位置了,这样即使不在视界之外,也一样可以飞剑杀他。分明是对方在展现诚意,并无交手之意。 可是为什么? 如果青霆叟之前伪作前往长思城,其实一直藏在暗中窥测,那么在李凡杀了俞家兄弟之后,到现在有多少机会都可以出其不意得出手偷袭,为什么他反倒要主动跳出来,‘聊聊’呢? ‘玄天剑意,其实聊聊也好,玄门的掌门候选,还能用碧空遁隐躲过神识探查……辣手啊,一息间瞬杀你一次,这一会儿也杀了十七八次了。还是换个开阔些的地方,找机会让本座定到他一瞬,胜负也在五五之间。’ 于是李凡眯起眼直起身,走了两步,扭头看了看地上女孩的尸体,又扭头走出谷仓,飞天而其,驾驭伐鬼,直追着青霆叟故意显露的踪迹,往西北边飞去。 飞了几十里,远远看到一座城郭,青霆叟没有进城,就在城外落下,往路口驿站一座酒铺里走进去了。 李凡皱着眉,远远在官道上坠下剑光。 这快要进城了,一路上车水马龙,有好多商旅往来,打起来牵扯的太大,而且这么多人,若真是有埋伏,说不定还会有变数。其实可以抛下青霆叟直接逃跑,但这样一来,恐怕就真的以后只能刀兵相见了…… 李凡犹豫了好一阵,想着早晚都得做一场,最后在玄天剑意一阵‘五五开五五开!拿不下他叫鲲把本座吞喽!’的保证声中,一咬牙,摸了摸胸口的金蝉和衬里的道衣,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走进酒铺里找到青霆叟,在他面前坐下。 “这里是西平都护府,”青霆叟朝他笑笑,拿起酒盅自己倒了一酒碟,一边喝一边捏着蚕豆吃,“说是西平,其实在长思城南边,只因当年仙宫开辟到此,面前都是崇山峻岭,野兽瘴气,人力不能及了,就把大军驻于此地屯田,历来就成了拱卫离国西南的重镇。 不过也仅是驻扎看着而已,现在南边的领地,其实是靠竹山的散修们,一点一点的血磨功夫,一路杀伐开辟过去的。” 李凡看着他,也不说话。 青霆叟又指指酒铺外头,“你刚才注意到街对面那个乞女了吗?你不觉得她皮肤很白吗,比起谷仓里那个?” 李凡没有回头,只是眯起眼,杀意顿起。 青霆叟却仿佛没察觉似的,自顾自得说道,“她皮肤白是因为她本来有父母兄弟宠着,不用自己下地,家里也有几亩薄田,生计无忧的。 只是半个月前有一伙的刀客从她家门口过,凌辱了她的母亲,杀光了她全家,她躲在鸡窝里才逃过一劫。所以她就拿着两个鸡蛋在门口蹲了好几天了,想要请人替她报仇。 但那群刀客是应西平府的征召前来募兵的,现在是西平府卫的军侯了,官府也不敢问罪这些指挥使,更没人想为了两个鸡蛋送命。而且她根骨不行,修不了仙,大概之前求人的时候还被踹了一脚,伤到脏腑了,所以黑的也好白的也罢,过两天大概就没了。” 李凡盯着他了一会儿,忽地转过身,看着街对面的乞女,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攥了两个鸡蛋在手心里,蜷成一团缩在街角发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青霆叟呵呵得笑了,“你在外头犹豫的时候,她跑过来和我说的嘛,拿着鸡蛋问我能不能帮她报仇,我说约了人,等会儿帮你问问。怎么,你进来时她没问你是吧? 所以不是说了么,你穿错鞋了。” 李凡扭过头,看着青霆叟沉默了。 青霆叟又倒了一碟酒,一仰头饮尽,“呼……其实杀两个人真的很简单,我潜到卫所府衙里扔两个雷就能把他们全打死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 李凡眯起眼,“为什么?” 青霆叟笑笑,又给自己倒了一碟,“西平府都护黄海,或者说西平府黄家,历代家主都是墨竹山登记在册的外门弟子,说起来也算是替墨竹山看管着西平府五个卫指挥使,下辖一万五千兵马,震慑京师。 最近他大肆募兵,搜刮财货,纵兵乡里,横行无忌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前任西平府督察御史遇刺,而御史台被烧了,如今离国和竹山翻脸,自然再没有文瑾那一系的人敢来管着他这土皇帝了。 你杀了他也简单,但再换一个都护,还是姓黄的,你灭了他一门也可以,但再换一家人,能掌握住这支兵马的,就不是西平府的豪强了吗?就不是附庸着墨竹山的世阀了吗?就不是咱们的‘同门’了吗? 何况真要是杀到没人管了,这么多兵马,只要手里有刀,为兵为匪,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难道还指望他们个个有侠义仁心知道自省么?一个个杀,你杀的过来?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现如今山雨欲来的时候,他这官身尤为紧要,内外门,南北派,里里外外的许多势力都在拉拢他,争取不到就得死的那种,要不然他何至于这么急着招兵买马,抢掠军粮准备笼城自保呢? 这个人牵连太大,我青霆叟现在南派也是有头有脸的,一旦叫人算着,是我杀了他,要闹出事的,所以现在还不能叫他死在我手里。” 李凡皱起眉头,“……可你依然引我过来,真的就为了这个鸡蛋?” 青霆叟嚼着蚕豆继续说,“是啊,当然我也想试试你,到底同谁一路。 不过别在意,我和俞家兄弟不一样,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选罢了,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鸡蛋一双靴子杀你。 毕竟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大家都在你争我夺,也没什么谁好谁坏的,更多的还是制衡。一旦失了制衡,就会生乱,一生乱,他们自己打死了无所谓,底下的平头百姓却要被牵连着遭殃,如草芥一般给扫灭了。 当然我本就是中原过来的,所以知道离国这里,墨竹山这些年还算是管的好的了,到现在都没有大动刀兵,一时也是于心不忍。 至于世家豪族,兵头军阀,呵,一贯的做派罢了,其实哪里都差不多。哦,这你知道的最清楚不是吗,毕竟自家的跋扈,可别说没见过呀。” 李凡,“……?” 青霆叟抿着嘴笑笑,“就不必装了吧,你们家的人,长相都差不多,你就尤其与你家先祖相似,小时候或许还不好分辨,但如今修为大进,道体都长成了,简直一眼就能识出来。 难道你还猜不出,俞家兄弟为什么非要杀你不可么?照照镜子不就是了……” 李凡,“……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真的忘了不少事,不知道阁下在指什么,如果阁下确实有意提点,麻烦从头开始说起,不然小子资质愚钝,恐怕不能理解谢谢。” “那好吧,从头开始说,”青霆叟好像回忆似得想了想,“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不,应该从两百年前开始吧?” “喂!你这个从头开始也太久了吧!而且时间跨度太大了吧!”李凡赶忙打住,“算了算了,我赶时间,就直接说明几位到底为何想要杀我好吧!难道我不是墨竹山弟子吗?” “呵,墨竹山的弟子,黄海也是墨竹山弟子啊,你应该也不在乎这种同门之情吧?” 李凡冷笑,“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和他是一类的?” 青霆叟倒是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截了当的说,是,一丘之貉。 毕竟你这种出身,原本绝不能叫你入内门的。顶多在外边记个名字,只是想不到你是转世的真人,天生的道种,又被山主青眼看中,更兼道行精进神速,成就元婴指日可待。这就破坏了台面底下南北两派默契维持的‘平衡’。 所以俞家兄弟的意思是现在赶紧杀了你拉倒,以绝后患,玉衡子反对,因为你到底是张九皋亲自选的传人,而柳青看在她妹子的面子上,觉得把你赶出内门也就是了。 至于我,呵呵,我其实看出你是罗教弟子兵解转世,而且这心性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站在北边的,所以猜你大概真的只是鞋子穿错了而已,毕竟爹妈是没得选的。 但袁天枭那个浑人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已经掺和进来搅事了,我怕再这么误会下去,早晚要折腾出事,因此直接来与你交底了。不过还是晚了一点呢。” 李凡沉默了一会儿,“……不好意思,我有点乱,你说了这么多我一句都没听明白,你还是从头开始说好了。” 青霆叟笑笑,也不以为意,“所以得从头开始说嘛,两百年前,我性子狂傲,结交罗教余孽,但勾结魔道犯了玄门的大忌,因此被废功逐出神霄派门墙,一路南逃到离国,幸得山主所救。 他知道我是正道叛逆,但他看得起我,觉得我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救了我一命,还让我藏身在竹山青霆峰修行。 当时照料我伤势的是姜柳青,而她是墨竹山南派的倡议者之一,就是她拉拢我加入南派,旨在散修们团结一心,互相助力,继续把宗门往南方开拓。 我在北方那么多仇家,确实也不想再回中原。就答应了她的邀约,毕竟天下之大,哪里还不是个容身之所呢? 当然和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要告诉你,我其实以前就和罗教交往颇深,所以一直知道袁天枭是罗教中人,自然也能看出你的跟脚。” 他喝了口酒,指指李凡的衣服,“那身道衣,虽然墨竹山这些散修不认得,但要是让三大派的人发现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千万不要随便穿出来显摆。 不过你还挺有钱的呢,我才故意破了你一身,居然又拿出来一身穿?也是啊,郭家确实有钱,你是不是已经和他们联系上了?” 啥……郭家又是啥…… 李凡一时莫名。 青霆叟只道他还有意隐瞒,笑笑继续道,“南北两派的主张,明面上说是向南还是向北发展,但这底下还藏着一条不好明说的,看了这一路上的事情,你应该猜到了吧?” 李凡脑子里突然闪过陆碛的话,“‘外门那些记名的,到底算不算墨竹山弟子’……” 青霆叟点点头,“你觉得墨竹山给初入门墙的弟子,发一身破裘麻衣,短褐草鞋,是缺那两个钱么?只是上来就说明了,门中的规矩,教做什么样的人,要求什么样的道罢了。 但是门阀的出身也摆在那里,虽然生下来爹妈没得选,而绝大多数的人,终究还是会选择回去把草鞋脱了,换双舒服漂亮的靴子穿就是了。 本来这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娄观道规矩摆在那里,真法传道管的甚严,至少要有金丹境界才能传授,因此能得道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心性修为兼备的求道之士,本来也同那些混道牒混名声来的没啥关系。 但这些年,墨竹山和离国一荣俱荣,连带着把那些士族门阀都养肥起来,眼看着墨竹山昌盛做大,那些外门记名的弟子,自然生出了许多额外的心思。 你试想想,有家世,有师门,有资源,偏偏求不到眼前顶上的真法,同唾手可得的神功擦肩而过,眼看着只能天人五衰,寿元耗尽,谁又真的能甘心呢? 所以这些年来,南北两派矛盾日深,尤其最近这些年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世家的人,在处心积虑的想劝服观主开禁,把墨竹山藏着掖着的许多神功,拿出来分给筑基期的弟子兼修,说是可以叫许多限于资质的弟子,多一条路来走。 可其实当年先代的观主早已经许诺过,弟子尽可以去修旁门的了。为什么他们还在叫唤?说白了,不就是嫌弃十四峰是散修的传承,离国本地的豪门贵族惦记的,其实是娄观道那种级数的真传绝学,看不上其他旁门的左道么。 只有张法师那样的实诚人给忽悠住了,他也不想想,若真是随了门阀的愿,把墨竹山的资源都拿出来,分给底下卡在筑基期的弟子,最后真正得利的是谁呢? 会被卡在境界上的,到底是娄观道自己挑出来,有道心有资质的童子多,还是外门记名的那些世家豪族的家主世子更多呢? 长此以往,整个墨竹山,迟早要被离国的那些家族掏空,李代桃僵,篡夺殆尽,最后宗门的弟子,还不都是从穿靴子的豪门子弟里头来选,那些穿草鞋的,还有什么机缘门路呢? 所以现在南派这边的应对,便是把持住往山外挑选童子的司职差事,每次出山挑选童子的时候,尽量选些穿草鞋的收入门墙。 这次许是忙中出错,给玉蟾婆流窜进来吃了不少人,居然叫你这个穿靴子的给混进内门来了。 所以你懂了为何俞家兄弟想杀你吧?” “你前面说的好像都有理有据,只是最后一句我实在不懂……”李凡真是想吐血,“所以杀了我有个屁用啊!我特码真的也是个穿草鞋的啊!这靴子我新买的啊!!” 青霆叟呵呵直笑,“我知道,你其实算是被冤枉了,毕竟你这样兵解重修的,之前怕还是罗教那种苦大仇深的出身,追求的恐怕不是单纯的荣华富贵,大概还肩负着灭尽三大派满门,报仇雪恨重振教门之类的大事。这次只是恰巧让你兵解舍夺碰上了…… 不,仔细一想,或许你们就是特意安排的,好借此子的命数气运,挑拨墨竹山南北两派的纷争,背后另有目的是不是?所以其实杀了你,也不算冤枉你的,是不是? 呵呵,好了好了,多的我也不猜了,只是山主与罗教当年都与我有恩,甚至你此世的本家祖上,当年也救过我一命的,所以咱们实在是有缘的很呢。 我只是为了还当年的人情,露脸来警告你一下。俞家兄弟的事情,我在旁边也看到了,确实是他们先出手,自己技不如人也没啥好说的,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话。 知道了这些墨竹山门内的纷争纠葛,你打算怎么样?你们罗教,又到底打算怎么样?” “我不想搅合进你们的争斗里……”李凡想了想,摇了摇头,“另外也没有什么‘我们罗教’的,我李清月只想安静的修仙。拜托你们要死就死远一点,对了,那西平府都护黄海在哪儿?” “哦?你不是不想卷进来么,怎么还是要出头去杀他?”虽然这么问,但青霆叟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李凡道,“谁要卷进你们这些破事,我就是想换一个鸡蛋吃,以后也同样是天下之大任我行,看不顺眼的斩了就是。管你踏马的什么南派北派,靴子草鞋的。 至于阁下,似乎是认识我祖先……这李家,大概曾做了什么事把南派得罪狠了是吧?冚家铲也太…… 唉,虽然你可能不愿相信,但我这身子今年才只十岁,知道的实在不多,不过各位要是因此,非来取我的性命不可,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有一句话。 我李清月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只能拼死一搏,求一线生机了!” 青霆叟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一次都没提过你出身‘李家’吧? 还是你真以为只改个名字,就可以斩断尘缘,把人间道的一切因果都抛之脑后,躲过这些恩怨了? 李宥。” 李凡深吸一口气,然后长叹出来,“我是真不知道李宥是谁……爱信不信吧……” 他站起来就走,青霆叟只在背后说了一句,“黄海现在其实不在府中,大概潜逃去长思城了。不过杀她爹娘的刀客都在城北府衙里。” 于是李凡点点头,出去赚鸡蛋去了。 7017k 第一百零三章 乱麻快剑 为了个鸡蛋被人当枪使一次李凡并不介意,毕竟还有一村子草谷的债呢,当然也不能听青霆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姑且还是得亲眼看看西平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常年屯驻在此服役的兵卒,就算是募兵也该是本地人居多,怎么对乡里乡亲的熟人下手这么狠辣,实在不合常理。 所以他进城前按照青霆叟的建议,换回了墨竹山发的麻衣草鞋,脸上也变化了一番,把五官位置移动了一下,又搓了几把灰抹在脸上,保证连那个‘母郑明珠’都认不出面膜来,然后才动身,先绕城转了一圈,然后从东门进,看了看城内的情况。 就结果来说,青霆叟显然没在西平府这种事上隐瞒欺骗,毕竟其中的事情,那都护黄海也没藏着,明眼人转一圈就看出来了。 西平都护府中重兵云集,光是城北都护府衙门里就聚集了刀客一千,城中各门,各兵马司,捕盗厅,武库,粮仓重地也都有都护府禁卫率领的募兵把守。而五卫的镇兵则被都御史遇刺的借口,调出了卫所,各军屯驻在外城城郭戍防,当然五个卫指挥使及校尉千户等全都被‘保护’在内城,外头领兵的已经换成了都护府里黄海的心腹。 至于都护府新招的募兵,虽然穿着离国的武备,持戟仗刀,说话却明显不是本地口音,许多佣兵样貌甚至都不类中土,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胡虏。 但不管是哪里来的,那肯定都与墨竹山的势力没有一点瓜葛,恐怕连‘外门北派’那些本地门阀的势力都不是。显然,黄海对墨竹山交往密切的本地豪族也一点都不放心,因此才用这些外来的客兵做贴身护卫,挟持几个指挥使,裹挟着西平都护府的大军自重吧。 难怪堂堂辖制五卫的都护,墨竹山的弟子,居然能收到一群势力猎头争相拉拢邀请,恐怕这个黄海确实自己也生出了二心,想借着这个混乱的阶梯跳槽了。 这样也难怪青霆叟不好动手了。他若一动手,恐怕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这就是为了一个鸡蛋和几粒米,这就直接变成了是南派杀了北派的人,还有这么多势力候在这找机会,那是真的要内乱了。 不过青霆叟这个人是挺有意思的,修为如他一般高的也不多了,居然还会在乎草鞋和鸡蛋,难怪山主看的起他,虽然这家伙也是个烦人的谜语人,但有一件事他说的挺对,好多事情只有穿着草鞋才能看到…… 李凡就穿着草鞋在西平城里左逛逛,右逛逛,帮这里被匪兵毒打的只剩半条命的小贩治伤,帮那边公公丈夫叫醉酒的兵匪打死的小媳妇写经超度,同花街的老鸨唠嗑,听她哭诉几十个‘女儿’被叫进北衙里陪酒,第二天都用草席裹着从后门扔出来,她租车拉去义庄里,结果义庄都给死人堆满了,现在都还没下葬呢。 李凡就听着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对自己哭,对同是穿草鞋的苦命人发泄心中的积郁,听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得痛骂。 呸!竹山的魔道! 这样默不作声一直听到天色渐晚,李凡就去打了一壶米酒,一口气喝干了,醉醺醺的直朝城北都护府衙门走。 然后迎头就在大街上碰到一队负责巡夜的都护府骑兵,好巧,这些骑兵也喝的醉醺醺的,一路在大街上飞驰,踢飞不知多少摊子,驱赶的百姓四处逃窜,还哈哈哈哈得大笑着,闹腾得震天动地。 领头的骑士长红着鼻子,醉眼看到前面街上走过来一个破衣服道人,扯着嗓子同他手下的兵卒们吹嘘,“看着!我拍马过去打那球,一杆进洞!” 骑兵们纷纷大笑着,“哈哈哈!骑长醉了!还当是马球呢!”“不信不信!肯定打不飞!”“开盘开盘!赌一吊钱!赌一吊钱!” “好啊就赌一吊钱!”骑长大笑着,抽出马刀,倒也不拔出来,就捏着鞘拿在手里仿佛球杆哨棍一般提着,醉醺醺的拍马冲锋,照着迎头走来的道人就是直撞过去,挥起刀鞘去打他肩膀上那个‘球’。 “呵,吊那马……”李凡吐掉牙缝里的酒糟,一闪身避过奔马,侧头躲过照着脑袋挥来的刀鞘,伸手一抓扣住骑士长腰间磐带,连人带甲快两百斤的玩意,单臂从马背上硬扯下来,砰!得一声摔在脚下,连青砖都砸碎了。 “啊!嘶——”被这么猛摔下来,背都快砸断了,也把骑长砸醒了一点,猛得反应过来,就要大叫救命,但话到喉头被一阵风声憋了回去。 他抬起头,只看到那道人一股嘴,吹出一阵狂风,借着街道另一边,还没反应过来的巡街骑士们,已经被一片剑岚削成碎块,笑声戛然而止,扑通扑通得从马背上跌落了。 什,什么…… 还不等反应过来眼前的所见,一道寒光突然从面前闪过,森然的铁气扑面而来,而头皮传来一股大力,按着他的脖子往刀光上压过去。 “咦!!!” 这下骑长尿了一身,酒总算是醒了。 李凡抓着骑长的脑袋,把他的脖子按在马刀的刀刃上割了一半,开口问道,“半个月前你们杀绝了一户人家,凌辱了女人,可能还吃了只母鸡,谁带的队。” 骑长满头冷汗,眼球往左上直翻。 “这几个月你们都在打草谷吧,抢了多少米,杀了多少人。” 骑长牙齿咯咯咯得打颤,鼻水直流, “这些天城里的歌女全给你们玩死了,总有你们一份吧?” 骑长不由得把眼球瞥向右侧,刚要开口。 “撒谎。” 李凡手上一按,横刀一拉,就把他的脑袋给提拉下来了,热血溅的满身。 随手把骑长的脑袋扔水沟里,李凡摸出双锏提在手里,径自去往都护府衙,走到侧门正碰到有个瘸腿的杂役推门出来倒泔水,两人对了一眼。 这杂役其实和李凡差不多大,十来岁的,被打的和个猪头三一样,鼻青脸肿,眼都眯成两条缝了,小腿直打摆子。 而杂役看看李凡身上的血,又瞧瞧他手里的双锏,最后看了看他脚下的草鞋,抬头眯着眼道,“黄都护今个不在。” “无所谓,不等了,一样杀,”李凡扭头看看府衙里,乌烟瘴气得,里头可能还在酒宴轰趴呢,“不干你事,你走吧。” 杂役放下桶就拖着腿要跑,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着李凡,“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叫朋友一起走。” 李凡想了想,拄着铁锏站在门口,“那你快些。” “多谢义士!”杂役小子感激的一抱拳,扭头拖着腿跑进府衙。 ‘玄天剑意道,你不怕他告密?’ “不怕,他也穿草鞋的。” 于是李凡等了一会儿,就见着府衙里的家丁,杂役,佣仆陆续溜出来,也就个十来人吧,到门口见着他就拱拱手,或者鞠一躬,然后无声息得蹿进街巷里逃跑。 等到最后,刚才那鼻青脸肿的小子才出来,跪在地上朝李凡拜了一拜道,“活着的就这些了,麻烦义士你把这些畜牲都杀光了。” “好。” 于是李凡提锏走进府衙,使着出手式,见人就斩,仗着金丹期法身道体的臂力,一锏能把人打成四截,撕成两段,捅个对穿,就这么闷着头一路打杀进去,一句废话都不说了,乱杀。 到了金丹期的身体强度已经是非人级别,更何况他穷奇道体已成,字面意义上的可谓刀枪不入。随手一锏捅出去能直破七层牛皮甲穿背而出,照着头盔一锏打下去连盔带着脑仁都烂成一锅浆粥。这府衙中的募兵对李凡来说不过是纸糊的灌血的布袋子,一下就能打爆了,根本连仙法都用不着。 于是李凡也不欺负他们,就只用剑术泄愤,只不过往往那些守卫见着他压根反应不过来,刀都没拔出来人已经碎了。于是一直叫李凡杀到中庭才惊动了府衙中的募兵,刀客们也只当是又有哪里的刺客闯进来,玩什么行侠仗义的把戏,纷纷叫嚷着冲上来围攻。 李凡则架着双锏在刀光剑影中周旋,以顾应式临机防御反击,利用府衙里的地形,在楼栏间左右腾挪,来回跳跃,架着刀就反一锏,前一击打断头脊,后一锏撤回来遮住突袭。 这么叮叮当当白刃交兵,血浆飞溅,只须臾间一身褐裘麻衣就给染成了血色,李凡却是越打越手顺,越打越气足,几乎是欢腾跳跃起来,舞的好像花丛间的蝴蝶,在人群中绞起一阵热风。不过是几十息的功夫,中庭的刀手已经被打死了一大片,地上扑的满满的一层。 外头的人还看不见,只道是这个刺客武艺不凡,能支撑到现在,但武艺再高又有何用?这府衙重地,驻扎的虽然没有千军万马那么夸张,几百口刀也是有的,一个人还能把他们都杀喽? 李凡当然可以把他们都杀了,甚至连锏都不用,不过他只是得出了这口憋在肺腑里的恶气,顺便爽一把筋骨,再顺便诈一诈暗藏的鬼祟。 “哈啊!”李凡用双锏插肺,架着一个刀客破窗而入,落在一间侧室里缓了一口气,明显能感觉到四周神识在窥探自己,“怎么样,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测。” ‘玄天剑意,六个,都是金丹级的,神霄派那个在东南角。’ “哈!操!死!”李凡一边问着,一边在屋子里腾挪,把拥进来的刀客都杀光。“你可以找到他位置了?” ‘玄天剑意,预先知道了遁法路数,自然是能提前防备的,但这是元婴期的技巧,你元神还不足,只能小心些别被先手了。不过其他几个都是垃圾,一剑劈死的那种,也没两两联手的,不用装了。’ 这样看来黄海确实不在府衙之中,要不然现在暗藏在西平府城中,各势力的金丹修士,也不会这么悠闲的坐视江湖人冲击都护府。 加上青霆叟居然有六个么,还互不联手,如果都是势力代表,那这黄海勾搭的人可真是够多的了。确实是一团乱麻,牵一发动全身的局面。 “杀!诛杀刺客!”“杀!” 都护府的刀客依然在涌进来,而李凡也收起双锏,摸出一把黄旗。 动全身就动全身,关他鸟毛事,这些狗贼必须死! 掀桌! “黄海狗贼!欺压百姓!违我门规!辱我师门!墨竹山李清月今日在此清理门户!” 李凡把双袖一甩,丢出乾坤飞龙开始清场,同时飞天而起,跃到半空,运起道力大吼,声如震雷,震得西平府夜空一片轰鸣,都护府衙的瓦砾都劈里啪啦作响。 这一声吼立时把周围五道道息炸了出来,李凡也不管他们,径自在黄旗上布下八门金锁阵,朝着都护府衙门八门投下去封门。 “哼!你们墨竹山真是好大的威风!连离国都护也敢乱动!” 立刻就有修士看出李凡真的要布阵杀人,当即跳出来阻止。 谁知李凡比他更干脆,把剑诀一掐一指,背后噌得一口飞剑杀出去,正是伐鬼出鞘,当头朝那金丹脑袋上落去。 对方也想不到李凡上来一句话不说就杀人,骇得大吼一声喷出法宝抵挡,结果被伐鬼一剑落下来,把那法宝连同他脑袋一道斩落,劈成两半,当场身死道消。 其他四个修士霎时都僵住了。 李凡也不瞧他们,继续运起道力大吼,“黄海狗贼!勾结魔教!祸害苍生!罪加一等!我数三声,立刻给我现身受诛!三二一!好!负隅顽抗死不投降!该杀!” 四个修士一阵犹豫,显然是担心再上前哔哔要直接被当成‘魔教’的给杀了,登时缩卵。 最后只有一个身穿紫绶仙衣的墨竹山法师,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师弟,你说清理门户,可有戒律院的……”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李凡把手里令旗一挥,底下地水火风齐发,已经将都护府打成人间火狱,里头几百个私募的外兵尽皆被轰杀至渣了。 但李凡却不放过他,扭头朝对方一指,“你他妈是哪个!姓黄的这种畜生!败坏我教的声誉,你不早些斩了他人头喂狗,还有脸跳出来和我眼前废话!你是不是同他一伙的!想叛我师门!说!哪座山头跟谁混的报上名来!” “我我我,你你你!”那法师气的不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瞅着墨剑伐鬼跃跃欲试的,只好咬牙忍气道,“在下墨竹山外门弟子梁起甘,只是偶然路过此地,黄海的所为我不知情,但无论如何,依照门规当由戒律院……” “斩了他!” “什,什么你,你竟敢!”梁起甘吓到差点咬舌头,但好在伐鬼不是朝他头上落去的,而是一剑斩向一边身穿金甲,头肩有金光火翼的修士。 “混账!你这厮疯了!见人就斩!”那金甲修士见势不对正要逃走,心有提防,因此紧急喷出一口精血,纵起火遁急飞,伐鬼的剑光居然一时追不上他。 果然剑速略慢么…… “算了,伐鬼回来。” 那修士见李凡收剑,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突然一道白光穿颅而过,辟天已瞬息杀到,把那火遁修士头盖骨削飞两半,斩杀当场。 剩下三人傻眼。 李凡面无表情得道,“哦,我看着南宫家的就生气,一时手滑没控制住,改天再登门致歉,那个姓梁的!你继续,刚才要说什么来着。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场中众人大骇,这个神经病! 梁起甘深吸一口气,躬身笑道,“师弟偶然路过,什么也不懂,只觉得师兄做的都对。黄海勾结魔教,私通南宫家,倘若人证物证具在,确实该杀!该杀!” “恩,乖。”李凡满意得点点头,又去看剩下两个。 两人大惊,“我!我们只是出来赏月的!” “是啊是啊!赏月的,顺便吃个夜宵。” 但李凡和他的两把飞剑依旧盯着他们。 于是出来赏月的那个,立刻指着先前第一个被杀的道,“哦哦哦!那人不就是朝廷在缉的黑莲魔教余孽何士曼!黄海居然勾结魔道!败坏墨竹山的清誉,实在可恨,该杀!该杀!我桃花洞散修李坤愿意实名作证!” 吃夜宵的倒吸一口冷气,也指着底下被烧的差不多的都护府道,“是啊是啊!这些乱兵杀人如麻鱼肉百姓,定是南宫家从北方收拢的匪寇!我漓江书院徐永,也要陈书上奏朝廷,痛斥南宫家祸乱离国,诬陷竹山的险恶用心!叫天下人都评评理!” 然后两个人互瞪,恨不得把对方撕了。 于是李凡冷笑,“几位都听到了吧。” 三个修士一愣,顺着李凡目光,看去,只见东南边有五个将官模样的人在地上跪拜,他们倒也都认得,这些正是之前被黄海软禁的五个卫所指挥使,青霆叟办事是麻利,这一会儿就全数解救出来了。 众将一齐下拜“全凭上师吩咐。” 李凡点头,“好!黄海勾结魔教,私通外敌,纵兵为匪,鱼肉百姓,坏我门规,辱我宗门!今日人证物证具在,我喊三声他都不敢现身就是认了!我墨竹山李清月必清理门户,斩他狗头! 烦请五位指挥使出面,拨乱反正,率兵进城将这些外来的胡虏匪盗尽数杀光!并收拾民心,安抚民生,不要叫那些奸人有机可趁!墨竹山是你们的坚强后盾,我教弟子也必会在暗中保护你们的。” 众指挥使自然求之不得,齐声唱喏。 随后李凡又一扭头,朝那三个修士道,“我要去吃个鸡蛋,就烦请几位看护几位将军除匪,若是有人损伤了……” 三人连忙点头哈腰道, “不敢不敢。”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师兄尽管去……去吃鸡蛋……” 7017k 第一百零四章 墙 西平府的事情很快告一段落,明面上有李凡挟持三个金丹修士,暗地里还有一个青霆叟在暗中算计,黄海又不在,其他势力纵然还有人手,但失了金丹修士的仰仗,当然翻不起大浪来。 当天晚上五个指挥使就率兵进城,把黄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四五千募兵统统杀光了。 真的是统统杀光,西平府的百姓享了好多年太平,真的是被这些突然从北边窜过来的客兵祸害惨了,恨得咬牙切齿,争相生啖其肉那种。于是纷纷帮着离国本地的甲士开门引路,那些外地来的刀客一个都逃不掉,全被绑拿了斩首,有些直接叫人活活打了一晚上才能死。 虽然一整晚杀的满身炽血,汗流浃背的,但带着妹子辨出了她仇家的人头,拿了两个鸡蛋,还受她三拜,听了句“多谢恩公”,李凡就觉得,这趟也算值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李凡坐在城门上头,细嚼慢咽吃着水煮鸡蛋的时候。青霆叟也‘姗姗来迟’。 接着李凡就冷眼旁观,看梁师弟和两位偶然路过的友好人士也现身,众人慷慨陈词,互飙演技,一起对了番口供,详陈黄海勾结魔教,私通南宫家,祸害百姓,构陷污蔑墨竹山清誉等事,于是青霆叟也表示‘大惊’,并提议联名去信墨竹山,请戒律院前来探查。 剩下的事情李凡就不管了,既然青霆叟那么在乎什么平衡,在乎大局,算计来算计去,连出头的事情都要拿着把柄让李凡来做,那剩下西平府一摊乱麻也丢给这老头自己去收拾,也很合情合理的不是,那货怕是还求之不得吧。 于是把这神霄派那个阴险谜语人甩在西平府稳定局势,李凡自己就以‘亲自送信禀报观主’为名,飞剑直朝长思城去。 长思城肯定得去一趟,除了送信之外,一则追杀黄海那个狗娘养的叛徒,二则也是了解他这个本体‘李怡’的因果。 经历了这许多人和许多事,如果非要选的话,李凡也想做个穿草鞋的墨竹山南派弟子,专心打妖怪练级修仙飞升,这种简单单纯的单机游戏,朴实无华的隐仙生活,比起北方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尔虞我诈,那真是逍遥畅快不知多少倍了。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况现在李凡已经被漩涡卷进去了。 因为俞家那一对智障兄弟自己找死,一时半会儿的,他恐怕很难和十四峰的散修好好相处了。 而且青霆叟那个谜语人话里藏了一堆机锋,到了最后朝他喊的名字‘李宥’,恐怕也不是老年痴呆记错了,而是南派的人,真的默认他本名叫作‘李宥’吧。 但系统确实也说了,李凡用的这具身体本名叫‘李怡’,虽然系统也是个图谋甚大的,但还没必要在名字上来搞事吧? 所以说不定这两个名字中间,还有一番误会在。 而这一切疑云恐怕都只能去长思城解开。 不把这些人间道的旧债了结了,就没法安安静静的去修仙。 唉,真几把烦…… 但更烦的是李凡还不能直接飞进长思城,去那什么,‘家住长思城光宅坊西三百五十步,玄福门南四百五十步’的地方查访。 因为没有仙宫的勋爵封赐,也没有天师级法师级别的道牒在手,山里没见识的野人散修,是不准在京畿重地,御器飞空的。 这也是中原正道的礼仪规矩之一,说白了就是下等人不准从王侯将相头顶上过,也免得天上突然跳一个人下来刺杀,总之更多的为了体现对仙宫体系的尊重。不守规矩的散修,都会遭到负责轮番镇守长思城的修仙者捉拿。 以前这巡天的差事是南宫家仙兵负责,现在墨竹山执掌离国,当然内门可没有那么多人手来执勤的。 所以在长思城天上转悠,把御兽御器飞行的修士拦下来查牌照,并负责拱卫离秋宫安全的修仙者法师(保安),都是离国仙册上封爵受箓的勋贵,世家门阀的家主世子,也就是拿着墨竹山道牒法箓的外门记名弟子。 放以前大家都是墨竹山的同门,倒也没人管的太宽,但最近长思城里闹腾的厉害,而且南北两派闹的这么大,以后还是不是‘同门’都难说。 李凡也不想招惹是非,他既然没有司职,于是远远望到外城郭,也落下地来,掐了个神行诀,耐着性子一路沿着官道直往长思城去。 长思城,长思城,长思帝都城。 此城是当年仙帝正宫四后的南宫仙后所住,离国国都中京,整座城垣都是仿照仙宫三垣的帝都规制。三城环六坡,四四方方,一百零八坊,整整齐齐。宫城皇城郭城,也仿着三垣规制,皆以天象星辰星罗排布,去地三千六百顷,人口两百四十万。 长思城一地就有这么多的人口,依照这仙界的一般情况来算,有资质练气的起码有四分之一,如今虚月当空,千载修行最易,其中有机缘筑基的,说不定也有十之一二,这样就有五六万筑基之士。 哪怕绝大多数人都要给卡死在筑基圆满境界上,不能寸进。但到底这么多人,这么多门阀,而且各有家传和资源,草草记算,能得后天仙道的金丹法师,就算没有个小两千,恐怕也有个七八百。 估值差三倍这么多,也是金丹确实难修,所以大多数也都是不得正道的假金丹,只能用来看大门或者双修房中术的,和妖怪内丹差不多的垃圾。 再往上能成就元婴真人的真修就很少了,大概百里挑一吧,当然是从正经金丹里挑啊。至少李凡一路上用神识望气,长思城里也就看到七八道元婴级的华光绽放。 这么乍一看来好像和南海玄洲一岛也差不多。不过城中的元婴必然不止这个数,肯定有人隐藏自己气息的。也不是说那些放出神光毫不收敛的,就是如何嚣张不可一世。 这主动暴露自己的几个,大概是城内势力的代表,为了势力间的制衡,故意摆出实力来震慑屑小的。表示他们就在长思城坐镇,不要想着搞什么阴谋。 但即使并非所有门阀家主都在京中坐镇,即使把各家暗藏的元婴老怪翻个两三倍的,相比二百四十万的人口来说,二十几个正宗的元婴真人,还是太稀少了。 这也是因为突破元婴这一道门槛,功法优劣尤为重要。仙宫那种滥竽充数的量产打手元婴,炉鼎元婴,和金丹法师都能斗个五五开。同娄观道正经玄门破劫传道的真修,真的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 毕竟母鸡说出来也是恐龙进化的,也能扑腾着飞两下呢。但你要是有的选,是选母鸡,还是选真正的大鹏呢?试问有机会求得更上大道,谁还甘心弄个除了能飞婴出窍,舍夺替换肉身之外,几乎别无他用的假元婴呢? 所以离国门阀这些人其实还真是很仰慕墨竹山的大道的,如果真的诚心实意依附墨竹山,如同十四峰的散修一样接受墨竹山的同盟体制,那他们这些世家的家底加在一起,到底能有好几百的金丹加入,是真的能让墨竹山跻身天下第一线的强大势力之列了。 只不过到底家大业大,人口太多了,其中会有人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也是难免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时候人心再叵测,阴谋再精细,没有实力也是没啥用。 李凡一到外城墙附近,远远的就能观气望到浩瀚无匹的化神神光,冲天覆地,浩荡绵延,覆盖京畿,中正平和。 这样犹如天地自然的伟力,自然正是现任国师,墨竹山娄观道观主封青牛,散发出来震慑群魔的道息,在这样的绝对实力面前,那些鬼魅又哪里有翻腾作妖的余地。 李凡一番乱麻的心境,也在远远望着浩荡气柱的时候,许多烦恼都云散烟消。那么大一个拳头摆在那里,真的是明明白白,一点都不怕魑魅魍魉,许多鬼蜮伎俩了。 真就像玄天剑意说的那样,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嘛,就是一剑削过去,连一剑都接不住的垃圾,根本没资格跳出来背台词。 ‘玄天剑意,本座啥时候这么说的,不过大体上是那个意思,另外还有一件要紧事,李清月你道心不稳了。’ 李凡大惊,啥?他的悟性不是天下第一,怎么就道心不稳了?? ‘玄天剑意,呵呵,冷血无情,天性好杀可是难得的天资,天生的杀人鬼更是万中无一的,你悟性虽然不差,心性上却只是凡俗之辈罢了。 而这半年里你连过两遭杀劫,屠戮太众,气数里血光冲天,杀意过甚,可现在你走了正经内丹的路数,修炼的又不是剑仙杀伐之道,这些杀业缠身没有相应的功法来转化,并不是一件好事。 更雪上加霜的,你还观望了凶兽炼成道体,虽然修为大进,但平常潜意识里压抑那兽化道体避免失控,都占去了大量的神识,现在你见人就想着一斩了之,就是性子已经被那凶物给影响着,道心不稳的体现了。 若说的严重一点,长此以往,不,以你的修行速度,这样下去不出两三年,恐怕很快会被杀意冲心,凶神夺体,脾性大变,变成一个见着人就想诛杀的魔头。 而现在只有三个办法来解决这种隐患。’ 李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靠,吓了老子半天,还以为要和那青阳老魔一样精神分裂了,结果居然有三种可以解决的办法那么多么……那说来听听噻? ‘玄天剑意,第一还是修太阴剑经,只要你大喊三声不修化书就是了。修了剑经,你这么多杀意正好那来炼剑,倒不如说杀的越多越好,斩人越多,越有益身心健康。’ 李凡简直无语,说真的,北辰剑宗对于身心健康的定义很有问题啊,他们才是最需要心理健康维护系统的吧?那有这个保底就没啥大问题嘛,不过他还是想试试归虚元婴,毕竟拜月还能倒刷心情点的辅助效果实在太香了…… ‘玄天剑意,切,真是个倔驴,好吧那第二种,就是现在找个地方闭关修炼,蹲个三五十年的,把你的无极元婴突破了,元神大进,自然可以压制住道体的修为,并用元婴境界的功法,慢慢消饵化解身上的杀劫业数。 但是要注意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再滥杀人了,不然本座怕你的定力把持不住。’ 哇靠,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现在宗门里这种火药桶一样的情况,他有可能置身事外躲起来修行吗? ‘玄天剑意,那最后只有一个办法了,你想办法找个双修功法学学,把元阳破了吧。’ …… …… …… 李凡捂住脸,唉……猜不透,真是猜不透啊……说真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有点熟悉玄天剑意的风格了,可还是猜不透啊…… “你他妈这到底算个什么解决办法啊!是不是逗老子玩呢!” ‘玄天剑意,谁在逗你玩呢!不是你小子自己一个劲得想双修么,要不然本座哪里想得起来!不过这一次倒是真的只有这样才能救你命了。 很简单的道理啊,你又不是那种冷血绝情的天才,如今杀业缠身,自然心情积郁,而且被那几个红粉骷髅撩拨太久了,邪火攻心,闻到女人味就蠢蠢欲动了吧? 本座看你现在的道心,明显是把持不住这一身修为的了。不要再憋了,憋出问题来更麻烦,你现在去找个金丹境界的道侣和她双修! 不过记得啊,主要是你把自己的修为,让度一点过去。这样自己损上两三成的功力,也就可以压制住道体,把道心稳住了。你可千万别再采补别人的真气了!不然真的要爆了懂不懂! 当然本座对这种下乘的修行之法也没什么经验,都是听朋友说的,所以详细的就不能指点你了。对了,听说还有个红包可以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哇靠!你那是什么不正经的朋友啊!这什么馊主意!不就是叫老子逆向去做别人的炉鼎吗!” 李凡是真的要疯了。怎么这么多卧槽的事情就突然窜到一起来了!简直是要人命啊! 何况这么突然的,到哪里找个人来双修,难道要他立刻飞剑去南海找莫岛主救命吗?? “喂,那道人,别自言自语了,到底要不要进城,道牒法箓拿出来,入城收二十文税钱。” 正好这会儿排队到城门口了,瞧瞧头顶启厦门的门楼,于是李凡也只好收拾心情,强压着心头的纠结,把道牒递上供城门吏查看。 还好墨竹山弟子众多,道牒上也没写修为,而青霆叟之前说过李凡和那李家人长相相似,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别再给卷入什么不想干的争斗之中,李凡早已提前变化了个平平无奇的面貌。这些看门的宿卫和官吏自然也看不破他的法术和境界,查看文牒无误又收了铜钱就放行了。 进了城里,最紧急的事情倒也不是去寻观主,当然更不是去找道侣双修! 李凡准备随便先找个路人,问问光宅坊往哪里走,任务一件件做,尤其特别不靠谱的那种,就先放一放再说。 “光宅坊?”被李凡拉住问路的老伯皱眉打量了他一番,瞧瞧他脚上的草鞋,“你个野道人,去那种勋贵聚集的街坊做甚?” 李凡汗一个,怎么你们都是朝阳区群众么这么机警,这一次又得换靴子穿才能触发剧情还是怎么的…… 不过李凡眼珠一转,随口现编,“贫道只是受友人之托,来送一封家书,听说他住在光宅坊附近。贫道也是第一次来长思城,打扰老丈喝酒了,还请帮指个路。” 说着顺手就摸了十几个铜钱的酒钱塞过去。 老伯还是有些怀疑的瞅着他,不过颠颠手里的金钱,冲着这顿酒钱的面子,还是往身后指指,顺带提点道,“倒也好找的很,这条大街一路往北走到头,北门前第一座坊就是。不过你这样的麻衣道士可进不去,叫宿卫禁军看到了要挨打的。 你那朋友住在那里必是世家子弟啊,若是要投送书信,就去东市候着他家府里出来采买的管事,或是找驿卒,给两个小钱,请他们递书就是了。你朋友是哪个府里的?” 李凡大喜,正好打听,“我朋友姓李,家里大致是挺有钱的勋贵,听说他阿父名唤李淳,大概在朝廷里当官,老丈可曾听过。” “李淳,当官的,挺有钱……”老头想了想,手一摊,“没听过,长思城里姓李的可太多了,泼一盆水都能溅着两三个。既然是当官的,又住光宅坊,可知道是几品的勋爵,官居何位,在哪个衙门里司职么?” “啊这……倒是不知,”李凡汗一个,李淳问不出来,郑明珠大概也难,不过,倘若这家人长相都差不多,还被误会了……“那您可听过李宥么?哦大概太小,那郭家呢?或许是他家的姻亲朋友……” “郭家?郭……”老头一愣,面色剧变,“郭家!郭家那个李家!不认得不认得!” 李凡眯起眼,看着老伯扭头就跑,分明就是认得的样子。倒也不用去追问为难人家。看这反应他心里也差不多有谱了。 于是李凡把靴子连同那身史诗皮肤又换上,取出从仙衣阁买的帷帽戴上,那帷帽外头罩着的皂纱正是‘不知面’制的,从檐下直垂到颈部,遮住面目。 并把隐身符一拍,做足了准备,便径直往北,如一道烟影分尘般,穿梭过繁忙的大街,来来往往的车马人流,却仿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 而李凡也全不在意两边的景色风情,只是一路脚下不停的,直快步抵达北城墙,远远看见朱楼城坊的门墙,以及被宿卫禁军拱卫的金门匾额上,光宅,两个大字。 但是已经没有继续混进去的必要了,也无需再去寻找什么玄福门。 因为光宅坊北边,就是紫殿金顶的离秋宫宫墙。 而光宅坊往西,也根本踏不出三百五十步,就有另一堵高耸的青墙,挡住了他去路。 抬头望去,那面青墙居然也有五丈之高,比离秋宫的宫墙还是要矮一截的。 但李凡在墙角下,仰着脖子往上看时,却觉得连头顶的蓝天,都给那道墙封住了。 墙的另一边,就是离国世子东宫。 7017k 第一百零五章 家事 司南的勺子柄滴溜溜得转着,一会儿指向东北,一会儿指向西南,时不时还来回晃动两下,可见长思城里的机缘着实不少。 但无论李凡绕着世子东宫的青墙怎么打转,勺子都一回也不往宫墙里头指。那意思也很明显了。 墙的那一边,或许曾是‘李怡’的家,但现在已没有属于‘李清月’的东西了。 一件都没有。 “尘缘已了么……”李凡也是有点挠头,瞅瞅高耸的宫墙,用神识探查,分明照到墙面上有用金漆涂抹着辟邪的符文法咒,直接给挡回来看不到宫墙里头。而外边九门宿卫的禁军,更是刀枪如林,甲胄在身,杀气凌然,一点钻空子偷偷溜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天上还有两个金丹修士,大概是东宫值守,神识已经扫了李凡两回了,要不是他身上仙衣缎带打扮得体,看着像是单纯路过的世家修士,他们大概已经逼上来盘问了。 不过真想不到,原来‘李怡’还真特么是个穿靴子的!而且居然还是住离秋宫的那个李家! 真难怪俞家兄弟对他这么深的成见,觉得他是不可不杀的心头之患,这换了李凡自己都不相信离国的宗室子弟,会背弃王家和墨竹山站在一起嘛! 太坑啦!这尼玛太坑了啊!!系统你到底怎么挑了这么一个坑人的背景啊!!这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而且这都什么狗血家庭伦理剧啊!他这到底是什么苦大仇深的豪门恩仇剧情啊!到底还能不能安安静静的修仙了! ‘宿主转世流程正常,本体为随机挑选。’ 口胡!现在随机一个就能随到王孙贵胄了? ‘从有资格拜入墨竹山修行太素大道的童子中,随机选择资质最佳之人。’ 你这特么叫什么‘随机’啊!! ‘玄天剑意,嘿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仙宫那么多年谱代,哪个仙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是个中原人都带点宗亲血脉的,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只要名字没有被写到宗正寺的嫡嗣谱牒里,就不算皇亲国戚啦。正经入宗谱的嫡系,那都要朝廷盖印,镇守核准,三垣朱批的,你以为宗室的俸禄那么好骗哦……’ 恩?剑意你怎么这么熟练啊……莫非你也是…… ‘玄天剑意,呸呸呸!本座才是真真正正的三代赤贫,天煞孤星,草鞋都没得穿,能有今日成就全靠个人努力啊好不好! 当然仙途这么漫长,起步高那么一点也只不过是略有优势,当然有优势就是有优势。 本座也得客观的说,这么多弟子看下来,若是血脉离着仙宫嫡传近一点,修行仙法的资质确实能好一点。毕竟后天仙道的传承,本来就是仙尊根据自己的体态总结归纳出来的。 所以偶尔玄门挑选弟子的时候,大家顺路也会到宫里转一圈,拐几个资质还不错的小孩出来养,反正他们生的多嘛,仙宫找上门的时候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之前本座也早猜你大概是仙宫有关联的世家子弟,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离国的宗亲,那资质这么好也很合情合理嘛。’ 靠!结果就他是最后才发现的! 李凡真的是心情大幅波动了一点,来回波动,真是心乱如麻,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现在身世基本能猜到了,不管是系统说的‘李怡’,还是青霆叟说的‘李宥’,总归是离国宗室子弟之类的,可能年龄还小给认错了也不一定。 但既然转了半天,司南都确定墙的那边没有什么属于李凡的机缘的话,他也没必要硬闯禁中,一头杀穿宿卫铁通一般的防守,进东宫考察什么童年趣事了。 离国十二国虽然是人间道的君王,不过这人间道上面可还有个修仙世界,而且说什么荣华富贵,连肥宅快乐水和肥宅快乐网都没有的时代,当个圈养在高墙里的宗亲,又算是什么荣华富贵?这种笼中鸟,栏中猪的生活,有什么好留恋的? 反正李凡可不想和离国搭上干系,这下不过算是查明了十四峰对自己心存芥蒂的根本原因。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吧。 大不了就像玄天剑意说的那样,打死了不承认,反正离国宗室灭了也跟他一个穿越者没相干的,实在不行就躲到山沟沟里潜心修行,绝不插足南北两派的争斗,这总可以了吧? 要是还有像俞家兄弟那样的倔驴盯着他来闹腾的,就只能当作是故意找茬的,正当防卫直接扬了。 何况,说不定对于‘李怡’来说,能从这么高的青墙后边逃出来,见识见识外头的天地,才是他梦寐以求,可到死都没机会实现的梦想呢? 所以李清月,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心里打定了主意,李凡自然是戴好帷帽,毫不犹豫得扭头离开东宫,他现在只希望离这些大势力之间的恩怨仇杀远些,越远越好…… 然后司南猛得一转,指向李凡身后,也就是东宫的方位。 “卧槽……你不是在玩我吧大爷……这又闹哪出啊?” 李凡皱着眉,左右晃了晃,可那勺子把都坚挺非常,纹丝不动,看来这机缘实在大的很。 没奈何他只好又扭头看了一眼,还好,不是指着宫里,而是宫门打开,正有些官吏鱼贯而出。 李凡接着皱起眉,端起司南瞄了一下,确实不是指着东宫,而是指着从宫里出来的人。 大概是其中那个身高七尺,白白胖胖,腰圆体阔,面上须髯不多,却有三层下巴的方脸青年人,他衣着浅青锦袍官服,脚上穿着官靴,正从东宫里头走出来,在门口提着鍮石鎏金腰带,等着东宫禁卫给他把一匹神骏非常的西域宝马牵来。 这大胖子就是他的机缘? 李凡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看那年青人骑马从身边经过,而司南也跟着对方转过去,才算确认。 莫非是‘李怡’的旧识?不,应该不是,毕竟‘李怡’只有十岁,还没加冠成年,顶多是那个被南宫家鞭死的前世子的子嗣,这胖子都成年了,而且看着应该是新任世子的东宫属官。 李凡考虑了一下,想想现在自己身形已经变得连‘母郑明珠’在世都认不出来,那方脸胖子应该也不可能识得。 既然有机缘在,或许可以和对方交流一下,再具体了解一些离国的情况也好。毕竟他的身份尴尬,还是准备准备,也免得啥也不清楚,又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给忽悠了。 于是李凡也端着司南,跟着那不紧不慢得策马溜达的胖子身后行走,一路跟着他横穿街巷,拐了个街角直抵长思城东市商坊。 只见着坊间一瞬开阔,人马熙攘,景致招展,灯红酒绿莺歌燕舞锦带丝绦,五彩缤纷的绢旗锦绘一下招展开来几乎晃花了眼。定睛看去,正是豪家沽酒长安陌,一旦起楼高百尺。碧疏玲珑含春风,银题彩帜邀上客。那般繁盛富饶的景象,恰如诗歌画卷一般。 一时李凡都有些恍神,还好这‘机缘’人高马大的,人群中分外显眼,才没给他溜了,李凡急忙穿过人流车马跟着,差点叫好多根本‘视而不见’的路人踩着脚,还好机缘也没在人流中晃悠多久,在东市里走了一会儿,李凡就看着那高胖子下马,非常干脆得进了一家灯红酒绿,莺歌燕语的豪华酒楼。 李凡停步看看,只见朱楼上龙飞凤舞写着,凤阙乐游苑,五个烫金大字,再看门口的女郎美人,打扮得都分外清爽,门口一站就是两排八个给你先挑一波,看来这年头的达官贵人真是够潇洒的,一下班就来市中心的顶级库拉布洗桑拿。 不过也是哈,毕竟这年头娱乐方式比较单调,除了干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干了…… ‘玄天剑意,咳咳,清月啊虽然叫你破元阳,不过最好还是找深谙此道的同道中人领着,这些个凡人又没的双修法门,少了很多妙用和关窍,破了就没啥特殊效果了你懂我的意思不?’ 老子不懂!他李凡顶多也就是看一看摸一摸闻一闻舔一舔,又没正经双修过!哪里懂的那么多大道理!玄天你个家伙也别藏着掖着磨磨唧唧了!要是有《北辰剑宗秘传房中斗剑大法》之类的玩意就赶紧拿出来!大不了他当街大叫三声‘双修大法!我要学!’也就是了! ‘玄天剑意,咳咳咳,没有没有,这个我北辰宗还真的没有。只能靠你自己摸索开发了。’ 哇靠!做北辰宗弟子真是好可悲啊…… 还好李凡是身经百战了,尤其这身子终于可以发挥实力了,那战斗力简直倍增啊! 根本不用玄天剑意这老金童瞎支招,立刻溜到附近的巷子里把不知面的帷帽摘了,收了法衣换上身锦袍,把道冠换成鹊尾冠那一套骚包的,又作法补了一番法术改了容貌,自己捏了个吕道莲那种锥子脸,整整衣服,大大方方得走进酒楼里,远远的,就似笑非笑得朝门口最大的瞥了一眼。 那侍女倒也是身经百战的,一对过眼神,就知道是对的人,仿佛旧识好友一样凑过来贴在李凡怀里,牵着他直进楼里来。嘿,悟性还不错嘛。而且挺软的呢,唉,可惜他是来寻机缘的,不是来寻鸡缘的,只能先委屈兄弟了。 “先来个果盘解腻,再拿两盅清酒润喉,我约着人了,稍等些时候再带个姐妹来唱曲。” 塞了两吊钱甩手把那妹子打发了,李凡就在东宫高大胖子隔壁的雅间落座。凝神用神识探查隔壁的动静。 还好隔壁也不是来寻鸡缘的,包间里有四个人,都是已经筑基的世家子弟,围着坐了一桌聚餐,也没有酒娘舞女作陪,看来是来喝酒谈事情的。 ‘玄天剑意,切,原来就只是吃饭啊,本座还以为这就直接开始了……’ 恩?不是吧,剑意你也是一宗之主啊,怎么才这点见识,平常没有人请你应酬的吗?这应该是掌门人起码的交际吧? ‘玄天剑意,唉,咱当年也不是正规流程继位,一路砍上来的好吗,等当上宗主以后已经……谁,谁说本座不懂了!本座都懂的好吗!’ 好了好了,你懂就行了,恩,他们好像放着法宝密谈。有没有办法偷听他们说话不被察觉的? ‘玄天剑意,哼!把鲲叫出来!它跳来跳去的偷吃,这种法阵结界难不住它的。’ 鲲,?? 于是玄天剑意骂骂咧咧的传了两道符咒,叫李凡画出来,一张符他自己和着水酒吞服了,另一张符贴在鲲脑袋上,叫它游到隔壁去打探。 再于是李凡收起神识,闭口不言,从颅腔内就听到隔壁的对话传来。 “……东宫……怕是不行了。大殿下本来就性情宽和软弱,之前亲眼见着广陵世子被那南宫无双所害,就骇得大病一场,心神未愈。 结果最近又说什么,被文大夫幽魂托梦,叮嘱他国事为重,可殿下反而被大夫那副惨烈的模样给吓破了胆,惨叫三夜不眠,娄观塔的人来治也不敢见,昨个才勉强服药躺下…… 我家大人问了司天监,按着命盘推算,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了。” 李凡摸了摸下巴,这大胖子一路上还晃晃悠悠,安之若素,处变不惊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日常摸鱼打卡的闲人,想不到肚子里藏了‘世子药丸’这么天大的事情,居然还面不改色的晃悠,倒还挺有器量的么。 那边包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其他三个人都在消化药丸这种天大的情报,好久才有人开口。 “离秋宫那也不行了,娄观塔只给了宫里三颗续命丹,说是能续三年,但之前广陵世子遇害的事,主上已经服了一颗续命了,若是东宫再出事……那恐怕只剩下一年时间了……” “哼,广陵世子本来就是听了文瑾的谗言,担心我等勋贵难治,才立的大殿下,现在可好,居然给吓死了,这说出去哪里有一点宗室的器量,简直沦为笑柄……” “是啊,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是只有我等姻亲在这替他家的事着急,你看书院寒门那些东西,最靠不住的,文瑾一死,就断了脊梁,纷纷转投到南宫那边新主子去摇尾乞食了。” “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大胖子喝住几个话头,“当下最要紧的是再立一位殿下继承东宫,而且要快,说不好过两年就要搬去离秋宫住了。你们觉得当选谁?” 那边三人倒是没什么迟疑。 “那还有什么好说。” “自然是建安郡王。” “不错,三殿下乃是郭贵妃嫡子,理当如此,大家兄弟一场,郭二郎又何必试探。” 郭二郎!青霆叟提过的那个郭家?贵妃?外戚?李凡眯起眼,微笑着把端着果盘的侍女拦进怀里,张口吃着她送来的葡萄蜜柑。 然后那郭二郎道,“胡说什么呢,这种事岂是我说的算,何况……听说宿卫军护军中郎将,有意拥立二殿下同安郡王。” “那个小婢生的!” “收声!” 于是那边顿时没了声音。 “再来一壶酒。”李凡也捏捏侍女把她打发走。 等了一会儿隔壁也继续说。 “一群太监,也想架空国主,把持朝政,和我们作对?” “宿卫……是左军还是右军?” “大郎的消息?还是大人的消息?” 郭二郎道,“猜的,大哥伺候着东宫大殿,但我接连拜见都没能见着。” 这一次包间里沉默的更久了。 “叫那群太监隔绝内外了么……” “娄观塔怎么说?” “他们不会管这个的,老二还是老三都无所谓,广陵世子府中的殿下就有二十个,国主的王孙就更多了,只要不是姓南宫的,对南边的山里人来说,随便哪个都是一样的。” “那些腐儒没人带头更不用搭理了,若是宫里的太监赢了,他们就叫立长,若是我们赢了,他们自然就叫立嫡,反正左右都是叫唤,怎么叫都不会吃亏。” “那还有什么好商议的,我们分头同家里长辈说一说,请各家老大人一齐出手,只要拿住了太尉就大事可定。 咱们小辈的尽可以直入东宫,把宫里的内常侍杀一批,换我们的人执掌左右军,请建安郡王入宫不就事成了。” “不错,二郎你点个头,挑选个吉利的日子,我们这就去安排了。” 可是郭二郎沉默了好一会儿,“……就是,还有一件家事。” 他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等的李凡都一口一口吃瓜看戏,吃得都有点尿急了,这郭二才缓缓开口。 “我有个外甥让人给绑了,但我家现在被人盯着,只能劳烦兄弟们发动人手,在立冬前把他找回来。” 他突然这么一说,一时居然愣是没人反应过来。 “这,这都什么时候了……” “真是反了,谁啊敢得罪郭家?” “你哪个外甥啊?又惹什么事了啊?” 于是郭二郎只好又补了一句。 “我外甥名叫李宥,家里排行老三,听说被山里人拐去当童子了,我现在请人查着,他拜入山里内门,道牒上的法号叫作李清月。得先把他找回来……才能有人继承青宫的主位。” “噗——!!” 吃了半天瓜的李凡把瓜全喷出来了。 7017k 第一百零六章 所欲 好嘛,吃了半天的瓜,看了整场的戏,结果搞了半天,离国人想把他这个偶然从场边路过的吃瓜群众抓回去做皇帝?? ‘玄天剑意,离国是八藩国,只能尊国主,不能称帝,僭越逾矩。’ 那种破事踏马的谁在乎啊!随便啦! 李凡深呼吸恢复平静,眯起眼考虑了一会儿,又招招手叫了个侍女把喷到地上的瓜清理干净,随手拉了个酒女放到腿上,和她也问了两句。 这个郭二胖子的机缘,大致是个怎么一回事他已经清楚了。而且许多关键的细节也听到了,只要稍微找本地人补充一些情报,整件事情的脉络,李凡也大致能梳理出来。 毕竟都知道这个李是那个李,那个郭是哪个郭也很好打听了嘛。 那还能有哪个郭,长思城里的郭,自然是如今权倾离国朝野的顶级世家,当年在黑莲教之乱中立下赫赫功勋,几乎等同于再造离国社稷的郭阀。 这郭阀本来就是离国边州军镇起家的将门,当年镇压黑莲教,郭家家主担任节度使,与墨竹山修士合力讨伐黑莲教叛军立下首功,出将入相,加官进爵,直拜到太师尚父,就只差裂土封王了,家里八子七婿,也是满门显贵,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简直是权倾天下。 当然也因着共历劫难的战友情谊,郭家同墨竹山成为牢不可破的同盟,郭家也成了墨竹山外门的重量级盟友。 如今一代的郭家家主,自然也是萌着祖荫,勋上柱国袭国公爵官拜太师,朋党遍布皇城内外,更是墨竹山外门领袖,在朝廷中的势力代表。其嫡长子也是世子詹事,统管东宫庶务。 而隔壁那个大胖子郭二,正是这郭太师家正房嫡出的公子,长思城外城的名人。 他名唤郭钊,是郭家嫡次子,年纪轻轻已经是太常寺奉礼郎,自然也在墨竹山进修,拿过毕业证的外门弟子,苗正根红的北派世家门阀子弟。 而且因为他的嫡母也是离国的公主,他本人长得也高大威猛,甚似其祖,因此颇得长辈们宠爱,在勋贵门阀里,也是第一等的头目。长思城坊间有名的四大纨绔公子之中,郭二郎正是‘虎豹豺狼四公子’里的那个‘豹’。 他还有个同母嫡妹郭氏,也贵为世子妃,因此同宗室交游极深,我的堂兄就是我的妹夫这种,还有个东宫羽林卫陪戎校尉的散官在身,可以常在东宫行走,侍奉两任世子左右。 此等的家世豪门,自然是如日中天贵不可言,安排外门世阀的勋贵‘同门’做事,当然不在话下。 哦,有一点得说清楚,他妹妹郭妃,是前广陵世子妃。 离国国主早不理国政很多年了,离国的国政,一直是前广陵世子在东宫执掌,但他还没有继位,就依然只是个王子,居然叫南宫家那个仙王太子,给仗着仙宫宗室的礼数行家法,大庭广众下活活的给鞭死了。 于是现在东宫之主,世子之位,暂由前世子的长子暂代。父死子继,嫡血传承,清清楚楚倒也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从旁听下来,看来东宫是出了些小变故了。 首先两代世子,都是离国御史大夫文瑾的学生。但先有前世子被当众鞭死,后边跟着文大夫也被逼的剖心明志,转世投胎去了。 现世子大概也是年纪还小,早早得被两个保护人惨死的场面给骇着,一病不起了。 离国国主前脚刚死了一个世子王子,现在居然又要死一个世子王孙,这下也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他也后脚跟着一病不起,继续不理朝政。 眼看着就是要连薨三王的节奏,离国朝野自然就乱成一团。 只好在前世子府里的殿下还不少,国主的嫡王孙就足有二十个之多,倒还不至于闹到绝嗣灭国的地步。所以现在离国朝野就在纠结,到底由其中哪一位来继承东宫的主位。 因为照国主这么个腔调,说不定撑不过三年,观主给的丹药就要吃完了,下一任世子就要继承离秋宫的主位,其实就是在选国主了。 于是关于世子的人选,如今朝廷里分成两派。 呼声最高的两位王孙公子。分别是广陵世子去后,跟着大殿下一道封王的,两位年纪最长,礼法最正的王子。 宫中婢女所出的二殿下同安郡王李宽,和世子的第三子,世子妃郭妃嫡出的建安郡王李宥。 恩,只有他们两个能封郡王,算算岁数自然是快加冠了。 本来这件事情也算明明白白的,同安郡王年纪稍长,但是没有外戚支持。建安郡王是嫡子,但也是外戚娘家郭家的实力太大,支持者多反对者也多,这样才生出了许多变数。 但总之这些事情,分明和只有十岁的‘李怡’是没什么吊关系的。 但郭钊却说,他外甥李宥在这当口,居然给南边的山里人掳去了,现在道牒一查,居然改了个名叫李清月。 那就变成有关系了。 这郭二胖子,可不就是李凡的天大机缘么?这真是硬把国主之位都给端着送手里来了啊! 现在李凡正好身形变化了,反正李家人都长得差不多。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误会的,但只要他踹门进去,同隔壁的四个‘同门’和‘亲戚’面前,把娄观道正经道牒一亮,名字一报,嘿,看着了吧,老子就是墨竹山内门金丹期弟子李清月! 那这群世家子,哪里还用得着纠结什么老二老三的,甚至连南边北边的问题都解决了啊!管他什么‘李宥’‘李怡’,只管捧着‘李清月’上位就是了嘛! 这可是已经成就金丹的墨竹山弟子,山主观主都看好的门人,外门门阀的天生领袖,北边一派实至名归的共主! 推他出来继承离国大统,顺带着继承墨竹山娄观塔宗门,国教仙凡融为一体!再创仙宫般的盛世,岂不~美哉!对离国世家门阀,对墨竹山北派弟子而言,那简直属于完美剧本啊! 当然这个剧本里只有一个问题,李凡知道自己不是‘李宥’,甚至也不再是‘李怡’了,他是李凡,凡人的凡。 这离秋宫之主的头衔,他可不想要。 ‘玄天剑意,神马!惊了!小子你不是逗我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离国的主位!天下八藩之一!十二国仙帝宗亲的正朔!你居然不想要!?’ 靠,当他傻呢,哪里有天上掉馅饼这么好的事!他可是个穿越者好吗!当年还每天都有始皇帝发短信,许诺只要转一万块资助,等把墓挖出来,就分给他传国玉玺呢…… 李凡才不要这种‘机缘’好吗!他要真是李宥也就罢了,可他甚至都不是啊!东宫和他无缘的呀!谋国这种事,想想就要杀个头破血流,危险得一逼好吧! 何况就算成了离国国主又如何?你看现在离国的这些国主,世子,王子,有什么好的? 还不是下受制于宗亲,外戚,宦官,朝臣,上受制于三大派和各方的真人法师。 后天仙道他李凡尚且还不看在眼里呢,何况这种人间道笼中的富贵?贪图那些自己拿不到手里的富贵根本就是舍本逐末,只是耽误了修仙的精力罢了。 何况没事和仙女双修,有事飞剑出去杀头的神仙日子,难道不香么? 呵,离国国主,谢谢,不用了,看不上。 ‘玄天剑意,别啊!本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热闹可看呢!你再和他们玩玩呗!’ ……所以你就是为了看个热闹啊…… ‘玄天剑意,这可是机缘呢!这种王命也是气数,只要是有仙人卷入争位,那必然要起杀劫的,如果能趁机争夺一些气运过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何况你不觉得奇怪,那郭二到底是怎么拿到你李清月的道牒,又怎么会把你错当成他外甥李宥的?’ 李凡点点头,确实,这一点就很奇怪,玄天剑意也说了,离国宗室的档案都有宗正寺这样专门机构在管理,他李凡的道牒也是从娄观塔办的吧?真要两个人是双胞胎也就罢了,可这一个都加冠封了郡王,还有一个才十岁,两个年岁差的这么多,怎么可能混到一起呢?而且,堂堂世子与郭妃的嫡子,怎么就给墨竹山拐走了? 因为这么个‘误会’,可是害得至少两个金丹修士,已经死在李凡剑下了,要是没有袁天枭的提醒,那说不好死的就是他自己了。对了,还有袁天枭,罗教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一时李凡也揣测不明白,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李清月这个名字恐怕已经被许多势力和李宥联系到一起了。光是逃到山里躲是躲不开的。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情况,甚至还不是会被人阴谋行刺,或是被北派的门阀找上门来,请他去做什么离国之主。 真正糟糕的情况,是墨竹山的上层,真的也以为他是什么离国宗亲王子,就为了‘制衡’,为了避免宗门内乱考虑,不让他李凡继续在内门修行,把他逐出山门也说不定! 那他妈真的是倒了血霉,连求道之路都被断了啊! 所以不能被动得躲藏,等着别人罗织一大堆阴谋往你头上罩过来。 得化被动为主动,抢先出手!得赶在把这些事情成为定居之前,把麻烦制造者统统处理掉。 如果实在找不到幕后的黑手,大不了就把李宥的支持者全部杀光了,屠了郭家一族,自己断绝了李宥在人间道的因果。那自然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李清月的清修。 所有阻挡他道途的人,都得死…… ‘玄天剑意,喂小子!收心,有点失控了你!’ 李凡猛得惊醒,这才发现刚才一瞬间露出的杀气,已经把怀中的酒侍吓得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晕死过去了。 “这,剑意,这是怎么……” ‘玄天剑意,不是和你说了么,你最近杀气太盛了,你看你口水流的,只是抱着个侍女就要把持不住,我不叫着你,差点扭断她脊柱,怎么,是不是按耐不住,想把她和骨吞了。’ 李凡猛得惊跃起来,差点把怀里的酒侍掷出,定睛看时,那侍女的衣服确实已经给他随手撕裂,白皙的脖颈上被涎水淌湿了一大片,手腕脊背的粉肌都被李凡的指甲爪开了道道血痕。整个人仿佛莲藕刻的玩物一般脆弱,差一点就成了一块死肉了。 李凡摸出铜镜,照着脸,分明看到镜子里哪有什么法术变化的锥子脸,只有一双一黑一白,亮如星光,凶神恶煞的兽瞳,獠牙利齿暴突,连皮肉上的鬃毛斑纹都显露出来了。显然穷奇道体,已经被抱在怀里的美味,熏绕在唇齿边的芬芳,撩拨得凶态毕露饥渴难忍了。 ‘玄天剑意,所以叫你去找个金丹境界的正经双修嘛,要不然反而要被撩拨的吃人了。当然吃人也是一种解决方案,你看你变化的穷奇这么凶恶,就是想吃人饿的呗,那你吃上百八十个人吃饱了,也就把它的凶态压制下去了。不过本座想你现在的道心也接受不了这种方案,也就没和你提。’ 李凡被镜子里几乎如野兽一般的瞳孔瞪着,背脊上一片冰凉,咽喉里却炽若烈火,艰难得道,“这,这哪还有三种方案四种方案的,分明是除了修你的剑经,已经无路可走了不是!别磨叽了,我修太阴剑经就是……” ‘玄天剑意,恩……其实本座想了想,转修太阴其实也是治标不治本的,用杀意养剑,剑只会越养越饥渴,越杀越想杀,其实就和你的道体想吃人,吃了人只会越来越馋,胃口越大是一个道理。也不是个好办法。 这样吧,你再忍一忍,憋一憋,让本座仔细想想看,还有哪一派的功法适合你这种情况的。唉,修为进展太快居然还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的,真是丧心病狂……’ 7017k 第一百零七章 所求 出了这种事,李凡也不好继续在酒店里头待着了,现在他只感觉到周身皮肤滚烫,小腹火热燥欲,胃里好像石磨在盘一般难耐,只是瞥到有侍女托酒经过,北半球一颠一颠得颤抖,他都想扑上去把人撕了。身边床榻上倒着的胴体,更是看都不敢看,光是听着呼吸,他仿佛都能感觉到炽热幽香,脑补出火热散发出美味的人形躯块,就想扭头扑上去,把整块肉一口撕开了,吞进嘴里饱腹…… “老板结账。风紧扯呼了。”李凡猛得惊醒,把钱扔桌上,戴上帷帽就走出酒楼。 头贴着窃听符的鲲听到暗号,也赶紧回来,吸溜一声把桌上的酒菜水果都吞了,然后追着钻进李凡袖子里。 而李凡也没走远,他出了门,就直接绕到后门一条无人的街巷里头,盘膝坐在地上,盯着依旧指向酒楼方向的司南。 原本李凡是打算直接踹门,把那郭二胖绑了,逼问到底什么人胆敢在幕后算计他李清月的。 但此时他的状态实在不好,再若动手,可能真的要失控暴走,搞不好把那个白白胖胖的郭二当场吃了都说不准。 所以今天只能作罢了,李凡打算先不动手,今晚就先跟着,看看郭二住在哪里,认清了他家的门庭,之后等玄天剑意那边想办法压制了穷奇道体,再直接去二胖子家里绑票逼问内情。 于是李凡就在阴影里干坐了一会儿,吐纳着运行《无极归道》,强迫自己修炼无极元婴,总算略微压制了一丝心中的兽性和凶欲,双眼瞳孔恢复人型,眼眸里的豪光也收敛了回来。 然后就在这时,他也看到司南柄左右摇摆了一下,接着一道人影推开酒店后门溜出来。 此人看着是个身形偏瘦的杂役,好像只是酒店的帮工出去做事,但司南柄却突然一晃,指着对方的背影偏移了! 李凡眉头一皱,来回扫了一眼。依着他的神识查探,那四个外门的勋贵人还在里头喝酒,郭二郎也分明没有走。但不知为何,他的机缘却发生了变化,变了另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一做决定,就默认是直接放弃了成为离国之主的机缘吗? 然后李凡再仔细一看,哼,那‘杂役’脚上,穿的是官靴…… 于是李凡也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平托着司南,跟上了那个‘杂役’,一路横穿东市,直往城南去。 这个‘杂役’显然是仓促换的装束,就只把外头的一身袍子换了一下,低着头就溜出酒楼。这才在最近对鞋有应激反应,看人先看脚的李凡面前暴露了行踪。 不过话说回来,神霄派那老头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嘿,确实衣装变装,更换一下没什么难的,但要叫这些穿惯软靴的贵人们突然换草鞋,那肯定不合脚。 因为李凡是之前道心失控才出楼来的,而他现在用神识侦察,那四个世家公子明显还在雅间宴饮。所以对这个‘杂役’的身份,李凡心里也没底。 他一时也估摸不清楚,此人是郭家指派出来办事的,还是跟踪郭二郎的细作,亦或根本就是另一桩机缘,和什么世子之位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了。 可惜司南不会说话,它只会盯着最近最大的机缘指,好像真有磁力似得把它吸着一动不动。而李凡此时也没功夫起卦慢慢推演计算,他那点占卜水平,也还没到掐指一算就心领神会的地步呢。 但反正李凡也对离国之主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啥心理负担的直接弃了郭二胖,转头跟踪这个伪装的杂役,寻找新的机缘。 你别说哈,大城市就是机会多啊。出门才蹲了一会儿,帐篷还没软下去呢就碰见一个新的机缘了咳咳咳! 总之李凡跟着那杂役身后一路走,先往南再往西,还好长思城这规划整整齐齐的,坊间的大道都是八马并行,并驾齐驱,只要盯准了人想跟丢都难……呃,跟丢了…… 那杂役在路口一转,朝看门禁卫亮了个腰牌,就进入一间坊中去了。 李凡本来想仗着‘不知面’遮脸,后脚跟着进去的,却被坊中门楼上,一道明光朝着他头上一照,帷帽外头蒙着的‘不知面’居然被点得烧起来了! 李凡心中一惊,猛得刹住脚,赶忙闪身溜到街角。把帽子摘下来看时,外层的‘不知面’给烧焦了,但这帽子也有针对设计,里头也分着好几层呢,才没直接把他脸给烧了。 扯掉外层的幔纱,李凡躲在暗中抬头看时,只见那坊楼上有值守的弓弩手,阁楼顶上还挂着一面明镜,蒙着‘不知面’看去,只觉得灼灼若火,烈如炽阳,刺目逼人。 但掀开了面纱用肉眼一瞧,却只是普通的铜镜一般,全不引人注意的。看来是专门震慑驱赶鬼魅的法器。 再看下头坊门,分明写着,大业,两字,门口有官衙的番差和甲胄备身的宿卫值守,虽然看着不是东宫禁军那般精锐,但安保如此严密的小区,这大业坊肯定也是达官贵人的居所无疑。 看来东市那种市集虽然可以随便进出,但进出高级的住坊都要查身份证的…… 绕着大业坊转了三圈,李凡居然楞是没找到混进去的渠道,这住坊里头宫阁高耸的,好像有好几座王府大庙,也不知道住了什么皇亲国戚,防备的这么严密。 坊中东南一隅还有一座宝塔,李凡用神识望气,虽然没有夺目光华,但明显发现里头道息奔流,气象磅礴,虽然没有显山露水,但分明是有个至少元婴级数的得道高人在坐镇,搞的他也不敢强行飞跃坊墙往里头硬闯了。 这下李凡挠头了,这京畿防仙人和防贼似的,高档小区居然都配备监控摄像头一样的明镜法器镇压,根本没法戴着‘不知面’混进去。而普通人进出都要拿出坊间住户的腰牌,给守卫登记备案。哪怕知道里头有机缘也很难进去取。 李凡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姑且先蹲在角落里盯了一会儿,看那些守门的卫军和官吏文员查腰牌查文牒,把谁谁谁拜访谁谁谁登记在册……恩?等等,登记在册? 突然李凡灵光一闪,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今天入城的时候,他已经登记过了,道牒上头写的就是‘墨竹山娄观道李清月’! 也就是说如果离国的官吏登记备案做的很认真,查的很仔细,那说不准他入城的事情,今天就已经暴露在各势力眼皮子底下了! 这样一来,假如他再按照原计划,去娄观道在长思城的据点,找观主报信,禀报西平府黄海之类的事话,说不准他就会被这些正想找‘李清月’的外门勋贵弟子,给蹲个正着! 嘶——麻烦了! 偏偏都凑到这种时候了!他之前杀了南派的俞家兄弟,得罪了南派,如果再和北派的世家弟子搅合在一起,给他们当成那‘建安郡王李宥’的替身拥立,来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搞不好他真的要还俗当皇帝了! 这还得了!不行不行!打死也不当皇帝!谁也别想干扰老子修仙! ‘玄天剑意,嘿嘿,当皇帝有什么不好,不能修墨竹山的道,还能修我北辰剑宗的道嘛,正好还可以拿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缓解一下心中的躁欲。’ ‘鲲也表示同意,皇帝肯定有豆腐吃。’ 你俩闭嘴!尽说风凉话!这哪是什么正经皇帝,根本是任人废立的傀儡啊! 上一任世子咋死的?那可是给南宫家活活鞭死的!这人间道的君王在仙家面前,哪还有个人样?简直和豢养的牛羊一样! 何况当初天台山斗剑的事情他李凡也有牵连,那当初可是读了两本经,恁死南宫家一大票的人,仇深似海!做了离国之主,南宫家会放过他吗? 咦!这么一想……搞不好墨竹山还真的会支持他做离国国主的。毕竟失去的只是一个内门弟子,得到的却是一整个离国啊! 可别啊!他李凡还想自由得飞翔呢!谁要做别人的替身关在宫里当个傀儡皇帝啊!拜托你们去找正主好不好! ‘玄天剑意,嘿,你小子还不明白么,现在真的李宥被拐了,线索被人有意引到你头上就掐断了,现在他们的目光都盯着你李清月,又上哪儿去把真的李宥给找出来?’ 恩?不错啊!他们盯着的不是‘李清月’,而是‘李宥’! 那个真李宥,才是郭二郎的外甥,才有墨竹山外门弟子的支持。 但他李凡又不是李宥,他是李怡,母郑明珠,这总不是郭二的外甥了吧!还有系统和司南的双重确认,他和离国东宫主位,根本是没有一点缘分的。 所以现在他没有必要非得把李宥找出来,只要找出论据证明,‘李清月是李怡’,就足以抽身而退了吧? 毕竟东宫里头的殿下那么多,再怎么也是十二国国主的大位,那郭家再怎么安排,那也得挑他们自己家的外甥吧? 李凡一时目光闪烁,神思飞动。 “剑意,你说过‘名字没有被写到宗正寺的嫡嗣谱牒里,就不算皇亲国戚’‘正经入宗谱的嫡系,都要朝廷盖印,镇守核准,三垣朱批’,‘没有那么容易冒名顶替’的是吧?那宗正寺一定有办法确认王子的血脉,也可以证明老子根本不是真李宥吧!” 系统只是说李怡家住光宅坊西三百五十步,恰好那里是东宫罢了,还能父母双亡,本体身死,这都没被人发现,那大概也不是什么正经嫡子吧?只不过长相相似罢了,还说不准是宫人还是庶出的呢。 ‘玄天剑意,理是这么个理,不过郭家只是要李宥继位,而有人把李宥和李清月联系在一起,连娄观道都能糊弄,肯定不会忘记在宗正寺做手脚吧? 而且还有个问题,你连街坊都混不进去,怎么去宗正寺查宗谱?知不知道宗正寺在哪呢?在皇城里头呢!国主的权威虽然高低不同,但各国皇城象征着中原正统,城中的防备可从来是最严密的,说不定连门口扫地的太监都是高手你信不信! 想当年我们七个师兄弟第一次进中原,去坎国御膳房偷吃的时候差点没被个使菜刀的厨子削死!真特码醉了!’ 你们进去皇城只想着去御膳房偷吃吗?要是他……恩,就去后宫转一圈,帮国主照顾不过来的妃嫔们缓解一下多年独守空闺的寂寞,李凡老师也要给各国的那些皇后贵妃们打个分,排个榜,细细品鉴一下,皇帝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秀x可餐的滋……哇靠!这道心再收不住真的要出问题了! 7017k 第一百零八章 真假 李凡收住心神,镇住蠢蠢欲动饥渴难耐的道体,强迫自己把心思注意力都集中到眼前的正事上来免得失态,总算是恢复了理智。 皇城皇城皇城…… 他扭头看向北面,巍峨高耸的城墙。 离国皇城在长思城正北,坐北朝南,是离国中枢大殿,世子的青宫就在皇城东门,东方的镇神是青龙,墙也漆成青色的,所以青宫也叫东宫。而离国国主居住的离秋宫,倒是不在皇城里头,是长思城外东北角另外开辟的行宫。 因此离国国主也常年住在离秋宫不上朝,皇城里各种政务都是前广陵世子在处理。 而宗正寺这样的国家九寺,负责掌管记录了一国国运气数的玉牒,皇族宗室的谱牒,勋贵门阀的宗藩籍录,还看护记载了仙源积庆,洞天灵脉以及各宗门山脉的仙册图谱。那自然也在皇城城墙里头,戒备森严。 原来如此,仔细想想是这个意思么。 年龄相差了也不要紧,不是嫡母所出也不要紧。 因为对于皇子嫡庶的判定,你爹妈说了都不算,自己是皇子说了也不算,宗正寺说了才算。而现在皇城里头无主,所有事宜还不是操纵在勋贵的股掌之中。 所以说白了,不用寄希望于什么宗正寺,什么族谱。郭家有的是办法可以证明‘李清月是李宥’,但是李凡却没法证明‘李清月是李怡’,他甚至到现在为止,连李怡这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存在’在宗谱上都不知道…… ‘玄天剑意,对了,所以是李宥又如何,李清月又如何,你也说了他们只要找个傀儡,只要是合适的人继位就够了。 现在你李清月来扮演李宥,比李宥自己扮自己,还要更适合不是吗?’ 确实,真的假的不重要,假作真时真亦假。 郭二的外甥要多少没有?但现在他需要的不是真外甥,而是一个李宥。 现在是墨竹山外门的世家需要一个招牌,拿出来可以统合墨竹山离国仙凡两道,完美得代表他们这个集团的利益。 而不仅是宗室子弟,还是过了杀劫的金丹修士,被山主观主同时看好的李清月,就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甚至连青霆叟那南派一大群人都知道了,‘李清月是建安郡王李宥’这件事,那你说北派那些勋贵出身的世家核心,会是第一天才知道么?恐怕郭二郎只不过是来给外围的小弟传达组织上的决定吧…… 这个国主,恐怕不是他李凡想不当就可以不当的了。 是哪怕他不当,恐怕也有一堆人逼着他来当。 如果说之前还有点意外,还有点惊奇,甚至还有点小犹豫。 但现在想明白了,李凡心里就只剩下窝火了。 尼玛的,当他什么人呢,居然连北派组织上决定了,让他李清月做皇帝这种事情,都不和他本人先通个气? 这礼貌吗? 从头到尾,那些人就没有想过询问李清月自己的意思,只是想着这么给他安排得妥妥贴贴的,只要点头就行了。只要按照这些大佬们的安排,照做就行了。 就是提线的木偶,台前的傀儡。 呵呵,岂能如他们的意? 谁都踏马的想拿他李凡作棋子, 付得起那个价钱么!恩! 一国之主就想断他的道行? 呸!区区的离国国主算个屁!得加钱! ‘玄天剑意,喂喂,别上头了,控制道心,杀意又起来了……’ 李凡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压抑住胸腔里冰流般的杀意。 虽然一时还不知道怎么破这个局,但反正他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有人敢跑到面前和他讲,‘哥哥,这件龙袍正合你穿’就一锏打得他脑浆都飙出来…… 这时司南突然转了一圈,改变了方向。指向了大业坊西北方,完全是另一个方向了。 李凡一时也被这种陡然的变化给搞懵了。 什么意思?司南在指点的机缘气运,不是按照地方远近么?居然会一直变化的么? ‘玄天剑意,气数本来就是在不断变化的,可能是你做出了决定,又或者是同一时间其他地方的什么人做出了某种行动,都会导致契机大幅变动。 这是要悟道以后才能体察的微妙天命。不过想不到你这个勺子这么厉害啊,居然跳得这么果断。看来那个方向又有重大的机缘了。’ “有重大机缘有什么用,又在城坊里我也混不进去吧……恩?” 这时西门的侍卫跑动起来,搬开坊门,一辆牛车在几个内侍宦官的跟随下,从大业坊西门驶出,众人分明也朝着司南所指的方向前进。 李凡看准了那牛车边上的一个内侍,容貌全然改变了,衣服也从杂役的换成了内侍宦官的,但靴子却还是那双靴子。 李凡试着拿神识望气,正想看看牛车里头坐着什么人,突然他猛得发现,大业坊宝塔里头,那股压力磅礴的道息消失了。于是心里一凌,及时把神识收回来。 那元婴修士大概坐到牛车里头去了。 这么看来,其实还是找外甥的事,只是已经有真人级数的大佬出动了啊…… ‘玄天剑意,有点麻烦啊,气数变化太猛就成劫数了。看来这次离国夺位又要死不少人了。 小子,你现在的情况太危险,再开杀劫恐怕收不回人形,本座现在破例传授你一道遁法,等会儿要是遇着争斗,能躲就尽量躲,尽量约束杀心。’ 遁法?是神霄派那个玉清碧空遁隐? 遁法或者遁身术,都是提升机动力的‘轻功’。不过一般这种法诀消耗极大,而且要配合变形变化,通常得到元婴境界才能修行。 神霄派的这一门绝学也是雷法的一部,效果说直白一点,就是化身雷电遁形的闪现位移技能,如雷光电影,闪来跃去,踪迹难寻,忽然而至,正是上乘的斗剑身法。但当初玄天剑意说它不会来着。 ‘玄天剑意,本座确实不会,雷法正宗需要持斋守戒,苦练精修,能把雷法炼到大成的个个都是道行精深的法师。九大玄门里的雷法真传也不多,我们北辰剑宗的弟子钻研剑术尚且没有闲暇,哪里有三心二意什么都练的功夫。 我北辰剑宗的遁法通常都是飞剑遁身,但是要配合本命飞剑才能用,你这里四口剑都用不了。现在本座教你另外一部遁身,要论来如光电,去若雷霆,那恐怕比不上玉清碧空遁隐,但要说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拿来逃之夭夭那是再适合也没有了。 哼!真是想想火气就上来了!总之你先记住心经口诀!’ 于是李凡戴上帷帽,又缓步在那马车后跟着,一边暗记玄天剑意传来的心法。 这心法字不算多,大概记了三遍,再配合玄天剑意指点气穴和经脉的关窍,还没走过朱雀大街李凡就学会了这部遁法。 大致效果来说,也是身体变形加速的身法,只不过这个遁法……居然是以精血飞遁,而且要先把自己的皮脱了才能使,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正派的功法吧……该不会…… ‘玄天剑意,不错!就是那个该不会!这招正是血影神行大法,是神教血箓天书上的血遁基础! 再往后还有三个分叉,其中一条修的就是鼎鼎大名的魔功血神子!另有一条修的则是血箓剑经的血剑飞身!至于剩下的一个,本座也只听过没见过,不然大概早已经死了…… 但使前头两招的家伙本座真是一天到晚交手,而且血影神行也是神教护法使者皆传,哼,来来回回就是拿这招逃命,追都追不上,打的我都会了! 虽然是本座逆推出来的,但你只管放心使出来逃命就是,不会岔气的。 只不过本座到底没亲自修炼过血箓天书,这遁法没有神功配合,消耗比原版大出百倍,以你金丹境界根本施展不了多久就要流血而亡,所以只能逃得一时。 不过这招中原就没人不认得,见了肯定当你是神教的护法,胆子都要吓破,哪里还敢倒过来追你的?放心吧没问题的!’ 是嘛,这还真是令人放心了呢……卧槽皮都给扒下来了还认得出你个鬼啊!而且那可是三大派的神教啊!就这么随便能假扮的吗! ‘玄天剑意,哎呀安啦!三大派你扮我我扮你的甩锅,那都是弟子必备的传统艺能好吗!只不过本座和仙宫这边没啥正经交流,南边的家族还真不大熟悉的。 但是神教的堂口神坛本座挑了太多了!实在滚瓜烂熟了好吗!你放心,离国这么个南蛮地方谁见过正经神教的,本座给你指点一下,你比真的还真呢!’ 于是玄天剑意就详细得指点了一下。 三大派之一的神教,因为势力范围和核心争夺区域远在昆仑,也就是中原的西部和北部三藩国影响力较大,和离国这犄角旮旯的乡下牵扯确实不算多。 但神教自始至终都在中原保持着相当的存在感和威慑力。 因为单纯从可以迅速调用的实力来说,神教其实是当之无愧的三大派魁首。 很简单的道理,仙宫细分起来叫作三垣四国八藩十二仙宫,玄门也叫做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九大玄门。要是真的全加起来算,那自然是秒天秒地,天下无敌。 但除非三仙尊再出,太素道祖灭世这样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把这许多仙人都调动到一起来呢? 但神教不一样,神教就只有一个神教,虽然称为十绝,但那是指一个教主,一个圣女,四大护教法王,四方执法尊者,这教中十大绝顶神主的身份地位。 十大绝顶神主从身份权力上是大致相同的,只不过在具体的司职地域上略有区分,大事件的处理上也要由教主拍板罢了。 而神教的神主并非世袭或师承,而是论功行赏的,每一个甲子就大论一次功绩,根据这个甲子期间,教众为神教作出的贡献进行赏罚,简单说是一种去中心化自下而上的体制,只要你为神教立下大功,不仅有修行资源的各种奖励,而且还有机会被各地教众逐级推选为坛主,使者,尊者,法王甚至教主。 这其中如果有上任的教主法王之类落选的,比如一天到晚闭关修炼不理教务的,就会自动转化为神教护法长老之类的散职,成为随时响应教众召唤,听从绝顶神主们教命的战力,支援各地的行动刷功绩。 同时这些护法长老们也有天然的义务和需求,要维护神教神主选举的正当性。这样他们神功大成了,也有机会竞选十绝神主之尊嘛。 所以如果不想放弃绝顶神主的资源和权力,那就得在保证自己实力的同时,作出相应的成绩来让教众心服口服,就是这么一种简单直白的道理。 哪怕圣女这种身份保密的精神领袖,平常扔到中原散养的战略武器,也要由负责暗中看护她们的神教护法,从尚未觉醒的一众候补圣女中,推选出为教中作出功劳最大的,作为当期的圣女。 顺带一提,这么选出来的十大绝顶尊主,都有修炼神教至尊宝典,当年神主所传三大天书的资格。所以神教中一大堆的护法长老,其实都是熟读天书,深藏不露的高手。不过每一次当选只能修炼其中的一部分,因此即使到了神主,长老这么级别,也要不断得为神教立功,才能凑齐全部的天书。 这种福利制度,自然也吸引了大量散修加入神教,无数教众争相卖命向上爬,只要爬到十大神主的位置,就有机会一睹天书的机缘。 这样整个神教随时可以调用的实力,那确实不是一个藩国,一个宗门可以抵挡的。自然叫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 大概也就北辰剑宗的疯子盯着找他们的麻烦了…… 7017k 第一百零九章 虎豹豺狼 ‘玄天剑意,只不过神教不论出身,只问功绩,连番邦野人,飞禽走兽都收,因此多为中原正宗不耻。九大玄门虽然师父挑徒弟也不问出身,只看资质性格,但至少也得挑中原人吧? 而且说实在的,不是本座搞歧视哈,但玄门选徒标准确实是比较严苛的。不要说那些番子胡夷,哪怕是化成人形的妖精神兽,很多资质都不入品,甚至大字也不识得一个,谁有心情从头教养? 正经的上古玄门,那可是连下三品的资质都看不上,哪儿有空去调教那种不入品的垃圾。’ ……不是个垃圾真是太幸运了…… 不过想来这些山沟沟里的隐仙,连中原人都挑不出几个徒弟来,还要兼修五艺什么的,字都不识的异族异类不合标准也正常。再看看玄天剑意这种‘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你们所有人都是垃圾’的性格,也难怪这么多散修,这么世家,求着想拜入墨竹山修大道。玄门是真的看不上啊…… ‘玄天剑意,总之你见着势头不对,把皮一剥,自称神教护法就是了。离国人不敢动你的。’ 把皮一剥可还行!他要是见着对面的人自己把皮剥了那肯定吓得不敢动啊!而且咱能不能换个听着不那么痛的法术啊! 这时手里的司南又又又开始反复横跳了。 李凡赶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路偷学神教的奇功,已经跟着牛车到了西市。 这西市明显就是穿草鞋的居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腰牌也不差了,街市上人流摩肩接踵,商队驮马往来不息,比东市的人还要多。大概东城是专门服务世家,但西市主要面向商贾百姓吧。 而此时司南就一会儿指着往北去的牛车,一会儿又跳向西边的集市,李凡皱着眉头看,发现前头那牛车还在,但牛车旁他跟了一路绕了大半个长思城的内侍宦官居然又又又不见了! 居然分开走了……就是说路线分歧,要选择机缘么? 哼,我全都要! 李凡想了想,往袖子里一掏,把鲲摸出来,“剑意,你和鲲去跟着那个元婴,我去抓那个‘杂役’。” 鲲能在各种结界阵法中来去自如,而玄天剑意似乎能遮蔽元婴真人的神识探查,这两个货搭档,当初在墨竹山剑炉偷吃炉渣一个月居然没人发觉,跟上去搞间谍行径,逃跑应该没问题。 而李凡跟了一路,也很确定那个内侍宦官只是基础筑基,甚至还没到圆满境界,抓来拷问也是手到擒来。 玄天剑意倒是没问题,它好像也是闲得无聊,对这事后边会怎么发展还挺感兴趣的,‘来!给本座追上前面的牛车!’就贴到鲲脑袋上了。 鲲鼓着眼瞅着李凡。 “唉,给你买豆腐行了吧。”李凡还不知道它么。 鲲见李凡已经被驯化了,满意得点头游走,游一半又转回来补了一句。 ‘鲲,刚才那个东西闪光了。’ 然后它又游走了。 啥?什么那个东西这个东西的? 李凡楞了半天,摸着袖子掏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鲲说的是啥。 应该是说的‘魔方’。 那魔方拿在手里,虽然没有像鲲说的那样‘闪光’,但是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变色了。 还是黑色,但黑色和黑色也是有明显的区别的。尤其是一格一格一块一块,参差不齐得对比的时候,一眼可以看出有一些方块的黑色,就和别的黑色,不是一种黑色…… 李凡盯着黑魔法瞧了一会儿,瞎捣鼓了一阵,但是没啥反应。 “……” 算了,参不透,各种任务接的实在太多了都管不过来了,就一件一件来吧。 为了避免再错过什么闪光,李凡就一只手拿着魔方,一只手端着司南,一只手握着剑匣,一只手摸出从仙衣阁买的捆仙绳,追踪着那个侍从宦官,一路穿过西市。 他也不打算再跟着这货兜圈子了,等会儿就挑个人少的巷子,主动出击,扑上去就把这家伙给绑了,用乾坤袖装了再慢慢审问。 嘿,你还别说,这家伙好像真的听到了李凡的心声,七拐八拐的,往着人少的巷子里钻。 于是李凡也笑开了花,拍上隐身符,戴好不知面,又从袖子里伸出了七八只手,笑眯眯得就要凑上去把人抱在怀里绑了。 然后内侍停住了脚步,“跟了我这么久,出来吧,别藏了。” 陷阱!? 李凡猛得一惊,一堆手猛缩回袖子里,返身一跃就倒跳到旁边的墙沿上。就要亮出剑匣杀人…… 然后一个声音从巷子另一端传来。 “你居然能发觉我?” 李凡猛得扭头,大惊! 在他身后居然还有人跟着!是一个同样戴着不知面和斗笠,解除了隐身符,披着斗篷的,听声音是女人! 对啊你咋发现的!他都没发现! “呵呵,用神识探查我家主人,可是僭越的大罪,也只有你们这些南方的山里人没见识,才敢在京畿重地如此冒犯失礼。”内侍转过身,阴柔得朝着女人笑着,“不过你这乡下人如此失礼,用术法窥测车架,大概不知道我家主人是何人吧? 莫非真如主人所说,其实是冲着我来的?难道小的哪里得罪阁下,或者说,得罪了山里人吗?” “此事与山里无关,我也不想招惹贵主人,只是有些家里的私事牵连,想和阁下打听一些消息罢了。”那戴斗笠披斗篷的女人也不惊慌,只是挡住了巷子的出路。 居然被人截胡,李凡眯起眼,决定在旁边再听一会儿墙脚,等会儿两个人一起绑了,全都要嘛。 “哼哼,真的只是打听人么?”内侍笑眯眯得道,“那今儿是你走运,我还有急事要做,没空与你纠缠,要问什么就快问。” 于是那女人点点头,“我要问虎豹豺狼的底细。” 虎豹豺狼? 李凡皱眉,好像是什么四大纨绔吧?他之前正好和侍女打听郭家,说郭二就是那个豹…… 这时他手里的魔方突然有一格亮了起来! 李凡差点吓得心脏病突发,赶忙用手掩住,差点要拔剑杀人了。但好在巷子底下的两人仿佛睁眼瞎一般,一点都没看到魔方发出的明光,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凡的存在。 “虎豹豺狼?”内侍脸上的笑容愈盛,“你连他们的底细都不知道,真的是南方的山里人么?” 女人摇摇头,“你也不必试我,我说了与山里无关,也与贵主人无关,只是有些事情在查,刚巧打探到了阁下的跟脚罢了。只要问清了正主的根底,我自然会去找他,不干扰阁下的急事。” 内侍笑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虎豹豺狼,人尽皆知,京畿四大公子。” 女人又遥头,“我知道,长思城四大纨绔,不要拿明面上的伪装骗我,我查到了你,就是要问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有的事情不是那些普通的纨绔能做到的!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内侍笑得更欢快了,“哦~~还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乡巴佬,这样也好,至少你还不蠢,和四大公子有了冲突,不是立刻冲上去找死,还知道先找个本地人,打探一下他们的底细。 那好,在下就以一个本地人的身份,和你这个外地来的土包子,介绍一下长思城里公开的秘事。” 然后内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们是四大公子,不是四大纨绔,而是纨绔的首领。是京畿京辅年轻一代预定的领袖。” 李凡和女人都楞了一下,“……年轻一代预定的领袖?” 内侍双手朝西北方一拱手,“说句冒犯的话,那位已经很久不管事了,山里人宫里人仙家人书院人争执不休,相互牵制着自然什么事都做不成。但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做,四大公子就是替城里那些人,在城外头办事的人。 小人也是这样一类的人,而他们四个就是我们这类人的头领,呵呵,像我们这样的人,随时被人暗害了悄无声息的消失都实属平常,光凭一点出身,没有一点手段和本事,那可是没法服众的。 但他们四个就做到了,而且人尽皆知。 最简单的例子,长思城以朱雀街为轴,东城的坊市都是勋贵门阀聚集,管着东城的正是郭豹,他乃是郭家的嫡子。郭太师家就不用问了吧?豪门勋贵都以他马首是瞻,想做什么事,郭豹请一顿酒就安排下去了。 但也只有城里一隅的勋贵才买他郭豹的面子,他那一套可管不到长思城所有的地方,所以就有我这样的人来跑腿,和各方协调把事情办妥了。” 李凡若有所悟,郭家果然是勋贵和外门的领袖,郭豹或者郭钊,虽然不是嫡长子,却也是嫡子,官虽然不大,却自由进出东宫,看来确实是联系东宫,勋贵,墨竹山外门和外城各种势力的中间人白手套。 但他说话也不是百分百的管用,权势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每个群体都有自己信奉的准则,都有自己跟随的强者,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而你想要制霸长思城,也不需要真的操两把西瓜刀,一路从光宅坊杀到南大门来证明自己武德充沛不是。那巡城的宿卫先把你按住了好吗! 中原的圈子是讲究文明礼貌的,很多时候有权有势的人都不需要真的动刀动枪,亲自出手的,其实只要找对了一些‘杂役’,让他们传话给各自的主人,满城跑跑腿,捎两句话,从中运筹一下,很多事情就可以做成了。 或者反过来说,假如不懂得这底下的规矩和门道,不能事先通过正确的人,正确的方法,和正确的势力事先通个气,那在这座鱼龙混杂的大都市里,恐怕什么事请也别想做成了。 内侍又笑道,“城东是勋贵的地盘,城西自然住的是脚底下的百姓,但长思城除了东西之分,其实还有南北之分,无他,因皇城在北,离着皇城越近,自然权势越隆而已。 比如城东北之地,住的都是郭家那样的累世豪门,当朝权贵。一些清闲散官,不得志的文臣士大夫,就居住在东南。当然也有些皇亲国戚也在东南住,毕竟身份在这,又不好让他们离皇城太近,显得太过恩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所以东城各坊的情况不可一概而论,但总的来说是秩序井然,看身份看家世看门阀的。 而西城里的南北,就分的泾渭分明了。以西市分界,城西北住的,皆是寒门提拔的新贵,有各地的豪强,番邦的胡商,新晋的门阀,被勋贵们不耻的弄臣,巴结权宦的禁军将门。当然,最华贵的府邸,还是属于离秋宫里的宦官。 离国最大的宦官,应该是离秋宫的掌玺大太监。但内外廷不一样,品级大的宦官,其实并不如受主子宠的宦官有权。广陵世子在时,国政一直是东宫兼办,所以如今宦官的领袖,其实是东宫那群内常侍。 但宦官轻易不能出宫,所以西城的事情,都是这些宦官同族的子侄在代为操办。因此狼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他们虽然权势滔天,但毕竟是新贵,没什么脑子,直来直去的,办事的手法很糙,风评很差,纨绔的恶名也多是指的他们。 而如今这狼群里的头狼姓王,不过真正厉害的还不是这个王狼,而是他的爹。 这个王家本来也是边镇地方的累世营将,十年前才靠着镇压叛王李兴隆和黑莲教余孽造反的军功,勋十二转,历任九镇节度,一路飞速升迁,拔擢上来的新贵。 那王家家主也是个懂事的,知道自己在朝中本无根底,到底是谁把他升上来的,于是主动找了他们家的同族,东宫内常侍,兼左宿卫军护军中郎将的王常侍,拜做义父。 所以现在王家才能掌管离国军权。如今也成了托孤大臣之一,官拜太尉,勋上柱国,而且是正经军功升迁,如今在军中甚至可以与郭太师家分庭抗礼。呵呵,其实都是当年广陵世子打压制衡勋贵世家的手段。 所以这个王狼,是当朝王太尉的亲儿子,还是东宫王常侍的干孙子。又是边地养出来的,没沾染太多纨绔的恶习,拳脚扎实。平常也喜欢飞鹰走马,常在外郊游野猎,倒是不怎么仗着他干爷爷和亲爹的权势在城中横行。 比起其他野狼,王狼还算能听得进道理的,杀人不是太多,而且身边还有个人在帮着他出谋划策,出手也很是阔绰大方,西城那群狼打又打不过他,也怕他家如今的权势,于是城西就以王狼为首,广陵世子在时,处处与郭豹对抗。 但长思城西南角还有一个地方,住的都是些草鞋,是个贫民窟。 王城脚下本不该有这种地方,但伺候的下人离的太远了,主人们想用起来也不方便的很。所以也一直没人管。百万贫民都聚在那一隅,于是西南的那十几个坊可谓鱼龙混杂,乱的很。连衙役官差都不敢随便进出,那里头的三教九流,邪门外道,能量甚大,用的好了却也能出一支奇兵。 如今替王狼管着城西南贫民窟里,那些下九流帮派破烂事的,就是他身边的心腹,他拜把子的兄弟,听说也是他王家的姻亲表弟,还是南边山里人的宗族出身,姓陆,是个很有心计有手段的策士,而且和各方都能谈上话头,很能做事,吩咐的也好委托的也罢,没有办不成的。 底下人把他和王狼并称,叫做陆豺的,确实有才,他能帮着王狼硬压过郭豹一头,还把西南的烂摊子都治得服服帖帖,收得好多税钱上来,替人平事也是一绝,因此深得宫里那些宦官们欣赏,群狼也得了陆豺许多指点,敬他是军师智囊,名头比那个王狼还大一些呢。” 这,南边山里人的陆家?和长思城里的王家是姻亲?这个陆豺,莫非指的竟然是陆师兄的儿子!? 恩!魔方又亮了!咋回事这玩意! 7017k 第一百十章 追踪 底下的侍从依然对头顶的闪光和藏人视而不见,款款而谈。 “假如你要求的是郭豹,就往东市寻访,问问他今儿在哪个馆子请人吃茶,投个名帖登门直接拜访就是,不过你得换一身华装,戴两支金钗,光明正大的行事,否则这副样子,恐怕连正门都进不去,就要被宿卫当细作拿了查办。 假如你惹的是王狼,他日常在城北梨园野猎,每天傍晚从光华门驰马入城,一路直冲西市里海池饮酒。身边跟着鹰犬百骑,飞扬跋扈至极,宿卫也不敢拦着他们顶头上司的公子,小心躲的慢了被马给踏了。 假如你想找的是那个陆豺,呵呵,你还真是问对了人,一般人可不知他下落的。这两个月他不知是得罪谁了,整日躲在城南大安坊中不出来,我也只是最近见过他一次罢了,说不准他已经遁出城去了,自己寻不着可不要怨我。” 陆豺,就是陆家的长子陆琦么。四大公子,居然有这么大能量,而且一直躲在长思城的贫民窟里都不敢回墨竹山吊丧。莫非陆师兄的死还有隐情…… 李凡看着手里闪光的魔方,眯起眼,还有这个玩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那戴着斗笠的女人静了片刻,仿佛犹豫了一下道,“你说了豹豺狼,还有个虎呢?” 内侍笑了,“我就猜你是来找韦老虎的,怎么,你也是他的风流债么? 韦老虎可有名了,真的还需要我讲么?好,那就讲一讲,此人是前任的司隶校尉,司隶校尉统管京畿治安,巡察三垣地方的,旧号‘卧虎’,诚以举纲而万目理,提领而众毛顺。 司隶校尉位轻权重,但在此任上敢不给勋贵面子,放手整顿豪强门阀的可真不多,韦校尉就是一个一身正气的真英雄,离国少有的好官,所以坊间尊称他韦虎的。 韦家是因战乱流落京畿的寒门,韦虎自幼家贫,每天从城西走到城东书院读书,他敏而好学,学兼文武而且三教九流,交游甚广。御史大夫赏识他,收为弟子提点,更推荐给广陵世子,选为挽郎,相当于东宫亲举的名士,着意提拔的人才。 当年韦虎出任司隶校尉,大家以为他不过又是个亲信侍从,替世子执掌京畿的,想不到他智勇双全,手段不凡,拿捏黑白两道,真敢整治那些以强凌弱的豪强恶霸,专门惩奸除恶,行侠仗义。有他镇守长思城,连郭豹王狼都被吊起来抽过,底下又有哪个鬼魅豺狼敢兴风作浪? 上至世家,下至寒门,没有人不佩服他手段的。连带着连广陵世子的风评都甚好,让大家有所期待呢。坊间都说韦老虎有朝一日必当出将入相,位列三公,执掌御史台,澄清离国宇内。 呵呵,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他已经不在城里了。世子和大夫都死了,哪里还有人能容得下韦虎这样的经纬之才?不过上边也听过他的名字,可惜他是个人杰,但前世子心腹标签太重,用又不能用,杀又舍不得杀,所以外放边五州参军,丢去昆仑守山了。 我家主人曾说过,韦虎虽出身贫贱,气凌霄汉。每以所谈,未尝一言屈媚,因而见尤。成事立功,必此人也。 姑娘既然是他的红颜知己,今天的事情,我就全当没有发生过,你走吧。” 那女人沉默了一下,拱手一拜,“多谢告知。” 那内侍摇摇头避开,“可不敢当,我身为离国人,若是有一分报国之心,就该想法去为国效力,至少该劝主子把韦老虎保下来,但是我不敢。就只能看他这样的英雄俊杰,都被逐出京畿去了,还有什么面目受谢呢。” 李凡看着那戴斗笠的女子前脚走,而宦官也感叹许久,后脚离开去追他主人了。 李凡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再出手捉人。 因为一旦他捉了那宦官侍从,他的主人必然以为是那女子动了手脚,生出祸事来。 李凡不是担心某个不认识的女子会被牵连,而是担心某个他认识的女子会被牵连。 如果李凡没有猜错,这斗笠女子应该不是来问什么‘虎’的,而是来问‘豺’。只不过这丫头装的够好,养气功夫十足,波澜不惊的把那宦官糊弄过去了。 对,那斗笠女子大概便是陆荇,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陆荇在操纵的机关傀儡。 因为李凡刚才完全无法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的气息,甚至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连心跳和呼吸都没有,他自己也没有那种难以抑制的身体冲动。那自然说明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他曾经在船上见过的那种,只有墨竹山天工弟子才能操作的机关傀儡无疑。 当然说背后的操纵者是陆荇,也只是李凡的一种推测,还有个不是证据的证据,因为他在这么揣测的时候,魔方又闪光了。 郭豹是郭家的二郎。陆豺是陆师兄的长子陆琦。斗笠女子是陆荇操纵的傀儡。 当李凡这么猜测的时候,黑魔方就会有一格闪烁出白光。那这魔方的用法,他也隐隐约约摸到一点门路了,只是还不是很确定。 不过现在也没有很多推测试验的功夫,因为司南又又又开始左右摇摆,出现机缘叉路上的分歧了! 两条分歧,一是跟着那内侍往北去,追他牛车里的主人。另一条自然是跟着斗笠女子往南。 李凡想了想,那内侍说的挺明白了,他和他的主人有急事,那自然是为了郭豹那一路选世子的事情,可能就是按照长思城的事情在从中斡旋。而斗笠女子,如果和他推测的不错,确是陆荇的话,那必然是往城内大安坊,找陆豺去了。 李凡考虑了一下,很快做了决定,往南,跟着疑似陆荇的女子。 毕竟往北的机缘不用猜,还不就是李宥那档子破事。反正他李凡又不稀罕什么国主的,他主要是受不了被人暗地里算计的事,只是想出口气。真的被人硬举到王位上了,大不了再撂挑子逃跑嘛。 倒是陆师兄的事情,李凡还一直记得呢,刚入山门就没了四条龙,自己也差点被那个陈寄奴飞剑斩了。真是此仇不报,心里不爽。 而且陆豺这个人细细想来也很有意思,他一个练气期的,居然能凭着智谋,在长思城居然能混出这么大名头,颇有种黑暗中的王者,暗夜里的教父那种意思了。 但教父的爹被人杀了,不说寻仇吊丧,甚至家业都不要了,居然一直躲在贫民窟里头音讯全无,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内幕,甚至连自己仇家是谁都知道了,或者说不定,陆师兄还是被这个厉害儿子的事情给牵连的呢。 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跟着陆荇找到了陆豺,就能查清楚陆师兄之死背后的真相。 魔方又闪了一下,把陆荇,陆豺,这闪烁的两格隐约链接了起来,仿佛在肯定李凡的猜想。 这下李凡心里也有了底气,于是跟着司南往南追踪陆荇的踪迹。 果然是陆荇,几乎全不停留,一路直冲城南门的大安坊。 一路上李凡也发现了,城西城东的街坊完全不一样。城东进坊就有差役乃至宿卫值守,登记腰牌,严查严防,只有坐着牛马车,骑着高头大马的贵人可以直接通行。而这会儿他也在长思城转悠了一个白天,天色渐晚,城中许多街坊都开始封门闭户,不许进出了。 但当李凡追踪陆荇的傀儡,傍晚时分抵达西南一隅时,虽然有之前那个本地人的提醒,他还是被眼前的情景震得呆了一下。 哪还有什么街坊,更别说巡逻守门的差役,基本上连坊门坊墙都拆没了。坊间的街道都被各种铺子商行窝棚给连成了一片。哪里还分得清这是哪个坊,纯粹就是个大窝棚。 毕竟两百四十万人口,一百零八坊的大都市,居然有百万以上的人,只能蜗居拥挤在其中十几个坊的位置,坊间就没有单门独户的别墅,都是往上私改了四五楼,再往下偷挖了两三层,过道里都打地铺住得满满当当的,到处都是人。这是什么样的一副光景,有过合租挤地铁经历的,大概都能想象的出来吧。 反正就是和九龙城寨那种城中村之类的地方一样,完完全全的法外之地贫民窟。也难怪陆琦躲在这里这么久,楞是没人能找着他。 李凡也不用人教了,先换了草鞋装扮再进去。而且身上干脆穿了三身人皮道衣,免得冷不丁有人背后捅一刀,割他的肾抢他的包。 毕竟来来往往的都是草鞋,有江湖人,有商贩,有地痞流氓,有乞丐。而且各种奇形怪状的人都有,有时候李凡都分不清,对面这些是真的妖魔鬼怪,或是脸上戴着面具,还是炼功走火入魔,亦或是生来投的怪胎。 然后也毫不意外的,李凡又又又把人跟丢了。 跟踪还真是个技术活,尤其这人山人海的,要是带着‘不知面’别人看不见,简直要被踩脚踩到死。李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转过来转过去的,一会儿功夫就寻不见陆荇的人影了。她还是用的傀儡,在这么个百万人口,上下加起来叠了七八层的城窟里头,要找一个假人实在是大海捞针。 而且司南这个时候也不靠谱了,不,是太过靠谱了。简直已经进化成陀螺了,那是转个不停,踏马的怎么到处都是机缘啊! 李凡实在是无语,只好凭着感觉乱转。他也发现了,有时候机缘这种东西,也不是说你看得就是好事,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看不见的时候眼不见心不烦,全看到了反而又叫人过于在意,总惦记着前方到底又有啥东西在等着自己。 就好像一地图的问号感叹号,总想着不全清光了就吃亏了。但正经也不见得就有多少好奖励,假如又肝又没回报,刷图刷的就很不爽…… 哦,机缘! 不爽归不爽有机缘还是要刷,看到勺子转停了,李凡立刻朝着巷子里头冲过去。 巷子另一头是河道,是护城河引入城中的水渠,贯穿外城城郭南北的永安渠,往下的台阶直走到河渠边,好像是住民平常打水洗衣服的地方。 司南指的是巷子里河畔的一堵青砖墙,李凡左转转,右转转,不是指上边不是指下边,也不是指着河渠对岸,而就是指这巷子里这堵墙。 “莫非有什么机关?” 李凡凑近了那砖墙研究,寻找有没有从哪里往哪里数第几块砖,敲一敲就可以打开密道的机关。 嘿,还真让他找到了。不过不是机关,而是一朵花,在墙砖的缝隙里头,有一朵五瓣小花,黄花黄蕊,看着金灿灿的,有点像桃李,但好像又不是…… ‘昆仑之丘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其味如李而无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 哦,放在水渠边,还食之御水不溺,可不是安排好的么……恩?等等,沙棠? 李凡想起来了,袁天枭的那个狐狸精,是不是也叫沙棠来着? 莫非居然给他左转右转的,居然又岔路岔到黑莲教的机缘上去了?而且你们不是黑莲教嘛,怎么莲花不整整个什么沙棠来了…… 李凡拾起那朵小花,司南果然掉头又指向水渠了,顿时就一阵脑壳疼。 这任务是不是越接越多了啊,感觉绕来绕去的做都做不完了。墨竹山南北派,离国争权夺位,虎豹豺狼,李宥李怡,陆琦陆荇,现在还有罗教黑莲教。 妈耶,人间道的勾心斗角未免也太可怕了吧!好怀念在十万大山无忧无虑刷妖怪掉宝的快乐时光啊! 虽然长吁短叹,李凡还是把沙棠花拿在手里,掐了个避水诀寻着司南的指引走下水渠。 因为就在他拿起沙棠花的瞬间,魔方又开始闪烁了。而且沙棠花的方格闪烁着,和代表陆琦,李宥的那些方格,也连成了一线。也就是说迄今为止他接触到的这些情报的碎片,都是存在着某种内在的联系了。 看来这魔方的用处,某种程度上或许和那三只猫差不多。只不过不是用来‘测谎’,而是昭示某种‘真相’和‘联系’。 也就是让魔方闪光的这些人和事,并非是各自独立的偶然事件,而是管中窥豹一般,李凡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从同一件事情看到的不同侧面。 现在魔方上的格子在一个个点亮,也许当全部的魔方颜色都亮起来,所有的问题自然可以迎刃而解,看到整个魔方的全貌了。 事情到了这种时候,李凡也有点好奇最后是个什么发展了。虽然他其实普通魔方都不大会玩来的,更别提还是黑一色的…… 总之跟着勺子的指引,李凡一手司南一手魔方两手剑匣两手铁锏,现在又多出一只手来掐避水诀,一手来捏沙棠花,比怪形还怪形得张着八臂走入水中。在深夜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永安渠渠底,顺着河道走了有三五里。 然后水帘一拉,豁然开朗。 李凡的面前,出现了一座村庄。 恩,村庄。 简直疯了,永安渠底下,居然有一座村庄,而且李凡远远的,还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沙棠树把村落给围住了,连着山丘上的村落,开了一片鲜红的沙棠花。对了,黄华赤实,那应该是结果子了…… 李凡向村落走进,却放缓了脚步。 不对……还是花…… 树梢上,枝干上,花枝上,插满了人头,鲜血似云霞,把漫山的黄花都染成了赤红色的。 7017k 第一百十一章 沙棠 李凡立刻停步,手持双锏戒备,试探着用神识探查。 但在他的神识之中,却依然是水渠,哪里有什么人头,沙棠,和村庄。 障眼法?幻术?洞天福地?剧情副本? 李凡皱着眉,睁开眼,看看手里的司南,依旧直指向花海里头的村庄。 那猩红的花海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而系统介绍里显示李凡一点心情波动都没有。 这么说前头并没有什么危险,依然是机缘么? 李凡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果然,是某种幻境,李凡越往前,那村庄外头的沙棠树海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血色成片得消失了,人头也一个个消失了,仿佛光阴飞逝,又或者是时光倒转,沙棠树海再次显现出鲜艳灿烂的一片金黄。而很快李凡也走进了那片金黄,见到了树海环绕之中的,安宁祥和的村庄。 村庄里头阡陌相通,鸡犬相闻,男女老少的村人一派平静祥和的气象,男耕女织,生火做饭,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只不过李凡知道,刚才他们都死了,脑袋被插在沙棠树上。 因为他过目不忘的嘛,每个人头的脸都能记得。 但这些应该不是什么幽魂,而是单纯的,某种过去记忆编织的幻境。 而在村子的核心,李凡也一眼就望到了,司南指引着他寻来的机缘所在。 那是一尊尊天魔法坛,不,有细微的差别,神龛的制式和神座底下的经文符咒略有不同,同墨竹山的法坛有细微差别,用了不同的经文符箓,但也大同小异。 那神龛上的尊天魔,是一个坐于黑色莲台之上的女人。 可却不是什么性感妖娆,身姿婀娜的仙娇魔女,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甚至没必要去给她打分的中老年农家妇女。 她手上捧着两个东西,仔细看去,一个是白米面的馒头,一个是荞麦面的窝窝头,手指上有庄稼人的厚实老茧,神态慈祥和蔼,就像是一位随处可见的老婆婆,老母亲。 在那法坛前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乞丐,只有筑基圆满的级别,看来也被卡在境界上很久了。他身穿黑色人皮道衣,手里还在缝着另一件,这副扮相,明显与周围对神龛视而不见,只沉静在自己的生活中的‘村人’格格不入。 李凡瞧瞧他手里的道衣上,已经写好的不动泰山血咒。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不是幻境中的人,恐怕是正儿八经的罗教,或者黑莲教余孽了。 李凡想了想,决定先不飞剑杀他,问一问再说,“喂。” “哎唷吓我一跳!混蛋!差点扎破手!疯猴子!我不是说了不要突然吓我……”乞丐骂骂咧咧得扭头瞅了李凡一眼,“鬼啊啊啊啊!!” 然后他头一扭,腰一斜,几乎吐着白沫要晕过去了。 “……”李凡看看自己的八只手,这有什么好害怕,哦对了,刚才怕给内侍认出脸来,直接把口鼻五官都化去了,那陡然看着是有点吓人…… 不过这货这种胆子,真的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道么…… “你就是沙棠?袁天枭的狐狸精?”李凡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乞丐,虽然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但仔细看真实年纪应该不大,二十来岁吧,皮肤也挺苍白的,大概是常年在窝棚里不见天日的。那光头居然玩的这么野,又是拘禁又是后庭花的,咦…… “谁谁谁是他狐狸精!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什么人啊!怎么进来这沙棠幻境的!而且你真的是人吗!”大概感觉到人格受到侮辱,这乞丐居然回过神来了,连珠炮似的发问,看的出他的惊慌倒不是装出来的,胆子是挺小的。 胆小也正常,这身上没块,显然没炼过体,气息散乱,明摆着也不会御气,可以感觉到对方体内空荡荡的,自然更没学过什么上成的内功心法,好多气窍静脉都没有打通,从道息吐纳和心跳的频率来判定,都是个十足的废物,随手可杀的垃圾。 但乞丐确实筑基了,而且至少是筑基圆满的境界,因为李凡用神识试探的出,对方的元神几乎是金丹修士的级别了。或许这也是罗教的功法有与众不同之妙处吧。 “我是什么人,你猜猜看啊,你们不是都可会猜了么。”李凡翻了个白眼,手一摊,掸掸身上的人皮道衣。 乞丐也回过神来,“你,你莫非是那疯……袁前辈派来帮我救人的?啊!莫非你就是他的马子!哇!” “马你个大头鬼啊!你个小三居然敢反过来污蔑我!”李凡飞起一脚把乞丐踹出去两米,确认对方果然是个酒囊饭袋,也就不再追打试探了,探手一抓,把对方在缝的那道衣拿起来看。“这衣服原来是你做的?” 检查了一下这道衣,李凡也明白对方的手法了,他起初还奇怪,虽然把经文抄在皮上缝一身衣服也不难。但那可是读出来就可以秒掉一大群南宫仙兵的太素天书真经,罗教弟子居然这么厉害,一点都不受影响的吗? 其实倒是李凡有点高看对方了,看这乞丐缝的衣服就明白了,经都抄错了,而且每一句都能抄错,那应该是他从一开始背的就不对,反倒这样才能活下来了。 这样李凡也有点猜出对方的手法来了,这乞丐只是负责制作半成品,送到仙衣阁掌柜那样的核心罗教弟子那里再改字,加工成有效的正经。就和当初玄天剑意拆字藏刻天书的把戏是一个意思。 “唔……袁前辈呢?他咋半年都不出现?不会是死了吧?”乞丐揉着屁股爬起来。 “问话之前先自我介绍是礼貌懂吗,你弱你先说,姓甚名谁,和袁天枭是什么关系,这鬼村又是怎么回事,黑莲教的余孽居然暗藏在皇城河渠底下,到底有何图谋。还有要救什么人?”李凡瞪他。 “我干嘛要告诉你!还不知道你是不是自己人呢!”这乞丐还挺欠的,被踹了一脚知道李凡不是个鬼,这货居然硬起来了嘿。 李凡笑笑,挽起袖子准备扁他。 然后有个妙龄少女蹦蹦跳跳得跑过来,“阿光!别玩土了,来吃饭。” 李凡和乞丐,“……” “你等一下,我去吃个饭。”乞丐说着把身子一晃,居然身形变化,变成个在地上爬的童子,跟着那少女到旁边院子里吃米粥。 李凡皱着眉头看着对方和幻象的互动,诡异,真的挺诡异的,这明明是个幻术,周围的村人完全对李凡视而不见,但乞丐阿光却好像真实的世界一般融入他们的世界之中,几乎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的界限。 他仿佛同时是村子里还在无忧无虑玩泥巴的童子,又同时是一个人坐在永安渠底,守着个鬼村用人皮缝袍子的乞丐。 人皮……人头…… “你的人皮,都是这村里人的?”李凡抱着臂膀,站在阿光身后看他被少女喂米粥。 阿光翻了个白眼没说话,也说不出话,一开口就被嘴里塞一勺堵住。 李凡又看看那个也就初中生年龄的少女,回想了一会儿,“这是你家人?是你姐姐?你说救人,是想救她吧?我进来的时候,可没在树上看到她的人头。她叫什么名字?” 阿光僵了一下,吞咽都停了。 少女担忧得凑过来,“阿光,你怎么了?不是被噎住了吧?” 阿光回过神,冲她笑了笑,艰难得把嘴里的粮食咽下,“我吃饱了。” 她也松了口气似的笑笑,“吃饱了就好,去玩吧,不许离家门口太远,不许爬树,不许吃土,不许撵隔壁的鸡!” “知道了知道了!”阿光甩甩手,转身爬出家门,又到面貌慈祥的老母雕像面前盘坐,迅速变化成长,最后沦为为神情萎靡,精神落魄的乞丐。 李凡就在旁边看着他。 乞丐吊着眼袋,瞅瞅李凡,憋了半天,“我叫阿光。” 乞丐叫阿光,这里,那里曾是沙棠村,在离国边州,昆仑山脚下的小村子,村里种沙棠,卖沙棠果,沙棠花,沙棠木,因此得名,顺带一提,他们全村都拜莲花老母的。 为什么拜老母?庄稼人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保佑沙棠的收成,而且有老母庇佑,昆仑山的妖精鬼怪也不敢靠近袭击了呀。 毕竟山里的仙人几十年上百年都见不着一次的,昆仑山上的妖魔鬼怪可是天天能见,这种小村子哪里能建的起观宇,请的起法师坐镇呢?那还不是只要有用,有什么就拜什么喽,至少老母只要供些馒头窝头的,她就愿意保佑你了。 只可惜老母的法术虽然可以驱赶走妖精鬼魅,对比妖精鬼魅更可怕的人却一点用都没有。 十多年前,淮安郡王李兴隆同前广陵世子李纯夺嫡失败,勾结边州节度使和黑莲教余孽造反,谁知离国朝廷的大军未到,边州北镇都护王锷已经率兵扫平叛乱,沙棠村这种小地方自然被战乱波及,如山洪中的一片树叶般被倾覆,都不知道是叫哪边的乱兵给铲平了。 阿光能活下来,是因为当时那淮安郡王称帝,征收治下的年轻男女入宫,收为侍婢内侍,阿光姐弟也被强征入王府,当时不在村里。 不过没几个月这反贼就叫朝廷大军推平了,也不知道到底那反王是来搞笑的,还是那王都护太能打,总之他两个也莫名其妙沦为叛臣眷属,姐姐被收入宫廷,阿光则被卖到长思城里为奴,后来他吃不住打,逃出来躲在大安坊里作工,因为以前拜过老母,会背一点经,而且有资质,因此倒也是各种机缘巧合,被袁天枭寻到了,收为记名弟子。 不是山里的,是罗教的记名弟子。 李凡静静得听他讲完,其实这个机缘是什么,他心里已经有数了,但还是缓缓开口问道,“你想救你姐姐出宫,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姐姐叫阿珠,现在她叫郑明珠,是广陵世子郭妃的侍女。”阿光扭头看着身边少女的幻象,“袁前辈让我给她写过信,还用法术给我录影,大概他在大安坊里找到我,也是为了取信联络上阿珠,要她在东宫替罗教办什么事吧。 袁前辈说,只要姐姐帮他们做成了事,他会帮我把姐姐救出宫来。呵呵,等了半年了,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呢,想不到真的派人来了……” 李凡沉默了很久,“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再相见是最好的。” 阿光苦笑着摇头,“我当然知道了,我已经不是玩泥巴的岁数了,当然知道罗教人人喊打,姓袁的可能在拿我要挟姐姐,事情办完了,不把我们两个斩草除根都是侥幸了。 就算真的放我们一命,还救阿珠出来,她跟着我在这大安坊也一样是乞讨吃泥巴的命,和罗教混在一起更危险,那还不如就在宫里头待着呢。 但是我在大安坊这些年,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尤其是现在皇城太过危险了,可能再有个把月就要出大事了,我实在不放心她。还请您助我一臂之力,把阿珠救出来。” 李凡叹了口气,怎么救,这世上的事情,最无奈的就是已经发生的过去式,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呢? 可李凡没法直接和阿光说,告诉他姐姐阿珠可能半年前就死了,他外甥李怡也死了,现在身子都给李凡这么个穿越者占着用了。 说了又如何呢?那就只能继续骗了。 “……我知道东宫最近会有夺嫡的动乱,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还需要你姐姐在郭妃身边做事,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我会等待新世子继位的机会,乘乱把她救出来。 这个结界……是袁天枭把你囚禁在这里吗?你想不想回家?你还有亲人吗?不如我先带你出城。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救出你姐姐……” 阿光却直跳起来,眉头大皱,“什么?东宫还会动乱?哪里还能等到新世子继位的时候!而且疯猴子难道没告诉你这地方是用来镇着什么的吗!你真的是罗教的人么!” “你不是指的东宫的事?” 李凡一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翻脸,刚要解释,突然系统信息跳了出来。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而于此同时,神龛上的黑莲圣母泥塑也震动起来,沙棠村的风光幻境瞬间化为乌有,露出了永安渠的河底。但周围的河水却没有灌进来,反而如活物一般翻腾着倒涌,仿佛退潮一般随着浪头吸走了,只剩下头顶平平的一层水波,渠底却成了个空旷的隧道,露出底下肮脏的污泥。 阿光大惊,“法阵激活了!今天怎么这么早!莫非他们要行动了!” “什么东西早了?谁要行动?”李凡皱眉问道。 但阿光显然没功夫理会他,从怀里摸出个铜铃铛,嗷嗷嗷得鬼叫着,好像发了癫似得绕着圣母法坛跑来跑去,又跳又蹦。 李凡皱起眉头,当然能看出阿光居然是在踩着禹步,明显是在增强罗教布置的某种封印法阵的效果。 而这个时候,从北边的渠道中传来非人的鬼号之声,浓烈的腥风臭气传来,地动山摇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朝这个方向涌来。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7017k 第一百十二章 真空家乡 大敌当前,李凡自然不会挑这个时候去破坏阿光作法,抓着他逼问个一清二楚。 他回头看看法阵南边被挡住的水墙,又看着北方断水后露出的深邃幽暗的渠道,向法坛北边走了几步,大致理清眼前的情况。 为了照搬三垣的建制,模仿天河的脉络。离国京畿也遍开运河,构建了八水五渠的水网体系,供应皇城用水。永安渠是长思城西城用水的主渠,引自交水,自城西南大安坊入城,由南向北贯穿全城,同时还汇入皇城护城河,可以北出景曜门,流经禁苑出城。 此时罗教布置的法坛一旦激活,几乎从正中完全封住了底下的水道,但也不知用的什么法术,南边来的河水似乎并没有满出渠道,而在他们头顶的渠水也仿佛隔了一层玻璃冰面似的,上头的水面波澜不惊,还是静静地流淌。叫外头人浑然不觉底下的变动。 而其实河渠底下已经分了一层,一个巨大的半球型的区域,都被罗教法坛给封出了。就好像水底有个半球型的气囊,把南方的水路挡住,而北边的河底迅速水退,很快只有齐腰身的水流从法坛边沿溢出,仿佛这一下,就把河底通往北边的河道凭空截断了。 李凡掐着避水诀向北走出法坛的范围,御气踏在污泥水浪上头,朝甬道的尽头查看。 迎面传来腥臭而又温湿的热风,好像什么巨兽在呼吸,呜呜呜得风声在空穴中呼啸。但仔细听去又不像是风声,反而当李凡用神识往前探查的时候,只感觉一股浑浊的泥墙,正在缓慢得逆流而上,朝着南方推移上来。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皱眉低下头,水很快又返涨上来了,不再是清澈的河水,而是污秽浆流似的黑泥,而且他明明掐着避水诀,鞋底和袍子却被逐渐由北向南,逆流上涌的黑色逆流给打湿了。可见这些从北边逆向涌上来的‘水’,并不在避水诀可以规避的五行之中。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这长思城的中枢水道底下,藏着什么别的东西,正随着突然汹涌奔腾起来的激流,迎面涌来,似乎是想逆着水道,从永安渠冲出城外去。而这座黑莲圣母的法坛道场,正首当其冲挡在河道正中!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已经不止是系统的暗示了,李凡可以看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司南直勾勾指着北方,而‘魔方’在如歌舞厅的灯球一般闪烁个不停! “快回来!它要过来了!我得彻底打开结界才能封住它!”阿光在背后大喊。 李凡没有回头,“袁天枭可说过这是什么妖魔?” “天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是一块泥!不行了!疯猴子说过绝不能让这玩意逃入交水!要不然害人无数!你再不回来我真要封阵了!”阿光嘶声大吼。 李凡耸耸肩,“你只管封吧,贫道生下来就是为了根除这种祸害的!若我瞪一眼瞪不死它,就自己杀一条路逃跑,不用管我。” “……你们都是些疯子!”阿光噎了一下,放声大吼,“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李凡还想听听他读的什么经,念的什么咒,结果居然翻来覆去就那两句话八个字的大吼,真的有用吗? 谁知此咒还真是有效。 那法阵里头的神像晃动越来越烈,突然从那无生老母的眉心,绽放一个深紫色的气泡,接着转瞬间,扩张填充了整个结界中的法阵,膨胀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型的空间立场,把那什么污泥浊水,统统都挡在了这什么‘真空家乡’的外头! 不,不是挡,而是吸收!所有的光和物质,接触那紫色球型泡泡的瞬间都仿佛被吸收,亦或是转移去了别的什么地方,一瞬间就从李凡的神识扫查中消失了! 甚至李凡的神识探查了一下,那气泡的外壁也不是什么实质的存在,而是纯粹的虚无,把神识试探着接触,居然有去无回,完全消逝其中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也是汗一个,赶忙连退两步,从这紫色泡泡边躲避开。 他才因为修炼穷奇道体心情掉到100多,这才过了没一周,根本没回上来多少呢,想不到居然又给他碰上太素的非物,而且还是前后夹击,真是有够要命的。 根据系统掉心情的速率来分析威胁程度的话,罗教的阿光搞出来这个紫色泡泡,那可比渠底那些污水厉害多了,泡泡出现的这个瞬间,系统就开始给李凡劈里啪啦的读秒了。这水渠底下的小boss还没出现,就要被队友的大范围魔法给坑死了可还行! 当下李凡作出了欺软怕硬的决定,扭头就朝着北方水渠冲过去,因为对面正爬过来的东西,掉点慢,爬的也慢! 而且太慢了!按照神识探查的速度,起码还得再爬个五分钟它才接触泡泡,那李凡的心情这么掉早都要掉光了!你不过来老子过去总行了吧! 当下李凡踏浪逆行,全速直冲向北方幽暗的渠道里。避水诀也不管用,试着用乾坤飞龙剑气打也打不动多少泥水,飞剑更别提了,被这种污水打脏了他都心疼,于是他干脆就把所有东西都收起来,只用一只手拿着魔方照明,一只手托着司南指路,其他六条手臂噼里啪啦得打水,在越涨越高的泥水中前行。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东西来引路,来去就是一条渠道,伴随着越发熏臭,仿佛是混合了长思城百万人口排泄物味道的恶臭。李凡见到了那个东西。 阿光说的不错,就是一块泥,一块巨大的烂泥。 看着好像卷起来的海浪,只不过是烂泥的海浪,粘稠混浊的液态流体,仿佛浓汁和排泄物的混合体,刚混合进污水处理厂被滤网过出来的混合物,偏偏这黄绿黑相间的烂泥块上,还长出无数眼球,嘴巴,触手,和胶体的仿生器官,介于胶体,流体,液体之间,完完全全只能用‘非物’这个词来形容。 在魔方闪烁的光芒下,那隔着畸形的浆体聚合起来的东西,睁开了无数眼球,盯着面前的李凡。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当然,如果要问李凡更直观的感受…… 虚月当空也太过分了吧,这年头居然连一坨屎都能成精了…… ‘这不是屎,是羔羊下的崽’ 你们真的确定这下出来的不是屎是崽吗!而且咱能不能别管这些玩意叫羊了啊!? ‘不是羔羊,是羔羊下的崽’ 那不还是羊! ‘不,羔羊是母羊和人下的崽。这羔羊的崽就只是羔羊和人下的崽。’ ……艹,有画面了,这个话题别再进展下去了不然真的要吐了。 ‘生崽的羔羊自己都还没孕育道体,生下的崽自然连现界的血肉都控制不了,连胚胎都算不上。’ ‘弱鸡,没有研究的价值,除掉它吧。’ 李凡犹豫了一下,把额上的眼球睁开,也还了对方一眼。 甬道之中,一线红光破开,直刺入黑暗中无数的眼球瞳孔里,然后那群眼球里跃动的邪光,只在瞬间就完全消逝了,只剩下纯粹的死亡。 然后事情果然如李凡猜测的最糟糕的情况一般发展了。 他眉心的眼睛能直接震住凶兽穷奇,硬生生看死羔羊,这屎怪自然连红眼一瞪都顶不住,而这正是最糟糕的情况。 因为这崽被一眼瞪死,它的意识也瞬间溃散,一身残肉再无约束,直接爆浆了! 几乎是一瞬间,李凡就被淹没在海浪般拍打而来的浓汁之中,在这个瞬间,他是真的很感谢玄天剑意提前教了一个把自己的皮剥下来的法术…… 真的,屎到淋头,这身皮不能要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你们两个是不是欠扁? ‘虽然羔羊的崽还没能聚集成胎,但肉片已经实质的魔胎化了’ ‘这东西对你的道体非常滋补,可以实质上缓解腹中的饥渴’ ‘回去检查那个虚星的泡泡,机会难得’ ‘对了,把眼睛闭上,别把泡泡戳破了。’ 唉,打工人真是苦命啊…… 不过还好确实像系统说的那样,虽然被淋了超级恶心的一身浓汁,但系统却被‘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刷屏了。而且他好像确实有种身强体壮,精神百倍的舒爽感觉,看来羊肉确实滋补……不过剩下那点东西还是算了,混在污泥里的实在太恶心了…… 于是李凡挥手扔出玉净瓶,收集散溢的煞气,免得下水道里的老鼠蟑螂尸变,然后闭上眉心的眼睛,扭头又回到水渠道口的罗教法阵处。 果然那泡泡还在,几乎是见着紫色泡泡的瞬间李凡的心情就开始劈里啪啦得往下掉,但好在他身上还盖着一层浓汁滋补着,一上一下倒也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当然这种平衡他真是觉得少来一点比较好…… 不过,这玩意就是当初他第一次见到的道祖虚星? ‘当然不是,虚星本尊现世这城里还能有活人么’ ‘应该是罗祖观识虚星,从道祖的生态中领悟的法术’ ‘这世界的人类太特么吊了,果然我们也应该走这一条进化路线’ 恩?什么意思? ‘悟道你就能知道了,现在别三心二意,抓紧时间观想,把这招学会了。’ ‘另外两条鱼别忘记养了’ 系统再次陷入静默了,大概那两个货又断开连接忙别的去了。 李凡耸耸肩,收回一堆手,在系统上下上下的伴奏中,绕着泡泡转悠。 说是观想,他的神识一旦接触就消失无踪,根本探查不到紫色圆球里头的状况,就好像一片纯粹的虚无的深空,对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却又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 而如果用肉眼来看,就是那个深紫色的泡泡。那泡泡还能是什么样的,不就是个球……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李凡试着念了一声,果然一点用都没有。阿光把这八个字叫出来的时候也没有系统提示掉心情,说明这真言和《泰山不动经》或者《钥匙卷》不一样,本身不是有效果的法咒。 毕竟阿光连泰山不动的经文本身就背错了,看他的样子袁天枭就没有传罗教的真法。所以这一句或许是配合着老母法坛里的法阵,某种激活法阵的开关暗号。 但要单纯用这么个效果不明的球来逆推法术,实在是太难了,罗祖可真是牛逼,到底是怎么看着泡泡想出法术的?毕竟总不能伸手去戳吧,看这些泥水泥浆,碰到泡泡甚至都不能沾染,直接就转移消失,感觉是某种空间效果,或许被扔到虚渊里了也不一定…… 恩?空间效果?无尽的虚空?虚渊?虚星? 李凡想了想,把《化书》又摸出来看了一遍。 梁真人的说教仿佛尽现眼前。 ‘虚者无也,复归虚无终寂之意。 世间亦有归墟,为北海无底大壑,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不是叫你真去归墟修行,而是叫你在修行此功时,观想如虚渊归墟一般,无虚无尽,无终无灭,无空无寂的世界。 参悟‘终’与‘无’的道理,才能得出‘有’与‘生’的真谛。才能孕育出复归本命,凌于虚渊的元神来。’ 于是李凡盘膝坐在逆浪之上,再一次开始修炼归虚元婴,而同时讲神识探出,接触面前的泡泡屏障,感觉自己的神识仿佛一根投入深渊中的线。 把自己的精神寄托在那条线的线头,在虚无之中飘荡, 无依无凭,无虚无尽,无终无灭,无空无寂,似有非有,似无非无…… 然后啵得一声,泡泡戳破了。 阿光探头探脑得从老母的神龛背后爬出来,想看看外头的情形如何了。 然后他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悬空漂浮在法坛外打坐的泥人,他全身被污泥浓汁覆盖,只有双眼眼眶之中,迸发出紫色的虚光,而在两道紫光之中,一只瞳孔明如白星,一只瞳孔浊如黑洞。 而脑后也大如月轮,显现出一盘深紫色的光弧,并将周围甬道里残存的煞气,尽皆吸入脑后的光球之中,就犹如把一轮灼烧着黑色火焰的紫色太阳背在身上一般。 “无生老母在上……那坨屎居然成仙了……” 7017k 第一百十三章 疑问重重 李凡也想不到,归虚元婴的瓶颈就这么直截了当得被突破了。正经修仙就死活也参悟不出来,但换成对着泡泡坐一坐,直接对着正儿八经的虚渊观想,就啵的一下,很快啊,直接给他把《化书》炼通了! 而且连带着还吸尽了这水渠底下残存的许多煞气,提炼出了海量的归虚真元,这进度一瞬间就反超了无极元婴,而且连带着把吃饱的穷奇道体也给镇压住了! 看来这年头果然还是要拜月,太素大道真尼玛畅通无阻!遇事不决就拜月!拜!拜踏马的! “……可你确定不要洗一下吗?真的很臭啊……”阿光捂着鼻子看面前的泥人。 虽然外边一层已经干涸了,但看看系统显示心情还在一点一点缓慢增长。就是说羔羊崽子的精华还没吸收光。 李凡也只得没好气得横了阿光一眼,“我特么有什么办法,臭一点也比走火入魔见人就吃要好吧!修行之人只要能增长修为什么事做不出来!这就叫道心坚定懂呗! 得了别废话了,这泥巴怪到底是怎么回事?长思城下水道里头还有很多这种东西吗?你说的城里有危险就是指这个? 皇城里头那些人也得喝水吧!下水道里有这种东西他们都不管吗?不觉得恶心吗?” 阿光塞着鼻孔道,“北边的仙人那么多,这东西可比耗子精明,哪里敢往北去,就想着往南逃出城去生长。 我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但袁猴子说,是有人躲在大安坊里作恶法,为了避免被镇守仙人察觉,就把生出来的邪物随手扔到水道里头。可这事情要是闹大了,宿卫军肯定要来镇压,坊里的人都要给牵连着活不成了,还会影响罗教自己的布置。 但是那群人来头很大,袁猴子不敢招惹,就安排了法阵在这水渠里,镇压这邪物帮他们收尾。 以前这东西还小,数量也少,连老母法阵的外围都不敢靠过来的,但最近那帮人作法的频次明显增加,倒进渠里的邪物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凶。你也看到了,都开始直接冲击真空家乡了。我现在都不敢擅自离开了。 怎么原来你们也可以这么简单的除掉这邪物的吗?那为什么不直截了当……” 然后阿光反应过来,看看李凡这一身浓汁,“哦……也是,好吧,要是换了我也就扔个法阵镇住就不管了。难怪袁猴子没和您明说,阁下跳水沟都跳得这么果决,可真是位心系苍生,斩妖除魔的任侠义士啊!” “……”李凡就用眼斜着他,“你说的这些往水里乱倒垃圾的人渣是什么人?他们的邪法快成了,所以你想救出阿珠逃命?” 阿光严肃得点点头,“对,他们明面上是支配这贫民窟的黑道,但其实幕后还有仙人势力牵涉其中,袁猴子叫我不要多管,反正大家都不能见光,那些人也不会来找罗教的麻烦。 但我最近听说他们在招募死士,好像是要造反了。你之前说东宫出事了?那再不把阿珠救出来岂不是来不及了!” 李凡沉默不语,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得的这个眼睛天克一切非物,这渠道底下的屎怪可不是一两个金丹修士就能轻易解决的。 而这种级别的东西居然只是那些人随手丢掉的‘垃圾’,明明南边的水道里寄生着都没人来管的,却还知道一个劲得想逃出城去,主动来冲击罗教的法阵。 也就是说在这大安坊里,明显还藏着什么在屎怪的眼中,比它自己,甚至比罗教的泡泡还要更恐怖的东西。 而且养出这怪物的人,想要在观主这样的化神大修士镇压之下造反,莫非背后倚仗的底牌,就是那头下崽的羔羊么? 就是说这些人不止在十万大山,墨竹山的道场中间藏了一只羊,在长思城的贫民窟里,也藏了另一只羊,而且看这崽的当量,那羔羊大概生的更早,恐怕已经快要孕育成型了。那至少也能化生出一个足以牵制住观主的,化神级的大魔胎吧? 这就是这些人在背后的图谋么,用牧龙,斗剑,东宫夺嫡和各种事情来混淆视线,只是为了藏住这只‘羊’,好趁乱一顶,彻底颠覆墨竹山在离国的统治? 你还别说,现在墨竹山南北派内乱成一团,或许还真有机会被这头撞出来的羊给引起大战,到时候门内杀的血流成河,其他势力的图谋可不就实现了么。 除此以外,还有陆琦,或者陆豺的事,和这些事情有关联么?他不是掌管着这贫民窟的事么?四大公子这么厉害,会不知道窝棚里还养了这么大这么要命的一只羊么?是他参与养的,还是因为他知道了内幕,才给陆家惹出的祸事呢?那他现在又藏在大安坊里做什么呢?是想报仇?还是想造反? 这一切的阴谋算计,又是哪一派的仙人躲在幕后呢?南宫家?还是三大派? 但至少看起来,这羔羊的事,和罗教这些人应该没关系。他们应该是真的对羊和崽的事不知情,倘若知道对方还养了羔羊这样的东西在坊里,恐怕逃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帮忙封河道镇压隐瞒呢? 而且罗教大概这次也没参与到谋反的事中来,不然直接放那羔羊崽逃出城去不就完了,在城外生出祸患,还能更进一步牵扯离国的注意力不是么? 可这次罗教的目的如果不是为了造反,半年前袁天枭找到郑明珠要办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是为了‘李怡’么?可是‘郑明珠’和‘李怡’都已经死了,那事情算是做成了,还是没做成呢?既然‘郑明珠’都已经死了,这个‘阿光’还有什么用?丢在这没人管,又是个什么意思呢?真的指望他来缝衣服,或者靠他来镇住水渠里这么个崽子屎怪么? 说到底,罗教真的知道‘郑明珠’和‘李怡’已经死了么?还是罗教也误会了,认为‘李清月就是李怡’呢? 虽然手里的魔方光芒剔透得闪耀着,只差一点就能把这些事情都联系起来,但现在李凡心头的疑惑简直更多了。许多关窍,依旧还没想明白。 而这些问题的答案,阿光明显一个都没有。他显然也是被牵连进来的,只不过是因为有个姐姐在东宫郭妃的身边作侍女,就被强行卷入这些事情罢了。可能不止阿珠已死,而且还有个没见过面也死了的外甥的事都不知道。 李凡想了想,还是道,“告诉我怎么找到那些人,这水底下的怪物我已经除去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你不用再管,直接出城避险吧,有了阿珠的消息,我会联系你的。” 虽然一时也无法从这团乱麻中理清头绪,但李凡知道如果要用快刀斩乱麻,这一刀就得直接砍在最关键,而且他能看得断的地方。 既然他天克一切‘非物’,那就直接去把那头羊羔找出来自己下酒。 只要没了这么个古怪玩意牵制观主,那这些魑魅魍魉,又有谁敢跳出来动摇墨竹山的道统呢? 他虽然不可能解决这么多诞生于人心的阴谋算计,但调查处理‘非物’的事情他至少是专业的。 毕竟对上再牛逼的道祖,大不了‘心情下降一点’嘛。 可是阿光看了李凡一会儿,突然道,“……阿珠是不是已经死了。” 李凡猛得一僵,一时没有说话。 阿光看着李凡,“袁猴子不像是个言而无信的恶人,我才答应帮你们的忙,写信给阿珠的。可他半年都不来见我,往好处想是他已经死了,往坏处想……就是阿珠已经没了,是不是? 算了,没了就没了吧,我十年前就有心理准备了……对了,阁下虽然一时除了那妖物,但早晚他们还会扔新的到河里,我带你去找那些祸首,就想法带老母像出城,坊里的信众我早已经通知他们先避险了,之后大家会去山里开个村子,有老母庇护着过活,不用管我们了。” 李凡看看他,“你还要信罗教?你不是知道罗教是天下人人喊打的恶人么。” 阿光翻了个白眼,“你傻么,信罗教人家就不敢打你不敢抢你,何况大家有一口馒头都分着吃,这也算恶人,那天底下还有好人么?何况这世道不就是好人处处挨打么,有什么稀奇的。 好了块动身吧,我带你去看看这坊里真的恶人是什么样的。” 真的恶人还能是怎么样的,还不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要是恶人生来都和那羊下出来的崽子一样,那直接往河里一扔不就是了,多简单是不是。 哪像现在,李凡虽然可以一睁眼把所有人都杀了,但他还得一个个得追根溯源找过去,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到底该杀谁。 譬如眼前阿光就带着他来了大安坊里一间面馆,“呐,就是他们了。” 李凡简单得冲了一下,但脸上还是脏兮兮的看不出个人样,扮相和阿光一样都是破破烂烂的乞丐似的。两个人倒也没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倒是让他直接走到面馆门口,皱眉扫了一眼,有点犹豫要不要化出四头八臂冲进去杀人。 虽然阿光带的路,和司南指的方向是一样的,但这面馆看着实在不像是什么魔窟。倒不如说看着还是个施舍穷人,放粥赠药的义舍。 一碗葱花面只要五文钱,可以续到你吃饱,大白馒头也有,但用不着五贯十贯的,一文钱可以拿上四五个。这深更半夜的,已经没有什么食客了,但居然还有好多乞儿在排队,等着分锅底的面汤喝,整的和深夜食堂似的。 “这家铺子是陆家开的,陆豺你知道不,西南这些坊是他在管着的,建了好多面铺粥铺的,接济坊里的穷人。这铺子里的吃食本身就赚个成本钱,真要是穷的不行的乞丐,每天晚上也可以来白捡一餐残羹,总不叫你饿急了造反。 渠里那些东西,就是这个面铺里的伙计,装作泔水倒进河里的,你要问就问他们吧。” 阿光冷冷得道,“对了,你别给他们现在施斋行善的样子骗了,陆豺只是用点小恩小惠的,收买人心。其实他手里养着好多杀手和死士,经常帮城里的贵人平事干脏活,有时候官府要拿犯,他就从坊里捡个乞丐去顶罪。 其实何止面馆,赌场,勾栏,黑市,什么地方他不掺一脚,说句夸张的,在长思城西南这十几个坊,得罪了李家的人那可是真不少,但敢得罪陆家的,呵呵,一个活的都没有喽。” 李凡一时有点不确定,“你是说陆家要造反?凭什么?几个杀手?” 阿光道,“可不是几个杀手,是很厉害的杀手!坊里的流言很夸张呢,说那些杀手一点气息都查探不出来,连坊上的镇鬼镜都照不出来,不要说宿卫,连不良人都抓不住他们,不仅刺杀几乎没有一次失手的,而且这些还都是死士,遇事不对可能还会自爆! 这年头修仙的机缘如此多,连我这样的都能遇到,又有几个修行者这么凶狠决绝,不惜性命的?原先坊市里好多黑老大还是金丹期的呢!都给他们除掉了!底下的人谁敢反抗? 陆豺手里有刀,包里有钱,背后还有王家的兵,黑白两道谁敢和他作对?也就是韦校尉在的时候他还收敛一点,唉,可惜了,算了不提了…… 而且现在不止杀手了,这半年他纠集了坊里好多亡命徒,当成军队训练,也不知是什么速成的神功,据说半年功夫就出现好多突破了境界,比拟金丹级数的外家高手了! 袁猴子说那些杀手和恶徒不是一般人可以练出来的,陆家后头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护着,我也从教众那听到消息,最近有不少高手入城,聚集在大安坊里头,恐怕要有所动作了……” 那些杀人还自爆的刺客死士,应该都是陆家做的机关傀儡吧,想不到他家巧夺天工的家传,原来是用来做这种东西的。不过四个就能围攻柳青那样的金丹修士,对付一些黑道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陆碛说过陆家是北派的,那这样看来无论郭王,背后都是墨竹山,只不过是北派内部派系的争权夺利罢了。造反么,可能是为了老二老三夺嫡争位的事吧? 搞不好,那个大殿下也不是被御史大夫文瑾的鬼魂吓的,而是精心策划的谋杀,或许就是挑着这个郭家找不着外甥的时候要造反?甚至李清月这个名字,也是当成造反的一个幌子,给安排上的也说不准呢? 这样想来,或许郭太师家已经失了先手,而王家这边已经和陆豺合谋,万事俱备,在陆豺这个谋主的安排下,这两天就要动刀兵,助同安郡王李宽夺位了吧? 其实袁天枭一刀就能秒掉四个刺客傀儡,应该还不把区区陆豺看在眼里才对,恐怕不与陆家相争,其实是看在墨竹山同门的面子上吧。 李凡叹息,“最近来的帮手,是指来找御史台麻烦的墨竹山弟子么,也是啊,同门同门,有墨竹山的同门们庇护着,可不是为所欲为了……” “不是墨竹山。”可是阿光这么说。 “恩?”李凡扭头瞪着他,“不是?” “不是墨竹山,袁猴子说山里有人诈称是罗教行事,他们还以为是教友,但后来发现是另外一拨人,而且打不过,所以叫我们绕着陆家走,别招惹他们。”阿光说道。 李凡眯起眼,“……不是墨竹山的另外一拨人?” 阿光以为他没听清,又强调了一遍,“肯定不是,前些日子确实从墨竹山来了好多人,和御史台的人大斗了一场,杀伤了不少人,难免有殃及无辜的。 他们观主可生气了,进城后就放出法相,震天动地的,严令所有从墨竹山私自过来厮杀的弟子,立即去东城外娄观道观领罚,要不然就继续在外边打杀,以后都不要回竹山了。 所以墨竹山的人都跑去罚跪了,现在城里一个山里人都没有。陆豺的帮手也是等墨竹山的修士走了才入城的。” 陆家的背后不是墨竹山? 还是说陆豺的背后,不是墨竹山? 可不是墨竹山,又是谁? 7017k 第一百十四章 午夜面汤 不是墨竹山,不是罗教,还能是谁? 反正就是三大派喽。 虽然李凡还不明白这个阴谋具体是如何策划,怎么执行,将要如何发展。但如果真的有什么人罗织了这个天大阴谋,最后的根本目的,倒也显而易见。 无外乎是传统的三大势力,为了打压目前上升趋势明显的墨竹山一派的手段。 或许不一定是三大派主谋策划,但肯定是乐见其成,积极配合的。 仙宫南宫家的动机最大,但是从天台山斗剑,南宫无双当众鞭死广陵世子,以及非山矿场仙军羔羊化这三件事来看,他们更像是被幕后人算计的。反而是因为动机太大了,很容易被人怀疑,才被当枪使,拿出来吸引墨竹山注意力的。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确实参与到了初期针对墨竹山的阴谋同盟里头,只是天台山斗剑被损了太多可以打的牌,这才后劲不足的被迫退出了呢? 九大玄门,动机较小,但玄门的力量一直存在于这棋局上。 因为他们确实最近才带了一大批人,长途跋涉到南海拉练的。就算是为了争夺飞剑的机缘,一下子带来那么多精英只为了灭掉吕家一家,会不会有点太小题大作了呢? 而且算算时间,玄门应该已经铲平了吕家,镇压了南海地方,开始北返了吧?对修士来说千里之遥转瞬即至,那会不会顺路得就来墨竹山离国打一波秋风呢? 还是他们也算到了什么其他的事,又或者也不介意仙宫的邀请,顺带打压墨竹山一下,免得出现第二个罗教呢? 所以玄门或许只是个帮手,就想偷个鸡什么的,但也不可能忽视那些近在咫尺的高手。 至于神教,神教也不能排除出局。 毕竟李凡之前不就见过一个疑似候补圣女的人么。她可是自己说了‘离国不好图谋’,假如没报着‘图谋’的心思,有什么必要千里迢迢跨越昆仑山来废话一句呢?旅游吗? 还是说神教也参与到这场三大派全部参与的阴谋中来了,想分一杯羹,或者试探分析一下,墨竹山这个新晋势力,真实的底细呢? 墨竹山这边,才仅仅刚有南北战略方向分歧的苗头,三大派已经闻到了血味,好像鲨鱼一般聚拢过来了么。 真就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姜还是老的辣啊…… 李凡看着手里闪烁的魔方,看着相互联系的方格,真是有点难以想象,这么多破事的背后都是有联系的。 而且怎么就都给他李凡撞上了?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命格? “没我的事了吧?那我走了。”阿光打断李凡的沉思,毕竟站旁边实在怪臭的。 “等一下,我身上就这些钱了,哦,这里还有不少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懒得整理了,这个储物玉坠你拿去吧。”李凡身上掏了掏,拿出两个从妖怪那得来的储物玉坠子给阿光。 阿光是一点也不客气得接过来,“你还蛮有钱的嘛,再给点法宝呗,有修行功法吗?咱们被挑选入门的都有那么一丢丢修行资质的。” “袁猴子没教你们基础的功法?那你这筑基境界怎么练出来的?”李凡好奇。 阿光摇头,“我可不知道,以前他带着我们一起读经,自然而然地修为就增长起来了,也不是我自己练的,大家一起拜老母,境界也一起长。 袁猴子说这样就够了,虽然没什么真本事,至少能吓唬吓唬人,叫那些恶霸不敢随意欺辱我等。不过我胆子小,没有老母庇佑,心里还是没底。” 李凡想了想,“这里有些妖怪用的兵器,虽然是垃圾也好过一般的了,拿去防身吧。至于功法,山里的本事我没资格传授,这里只有一本换来的《归墟玄冥内息循环》,顶多修炼到金丹期而已。 不过此法可以在水底穿行,京畿这里河网密布,水道复杂,你们学了这一招就可以自己御水,被人追杀时直接从河底下逃跑,也算多一分自己保命的手段,不用戴着沙棠花入水了。 另外最近两年可能会闹旱灾,多屯点米。” 阿光正色接过那本功法,躬身一拜道,“此番多谢义士相助,原来您不是我罗教中人,不过没上来就打杀了我这魔道,还愿意听我的疯言疯语,那自然是个真正的好人。要是天下多一些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总之希望您也早日离城,躲过将至的劫数吧。” 不等李凡再问,阿光好像个蓬头的疯乞丐似的转身离开,嘴里叨叨得唱道,“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李凡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多说,只是看着阿光消失在街巷的阴影中了。 也不知道那真空家乡,还能庇护这些苦命人多久呢…… 算了,现在还是急事优先,先想办法查清楚陆豺手下这些人的底细,最好把羔羊找出来。假如时间来得及的话,立刻请观主携墨竹山一众弟子出手,在幕后之人的阴谋得逞,收网之前阻止三大派的图谋才是最善之选。 现在得想办法拿出真凭实据来,最好是能抓到面铺的伙计的行踪,看看他们是从哪里得了羔羊下的崽,或者在他们倒泔水的时候,人赃并获,连人带崽呈给观主才有实据。 心里这么盘算着,李凡就仗着现在脏兮兮的乞丐装扮,蓬头垢面得直接走到摊子前排队吃面。你还别说,这么大摇大摆得潜入还真是没半个人能怀疑到他,李凡就端了一碗葱花面蹲在铺子门口吃,大大方方得观察面铺里的伙计。 不过这些看着都只是普通人,或者说顶多是身强体壮,学过一点武功的普通人,也就是黑帮小弟的水平不能更多了。而面铺里头也没见着哪个泔水桶有异样,嘶……总不是阿光那家伙把他耍了吧? 哦,这面汤真的好鲜美呐,哧溜哧溜哧溜……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嘭!”“哐当!” 李凡抬眼朝身侧一瞧,只见巷子里有个乞儿倒在地上,居然是叫人照脑门一板砖闷了,头破血流得倒在地上。 好像是铺子里每个乞食的只给分一碗,但有些坏心眼的吃了一碗还嫌不够,再要一碗也不敢,就在铺子外头蹲着抢别人的。这为了把那丐儿手里的面碗抢过去吃喝,居然直接就下手杀人了。 李凡现在见了这种事,真的也有点麻木了,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也不必废话,没等那偷袭的恶丐来得及享用手里抢来的面汤,他已经伸手弹了一个石子,正中那恶徒后脑,当场打的他后脑勺凹陷,毙命当场。 这一来一回居然都没人来得及反应,直到那碗面汤被泼落在地上洒出来大半,周围的乞丐才同时蜂拥而上,冲上去疯抢面碗和落在泥地上的面条吃,差点打起来。 “喂!散开!不许打架!散开!” 面铺里的伙计注意到外头闹事,显然他们也遇到这种争食打人的事情很多次了,轻车熟路得卷起袖子,呼喝着驱赶开厮打的恶丐们,拿了卷草席走过去,把被打死的两个乞丐身体一裹,夹在臂膀底下,随手扔到店铺后边的平板车上去了。 贫民窟里,这样的事情随处都在发生,而周围的穷人全不在乎身边的死亡,只双眼发直,涎水四溢的仿佛电影里的丧尸,只径自低头吃自己的面。 周围的人根本不会多看一眼这些被踩到泥底几乎粘在鞋上的贱民的脸,李凡也是这时一起蹲着吃面才注意到,低头吃面的乞丐们,瞳孔里头血光四溢,癫狂若魔,全不似正常人该有的表情。 当然李凡也不大清楚正常乞丐应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但绝不至于看着一碗清汤面,疯的和吃人肉的僵尸一样吧? 莫非这面有毒?可不会啊,这些乞丐吃了这么久了…… 李凡闻了闻,忍不住又吸了一口,虽然碗筷脏兮兮的,但葱花面就是葱花面,比起水渠底下那股子喂,这热腾腾的食物吃下肚简直胃里都暖洋洋的,浑身舒爽……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恩,不错,心情上升了一……不对! 李凡脖子一僵,鼓着嘴偷偷把没咽下去的面汤又吐回碗里。 不对,他已经金丹境界了,已经过了吃饱喝足就能涨心情的新手期了,现在他得吃仙膳才能涨心情,目前金丹期能吃的起的只有炒米!所以这些面条确实有问题! 于是李凡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么,换了个位置,偷偷看着厨房。 有问题的不是泔水桶,是煮面的锅…… 那锅釜乌漆嘛黑的,虽然看不清楚外壁,但顶多是某种低级法器,不可能在贫民区拿出法宝来作药膳,太过引入注目了。要么就是锅里除了面条,还放了有其他的东西…… 李凡想了想,抬头看看面铺房顶,脚下一跺,放出一道剑气去斩断了面铺的屋梁,瞬时屋顶上的瓦片稀里哗啦的坍塌下来,砸的铺里的伙计抱头鼠窜,当然的,好多砖石都砸在面锅里头,把那锅釜直接砸翻了。 “这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老鼠?”“或许是蚁蛀了。” 李凡拍了个隐身符,也趁着伙计们不注意,混在人群里凑过去瞅了一眼被打翻的汤锅。 果然锅釜里头有刻印的经文,但一时分不清写的是什么,而锅底还有一片厚实肉片,白花花的表层带带点粉色,仿佛是脂肪丰满的五花肉,又有点像是蘑菇的伞盖,总之被切成片状,中间被个锥子似的金刚杵把肉片串了,钉在锅底下,那一锅面汤里的油水都是用这片肉熬出来的。 然后那片肉仿佛也差距到李凡在看它,从脂肪堆里挤出一堆蛆虫卵般的眼球瞪了李凡一眼。 呕,好恶心……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坏事了!视肉翻出来了!”“快!快用锅罩着别让人看见!”“抓住它要跑了!” 这玩意还真能跑!虽然大半肉片都给钉在锅上,居然趁机从肉片上生出许多触须和根茎,好像蜗牛一样拽着锅釜叮叮咣咣得横冲直撞,似乎想逃出去! 面铺的伙计赶紧扑上来按住汤锅,却被炖汤炖得焦黑的锅底烫得哇哇惨叫不绝,居然还有人踩着地上的汤面滑倒了,场面乱作一团,一时没人能抓住那片肉! 而周围的乞丐也被这怪模怪样的情况吓的大叫,抱头鼠窜,那肉片也拖着锅釜,叮叮当当得爬过来爬过去,这居然还是有神智的,知道朝离李凡相反的方向逃窜。 视肉?啥玩意? ‘视肉,状如肉。常附于大石,头尾具有,乃生物也。亦作肉灵芝,太岁。’ 哦哦哦!这个是好东西!不过不对啊?怎么会是太岁呢?不是羔羊或者羔羊崽的肉么? 李凡正奇怪,却注意到混乱中,有个小头目钻进面铺里头,搬出一具裹在斗篷里,但从露出的手臂看,分明是木制的傀儡来,然后给那木人头上拍了张符咒,遮住面门。 木人傀儡立刻‘活’了,仿佛被人提线操持着四肢一般飞跃起来,直扑向蜗牛似的太岁,张开十指扣住它背上的锅釜,把想要钻进巷子里逃跑的太岁拽住了。 从这傀儡的速度和力量推测,这种机关人的实力至少相当于精练了霸体功的筑基修士,而且傀儡的四肢都有隐藏的弹簧刀,刀刃上还似乎还涂了毒,只是面上的黄符却无火自燃飞快就要烧尽,这显然只是临时借来用一用,对付一般武林人士砸场子罢了。 不过这拖延一下就够了,大安坊是陆豺的老巢,闹出了大动静,果然立刻就有四个戴着不知面的黑袍人,又闪又跃得从贫民窟四个方向穿梭而来,合围住正要逃跑的太岁。 当先的高大黑袍人上来只一巴掌,就把锅釜掀翻过来,给了太岁一拳,把它又锤回锅底,盖上盖子封住了。 第二个黑袍人则伸手远远一点,吹飞了傀儡脸上的黄符,那傀儡也自动停止了运作躺倒在地。 “怎么回事。为何动用傀兵!”另有一个黑袍人闪到头目面前喝问。 “是,刚才放餐,大概是老鼠咬断了房梁,屋子塌了,太岁逃出来了,还好现在天黑没什么人……” 头目在唯唯诺诺的解释,李凡躲藏在暗处观察了一下。 不简单啊,这四个都不是活人,分明都是机关傀儡,但制作明显比那个脸上贴符才能动的傀兵要跟厉害更灵活更逼真。蒙着面这么说话,连那些伙计都察觉不出他们不是真人吧? “废物!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黑袍人甩手就插进头目眼眶,挖了他一只眼球出来扔到地上。 一群伙计登时全跪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头目忍着脸上的剧痛道,“请,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就把见着视肉的乞丐全抓回来杀了!” “用不着,他们也活不了几天了。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许再节外生枝!” 四个黑袍傀儡说罢,举着太岁的锅釜,转头就抛下众人,飞身跃走。 李凡也确认了一下司南的指向,立刻飞身跟上。 大晚上街上也没几个人了,还有那么大一口锅在前头飞,这总不会跟丢了吧? 然后还没追出两条街,司南猛得一摇摆,李凡也眼一眯,发现不对。 怎么他跟人的技术这么差的吗? 跟不住人也就罢了,怎么追着追着,前头四个黑袍子,一晃眼变成五个了? 于是他下意识又一个个看脚。 哦,四个穿官靴的,还有一个,穿着墨竹山弟子配发的草鞋。 那个应该就是陆荇吧。 毕竟这坊中地形虽然复杂,但扛着口锅在天上飞,到底还是目标太大,终于叫她给找着了。 于是长思城的夜空下,陆家家传的五具傀儡,在大安坊的窝棚坊楼间穿梭飞驰,奔走追逐。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缘巧合,风云际会,命中注定,不期而遇。 许多事情,只要找到了陆豺,或许就能有个答案。 而大概今天晚上,陆家的子女,也定要分出个胜负。 瞧瞧谁,才是陆家真正的传人。 7017k 第一百十五章 陆豺 李凡一路追到陆豺的据点,亲眼见着陆家的人手,也知道阿光的意思了。 这怕是真的要造反了。 这是一处地底下的广场,大概在大安坊中央,底下被挖空掏穿了,顶上用窝棚盖着,正中央有一座茶楼,好像个斗兽场似的。 地面上刀枪林立,甲胄鲜明,弓弩兼备,一眼望去怕都是走王家的门路,从离国武库里搬出来的军备武兵。正成箱成具得罗列在坊间广场上,连夜分发给不知从哪里招募来的死士。 人群从四面八方聚拢来,有一些可能是本地黑市里卖命的恶霸,有一些是京畿附近的江湖人,还有一些明显外地来的北人,还有异族的胡虏藩兵,一个个身强体健,膀大腰粗的,分明都有一定的外练功夫底子。 而且李凡也看出来了,他们恐怕还被传授了类似霸体功的锻体法,有不少人大概是之前功夫修为就很深厚,如今得了仙家的真传,已经有好多人炼成了类似霸体的级别,按阿光的说法,这群乱军中,已经有那么十几人修炼到类似金丹修士境界,那就是大致炼成神罡体了。 元玄宝曾提过,神罡体是借用霸体功炼体一派的实力划分,这个境界上的武者大致对标的是金丹期修士。因为相较于依然还是‘人类’的霸体,神罡体的武者已经有神罡护体,不能算凡人了。 虽然神罡武者不能和正经金丹修士一样上天入地,御剑飞仙,呼风唤雨,长生久视。但至少他们铜头铁臂,力大无穷,扁起人来厉害的很。再加上以凡人之躯炼到这个境界的,那真的都是武学奇才,配合修炼出的神罡攻守兼备,神罡体武者论起纯粹的破坏力,以及正面与人冲突厮杀的实战能力,那可比同级别大部分金丹修士要厉害的多。 毕竟人家求的不是长生,是杀生,术业有专攻嘛。 神罡体之上据说还有更厉害的武神体,对标真人境界的,不过凡人的资质和寿元有限,不是那种百年一出的武学奇才,很少听说有人能炼成的。 其实不要说武神体了,神罡体霸体都没多少人能炼成,霸体功毕竟是正经炼体之法,需要日积月累的修行,不止熬炼筋骨,对炁体的修行也有要求,通常只有世代将门传家的才有资源和财力供子弟修炼此法,而墨竹山外门的勋贵大多是军功起家,所以多有练习,但能突破神罡体的也着实不多。可见太极仙道大部分修行法门真的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和墨竹山外门弟子相比,这些江湖人修行的资质和悟性根本就不够,也不知到底是修的什么魔功,磕了什么秘药,居然能把锻体功的功力提升得这么快…… 哦,莫非是靠着那视肉大补?也是啊,太岁煮出来的面汤居然奢侈到给乞丐喝,恐怕这些乱兵的实力迅猛增长,就是吃大补药补出来的吧? 不过这样看来,陆豺的背后肯定不是墨竹山,墨竹山哪里这么有钱…… 李凡又补了道隐身符,收敛气息混入人群,如今坊市里人头窜动的,一望过去也不知道棚子里聚集了多少人,他们被陆家的心腹分队整合成几十上百的小队,然后一道去领取盔甲兵器,所有人还在左臂缠上黑布,大概是真的要造反了。 刚才李凡眼看着那些斗篷傀儡飞跃入广场中央的阁楼里头,知道陆豺大概率就在那楼里了,他大致算了算,附近聚集的死士起码有两千来人,而且是地方限制的,才一批一批过来领取武备,实际上大安坊中的乱兵大概更多。 有一说一,李凡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干的过这一大群魔功补药速成起来的甲士。 如果用飞剑出去,对上那些炼成了神罡体的武者也就罢了,如果一个个去砍这些顶多筑基期士兵的头盔,还真就和剑意说的,蛮心疼的,觉得剑损得好不划算。 而以他现在金丹期乾坤飞龙的剑力,破甲还是办的到的,但一击剑岚扫出去,顶多正中的十来个甲士打成碎块,后头的剑风大概就能被那一层层的甲片给挡住了。之前在西平府外的村子里,打一百多个甲胄不全没有结阵的乱兵他都杀了好一会儿。 用法阵轰杀?也不行,说白了李凡会的那两招法阵是最低级的,是拿来欺负没见识的蠢人土包子的。懂的奇门遁甲,符咒术数的人,只要把他插下去的符旗拔出来就能破阵了。而且这大安坊里住户太多了,如果地动山摇的纵火,杀戮太众,必然伤及无辜。 何况现在如果强行正面硬肛,李凡最怕就是杂兵都杀不到几百个,他自己已经道体失控,杀意弥心,直接入魔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凡看下来,觉得陆豺拿眼前这些匪兵力量来造反,明显还是不够,甚至还差得远呢。 他这半年也算是见过离国不少军队了。昆仑的巡山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不过个人实力差一些,对上有些武艺在身的江湖人单打独斗就拿不下对方了,但若结成战阵,指挥划一,不要说围死那些剑侠高手,连煞尸那种东西大概都能围剿。 相比之下离国西平都护府的驻军,东江道的寻江卫和长思城的宿卫装甲更加精良,就封建王朝的水平来说,着甲率百分百就很扯蛋,不过他们的对手不是妖怪就是武林高手,可能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穿,省这笔钱根本阵脚都列不住,结果造反成本都变相增加了…… 现在陆豺纠集的这群人,严格来说是乌合之众的匪盗,就算给他们披甲,又没有正经军队的训练,哪怕练什么魔功,嗑些兴奋剂,大幅提升个人的实力,但只凭借这点乱兵,就想冲击长思城的宿卫,还有那些防备严密的勋贵门阀坞堡,未免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连墨竹山外门的修士都不用,放这些乱兵动手,也顶多打个突袭,闹腾个两三天,等宿卫集结起来就给你剿了。 所以这些人,大概还是拿来引入注意的幌子,配合其他地方的行动,吸引注意的。顶多只能算,为了点燃长思城这柴堆掷出的混乱的火苗,肯定不是陆豺的底牌。 李凡混在人群里,小心得向广场中心的那座茶楼靠近,可以看到茶楼的飞檐拱角上都站着一排排披着斗篷的傀儡杀手。黑夜里就仿佛立在树梢的巨大的夜枭。仿佛雕塑般全无半点人气,但突然之间又可以雷霆万钧般发动,取人首级若探囊取物般简单。 陆豺大概就躲在这一众刺客的保护之中!错不了了!因为司南也是这么指……喂司南!都到这种时候了你怎么又给老子瞎几把乱抖啊!! 李凡看着晃动的勺子柄都要疯了,哪儿来这么多机缘啊! 他只好耐着性子又在人群里移动了一会让,确认了司南指着躲在人群里的黑袍子。靠,吓老子一跳,不就是陆荇么…… 李凡翻了个白眼刚想扭头站远点,免得他这黄雀站太近,把螳螂吓到了。但刚一转身,他嗅嗅鼻子,突然觉得不对。 好香啊……不是陆荇身上的味……而且硬咳咳‘第六感’告诉李凡,这个不是傀儡…… 李凡皱眉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不远处那个黑袍子,恩,确实,仔细可以听到心跳和呼吸声,这不是陆荇的傀儡,是一个活人,而且看这丰满圆润的髋部曲线,闻着幽幽传来的暗香……错不了,是一个女人。而且这味道好像曾在哪里闻到过…… 这时轰得一声,茶楼顶上的火炬点亮了。 周围乱哄哄分配武备的死士们也停下喧哗,黑压压的人群聚拢在茶楼周围。 什么情况?还有午夜表演可以看吗? 李凡暂时收回了心思,抬头看向茶楼顶。 有几个披着黑袍戴着面具的人影走出来,大概是侍卫。 接着他就看到人群让开,露出了中间的陆豺。 他穿了一身白袍,书生似得戴着方儒巾,大大方方露出真容,看着就是个学院里读书的年轻人。神情俊朗,笑容阳光,大学生似的大好青年。一点没有执掌长思城地下世界的霸主的模样。 这个瞬间,李凡的心脏几乎停了一拍。 陆豺的脸和陆瑜师兄一模一样! 是因为陆琦是嫡长子么?可是也太像了吧!这都不像是父子反而像是双胞胎了! “多谢各位弟兄!远道而来,助陆豺一臂之力!”陆豺似笑非笑得一抱拳,一拱手,朝楼下众人鞠了一躬。 底下的死士们默然不语,就看着他一言不发。 李凡看到陆豺的手,突然反应过来了,那十指,分明是傀儡机关的手指,这不是本体,而是一具傀儡!难怪制作的一模一样的。这陆豺还真是够小心的,大概从来不用本体示人吧? 不过这么想来,陆琦才应该是真的得到了陆师兄的天工传承,是傀儡制作和操纵的专家,陆家那些天工道具,恐怕是落入他的手里,这样推论当初天台山斗剑,墨竹山和仙宫的争斗,大概就是他挑拨安排的。 “诸位兄弟,有人陆豺见过,有人陆豺没见过,你们有人为了神功,有人为了利禄,有人为了私仇,有人为了果腹,还有人为了陆豺这颗项上人头!是也不是? 哈哈!好!远来是客,径自来取吧!” 陆豺说着,居然越过众护卫,一跨栏翻过茶楼的围栏,踏着青瓦走到飞檐上,张开臂膀大喊,“陆豺人头在此!有缘者速来取了!” 底下众人看着他表演,一言不发。 李凡瞅瞅身前那藏在黑袍里的女人,看出她身躯隐约颤抖,好像还真是差点禁不住,想上去取头了。 “不来么?呵呵,那改日吧,陆豺随时恭候大驾!”陆豺笑了笑,背着手在屋檐上来回踱步,摇头晃脑得道,“总归今晚大家因缘际会,走到一起,哪怕心中各怀所求,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说不定诸位之中,也有陆豺的同道也不一定。所以陆豺我,就说一说心中的所求,看看各位兄弟,有多少愿意与陆豺并肩而战的。” 他突然又停步,右手高举,直指头顶的窝棚。 “我要逆天!因为苍天无道!只想着要我死!” ……啥…… 但陆豺显然没有疯,他只是自顾自得狂言, “弟兄们!这苍天为何如此无道!为何天上人所言所行,尽想着灭世杀生! 我们又做了什么!我等苍生,命若浮萍,所做的不过是忍饥挨饿!跪地行乞!为了天上人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丝米屑,自相杀害罢了! 我等都已经如此卑微了!都已经被驱赶到这角落里等死!可这天!依然不肯放过我们! 苍天为何憎恶我们!为何鄙夷我们!为何要杀戮我们! 你们想不明白是吧!但我陆豺明白了! 因为这苍生的惨状!叫这天视之有愧! 天道视我等苍生为蝼蚁,但我等蝼蚁越是挣扎求存!越是苟延残喘!就越是叫这天地都能看到!这苍天无道! 所以这天恨我们!恨我们这些蝼蚁为什么不早点去死!为什么叫他们愧疚羞耻,面上无光!为什么还要活着!叫世间万物都知道苍天的昏庸无情! 所以这天要灭世!这天!要把我们这些蝼蚁!都诛杀灭绝了!眼不见心不烦了!才能罢休! 只因这天知道!一群蝼蚁!任意屠戮加害,也绝不敢违逆他们! 是不是!你们敢逆天吗!” 人群中传出愤恨的怒吼,黑暗中压抑着惊天的怒火。 而陆豺在那仇恨的火光中展露了阳光般灿烂的笑颜, “呵呵,你们不敢,蝼蚁如何能逆天? 但不要紧,我们依然能让他们害怕我们! 让他们憎恨我们! 憎恨我们!就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怕我们! 因为当你只是个蝼蚁,你就可以出乎他们的预料和算计,当你如此的不堪一击,就没有人把多余的目光,放在你们身上! 当时机来临,你们,就能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当时机到时,他们就会怕我们! 就因为这天,轻我等是孱弱无力的蝼蚁! 所以我们才能拥有无所畏惧的勇气! 让这天! 都畏惧我们!” 人群爆发出山魈似宣泄压抑和怒火的狂呼。震耳欲聋,仿佛惊涛骇浪,声震西京,把一腔怒火和怨气,直冲霄汉。 但离秋宫远在城外,安享太平,连东城的大老爷们,也只是翻个身,骂一句窝棚里的野狗又在狂吠。天上全没有人在乎这个角落里,蟑螂和野狗的呼嚎狂吠,与愤怒。 不满又如何,一群草民,还能做得到什么? 就像陆豺刚才说的一样,从朱楼云霄上往下看,草民们实在太渺小了,不值得一算的,是不是。 李凡处在一群兵匪的狂嚎之中,头都被吵嚷的嗡嗡响,心神却出奇的冷清平静。 不管陆豺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他能在一干勋贵的眼皮子底下,鼓动安排造反了。再看看其他三大公子在干嘛呢? 郭豹还在吃酒,王狼还在遛马,那个草民里还像还有些声望的韦虎,干脆被踢到边地吃沙子去了。 城里那些天上人,怕是真的还在纸醉金迷,纠结于什么李宽李宥李清月的破事,全然不晓得真正的国本,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金阁紫店,酒肉腐臭的朱门外头,已经是山雨欲来,狂风呼啸了。 唉,这离国真是气数已尽,长思城这个火药桶,或早或晚,肯定是要爆了。 7017k 第一百十六章 老熟人 李凡也不确定,只捉拿陆豺一个,还能不能阻止这场浩劫。 都安排成这样开始分发兵器了,还什么出奇不意措手不及的,恐怕啥都安排好了。 而且就算真的能阻止,从李凡个人的喜好来说,他也不会这么去做的。 他不是来拉偏架的,做人难免双标,但也不能太双标了,怎么,只允许你穿靴子的打人,还不许你穿草鞋的还手吗? 当然陆豺这群人也不是个正儿八经的穿草鞋的,但哪怕他背后或许藏着许多自己的阴谋算计,不纯动机。可那又怎么样?难道他武装起来的贱民,就不是饱受欺压的草鞋了? 今日的处境,难道不是离国皇城里的人自己作出来的吗?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事情得自己负责,别事事都求着神仙来保佑,也得叫这些天杀的王八蛋知道一下什么叫他妈的公平好吗! 当然这场灾劫肯定要杀得生灵涂炭,苍生浩劫。不过说真的,就如今离国这些草民的处境,也就和生灵涂炭苍生浩劫没啥区别了吧?那还有啥好犹豫的? 反!反他娘的! 造反是中原传统艺能!那是刻在基因里的!你当都和番子蛮夷一样呢还非暴力不合作,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继续当牛做马?卧可去哔哔的吧! 老说中原规矩是多,可最大的规矩难道不是,管你姓李还是姓南宫的,谁家的鸟皇帝折腾的大家活不下去了,那都得给你农民爷爷死么? 所以李凡的观念是,这种事情吧,最终还是看人民群众愿意选择谁。犯不着什么神仙菩萨来作主,顶多是助一臂之力,推动历史的车轮向前碾动是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陆豺做的这些事情,成败与否,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管你四大公子,南派北派,老二老三打成什么样,谁赢了都无所谓。三大派也好,墨竹山罗教也罢,仙宗门派的利益也不是最紧要的。 因为如今是个虚月当空,太素得道的世道。 李凡的第一优先,是除掉躲在坊里的那头羔羊。而那头羊应该是陆豺手里的底牌之一。 这些土著压根不懂得那些‘非物’的意义,恐怕在这些阴谋算计墨竹山的智囊策士眼中,什么非物也好,物也罢,都是类似妖魔鬼怪,定时炸弹之类的道具。只是为了打成他们的私心和目的,可以随意打出来交换的牌,是手里一颗牵制墨竹山的棋子。 可他们错了,羔羊可不是棋子,或者至少可以说,还轮不到他们三大派的土著,拿来当自己的棋子。 那种东西长成了,可是直接把北辰剑宗灭宗的存在。可以直接逼疯罗祖,叫当年偌大的罗教分崩离析的存在。 至少这局棋不是三大派之间的,而是三个系统之间的。 目前有资格在系统的局里作棋子的,除了这些羔羊,也就只有李凡而已。 不需要系统提醒,李凡也很清楚,一旦叫大安坊里那头羔羊孕育魔胎,显化了道祖。那这三千六百顷长思城,二百四十万人口,恐怕就活不下几个人了。 草鞋或者靴子,凡人或者仙人,身份或立场,所欲或所求, 人一旦死了,那就都再也无关紧要。 正儿八经的道祖现世,这城里真能活下来的,怕是顶多两个。 李凡一个,观主一个。 参考天台山斗剑时候他两部经的威力,化神境以下的土著,那几百点的寿元上限,又没有系统冷静一点的加持,恐怕都是抗不住道祖级‘非物’的影响的。 所以这已经不是穿什么鞋,信什么教,坐南还是坐北的问题了。 而是非常单纯的,天灾的级别,环境会发生改变,影响到种族的整体存续的问题了。 旁的废话少说,想要人活,得先杀羊。 这个时候陆豺慷慨激昂的煽动演讲说完,就要回茶楼里了。 过这村没这店了。到了这最后的时刻,李凡得决定要不要出手了。那茶楼防卫森严,恐怕很难再无声息得潜进去了。 何况陆豺在这种场合现身,依然使用着傀儡,陆琦的本体是不是就在茶楼里头也不好说。搞不好李凡一咬牙冲出去,大杀一场,结果最后抓到的依然是个傀儡替身,正主又给遛了。 而李凡最担心的还不是又失去了那羔羊的线索,而是他现在还不大清楚陆豺是如何控制那羔羊作为己用的。 这头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机制呢?这算是个定时炸弹,还是个遥控炸弹,或者干脆是个还没准备好的哑弹呢? 万一冲出去不能第一时间抓住陆琦,不仅找不到羔羊,还惊得他提前发动了计划,那风险就太大了。 李凡眯起眼,犹豫得看向身前不远,司南指着的乔装女子,这个人不是陆荇,而且陆豺出场后,听她就呼吸沉重,气息紧张,咬牙切齿的,大概是想刺杀陆豺的仇人。 或许可以推她先跳出去诈一波,看看能不能把陆琦诈出来? 正犹豫间,在陆豺要离场的时候,突然从另一边,跳出来一个黑衣人,越过人群直扑茶楼,扬声大喝,“陆琦!把家里东西还来!” 是陆荇!她居然先跳出来了! 茶楼上一众黑袍刺客也纷纷身型一震,就要出手拦截,陆豺却哈哈一笑,手一挥,“不关你们的事,各部依计行事!我自陪我妹子玩玩!” 他刷得一下从茶楼上飞扑出去,一黑一白两具傀儡环绕着茶楼,你进我退,飞速往来穿梭,双手翻飞抛投,飞速交手之间,乍一看仿佛跳舞一般如两只蝴蝶翻飞,还颇有一番美感,其实细细观看,它们居然是把手里的毒针暗镖你投出去,我接过来,分明是一脉相承的机关手段,虽然其间凶险得很。 但两个都是傀儡,哥哥妹妹的大概也没啥大事。而且陆豺分明也是有意引导着,带着陆荇远离广场这里混乱的核心,看来是想摆脱周围的人说些私房话。 要不要追上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呢?陆荇这一手跳出来还真不是时候,现在茶楼上那些刺客有了戒备……咦? 李凡往茶楼上扫了一眼,心里立刻有底了。 他把眼一瞥,见身边的女子一阵紧张,看起来就要跃出去助陆荇一臂之力,合力击杀陆豺似的。立刻欺身向前,一把抓住那女子手上脉门把她按住。 电光火石之间,李凡就探查到这女子居然是个神罡体修为的武者,心里有些诧异,但估计着她这战力可以派些用场,于是在女子惊叫出声之前,朝她耳边低声飞速说道, “看楼顶!那些刺客第一时间护着的人是陆豺身边左起第三个矮个子护卫!那才是陆豺真身!你听懂了就眨眨眼我送你去刺他!” 那女子突然被人捉住,心里正惊,还没来得及拔剑反抗,同时下意识抬眼一看,果然见这茶楼上的刺客被陆荇的突袭惊了一下,下意识侧身拥上前,护着李凡所说的那个矮个子护卫!而后发现突袭者是陆荇的傀儡,又赶紧散开,这一瞬间,正非常明显得把那个矮子给暴露出来了! 女子也不傻,立刻眨眼。 于是李凡也一道道息顺着女子脉门度去,趁着众人的注意力正集中在陆荇和陆豺身上的时候,猛得挥手一推,把女子掷上了茶楼! “陆豺!还我兄弟命来!” 那女子也不再装了,一振气掀开衣袍,拔出袍下刀剑,直朝楼上的矮个子杀去! 不要说陆豺等刺客大惊,就连把人丢出去的李凡,一看她露脸也是大惊。 卧槽!这不是那个龙门客栈的吴萱娘!难怪屁股那么眼熟!而且她一个江湖人半年不见居然能突破到神罡体!? 李凡本来还想等陆家的人手都被这女刺客给纠缠住,自己再出手捉拿陆琦的本体,被吴萱娘这么一惊,脚下不由慢了半步,然后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矮个子身边又有一个护卫,突然站出来,把口一张,喷出一颗红丸! 卧槽!李凡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又是个老熟人!这不是剑丸飞虹! 剑丸一出场就要杀人的!那在空中一弹一跃,拉出一道虹线,直往萱娘头上落去! 这时被护在中间的矮个子却叽里咕噜大喊了一句胡话。 于是剑丸拉出的虹线也硬生生在半空中一折一剪,直斩断了吴萱娘双手前臂!把她双手刀剑都斩落了! 吴萱娘惨嚎一声跪倒在茶楼屋檐上,被一群刺客傀儡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死死按倒在屋檐上。红着眼大吼,“是你!” 是谁?刚才怎么回事!李凡猛得刹住脚没冲出人群去。 ‘霍山莫连表示,别杀她。’ 窝了个大槽!是她! 然后剑丸飞虹一转,又化成红丸,飞回伪装身份的霍红棉,或者霍山莫连,身边的护卫口中。 是神教! 这个瞬间,李凡全懂了。 陆豺的背后!原来是神教在捣鬼!果然不出所料!也只有三大派这么有钱!喂乞丐都喂的太岁!还这么作死!连羊都敢拿出来玩! 然后口含剑丸的护卫,朝霍山莫连咕噜叽里得也说了一句。 霍山莫连也和他叽里咕噜对话。 呵呵,你以为说鬼话就有用了是吧!系统!上!给老子翻译翻译! ‘陆瑜表示,圣女大人,此人认出您的身份,如今举事在即,箭在弦上,切不可心慈手软,多留祸患!’ ‘霍山莫连表示,我知道,但我答应了别人留她一命不杀。岂可言而无信。 何况血主黎明就会降临,等到黎明,我等的生死都由血主来决,而在此之前,坛主若真当我是神教的圣女,就依着我说的,不许杀她。’ ‘陆瑜表示,……尊神主令。’ 神教做事还真是效率麻利,说不杀就不杀,那些刺客傀儡三下五除二就包住吴萱娘断臂伤口,又点了她穴位把人捆了带入茶楼里头。 乱党们见没了热闹可看,也就分头散去,继续为叛乱作准备。 而李凡躲在暗处,静静看着这一切,脑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各自心思奔驰电走,一时仿佛什么也不明白,但一时又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陆瑜,陆师兄没死。 他不仅没死,还是神教的坛主,从一开始,他就是神教安插在墨竹山的卧底! 剑丸飞虹在他的手里,所以他和太监陈寄奴根本是一伙的!从那场牧龙开始,这一切就都是场阴谋了! 都踏马是神教安排的! 李凡看着依旧指着前方的司南,心里突然有了某种明悟。 神教要搞什么血主降临,大概就是那羔羊的事情了,但降临的时间是黎明,现在也没多少时候了,如果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在什么血主降临之前宰了羊阻止灾劫的发生,那现在就得拼了! 李凡深吸一口气,找了个巷子的角落里盘腿,闭目作起魔功,双手往头顶一合,一拔,将头皮扒了下来! 一道人形血影从打坐的道体里跃了出来! 这正是玄天教给他的《仿.血影神行大法》! 其实这算是一门金蝉脱壳的逃生遁法,完全是抛弃外皮逃跑,只求大损道行,逃得生机而已。 不过这次李凡不是拿这遁法来逃离险境,而是拿来主动潜入险境的! 毕竟他和这许多事情都牵连得如此之深,事情都发展都今天这个地步了,让他抛下一切不去探个究竟,硬生生差个请听下回分解一样,他妈的谁受得了? 不过若是能及时回来取回脱去的道体,那应该损的也不会太多…… 心思这么一动,地上蜕下的道体皮囊居然飞起来,带着储物玉和剑匣法衣一起,直接被吸入李凡脑后那轮黑紫色光圈泡泡里头。李凡试了试,居然能随心所欲,把法宝从泡泡里取出来使用! 归虚元婴居然还送个储物空间?还不错嘛! 于是李凡再无担忧,使出血影神行大法,如一道贴在地上的血红色鬼影,飘忽不定得潜入了茶楼。 虽然陆家也布置了不少奇门遁甲,警戒法器。 但神教的遁法神功岂是浪得虚名,倒不如说连玄天剑意这样的宗师手段齐出,结果想逃就逃,留都留不住的血影身形大法,那陆家能拦住了才是见了鬼了。 于是李凡很顺利得潜入茶楼底下的监牢,躲在暗处查看被五花大绑扔在铁笼子里的吴萱娘。 还好霍山莫连也没有浪费时间,一众刺客退下警戒,而她也不避讳全程跟在身边的陆瑜,很直白得开口问。 “那女人,小道士不是叫你去找个人生娃,怎么又来自寻死路。” 吴萱娘恨恨得瞪着霍山莫连,又扭头看着牢房外,“我不是来找你的!我要杀的是陆豺!” “他又怎么你了?”霍山莫连好奇道,见吴萱娘似乎懒得理她,还补充道,“和我说吧,明天早上我也要死了,估计我死了他们也会把你一起杀了,到时候黄泉路上还是咱们两个作伴。说出来打法时间,大家也算认识认识。” 萱娘皱眉瞪了她一会儿,怒道,“我们结义兄妹三个本来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接了陆豺的委托,去从反王李兴隆墓里取一件东西。 当时四哥受了墓地里的暗器所伤,我们怕他沾染了煞气,就用陆豺给的解药驱煞,结果那药才是真的煞气源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命!直接害我四哥尸变!我不取他的头来,如何祭我兄弟!” 霍山莫连好奇,扭头问道,“她兄弟,就是那客栈里的煞尸?原来是你计划的?” 背后带着半边豺狼面具的陆瑜默然不语。 吴萱娘登时失控,朝他怒吼,“我四哥的魂魄在何处!他死都死了!为何不放他投胎!” 霍山莫连看出陆瑜根本不想搭理萱娘,轻笑着用胡语道,“呵呵,陆坛主如果不想谈这件事,那咱们聊点别的吧。 刚才来闹事的,可是陆家的人?莫非是你的女儿? 哎呀呀,按照我们神教的教规,如果在外教当细作的,家人不肯入教,为了避免泄露身份,坏了教中的布置,即使自己下不了手,也要及时禀告护法铲除才对吧? 坛主一人之力,替我教牵制墨竹山及离国全境,此等天大的功绩,说不定这一届十绝神主尊位在望! 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吧?” 陆瑜被拿住把柄,沉默一会儿,依旧用胡语开口,“……当时离秋宫的太监调来的巡山卫太多,我不方便现身,那具煞尸已经被宫里收了。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叫墨竹山查出底细,我摄了田四郎的魂魄不让他投胎。凡人罢了,那封魂的器皿我随手丢在山里,早不知哪里去了。” “回答我啊!”萱娘没有系统翻译翻译,只能怒吼。 陆瑜却显然没有一点透露机密的打算,做事非常小心,伸手一点,吴萱娘便晕厥过去不省人事,还依旧全程用外语加密对话。 “圣女大人,此事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要节外生枝了。我这就带你去见血主。” 随后他一挥手,打出一道复杂的秘咒,开了地牢下的密道,引着霍山莫连,和李凡化身的血影,走了下去。 7017k 第一百十七章 费尽心机 顺着地底的甬道走下去,明显可以感觉到之前被法阵封住的,某种凶兽魔物的威压,密道里弥漫蒸腾着黑色火焰一般浓厚的煞气,以至于陆瑜得专门打起一只灯笼似的法宝,驱赶周遭浓郁的煞气,作法保护此时还是凡人之躯的霍山莫连不被煞气沾染了。 但李凡反倒是松了口气,血影身形大法消耗巨大,他都快支撑不住了。但想不到茶楼底下还有这种充满煞气的环境。 还好提前修成了《化书》,虽然归虚元婴还没炼成,但身处在这煞气之中,蓬勃的煞气都可以被吸纳入身躯,源源不断的转化为归虚真元。自动转换成海量的道息,居然真叫他维持住遁身。而且这会儿皮扒了反倒有点和蒸桑拿一样,居然还有点小爽…… 果然是老子的机缘,命数来了一切都不费吹灰之力,迎刃而解!挡都挡不住! 这时在前头走着的霍山莫连开口道,“陆坛主,你可真是狠毒啊,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去拿不就是了,还要戏弄这些凡人去取?冷不丁见着有人化煞,我还以为被玄门围上了呢!” 陆瑜一言不发。 霍山莫连眼珠子一转,嘤嘤假哭,“人家只是个小女孩,马上就要被血主夺魂,连明天升起的太阳都见不着了,心里惊怕的很,坛主您就陪人家说说闲话好不好?” “……”陆瑜看看她,“因为我不能亲自拿,那是记了淮安郡王李兴隆宗嫡苗字的宗正寺玉牒。只要在手里过了,必定会被离国宗正府算到。” “玉蝶是个什么玩意?玉蝴蝶?”霍山莫连压根就不知道中原的规规矩矩,条条框框。 陆瑜解释道,“一块圆形的玉佩,按照仙宫的礼制,修士有道牒法箓,宗室王储也会由宗正寺下发象征宗室身份的玉牒。宗正府每一块玉牒都有记录,不止是身份象征,也可以防备皇子王孙被邪魅妖崇舍夺,所以只有戴着玉牒的王子才是正朔嫡传,可以自由出入皇城。 当年淮安郡王造反被打为反贼,他的玉牒也被镇压在墓里,所以空出来了。郭家秘密派人出宫,就是为了取这块玉牒给李宥拿作伪装。因为他要封建安郡王了,没有一块玉牒掩饰,会被宫里的人看出问题来。 所以我们也提前派这几个去盗取玉牒,不过差了一步没偷着,本来我安排了后手,要在那龙门客栈里作一局,所有和玉牒产生关联的人都要死,把线索掐断。顺带也把圣女你过来的踪迹隐藏,免得被人跟踪了。 不过当时混进来一个墨竹山的弟子,我不好再露面,叫离秋宫里的人逃出去,事泄了……” 霍山莫连神色怪异得看着陆瑜,“你是说那个救了我的道童?所以他真的不是你安排的接头人?可我看他分明买了雷觞。” 陆瑜叹了口气,“大概只是巧合吧,我也没想到他会买雷觞,或许他当时已经和罗教接触上了……” “什么?罗教?我不明白……等等,给李宥的玉牒?那他自己的呢?而且那个李宥……”霍山莫连皱眉,“莫非是现在被血主占着身的那个?” 陆瑜点点头,“不错。” 霍山莫连皱眉,“他真的是离国宗室的嫡子?你们真的绑了离国封的郡王来作血主的祭主?陆坛主,你这也太招摇了吧?你不担心墨竹山派人找他吗? 我听说他们的观主可是南国第一神算子,连峨眉都要避其锋芒才躲过来的。谁想到你居然搞出这么大事来。 坛主,不是不信任你,但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你才说此事居然还和罗教有关系。你不觉得应该和我这个圣女说清楚一些,免得出了差错,神教事败么?” 陆瑜静了一会儿,“好吧,那我就把所有的安排,从头和您说一遍好了。 我们原本选的血主当然不是郭妃嫡出的李宥,而是一个没有上宗正府谱录的庶出子弟,宫女生的,叫什么我也没注意听,不过他现在有了个道号叫李清月,你该知道,就是那个客栈里和你喝过酒的。” 霍山莫连眉头直皱,“我现在愈发糊涂了。” “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陆瑜叹了口气,“陆豺这个身份才是神教在长思城的坛主,原本是我和琦儿一同在用,他来维护同王家的关系,我来处理些黑道的事情。 大概是半年前,墨竹山天门峰的袁天枭找到我,说他有个徒弟思念自幼失散的姐姐,他算到那个姐姐还没死,而且在东宫当差,知道陆家在东宫有门路,所以请我们把人带出来。 起先我也没当回事,只差人问了问,知道那个姐姐是郭妃侍女,还给广陵世子生了一个庶子,但她是叛王眷属,身份尴尬,所以母子都拿不到敕封,就被散养在东宫里头,母子身份卑微,常受宫里人欺负,所以那侍女求我们把她的儿子也一起救出去,或者只救她儿子一个也行。 但带一个侍女出来和劫一个王子出来可不是一回事,尤其是宗室之后,哪怕是庶出的,宗正寺也会严查下落,防止被人利用王家的血脉下咒术。 我原本不想掺和此事的,但我的人查到,这侍女居然还是罗教的余孽,再一查之下,袁天枭居然也是罗教中人,他们如此拐弯抹角得,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找一个宫女呢? 所以此间必有隐情,我猜测肯定是那个小子有问题,于是就以娄观道的望气之术试推了一卦,果然观出此子有飞龙乘云之姿,光烛六合之明,身承至少六十载帝王的命数,天命所归,贵不可言。” 霍山莫连皱眉,“就那个傻呵呵的小子?居然能有六十载王命?可他不是庶子么……” 陆瑜摇头道,“天命气数是模糊不定的,宫里的事情也说不准的,谁知道他这王命应的是什么事。 就算被这个庶子和叛王眷属的出身拖累,确实要折损不少年帝命,可天生的王命护体何其难得,生下来就有六十年王命护身的人能有几个?纵然一生坎坷,也可以借着王命护体逢凶化吉,起点比一般人强太多了。 所以我打算把他偷出宫来,作血主的祭主。你也看到了,那个李宥也只有五年的王命护体,撑到现在都还没死呢。 所以我本来是打算用那个庶子来做血主祭主。有那小子自带的护体命数来抵抗血主的威压,这样折损了他的命数,也会消弱血主的神威,圣女你再融合血主的道体,夺其道体,恢复前识,觉醒神魂的胜算,就会增大许多倍。 只是想不到那李清月命数太厚,我居然屡次拿不下来,但后边的事情都已经安排,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霍山莫连轻笑道,“真的有什么命数的说法么?那个李宥没死,不是靠着血魔灵芝借那些乞丐的命才撑住的吗?以陆坛主你的神通,还有此次祸乱离国的功绩,选上四方执法尊者轻而易举,居然说拿不住一个童子?不是巧言雌黄骗我,其实还有别的心思算计吧?” 陆瑜居然也不生气,淡然道,“那是圣女你不知道这小子命到底有多硬。 我本来都计划好了,让那侍女偷了李宥的玉牒,给她儿子服药假死,安排那小子戴着玉牒出宫,藏到我在大安坊的私宅里安置。 没想到我窥测东宫的事情,叫长思城的校尉察觉了,他抓着我搜查,害我一时脱不开身,结果赶回去发现人被南派当作普通的童子偷走了。 我本赶着去山里劫人,谁知袁天枭也算出了变数,带着他道侣两人合力拦着我,居然让那小子给山主拉过去作弟子了!还起了个法号叫李清月。真是…… 后来我打伤了两个碍事的,本想在娄观塔里动手,可墨竹山的弟子教习有个姓张的,居然是他们一伙的,暗地里出手拦着我。 那姓张的是个厉害的,我不露出真本事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冒险现身,打算借着牧龙的机会把李清月劫出来,因为血主还没准备好,就干脆在那客栈安排一道杀劫,直接送给你杀了,夺他命数。 结果想不到此事阴差阳错,还是未成。 虽然我安排了后手,特地调陈寄奴来拿他,想不到那却也是个废物,堂堂金丹期连个童子都拿不住,居然还能被反杀的,姓张的又赶过来斗了一场,逼的我只能舍了陆瑜的身份逃了。 后来我甚至策划天台山斗剑,把自己两个庶子女都搭进来,想支开山里的弟子拐了他,可想不到那姓张的居然还是全程都护着,完全不给我下手的机会。 唉,到后来他入了观主的法眼,我就不好再出手了。否则被算出根源,血主无法出世不止,甚至会坏了本教的大事。所以 我只好反过来借用李清月的身份来布局,一时遮蔽观主的视野,让他把注意力放在离国内部的纷争上。 所以现在你知道了吧,这六十年的王命确实不简单,屡次能逢凶化吉,从我手里避过,气数实在是够硬的。我陆某人也是第一次知道天命所归居然这么厉害,机关算尽始终拿不住他,也是不得不服啊…… 不过既然最好的得不着,那只好退而求其次,选那个也算有几年王命的李宥,来作李清月的替代品了。” 霍山莫连和李凡,“……” 陆瑜也是一吐心中的郁气,“不过事已至此,所有能打的牌都丢出去了,观主已经察觉到长思城有变,亲自过来坐镇,乃至把山门弟子都庇护到羽翼下了。 过了今晚,以观主的本事,必定能算出此中的因果,打上门来扫除神教在离国的根基吧。 离国剩下我忌惮的人里,韦皋已经被我赶走,王锷被东宫之事绊住,而其他都是些酒囊饭袋。 有琦儿带着上面那些人作乱,至少今天晚上,血主出世,墨竹山和离国那边是绝无力回天了。 陆豺心智有限,也只能为圣女您尽力遮蔽天机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只希望圣女这次能够成功借血主之力觉醒,也不叫我陆家这么多代在墨竹山的辛苦,全都白白花费了。” 霍山莫连目瞪口呆,“陆坛主,你为神教如此费心费力,莫连听着也佩服。 可你不会真觉得我是圣女本尊转世,能控制住血主的道体,还能借机觉醒吧? 我可是连中原的字都不识几个,本教的天书神功,一点都没学过啊!” 陆瑜停下脚步,望着霍山莫连道,“圣女同寻常修士不一样,本教的功法您本来就会,还需再学个什么劲?只要借着身处死境觉醒,全想起来就行了。 觉醒前世神魂的关键不在什么心智学识,而在于您得有直视死境的勇气,和辣手绝缘的无情。 当年上代圣女就是一念之差,生出无谓无用的仁心慈念,怜惜几个蝼蚁的性命,才害我教的几百年苦功,牺牲多少代教众作的布置化为一旦。 我想教里的护法们,应该教导过您很多次不要抱着仁念了,不过您应该还没亲手杀过人吧?他们还是太宠着你了,如果早教你开杀戒,当时您再果断一些,直接杀了李清月,抢了他的命数,可是要给我省不少事呢。” 霍山莫连抿着嘴不语。 陆瑜摇摇头,“如果您不能抛弃无用的人心,回想起自己才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十绝尊主,那就只有神魂血肉,尽界被血主吞噬殆尽的命运。 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样的,那泔水桶你自己也偷看过了,不用在下多提醒了吧?”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底下的地底祭坛,只见在蒸腾的煞气的之中,隐约现出一根巨大的钟乳岩柱,立在祭坛之上,就仿佛倒插的石碑,其上还覆盖着某种血管似的鲜红苔藓和肉膜。 更走进了一点才能看清,那居然是个人。 别误会,石柱就是正儿八经的石柱,是有个勉强看出人形的东西,被压在石柱底下,胸口被凿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但居然还没死,还发出微弱的惨叫。 他全身的血管好像活物一般从被岩柱凿开的口子里漫出来,在祭坛的外延被法阵逼退,地上积累了一层黑红色蚯蚓似的血网。于是新鲜的血管,开始仿佛爬山虎似得,盘绕着石柱往上攀爬,一层一层得覆盖在岩柱上,仿佛层层剥开的血衣蝉翼。 霍山莫连浑身都不可抑制得颤抖起来,紧紧是在外头看到这种怪状,都几乎吓到面无血色。 而陆瑜不以为意,随手掷出挑着的金灯笼法宝,浮在半空在照亮霍山莫连的头顶,逼开了周围的煞气,而他自己,则背着手走向祭坛,低头看着被石柱碾压在底下的少年。 说是少年,被这么压在柱子底下,让不知什么东西在体内寄生,脸上都是灰尘和血迹,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他们家的人长相都差不多,看着倒也解气,”陆瑜看看那少年,又看看扔在少年脑袋旁边,被啃了大半的肉灵芝,“都这副样子了,你若是咬咬牙绝食,也就干脆利落得死了。怎么,还是想要活下去么?舍不得你家的荣华富贵啊?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哈!” 陆瑜背着手,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皇子王孙是如此,这坊间的贱民也是如此,这人间道的苍生,哪个不是如此! 就算活的再苦再惨烈,就算活的再累再穷苦!还是禁不住想要活下去!贪生怕死,哈哈哈!也算不得什么毛病,人之常情罢了。只要是人!就想活下去啊! 所以圣女你明白了吧!要突破人的界限,就要勘破这贪生畏死之人心!只有舍生赴死!才能取到天地间的大道!来吧!不用在耽搁了!现在月黑风高天机遮蔽,正是血主觉醒的好时机! 是尊主也罢,是血主也好!无论哪一个,都可助我神教成就霸业! 请圣女赴死!” 陆瑜张开双臂,狂笑着转身,看向身后的圣…… “呃,一死而已,怎么把皮都扒……你是谁。” 立在他面前的李凡,只剩个剥皮的血肉身躯,脸上鲜血淋漓,双眼中紫色的光眸大放,把黑白两道光束都拘到瞳子里,脑后紫圈若黑洞般,把周遭的煞气,滚滚如涡流般吸入其中。 “别踏马再废话了,平常这种过场老子都是直接跳过的……” 陆瑜脸僵了一瞬,突得一张口,从口中把赤色剑丸喷出! 那剑丸飞虹往天空一跳,朝前头一跃,纵起光一拉…… 然后一道血影飞掠!血肉模糊的身形,带着滚滚黑火似的煞气缠身,猛得扑将出来!把血盆大口一张,张口一咬,居然把那枚红丸叼住了! 在陆瑜的眸子里,只见那血影落在地上一滚,四肢着地,骨肉爆生!鬃毛逆长!刷得变成一只阴阳双瞳,紫毛黑斑,脑后一盘月轮的巨虎来! ‘强行激活当前飞剑需要金丹级以上,需要占用500点心情上限。’ ‘李凡强行收纳飞剑飞虹,李凡的心情上限消耗500点’ ‘飞剑飞虹当前心情过低无法使用。’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当前的心情,666/1300’ 于是李凡朝陆瑜笑笑,一仰头,咕咚一声把剑丸吞进肚里, 好了稳了,那开打吧。 7017k 第一百十八章 人有失手 这是大战前例行的回忆杀。 是大致三个月前,李凡还被困在床榻上长腿时候的事情。 ‘玄天剑意,斗剑的诀窍?斗剑有什么诀窍的,不都教了你《如意剑经》,还有那么多符咒阵法么,乾坤飞龙剑也可以用,爱使哪个使哪个呗,杀的多了,手就熟了。’ 李凡则无聊翻书,“我就是问问,有没有什么连招配合的,你看这些法阵,事先布置好了打个伏击战当然简单,碾压局自然也是乱杀,可是遭遇战呢?一对一呢?势均力敌呢?敌强我弱呢?遭人先手偷袭呢?别告诉我你们北辰剑宗天下无敌,连一点斗剑的经验诀窍都没有总结啊?” ‘玄天剑意,那种东西没有意义的,每个人历练和法宝都不一样,怎么总结?只能山门里自己组织斗剑大家日常切磋训练喽。 何况如果是被人先手偷袭,那就说明完全落入了别人的算计,自然有什么底牌招式都被调查的一清二楚,越是熟成的经验反而越可能被人算计,转化为致死的陷阱。基本上不用等你反应过来已经凉了。 而要是纯粹的遭遇战,就像本座一直说的那样,稍有不对就飞剑过去斩了敌头就是,真打起来就别管什么底牌大招的藏了,一口气全丢出去,把对手打死了再说,省得学一堆招式没用出来就阴沟里翻船,凭得窝囊。 何况本座哪里有和人纠缠的时候!只要本座想杀人,没有人可以阻拦好吗!’ 李凡,“……我知道你是最强王者,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竞技场一键宏,咳咳,就是玄天流斗剑心得之类的,没有就算了。我改天问问小姚就是。” ‘玄天剑意,谁说没有的!本座什么没有!’ 李凡,“……” ‘玄天剑意,好吧,有时候那种不明对方底细,想要确认对方身份的。或者不确定对方的真身和弱点所在,需要再试探一下。又或者知道对手遁法厉害,担心不能格杀当场,反而被对方试出了底牌逃了,他日反而成为隐患的。 这几种特例之下,确实需要和对方纠缠一下。互换几招,试一试底细,抓一抓机会,不能上来就把人给吓跑了。 所以这时候最关键的,就是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 ‘玄天剑意,保持距离,目视,神识,杀招和遁身瞬息可至的距离,总之缠斗时总是保持对手在你可以控制的剑围之内。这样无论临阵发生什么变数,都来得及对应变招。 不能太远,要不然对手随时可以拉开逃跑,甚至都来不及打断他的法术道诀,太远反而会有性命之危。 也不能太近,这世上暗算人的机关法门实在太多,而且距离太近,对手就可能把你引导到他事先安排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最好对手在你的剑围之内,而你却在他的剑围之外,以万变击无备,自然百战不殆。 所以这个距离的度要如何把握,就需要自己实际斗剑试出来了。 每个人风格不同,你会的招式已经够多的了,本座还是得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风格的,再作具体指导。 简单来说,还是看对手的跟脚出身,如果对上三大派的弟子, 仙宫的嫡传就离的远一些,他们擅长罡身斗战,天地法相,道体练的厉害但变化不多,第一次有点难缠,打的手熟了就没什么花头,注意闪避精炼的神光道火就是了。 玄门的人你尽量不要纠缠,前三招试一下,三招都接不住就立刻逃吧,那种八成是舍夺重修的老怪物,真实实力不能用一时的境界衡量的,你斗不过的。不过反过来说,一般的修士若有什么本事,那也是前三招最厉害,只要晃悠过去了,对手必然道你不过如此,戒备之心大减,那样倒也可以藏一手,先晃三招再杀人。 至于神教,嘿,神教本座打的倒是很手熟,教你个必胜法,就算遇着得了真传的护法也不用怕他!那就是贴的近一些!追着他们不要给对方喘息的余地! 神主确实是天纵奇才,不止霸体功,传下的咒法变化也极多,手段莫测变幻无穷的,而且尤其以元神法最为厉害,所以打神教的就注意不要被他们离的太远,逃出视线之外! 否则等他们护住了肉身,作法用元神出窍过来打你,面对千百种法术就只能疲于奔命应接不暇。要记得贴上去,一直贴上去,千万不要让他们有机会拉开距离作法!’ 好!贴上去!先试三招!然后杀人! 被煞火卷裹着,仿佛一道黑风的恶虎,冲着面前戴着豺狼面具的黑袍人,一扑,一跃,又一剪,电光火石间的突袭,已经撕开了陆瑜的袍子,露出袍子下的真身。 “虎相变化!血影神行!到底是哪位护法在此!居然要在此时与陆豺发难!这种时候抢夺圣女,是想叛教不成!”陆豺被这黑虎突然夺剑,差点没闪过飞扑,惊怒交加得怒吼。 他衣袍都被撕得粉碎,胸口更被扫到一爪子,裂开胸口三道深痕,假如不是他用着傀儡身躯此时依旧被这一击扑死了! 果然,依旧还是傀儡。只不过这个做的惟妙惟肖,仿佛真人,但外貌却与陆瑜本人完全不同,或许又是和‘陆瑜’‘陆琦’一样,只是个方便行事的化身,所以还是叫他神教坛主,陆豺吧! “吼——!”李凡猛得仰首,从虎口中喷出煞气的风旋!犹如龙卷和火焰的激流横扫而过,直接将祭坛周围的岩壁都打得乱石飞溅!地动山摇! 此时周围有那血主散发的源源不断的煞气滋补归虚真元,李凡虽然用着穷奇道体,心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如一!他不只没有像之前那样,好像做梦似的失去身体的控制,甚至能如同自己的真身一般使用道体发动攻击! 而且仅仅这扑跃了一下,李凡也就熟悉了这具虎形的经脉骨骼构成,甚至自己悟到了如何直接调用穷奇体内的煞气,如同乾坤飞龙剑一般喷出去,发明了这煞气扫射的新招式! “哪里冒出来的畜生!胆敢坏我大事!” 陆豺暴怒,身形如鬼魅一般在祭坛周围飞扑,避过煞风的扫射,明显也在牵引着李凡的攻击,不让他误伤到祭坛石柱上的血主,同时双手飞速掐诀,双掌一盒,突得从掌缝之间,涌出一大把黄符来,如大风卷落的黄叶一般满头铺卷开来! “太上说法金钟玉响,百秽藏地诸魔伏骞,天花散法鼓振迷层,愿倾八霞光照依归心!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陆豺的咒令,那大片的黄符如飞蝶一般贴向李凡虎口中喷出的煞风!虽然瞬间就被黑色的风火烧毁,但煞气也被黄符给吸收蒸发了一大片,一张张一片片,连天蔽日!居然迎着滔天煞气喷涌而来,贴成一堵墙,将这煞风狂流硬生生驱散了! 李凡心中一凛,这陆豺真的厉害,被夺了飞剑也不惊惧,一眼就看透此时李凡变化的法体,空有威势,其实底子很虚,完全是仗着场地中煞气弥漫的地利!所以第一时间就作法驱散吸收周围的煞气,直接改变战场!岂能让他如意! 李凡当即往前一跃,把口一张,从肺腑中一口接连喷出五道煞气风旋,仿佛黑龙席卷!分别用心中五鬼控着,四面八方,连击强突,左穿右绕,试图正面闯过符墙,直攻向陆豺五肢! “雕虫小技!”陆豺左手一抓,从腰间储物佩中便纳出一面方方正正的黑旗来,单手把旗一挥一晃,就将迎面而来的五股煞气统统遮拦,居然被那旗帜牵引,全收入到旗中去了! 于此同时,陆豺右手则把身上袍子一掀一扯,又扬起好大一卷布墙,居然落地成阵!哗啦啦漫卷开来!顷刻间就要立起一座法阵! 李凡哪里能给他起阵作法的机会! “嗷啊啊!”伴随一声狂啸,凶虎纵身前扑,一爪拍烂布墙,直朝陆豺冲去,不叫他脱离自己的视线,同时张口一喷!但此时却喷的不是煞气! 三招已过!明光一闪,辟天出窍!一剑直插陆豺颅首! 却想不到这电光火石之间,陆豺居然一声尖啸,自把脑袋转了个圈,从后脑露出一张脸来,把眼一睁,将辟天那明光闪闪,直插到眼前的剑尖,用双目的神光给瞪住了! 这一招互换,却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陆豺是想不到对方有飞剑居然上来不用,还要又变又跳,先用煞气麻痹自己,然后再突然飞剑暗杀!一头老虎打得比毒蛇还阴险! 而李凡也是没想到,他都这么连骗带打,手段齐出了,这陆豺居然还能防的住! “嗷啊!”但此时还是李凡占了优势! 趁着陆豺心神都被飞剑占住,暴虎冯河,继续冲击!李凡纵身撞穿布墙,四爪直拍上来按碎了陆豺的四肢,一口直朝陆豺的脖颈咬去! 可是没咬到! 这个瞬间,陆豺胸口的甲身猛然破开,全身的骨骼和机关飞速散开重组,肋骨被临时改装成机关手臂,从体腔下喷涌出来按住虎头。 李凡的头皮都被那些机关手臂揪着,但是不痛不痒!他双目飞扫,可以清晰看见陆豺这具傀儡空壳里的构造,在心脏的位置,有一个金属多边形笼子,正疯狂得运转,将自身的躯壳改装成机关臂抵挡虎牙。明显是这具傀儡核心动力源的机关枢机……不对!外形不对! 陆瑜曾经给李凡展示过,他右臂里藏着个蛐蛐笼子似的东西,莫非那真是他的本体!?就大大方方亮给他看? 李凡猛得扭头,正看见被他一爪拍碎的右臂飞爬出去,而爪子底下的陆豺,口鼻中突然明光大放!轰得一声爆了! 熊熊烈焰照亮了祭坛,但滚滚浓烟之中,紫黑相见的凶虎仅仅是鬃毛被吹得如海浪般抖动,却全然没有遭到重创,因为爆炸发生的瞬息之间,火光混着周遭的煞气,以及被炸飞的辟天,几乎是在同时就被穷奇道体后脑浮现的黑色月轮一闪,收入其中! 可一黑一白两颗兽瞳,盯着螃蟹似爬出去的断臂,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把手扑住。 不是他不想,是做不到,李凡宕机了。 他使劲瞪着眼,驱散昏沉的睡意,兽瞳才逐渐放大恢复清明。 遭了,羔羊崽的养分给消化光了,刚才只分神用了一下辟天,这道体就差点控不住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一个游戏程序把cpu跑满,但是又作死切出去开了两个不同公司的杀毒软件,真的是卡到一帧都动不了。 糟糕了,金丹期的元神还是太弱了啊!要同时变化道体驾驭飞剑还是太过勉强了! 随即四道人影从阴影中飞跃出来,为首一人抓住断臂自己换上。 换了一具新身体的陆豺怒目圆睁,“阁下真的要和我神教作对!别怪我辣手了!” 李凡此时还感觉不到手脚,道体不听指示,只能勉强低着嗓子开口,“你尽管辣手,圣女在我肚子里,只要拖你到天明,什么谋划都是白搭。 反倒是你,再不逃就来不及了,桀桀,可是你把家底都投进来了吧,真舍得逃吗?” “……阁下到底想要什么,不妨直说!”陆豺显然想不到此时李凡状态凶险万分,已经黔驴技穷,还以为对方毁了他一具法体,却又故意放他一码只是想谈条件。 “桀桀,”李凡裂开虎口冷笑,也乐得缓一口气,反正你们谜语人嘛,“你猜啊。” “……”陆豺又闭口沉默了一会儿,“你一直在暗中盯着我,憋到此时才出手坏我的事,显然居心叵测,早有图谋!这样的耐性,陆某自愧不如! 但你一直有动手的机会,只是挑这个时候跳出来逼我,所以你的目的不是血主,不是圣女,而是陆某手里的其他东西。 可你不缺飞剑级数的法宝,还会血影神行和如此上乘的法体变化之术,自然是媲美三大派的上古正宗嫡传,那自然也看不上我这些左道的法术,看你走的变化之道,对机关傀儡大概也没有兴趣……变化……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龟龟!还给老子作起心里侧写了!老子是脚麻了动不了,不然一口咬不死你个盯着老子算计的混账王八蛋! “你明白就好。”李凡面上笑嘻嘻,心里马卖批…… 然后陆豺缓缓道,“原来你是为了那个东西,一路从昆仑追过来的!” 嘶……草!等老子动起来,一定要把你们这群谜语人都杀了! 李凡笑眯眯点头,“你果然聪明。” 陆豺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此物辣手……但东西我已经交给玉蟾婆了。” 李凡收起笑容,上前迈出一步。 “在下绝非信口雌黄欺骗尊驾!”陆豺急道,“您也该知道!只有那东西才能请动化神级的大妖怪相助,替我牵制墨竹山的山主! 不事先布置,想法暂时除去墨竹山两大化神的威胁,我今日的安排如何可能成功呢!” 李凡眯起眼,所以陆豺确实和玉蟾婆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在他被选为童子之前,玉蟾婆到墨竹山大闹一场,同山主弈棋的。是陆豺的目的,是为了让两大化神争斗,叫山主负伤闭关修养么?不过也确实是山主闭关了,他才能布置这些血主降临的安排。 但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玉蟾婆那大妖怪替他出手? 大概是此时李凡的老虎头神色阴晴不定,杀气四溢,面相凶得很。 陆豺也担心对方若是得不到来追的东西,恐怕要撕破脸,败坏他的辛苦安排,倒也是枭雄典范,毫不迟疑得大声道,“尊驾勿忧!那东西我虽然给了玉蟾婆,但却可以坦言告诉阁下,那东西是我从坤国取得的!离国其实也有一个!就在郭家的宝库之中! 只是郭家防备的严密,而玉蟾婆之前被山主打成重伤,我暂时还没有用得到她的地方,才没取来交易! 郭家在城东大宁坊居住,那里地近皇城,守备森严,阁下虽然厉害也不能轻易潜入!但是只要血主降临,城中乱起,阁下也有机会取东西了不是么! 在下绝没有欺骗的意思,这个消息我已经卖给南边的妖怪,它们已经安排了许多助力过来,不管今完事成事败,它们都会围攻郭家夺宝。阁下若是去的迟了,恐怕机缘又要错过了!” 李凡眯起眼瞪了他一会儿,开口诈道,“你还真是有点急智,都这种时候了,不仅要我不坏你的事,还要把我当枪使,替你去攻郭家,吸引墨竹山的注意,真是厉害。 桀桀,不过你老是东西东西的,本座哪里敢信你这条豺呢?” 陆豺咬牙,“尊驾明知道那名字一旦说出来,就要被观主算到的吧!” 李凡笑了,“又不是我说的。何况你还差这一笔么?” 陆豺眯起眼,倒也知道现在没有再推诿纠缠的时间了,一咬牙,“好!早死晚死都是死!好叫阁下知道,是封了四凶的卵鞘!” 四凶? 李凡禁不住一愣。 这陆豺真不愧是智谋百出之事,只李凡这瞬间的情绪变化已经叫他察觉到对方根本不知道什么卵的四凶,于是转瞬就明白自己已经是一败涂地,可实在是禁不住心中的惊怒,尖声怒骂, “你踏马算计我!” “这就叫年轻犯下的错啊!” 李凡仰天大笑,猛虎飞扑而起,声震绝岭,哮声撼天, “陆豺!死——!” 7017k 第一百十九章 机心不改 “死——!” “杀——!” 话说尽了,缘分也就尽了,剩下来唯各尽本事,拼个生死而已。 黑虎往来扑杀,每一爪挥出都如狂风拂面,拍扫在山岩上如切豆腐一样扫出大片爪痕,将坚石都碾成了碎末。而它满身的钢鬃铁骨就更加厉害,哪怕那四个傀儡刺客如同幻影一般来回移形状换位,须臾就分不清到底哪个是陆豺的本体,同时又接二连三得从侧翼刺杀,但刺客肘腕间探出的尖刀撞在穷奇的鬃皮上,却完全不能贯串,顶多打出个白印子,砍断几根毛发,血都不见,涂了一刀的毒也没法发挥效力。至于射出的飞镖毒针就更没用了,叮叮当当只能打个响,毕竟这些刺客一开始的设计理念就是针对普通人的。 倒不是李凡有先见之明知道如何克制这些刺客傀儡,其实是他刚才差一点翻车,才意识到此时自己元神还是太弱,神念有限,虽然大招很多但只能一个一个的放,于是也不敢再耍什么穷奇御剑的骚操作,老老实实的压制控制道体,纯仗着穷奇道体的基础属性碾压,靠着蛮力全程暴发,拼命撕咬冲杀。 而陆豺其实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已经化‘物’,可以随时更换傀儡,几乎可以算不死不灭,真实修为着实叵测。但机关这种东西,材质,技术和最初的设计功能不同,自然会导致战力差距极大。 像刚才那一具傀儡身形,是在血主降临的关头准备的核心道体,明显是陆豺倾注了毕生心血打造的战斗型号,甚至能在体内养剑,能施咒念法,速度更能跟得上李凡的穷奇道体,甚至还能阻挡飞剑! 要说有缺陷,也仅仅是物理强度略差了些罢了。但一般金丹修士也是受不住穷奇一扑的。实在算不上什么弱点。 但无论如何,被李凡贴着脸一阵追咬,上来就突袭打散了他陆豺最厉害的傀儡,那他一身本领至少去了五成,不知还有多少的法术,都根本没机会施展出来呢! 而现在他更换的傀儡身体,其实只能算是精英级别了,也就是平常随意拿出来围攻暗杀金丹修士的水平。其剑速剑招和合击配合,一旦单打独斗的被困住了,真是连作法的时机都没有,只能疲于应付,再打下去确实凶多吉少。 自然得,陆豺立刻使出了围攻暗杀的合击剑阵,但这套合击剑阵最初也是为了对付人型设计的。要是闯进来一只巨虎,光体长就摆在那里,还扑过来跳过去的,又如何围得住呢?甚至陆豺也得先全力控制傀儡提速,不要被一爪子拍碎,哪里还能像之前一样剑阵连段得发出合击呢? 于是场面上看去,就仿佛四道鹞子似的黑影环绕巨虎,上下翻飞左右穿梭,手脚剑光森森,寒光耀眼。而它们围攻的巨虎也是声震于野,动若惊雷! 四傀一虎混战厮杀,打的随时乱飞烈风阵阵,场面忽如光影,格外惊险激烈,但其实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或者说白话,就是两边都在单纯平a,反正一边仗着甲厚血多,另一边仗着敏高闪避,谁都不交技能,但其实也不是不想交技能,而是一个得全力控制虎形,一个得分神四具傀儡合击,全神贯注得高速交手之中,谁也没余力停下来作法读条。 这种看上去的僵局,甚至自己的穷奇道体各种属性全面碾压,看着似乎只要扑到一个傀儡就赢了似的,但李凡心里也明白的很,他其实处于劣势之中。 他是心神已经到了极限,只能操控一具穷奇道体。但陆豺是受限于傀儡的性能,目前才只能勉强纠缠。他刚才就能呼唤四个刺客傀儡来保命,那纠缠的越久,唤来的帮手不也越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拖下去失神成了纯粹的野兽,恐怕就没有胜算了! 李凡想要速战速决,陆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被算计了一下,知道自己已经露出马迹,再不夺回圣女激活血主降临,真的就来不及了! “孽障!让你见识一下我神教血箓剑经的威力!”四具傀儡齐声仰天长啸,一齐扑上天空,又如鹞子扑食似得翻折而下,手中白刃齐出,舞的剑华闪耀,剑尖光明大放,显然已经灌注了全身道力,这是又出绝招了! 李凡又不傻,怎么可能站在原地让他打?扭头一个横移,就‘咚’得撞在一道气墙上了…… 李凡惊怒,低头一瞧,这阴人!刚才乱击围攻的时候,居然用傀儡的脚步位移,画了个躲煞的法阵!妈的真的阴!学会了! 被卡了这么一下,再抬头瞪眼,李凡只看着无穷剑华当头罩下来,眉眼间弥漫开一片血雾气,硕大的虎头直接被开了个八瓣,叫剑光斩裂得好似朵花儿一般! “你敢和老子对剑!” 李凡被激起凶性,手持伐鬼,从创口中破体而出!使起纷击式,转得像个陀螺一样,把剑光舞得密不透风! “看招!血箓神剑.血风乱舞!” 陆豺四具傀儡齐声大吼,同李凡各使出独门剑招,在漫天血雾之中把乱剑交击,两边剑刃依然如风暴般对卷! 瞬息之间,五道人影暴斩出成片的剑光!叮叮当当直响了居然有百十来下,那穷奇道体被内外席卷的剑风剑光波及,被搅成的漫天碎肉! 须臾之间两方错身而过,剑岚将残存的道体绞得一丝不剩,仿佛祭坛前大风吹拂,卷起好一大片红叶。 “你!你居然能破了血风乱舞!” 陆豺大为意外,他原本只想借着困住对方的机会,绝招瞬剐了这凶虎,却想不到对方直接弃了道体和他对剑!以至于他自己也被乱剑裹挟,逼得把一套剑阵全都打完才能脱身而出! 四下看去,四身傀儡居然都被削的零零碎碎和木条一样,而且满身剑创,全身经脉气窍的节点都被剑创洞穿,几乎就要碎裂开来,这要是肉体凡胎,那怕是每个都死了好几百回了! “呸!破的就是你血箓剑经!” 李凡其实也好不到那里去,他皮都还没穿上呢,全身又被剑锋剑影破的一层又一层,简直是骨肉分离!但纷击式确实是玄天剑意官方认证,针对这血箓剑经乱击剑技的破招!陆豺用的四个傀儡硬实力有限,又如何拼得过被逼到绝境的李凡呢? 而且其实说白了,大家剑速那么快,其实都是睁眼瞎,全靠背着剑谱快剑乱舞,一阵暴卷谁知道最后打成什么样了。 但纷击式就是针对血箓剑经的剑路,自然能剑剑都打偏袭来的剑招,不叫敌手砍伤到自己的要害,还能反击洞穿敌人的破绽。 当然还有个前提是这么对剑,你的剑要能撑的住!而伐鬼撑住了! 李凡看着手里的墨剑,慢是慢了点,但铸的这么坚韧厚实,硬是对了这么多剑没断,还把对方的剑刃打个粉碎,真是有够耐操的…… “墨剑!你也是潜在墨竹山中的!你到底是谁!”陆豺潜伏这么久,认不出这会儿对面血肉模糊的人形是谁,又怎么会不识得墨剑的制形呢,“恩!这墨剑谁铸的!” 他虽然这么问,附体的傀儡却毫不犹豫得一甩手,把右臂直朝天上丢去,同时四具傀儡接连飞身而起,直扑向李凡,从剑创击破,残破不堪的骸骨中现出一片闪光!眼看要爆! “你老子我用你哔哔铸的!”李凡破口大骂,一个甩手就把伐鬼照着陆豺脑门掷出去,随即背后七八只手一伸,把剩下的人皮道衣全扯出来裹在身上。 伐鬼剑速真的慢,一剑只拦腰斩碎了两具傀儡,随即轰隆轰隆两声巨响,滔天的巨响和滚滚火光蒸腾而起,炽浪席卷! 这猛烈的爆炸几乎将周遭夷为平地,卵石碎裂,地底甬道都差点也崩塌了,但一道身影却撞开岩层急冲而来,一把抓住陆豺的右臂直接插在心口,就叫他又换了新体! 这却是之前那个体型最高大的举釜力士,身上也已经穿了离国的将军甲胄,显然这也是神罡体级别的战斗傀儡,看打扮得和大将军一样大概是要假扮什么人,依计划要出城作乱的。 临了此时生变,这个战力又被紧急唤回来,双手举着一把宣花板斧,全然不给李凡回复的机会,直冲进滚滚的炎光之中补刀! “死!” 这一斧夹着惊天劲力暴斩下来!罡风居然将滔滔焰光都炸开了!斧刃卷起的罡风几乎都凝成实刃,破空一斩神威无穷! 陆豺确实老辣,知道这两下自爆肯定也炸不死李凡,拼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一个策士直接用起武将的傀儡,使出全力绝招杀了过来! 这一斧子来势甚凶,李凡也不知道身上这些人皮道衣刚才被爆掉几件,自然不敢硬接。但他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也敏锐得察觉到,不能逃! 陆豺是神教潜伏在离国的坛主,实力高深,他手里一大堆秘法,连血箓剑经都会使上两招,那神主招牌的霸体功肯定不在话下。而霸体功的路数他也见过元玄宝武练,那是一套好几个连段,一招能接着十七八路变招,一旦被卷入武法的套路里,他又没见过这斧法的变化,搞不好就要中招被劈成两段的! 此时伐鬼被两段爆炸的气浪卷飞,不知道飞去了哪里,还是没有反应! 辟天刚才也被炸过,而且被陆豺的神光照过后就缩到剑匣里,不知为何也始终叫唤不动! 至于金蛟白星消耗就更大了,此时李凡连再变一次穷奇的自控把握都没有,而且旁边可还有头血主没收拾呢,不拼到最后关头,实在没有底气把这张压轴的绝杀拿出来使用。 那什么剑丸更别提了,能给它镇住别来添乱就不错了! 所以只能拼了!逆上!冲进陆豺的剑围!冲进去贴脸打! 果然到了这种图穷匕见的时候,最顺手的其实还是! “北辰乾坤飞龙剑玄天剑法闪电式加——强版!!!” 吊睛白额双锏齐出!将李凡全身道力灌注其尖!黑白双色的道息绞成龙首,全力一击,正面朝插在傀儡心口的手臂捅过去! “是你!死!”又是双锏又是乾坤飞龙剑的,终于被识破了真身,陆豺全身罡气迸发,同时手臂手肘一转,就直接将斧劈转成横砍!毫不留情得朝李凡的脑袋击来! “乾坤本来真实用长存山河自坏我安泰!” “砰!”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一直憋到双锏要直戳到陆豺胸甲上时,李凡才念了一句《泰山不动经》,于是陆豺周身的罡气瞬间一散,成功叫他突破了护体神罡,全力戳到了甲上! 但是双锏拼断了! 吊睛白额到底还是凡兵,说难听点就是垃圾,哪怕有乾坤双龙附力,但陆豺的护体罡身只是气散了一个瞬间,遭重击了一下,就重新聚起罡身来。 于是这全力一击,并未能把陆豺这具神罡体级别的傀儡摧枯拉朽得击碎! 反倒是陆豺,一斧子正劈挂在李凡肩头,轰得把他横打飞出去,直接嵌到墙里了! 到底还是如李凡担心的那般,天书论道影响心情的效果,对陆豺恐怕非常有限。 之前罗教的袁天枭就和陆豺交过手,夫妻两个奈何不得他还被反打的重伤半年。 血主这样凡人看了都要疯的东西,却被陆豺真的当头羔羊一般拴在长思城底下自己养着,一点事儿都没有。 也不知到底是神教的人平常天书看的太多了已经感觉迟钝,还是就像玄天剑意一样,可以在虚星面前撑五百年的例子类似,‘非物’对‘物’造成的影响确实是比较小的。 但是这个瞬间伐鬼还是及时赶过来,一剑从背后插入陆豺的胸膛! 什么明光宝甲和护体神罡都不管用! 三尺长锋透背而出!剑尖直指陆豺右腕的枢机核心!终于把那蛐蛐笼子似的精密枢机机关给破坏了! 事先准备的充分,机关傀儡可以无穷无尽得更换,但说到底,‘物’都要通过机关枢机这样的架构来控制一切。于是枢机笼被伐鬼击破的瞬间,神罡体的神将傀儡瞬间哑火,如一尊天王泥塑一般,手举战斧立在了原地,再也启动不能! “咳咳咳!妈蛋……你再爬啊艹……” 李凡挣扎着从墙面里爬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浆浸润,也说不清到底是他自己的血还是人皮道衣渗出来的。但是他还可以动,那就没啥大碍。 还好陆豺打到最后还是求稳了,反正一斧子砍着哪里都是秒杀,他就劈向了李凡目标最大完全躲不掉的躯干。这样反倒是劈砍到了人皮道衣上,而且至少有一层道衣发挥作用了! 如果他选则枭首,那结局就两说了…… 恩,其实也不一定,就算被砍了头,李凡依旧还可以诈死,用赤目瞳子剑光或者眉心的第三只眼来阴人,胜负仍未可知。 “我哔哔哔哔!”李凡嘴里怒骂着,一脚飞踹出去踢飞将军傀儡,把陆豺那被戳坏的蛐蛐笼子枢机拔了出来。 他能看到那笼子里,分明有个散发着某种橙光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不知道什么东西…… 从外形看就是薄竹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零件,中间有个孔,两翼对称削了个斜面。木片上有不少复杂的咒文。 系统翻译翻译。 ‘太清飞车,以枣心木为飞车,以牛革结环剑,以引其机。或存念作五蛇六龙三牛,交罡而乘之,上升四十里,名为太清。太清之中,其气甚罡,能胜人也。’ 这又是个啥啊…… ‘陆瑜表示只要宿主饶它一命,就尽传所学。’ 呵呵早干嘛去了…… 这时手里的竹片突然放出红光。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李凡一愣,这咋了又? ‘侦测到陆瑜对宿主使用了舍夺占体类元神攻击技能’ ‘李凡当前的心情664/1300。’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又用了一次。当前心情663。’ 卧槽!这家伙都字面意义上落在他掌心之中了,居然还这么作死!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你还没完没了了! 李凡怒了,把眉心第三目一瞪,将那竹片掷在地上慑住,抬手唤来伐鬼,就是一剑斩下! 叮!得一声仿佛斩在石头上似的!李凡虎口都被反震了一下,那竹片居然毫发无伤!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嘿!三只眼瞪着都没用?系统!到底怎么恁死这玩意! ‘宿主可对它重复以下的话。’ 李凡听了,默记在心,于是手持伐鬼,剑指眼前那红光绽放,仿佛血色的木片怒喝! “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 在这一瞬间,木片猛然失色! 李凡看准时机,伐鬼一剑斩出! “陆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剑光一闪!将竹片斩成两段!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注意,宿主因击杀神教核心干部被标记,自动触发杀劫。’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击败陆瑜。’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500点,当前心情,662/1800’ 7017k 第一百二十章 真血影神行 李凡收起眉心的眼球,深呼吸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只眼对神识的消耗比穷奇的道体还大些,接二连三得用就感觉出来头晕眼花,有点负担不住了。 而且现在看效果来说,是专门针对‘非物’道祖的,羔羊羔羊崽什么的可以直接看崩溃,但对‘物’,凶兽道体之类的效果就只有定身,对人形就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过,居然又要应劫了? 说真的他修仙又没瓶颈的,居然还一个劲天降杀劫给他刷上限,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天命所归么,还真是气运深厚啊…… 李凡也是应劫应得麻木了,耸耸肩,又看着手中的伐鬼,不由有些心疼。 刚才伐鬼又磕又碰的全是硬仗,剑锋果然隐约有些磨损了。而辟天到现在依旧躲在剑匣里头动静全无,唤也唤还不出来,分明只是被陆豺眼里的光芒照着一下而已,居然伤得这么重么…… 不过还好李凡还藏了一堆底牌,金蛟白星双剑的绝杀还在,只不过现在他确实也经历一场激战,累的有些气喘,真气运行得稍微有些不畅了,估计驾驭不动。 咳咳咳有点太装了。 好吧,李凡的疲乏主要还是神识上的,身体上倒是没啥大碍,也就是剥了皮看着有些渗人,其实伤的不重。主要是因为人皮道衣够给力,直接替死替掉了,哪怕被一斧子正中拍进墙面里都不痛不痒的。 不过说到人皮道衣,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的道衣还没全用光,坏消息是没用光指的是之前扒皮时,一起蜕下来的那三身。恩,沾了屎的…… 当然李凡倒不在乎那个味,比起味道果然还是保命更重要一些,但这样看来,罗教的人皮道衣对各种法术物理爆炸效果都可以阻拦,但对掉心情的攻击,‘非物’‘物’造成的元神或者精神影响起不到什么直接反应,要不然应该刚才对阵羔羊崽的时候就消耗掉了才对。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得抓紧时间,赶在神教的追兵杀到之前把那血主诛除了。顺便涮羊肉把状态回满才行。 把人皮道衣裹在身上穿好,收了拼断的双锏,迅速打扫了战场之后,李凡手持伐鬼剑走向祭坛。 神教的法术确实厉害,他和陆豺大动干戈,又轰又炸了半天,这祭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落阵的幡旗都纹丝不动的。李凡转了两圈立刻明白,就他那点阵法水平,这大阵压根打不开! 抬头看向钟乳上,如同爬山虎一般弥补的血网缓慢蠕动着,依旧慢慢得向岩壁上蔓延生长,这样子和之前所见的羔羊不大一样。大概是已经被培育了很久,接近成型的魔胎了。 而钟乳底下,被石柱凿穿了胸腹碾压在巨大法坛中心的少年,气息游离,双目无神,形同枯槁,一口一口嚼着扔在他脸旁的太岁肉,几乎不成人形。 也不知道是这法阵厉害,里头被封的人完全不知外头打成啥样了呢,还是这少年已经自闭到对外界的轰鸣爆炸都没有反应了。 于是脸上皮都没有的少年,就站在法阵外,看着不远处只剩下皮包骨的少年。 此时两人都人不人鬼不鬼的,眉骨之间倒确实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个人就是李宥,大概也就是刚刚加冠的年龄,一个娇生惯养的宗室嫡子给整成这副样子,也是惨的很。 看着他,李凡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未来和命运。 他的心中有一丝怜悯,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明悟。 在这个世界,权势,出身,富贵,命数,都踏马是虚的。 只有实力才是根本! 手里有剑就可以大声说话,就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没有自保的力量,那哪怕是皇亲国戚,王子王孙,身份地位再尊贵,也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凡闭上眼,再睁开时,黑白光耀的双瞳中,最后一丝丝贪恋人间富贵的犹豫踟蹰,也消失殆尽了。 在这瞬间坚定了道心,他从脑后的泡泡中摸出紫绶仙衣披在身上,乾坤袖一甩,将捆仙绳捆着的霍山莫连给扔了出来。 他也不担心这圣女还能反杀怎么的。绑票的时候就确认了霍山莫连确实只有练气水平,顶多会些武功,甚至还没筑基。而且又用了捆金仙的捆仙索绑成个蝉蛹,再能翻车也无话可说了。 “别装睡了圣女殿下,心跳得和兔子一样。我又不会杀你,叫你觉醒了怎么办?相反若你帮我一把,我这就放了你。” 李凡仔细检查着法阵幡旗上的咒文,试着踩了两下禹步,可阵脚居然纹丝不动。于是继续劝道, “你还有大好年华,阳寿未尽,其实根本不想现在就觉醒成另一个人吧?何况和这个血主这么融合,怎么看都是你被吞魂丧命的可能性更大,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合作。” 李凡自顾自得说着,“你来打开祭坛,我来诛杀这妖魔,被神教的人问起,你尽可以说是在仪式开始时被人突袭打晕什么的,随便怎么编吧,反正你本来也无能为力不是么。 我只希望你脑子清醒一点,人活一世不容易,就算你真的是神教的圣女,又有什么必要,非得为了自己几世之前的野心,冒险去死呢。谁又不欠谁的。” 李凡听着对方心跳已经恢复正常,于是一伸手,把捆仙索收回袖子里。 霍山莫连爬起来,忌惮得看着眼前人皮都没有的魔君,再看周围明显大战过后的景象,陆坛主也下落不明,当即毫不犹豫得跪倒。 “神仙神功盖世!法力滔天!霍红棉诚心慕道!还请收晚辈为徒!” 喂!第二次了你! 李凡一时也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只好沉声道,“你居然还敢要挟我?” 霍山莫连急声道,“小女不敢!要解开血主封印,只需用小女的血对符照画,神仙即可拔了那旌旗破阵了! 红棉是诚心慕道,希望修得正法才拜入神教麾下!但神教非说我是什么圣女转世!什么天书神功我已尽会了,只要想起来就是,半点法门也不肯传授! 我若是自己能想的出来,还留在这教里作甚!不仅一点前途都没有,还到处被人追杀,而且动不动就叫我去死,真是岂有此理! 还请神仙收留!” 呃……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李凡一弹手指,剑气割破霍山莫连的胳膊,带起一串血珠溅到旌旗上,霍山莫连倒是有些胆色,避也不避,而旌旗则分明燃烧起来,整个祭坛地动山摇,钟乳上的血主也如活物一般开始翻腾起来! 李凡眯起眼道,“我道行尚浅还没有收徒弟的资格,你不用多说了,等会儿我要除魔了,别在旁边碍事,不小心死了还可能坑人,快滚快滚,离长思城越远越好!” 见她咬着嘴唇一脸委屈。 李凡也是挠头,扔了一个储物玉坠子,给了她一顶帷帽,“你若真想脱离神教。戴这‘不知面’,用这隐身符,自然可以躲过修士的追查,此去离国西南有墨竹山,娄观道好像不收女弟子的,但还有好多散修洞府。 若你真有大毅力,大机缘,必能拜入仙门。 若是没人收你,只能说明你与道无缘。” 这倒是正经求道入门的仙途,反正人人可以来墨竹山试,真的资质那么不得了,自然会有仙人来收有缘人。虽然神教的圣女无论资质如何,大概不会有人敢收这么烫手的山芋就是了…… 霍山莫连大喜,“多谢神仙提点!红棉一定通过您的考验!” 总算是打发走这个一死搞不好就要核爆,导致任务失败的剧情npc,李凡也松了口气,抓了一把九转紫金丹灌到嘴里补气。 他休息了片刻,等那圣女大概溜得够远的了,自己也恢复了些许精力,觉得道息再次充盈,又有600多点心情打底,也不再耽搁,一巴掌扇飞摇摇欲坠的旌旗!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啊——!” 法阵失效的瞬间,原先爬山虎似得弥补在石柱上的血网就腾空飞起!犹如撒开的渔网,活物一般当头照着李凡飞扑而来! 系统开始读秒! 而李宥放声惨叫起来!那血主明显和李宥处于某种寄生关系,飞扑的同时,大量的血管连着经络骨髓,被从李宥胸口的空腔中倒抽出来! 李凡深吸一口气,把三目一瞪! 当头照过来的血网一瞬间崩散成漫天血雾!哗啦一大片污血泼了一地!几乎是睁眼的瞬间就溃散了! 怎么这么弱? 李凡下意识就觉得不对劲。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果然!系统还在读秒! 于是李凡继续用眉心赤目圆瞪,盯着躺在地上惨叫的李宥仔细看,很快就察觉了。 从他的体腔之中,依旧有很多大肠粗细的血管,如电线一般盘绕到石柱后边。而在第一个瞬间就崩坏崩溃的血网,全是石柱一侧的体组织,但石柱的另一边,分明还悉悉索索的,有什么东西在和他玩秦王绕柱走! 李凡猛得足尖发力冲刺,想绕到另一侧瞪住对方,但那血主却逃的更快!简直好像鬼魅一般飘逸,李凡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人形的血红斗篷,但忽左忽右追着绕了两三圈,居然楞是抓不到对方! 李凡太阳穴上血管暴跳,底下眼眶里逐渐渗出血泪来。 遭了!这玩意孕育太久,怕是已经颇有一些神智了。再耗下去他真的有点坚持不住了! 而此时李宥的惨叫突然停了! 李凡猛得向后跃开,横剑在胸前防备,警惕得看着地上的少年。 只见他脖子上青筋爆起,仿佛皮肤底下的血管凝结成了手要把他掐死一般,发出窒息的咯咯咯得怪响,接着那少年的喉咙口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从胸肺里头发出哮喘一般的怪声。 “人……放我走……”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妈蛋这货居然会说话了…… “好啊,你出来让我看看,我立刻放你走。” 李凡猛得又扑上去绕柱子追了两三圈,但拼尽全力还是追不到对方。 钟乳柱的另一侧,分明是有个血影的,仿佛披着红斗篷的人躲着,但李凡就是追不到它的正面。 “人……放我走……救命……不杀人……救救我……”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要不要一剑杀了李宥呢? 杀了李宥是会断了这血主的给养,还是斩断了这一部分躯体的拖累,那血主就不用绕柱子了,正好可以逃跑呢…… “哦?放你走是吧!杀了他吗?行我招办!” 李凡甩手就一剑朝着李宥的脑门掷去! 李宥猛得一昂头,舌头一吐打飞伐鬼! “不让杀?那就一定得杀!”李凡飞身而起,握住伐鬼大吼,“李宥受诛!起落式!” 血主立刻甩出一堆根须血管挡住李宥的身体! 同时伐鬼剑光大放!一剑两段!砍断了钟乳石柱! 李凡把眼一瞪,躲在柱后的血主猛得一颤,突然身形一甩!李宥体腔上的血管猛然爆裂!炸开漫天的血霧再次挡住了李凡的视野! 这血主果然灵智已开!这个瞬间居然直接弃了大半道体魔胎!只剩下一小部分残躯血色人影逃跑!唰得一声就晃过祭坛直冲过祭坛要逃出隧道! 靠!这莫非是正儿八经的真!血影神行!完了!要翻车! 李凡一咬牙,就要再剥一层皮,硬追上去除魔! 恰在此刻! 一声鹤唳惊霄!一道白影从祭坛过道中直冲出来!对着正要逃出生天的血影就是一扑! 一白一红两道影子瞬间撞在一起!唰得亮起一片耀眼的光芒! 李凡当面看着那光芒闪烁,只觉得刺目无比,根本无法直视!忍不住把三只眼都闭上了遮挡,但这光芒仿佛直刺入人的穹庐神庭之中似的! 一时白光万丈!一瞬又黑芒连闪!黑白交替!昼夜不分! 李凡只感觉到神识中,宛如天崩地裂!电闪雷鸣!眼前黑白闪得翻腾不止! 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地上,‘哇!’得一声大口呕吐起来! 这吐了一地,李凡才稍微感觉轻松一些,抬起头才回过神来,黑白光芒的闪烁已经停止了。连带系统的报数也一弃停止了。 和血主玩绕柱子也就一会儿功夫,大概折腾了三五分钟吧,李凡的心情就掉到了400点。 但好在血主已经被诛灭了。 李凡扭头看去,那些血网血管,都如木炭一般成了碳色,而在隧道的出口处,隐约可以看到落了一层人形的黑灰,就好像洒在地上的石墨。 卧槽……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某种法咒吗?是观主出手了? 李凡一时也不明白,撑着伐鬼站起身,斗到此时他是真的身心俱疲,头晕脑胀的,只想倒头就睡。 有点麻烦啊,本来想贪一点大补的羊肉吃,结果一点好处没占到,还差点给羊跑出去祸事了!唉,看来还是接连越级打怪获胜,太飘,太贪,太狂了啊……这一劫若能过了,得清心静修,坚守道心才行啊…… 想到自己还在杀劫之中,随时有性命之危,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虽然状态不好,李凡也只有咬紧牙关强行打起精神。 这时从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呻吟。 李凡皱眉,回身看去,简直震惊了。 你敢信!李宥居然还没死! 他虽然胸膛都被破了个洞,喉咙撕开了两瓣口子,体内的脏器血管也不知被血主抽用了多少,可他就!是!没!死! 好吧,不愧是有一丢丢天命在身的,五年少了一点,但也是正经天子的命格啊,这命数是真的有够硬的…… 李凡走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这少年嘴里死死咬着一块太岁,眼神绝望得瞅着自己。 是靠这太岁续的命么? 李凡看着他,“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怡的。” 李宥依旧瞅着他,也不知还能不能听懂他的问话,眼神中满是绝望和空洞,但分明的还剩有唯一的一点坚持。 他不想死。 “……好吧,我用急救丹药换你一点太岁提神,带你杀出去。剩下的,就看大家的造化了。” 7017k 第一百二十一章 挡我者死 李凡把钟乳搬起来丢开,给李宥急救包扎了一番,把他收在乾坤袖里藏好。 自己也从地上找了块太岁的碎肉嚼嚼,囫囵得吞到肚子里,接着也不急着跑,先盘腿坐在地上先回一口气,顺便用神识内视,确认自己目前的状态。 神识观望第一眼就把李凡吓了一跳,倒不是有什么大伤,只是他分明见的自己颅顶上,悬空飘着个血红的大字! 诛! 我去!刚才打血主都没注意到!这是给陆豺那货死亡标记了啊! 居然有这么小心眼的法术,李凡也是无语,看来他在神教的声望怕是见红了,等会儿必有一番杀劫要走。 讲真的,李凡觉得自己算是个专业应劫人士了。这年头哪有人能像他一样,三天两头走一遭杀劫的?要是开个‘渡劫专门辅导班’不知道有没有搞头…… 咳咳,不过也不用有多惊慌,根据李凡丰富的渡劫经验,杀劫主要的问题在于,不管你是啥境界啥实力,你都是有概率会翻船的! 不,说有概率都太保守了,而是‘差点要翻船’都成为一个必然会触发的事件了! 参考之前的经验,再依照李凡的揣测,在杀劫这个事件触发之后,冥冥之中就会有不可抗力对各种看不着摸不到的参数进些影响。把实力差距过大的两人,强行拉到生死一线的某个瞬间,来诀出胜负! 哪怕只有一瞬间,死劫中双方的性命,都是平等的放在天平两端的! 而决定胜负的,只有谁的道心,更加坚定! 就比如现在,李凡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佳,他不过是杀了神教一个坛主,一个血主,精神萎靡,头晕脑胀,吃了点太岁才稍微好了点,所以这一定是杀劫觉得他太强了,对他进行了压制咳咳…… 好了不贫了,从神识检查看来,现在李凡的情况还是挺危险的。 首先他的元神消耗太大,眉心已经基本麻木了,几乎察觉不到第三只眼的存在,恐怕不休息个把月,很难再睁开来照人。 穷奇道体也遭受重创,又是剥皮又是剑卷的,现在李凡这么虚弱的情况下都没有失控,那只能说明穷奇比李凡还虚弱。恩,这倒也是个压抑道心失控的办法呢,喂不饱它就宰了它!学会了学会了。 至于飞剑,飞虹被强行封住,看来李凡真是和剑丸犯冲,一个两个都不肯屈从于他。辟天则毫无反应,可能是被陆豺的神光污秽了,如意剑经驾驭都没有反应。 金蛟白星则是消耗太大,用一次恐怕要虚脱了。还是得藏做最后的底牌。 吊睛白额双锏也折断了,至于那些妖怪处得来的垃圾法宝,锤子鞭什么的,李凡因为瞧不上也没重新祭炼过,现在丢出来砸人恐怕还不如板砖趁手。 所以现在他手里可以依靠的,就只剩下伐鬼,还真是厚实的让人心安啊…… 不过比起过去几次杀劫,实力的增长还是让李凡有了相当自保的能力。 首先不管臭不臭,他还有三身道衣可以挡灾,还有两个金丹可以续气,本身道体也没有大创,乾坤飞龙剑他还是可以使用,而且他还有好多其他阴人的石灰火油金汁可用呢! 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李凡运气一周天,直接把祭坛中残存的煞气全部吸收殆尽,转化成归虚真元。随即把眼一睁,眸子里一片如虚夜星空般深邃的幽紫色,只有瞳孔里还勉强有左黑又白两个点,仿佛一个是黑洞,一个是皎月,同时周身气窍中道息蒸腾,在剥了皮的肌肉骨骼外头,又生长出一层紫若墨色的新皮肤来,期间星星点点掺杂着黑白星芒,那质感就宛如钧窑烧出的紫釉,似玉非玉,灿若星穹! 看看状态又回满了,李凡也不再耽搁,立刻飞身而起,提着伐鬼剑,杀气腾腾得就逆着甬道往外闯。 之前用血影神行遁身下来的时候,李凡就注意到这地底甬道上下只有一条路,而且其中煞气弥漫,寻常的法宝都飞不起来。周遭都被符咒封了,更不让人窥测,自然也不可能土遁,得亏着血遁厉害才能一路潜行下来。 但此时血主都被除掉了,底下的煞气也被李凡吸尽了修炼归虚真元。如今甬道里头分明就是一览无余,再无遮挡躲藏的余地。 果然是身缠杀劫,霍山莫连跑得了,血主也差点就跑了,就李凡才冲上去十几步,遥遥得就看到头顶火光一显现,正有一队黑斗篷的神教教众从上头冲下来! 李凡哪里和他们废话,负剑掐诀一指! “乾坤飞龙剑!” “封炁!” 谁知那些教众反应也很快,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三大派炮灰,眼看着甬道底下,当面突然有黑白剑龙咆哮着冲突而来,居然半点也不惊慌,掐诀往甬道壁上一拍! 只见整个甬道血光大放,显现出无数血色符咒印记,居然一瞬间闪烁着,把乾坤双龙剑岚的乾坤剑炁给拆开了吸收殆尽了!以至于只有好大一股风暴迎面吹来,把那些教众的袍子吹动了而已! 居然还能这么赖?切!地利在那边么!那只能硬上了! 李凡一咬牙,负剑直冲! “血诛印!” “坛主遇害了!” “杀!杀无赦!” 那些教众也反应过来了,大概他们一眼就能见着李凡脑门上‘诛’字正红,凶光绽放,于是毫无废话,当即就是宝光十色闪烁,眨眼之间就把一大堆垃圾当头抛砸下来! “挡我者死!” 李凡大吼,逆上猛进!把伐鬼用双手握着,剑华乱舞!把当面的各种剪刀石头布,弯刀包袱锤形状的垃圾法宝统统凌空斩碎! “飞神诛魔!血箓神光!”上头拦着甬道人影幢幢,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突然齐声大吼,一齐把双手作剑指,往眉心一顶! 李凡抬头看去,只见眼前一片鲜红星光闪烁!登时惊骇!窝尼玛的你们也能放激光! 他下意识横起墨剑遮拦,接着就只听系统一片报点。 ‘李凡遭到了元神攻击,心情下降了一点’ ‘李凡被血诛印标记,心情额外下降了一点’ ‘李凡遭到了元神攻击,心情下降了一点’ ‘李凡被血诛印标记,心情额外下降了一点’ …… 艹!就只有这样而已吗! “什么!为何血箓神光对他无用!” “贼子元神居然如此之强吗!” 真的只有这样啊!! “嚯嚯嚯哈哈哈!那你们完了!老子真是天克神教啊!” 李凡扬声大笑,如夜枭一般张开双臂,横剑飞空而起,直向堵着甬道口的一众神教弟子扑来! “神光诛他无用!放法宝!护法!护法!” “贼子宝剑厉害!护法列阵!列阵!” 但是已经迟了,临阵也不过三遗矢,何况这甬道里甚是狭窄,哪里有规避的地方。 于是登时被李凡把手中墨剑开道!先使出起落式发力!纵身飞冲入人群中,当头就把当先之敌人纵剑斩开两段! 接着他飞身破开血肉,以闪电式突进,直冲撞开血霧直冲进人群里头,手里伐鬼剑凶光闪耀,追着就一剑三连,横剑飞掠而过,宛如银河泻地,流光飞刃之间,一剑就连砍伐起三颗人头! 这眨眼之间就连杀四人,但此刻周围人群聚集在门口,甬道拥挤不堪,已经没了大部分剑术大开大合的空间!但不要紧!因为出手式正合此时近身杀伐! 趁着人群惊叫怒吼,诵咒发号不绝之间,李凡继续猛进!左右腾挪,仗着宝剑无敌,以出手式反复收剑出剑,收剑出剑!正劈横斩,倒伐逆戮!断骨斩手,砍腰刨腹! 混乱之中只见纷乱的人群中,有一道凶光闪烁,卷起一道血流直卷进人群里头,没一剑杀去,都卷起血海似的迸流!从动脉中溅射而出的血箭同剑风混杂在一起交响! 最后伴随着李凡一声暴吼!伐鬼穿胸而过!直刺穿最后一个活人的胸膛,把人顶起来从甬道口直破杀出去! “吸——呵——” 李凡单膝跪在尸堆之中,拄剑抬头,口中道息如蒸腾的焰云般翻腾。 甬道外的地牢里,还有四五个穿着盔甲的卫兵,不过大概是现招募的乌合之众,一看个浑身浴血,面色紫黑的魔头带着一堆人肉冲杀出来,登时吓得脚软,掉头就跑。 李凡也没第一时间上去追上,毕竟算了算,刚才大概一口气连杀一十七人,冲出重围,他也得换口气,喘一喘。 毕竟除了前头几个教众大概是施法者,后头十几人都穿着盔甲。甬道里又没法把剑举得太高斩首,只好发劲破甲。虽然没人能挡得住伐鬼的剑力,但也斩得手酸。 只是这些被他杀的人头滚滚的神教教众里头,居然没有金丹级的!因为他居然一点心情都没增长! 所以说白了都是灰名怪,几个筑基期的,这就敢祸乱离国?真是欺墨竹山无人了! 甩掉伐鬼上的血浆碎肉,李凡提着剑直出茶楼,走到大厅就见着又有第二波黑袍教众带着十几个甲兵护法来增援。 这一次可就没有甬道里的经文符印给他们利用,李凡也懒得杀这些没收益的小鬼,甩手就一个乾坤飞龙剑正面卷过去,剑龙如同榴弹炮的直击一般,从神教教众中央横扫出一条血路,轰!得冲开茶楼正门。 而李凡负着伐鬼,紧随剑岚发起突击,手中指指点点把基础剑炁乱刺,把还敢冲过来瞅他的用尽数刺死,掉头就跑或者卧在地上装死的也懒得再管。 李凡大步走出茶楼,皱眉四下一扫。却发现附近并无多少乱兵聚集。但是从坊外却能听到震天的喊杀声,看来陆豺已经按照计划发动了叛乱,大安坊中的乱兵已经四处出动开始作乱了。 都这种时候了,也不必管什么中原的规矩了。 李凡把伐鬼一掷,墨剑在空中一跃,绕着李凡周身一旋,带着他化作金光,御剑飞天而起,嗖得直撞破大安坊的窝棚,冲到了乌云遮蔽的夜空之下! 李凡居高临下,举目望去,不由蹙起眉头,此时长思城中的场面简直宛如末日景象。 只见层层的黑云泰山压顶一般封闭着夜空,举目望去不见星光更别说什么皓月。天地间昏黑一片,唯一的光源,就是北方皇城中燃起的熊熊大火。火势之大,以至于南城墙边的大安坊这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看起来大半个皇城的被点着了,而且怕还不止皇城,北方还有更多地方亮起了火星,人嘶马叫的,也不知道是在阻止人手救火,还是别的地方也遭到了袭击,乱成一团! 而天上也一点都不太平,在火焰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无数流星在乌云和烈焰的一线之间,来回闪烁穿梭,时不时就有轰鸣和爆炸声传来。分明是有大群修士正在皇城顶上斗剑! 这样的场景李凡倒也见过,可不就是吕家被灭门时的景象么。杀人放火,还真是都连在一起的,现在轮到李家了啊。 不过城南这边倒是没啥事情,毕竟长思城有宵禁,除了逢年过节夜不闭市之外,深夜都得闭坊不得擅自出入。深更半夜闹腾的这么厉害,守着各坊的甲士不得调令也不敢擅自行动,都紧闭放门等着北边决出个胜负。倒也没有引起民间的混乱。 至于西南这边贫民窟倒是更没人管了,大概那些不稳定因素都被带出去打皇城了,剩下的穷人更没人来抢他们的,反倒是最安宁的一片。 而且,如果要说和炎洲岛时候有什么不同,长思城本地的勋贵,应该没有到孤立无援的地步才对。毕竟观主不是带着墨竹山的大批弟子坐镇在城东吗?而且怎么他还不出手镇压这些宵小呢?刚才灭掉血主的,应该就是观主的手段吧?莫非还有什么变数? 于是李凡用神识观望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 长思城中没有元婴,之前他进城时扫到的七八个元婴,居然一个都不在城中坐镇! 虽然相隔太远用肉眼一时望不到,但用神识感应,却分明可以察觉,东城那边,简直是华光冲天,金光耀目!简直是开灯火晚会一般绚烂,相比之下皇城的大火都算不得什么了! 而其中最显眼的,自然还是观主中正平和沟通天地的气柱,但这气柱周围,又有三颗如同骄阳一般,一般散发出无穷火耀炎光的烈日! 在这三轮烈日的神光辐射下,底下数以百计元婴级的星光火球都显得不起眼了,而此时这些天上人们,便成片得聚集在东城的一座小山附近,那里应该就是观主坐镇的长思城娄观道分观所在了。 那种炎光火球一般的炁,李凡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好嘛,又是你们南宫家,仙王仙后太子,三个化神都出动了!怎么老是喜欢三个打一个,真尼玛绝了,能不能要点碧莲…… 不等李凡有多思考的机会,他脊背上猛然一阵凉意倒蹿,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被人盯了! 李凡当即御剑疾飞,可他发现居然飞不出南城墙!当即知道自己被杀劫困在城里了! 于是又紧急绕行,可伐鬼飞的太慢,而且这黑灯瞎火的,大概他脑门上顶个‘诛’的大红灯泡就特别引入注目,才飞到明德门就给堵住了。 迎面扑来三个,背后跟过来五个,不是黑袍蒙面,就是藏身带笠,总之都遮掩了真身的金丹修士。不一定是神教的人,但八成是出来趁火打劫的。 窝尼玛…… “在下墨竹山弟子,与几位无冤无仇……” 李凡见当面三个相互忌惮,背后五个作壁上观,试着客套两句,劝人向善,不要作死。 然后迎面一个大叫, “头顶血诛印!取了首级可换神教一个护法之位!得天书一览!神功法宝自选!” 他身旁两人也道, “墨竹山弟子都在城北!” “咱们联手除了他!再分机缘!” 于是有这三个带头,后边五个也一齐冲上来大叫, “请道友献头!” 唉……好良言难劝找死的鬼啊…… “想找死老子就成全你们!死来!” 李凡把双目圆睁,把伐鬼剑上血肉一擦,手里墨剑一翻,凶光毕露!直照着当头三人对冲杀去! 7017k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伙计 果然经验都是斗剑斗出来的。毕竟李凡应了这么多劫,打了这么多怪,杀了这么多人,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自己的心得体会。 比如这世界的土著打将起来,看来大致也就是三种模式,武术霸体类的物理攻击,神通法术类的法系攻击,元神这种影响心情的精神攻击。 元神系的法术目前情报还少,看来是神教天书里的某种阵营专属技,都能直接攻击掉心情,大概和太素那些‘非物’的性质类似,不过反正只能打掉李凡一点,这里就先不用讨论了。 问题主意在于斗剑时,武术和法术的相互克制。 武术最没花头,就是勤学苦练,打熬筋骨,如果是一般的世界,凡人的极限基本也就被物理规则限制住了。武术再精湛的大侠,还是敌不过弓弩枪衾,砍不动锁链铁叶子。 但如果真能突破人的极限,战斗方式就又大不相同了。 比如这个世界各种基于符咒法阵和幻术遁法的神通斗法。真真的变化莫测,防不胜防,遇见不识得的招数,很可能就一不小心阴沟翻船,给人秒杀了。 但好在神通法术通常修行门槛极高,光一个基础的仙道修行,境界上法力上的要求就筛掉了不知多少人,而且真正厉害的,都是玄门正宗才传的正法,对资质悟性根骨的要求亦极为苛刻,所以金丹期就特别厉害的法师,确实是比较少见的。 以李凡实际的感触,就是他都这么开挂了,金丹期的元神和法力还是觉的不够用。穷奇变化也好,御剑之术也好,这些真正有威力的法术,基本没什么余力同时用出来,学的再多,斗法时能接连使出个两三门来,已经很了不得了。 而且即使千辛万苦把一门法术学会了,也不意味着就能立刻发挥出其威力来。 像张九皋会的法术何其多也,真的打起恶战的时候,也就翻来覆去那招乾坤飞龙剑,一招鲜吃遍天。 而李凡自己原先使出同样的招式,打个猴子都费劲,得了传功就可以到处秒人,也说明了哪怕同样的法术,千辛万苦修成了,依然需要不断钻研精练深修,才能发挥其威力。 还是以李凡自己的例子,娄观道士教的符咒法阵他倒背如流,但要把书本里的东西用出来和人斗法,他还得斟酌着看看地形,起卦推算思考一下,可做不到掐指一算,挥手成阵,撒豆成兵的潇洒。 而摩天化生大法虽然他也会了,但也只是会了而已。现在他只能长出普通的肉块来,化生的只是最基础的皮肉,额外的手臂并非道体,也没有经脉,只是用来遮遮口鼻,吓唬吓唬人,其实生出的手脚只有凡人的力气,并不能当作正儿八经的道体来与人拼杀。 法术神通有如此多的先决条件和门槛,反倒是最基础的武术,如果根底扎实,再配合一两门辅助斗战的法术,反倒是能建奇功。 比如仙宫天兵的战阵,神教的霸体功,玄门各种铜头铁骨,三头六臂,法天相地的法术配合下,基础的武术在近身战时,能发挥出无可媲美的作用。 至少法师被贴脸追的时候,肯定是没心情安安稳稳掐诀念咒,画符作法的。毕竟现实可不是需要讲究职业平衡的网络游戏。对面的近战一个小拳拳朝你胸口锤过来,那可是字面意义上每一拳都是‘打断’。 所以理论上来说,这个世界修士间的厮杀,大概还是近战盾墙在一线抗住伤害,后边法师保持一定距离作法输出的基本模式。其实和古典时代的冷兵器战阵还是类似的思维。 当然等以后各种法宝飞剑普及了,说不定还会演化成和排队枪毙似的,大家列队互丢飞剑斩首的模式也说不定。 毕竟飞剑也好,火枪也罢,都是人类基于不同的环境,不同的规则,不同的文明系统,开发出的具有同样使命的道具,是用来杀人的武器罢了。或许也有共通之处吧。 咳咳,又扯远了,总之这会儿李凡的战术也很简单了,现在他被人围了,而且‘枪里没子弹了’,那也别玩那么多虚的了,直接拼刺刀! “受死!” 李凡仗剑冲杀上去,原以为可以仗着玄天剑法精妙,手里宝剑厉害,可以轻而易举得杀穿这些散修,收一堆经验的,可谁知却意外陷入了苦战! 当先追过来的三人居然也不逃,直接敌上来与李凡交战。 他们都是修行了某种武术并配合特殊道体加强法术的近战类输出。一个用环刀,一个用火尖枪,一个用乌铁棍,围着李凡群殴。 还好这三人显然不是一道修行的,相互间没什么配合,一起聚上来反倒施展不开,干脆就看着战机从旁策应,单纯就是你先上来打一阵,旁边看着打不过了,就换个人接应一合,其实就是车轮战罢了。 此时虽然是一挑三,但比起刚才傀儡刺客合击剑阵给李凡带来的压力,实在差得很远。更何况他们手里的法宝也入不得品级,虽然各自会一番武艺,但单打独斗根本不是李凡这个悟性怪背板怪的对手。 于是只斗一会儿,李凡就仗着过目不忘,强行记住他们三个的招式套路,并且可以瞧出战法中的破绽,追着出剑反杀了。 也就那使枪的稍微厉害一点,枪法大概是战场上练出来的,势大力沉,而且变化路数还挺多的,人也比较精,打两招就虚晃一枪,主动跳到别人身后换人,见势不对还会阴戳戳得从旁边刺一枪把李凡逼退。所以三人才楞是能同李凡拼杀个十来回合不分胜负。 其他两人就比较质朴,环刀棒子也没用出什么精妙的招数,并不是正经霸体功,不过就是些发力的套路,配合吐纳运气,以发挥出金丹期道体的最大力量来罢了。以他们的水准,如果用来开山劈石,街头卖艺倒也可以看个热闹,可惜这样直来直去的,走上三招就被李凡瞧出路数,再来三五招就是被反过来追着砍了。 所以这车轮也没能转两圈,三人就打的身上见红,脸上挂彩,手上发软,心中胆怯,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只能仗着金丹级数的道体远超凡胎,这才勉强跟上李凡的节奏,躲过致命的剑创少掉两块肉,总不至于被一剑秒杀罢了,其实完全是险象环生,想逃都不敢逃那种。 打他们三个确实是没啥难度的,李凡也就是一开始不大习惯飞在天上使剑,错过了不少好机会,慢慢手熟了正要杀人,可烦就烦在后头还有五个读条的,一齐开始打支援了! 原来三个近战的早已切身体会了李凡剑法厉害不用多说,另一边五个修士在旁看着也是渐渐心惊。 起先他们还有点鹬蚌相争的意思,想在旁边等着打个两败俱伤再来争首,相互之间防备比较多,只是随手丢个小法术帮忙。 但看了一会儿也发现,不行了,这个墨竹山的紫脸厉害,剑法高超而且宝剑端得锋利,把尖枪铁棒一寸寸得削断,环首刀刮了两下就变成锯齿刀了! 而且以一敌三根本不喘气的,还反过来追着三个人砍,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了!再这么下去三个肉盾就都倒了! 当即五人也不敢再摸鱼,有呼风的,有放雷的,有搓火球的,有丢法宝的,最烦的还有一个和苍蝇似的,一边飞来飞去的走位,一边嗡嗡嗡的下咒,他越念咒伐鬼剑身就越重,要不是李凡仗着道体有穷奇怪力,臂力过人,突然这么重的宝剑几乎要抓不住脱手! 于是被这么五个苍蝇一纠缠,把李凡打扫垃圾的节奏也打乱了。 本来要斩那个持刀的手臂,突然一个火球丢过来打他的头。 闪一边去剖那使棍的肺腑,又被一卷黑风刮过来眯他的眼。 这边正绞碎了枪上的红缨,把剑光倒卷回去枭首。 那边也作法变出来阴雷电网,赤煞狂风,逼的他只好腾出手来躲闪。 被惹烦了想掉头先想诛了这些小丑,可五个苍蝇立刻作鸟兽散。 而前头三个废物也被十几招打怕了,知道不联手人头难保,一齐追过来枪挑棍打,大刀乱砍,硬是把李凡又逼停了,围起来纠缠。 于是被这群一对一随手可以斩了的垃圾围在中心乱打,李凡心里也是一阵说不出的郁闷纠结烦躁。算是有点体会到虎落平阳,被群犬围殴的窝囊感了。 这么下去不行!得先杀一个破局! 李凡眼珠一转,立刻大叫一声,“师兄助我!” 随即虚晃一招,趁着使枪的闪避开露出缺口,御剑猛得冲出三人重围,直朝底下坊街飞去。 八人在他身后楞了一下,大概先后用神识查了一查,随即反应过来,根本毛的‘师兄’都没有!哪里能让他跑了!登时同仇敌忾,紧追不舍! “你们智障吗!杀了我也只有一个人能领赏!何苦为他人做嫁衣裳!”李凡一边飞遁一边大骂。 不行了,他原本想佯装逃跑拉开差距,制造一对一的局面反杀来着。想不到上来就失败了。 因为伐鬼飞的实在太慢了,也不知道是被下了咒还是打累了,比之前还慢了一半多!再这样下去根本拉不开距离,顷刻间又要给围上了! “大家别听他鬼话!想挑拨我们内斗罢了!” “不错!我们八个都拿不下他,叫他走了祸患无穷!” “正是此理!我不求他头了!只取他宝剑!” 三个持兵器的修士又纷纷叫道。 于是后边五个法师也不废话,掐着咒兀自念着不停,时不时丢出风火雷电来打人。 李凡掐着诀左躲右闪,谁知避过了风火雷电,突然肩头一震,似乎是被块砖打了。 李凡可是归虚皮穷奇骨,还穿着泰山不动道衣,根本就不痛不痒,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当即发出一声特别惨烈的嚎叫,抱头滚进两间坊墙间的巷道。 “别上当!” “当心贼子使诈!” “大家全力轰他!把街坊炸平了不要让贼子有机会偷袭!” 卧槽,苟日的不做人是吧!这两边街坊可都有人住呢,真让这群人渣轰平了还得了! 李凡只好咬着牙又飞起来,怒声大吼,“你们要法宝是吧!我的宝藏都在这里了!自己去取吧!” 随即他把怀里玉佩一攥,扬手往外一洒,丢出一大把神罡钱符纸锦帛矿玉,当然最重的还是一个锤子一条鞭子,两个宝光十色的妖怪法宝! 这一下八个人没法忽视了,尤其那鞭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元婴级宝贝呢! “哼!雕虫小技也想赚我等上当!” “大家不要急,杀了他大家平分!” “贼子计穷了!大家同生共死!” 三个领头的奸猾之辈一眼就识破了李凡的小算计,眼见胜利在握,一边大叫,一边相互鼓励,宛如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般,你是我坚实的后盾,我是你温暖的臂弯那种,一齐冲杀而来。 然后追的最紧,叫的最凶的枪手,一扭头就弃了李凡,冲过去抢夺宝物了…… 这家伙简直是一个眼镜蛇机动,硬拉起来脱离了追击队形,扭头先抢宝,把旁边的单刀和铁棍人都整懵了。 “你干嘛啊!” “说好的同生共死呢!” 不过这个变化完全在李凡的算计之中。 追盘子去了嘛,狗飞盘混在一堆垃圾里甩出去了。 “伐鬼——!”李凡大吼着,抓住伐鬼剑反身杀来! 以虎口握住剑茎,旋身飞仙一剑甩出!直取环首刀头颅! “啊!” “不好!” “疾!急如律令!” 乌铁棍和环首刀两人大骇,纷纷架起兵器回防,而后头的法师也早有准备,念咒的一声律令,伐鬼剑吃了咒,直直坠下地去,而李凡则被其他四人一砖头打到面门上翻倒,又被闪电雷火劈头盖脸得砸了一身! “好,好险……混账!这种时候居然弃了我们自己去夺宝!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使刀的差点被李凡反击丧命,吓得一声冷汗,冲着一脸懵逼摸了个盘子的枪武士大骂。 五个法师也是赶上来,神色不善得盯住那使枪的,谨防他抢了一地的法宝就跑。 枪武士手里只捡了个盘子,真的是莫名其妙,“不是,我,我没想……当心!他还没死!” 李凡确实没死,那块砖到底是个法宝,砸在他眉骨上砸了一道血口,此刻半边脸都被血染了,正拔出两把木剑在手,大吼着,朝面前八人冲来。 “呵呵,黔驴技穷了,把你抢的东西放下!先杀了他再分宝!疾!急如律令!” 于是修士们再次联手,一个念咒定住冲来的李凡,其余六人把火球,雷电,狂风,铁棒,锯刀,长枪一齐往他身上招呼。直接打断了李凡双手,把他的道衣轰的鲜血淋漓…… 恩?怎么少了一个? 念咒的下意识扭头一看,只见刚才掷砖的扑到地上,去捡了刚才枪手随手丢下的盘子……嘶……你们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在这声惨叫的同时。 坠在地上的伐鬼趁念咒的修士不备,一剑倒卷,从裆部倒卷,把人剖开两半。顺着剑势如满月,倒过来下劈,连带着护主的金砖,把捡了狗盘子的修士一剑并斩作四块,削却了大半边脑袋。 而断了双臂的李凡,趁着脱离定身的机会,立刻又从道衣底下伸出六只手来,双手持两把墨竹剑,左右拨开打到头顶的刀棒,接着伸出手来,抓两把石灰洒出来糊脸,最后两只手则掐诀蓄气,放出乾坤飞龙剑岚。 这样只一个瞬间,就把耍刀弄棍的两人用石灰糊了脸,直接剑岚扫出打成碎肉。 但耍枪的慢了一步,却在剑风中不退反进!大吼着抖了一个枪花,直接荡开李凡护中门的双剑。可惜这一双手是化出来的,臂力不足,直接被枪卷碎了手臂,照着中门刺进来!朝李凡的腹部直直得一捅直接洞穿! 被他正面击伤,李凡当即知道三身道衣已经耗尽了,而且被这一枪刺进他内景也破了炁海,运气登时不畅,乾坤飞龙剑也被打停! 但他也不退反进!顶着长枪冲上前!把抓了石灰的双手一把扣进枪手的眼眶里头! 枪手放声惨叫。一脚踢断李凡的右腿。 李凡却扣紧了枪手的脸皮不撒手,用残存的道力又伸出一堆手来!好像蜈蚣一样抱在枪手的身上,不叫对方发力挣脱自己,同时只用力气最足的双手腾出来,掐住对方的脖子! 大概刚才被法雷劈裂了耳膜,李凡双耳尖鸣,什么也听不见,半闭脸也都被血糊住了,只能用一边眼睛勉强看到,枪手在握紧的双手下,迅速扭曲变形的面孔。 他同时能感觉到狂风烈焰,正围着周身爆卷,大概是其他修士打定了主意,要把两个人一同点燃。被道火烧身,李凡也只能感叹新长的皮又要没了。 但好在片刻之后道火道风道雷就都熄灭了。 毕竟剑速再慢,也不是人可以用两条腿跑过的。更何况就算驾驭遁光逃走的,仍然会不由自主得回来捡盘子。 所以伐鬼还是赶在李凡被烤熟之前,把所有人都杀光了。 于是李凡摘掉枪手的脑袋,拔出插在腹部的长枪,当拐杖拄着,站起身来环视四周。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心情上限提升了100点’ …… ‘当前心情上限2600’ 死光了么。 抓了一把金疮药和着墨线塞到腹部的破洞里堵住,李凡走过一地尸骸,捡起地上的狗飞盘,拔出插在地上的墨剑,用袖子擦掉剑脊上浸润的血浆。 “还是你靠的住啊,好伙计。” 7017k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先礼后兵 这一场和八个散修打的又脏又乱,还被人一枪给捅穿了,差点没命,这才让李凡再次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只是个金丹修士的事实。 假如有入品的飞剑傍身,他就是个横行无忌剑仙,谈笑之间一大堆脑袋就斩在手里了。但假如飞剑被废了,那他也就比垃圾级的金丹修士强那么一丢丢,大家拼起刀兵来五五开。 会许多神功道法的用处其实不大,因为这些道法是需要精练的,哪怕他悟性奇高,能一下子掌握穷奇的变化之法,但根本没精炼深修,彻地掌握这门道法。 他远远没练到青阳老魔那种,人形态也照样刀枪不入,任由什么绝招乱打都无敌无伤的境界。 现在李凡的穷奇道体,平常挡一挡凡兵还好,但其实对上修行者就显得脆弱得很,被陆豺运起剑力就能搅碎了,而现在这样,被金丹期的武修全力灌注于一枪杀来,也一样是会被捅穿的。 于是再次付出巨大的代价被上了一课,李凡也是切身体会,知道了精益求精,把一门功法修炼到大成的重要性了。贪多嚼不烂啊。 立刻打扫一地垃圾,把能收的都收到自带的泡泡里,李凡提着伐鬼躲进巷子里头,紧急处理自己的伤势。 这一枪扎穿了腹部,确实伤到了他内景炁海,也就是脏腑处修炼无极元婴的部位。虽然真元没有溃散,但受经脉脏器的伤情影响,乾坤二炁暂时无法调用了。换句话说,李凡最拿手的乾坤飞龙剑诀被封住了。不过刚才被一群人围殴,其实仓促之间也是一点掐诀施法的余地都没有。 这样穷奇道体受创,炁藏无极金丹重伤,一堆飞剑也用不出来,李凡只剩下一个神庭的金丹可用了! 不过再仔细一看,他发现伤势只是看起来凶恶,情况其实还好。 一则刚才塞了大把仙丹妙药,腹部的伤口出血已经止住了,运功化开墨线后,伤口就直接被封住,甚至因为归虚真元自带可以化去煞气的功效,体内经脉内的炁行都没有受到根本影响,只是暂时不能从丹腹用炁罢了。 不过好在李凡本来就是修炼的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最开始能掌握了直接从神庭识海行炁的手段,所以别的金丹修士可能被伤了丹腹就只能任人宰割,对李凡而言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妨碍。不能用炁藏金丹就用神庭金丹呗。再不行还能拜个月躲到虚渊回状态呢。 只不过他以前相当于三个金丹修士四把飞剑的战斗力,现在只剩下一个金丹一把飞剑的战力了。好吧,也不差了,大部分金丹修士还没飞剑呢不是。 于是擦掉脸上的血,用墨线缝住裂开的眉骨,李凡休息了一会儿,听觉也逐渐恢复,觉得自己又可以拔剑再战一百个回合了。 不过考虑到伐鬼的状态,李凡决定还是猥琐一点稳一把比较好。 他额头上的‘诛’字还没散呢,如果再御剑飞行,估计又要招来一群人围殴狩猎,这个速度肯定逃不掉。这些散修不讲武德不讲礼貌,上来就八个打他一个也叫斗剑么!太特么过分了! 考虑到现在城里的局势也非常凶险,李凡试着望炁,城东许多修士依然还在对峙之中。城北杀人放火也还没有完结。这个杀劫又封住了长思城四门,刚才从城南逃跑突不出去,也不知道杀了这么多人,这劫数算是过去没有。但稳妥起见,现在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躲到天亮了看情况比较安全。 不过李凡可以躲,他袖子里需要急救的李宥就等不起了。 观主那暂时没法直接飞过去,郭家么,按照刚才陆豺的说法,今晚会遭到妖怪们围攻,大概是抢夺什么四凶卵的,以李凡现在实力大损的状态也不敢再掺和进去。 想了想,李凡决定先去西市,试试看能不能找个药房医馆的,找些凡人能用的药给李宥急救一下,这家伙能撑到现在都不死也挺不容易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于是这一次李凡也不招人眼球的飞空,一路夜行,穿街走巷,总算他们两个加起来六十五年的王命够硬,一路给他顺利得抵达西市没有再遇到来请道友献头的家伙。 当然也可能是皇城上头打的太激烈了,厉害的都跑过去加入看戏,一碰机缘。而废柴的则躲在城墙边缘,准备见事不妙就逃,刚才反倒是给李凡撞上了一波,杀光了也就没人来碍事了。 长思城晚上是要闭坊闭市的,但这条规矩只能管到城东,城西那群狼喜欢白天跑马,晚上夜生活,宿卫根本不敢拦着,干脆西市也不管了。 而且西市除了面向城里的百姓,还和来自昆仑,墨竹山,十二国的商队交易,规模远大于东市,成千上万的会馆和商所聚集在西市海池,这些商旅也是零零七得整日工作,夜以继日得把各种商货运进长思城,满足这南邦第一巨城无底洞般的胃口。 不过现在摆明了皇城里头正在厮杀的当口,西市也不敢明火执仗得太过招摇了,招惹乱兵。李凡赶到街口的时候,看到那些商人的护卫也都整队列阵,把商会门馆紧闭,防止有人趁火打劫。紧张兮兮的。 不过西市没有坊墙,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在造反,宿卫也不敢出来巡逻,于是被他掐了个隐身符,轻而易举得混进西市里头,拿着司南指路,想找找看哪里有医馆。 然后他跟着勺子一阵转悠,就被引到了一间米店。 ……司南哟,是医馆好吗医馆! 然后米店里头传来了惊叫声。 都这种时候了还是能一个劲触发机缘,李凡是真的服了。只好把司南塞袖子里,拔剑潜入米店后院偷看。 只见米店老板全家老小被围在院子里,有三个神教教众围着他们。一人似乎在审问老板,一个在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还有一个似乎是不耐烦了,已经杀了老板一个小妾,又抓了老板的幼子威胁,把老板的妻子吓得尖叫。 李凡其实也就是露头看了一眼,才刚看清什么情况。那三个神教教众突然齐齐一抖,好像打了个寒战,然后齐齐得扭过头盯着李凡的脸看来。 唉……隐身符也没有用也就罢了,还有报警功能的么,这个标记好烦…… 当下李凡也不藏了,甩手就掷出伐鬼斩头,可伐鬼是真的飞不动了,一剑穿胸把一个神教教众钉在墙上就下不来了,剩下两人是李凡自己冲上去用木剑杀的。 这样就晚了一步,那神教教众辣手的狠,李凡都杀上门来了,还第一时间先一刀割开老板的喉咙,照着人胸口猛戳两下,非灭口不可。 那李凡自然也不留他们的活口,刷刷两剑斩了他们的脑袋。 “医馆!喂!哪里有医馆!”营救人质失败的李凡就一阵恼怒,可旁边的家人已经被吓得要晕了,根本反应不来。 米店老板倒在血泊里,就看看李凡手里滴血的墨竹山制式木剑,伸手指指房梁,直接毙命了。 宁做太平犬啊…… 李凡抬头往房梁上看了一眼,看到个燕子巢,跃上去掏了掏,里头果然藏了个扁包袱,包袱里头有娄观塔签的勘合桃符,这东西他以前在姜记的掌柜那里见过,知道这米店老板是和墨竹山做生意的。另外还有半部账本,大概就是神教想要找的东西了。 而老板家剩下的女眷都被吓怕了,哭哭啼啼的,李凡也没办法,只好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再有人来,就说东西已经被墨竹山的人取走了。你们还有什么地方投靠,不行就去墨竹山,另外医馆到底在……” “不知是墨竹山哪位同门在此。”突然米店外有人说话。 李凡猛得警觉,示意老板家人躲起来,把包袱塞到怀里,从墙上换了伐鬼在手,另一只手抓着狗飞盘,隔着外墙道,“先礼后兵,道友你先说话。” 店外那人显然也回味了一下先礼后兵是个什么意思,才缓缓道,“我是墨竹山娄观道弟子,逢命来取些东西。这位师弟若先得了在手,能否抛过来给我拿回去交差。我并无恶意,得了东西立刻就走。” 李凡眯起眼,试着用神识探查,但墙外并没有探查到人形,一时他也不确定对方是有隐身符还是遁法护体,谨慎得听着墙面的振动道。 “想要就自己跳过来拿,我看看你是不是同门师兄。” 店外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方便见人,不知师弟是听了谁的吩咐来取我要的东西。不妨通下令师的道号,大家分属同门,其中或许有些误会。” 莫非被司南指进南派北派间的破事了么……唉,这种时候还要相互防备,和做贼一样脸都不敢露只能对暗号,这同门之谊可真是绝了…… 李凡呵呵冷笑,“你师父派你来取东西你就真的只来取东西,是不是刚才在外头等了一会了,想等神教把人杀完了再现身的。” 外头人沉默了一会儿,“师弟误会了。刚才被其他人耽搁了。” 这个墨竹山弟子确实只后脚就到了,假如不是李凡自己一头撞进这个机缘里,说不定老板不一定会被灭口么…… “是吗?你和这老板家里人认识?”李凡咬着牙,扭头看看躲在桌子底下的老板家人,但她们纷纷摇头,扬声道,“要真是墨竹山弟子,就把腰牌道箓扔给我看!或者咱们斗一场,不要藏头露尾的,耽误时间!” 外头人却道,“在下确实不方便露面,但这东西事关重大,这位师弟既然想比斗一场,你可看到院子东头的树了。” 李凡谨慎得看了一眼那棵大槐树,“你待怎样。” 然后噌!得一声响,那槐树咔吧咔吧得就断裂开来,居然被拦腰斩断了! 窝了个…… 李凡脖子后一阵凉,嘴硬道,“干嘛!唬我啊!” 外头人道,“师弟,不要浪费时间。”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呢是吧! 李凡沉下脸,但他还真没瞧出刚才对方使的是什么手段,好像既不是剑气,也不是法宝。这砍一棵树给他看看,大概是说如果对方愿意,早就偷袭出手了,只不过想着不想伤了同门才出声的。 李凡眼珠子转了转,“好,那你也看那树。” 外头人轻叹了一口气,大概觉得这师弟好烦。 然后李凡猛得一纵身,直接飞身从围墙翻出去,瞪着眼四下望去,却一个人也没见着。 米店另一边的街道上确实空无一人,仔细检查地上的土丘,也是啥都没查到。 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法术?一点都没影子的? “师弟何苦相逼,我是真的没法露面。” 然后墙的另一边,米店的院子里,分明是刚才李凡自己站的地方,突然响起了那人的声音!不可能的!怎么会一点没动静! 反倒是那人似乎不想再纠缠了,直说道,“罢了,既然你的不肯给我,那接着我的。” 李凡正惊悚,突然一个包袱从院子里抛出来,李凡下意识接在手里一瞧,居然也是个一模一样的扁包袱,而包袱里也分明是一件桃符,半本账簿,一模一样的东西,两两正可以拼接起来! “天亮前送去东城道观,观主等着呢。” 李凡猛得一惊,“我怎么给观主!这城里应劫呢,这么热闹怎么出的去!喂!喂!” 李凡跃上墙头举目四望,可是院子里什么也没看到。这得是长得有多丑这么不方便见人?真活见鬼了…… 正迟疑间,李凡突然听到有哨箭射到空中,抬头一看,只见天上炸了好大一团火花。院子里三个神教教众的尸体被火花照到,一齐燃烧起来,轰得一下绽放出灿烂的粉红色火焰直冲天空! 接着就从四周传来人嘶马叫,有大队甲兵向米店聚集来的声音! “你们躲起来不要露头!”这下李凡也没工夫再管什么医馆账簿的了。 他不用望炁也知道,大概又是脑门上这个标记作怪,而且又被这个‘师兄’耽搁了一会儿害他没来得及处理尸体,结果杀了三个教众的事情暴露了。当即也不留在米店里拖累老板的家室,冲出米店逃跑。 他能听到大队兵士在周围呼嚎,屋檐上也有刺客疾奔,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脑门上的‘诛’字,开始有尾巴跟在李凡身后越聚越多。时不时就有暗箭飞镖射上来了。 李凡也是无奈,飞起来吧可能会被天上飞的修士围殴,跑步穿巷子吧,又会被神教的乱兵围堵。这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那么剩下来就只有一条路了……下水! 西市里头就有个海池,本来是放生池,也同永安渠相通,而且之前也说了,这渠道也同护城河相通,绕过皇城从东北角出城的!本来李凡是打算从水底下逃出长思城,就算逃不出去,至少他学过专门的潜水功法,水战优势,不至于再被围攻纠缠上。 只是这样一来,也不知道袖子里那个世子还能撑多久……算了不管了!看命吧! 当下李凡也不再犹豫,一路直冲海池,赶在被乱兵合围追杀上来之前,一咬牙,一个猛子直扎进水里! 然而令李凡万万想不到的是,水里居然也有埋伏!不过好在倒不是在埋伏他的。 只见海池底下,有一道温润如玉的白色光幕,好像倒扣的玉碗一样是个避水罩一类的法宝。 那法宝之中,也是暖光阵阵,分明有个人影坐在阵中吐纳。但这池塘底下并没有什么灵脉,说是修行,不如说大概是在疗伤。 而池子里也正有十六七个修士聚集在一起,不怀好意得环绕着那白色光幕,似乎在布置什么法阵。看来也是个倒霉鬼被人围殴了,不过这倒霉鬼有法宝护身,所以周围的豺狗们一时不好下口,只能在这堵着。 然后那些豺狗们,就被身后水声一惊,不由得一齐扭过头来,和李凡对了一眼。登时被他头顶鲜红的‘诛’字照瞎了狗眼。 “……我路过。你们继续。” 李凡解释了,可是看他们绿着眼珠,直接撇了难下口的王八,朝自己围过来的样子,就知道礼貌的和平交涉又宣告失败了。 唉,那后兵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后一剑 连番死斗下来,状态这么不好,猛得又撞见一大群人,李凡心里是有点虚的。 不过三秒过后李凡又觉得稳了。 虽然一下子又有六人一齐向他扑来,比刚才的近战还多出一倍,但他们都得用一只手掐着避水诀呢。 这样李凡就不怕了,不过保险起见,他也假装掐了个避水诀御水逃跑,后头六个修士果然中计,直接追上来围堵。七道水流在湖底穿梭,这一逃六追绕了两圈,李凡就试出了后头几人的水准。 御水都御得这么慢,垃圾。 当然避水诀御水诀是通俗的叫法,按照这个世界的命名规则,一般写作《某某玄冥不害体神功》。就是随时用一只手掐诀,玄冥真气就会在体外如天体环绕,仿佛一个椭球形气场随心驾驭,和御剑飞行之术倒是有几分类似。 因为是属于基础中基础的御气之术,其实玄天剑意早就随口传授过了,只不过它是觉得这种基础只需要多练,没必要多说,而李凡也没多在意,学会就行了,根本没怎么认真练过。 但经历了斗剑之后,李凡对许多法术诀窍都有了更为清晰认识,回想起玄天剑意的传授来,他也开始意识到所谓不害体神功的叫法,其实并不夸张。 避水诀其实只是附带的效果,比如进入水底的时候,玄冥真气会自动聚集周遭的水汽,水流便无法近身而是在身边环绕,使得修士体外形成某种气囊类空腔,这样人在水中就也如同在白地,可以来去自如,自由呼吸。其他五行不害体功法也是类似的性质,因此可以用这五行不害体神功来御气,规避环境里灵气过盛对道体产生的不利影响。 但还是那句话,什么样的法术练到高深处都威力绝伦,理论上如果你精练深修五行遁法,算的够准,掐的够快,那任是什么五行道术打过来,都可以随手掐一个不害体神功驾驭住,达到免疫伤害的效果,就好像偏移立场,能量护盾那种性质。所以这确实是正儿八经的五行不害体神功。 只不过要把‘避’修炼到‘不害体’就没那么简单了。这需要对遁法的修炼达到极高的境界,对法力的要求也很高,平常少有人去练这种基础法诀,因此能做到这种级别精确控制的真修,实在少之又少。 而且按照李凡的理解,就相当于避水诀这么个程序一直占着大量系统资源,其实都和穷奇变化之法的性质差不多了。为了这么个单一道气的控制效果,你得一直把诀掐着御气,并且得随时注意根据环境变化,调整真气运行的轨迹。每次也只能控住一种道诀,如果没有五罗剑鬼这样分心的法门,确实不大适合在快节奏的斗剑时拿来使用。 玄天剑意在传授这御气之术时也说过,玄门精英弟子都能做到掐个避金诀来干扰飞剑的剑路,厉害的可以任由剑丸在身边跳来跳去都伤不到自己分毫的地步,不过李凡就当他是硬吹,北辰剑宗习惯性吹逼,所以没怎么在意。 现在想来如果他早早的练好了不坏体神功,也不至于刚才被围殴的时候给风雷火劈的外焦里嫩,把道衣都浪费了…… 不过现在就好了,大家都在水底下,那自然得腾出手来掐个避水诀再来争斗。而且他们还有十来人围困着落在水底的倒霉鬼,应该没有余力前头打着,后头再法术输出来打支援。 这样看着眼前的修士比刚才还多,其实在追杀李凡的也就六只手能打,那他就不怕了。 于是逃了一会儿李凡也逐渐被后头的追上,毕竟他的避水诀也练的不精,咳咳咳!是战术放水! 总之因为御水比较慢,给了这些修士随时都可以追上来围堵的错觉,也没人用远程法术和法宝偷袭。直接就有人先追上来,一手掐诀御水,一手持枪直刺向李凡的后心。 于是李凡当即反身来迎战,一剑反隔开枪刺,却挡了个空。 原来后头那人也是耍了个花枪,并不指望一枪能了事,只要把李凡拦下来就好,随手刺了一虚招就收手返身,要与李凡纠缠一番让后头的赶上来夹击。 于是李凡也不客气了,把装腔作势掐着的避水诀散了,猛得双手持剑加速!出手式刷得一剑反杀过去!直接将猝不及防的修士斩首! 又是一个箭鱼突刺闪电式反杀过去!直刺向后头第二人,同样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一剑刺入对方双眼之间,又斩除一人! 接着李凡踩着尸身反向蹬足,旋着身把伐鬼破出颅首,借着剑势陀螺鱼雷一般劲射向第三人!来势之快,哪怕那第三人已经掉头想跑,还是被他追上,旋风一剑就斩了半边身子! 不错,正是《玄冥内息循环》!此法同避水诀是存在本质差别的! 因为玄冥不害体的目的是御水避水,在水底下越深,水压水流对驾驭避水诀造成的影响和阻碍越大。 但玄冥内息循环是游水潜水!说白了是类似霸体炼体功的一种,没错!这踏马的正是传说中的游泳功法啊! “不会游泳不要下水啊!”李凡嚣张得大叫,如泥鳅一般来回穿梭,绕着躲闪不及的三个修士,看准机会这一刺,那一搅,须臾功夫就把三人斩成血葫芦。 说真的,正儿八经陆地上三打一他都能反杀,何况水底下活动不便的还各让他一只手?更何况御水落在后头的三个修士,更是不擅长水战的。别说反击了,散了御水诀被水一遮面,连眼睛都睁不开,此时简直慌了神,什么法诀都想不起来了,根本抵不住三五招,就被宝剑割了脑袋,叫李凡一并提在手里,染的湖底一片鲜红。 ‘当前心情上限3200’ 李凡嚯嚯嚯哈哈哈的大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向远处的十来个散修冲去! 那边众人着实大为意外,说真的离国这山沟沟里懂得御水之术的人不多,一看李凡居在水下不用掐诀,而且身形居然快如闪电,比白地上活动还要灵活诡异,心里当下都惧了三分。 这些人不过是来趁火打劫的,又不是真个想拼命,当即就有好几人扭头就跑。想破水而出先上了岸再说。只有四个还挺头铁的,居然一齐扔出法宝来打李凡。 迎面而来一把玉刀一把石斧,直接照着头砍来。后头一根金钗,一枚雷印,放出金光闪电直刺眉心。 虽然是垃圾,但不得不说都是厉害垃圾了。 李凡把手里伐鬼挥舞,左边拨开刀斧,右边挡开雷霆,借着水中可以自由活动,上蹿下跳得躲闪,试着纠缠了一会儿,就被金钗金光一照,登时感到右眼被刺了下,眼前一黑!随即石斧落下来,亏得他缩了缩脖子,不然差点给劈了脑袋,登时骇得他抱头鼠窜。 浪了浪了浪了,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 就在李凡被四个法宝追着,差点要被殴死的当口,湖底突然光线一收。 这是刚才还把水里照的亮如白昼的法宝被人收了,那个叫十几个散修堵在底下的人也在李凡牵扯了一大堆人注意的当口出手了! 而且真的只是出手。 李凡扭头看去,只见一道白影在湖底一闪,一闪,一闪,一闪,连闪了四下,就赤手把那御宝围殴李凡的四个修士脑袋摘了下来! 四件法宝登时失了制驭,停在水中,立刻被李凡反手全收了。 而刚才被李凡吓腿的几人还以为形势大好,停了一下,想不到局势又逆转了,更是不敢停留,一个个直冲湖面想走脱身。 谁知停这一下就走不开了,底下那道白影从双手十指尖端,吒!得一下打出十道白雷。嘭嘭嘭嘭得把这些人炸成大团的血块!湖面瞬间都被血红色给染了! 我了割草…… 这白雷虽然没朝着李凡过来,但外溢出的能量余波都顺着水流穿过来,电的他一阵脚麻。 你说这群废物是不是缺心眼,怎么尽挑些厉害得一匹的狠角色围殴呢,这下又给人扫了吧。 这种一出手就是牛人,李凡可不敢过去送死,本想扭头逃跑。 但他游出去一会儿,发现湖底还是漆黑一片,水里突然动静全无,想了想试着用神识一扫,才发现水里一堆随波逐流的死人碎肉,而刚才放大招的人也在湖底飘荡着,那样子倒不像是在伪装,好像是脱力溺水了。 金丹修士真的会溺毙吗?李凡皱皱眉,犹豫了一下觉得现在不是做实验的时候,于是又扭头向那人游去,摸着黑把人扛起来,带出水面。 月光下可以看到这是个女人。 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和贞子似的,脉象也游离散乱,大概是先和人斗剑重伤,又被这些散修围殴才困在湖底的吧。 李凡把人搬到岸边,感觉这个贞子还挺有料的,不过鉴于对方动辄把人脑袋摘下来,而且一招就打爆了十来个人,真是凶的很。他可不敢做什么人工呼吸,就把人放在腿上一阵敲背,叫她自己把水吐出来。 “咳咳咳咳咳!” “道友没事了?那好了,大家萍水相逢,一起遭劫也是某种缘分,麻烦不要碰了你一下就摘我的脑袋谢谢。” 李凡站起来避让开贞子,留了条后路万一对方要翻脸杀人立刻跳水里逃跑。 “咳咳,咳咳咳……”贞子倒是没动手,她也是金丹期的修为,但看着她咳出来一阵阵的血,明显伤势比李凡重多了。就趴在地上,一边颤抖一边吐血。 以刚才那十几个人的功力不可能把这贞子伤成这样,大概是在皇城上斗剑打的,这会儿看看皇城上边的金光也少了不少,看来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死了不少人。或许杀劫就快分出个胜负了。 李凡在旁边看着,自己也掏了些炒米丹药在嘴里啃着回气,他自己拿镜子照照,发现右眼里一汪血,大概是被金钗伤着了,还有乱七八糟的道力残留在眼睛里,一时也好不了。 得亏他道体扎实,功底深厚,这一下才只是刺伤了眼睛,要是功底差一点,恐怕就直接给那金钗从眼球里刺穿了。 “咳,咳咳……”那个贞子抬头瞅着李凡。 “干嘛?哦,你想要啊?别客气。”于是李凡把九转玄牝紫金丹倒了些给她,对金丹期来说药力不够,只能回口气,聊胜于无罢了,得找观主再要点好的。 倒是那贞子盯着倒出来的丹药惊了一下,大概九转的确实少见,居然先朝李凡拱手咳咳了一下,好像是行礼感谢,然后才口服下肚,打坐调息。 李凡也没在意,拿布裹了眼睛,把李宥从袖子里掏出来看看,居然还没死!你牛!于是又塞回袖子里…… 这时天上开始下雨了。 李凡瞅瞅天上,西市这里还好,皇城方向完全是暴雨如注,明显是有人作法,调用护城河的河水在灭火。能有闲心灭火,也就是说作乱的势力被扑灭的差不多了。而且是灭火而不是继续纵火,看来是离国赢了。 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嘛,神教虽然搞出这么大动静,但关键的血主被灭了,坛主被刺了,陆琦大概也被支开了,乱兵群龙无首的又能闹多久。皇城的大火一灭,大概宿卫京师的禁军就要入城平叛。 李凡算算时间天也快要亮了,再不走那个限定时间的支线任务恐怕完不成了。 于是李凡掏出司南看看方向,勺子直指向东方,便冲贞子拱拱手,“道友,互帮互助现在大家两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萍水相逢,有缘再见吧。” 贞子睁开眼,朝李凡点点头,也稽首行礼。 当下李凡也不迟疑,纵身踏浪远去,从西市楼顶上穿过直往城东而行。 皇城外头死了不少人,但乱兵等不到关键的助力,自然冲不破城墙,已经丢下一地尸体溃散。陆豺调动的高手见势不对也不敢再纠缠,已经作鸟兽散,此时反倒是皇城附近神教力量最弱,于是李凡大大方方顶着个‘诛’字贴着皇城边走,也没有人再敢围上来交手。 守卫皇宫的修士虽然好多都拿神识扫着李凡,但也没人下城来与他争斗,毕竟一个墨竹山弟子,穿着墨竹山的紫绶仙衣,拿着墨竹山的墨剑,头顶上还标了个诛杀神教要员才有的‘血诛印’,这怎么看大家都是同一边的吧? 于是李凡大摇大摆得,在城墙上一众禁军和镇守仙人眼皮子底下,沿着护城河护城墙,横行长思城,气焰嚣张,无人可拦!当然街上也没人…… 经过朱雀门的时候,突然城门大开,司南猛得一抖,直指向北方皇城正殿! 卧槽!司南你别瞎指挥啊!老子一晚上字面意义上留下了从大安坊杀到朱雀门的传说了,怎么还要打啊?? 李凡扭头一看,只见皇宫侧门打开,有几个小黄门抬着顶轿子从皇宫出来。大概是看局势稍微稳定,要出宫避祸的宫人,宿卫似乎也认得他们,看了看腰牌摆手放他们出宫。 李凡就站在朱雀门口,正顺着勺子柄朝他们看。然后看到和宿卫交接的领队侍从从轿子后走出来,那张脸化成灰他都认得。 是龙门客栈那个太监! 而那内侍也仿佛听到了冥冥中的呼唤,一抬眼就看到站在城墙外头,浑身浴血,独眼持剑,杀气腾腾的墨竹山道士,双方隔着护城河上的大理石龙鹊桥,对了个眼神,猛得一震! 李凡拿剑指着他,“是你!” 首领太监一声尖啸,“吒!” 李凡隐约看到他口中有银光一闪,脊背一刺,下意识就向右侧扭头仰倒,一口把太监喷出的银针叼住! 掉那妈!这群阴人!看你右手拿剑就斩右手!看你右眼瞎就喷右眼!全是些老阴哔!呸呸呸好恶心! “杀出去!”首领太监狂啸,拔出玉带里的软剑,就飞身而起,运起轻功踩着石桥,把剑花抖得如银蛇吐信,直朝李凡刺来。 一群小黄门也趁着宿卫们没反应过来,突然抽出短剑一阵乱砍!杀出一条血路抬着轿子直从宫门强冲出来! “和老子卷!自寻死路!!”李凡大吼,一个起落式飞身而起!伐鬼一剑倒旋,直追着太监的软剑倒卷! “小雨!”谁知李凡一剑刚出,突然从轿子里又钻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身上蟒袍血迹斑斑,明显也是斗了一夜捡回条命来的高手,一听李凡剑风就知道他的‘小雨’不是对手,想要出手把人抓回来! 但为时已晚! 血箓剑经尚且卷不赢李凡,何况人间道的剑术再厉害又如何!来卷!一起来卷啊!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暴风雨般的脆响!随后紧接着稀里哗啦咔嚓咔嚓一阵碎骨的风暴!那太监转瞬间即被伐鬼搅碎了软剑,还连带着手臂一起,全身绞进剑岚里,砰得爆碎成大团的血花! “啊——!”这老太监但此刻看到心怡的干儿子惨死眼前,尸骨无存,登时暴怒!周身散发出惊天动地的骇人罡气!犹如雨夜中一团白炎爆燃开来! 瞬间变爪为掌,劈空一掌轰来!掌力奇大无比!轰!得一下将李凡连人带剑直轰飞出去,直落到大街另一边!外溢的掌风罡气爆涌!直接轰出去把小半天街的坊墙都轰平了! 李凡被这一掌正中,直接噗!得一口血喷出来,伐鬼都不知道被打飞到哪里去了! “小,小雨……”死太监顿了顿,瞅着地上被他自己掌风打得漫天飞散,死无全尸的血肉,猛得如夜枭恶鬼一般腾空!直扑李凡!“你给小雨偿命——!” “草泥马……死太监也敢打我……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李凡被刚才那一下轰得口鼻眼鲜血直飙,头涨得嗡嗡直响,也被打到热血冲顶失了神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了,但这时候也不管那么多了,藏藏藏,还藏尼玛! 他把双手一翻,手里一抓,直接翻出一对金蜻蜓似的双剑,正是金蛟白星! 玄天剑意没有教李凡太阴剑经,自然他也就不会用剑经节省剑力,激活这对术剑剑印的诀窍法门。 不过他会个笨办法。 “噗!” 就势把口中精血往金钗似的双剑一喷!喷的剑印上猩红一片,接着用三指各握住一剑,把剑身十字交叉。‘叮’得敲击在一起!正好将双剑上各一个剑印,用他的血连接在一起!激活!金星闪耀! 李凡在那灼如明光,亮如长庚的明光之中,猛得抬头看向北方。 越过狂如疯魔,正一巴掌朝自己面门糊过来的老太监。 越过巍峨高耸的朱雀门。 直看向门的另一边, 坐落于皇城正北的太极殿。 半个城都烧了,人死了不知道多少,你们就围着那一个破屋子闹腾,不大仗义吧? “金蛟白星!斩——!!” 通天彻地的剑光横贯长思城,瞬间将老太监淹没在耀眼的无匹剑芒之中,削成飞灰。 然后这剑光一路北斩,从中轴线一路斩开朱雀门,承天门,太极宫。在离国皇宫正中,留下一道深有丈许的剑痕。 将天上的乌云,都连带着斩开了半边缝隙,直从天穹上,倾泄出一抹朝霞的金光下来。 太阳, 要出来了啊…… 李凡手持双剑,在晨光之中,看着被他从大安坊一路杀到朱雀门,最后一剑劈开的离国皇城。只觉得精疲力尽,再也没有一丝争斗的力气。 但他的心中,却涌出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 不,也不是难以言喻,一字寄之曰, 爽。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击杀王守澄,心情上限提升了500点’ ‘当前心情上限3700’ 7017k 第一百二十五章 棋眼 不过爽归爽,观主的任务是不是要失败了? 李凡就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乱局发呆。 而周围的守卫都被这一剑吓到了,尽皆作鸟兽散。 这时有一队骑士驰马,从皇城里头跑马出来。李凡也没力气躲了,就站在原地瞧着他们。 这些人看着不像禁军,更没有激战一夜的样子,反而身上衣甲鲜明,盔插鸢羽白翎,高头大马,持槊带弓,神骏非常。 当先领头一名骑士,瞅瞅眼前的景象,又和站在门口大路上的李凡对了一眼,持弓朝李凡一指,他身旁立刻有一名骑士下马,把马牵到李凡面前。 啥情况?骑马?老子不会啊! ‘玄天剑意,没事,骑马很简单的。我教你。’ 剑意!而且鲲也在马脑袋上爬着! 李凡一阵迷茫,但还是下意识得翻身上马,于是鲲和剑意也钻到他袖子里,再次会合! ‘玄天剑意,欸嘿嘿,居然斩了个神教的坛主,不错不错,这才像我北辰剑宗的传人!’ 对了,快把老子头顶上这灯泡削掉!玛得被围着打! ‘玄天剑意,没事没事儿,你这已经触发过好多次了,天一亮太阳一照就没了。哦,不过你小子真是有点鬼啊,触发这么多次还活蹦乱跳的没脑残呢……’ 擦,你才脑残,话说这什么情况?这些人是谁?这是要去哪? ‘玄天剑意,哦,这些人是离国的执金吾,左宿卫军的,领头那个是太尉的儿子,刚才他们诛杀了东宫的内常侍,勒杀了同安郡王,现在那太尉坐镇长思城,派他儿子去城东找你们观主,拥立你作离国国主。’ 哦,拥立我为……等等等! 李凡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是,可王家好像是陆豺的盟友吧!而且那什么王太尉不是内常侍的干儿子吗!他们不是想要拥立同安郡王李宽的吧!他刚才才杀了个姓王的爽了一把吧? ‘玄天剑意,他们是这么想的,见郭家已经开始行动,就打算先下手为强来着。还送了一盒酥,藏了伪造同安郡王李宽继位的诏书,送进皇宫里头给那个王太尉逼他下定决心。 不过我把李宽的名字划了,酥给鲲吃了,那太尉看到空盒子,里头送来这么张诏书,就立刻下定决心,反水了。 嘿,亏得他反水,这姓王的和他太监干爹居然都是武神,真要打能打一会儿呢,不是那太尉出手从背后偷袭,击伤那老太监逼他逃了,没有赢的这么干脆的。’ 李凡看看鲲。 ‘鲲,酥好吃。’ 李凡,“……” ‘玄天剑意,所以小子,如果你想要的话,从现在起离国就是你李宥的东西了。’ 李凡愣了愣,想了想,没有半分犹豫得摇了摇头。 “我不是李宥,我是李清月。” ‘玄天剑意,嘿嘿,道心还挺坚定的么,不错,孺子可……咦!你的飞剑咋搞的!一晚上怎么都给整成这样了!伐鬼呢!伐鬼飞哪里去了!’ 李凡取出剑匣念咒,把伐鬼收回来,接着在剑意指点下,跟着这队骑兵在长思城街头,纵马狂奔,一路直冲出城,再没有什么杀劫契机或者不长眼的修士阻拦。 于是他们赶在日出之前,顺利直达东城外的一座小山,山顶上云松环绕间的楼格观宇,就是娄观道在长思城的分观。 令他意外的是,和想象中斗法斗到山崩地裂,血流成河的景象截然不同,这小山用观气术神识望去,虽然全真汇聚,真修聚集,不知有多少得道高人在里头。但睁眼望去,却全无半点破坏的痕迹。好像压根就没人打架,大家只是来喝茶赏花的似的。 一众骑兵在山脚下马,只有王太尉那个儿子跟着李凡一起上山。 此人应该就是四大纨绔里那个被叫作王狼的,看他甲胄在身,背弓怀刃,手里抓着血淋淋的包袱,也不知装了多少人头,看的出来也是精修霸体功的,还有个武神的老爹撑腰,但却没有传闻中那种霸道的表现,反倒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凡身后上山。 李凡看他对自己低眉顺眼的,也是有点莫名其妙的。 这家伙又是什么鬼? ‘玄天剑意,你头上脸上沾了好多碎人肉。’ 靠!还不是因为你教的法术动不动就剥皮削肉的! ‘玄天剑意,别贫了,换一套干净衣服再上去,上面是正式场合,千万千万不能失礼的你懂呗。’ 玄天剑意都这么镇重提醒了,现在上头大概是什么性质的斗争,李凡心里也有数了。 果然他爬到半山腰的山门前,就遇到了大概是观主派来的两个道童。 一个道童手持羊脂玉净瓶,瓶子里插着根柳条。另一个手捧锦缎华冠,上锈祥云瑞兽。一看就不是给山里人穿的。 于是李凡拒绝了对方递来的锦衣玉袍,把李宥从袖子里取出来给他们急救。自己则趁着两个道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救人的功夫,用玉净瓶洗了身上污秽,换了一套正经礼装,把身上穿戴整齐干净,选了一双崭新的草鞋。因为刚才道力耗的一干二净,这会儿皮肤倒是褪色,又恢复本来面貌了。 那王狼傻眼看着一身道衣的李凡,又低头看看不成人形的李宥,一时竟然无法分辨,干脆低眉顺眼的一声不吭,候在一旁假装自己是门口的一块石头。 李凡也没管他,稽首问两个道童,“两位师兄,他还能活呗?” “活是能活,有一口气就能救,可我们奉命等的是李宥,到底你们哪个才是?” “他是。”李凡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上次从妖怪那得的玉牒来,“这大概也是他的。” 道童接在手里瞧了一眼,点点头递给同伴,然后看了看李凡,“那你就没资格上山了。山上的事情同一般弟子无缘。” 李凡摇摇头,把怀里的包袱取出来,“我就是来给观主送信的。” 见他准备的任务道具居然这么充分,两个道童也有点傻眼,想了想,还是点头让他上去。 那个王狼僵了一阵,干脆继续蹲在山门口守着李宥。 于是李凡一人登上石阶走上山顶。 外殿乌泱泱跪了一大群人。 泾渭分明,左边是麻衣道士,右边是公卿文武。分明都是自认墨竹山弟子才来罚跪的。但也都是些身有司职官位,在离国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凡也不在意从两边传来的眼光和私语,从中央走过去,走到中殿脚步停了一下,扭头问,“哪个是西平都护府都护黄海。” 外殿一时死寂,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没有。 “黄海不在,你又怎么的了。” 李凡扭头看看黑着脸,和竹竿似得站在面前的戒律院韦真人,直接告状,“黄海残害百姓,罪大恶极,该杀。” “你……”韦真人微微皱眉,但似乎有人对他说了什么,又摆摆手,“知道了,我会查明此事,如若属实绝不姑息,你先进去送信吧。” 于是李凡朝他鞠了一躬,继续走过中殿,走入内殿。 只见内殿里左右两边,同样分庭抗礼站着两拨人。 右边是一群南宫家的,总有百来人的文武,但看这仪仗和礼服,武器也都是些礼器,倒不像是来干仗的,而应该是持节的使团。他们身后正好是东边的天空,分明还能看见七色祥云,遮云蔽日的仙宫,几乎把初升的太阳都挡住了。 左边是七个白衣黑袍的道姑,都是手上拂尘,背上宝剑,头上照纱,一模一样的打扮。相貌神情略有不同,但从威压感觉起来,都是元婴境界的真人。正经真人,你要是看人家是女儿身就以为是仙宫培养的炉鼎上去搭讪那就是找死了…… ‘玄天剑意,哎唷~~峨嵋的师妹~~’ 七个道姑一齐扭头朝李凡瞪来,横眉竖目,十四只瞳孔闪若明星。 李凡被七个道姑瞪得一阵冷汗。 哇靠!剑意你老大不小的了!别坑老子! ‘玄天剑意,慌个屁,瞪回去!山的嫡传干起来最给劲了!’ 你这个干应该就是单纯那个干架的干吧…… 李凡硬顶着压力和她们对视,还以为要吃个下马威,可万万想不到这些峨嵋的师太盯了他一瞬,居然眨眨眼消去了眸子里的精光,神情舒展开来,还冲他微笑着稽首! 李凡忙不迭还礼,靠,莫非老子是师奶杀手? ‘玄天剑意,呸,你头顶着血诛印,是个玄门的见着你都要笑眯眯的。’ “这位就是建安郡王吧。”居然那南宫家领头的使相也走出来,笑眯眯的朝李凡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还记得吗?” 你是不是后悔抱着的时候没一把他摔死? “不记得。你大概认错人了。” 李凡眯起眼,这货又是搞什么鬼,南宫家的居然也会冲他笑? “咳咳,”还好这时姚玄洲也从内殿走出来,“哦清月,你有事求见观主?别耽搁太久。 诸位还请稍待。天明了一定给个答复。” 峨嵋领头的师太于是不再看李凡,冲着姚玄洲拉下脸冷哼一声,“那你们倒是把法收了,让天明啊!” 姚玄洲哈哈一笑,朝李凡挤挤眼睛。 于是李凡汗一个,顶着身后众人的视线,走进内殿里把包袱取出来。 “弟子李清月拜见观主。这是一位不方便露面的师兄叫我带来的。” 娄观道的观主封青牛,正坐在案台边看信,案台上还摆着另外三个没拆的信封,从左到右依次是青,黄,红三色的。 “清月,正好,我有事要问你,”封观主抬起头,冲李凡点点头,也不看账本,示意他在案台边坐下,“你去南海取剑之时,可是曾诛杀青阳宗门主,姬皞?” 李凡行礼坐在蒲团上,张开口愣了愣,“……啥?” ‘玄天剑意,他问你是不是杀了青阳门一个叫姬皞的。’ 观主也补充道,“他之前法号叫姬明光。” ‘玄天剑意,啥!!’ 李凡迷茫得道,“正是弟子所杀。还学了他的穷奇变化。” ‘玄天剑意,就凭你!不可能!!’ 观主倒是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信折起来,“原来如此,这就说的通了。” ‘玄天剑意,说的通个鬼啊!是那个姬明光!?’ 李凡被玄天剑意吵吵得倒是回过神来,对啊,什么鬼啊,你说观主不问陆豺血主的事,不问李宥李清月的事,不问南派北派的事,不问这账本的事,甚至不问他斩开太极殿到底爽不爽,偏偏问他南海遇到的魔头姬明光?? 咱能不能别跳来跳去的,按照逻辑来梳理剧情啊哟喂…… “呃……如观主所说,当时此獠已病入膏肓魔瘾深重,弟子得四位真人和四位金丹义士相助,合九人之力除了此魔头,不知观主想问什么……” ‘玄天剑意,不可能不可能!本座还道你除的化神,是仙宫那种垃圾都能赶去南海的垃圾中的垃圾,随手除了就除了,可那个姬明光当年本座见过的!道心还可以的好吗!你若是元婴境界斗败的他也就罢了,差两个境界也太离谱了!’ 哎哟剑意你好烦,所以说了是围攻,而且他当时道心已经崩了嘛…… 观主却点点头,又问李凡道,“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情景。” “第一次?恩,第一次他没露面,躲在船舱里,是侍女从他带的一群人里,挑人杀来吃,”李凡回想着,“正经见到本人的时候就是在海底的剑炉……” 观主却打断他,“他带了几个人?” 李凡是真的懵逼了,操了,这种时候这种场景,观主来问他三四个月前偶遇的一个魔头随身带了几个人来吃?这莫不是在逗他? 观主却又重复了一遍,“仔细想想,几个人,这很重要。” 这真的很重要吗?李凡一阵纠结,得亏他是过目不忘的,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能想起来,“三条舢板,每条船上用竹竿穿颊挂着七八个,这样大概二十一人或者二十四人吧……” 观主又问,“金丹修士有几个?” 这李凡倒是记得,“三个,恩,其中有一个修为差一点,好像是双修凑数的,咳咳没别的意思……” 观主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 ‘玄天剑意,哦,三峰七嗜续命之法,原来如此,你小子运气不错啊,尽捡漏。’ 三什么…… 观主解释道,“此为三峰七嗜续命之法,被人打成重伤时,以吃人续命的邪法。金丹期的修士,每天吃三个,连吃二十一天,即可根治体内的暗伤,还能功力大增。如果吃的人修为不满金丹的,就得吃七个抵一个,吃足四十九天,倒也什么伤都能治的好。但少吃一天少吃一人,都得前功尽弃,从头开始算。” 这什么稀奇古怪的邪法,也就是说那老魔之前被人打伤了是吧?这李凡倒是看的出,心情上限给的又少,又是天人五衰,又穷的掉渣,屁法宝都没的,和个乞丐似的…… 还好观主不做谜语人,把手里的信纸递给李凡,“这是越兰子从昆仑传回来的信,神教趁着姬明光冲击悟道境失败,大举进攻攻克了青阳门,叫他杀出重围走脱了。现在看来,确实当时是重伤了他,几近濒死了。 想不到他逃到了南海,最后还是丧命在你手里。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姬明光既然亡命,青阳门道统失传,北昆仑之境就全盘落到神教手里了。 这样算来,他从神教手下逃走,当在四十九天之内……下手太快了,几乎是几边同时发动,连做错的余地都不留……是早就算计好的啊……” 越兰子,姬明光,神教,青阳门…… 李凡看着手里的信,虽然字都识得,但还是不明白自己在看什么。 格局不一样啊,一座长思城他跑了一天一夜都奔波不过来,昆仑……实在太远了…… 观主似乎看出了李凡的迷茫,语气平和得对他说,“不用急,知道了这棋眼,很多事的因果就能推算了。先放一边,你再看这一封。” 于是李凡看着观主指的黄信,在观主的示意下拿起来看。 只见信封上是寄给离州牧,镇南大将军的。上头各种官名将军号表荐这个举荐那个的,看的眼花缭乱,最后落款是太傅。 ‘玄天剑意,哎呦,你们这个观主,官位好高啊!而且居然是太傅亲笔信给他!’ 啊?他不是国师么,那应该比什么太傅大吧? ‘玄天剑意,你懂啥子,藩国的官职瞎来的,出了国境谁认啊。不过就算再位极人臣,人间道也只能封到太尉司徒司空的三公。 上三公的太傅大司马大将军,是三垣仙宫的实际掌权者才能受封的,至少得有悟道境的实力打底才能坐稳。 太傅就是特指仙宫如今执掌朝政的宰相了,下头的四宗国八藩国都不能逾礼用这个官制,你看离国的百官之首,也只是宰相副职的御史大夫。其实这都有点逾矩了,其他地方一般都不设宰相,或者录尚书事来避免失礼。’ 剑意你好懂哦…… ‘玄天剑意,唉,当年我年轻气盛,立了功就写信给仙宫想做大将军,结果被群嘲了,给宗门脸上抹黑了……’ ……别介意,这方面给北辰剑宗抹黑的肯定不止你一个。 观主也知道李凡这个山沟沟里的土包子,根本看不懂正经的三垣公牍文牒,于是解释道,“这是三垣寄来的,太傅亲自出面,从中调解我墨竹山同南宫仙家的矛盾,另外为了化解两家的恩怨,他有意给你封关内侯,并为你做媒,迎娶南宫家一个公主为妻。南宫家也同意了。” 李凡简直特么无语了。 南宫家也太过分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居然还要诛心! 而且怎么回事啊你们一个个的!是个人都对老子娇羞的身段垂涎欲滴啊! ‘鲲表示,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棋局 ‘玄天剑意,咦嘻嘻!小子你面子好大啊!上来就封关内侯!三垣太傅给你说媒!娶仙宫的公主为妻!哎呦这次仙宫还真是挺大方的嘛!’ 靠,老子热爱修仙,连皇帝都不做,谁要他这猴内猴的…… ‘玄天剑意,傻了吧唧的,这可是中原的关内侯!不要白不要!’ 李凡不理他,赶忙拜道,“观主,我真的是李清月不是李宥,小子诚心慕道绝不贪恋人间的富贵,李宥人我都救回来了……” 观主点点头又摇摇头,“清月你误会了,南宫家想要联姻的,是当初在天台山就过了杀劫的墨竹山弟子李清月。太傅有意拉拢的,也是我墨竹山看重的核心弟子李清月。 这里从来没有李宥什么事,那只是离国的公侯,为了能和你绑在一起找的借口罢了。” 李凡不由得有些迷茫。 而观主又说道,“不用着急,这信是仙宫提来拉拢墨竹山的条件,因为里头涉及仙宫赐给你的爵位,还有太傅作保的联姻,我得问问你自己的意思。” 李凡一愣,看看台子上还有另外两封信,于是明白了,“这三封信,就是三大派给墨竹山提出的条件?” 观主点点头。 李凡一阵犹豫,“这个,涉及师门大事,观主您真的需要确认弟子的意愿么?” 观主倒是摇着头笑了,“不过是相互试探罢了,稍后得和各位议一议,不过仙宫的赐爵和赐婚都是给你的,你不必担心师门的安排,想要的话点头就是。” 李凡立刻摇头,“我可不想要。谁稀罕。” 开玩笑,仙宫想化解墨竹山河和南宫家的恩怨,可他不想啊!哦,怎么你们几次三番算计着要杀老子,老子命大逃过一劫,然后你来一句‘小子你竟然没死,我很欣赏你,来联姻吧’这事就算完了?滚蛋!灭了你南宫满门!照样能‘联姻’好不好! ‘玄天剑意,可惜了,本座当年就想要关内侯的封号。’ 怎么,仙宫这个脸都不给你? ‘玄天剑意,那倒也不是,因为按礼制论功劳,仙宫应该给本座封国公的,不过坎国公不好听,所以我就没要,大司马还骂我有病。’ 你特么确实有病…… “那我帮你推了就是。”观主倒是也干脆得很,“不用在意,太傅的用意,是我把镇南将军的号还给南宫家,他另封我个镇西将军,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拜离州牧,并领坤州牧。墨竹山率众西出昆仑。” 往西?坤州?坤国? “你也知道十二国各有仙宫仙王镇守,镇南将军原本是前代南宫仙王的号,他后来趁着三垣被罗教大伤元气,动兵去争夺车骑将军之位战败,南宫家的镇南将军之位就被褫夺了。不过南宫家势力犹存,而且我墨竹山当时也算南宫家的麾下,所以仙宫也无力再过多追责。 后来南宫家现任仙王修为达到化神境界,可以统领全局了。太傅为了防止南方再生叛乱,趁着墨竹山助立剿灭黑莲教叛乱有功,把镇南将军同离州牧一道封给了我。也就直接导致南宫家和墨竹山关系裂痕至今,无心并立北伐了。” 操,这个太傅好阴险啊,当初挑拨离间的是你,现在做和事佬的也是你,三垣一个敕命,底下打的头破血流……而且南宫家是不是有点傻啊?就为了一个将军号和盟友翻脸? ‘玄天剑意,这可不是什么杂号将军,像四宗国的四方将军,八藩国的四镇四征将军都是可以开幕的。 有这个镇南将军号才是名正言顺的仙宫镇守,有仙宫离州牧守大印才可以号令土地山神,敕封藩国百姓苍生。离国的孝敬才会送到你山门里来,底下的门阀家主,乡野的闲云野鹤,地方的散修隐士,才会听从你的号令,来你的幕府中谋一份差事,争一份功名利禄。 这才叫真的十二分天下有其一。争这个名号是要死人的。除非是北方那些已经打烂了打空了的藩国,九大玄门的地盘里才不在乎这个。南方还是修真宗族门阀的势力最雄厚,要争夺地方的资源为己用,肯定要争个名正言顺的。’ 哦……恩?那现在又把将军号还给南宫家是什么意思?而且怎么又这么大方封了个镇西的?原来的镇西将军呢? 观主看李凡反应过来了,便点点头,指指右边那红色信封,“这是神教送来的拜帖,神教大军已经借道昆仑,突入中原,灭了坤国,以后要和我们做邻居了。” 观主说的风清云淡的,但突然反应过来的李凡,却被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心头。 不声不响的,神教就灭掉一国了。 这可是天下十二国之一!中原正朔! 轻飘飘一封拜帖,似乎远比他曾经亲眼所见的玄门南海实习,翻手灭人满门的场面,和昨晚刚亲身经历,长思城的火海血雨,都要恐怖的多。 这个瞬间,在李凡脑海里,才对所谓三大派,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三大派不是无欲无求的潜修之士,至少不全是。至少对于神教来说,修行境界,功法道术,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哪怕虚月当空,资源富足,依然无法满足神教的胃口。 他们就是全都要, 这天下, 全都要握在掌中! 于是在经历了罗教之乱以来,天下难得数百年的和平, 神教,终于再次出手了。 而且一击成功,直接赶走青阳门的老魔头,拔除了北昆仑地界上的钉子,然后趁着离国这乱成一团,仙宫忙着算计南海夺剑的当口。以雷霆之势扫荡过来,把坤国镇守仙家覆手就给屠灭! 在玄门和仙宫回过神来之前,已经一只脚完全插足,踏入了十二国的中原之地,站稳脚跟。 这种实力的碾压,完全不出人意料,墨竹山尚且能霸占一国。连一统天下的实力都没有,还能叫三大派么? 以前神教单纯是被九大玄门挡在西北三藩外头的。 兑国乾国有山川雄关之险,而且是九大玄门的大本营,坎国自从罗教之后被打的一团乱麻,妖魔横行,但是一度有北辰剑宗一群疯狗坐镇,而昆仑山脉更是鱼龙混杂,群魔乱舞,所以神教的势力确实探不过来。 只不过北辰剑宗和幽泉道祖拼光之后,北边坎国的防御就出现了巨大的缺口,牵制了玄门不少人手。而且艮国的黄天道也在作乱,事态愈发严重,甚至干扰中原腹地,蔓延整个北方,到了罗教那般不得不除的地步。 再加上离国上代仙王发动的叛乱,和黑莲教造反对仙宫内部的消耗。于是这此消彼长之下,一个措手不及,就叫神教借道昆仑,翻越天险,把坤国给拿下了。 这时李凡也明白了。 陆豺不惜暴露多年潜伏的家底,在长思城大搞一把,也只是神教的一张牌,暂时牵制住离国仙人们的手段罢了。 一个坛主,一个血主,一个圣女,这就搅动风雨,把仙宫和墨竹山的注意力都牵制在长思城。叫离国根本无暇顾及坤国的国难,更别说伸出援手。哪怕这牌白丢出去,也是值了。 而倘若陆豺真的成事了,叫长思城这里杀的血流成河,再觉醒一个血主或者圣女什么的,那台子上这封拜帖自然也就没了,直接就换作是神教的大军顺势掩杀过来,把离国也一口吞了吧。 只不过现在长思城的一把火被浇灭了,一夜过去,除了太极宫给某人砍了一剑,几乎无事发生,而观主和南宫仙家大队人马都聚集在一起喝茶,谈着联姻缔盟的事。 那神教自然也假装无事发生,恭恭敬敬得送上拜帖,说起从今以后要在坤国发展,大家应该和平共处的事,气氛好似突然又变的和睦起来。 但这案台底下,文字之间的杀机,却已经跃然纸上。 观主取过李凡带来的账本,随手捏了捏变成一本小册子,一边翻阅一边道,“太傅想调动离国的军力,趁着神教立足不稳之际,把他们从坤国赶走。而神教愿意与我墨竹山划界而治,只要不参与三大派之间的争斗,默认我们的发展。” 李凡无语。 真的是够无语的,仙宫暗地里算计阴你半天,还要拿个空白支票忽悠你卖命。神教差点背后一刀插死你,还笑嘻嘻要和你握手言和。这就是三大派的处事风格么…… “那玄门呢?”李凡忍不住问道。 观主也不瞒他,“峨嵋送信来,请我去乾国赴蟠桃宴,似乎有意使娄观道重回玄门之列。” 得,这个更绝,直接挖人拆墙角,而且还挖的就是你首脑核心,毕竟只有娄观道是上古正宗,其他人,抱歉,垃圾散修看不上…… ‘玄天剑意,如果是峨嵋送信来的,而且举办蟠桃宴这么正规,那应当不是耍诈,而确实是有意把娄观道收入九大玄门的势力,共商南北夹击神教之事的。 也不至于看不上,本座看山主那一脉也还可以。不过那个望舒不行,除了修行奇快无比,五艺全都垃圾。’ ……不过你们玄门到底和神教有啥深仇大恨的?一个劲得和神教互怼?仙宫被占了一国肯定要反击,玄门不是不大在意人间道的事情么? ‘玄天剑意,都是旧怨了,玄女飞仙之前,留下了九卷天书,玄女的追随者各自参悟,因此就有了最初的九大玄门。玄门一脉向来是定期比试技艺,争夺洞天福地和天书的,后来这些天书被神主全夺去,不久他就飞升,而天书就落入神教手中了。 所以传说参悟了全部九卷天书就能破界飞升,至少也能对天地大道有所领悟,道行突飞猛进。因此争夺厮杀就从来没休止过。 再后来虚月当空,罗教等一众外道兴起,开始传许多新的天书天道,神教比较难缠,柿子挑软的捏嘛,所以就都去抢外道天书,想要另辟蹊径了。 想来也是太素道祖们传下来的天书太多,所以玄门好久没组团去讨伐神教,才叫他们新一代教众成长起来了啊。 哼,要按本座的,就别算计那么多,就打!盯着神教打!当初本座执掌玄门,那是一年一小打,十年一大打,把神教总坛都刨过三次,天书抢回来六本,宰掉的法王尊者不计其数。他们逃命都来不及,哪有玩弄这些阴险算计的功夫? 现在好了,你看换峨嵋来,算来算去,居然叫神教缓过气,还杀过昆仑来了!哼,和神教做邻居,你们有的是苦头吃喽。劝你们观主别趟进这浑水吧,墨竹山这么点家底,玩不起的。’ 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玄天剑意都这么说,而且李凡想想,这世上确实没几个人能像他这样‘冷静一点’得对抗神教的功法,也支持道,“观主,小子人微言轻,但如此看来,三大派树大根深,还是不要掺和进他们的纷争里头。” 不过李凡也知道他只能是建议,看外头来的,统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底和三大派哪边交好,是事关墨竹山未来的大事。不可能听他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弟子,由着性子和私怨指点江山。 观主点点头,“中原虽大,也供养不了三大派全部的。不叫神教踏足中原,也不许罗教那种级别的势力再成长起来,是玄门仙宫谨守的默契。对我们墨竹山自然也会有所防备。 不过现在他们自己又争斗起来,压力倒是可用缓一缓。太傅不会指望只凭墨竹山出兵出力,就能夺回坤州的。三垣必定直接出兵,玄门也一定会出手相助,只不过他们动员的太慢,到时候神教恐怕会在坤国站稳脚跟。必有一场大斗。 我担心的,倒不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些事。我忌惮的是躲在这些事后边的那个人。” 哪个人? ‘玄天剑意,神教的新算子,这小样有点东西的,天下能晃过峨嵋五指山的可不多,值得本座亲自出手杀他。’ 你可得了吧你现在都只剩三寸长了…… 好像和李凡说说话也有助于自己思考似的,观主指着手里的账目对李凡说道,“这里的事情原本与一般弟子无关,但既然你机缘巧合插足进来了,我便再与你把话说明了。 其实从一年前开始,就有人暗中通过离国调集军资,其中也有不少丹药符箓,机关器械是自墨竹山买的,我原以为边州有人酝酿兵变,派人细察之下,发现这些军资的去处是昆仑和坤国。看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神教为了突袭的大军准备的。” 神教从离国调集军资突袭坤国?李凡有点挠头,不过说实在的,你们都仙人了,也需要准备军资吗?不能一个人一座城镇压过去吗? ‘玄天剑意,靠,什么事都自己做还算啥神仙!而且一个人一座城你想累死牛啊!这年头有几个金丹和你一样在外头砍人砍一宿的!你砍一宿剑都废光了又能杀几个?’ 呃……倒也没杀几个……好像也就三十来人吧…… 观主也解释道,“坤国还没到无人的地步,在本地调集军资难免会引起警觉,神教从青阳门的领地借道潜行,翻山越岭,又要突袭,肯定带不了多少辎重装甲,而且想要横渡昆仑,没有金丹级的道体或者神罡真气护体,绝不可能…… 仅仅扫灭坤国仙宫守护还不够,还要有足够人手,在短时间内迅速镇压坤国全境的世家门阀和地方教派。除了各地分兵镇压,还要遮拦住来自三面的包夹。我估算着神教这次,至少调动了两到三万神罡体大成的强兵,在离国当面的,至少有精兵五千。 只靠这五千神罡护体的强军,也足以横扫离国边五州守昆仑的十二万兵马,强突到长思城来了。 而且这还不止,这笔军资中藏了些极少用的丹材,若我估计的不错,大概神教已经推理出了龙胎羽化丹的丹方。” “龙胎羽化丹!” 李凡猛得一惊,那种可用短时间内提升境界实力的强化丹药,他自己也曾经服用过,筑基,金丹期都可用,再往上拔高一级,用于斗战确实是珍贵的秘药。虽然是观主特制,在墨竹山也需要大量贡献才能换的神药。 等等!当初他斗剑时候服用的一枚,好像是从陆荇手里得的……那她一个筑基期的又是从哪……陆瑜么…… “龙胎羽化丹是我改良的丹方,其中最重的一味主药就是蟠龙胆汁,”观主看了看李凡,从袖子里摸出个一巴掌大的墨色葫芦,一挥手,把那葫芦送到李凡手里,“如今此药已无法继续炼制,只剩这十二颗了。 清月,你这性子,是个亲涉险地的,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更改了,这些药就都给你了,算是送达此信的功劳吧。” 陆瑜……陆豺,一直是负责牧龙的……原来如此,蟠龙才是早就计划好的,他只是个顺便,都是为了龙胎羽化丹么……那就不是五千神罡体,而是五千个有龙胎羽化丹可以再升一级的神罡体,就尼玛离谱…… 李凡一阵口干,忍不住道,“这信……我只是坏了那师兄的事,不是我,米店的老板或许不会死……” 观主摆摆手,“与你无干,此是我与那人斗的另一局,是我特地在最后叫他算着这账本的存在,就是为了看看神教这个新棋手的性子。 他如果稳妥一点,应该把西市围起来商户一齐清剿,那时所有这些落在局中的商户都有性命之危,就算身死,也是我们掌棋人的安排,又和你们这些为宗门做事的有什么关联呢。 不过他果然接了我的招,算出账目的所在派人来夺,其实是自信技高一筹,并不惧与我相争的意思。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使用五间于局中有所伤亡,也是在所难免,善后的事我会处理的。 反倒是你半路插进来,得了账目,却在我们两人的预计之外。你之前几次,也都干扰了他的筹划,叫他多次失算,神教才会忌惮于我墨竹山的底气,今天才有这么一张拜帖送上来,免了离国的刀兵之灾,是防患于未然,又何错之有呢?” 观主站起来,背着手看着外头,“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神教这个新选出来的算子,处事太过偏激阴暗,且酷爱行险炫技。大概也是为了立下奇功,才好在神教上位。 但就算他要谋夺坤国,牵制离国仙家,可用的手段多的很,根本犯不着害我离国的百姓。但他还是对长思城里的凡人下手了,就因为他知道用此事必能拴住我,于是无所顾忌,直接把血主都拿出来用了。 此人也是个自视甚高的,做了这么多算计,处处行险,全不留半点余地,即使现在一时取了坤国,也是凶险至极,能不能守的住还不好说,神教许多精锐,可是被留在三面环敌的凶地了。但他依然行了如此险招,确实不是中原算局里常见的路数,大概是番子养大的。 能调动如此的行动,布置如此的大局,坛主的资历还不够,应该在执法尊者位上做了些年了,而且至少得到十绝大半的支持。他心智超群,到了这种境界,按理说应该潜心钻营天书的,却突然大动干戈。 我恐怕,他是神功已有所成,胸中有了些底气,只待立下相称的功劳,就要争夺教主之位了。 假如不提前给他个教训,让他懂得兵凶战危的道理,恐怕后患无穷……” 观主收回深思,看向李凡道,“清月,你既然亲历了此事,却不要和那番子一样,被一时的奇谋突袭得利所惑。 要时刻记得,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深审慎察,这才是安国全民的正道。” 观主,似乎也下定了某种决心了。 李凡拜道,“弟子谨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归藏 和观主聊得也够久了,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但基本上和李凡切身相关的也就这么几件事,外头还有仙宫玄门的使者,还有墨竹山好多弟子在等着开大会,决定墨竹山未来的战略走向。于是李凡就先告退,去道观后山院落里打坐调息。 他真是干了一整晚,体内的道息一滴都不剩了,也想休息一下,睡个回笼觉缓一缓。 玄天剑意这家伙当然懒得和李凡蹲一起打坐,听说要打神教就带劲的不得了,一定要混到会场偷听,给小姚出谋划策。 鲲本来不想去的,它也熬了一夜了,在各种结界之间跳过来跳过去的,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充足的睡眠。不过剑意就一句‘说不定开会给茶点吃’,又把它拉跑了。 唉,你就迫害未成年鲲吧…… 李凡也没精力管它俩,就在后院找了间僻静的精舍禅室,在丹炉前的丹盒里挑了挑。 通常宗门修行的丹室里,放的都是五行灵气丹给弟子调息。如果修炼的功法需要更上乘真气炼化的丹药,就需要自己购买了。 不过墨竹山有观主这样丹道大宗师在,丹匣里居然有不少稀有灵气丹,而且李凡的运气还真不错,竟然给他挑到颗乾坤化气丹。反正世上不存在煞气丹这种东西,毕竟拜月就行了。有这颗也行,乾坤二气正合他无极元婴修补道体来用。 于是李凡用茶盅似的金丝笼,盛着黑白相间的丹丸放到炉中,用道力激活符印,开炉蒸丹。须臾功夫,便有把清净纯粹的道息蒸腾出来,黑白二色的乾坤之气在房内蒸腾循环,宛如仙境。 此时丹房内道息之充裕精纯几乎不亚于洞天福地,李凡也深吸了口气,坐在炉边调息回复。 正半睡半醒得犯瞌睡,突然门房吱呀一声响,立时把李凡惊醒,下意识一招手拔剑而起,险些一剑劈杀出去。 还好他剑挥一半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娄道观的据点,大概是同门弟子,赶忙又把剑势架住。睁着左眼眯着右眼定睛一看。 却见门口站着个白衣黑袍的女冠,头戴一顶太清鱼尾冠,手上白牦太极尘,云鬘凝翠,鬒黛遥妆,峨峨云髻,螓首舒眉,一对星眸细而长,美而艳,姿容着实慑人心,至少能打个九十分,却是峨嵋正宗的弟子,扣五分,八十五。 哎哟,要遭,峨嵋的老太婆不好说话! 李凡一阵汗,这要再打他可真的打不过了。 谁知那女冠瞧了李凡一眼,都看到他手上拔出的墨剑了,却没像刚才那几个元婴老太一样瞪眼,反倒是主动一稽首,“道友,又见面了。” 李凡,“?” 女冠莞尔一笑,“海池里浮萍一会,怎么这就认不得了。九天玄女仁慈救世赐福赦罪大慈尊,峨嵋秦南心。” “啊,贞,真是有缘啊……”李凡瀑布汗,原来她是峨嵋派的!难怪抓人脑袋这么利索,话说是不是峨嵋派的都这么吓人啊。 看对方笑吟吟看着自己,李凡反应过来,立刻收起墨剑作辑,“九天玄咳咳咳,墨竹山弟子李清月,见过秦师姐。” 秦南心笑道,“原来是李师弟,你的大名我也略有耳闻了。” 被峨嵋惦记着算么……哎,越发头疼了……对了,南心,南衣,南谷…… 李凡突然想起来,“秦师姐,我曾与峨嵋陈南谷师兄结交,听说他受伤了,不知可有大碍?” 秦南心眨眨眼,“静玄师叔座下的陈师兄么,我杀劫早就过了,所以一直跟着师父修行,却不知南海的详情。只听说他虽是外门弟子,却在历练中立下大功,想必师门至少会助他转世重修,来世收入内门吧。” 李凡叹了口气,“是嘛,一把飞剑换一世重修真值得么,唉,希望他能好起来吧。” 秦南心好奇,“不过世人都道得了飞剑的是楚师妹,李师弟你居然知道飞剑其实是陈师兄所得的么?” “呃……”李凡瀑布汗,“呃……因为……啊!我之前曾经担心陈师兄帮他推算凶吉,又听说夺剑之事,所以有此推测! 对了,这本《三十六龙.灵云子解》也是峨嵋前辈注解的吧!这位灵云子前辈字字珠玑,解了我好多疑惑,真是令人景仰呢!” 秦南心看着李凡拿出来转移话题的相书,眸子一亮道,“哦?师弟你居然如此推崇,那我还真是要告诉师父她知道呢。师弟既然看过,可有什么心得见解?” 卧槽!你到底咋回事啊! 李凡心慌意乱,下意识背道,“天玉三十六龙摆的是昆仑连山先天,小…咳咳!灵云子前辈的注解却是按照中土的风水布局,调改过的周易后天。计算时候需要提前注意转换卦象,不然可能要推倒重算。” 秦南心展颜而笑,“呵呵,看来你真是用心学了,想不到师弟不止剑术超群,于算式推演也有这么深的造诣。佩服佩服。” 李凡简直像被班主任抽查作业,差点没擦一把冷汗,赶忙再转换话题,“不过秦师姐不去山上参会么?” 秦南心摇头笑道,“我这次跟着师姐们来见世面的,见宫里的有个太监掌法精湛,一时技痒,托大对了几招,咳咳,真是惭愧……幸得师弟所助,才没被那些宵小所乘,所以想来静室调息,恢复功力。 我见着这间房里没有起阵,又有乾坤二气四溢,正合我修行无极元婴,就下意识进来了。想不到惊扰了师弟,真是失礼了,我这就离开。” 汗,吓老子一跳,原来是刚才累晕了,忘了闭关前要把闲人勿扰的法阵开启么。 李凡总算是松了口气,宽慰她道,“那老太监有武神修为,师姐你输个一招半式也不用在意,我已经一剑把他斩了,替你报了仇了。” 秦南心一愣,神色莫名得盯着李凡,“……” 汗,聊天又聊死了。 李凡赶紧再次强行转移话题,“啊,啊!不过原来秦师姐也是修炼无极元婴的,还真是巧啊!哦,是我斗了一夜有些大惊小怪了,礼数不周多有得罪,师姐请坐修行便是。” 秦南心又一震,一时颇有些犹豫,“啊,这,这么打扰,会不会…不合适……” 哎呦你也功力耗尽,就坐着练你的功呗,别哔哔哔一个劲得问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把法阵开了,不叫闲杂人等再来打断,我们只管清修就是。”于是李凡随手激活法阵,立起旗门,不叫乾坤二气泄出去了。 然后他转过头,就见秦南心有些忸怩得望向自己,神色有些不对,心里不由一惊,“又怎么了?” “啊,没有……原来师父说的机缘应在此处……”秦南心贝齿扣唇,右手掐算了一下,忽然把拂尘一收,红着脸朝李凡道,“我,我也愿与你一道修行。” 哦,一起修就一起修呗……卧槽! 李凡猛得反应过来,“呃,秦……师姐!我的意思是这挺大咳咳,地方挺宽敞的……” “我懂师弟你的意思,”秦南心红着脸把黑色道袍脱掉,摘了莲花冠,“峨嵋弟子除了道侣之间,都是各自独室修行的,我也从未与人双修过,心里实在有些忐忑。 不过难得师弟你也是以乾坤二气修行无极元婴的,那应当知道以太极归无极,虽然是至上正道,但修行起来耗时日久,委实进展缓慢。 但我这恰有一部峨嵋秘传的《归藏》,是难得的正宗双修秘法,可将乾坤二气先一步分别炼化坤元乾元,先练就归藏元婴。然后两人合力双修,成就无极元婴,大大提升修行的速率。 但是此法也需要一对修士各驭乾坤之气,无极元婴素来难练,值此天时太素法大行其道,还要资质悟性境界修为尽皆相仿的,就更加难找。 难得今日如此有缘,我有心一试此法的奥秘,不知清月师弟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李凡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呃……这个,南心师姐是要正经练功修行的话,我倒也不介意……” “当然是正经练功的,师弟你乱说什么呢!”秦南心轻啐了一口,美目一扫把李凡瞥得一个激灵。 不过她还真的就只是把外袍发冠摘了,还是之前那身白衣,就在李凡面前坐定,真的拿出一枚传功玉简来给李凡参详了。 靠,真的只是炼功而已吗……还有点小失望…… 李凡也只好耐着性子用神识查看了一下这部功法。 要说这《归藏》,还是先得从娄观道秘传的《无极归道》说起。虽然不知峨嵋修炼无极元婴用的是什么功法,但炼成的元婴是同一种,那其宗旨大概也不出《归道》的‘炼精化气,合三为二;炼气化神,合二为一;炼神返虚,一复归道’的方针。 可李凡自己修炼的亲身体会,也就像秦南心所说,这么修不是不能成,可实在太慢了。要把乾坤一炁融合,炼出更上级的无极真元就耗时日久,更何况还有凝结成元婴。 不过这无极元婴确实算是有名的正道法门,所以也被先辈高人研究透彻了。 譬如峨嵋的这部《归藏》,就是基于‘乾坤一元,阴阳相倚,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的原理。两名修士分别专心修炼归藏乾元和归藏坤元,直接可以修成归藏元婴,再合力双修,成就阴阳相合,一复归道的无极境界。 而更妙的是,也不是非得两个人绑在一起,把归藏炼到无极不可。完全可以在双修时候,就一人乾元一人坤元,把归藏真元炼成无极真元现场分了。反正双修效率肯定比你一个人要快。 而要说这门功法有什么缺陷,大概这年头还慢吞吞修行无极元婴的修士,真的太难找了…… “所以我来炼化归藏乾元么。”李凡看了两遍就背熟了,“我会了。” 秦南心还以为山野散修弟子要指点一二,对李凡这种悟性着实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好,归藏是以坤元起手,我来领功,你先感察我体内的功力,咱们先试一轮。” 于是李凡便与秦南心便依照《归藏》的功法,双手手心相交,五心相应,孕气相合,神识试探着相融在一起。 恩,其实说是双修,这姿势还真没啥,就是经典的对掌,而且人家衣服穿的好好的,连水底下的玲珑曲线都没怎么露出来。唉,中原还是太保守了,一点杀必死都不给。 但你还别说,这贞子撕人头的时候老利索了,想不到一双素手,纤如柔荑,肤如凝脂,气喘如兰的,居然还挺可爱…… 秦南心美目朝他一盼,李凡赶紧收心,专心用神识探查秦南心体内的状况,运气所过的经脉气穴。 不过说真的,这次正经双修,李凡也注意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归藏》这样,但这双修法还真是有点涉及私密隐私的。 不说肌肤相亲了,完全都能把对方身体细致之处都用神识探查一遍,你想象力要是丰富点,那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干,但仿佛又什么都干了。真的是只适合于亲近的道侣间修行。 李凡的道息控制能力那是杠杠的,而且到底是穿越的,还不至于牵个手就难以自持,咱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道心坚固得很好吗! 只不过当秦南心那边坤元炼完了,要把一口道息度过来给李凡修行乾元的时候,场面就确实有点尴尬了。 恩,因为你得用口度嘛,所以就相当于她吐了一口气,李凡得吸入体内再炼化一轮,然后再吐出来,如此往复,直到乾坤二气被完全炼化成无极真元,大家再分着各吸入一部分…… 于是只过了一轮,秦南心就面红耳赤,娇羞欲死,李凡也有点尴尬,毕竟这要不是得道的高僧或者深宫的太监,那难免得都得给点反应,以示尊重。可你要是真的做点什么,把师姐羞极了一紧张,给你头拧下来咋办? 但是两人还是在尴尬的沉默中继续修行,一则是这时双修行功,确实也不好随便撒手,免得受伤。二则是这功法修行的快,是真快。 果然是男女搭配,阴阳互补,这么一个周天双行,就比李凡自己炼小半个月的进展还要快了!李凡尚且会觉得明显修行有效,在秦南心感觉起来简直就是道行猛进了! 她也是从没想到年复一年的清修才能缓慢增长的无极真元,双修时进展居然如此神速!而且李凡那边乾元的转化速度和质量,远远比她还快! 于是秦南心甚至都没心思尴尬害羞了,她不得不全心得炼化坤元,要不然都跟不上李凡那边猛烈的提速。以至于和李凡双修一会儿,体温都明显升高了,经脉肌骨中更是酥酥麻麻得,被逐渐蒸腾壮大的道力突得一阵阵瘫软。 以至于炼了一会儿,连李凡都察觉对面神色不对了!脑袋上冒烟了卧去!而且呼吸好烫啊!不会要走火入魔了吧! 眼看着秦南心媚眼如丝,呼吸加快,口鼻里道息外溢着,朝自己越凑越近,一个劲前倾贴过来,李凡都要慌了。 卧槽!大姐你忍住啊!别扑上来啃啊!道息走得这么快乱动要走火入魔的啊! 李凡赶紧趁着自己这边一大口乾元炼化完成,给秦南心度过去。 结果这股当量巨大的道息,把她震得几乎晕厥仰倒,心跳如雷,瞳孔乱翻,全身经脉毛孔都开始震颤,濒临失控边缘了! 李凡眼看对方快顶不住了,瞅着周围浓郁的乾坤二气,下意识大呵,“气息万用,心无二致,乾坤互斥,阴阳相合,无极无妄,若即若离!” 秦南心不愧是峨嵋内山嫡传弟子,猛得一震,眼眸一闪,霎时恢复了神智,再次控制住了身形道体,运气也不再走形,并且能跟上李凡的修行速度了。 李凡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他反应够快,想到论起玩乾坤二气,张九皋才是行家,而且说白了乾元坤元依旧只是取巧,和乾气坤气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这乾坤飞龙剑的心诀,大概同样适用于《归藏》的修行之法。 于是两人得以顺利修行,有过一次岔气的经验,两个悟性奇高的修士也一番磨合,了解了对方的功底,可以把行气的节奏配合到一起,阴阳交融。再没有什么走火入魔的情况。 一直到丹炉里头再没有乾坤之气蒸腾出来,而静室里的真气也全部炼化完成,两人才均分了炼化的无极真元,缓缓停下了归藏双修之法。 此番修行,途中有走火入魔的凶险,但还好两人都是玄门正宗的嫡系弟子,道心稳固,功底深厚,及时能收心压制住冲动。但两人全身上下,也是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就仿佛之前一齐从海池中逃生时一般模样。 但两人经历此番双修,收获也确实颇丰,尽皆功力大增,较之日常自己的钻研,着实是修为暴涨,以至于道体外显。 秦南心此时至少受了十几年修为,许多甚至一时无法吸收的都散溢到道体中,把原本一头青丝峨眉,尽皆叫外溢的乾元染成霜白,双眼瞳孔也是白雷闪闪,亮若明星,肌肤间更莹莹如玉,散发出一阵荧光。 而李凡倒是还好,毕竟他已经成就了穷奇道体,而且之前受了重伤,这次双修之后,只是治愈了创伤,恢复了体力,体外变化倒是不显。 这也是因为他无极真元把控的更好,没有把多余的道力浪费出去,而是全用来铸就了无极元婴。这样他越像正常人形,也越说明他能控制住身体里的各自力量。 秦南心还在回味着刚才双修的领悟一般,半闭美目,十指紧扣着李凡手掌不放,嘴里仿佛咀嚼着什么似的,唇齿微动着。咳咳,是真元,单纯是无极真元…… 总之好半晌她才睁眼,回过神来,颇有些意犹未尽得道,“可惜了,坐的这么远隔空度气,倒是浪费了好多真元,下次应该口鼻相交,尽量贴在一起的。” 靠,还有下一次啊!而且大姐你刚才差点就走火入魔吧!咋还上瘾了? 李凡汗一个,试着想抽回手,结果微微用力,居然没能从秦南心手心里抽回来? 李凡眉头一皱,觉得事情的发展并不简单,谨慎道,“咳咳,这个……秦师姐,乾坤化气丹已经煮完了,说不定峨嵋的长辈在找你,不如今天就到此……” “不要紧!峨嵋从不打扰弟子清修的,而且他们有大事要谈,没三五天这会开不完的。这归藏大法果真厉害,今日一轮,至少抵得上我十年苦修!” 秦南心眼眸里精光大闪,把口一张,呼得吹出一口气,将架子上的丹匣直接吹落在地,化气丹劈里啪啦得滚落得一地。 随即她又把樱口张合,一吸一吐,居然凭空摄起地上三颗乾坤化气丹,隔空投到丹炉里头,最后舌战白雷,‘吒’一声,复把丹炉点燃! 然后她扭头朝目瞪口呆的李凡笑笑,突然把胸一挺,飞身而起,双腿盘在李凡腰间,脸颊微红得凑到李凡面前道,揉着他双手,也不知是请求还是命令得轻声道, “乾坤化气丹我也备了不少,此番机缘难得,咱们再练三炉!” 完了,食髓知味了! 李凡瀑布汗! “师,师姐!我我我折腾一晚上了,真的很想睡觉……” 秦南心红着脸瞥了他一眼,嗔道,“我还不知道你想要,修行要紧,再把持一下,其他的……咱们等等再来……” 救,救命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波澜 “咦?清月,你怎么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而且黑眼圈好重啊,怎么伤还没好吗?也闭关修行七天了啊,按理说该恢复过来了吧?” 姚玄洲按住李凡的脉搏把了一下,一愣,“哦哟!你这道行大进了啊!无极元婴都能修炼得这么快的吗?真是天纵奇才得和鬼一样…… 不过精神怎么这么萎靡?恩?怎么你被人抓伤了啊?” “没没没,没事没事没事!”李凡赶忙摇头,把手缩回袖子里,挤眉弄眼得道,“姚监院,您找我,是不是师门又有任务派给我啊?只管吩咐啊!为墨竹山尽忠是我李清月的荣幸啊!有什么事包在我身上!求你了!” 姚玄洲呵呵笑道,“你小子还是贫得很,没事,有观主坐镇,天塌不下来,你一个小辈只管在此地安心潜修就好,我是要回墨竹山一趟,玄,咳咳,我听说,你在城里大斗一番,飞剑损耗的厉害,帮你拿回去修补一下,顺便练练手。” 李凡神情悲愤。 姚玄洲一摊手,“唉,别小气嘛,不会弄坏的,弄坏我再赔你一把好了。拿来拿来。” 李凡长叹一声,把两盒剑匣取出来,然后想了想,一张口又喷出剑丸飞虹,“这个也给监院你研究吧,没关系,这个你只管狠狠研究!” “剑丸!”姚玄洲倒吸一口冷气,“你小子的好东西真多啊!从神教那夺的?好好好!正好给我研究一下他们的剑路!好小子,给你记一功! 哦,想不到你进度这么快,那这丹盒都给你了,放心,师门看中你的,乾坤化气丹管饱!” 李凡简直倒抽一口冷气,“我踏马谢谢师门啊!” 姚玄洲哈哈笑,拍拍他肩膀,“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继续努力。” 于是这胖子乐呵呵飞走了。 李凡捧着丹盒,看着盒子里满满当当十六颗乾坤化气丹,只能一声叹息,一掐诀把法阵关上,又回到精舍之中。 李凡才把丹盒放在炉架上,眼前就白影一闪,秦南心钻到他怀里,看这么多丹药笑得花枝乱颤,“好机缘,我的丹才刚用完了,你的就又送来了,那咱们再继续。” “呃,南心,都七天了,要不咱们缓一缓?我下碗面给你吃啊?”李凡被这么个修为高强的白发魔女,温香软玉得蜷在怀里,耳鬓厮磨,肌肤相亲,也只能苦笑。 秦南心把头枕在他锁骨上笑道,“怎么,你还要啊?不行,男欢女爱只是闲暇嬉戏,虽然确实快活,也不可过度沉湎其中了,我们修道之士,还当恪守道心,以修行为重。好了好了,你再陪我炼一炉,我就依了你。” 李凡简直想哭,“不是,我现在真的只是想吃碗面缓一缓……” 秦南心一把搂着李凡把他带到蒲团边,“呵呵呵,清月你还真是有趣,嘴上这么说,身上……好啦好啦,那再炼三炉,我下面给你吃……” 于是李凡这个口嫌体正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半推半就得又从了。 咳咳,只能说这次李凡真的是被墨竹山坑了一把,他哪里晓得人家玄门正宗的弟子都这么豪奢霸气,修行的时候一个人一间屋一口炉的。李凡之前一直看山里一堆人聚在炉子旁喝粥,还以为哪里都是这样的呢!这下好了,他都没有心理准备,就莫名其妙的和峨嵋嫡宗弟子开始了双宿双修,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生活。 那基本就是,修炼修炼修炼修炼忍不住了,大家探讨一下道体的构造,然后道心清明了,双双进入彻悟的状态,于是接着继续修炼修炼修炼…… 这样整整闭关双修了一个月,才把一整盒丹也炼完,终于把秦南心喂饱咳咳!叫她心满意足,修为大涨了。 客观来说李凡的进步更大,毕竟他资质更高,而且也难得秦南心和李凡还真的各种地方合拍投缘,毕竟是峨嵋内门的天骄,可以跟得上的节奏,咳咳,修行节奏,总之双方都从此次双修中获益极大。 另外不得不说,这么来一个月,李凡只觉得自己的道心清净澄澈,现在完全处于贤者的状态,再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一滴都没得了…… “清月,这个送给你。” 李凡正枕在秦南心大腿上休息,一睁眼却看到对方递来个玉简,“……这不是红包吧……” “什么红包?”秦南心莫名其妙的,用手指梳着他发丝说道,“这是峨嵋的《劈风蔽月掌》,你虽然悟性极高,但只修剑诀剑指,双手的经脉没有完全炼开,之前双修只以双掌相对的效率就不高,后来贴身搂在一起才好了些,可这样你又老是性起…… 你平素里可以多修炼此法,锻炼手上十指经脉,日后没得今日这般闲暇,我们合掌修行也效率一些。若有个万一,手中无剑,也可以此掌法,把全身功力发出去打人,防个身吧。” ……你把峨嵋的武功拿过来给俺学,就为了双修可以效率一点么…… 李凡起身看着她,“南心你要回峨嵋了?” 秦南心笑道,“都一个月了,还没看够么。好了,我还未出师,自然要回峨嵋的。不过得你相助,至少增长了我两百年修为,此番我就能省下好多时间,专心备考五艺,成为真传弟子。 不要急,等我先炼成坤元归藏元婴,成就真人境界,就出山来找你结侣双修。” 李凡点点头,想了想,秦南心这样的峨嵋弟子,真是什么也不缺,不过备考五艺么。 于是他把天玉门三元三合三十六寻龙盘和千机龙牙算筹取出来送给她,“南心,这个给你用吧。你是灵云子的弟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物当能助你在卜算一艺上有所精进。” 秦南心也是个识货的,一惊,“你怎么买这么贵的。这一套在峨嵋得卖三万贯呢!” 李凡哈哈一笑,搂着她细腰,“现在想来,其实是买书附送的,倒是很值得了。” 秦南心把眼瞅着他,腮红如桃,也不多言,就势躺进李凡怀里,两人又温存了一阵,你侬我侬的,耽搁到第二日才出关。 都一个月了,墨竹山这边的大会自然已经散了,但峨嵋居然还留了一个元婴期的师太,说是要和观主请教一些丹方,实际上自然是在等秦南心和李清月双修完的。这倒搞得他俩个好不尴尬,长辈在旁边看着也不好太过亲昵,只能依礼送出观门为止。 李凡远远看着异界第一个道侣跟着师门长辈驾云离开,一时有些惆怅。 然后脑门上贴着片银叶子的鲲从虚空里跳出来,趴在李凡肩上。 ‘玄天剑意道,小子爽了呗。’ 爽了…… ‘玄天剑意道,啧啧,想不到你和峨嵋还挺有缘分的,不过无极元婴暂时不要练了。’ 啊…… ‘玄天剑意道,你要同时修炼三部元婴功法,最好把进度维持在一个水准,不然难免重此失彼,有了主次之分再修其他的,道体就会有所排斥。’ 哦…… ‘玄天剑意道,如今你无极真元增长巨大,归虚真元看来也不成问题,最好开始收拾道心,趁着现在道心稳固,想办法把穷奇道体收复了。’ 恩…… ‘玄天剑意道,靠!本座难得有心情讲课居然心不在焉!鲲!削他!’ 于是鲲一个鱼跃!啪!得一尾巴抽在李凡脸上! “哎呦卧靠!我听着呢真是!”李凡被抽得一嘴鱼腥味,一阵无语,“修炼道体嘛,我晓得了。” 反正他心情够的。 事实上快满了。 3333/3700,毕竟这个月没日没夜得做增长心情的事情嘛,咳咳,是指修行,修行使人快乐,修行增长心情嘛。 总之有这么多心情保底,可以再拜一波月,把穷奇道体也稳定下来。不过在此之前…… “现在什么情况了?” ‘玄天剑意道,亏你还记得问。不过倒也没啥变化,要是本座就直接拉起人马干架了,你们这观主却不是那种乾坤独断的,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大会能得出什么结论来,都是废话连篇。不过是在稳定人心罢了。’ 虽然是稳定人心,叫离国修士知道墨竹山还有观主这定海神尊镇着,外头的魔头掀不起大浪。但多少还是达成了一点共识的。 是的,虽然李凡不想看到这种场面,但墨竹山再次和南宫家联手了。 观主没有让出镇南将军职和离州牧,但是遥领坤州牧,表南宫仙王为镇西将军,假节,表南宫太子为安南将军,许开幕。 这就相当于同意了太傅的提案,墨竹山同南宫家合力出兵坤国,打击神教的意思,而且安南将军相当于镇南将军的副将军,也等于是给了南宫家一个甜枣和一个许诺。要是等等,离国早晚是你们的,要是等不及,坤国现在就是你们的了。 毕竟神教确确实实的是有五千神罡军压境,没有南宫家的仙兵仙将顶着,只靠娄观道的精英和离国人间道的兵马,强拦或许也拦得住,但肯定要死伤甚重的。 而且要知道神教对离国可没有征服的计划,一旦打起来完全不用顾忌百姓的伤亡,什么手段都可能用的出来的,在长思城召唤血主,就是一个下马威。 如此大敌当前,南宫家倒也同意了,毕竟他们原本就掌握半个离国,只不过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今得了观主上表相助,若能得仙宫封两个正式将军职,且都可以开幕,他们就足以稳定人心。还可以名正言顺,往西拓土。 而且南宫家有心坐稳离国,也早晚要与神教相争,正好就拿这个投名状,缓和同三垣,同墨竹山的关系,因此他们倒是可以接受观主的提案。 而观主对南宫家尚且如此,对玄门的橄榄枝就更来者不拒了,甚至积极表示,回归中原是历代观主的溯源,他会积极推动娄观道归流。 其实也是因为观主这种表态,叫南宫家觉得娄观道依旧是仰慕中原玄门之尊,想做超脱世外的隐仙派,所以等娄观道一走,离国迟早也能回到南宫家的手里,顶多仿效北边玄门类似,给剩下的墨竹山修士一些特权安抚就能摆平了。 只是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墨竹山的核心娄观道一脉舍弃宗门脱身了。这些年聚集在墨竹山周围的势力,失了主心骨,必然陷入分裂。 因此观主的决议叫墨竹山弟子一度有些慌乱,群议了七天才逐渐安定人心。毕竟现在的情形其实还没有那么严重,而且墨竹山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松散的逃难同盟。凝集在一起,说的难听些还是依附于娄观道的羽翼之下寻求庇护,难道还不放人家回中原吗? 南派十四峰其实还好,散修本来就是只求一隅潜修,很有自知之明,根本懒得搭理你中原三大派的烂事,反正洞天福地还有山主在坐镇,还有南边大山里头十个道场,还有好多妖怪可以一同快活得玩耍。那分就分喽。 娄观道过去也从不指示他们做事,散修又怎么会对娄观道的选择指手画脚。当然如果真打起来,观主一封书符,十四峰必定鼎力相助,绝无二话的。而且这次大会,山主为首的十四峰峰主一个都没到场,也就说明了,目前观主只是以娄观道观主的身份在同三大派交涉。也并没有现在就把十四峰散修卷进来的意思。 而北派其实也还好,因为他们到底还是离国的勋贵,要去哪个将军的幕府里任职是你个人的选则,家族门阀只要侍奉有仙宫三垣正朔背书的正统离州牧就行了。 说起来离州牧这个司职,还要追溯到当年玄女斩了仙帝的时候,仙宫威权尽丧,天下大乱,十二国的凡人国主无力镇压地方,许多仙家镇守将军也在中原厮杀争夺仙帝之位,三垣也脱不开身,才敕书委任各国本地的大修士,协助仙宫镇守一方的牧守。 演变到了现在,州牧已经成领导地方修真家族和门阀的领袖,实权已经凌驾于凡人国主之上,成了三垣用来制衡各地仙王的一种手段。也是对地方势力的一种承认。比如乾州州牧就发给了峨嵋,坎州州牧当初发给了北辰剑宗一个意思。 所以只要观主没有立刻放弃离州牧的司职,就给了外门的世家弟子们很多缓冲的余地。有了更多的机会,可以再看一看情况,上头这么多大势力角逐,到底谁胜谁败。何必这么早在墨竹山和南宫家两边下注呢?说不定神教真的打过来,选项又多了一个不是。 而就算暂时看不出胜利者,观主也真的不管事了,他们依旧还可以团结在离国宗室的大旗下嘛! 是的,虽然离国宗室暗弱至此,被太监随意废立,但这块招牌依然还是有号召力的。或者说,只要门阀世家愿意当它名正言顺,那这国主之位就依然还有大义名分。 当然现在这个国主真的不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直躲在离秋宫不出来,大概真的块死了,而李凡也看不上这个国主之位,那外门就只能用李宥来凑数了。 不错,李宥居然很扯蛋的活下来了!观主都亲自去看了他一眼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认出了他吃的那块太岁的种类。 血魔灵芝,这是一种被神教特殊培育的变种灵药,再配合秘术作法,给李宥吃的那块是母肉,而给乞丐们炖汤喝的是子肉。将他们的生命力连接在一起,其实相当于李宥为载体,借用他的王命,和大安坊所有乞丐的命数,一起供养血主。 不过后来血主被李凡和观主联手灭了,就相当于那些乞丐又在供养着李宥,这才叫他哪怕伤得多重,都撑着没有速死。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宿卫军进城平乱之前,神教的残余教众已经收拾残部逃出城去了。而那些乞丐没有血魔灵芝子肉和秘法供养,也不会继续给李宥续命。虽然他被娄观道士救活了,但已经元气大损,也不知能活多久,但肯定是没有五年的王命,甚至都不知道他和离秋宫里那个,到底谁会先死。 但既然李清月躲在后山闭关一个月都不肯来坐这个大位,外门的勋贵也无可奈何,只好先推了建安郡王李宥为世子,册封世子,并按照离国的惯例改名,成为建安世子李恒,借着郭家的威望先稳定朝政再说。 至于王家那边,王太尉虽然‘深明大义’‘迷途知返’‘平息内乱’,但到底之前和内常侍的阉党纠缠不清,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姻亲陆家和神教勾结,于是他连墨竹山的靠山都一下子没了。 不过太尉王锷本身有武神的修为,而且他手握宿卫重兵,多年在京畿执掌兵事,宿卫军从上到下都是他的党羽,更尤其如今镇守离国边地五州的都护和指挥使,也都是他的旧部。真的治了这个太尉,反而要让神教有机会拉拢王家这些旧部,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导致局势崩盘。 于是观主干脆也不搞什么肃反了,直接以国师和离州牧的正式身份,命离国太尉王锷挂帅,率宿卫军出京北上,并兼任节度使,节度边地五州兵事,防备神教伺机进犯。 这一下就拉走了京畿左右宿卫禁军八万,再算上边军五镇十二万的大军,离国一下子二十万兵马,大军压境直接拉到坤国边境和神教对峙,这倒也是立刻响应了仙宫玄门的要求,充分展示了墨竹山的诚意了。 对,太尉王锷和内常侍,同安郡王,陆家,神教,一大群失败者为伍,居然最后全身而退了!而且就是叫他还能带着这些年在长思城的经营,回边地老巢拥兵自重,做军阀土皇帝,算是保住王氏一门的平安了。 但必须说这一回,观主的落子,是非常凶险的。 太尉王锷这个人,和各方势力都纠缠不清,而且无征兆得跳反归正,实在不值得信任。他本人又老奸巨猾,如今他坐镇边五州,一下手握离国二十万大军,有着影响时局的实力,就成了这局棋的新的棋眼。 而且观主派王锷率军北上,恐怕不止要稳住玄门和仙宫,还打算稳住神教,甚至还打算激神教那个算子,再出来斗一局。 因为无论如何,世人可看不到水面底下的暗流涌动,只能看到王锷的行动。 要么他替离国做遮拦屏障,守住神教的大军。要么他反水,叫神教大举杀入离国的腹地。总之一个不好,出了这招险棋的观主就会落个识人不明,沦为天下笑柄。 这就是观主的挑战了,就是要和神教的算子分个胜负,看最后是谁,能争取到王锷这个老奸巨猾的棋子。一个在天下人眼前,证明谁的算术更胜一筹的机会! 那么神教那边会不会接招呢?从个性上说可能性挺大的,但也不一定,毕竟坤国三面环敌,局势凶险,还有好多其他势力在旁边看着呢,哪怕那算子有心也不一定能抽身出来。 但无论如何,王锷也得整顿了边州藩镇的军阀,彻底掌握了势力混杂的离国大军之后,才会下定决心选择阵营。 那神教一时也不会有大动作,避免把这个或许可以争取到的角色逼到离国一边了。至少,不会还有余心,在已经空虚的长思城这边,再用什么血主之类的手段,对离国的百姓下手了吧? 于是这一个月里,随着宿卫左右军开拔,长思城这里倒是风平浪静,连皇城都被紧急修补了,一点都看不出那一夜动荡造成的破坏。 除了坊间多了某个黑厮从大安坊杀出来,一路砍开朱雀门,杀光内常侍,火烧太极宫,把太尉都惊吓而走的传说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接下来局势会如何发展,就要看观主和那个算子,谁的棋艺更高一筹了。 于是天下大势,暂时的陷入波澜暗涌的僵局。但这到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雨过天晴,风烟具散。棋手们肚子里的盘算,落在棋局中的棋子,就没有办法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太平 离宫路远北原斜,生死恩深不到家。 云雨今归何处去,黄鹂飞上野棠花。 “郑明珠……我记得,她属尚寝局的,是前广陵世子妃宫中的司灯,大概七八个月前,说查到她偷了宫里的东西,怎么打都不肯说,自己撞墙死的。 身后事?听说她是有个儿子,不过叛臣眷属上不了宗谱的,这辈子都得圈在百孙院里,出不来的,外头又无亲无故的,还能有什么身后事,大概席子一卷埋在宫人斜里了吧。” “多谢相告。”李凡冲老宫娥行了一礼,给了她五贯钱算作答谢。 他还是进到皇城里来了。 因为上个月闹的一场,宿卫左右军尽出,北上防备边境了。离国皇城的守备严重吃紧,而工部重点赶修了太极殿,于是世子的青宫虽然被打砸抢烧搞得一塌糊涂,却还没全修好。 郭家便以建安世子身体虚弱,世子宫连番妨主,不大吉利需要重修为由,把郭妃和世子都暂时接到郭家府邸,在城东勋贵的地盘以确保万一。于是皇城里头的守卫也被抽调防御郭家的豪宅。一时皇城的防备反倒是格外空虚。 而墨竹山这边也在遵照观主的方针开始和各方协调防备神教的事宜,一时间也是人手匮乏严重。于是当李凡主动找到韦真人,表示他自愿协防皇城的时候,虽然对方一脸不信,但这次他又没把猫带过来,李凡也就很轻易得拿到腰牌,可以自由进出皇城和东宫。 他当然不是真的来上班打卡的,也就和宫人们打听消息,最后找到了宫墙和皇城墙之间,一道长有二三里的斜巷,那巷子里风声呜呜得吹,如同歌声,又如同哭声,被两边高墙夹着,终日不见光明。 李凡叹了口气,取出从道观带来的法器,点起一盏荷花灯,晃动一面经幡,掐诀念咒,收敛尸骨,超度亡魂,建醮祈祷,普渡亡魂苦厄。 用神识可以看到,宫人的残念冥火,点点如同飞蛾一般,被明光吸引着落入灯中来。 李凡觉得该说点什么,可他只拿了超度法器,可以直接用道息激活,就没记祭祀祈祷时的经文该怎么唱,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挑了篇经背道,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他这么默诵的时候,荷花灯突然亮了一下,李凡一睁眼,却看到许许多多,看不清面貌的人影聚在巷子里,朝他矮身一礼,作了个万福。 这里头就有郑明珠吧。 李凡连忙也作辑还礼,抬起头时那幢幢人影,也化作席席凉风,飘散到青霄之外去了。 这就算是超度完了么,和之前七祭时候看到的不大一样啊……算了,他也只是聊表一些心意,以后再见着郑光,也能有个交待罢了。 李凡这边祭祀完了,在这长思城基本也就没他关心的事情了。 眼下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起来,他也只能看到明面上的安排,观主应该在幕后还有其他的手段布置。既然不吩咐他,自然是李凡的实力还不够的。毕竟那么多真修道士领着司职俸禄,要是什么事还得靠李凡这个刚修道不满一年的出去做,旁的门派也要笑话墨竹山无人了。 何况李凡的飞剑都给姚玄洲拿回去练手,咳咳,修补,所以现在他就算有心相助也无能为力了。成就金丹以后屡次和人交手的经验下来看,哪怕他许多功法没有掌握,有飞剑就随手秒人。可一旦没有厉害的飞剑在手,正经和人拼斗本领的时候就露了水平,许多法术本事根本拿不到台面上与人厮杀的,动辄就拼得遍体大创浑身浴血,爽归爽,其实也没啥意思。 不过说真的没有飞剑代步好不方便啊,要是回墨竹山,该不会要一路骑马颠回去吧…… 这时鲲和剑意又从虚空里跳出来。 李凡一瞅鲲嘴上尾巴上全沾了油水。不由把眼一眯,“你们不是去偷吃了吧。” ‘玄天剑意道,唉,鲲说跟着开大会,喝了一肚子茶水,我欠它一顿,非要去。没事,没人发现。’ 老子是在意你们被人发现么?老子是在意你们俩去御膳房偷吃,居然不外带一份回来给他!气冷抖! 不过话说回来,鲲能开挂跳过各种结界,玄天剑意能屏蔽各种修士神识探查,这两个搭配在一起还真是天赋异禀,居然只想到去厨房偷吃也真是…… ‘玄天剑意道,嘿,我们藏在酥盒里混进来的时候,就去皇宫宝库里转过一圈来了,都是些垃圾罢了,好东西都藏在世家手里,没什么值得借的。’ 借么……不过这么说起来…… “我和神教坛主斗法的时候,他好像提过郭家有个四凶卵鞘来着……” ‘玄天剑意道,四凶卵鞘?哪国的?’ 大概是离国的吧……这还有什么说法? ‘玄天剑意道,四凶是应运而生的,每当有灭国灭世级别的灾厄,四凶也会应劫数现世,南边一般是饕餮,不过对你没啥用,你已经观了穷奇道体,再观一头凶兽纯属找死,等化神以后再考虑吧。 当然如果你想养一头耍耍也可以,不过你都已经有了一头鲲。真的还要养饕餮吗?’ 鲲危! 那还是算了,一头嘴刁的‘神兽’已经够难养了,再来个胃口更大的,没那个饭钱好吧…… 鲲满意。 你当老子夸你呢! ‘玄天剑意道,也是,本座看你是比较喜欢水产类的,反正只要不养狗就好了。记得本座有个弟子……’ 好了你也够了!都说了是狂犬病了! 李凡也是被这对活宝吵吵得一阵头疼,不过倒也回想起来,在回墨竹山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差点忘了。 他得清理一下包裹,把垃圾贩卖了换点有用的资源才行。刚才手头的零钱也都给了宫女了。真的没钱了…… 现在可以拿出来换钱的东西,有从妖怪处得的元婴级的皮鞭,金丹级的莲花玉锤,海池里得的玉刀,金钗,石斧,雷印,也都是金丹级的垃圾法宝。之前天上围攻他的散修,因为拼的比较狠,许多武器都给伐鬼斩碎,变成垃圾中的垃圾,估计只能熔炼回收了。 至于摩云峰俞家兄弟的东西,李凡考虑再三,还是不要卖了,到底是十四峰的同门,如果还有缓和的余地还是努力弥补一下关系。 这样还剩下许多储物玉佩,零零碎碎各种材料符咒,都不怎么值钱。里头的修行功法也是些手抄板本,很多都是墨竹山卖给外门的,正经用传功玉简记录的,也只有仙宫的妖怪修行功法,和峨嵋《劈风蔽月掌》。当然掌法是不能卖的,而且还得当正经绝招来学。 ‘玄天剑意道,嘿你那点出息。又不是什么神功,不学又如何,斗剑还差她峨嵋那两招的不成?’ 去去去,这是学来斗剑的么,啥也不懂。 总之就这么多垃圾,得想办法换些可以自己用的东西,只可惜这不是个游戏,要不然李凡随手就拿到旁边烧饼铺子卖了…… 零零碎碎的玩意,不能用的可以找姜记商行帮忙代卖,但法宝这种东西,辨识度太高,保不准死者还有一大堆亲朋好友的找上门来寻仇,反倒要惹麻烦,真是够头疼的。 ‘玄天剑意道,这个简单,你还记得大业坊那个元婴么,就是坐牛车的,我和鲲跟踪的那个。那人是专业回收废品的,去找她就是了。’ 专业收废品的…… 好吧,剑意提点两句,李凡就懂了。 其实哪怕没玩过游戏,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们也会有快速处理和交易赃物,咳咳‘机缘所获的二手修行物品’,的需求。有这个需求有这个市场,自然就有人从事这个服务。 大业坊太平观就是这么个‘二手修行道具交易平台’,当然至少也得是法宝,功法,珍惜素材这种‘可回收垃圾’,正儿八经的垃圾他们可不回收。 太平观的主人,专业废品回收的元婴修士,也是离国宗室出身,毕竟皇亲国戚也不可能只有李凡一个人有仙缘。太平观主人也是离国的宗亲嫡系,正经的公主,论辈分算是当今国主的爷爷的爷爷的姑姑,也就是他的……反正是亲戚…… 咳咳,总之她已经出家了,把自己的王宅改成了道观,法号太平院,因为年少时交游甚广,性子比较开放,有不少入幕之宾,曾经也是代表离国宗室,控制本国散修的交际花。一度影响力颇大,也是个不甘寂寞,常常指点干涉朝政。 只不过后来碰上黑莲教之乱,墨竹山兴起,离国宗室实力大幅削弱,太平院也不敢在观主这种大佬面前放肆,大概也是被黑莲教之乱的惨烈影响了,就自己搞了个太平观小打小闹,性质上类似长思城本地的修行门派,平常深居潜修,时不时设宴,请一些英俊挺拔的青年才俊来吟诗作对,聊得开心的就请到后院里赏牡丹,倒也深受散修们欢迎。 这样看来,太平观太平院,当时给王家送信,恐怕背后或多或少的,离国宗室也参与进废立的事情里了。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杀了那么多垃圾金丹,有多少是这个太平院的姘头呢。 ‘玄天剑意道,你别小瞧她,她这修为若是双修起来的,那功底还挺扎实的,应该得了三垣非嫡系不传的正法,而且大概不是做鼎炉的那一方。 如果她和你自荐枕席你可别答应,搞不好要反过来被采补的。’ 哇靠!谁要她的枕席!不说一把年纪了搞不好还是亲戚呢!咱能不能别那么重口味!恶心! ‘玄天剑意道,这早都出了五服了,而且你真的在乎年龄吗?那个峨嵋的虽然资质极高,但能有金丹境界,至少也比你大二十来岁吧?好像你打分的时候从来不考虑这些的么。’ 喂!剑意!不要太过了啊!这种事情不能细想的好吗!比他还年轻的那都在穿兜裆裤呢! 何况现在他寿元搞不好都3700多岁了,随便杀一个就有100年500年的寿命,简直字面意义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年龄已经没有参考意义了啊! ‘玄天剑意道,呸!还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呢!想得倒挺美! 你小子记得,后天仙道的金丹每一百年有一次杀劫,元婴每五百年过一次雷劫,悟道以后每一千两百年应一次天地大劫,不能羽化登仙的必有陨身之难!所以你最好在一千两百年之内悟道了,帮本座重铸真身懂呗!本座还要重建北辰剑宗可不能死啊! 不过你也别贪图双修的捷径,这世上估计没几个人能和那峨嵋的一样同你正经双修。到时候不是采就是补,都是歧途。还是早点把你那个穷奇道体变化掌握了,可以挡一灾的,多一条命呢!’ 原来是这样……难怪山主那一脉传的,又是七般变化又是二十一般变化又是四十九般变化的。一个变化多一条命,那确实是划算的很,事实上同陆豺争斗的时候,穷奇道体可不就是为李凡挡了一次么。 不过玄天剑意这种通常见面都用垃圾来打招呼的,冷不丁冒出一两个‘还可以’‘不差’‘功底挺扎实’,那这太平观主人就真的要小心对待的。 当然这次李凡又不是去抄家灭门的,他就是想找个商人把一堆占格子的破烂卖了,整理包裹而已,这总不至于触发什么又看上他的娇躯,盯着要抓他双修的剧情了吧? 于是李凡来到大业坊,拿出娄观道的道箓和皇宫值守的腰牌,高头大马得进坊,就直接找到太平观门口,然后给了门口的道士一个‘你懂的’眼神,说要卖一些‘旧法宝’。 太平观道士也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同李凡作辑行礼,领着他进到观里。 不过这一次还真没触发剧情,道塔里没有给李凡带来之前体会到的压迫感,大概太平观的主人不在观中。 接待李凡的道士则解释道,“行走江湖的朋友难免有手头紧的时候,会有些‘旧的东西’,‘捡的东西’,‘脏的东西’要急出手。本观主人只是借地方,给朋友们行个方便,若价给得不和心意,也还请朋友海涵。可要请人给您看一下?” 这倒是也好理解,出赃货肯定要手续费,不过听起来还分种类呢。 李凡正想询问。 ‘玄天剑意道,别问,一问价就不一样了,和他说有捡的,有旧的,死当要拿几成票,质库怎么放利子。’ ……你特么的好熟练啊…… 于是李凡依言询问。 接引的道士也面色不变,“旧的死当五五,捡的三五,质库利子抽三成。” ‘玄天剑意道,恩,还可以,就这家吧。叫他把库单拿过来看看。’ 于是李凡也就点点头,在道士的带领下,走入里间一间静室喝茶,屏风居然都是不知面那种遮挡人面的材料。这样外头人鉴定东西的时候也不会看到卖家。 居然还挺正规的呢,茶水也不错。就是鲲不喝……不喝也得喝!一天八吨水! 鲲泪目。 那道士奉了茶就离开,李凡则在玄天剑意的指点下,把要卖的一件元婴法宝,五件金丹法宝,以及仙宫的修行玉简,放在桌上托盘里。 ‘玄天剑意道,也没啥难的,杀人抢的就叫旧的,捡到的那自然就是你捡到的呗,有主的法宝虽然可以重新祭炼,但主人碰到了还是会对法宝有感应,有风险所以价格会更低一些。 上头如果明显还带有追踪法印和咒术的,那自然是脏东西了,实在没法把东西洗干净,估价还要差不少。 至于死当,呵呵,谁是真来典当的,就是个说法,等会儿店家会请人来看东西,如果成交死当五五,只能收到五成现钱,剩下的是店家自己开的号票。 这种号票是因为法宝价值太高了没那么多现钱结算,用商行的信誉担保,要兑现号票也只能兑五成的现钱。另外赃物的估值一般都会打个对折,所以你能拿到手的实际价钱,最多也只有市价的三成。 不过如果不兑现,这种号票也可以在他们店里当钱使,支付一部分购买赃货的货款,而且买东西的时候,大多也得票号和现款五五对付的,就是店家为了周转不方便出手的赃货,也为了把人绑在他们商行交易玩的手段。也防备着你赚一笔就把因果都甩给商号自己溜了。 至于质库么,就和拍卖行差不多,若不急用钱,可以把东西放在店里保管,如果有人看上买卖成了,就抽三成的手续费。而且质押的保管费一般也要另算的。另外人家来买,那大概率也会用一部分号票,拿不到那么多现款的。’ 草!这钱全让平台赚去了! ‘玄天剑意道,散修么就是这样艰难的啦,没渠道就只能任人砍,你还是新面孔,肯给你五五都不错了。不满意就憋在手里慢慢出喽。’ 唉,看来黑道赚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啊…… 7017k 第一百三十章 南山豹 进到太平观里间雅座,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个账房似的老头被带过来,给李凡的法宝估值。顺带也送来了太平观库藏的货品府册。好多法宝材料的,大概有好多都是最近一个月上新的‘旧货’吧…… 而老头看了李凡拿出来的法宝和功法,也把自己的估值分别写在条子上。 按照剑意的解释,这些老头通常是找来的第三方掌柜。平台方面也会基于他们的估值来和卖家协商。 如果卖家不满意的,可以再换人来评估,不过得由卖家支付额外费用。顺带一提,如果卖家是个不懂行的新手,来估值的就会是平台的‘自己人’,所以估值嘛,你懂的。 李凡看了看估算,元婴级的鞭子给了八十万贯的报价,看来市价应该有一百六十万贯了。但这是‘捡’的,也就是说成交价只有二十四万贯,一半现钱一半号票。如果全部折现,一百六十万贯的东西,只能卖十八万贯现钱…… 太坑了吧……唉,毕竟是捡的,而且是化神大妖怪的东西,还是尽快出手为妙…… 其他五件金丹法宝的估值就很低了,各在二万贯上下,加起来十万贯的报价,不过都是旧的,太平观报的成交价是五万贯,折现也有个三万七千贯出头。 反倒是修行功法就没有法宝那种坑爹规矩了,毕竟是存在玉简里的正品功法,虽然是仙宫用来驯兽的法门,但能修炼到元婴的功法到底是极为稀缺的,就估了五万贯的高价,而且太平观那边也表示,这就不用五五三五的了,打个五折现款收了。 所以到手就是十七万贯现钱,和十四万五千贯太平号票。如果对价钱不满要再报,就得李凡自己花钱请人了。不过按照玄天剑意的参谋,一堆垃圾也就差不多这个数了,早点卖了拉倒。 于是李凡就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号票折现,心里实在舍不得一个对折,就折掉七万两千五百贯,都是钱啊…… 鲲也表示反对。 ‘鲲道,豆腐脑才五文钱一碗。可以买好几碗呢!’ ……理论上是不是好几碗,是一千四百万碗…… 鲲大惊!!! 咳咳,总之大致是这么个意思。如果有看上的,尽量花一部分号票不至于亏太多……不,还是亏,看这库册里虽然也备着许多丹药和修炼材料,但同样的东西比起墨竹山价格明显要偏高,就是知道有人会舍不得号票的折价在店里购物,坑的就是散修的钱。 唉,混黑道也挺艰难的啊……哦,对了! 李凡翻了翻册子,问太平观的道士,“你们库里可有什么专门代步的飞行法宝或者坐骑?” 接引道士笑道,“朋友真是来对了地方,如果是飞舟浮舟自然可以去墨竹山买便宜的,不过坐骑灵宠却是我太平观销路最大,我们的货是从十万大山来的,专门用仙宫的秘法调教过,保证听话懂事。 另外坐骑这种东西,就无论什么旧的还是捡的了,朋友如果得了‘二手的’,直接拉来我观里就是,都给您个七五的好价。” 李凡一听,眯起眼道,“狻猊也有?” 对方也陪着笑道,“狻猊这样的名兽祖走千里,能食虎豹,而且中原不产,极为少见的。不过只要有钱有票,那当然也是有的。” 李凡冷笑,“那我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这样就又连起来了,那个陈寄奴,恐怕是太平观的人。 如果李凡猜的不错,太平观一直躲在幕后,在神教,南宫家,玉蟾婆,离秋宫,太尉府多方势力之间周旋,给他们牵线搭桥,促进各势力联合,打压墨竹山在离国的影响力。 如果他们的阴谋成功,说不定太平观主人还能率领一部分宗室投诚,投靠神教的羽翼,顺势入主离国也不一定。 哪怕是现在,他们依然把关系全摘光了,如同毒蛇一样潜伏起来,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看来离国宗室也并非没有自己的力量和盘算,只不过作主的不是在离秋宫的躺死的那个,而是太平观里出家的这个呢…… 李凡虽然看出了幕后的又一黑手,但今天太平观主人不在,而且他手里也没剑,一时也没法除掉对方,那只好再找机会了……等一下!说不定可以用美男计!就凭借他这令众多师太师奶垂涎的美色,引诱太平观主人出面!然后于枕席间伺机刺杀!大事可成! ‘玄天剑意道,……不得不说你小子有时候还真是个天才,而且对自己够狠的呢……’ 恩,要引这太平观上钩,还得放长线钓大鱼……好!先成为他们的金牌客户再说! 于是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折现钱,这下李凡直接拍板,死当了,拿票!另外再买一头坐骑! 于是太平观道人又引着李凡一路去挑坐骑,因为凭空捡了个爽快的大单,大概有不少提成,眉开眼笑的,却不知道李凡面上也和他笑嘻嘻,心里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把飞剑拿回来就杀了他老板娘,还兴致勃勃得同李凡介绍道。 “狻猊喜烟好坐,食虎豹,威武绝伦,实为百兽率从。素来为仙宫一脉所喜,经常大价钱从海外采购,训作坐骑。长思城却比较少见的,我记得观中就有一头金毛碧眼的,异常俊美,朋友您一定喜欢。” 李凡冷笑,“是么,那我倒真想见识见识。” 果然等他们两个从太平观后院通道,跨越结界来到隔壁兽栏里头一问。道人立刻脸色尴尬了。 李凡依旧是冷笑,“怎么,那头狻猊没了?” 道人汗颜,“说是几个月前被借去骑了,尚未归还,这……其他的不是没成年,就是没训好,朋友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或者等些日子,我去帮您寻来?” 李凡也不难为他,那畜生怕都投胎了,这寻到地府都寻不回来了,“看看别的吧。恩,只要不是犬科的就行了,我朋友怕狗。” ‘玄天剑意道,谁怕狗!你说谁怕狗呢!’ 道人松了口气,“好说,好说,这坐骑还真没听说过骑狗的……哦,最近来了一头南山云隐豹,您可要看看?” ‘玄天剑意道,南山豹?呵,和小子你挺配么。’ 李凡一时也没听懂,就跟着去看看。 只见笼中有一团似凝非凝的烟云水气,仿佛一卷黑云,听到有人靠近,其中猛睁开铜铃大两个圆灯,射出两道金光。居然是一只玄色雾隐豹,体型似虎而短,鬃毛如墨,自有云隐雾绕,遮掩其身。 李凡同那豹子对了一眼,朝玄豹招招手,那豹子倒是刷得就蹿过来,带着雨云都在铁笼上打落一片水滴,凑过来卧在李凡脚下,任由他搓领子上的毛。 “这性情还挺温顺的么。”李凡搂着豹子头撸了两把,手感还阔以。 ‘玄天剑意道,嘿嘿,母猫闻着公猫的味了,能不雌伏么。’ 草,剑意你口喂也太重了吧…… 道人一看李凡同这豹子相性不错,总算松了口气,“云隐豹素来难得,这头年纪还小,刚刚结丹腾云出来玩耍,身上斑纹都还没长出来,就叫我们逮着了。朋友若是喜欢,六万贯骑了去。” 李凡看着还挺有眼缘的,“好啊,呃,它吃鱼么?” 鲲危! 道人点头,“云隐豹是灵兽,什么都能吃,也不是非得喂鱼,可以放它自己在山中捕猎。很好养的。” 李凡瞪鲲,你瞧瞧人家,什么都能吃,你还非要吃熟的。 ‘玄天剑意道,你不也吃熟的。’ 哇靠!你们就惯着它嘴才养的这么刁的!而且太偏心了喂! ‘玄天剑意道,不一样的,鲲是鸿蒙初生的神兽,比人还高一些,吃些熟食怎么了。南山豹是天地所孕的灵兽,不过人更是万灵之长,所以也可以养着玩玩。相比之下妖怪就只是畜牲辈机缘得道,要争夺我等修行者的气数机缘,所以必须尽皆打杀了,懂呗。’ 你们这三六九等分得还真是够残酷的…… 不过人间道尚且也分神仙凡人,凡人里还分皇帝乞丐。大概玄天剑意这种老古董看来,鲲就是皇帝级的,妖怪就是些畜牲吧。 李凡也只能耸耸肩,这些土著的三观就这样,大概是改不过来的。 于是花了一半现款一半太平号票买了买了头豹子代步,也不错,正好李凡修炼的也是穷奇道体,之前望舒仙子就老叫他观猫的。观豹或许也能有益道体修行吧。 而且你还真别说,李凡骑着云隐豹飞空试了两圈,居然还有云环雾绕的隐身效果,雨雾吹打在身上清清凉凉的,仿佛自带空调。飞的居然也不比伐鬼慢多少…… ‘玄天剑意道,喂,你这么说就有点过了啊,坐骑是赶远路用的,何况你若把如意剑经炼到高深处,伐鬼也不会很慢的好吗!’ 那么怎么才能把如意剑经练到高深处呢? ‘玄天剑意道,继续斩人就是了。你悟性太高也不尽是好事,掐诀动作太标准,和教第一遍的时候使的都一模一样的,虽然上手就能作法,但许多精妙之处反倒很难领悟把握,一直不出差错,自然也体会不到差在哪里了。 只能多砍几个人练练手了。其他法术也是一样的,一直用一直用,熟能生巧,精益求精,道行就是这么水磨功夫精练出来的。’ 果然老子哪怕是天纵奇才,天底下也依然没有捷径可走啊! 于是李凡收了一头坐骑,又在太平观挑挑捡捡,在玄天剑意的指点下,买了些离国本地不产的草药灵石,最后钱票加算在一起,大概花了八万贯。最后剩下十三万贯现钱和十万贯太平票。 既然太平观主人不在,李凡也想着来日方长,等神功大成了,再来找这主人的晦气,于是剩下的太平号票李凡也暂时不兑了。从太平观取现了相当于十三万贯的钱财和丝帛。 你要说划算吧,六件法宝一部功法才换这么点东西,那肯定是不划算的。大头都叫太平观赚过去了。但李凡就当是任务前期的声望投资了。反正十三万贯也够用一段时间了,拿月俸你得拿到什么时候去啊。回去宗门再补充一波符箓装备,就可以去南方大山里打妖怪练级了。 于是李凡便骑着豹子离开长思城南归,出城后飞起来,还特地往西平都护府绕了一圈,又到门口的酒馆去喝了一杯,问了问,知道西平都护府的兵马依旧被调出城,正在准备北上。而黄海似乎是勾结魔道潜逃,也被撤职,正遭到戒律院搜查,西平府大概能平安一段时间了。 于是李凡也多少放下了心,直接驾着坐骑往墨竹山飞去。 不过才远远的飞到娄观道塔,还没落下云头,突然有剑光遁来,现出一个黑白格子法袍,头戴金鱼冠,腰上两个葫芦的道士来。 正是竹山七星峰,现任外门弟子教导的玉衡子。 李凡一时有些紧张,玉衡子好像看他一直就不大顺眼,不会又是来找碴的吧…… 还不等李凡行礼,玉衡子却上来就打直球,开口道,“俞家兄弟的事情,青霆叟都与我说了。” 都说了! 李凡稽首一礼,袖子里暗握了一枚龙胎羽化丹在手,“那小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玉衡子眯起眼看看李凡胯下的云隐豹,“他们的东西你可收着。” 李凡便取出两枚储物玉佩掷给玉衡子。 对方接在手里,瞧了一眼,看出李凡确实没破解玉佩的封印,擅自取用其中的东西,便冲李凡微微颔首,“好。” 然后他袖子一卷,嗖得遁光走了。 李凡,“……?” 啥意思?不打吗?难道劫了东西就溜了?? 一时也搞不懂这货算是个什么意思,李凡也是挠了挠头,干脆先叫豹子落下云头,直奔去仙衣阁。 一千五百贯一条命确实便宜啊。 “哦,朋友你修为越发高深了呀!”仙衣阁掌柜还是笑眯眯得热情的很,“十件道衣这么快就用完了?哎呀,您可真是福源深厚呢,只是您或许也知道,最近出了些事,我们一时也没库存了……” 李凡打断他,“你们从沙棠那里取货,是多少钱一件?” 仙衣阁掌柜露出一副,我就知道咱们是一伙的那种表情,“您也该知道,这就是借着仙衣阁遮掩做个私活,不入账的。若是卖的出去,就请朋友回村的时候,顺带带些回去,补贴村里用度罢了,顶多分几吊钱给他喝酒就是了。” 李凡点点头,取了个储物玉坠递给掌柜,“这里头有九张皮,还有两万贯,权作定金,麻烦帮我再做九身道衣备用。另外里头还有一盏莲花灯,是裁缝丢的东西,麻烦朋友有机会一并带给他吧。不过村子应该迁了,你们能找到吗?” 掌柜笑着点点头,“您放心,村里人总能找到回村的路……不过我那个朋友最近被他马子打伤了,恐怕又要卧床修养三个月,所以还得请您多等一等。” 李凡汗一个,“……行吧。” 接着掌柜又换上商人的笑容,“另外如果您最近手头上有雷泽的蜃衣,或者丝绢莺羽一类的材料想兑换现钱的话,直接带给本店也是可以收的哦,价钱好商量啊。对了,这还有最新的遮瘴袍和解毒香囊,要不要考虑一下?” “哦,现在没得,下次有机会再说啦。” 李凡翻了掌柜一眼,也离开了仙衣阁,免得刚赚点小钱又被忽悠光了。不过以后打了妖怪的素材扒了皮,大概可以直接来这里卖些钱财,而且说不定还能触发些罗教的隐藏任务也不一定,游戏里不是常有么,搞不好还有后续服装解锁啥的。 恩,罗家的任务点和墨竹山的任务点就在一个院子里,倒也挺方便的,不过真的没有什么猫腻吗?观主算的那么厉害,不可能眼皮子底下的这几个人都算不到吧,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李凡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思考。 这一趟真是把他算伤了,长思城真不愧是长‘思’城啊,各种势力勾心斗角,算来算去的。真是算得心累,还是打妖怪吧,打妖怪多爽多无脑啊!对!推理游戏玩累了就无脑刷刷刷,刷两把刷的烦了就去走两波剧情,大致就这种节奏,劳逸结合得把修为练起来吧! ‘玄天剑意道,你这种把修行当游戏玩的道心还挺厉害的,看来天才和疯子果然有很多共同之处啊……’ 那是……恩?你这是在真心诚意夸老子吗? 李凡回到望舒小居,不过茯苓和仙子都不在,还好他的铺盖还在静室里,还没沦落到被赶出巢自己租房的地步,不过他现在修为已经有了明显增长,甚至都隐隐与刚才的玉衡子相当,大概自己单飞开辟洞府也是早晚的了。 玄天剑意别提了,只叫李凡自己反复修炼那些基础功法,自己要去瞧瞧铸剑的进度就溜走了。 鲲一见茯苓不在,就更懒得呆在望舒小居喝水,一个眼神,就把云隐豹当自己的坐骑叫出去,李凡也懒得管它们,现在鲲比他厉害,山前山后都跑遍了,好多人李凡都不认识,就认识鲲。鲲出去巡山就能捞到一堆东西吃。叫它带着新来的豹子出去认认路也好。 只是不知道为啥云隐豹也对这肥鱼言听计从的,莫非对他们的团队地位产生了某种误解么?或许上位神兽确实有某种动物才能感觉到的威压吧…… 李凡也耸耸肩,开始自己的修炼。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卷铺盖 有了长思城厮杀的经验,李凡现在也对自己现在的技能有了一定的了解。再没有之前摸鱼的懒散,于是各种五行遁法不坏体神功,摩天化生大法,乾坤飞龙剑都开始精炼研修,另外也注重修习了峨嵋的《劈风蔽月掌》。 这一部掌法明显是峨嵋的基础掌法,就像秦南心所说,专门用来练开双手气脉的功法。不得不说,峨嵋不愧是峨嵋,其中各种运行功法的关窍和要诀都讲解的极为细心,和某人‘你自己练就会了’的教学风格完全不一样。 这种上来就告诉你正确答案的方式,对李凡这种悟性的实在过于适合,以至于他只看了一遍,就完全学会了劈风手和蔽月掌,随后左手纵掌一挥,手刀斩出一道月牙光弧,直接削开寒潭湖面。右手翻手一掌,轰!得一声,暴起的道力轰出!便将斩起的水幕打得如密集的钢针一般喷射出去!疾飞而出的玄冥丹液在道息威力加成下,凝结出一层冰锥!直接将岸边的林木一排排轰断!打得碎叶纷飞,树干千疮百孔! 一掌就能把全身道息炁力打空!这一招简直可以用来炸山了! 不过《劈风蔽月掌》上也写明了,这招本来就是给外门弟子学习调用自己全身道息的。类似大绝招的技巧。李凡这一掌打出去厉害,除了因为他的修为和道体已经是金丹境界,还因为他打的是玄冥丹液不是普通的水。在望舒小居这样真炁浓郁的环境下本身功法威力是有加成的。 而且这掌法的关键在于‘收’而不在‘发’,在于学会控制自己打出去的掌力。毕竟修行又不是为了炸山的,一击可以发挥全力的摧破功法有很多,要杀人根本犯不上多高深的功法,那么爆炸的输出,花点钱来个飞剑就完了。练气调息,驾驭自己的身体才是此类炼体功的核心。 于是李凡也就开始自己的练习了,一晃肩现出八臂,不过这次不是只能扔石灰的皮囊,他特地用心从气穴中分长出几条经脉,叫这多生出来的三双手也可以掐诀御气。正好也可以配合这专门的掌法炼体功来修炼。 接着李凡同时以五罗剑鬼分心,一边练习《劈风蔽月掌》打水,同时还试着掐指,用火苗,水滴和金钱,练习最常用的避火诀避水诀避金诀。 这样一上来还真是有些手忙脚乱的,一不小心就把地板上烧了一个一个的洞。 不过假如能大成就厉害了,试想他把身一摇,掐着不坏体神功,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头上五把飞剑乱杀,一睁眼就是激光横扫,一张口就是剑花乱吹,左手剑右手掌开天辟地,试问天下还有人是他的对手! “啊哈哈!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然后鲲和豹就飘在天上,看着底下李凡一边狂笑,一边手舞足蹈得炸水。 ‘鲲道,他老这样疯疯癫癫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豹道,精神就正常了?’ ‘鲲道,见怪不怪了,走,带你去吃豆腐。’ ‘豹,??’ 于是它两个出去觅食,李凡在望舒小居修行。 好消息是,他的摩天化生大法有了一点点心得,逐渐地可以掐诀御气了。 坏消息是,他一时没收住手,八掌齐出,把望舒小居的房顶轰飞了。 然后第二天茯苓就被惊回来了。 “都是我的错,这里是一万贯,权作赔偿。”李凡跪坐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赔礼道歉。 吃饱喝足的鲲和饿了一晚的豹就蹲在一旁看。 茯苓揉着眉头,“用不着那么多,建起来也就花了一千贯,不过清月,我想了想,你还是搬出去住吧。” “小子知道错了!这里是十万贯!”李凡和鲲一齐拜地求饶。豹一愣,赶忙也跳过来蹲着。 茯苓也只能苦笑,“不是这个意思,让童子在洞天福地居住,是因为这里灵炁充沛,方便他们筑基的。你都已经到了金丹境界,早晚要寻个自己的道场,开辟洞府修行。 仙子是需要玄冥真炁修行,才选在这寒潭之上建楼,但她是个性子懒散的,你也看到了,这居所不过是为了逍遥宜居,随时可以方便她往地上一躺的,本身不是正经炼功的地方。 既然你手里有十万贯的本钱,不如到十四峰寻一处灵脉气穴,布置自己的道场,闭关修炼时也不会束手束脚了。” “哦,这样啊……”李凡想想也不错。法财侣地,现在他正好缺个洞府。毕竟谁不想有个房子,有块地呢?重要的是归属感啊好吧! 何况南心要是哪天跑来双修,发现他还吃着茯苓的豆腐,抱着望舒仙子的大腿……恩…… “茯苓姐你说的是,我也早有此意了。” 鲲瞪他。 瞪啥啊,你已经是只成年的鲲了,别想着整天吃人家豆腐,要学会自己觅食懂不! 鲲哼! “对了,清月你可有什么要求么?想寻什么样的道场?灵炁上乘的?飞禽走兽多的?水草丰饶的?” “恩……倒也没有特别需要的。十四峰有什么说法么?” 他拜月就可以吸煞气了,实际上只要附近有拜月的尊天魔道场,在哪里住都可以,不差那点天地灵气的。 而乾坤二炁则需要特殊功法炼化,天地不能自生的,更何况现在李凡可以用归藏双修大法开挂,道行大进,也自然犯不着用那点灵炁一丝丝炼化真元。地利上能给修行带来的提升已经不大了。 不过茯苓说的也对,劈风遮月掌也好乾坤飞龙剑也好,都是威力奇大的摧破功法,日常修炼,最好找个地势平坦,四下无人的空旷地方炸山,免得把邻居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打坏了还要赔钱。 “十四峰指的是竹山七星,天门,天工,苍龙,阳元,阳朔,鹤首,摩云,青霆九峰,和墨山慎子,胜子,襄子,谢子,腹子五峰。 其中墨山五峰是山主一脉的道场,当年山主一脉是散修之首,开辟南疆的主力,因此牺牲也最大,如今人丁稀少,才都在洞天里头居住。 而竹山九峰也是为了纪念第一批开辟南疆出力最大的散修门派命名的。不过到今天只有七星,天工两峰人丁旺盛,传承壮大,而天门,阳元,阳朔,摩云四峰都只能维持一脉单传不断,至于青霆,鹤首和苍龙的旧传因为各种渊源已经断绝,或者并入他派,如今在这三处居住的都是后来迁来的散修。 当然墨竹山地方这么大,其实不止十四峰可以住,山峦间还有许多洞穴寒潭深涧可作道场,洞天福地内只要有元婴境界就可以安置居所。 墨竹山的人手还是太少,其实南边的墨山五峰已经没什么门派定居,只有现在山主座下同一脉的五个真人,建道场镇着。其他散修门派和家族为了方便同中原交易,通常会靠北边的竹山九峰居住。” 茯苓一边解释着,随手放出一堆机关傀儡,这些木人自动跳起来打扫周围的浪迹,重建望舒小居,还顺手开始给鲲和豹喂食。 给豹乗了大盆肉食,于是云隐豹又对这个集团的统治序列进行了更新。把肚子亮给茯苓以示尊重。 “这竹山九峰中,又以七星峰擅长炼器,天工峰精于机关,苍龙峰苍龙涧曾经养龙,聚集了不少丹房药园,是人气最旺的地段。附近好一些的灵穴布大都被人占了,你要是想寻洞府,怕是得花不少钱才能请人出让呢。 另外青霆终年有雷池聚集,适合修行雷法,灵炁激荡充裕。而鹤首有许多灵禽珍要,风景秀美,也适宜居住,后来并入墨竹山的许多散修都选这两峰的。 至于其他四峰虽然地方也都不错,但没有什么特产,落居的修士就比较稀少了。看着哪出的灵池了,去拜会一下峰主,也就可以自己建立洞府了。” 听着她解释,李凡恍然,“也不必扎堆聚居吧,飞空不是很快吗?” 茯苓笑道,“这十四峰各自相去也有百里之遥,没有上乘的剑光,那飞舟来回也得三炷香,哪里有住在一起方便交游。 若是和在同一座峰上居住,经常可以同道友聚会,采买法宝机关,照看草药灵兽,布置阵法结界也可以互助,总要更方便些。有什么事情也能有个照看,多个帮手呢。” 李凡恍然,墨竹山还真是底蕴太浅,居然就这么点人口,光九峰就能把散修全安置了,难怪他之前一路飞去南方巡山都没见着几个人。 不过应该选哪一峰呢? 茯苓也不催他决定,“这两天你自己转两圈看看地方吧,对了,柳青姐呢?这一趟你们不是去长思城跑商的么?连坐骑都买了,不会赚了那么多吧?” 李凡汗一个,“怎么……茯苓你一直在闭关吗?” “是啊,我察觉有人坏了望舒小居的禁制就出关了,一猜就是你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你们真该搞个电话出来…… 于是李凡也跟着蹭鲲的饭,省去了一些不方便说的机密,三言两语把这两月的大事又同茯苓介绍了下。 茯苓的反应就很有意思了,那就是,居然没啥反应! “哦。”她就耸耸肩,“这天下不就是如此,哪天不是打来打去,死伤无数的。如果三大派杀到墨竹山头上,大不了再往南逃就是了。” 李凡也无话可说,看来散修们都麻木了。那也是,他这样的天命之子可以随手反杀。但其他散修又能怎么样,三大派诶,打又打不过,那就逃喽。墨竹山也好南海也好,还不都是这样才聚集起人烟的。 但至少这样看来,北方战乱至少给南派带来了继续有往南开拓的动力,总不至于坐守着这几个山头等死。 “不过想不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茯苓也不是真的无动于衷,“我去看看姜记的生意,再找师姐问问情况。清月你要一起来吗?” “啊,我就不去了。我的道体修为到了个瓶颈,还要请仙子指点太素之法。” 李凡还不确定南派修士对自己的态度,万一又有脑抽找他斗剑怎么办?现在他手里剑都没有!而且掌法也没炼好呢,要是一时没收住手,又把人给打死了怎么办?为了避免又结仇,干脆叫茯苓去探探口风好了。 “那好吧,哦,这些机关傀儡你可别再打散了。要炼功跳水底下炼。”茯苓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鲲和豹也屁颠屁颠得跟着一起。 李凡倒是汗颜,他居然一时没想到可以跳到水里修炼,失误了失误了…… 昨天掌法刚有所突破就打飞了屋顶停练了,李凡想想也不急着搬出去,干脆抓住此时的手感再修炼修炼,于是直接潜下寒潭,把玄冥内息循环一并练习起来。 这部水战道法本来只是意外所得,但两次水下大战都建奇功,以后他早晚与幽泉道祖也要做一场的,那从现在起也开始修炼吧! 于是一直潜到寒潭底下,李凡再亮出八臂,用劈风蔽月掌击水。你还别说,这就和杀猴子一样,玄天剑法斩了一大堆猴子,后手斩人也有手感了。在寒潭地下炼功,水压对掌力控制带来的困难远远超出岸上,倒是叫他也体会到每一掌轰出去的劲道变化。 这样又是一番忘我的修炼。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有庞然大物轰然落水的巨响传来! 是望舒仙子么? 李凡抬头看去,不由猛得双目一凝! 因为头顶分明是一头金角青目,紫髯霜鳞的白龙!那龙首仿佛火车头般大,昂——!得高鸣着直冲寒潭池底!青白相见的龙鳞把玄冥丹液激起层层惊浪!漫天道息直接将寒池丹液都凝成寒冰!整个丹池,犹如冰川泄地一般,天崩地裂!被白龙激浪裹挟着!仿佛苍穹都朝他头顶倒砸下来了! 李凡心中猛然一惊,接着双目飞扫,在白龙即将扑到头顶的当口,突然伸出八只手臂,向四面八方一阵甩手,打成一大卷乾坤飞龙剑岚,将池底搅得一团漩涡乱流! 同时飞身而起,御水逆上,迅速借着剑岚卷起的激流隐蔽,挥掌击破冰层,硬生生从白龙的齿爪之间蹿了过去,逃出生天! 这么一个错身而过,差之毫厘,白龙碰得一声冲到潭底,盘伏在地,抬头冰蓝的双瞳,幽幽得盯着李凡。 而李凡本想出掌,但他顺着白龙的身尾看了一眼,于是收回八只手,浮身破出水面,在寒潭上站了起来,朝光着两条大腿,坐在池边玩水的姜望舒稽首行礼,“仙子。” “咦,清月,想不到一别两月,你又道行大进了,想必此去中原得了不少机缘啊,难怪这么简单就过了我的试炼。” 望舒仙子看到李凡此时的面貌也是有些惊讶,抚摸着一头长发,那长发直拖到水里,就化成了龙身龙首。 “哦,原来那个算是试炼啊……咳咳,多谢仙子手下留情。” 李凡汗一个,他还以为是望舒仙子恼他把别墅砸了,故意把食材往他头上砸出气。 “哼,看你对付我一个化身还显得挺游刃有余的,好,我允许你出师了。” 望舒真人翘着二郎腿,就李凡刚才御水的速度,根本随手就躲过了她的道法,这分身变化声势浩大的看着挺吓人,却被他随手找到了空挡闪避过去,衣角都抓不着一片,那确实没啥好打的了。 李凡也只得俯首讪笑,汗啊,是不是老老实实让她打一顿出气,还能再蹭住一段时间? “对了,仙子你把法宝炼好啦?” 望舒脸色又差了三分,“呃……好是好了,不过我看着还不大满意,所以还是委托专业炼器的去修改一下,加一些法印。呃,那把邪法剑也算作报酬了……” 那不是相当于用九品飞剑换一个垃圾海蜇头?说到底都这么久了还没炼好,海蜇头都死球了吧? “其实仙子您不用那么客气,我法宝多得很,用不着……” “不行!现在这事关乎本真人的尊严!你就不用管了!相信我,好的法宝要耐心打磨的,早晚会做成的!” 唉,随便你吧…… “……另外小子修行太素变化,有疑难想请教仙子。” 望舒登时眼睛一亮,似乎是体会到了被弟子依靠请教,为人师表的快感,“哦呵呵,只管道来。可是化不成道体?不用心急,变化道体重在道心的体悟……” “咳咳咳,”李凡赶忙干咳道,“我早已经变化成功了,这模样变化就是观学穷奇道体导致的。只是这门道体我驾驭的还不好,想请仙子你指点。” 见李凡确实是有事关修行的正事请教,望舒仙子也正色收了法相变化,拢起青丝用发簪随手挽了,搭在肩头,站起来说道,“好,那走吧,去虚渊瞧一瞧你的道体。” 7017k 第一百三十二章 虎相 坐着望舒仙子的鹤钗往南方飞行,这下李凡就不能装嫩去抱大腿揩油了,这大概就是所谓成长的痛,有得必有失吧。话说回来他真是修行太过错过好多福利了…… 望舒仙子倒也有点不习惯,上下打量着李凡现在的道体,一边摇头道,“没以前可爱了……” 李凡中刀。 “……小时候看着和小点心似的。” 哇靠!这种可爱不要也罢啊! 李凡只好擦着汗,讪笑岔开话题,“仙子,不是去您的尊天魔么?好像走错了吧?” 毕竟那尊蛔虫天魔令人记忆犹新。李凡见过一眼都忘却不能的。 望舒仙子笑道,“只去过一次你就记得路了?记性不错,不过你变化的不是龙蛇一类的道体法相,我派虽然没有观穷奇的,但虎相的倒也不少,现在去墨山,找先辈遗留下的尊天魔里,找一尊虎相布置法坛,直接去适合你变化的道场修炼。” “墨山?是指墨山五峰,山主一脉的传承?” 望舒仙子点头,“正是,我们一脉原本是有三支传承,曾经全占墨山,首领才被那些后来的散修尊称作山主。其实本派同一般宗门组织模式稍有不同,我们内部是称作巨子的。 不过也就一个名称罢了,不用过多在意,你在成就元婴之前,也跟着叫山主就好了。” “山主就是巨子?‘口言之,身必行之。’那个?” “不是那个,那是初代巨子的教诲,你听谁说的?陆荇?哦,天工陆家确实也得了墨山不少传承的。大概是她在哪本古籍中看到的吧?不过你在外头尽量不要随意引用巨子的格言,我们在中原的仇家太多,被三大派都打作魔道的。” “出山不想被追着砍,就不要报为师的名字是吧……我懂……” 李凡一阵无语,难怪山主一直蹲在洞天里,也不去长思城站场子,搞不好他一出现,三大派就联起手来诛你这墨山的魔了。而且这么仔细想来,墨竹山里动不动拿人下酒的山主,好像和青阳门的姬明光那种,被三大派一路从昆仑追杀到南海的吃人魔头,其实是同一个性质么…… 操!搞了半天老子是个正经修魔道的! “呵呵呵,你这一惊一乍的样子还挺有趣的。”望舒仙子娇声笑着,指指云层下的山峰,叫飞鹤降下云头,“底下就是慎子峰,五子峰也是纪念初代之后历任的巨子命名的,如今咱们山主是第八代巨子,你可要记好了。 瞧见下头那些尊天魔了么。这些都是墨山前辈留下的遗蜕,你仔细瞅瞅,挑一具同你的道体最相似的。” 李凡趴在仙鹤背上往下看,经不住咽了口唾沫。 底下简直是群魔乱舞,地狱浮屠的景象。数不尽的异形怪体,妖孽魔胎,全无人形的胎骨。一眼望去,就数到近两千尊魔像环绕着慎子峰摆放,仿佛寂静的碑林,又仿佛群魔向峰顶朝拜。简直望而生畏,生灵不敢近前。 “五子峰,都是这副景象么?一万具尊天魔,那就是至少一万元婴?就算历代积累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李凡一阵迷茫,神教三万神罡兵可以灭掉一国了,长思城里也就十几二十个元婴,墨山一脉这么狠的吗?那怎么给赶到南边来的? “哦,这倒不是,本派是虚月当空以前被赶到南荒的,而这功法虽然叫四十九般变化,但有些厉害的前辈一个人就有上千道化身,而有的人则只精于淬炼一体,这些以后你就知道了。哦,你看那一头如何?” “这身体看起来倒是只虎……” 李凡抬头仰望,这尊天魔大得出奇,老远就看到了,确实是虎身虎爪的,不过长着好多条尾巴和人的脸。 “就这具吧,脸无所谓,虎相的体型,至少说明虚渊那边的太素界用虎相活动方便,而且长得大,肉多。”望舒仙子擦了把口水。 感情你来菜市场挑外卖的?哪个大哪个肉多选哪个? 李凡虚起眼斜着她,“仙子,这些可是前辈的遗蜕。” “哈哈哈,这不正好把前辈铭记心中么!起!” 飞鹤从旁掠过的时候,她大笑着把袖子一甩,绢带如席卷而出,如长蛇般缠上来将那尊天魔捆住,直接凭空提起来,袖舞般甩着仙缎一抖,就将那巨虎像颠得直飞起来,右手单手就把人面虎头抓在掌心里倒举着,居然鹤身都没有震动。 李凡咽了口唾沫,化神期的道体强度真不得了啊,望舒仙子这根本就没用法力,纯粹就是用蛮力硬扯上来的…… “就用那处灵穴好了。” 他们在慎子峰绕了小半圈,就飞到山腰一出地脉灵穴上空,看的出下头紫霞,玄冥,归尘三色灵气翻涌,植被茂盛,隐约还有山泉流淌,矿玉金精,旁边还有茅庐的遗迹,看得出古代曾有仙人隐居于此,只是现在久无人住已荒废了。 “这地方挺不错。” 见李凡一点头,望舒仙子点着足尖跃下飞鹤,提起裙角横腿一扫,大长腿挥出一道白影,在半空中现出十丈蛇尾,嘭!得一声横扫而过!把茅庐果林灌木全个扫飞!整个扫成一大片白地! 接着她抛绣球似得把五指一拨,就轰!得一声,把那尊天魔扔出去砸在平地上,正镇住地脉气眼! 李凡,“……” 然后望舒仙子随手丢了几面阵旗,扔了两个蒲团出来,就算是立好法坛了,“好了,这样尊天魔法坛就成了,来拜月吧。” 哇靠你这手艺也太糙了吧! 李凡揉了揉眉头,还是跃到蒲团上座下,虽然望舒仙子粗枝大叶的,但她化神境界摆在那里,虽然一个法宝死活练不好,但至少看她这么短短时间就控制住自己的道体,可见她在太素变化一道上的经验还是很值得学习的。三人行必有我师嘛…… “这次我同你一道过去,也瞧瞧你的道体变化到何种程度了,不过以防万一走散了,这醒魂符你拿着,撑不住了自己回魂。” 李凡看看望舒仙子给的醒魂符,哇靠!咱就别和陈符师比了好吧,这画的就和狗爬的似的,只能和狗比…… 咳咳!虽然人比较邋遢,但她腿长啊是不是!而且管用就行了呗! 现在他快有三千四百的心情了,就算读秒也可以撑一个小时了,而且现在无极元婴和归虚元婴双双进度惊人,更兼道心稳固,李凡是一点也不慌。 于是深呼吸着调整了道心,他睁开眼,抬头看向穹顶的虚月。 下一瞬间, 李凡发现自己坐在了茶室里头。 系统所化的黑白道童,当然,身体已经和李凡一样长到青少年的地步了,一个黑袍一个白袍,并排并在茶几对面坐着,双手撑着下巴。 ??? “怎么你们手粘在脸上了?放下吧,剧场版已经完结了。” 阴鱼道童乐道,“你看,他果然记得这个老梗。” 阳鱼道童翻了他们两个一眼,“好了,言归正传,魔方。” 李凡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魔方,仔细看看,魔方已经不是纯黑色的了,上面的晶格已经系数被点亮了,或明或暗的,被一条条光带链接在一起。不过不靠光的颜色,而靠光的强弱来区分每个面,玩起来真的太费眼睛了…… “我觉得这是某种辅助道具,效果和戒律院的猫差不多。”李凡说着自己的猜想。 “猫?”阴鱼道童一脸懵。 阳鱼道童嘘了他一声,“你继续说,我们有时间,不耽误你和那个蛇女约会的。” “谁和食材约会……”李凡撇撇嘴继续说道,“总之,我在长思城陷入各方的阴谋暗算中时,每当进行推算推测,把事件中的关键人联系起来时,这魔方就会闪烁起来。” 两个童子凑过来看,于是李凡解释道。 “比如我说一些已知的情报。李怡的母亲是郑明珠,是东宫司灯的侍女,她有个弟弟郑光,袁天枭应郑光的请求试着救出郑明珠。但郑明珠宁愿牺牲自己好让被圈禁在宫里的儿子逃出去。 陆豺受到袁天枭的委托救人,但他算到李怡有王命护体,于是打算把他当作血主的容器绑了使用。但是阴差阳错的叫李怡被你们选中,又被山主收为弟子成为李清月。 而郭家或许起初被误导,但后来干脆将错就错的,才打算用李清月来代替李宥。” 他这么说的时候,魔方开始如迪厅的灯球一般闪烁起来。 “但是这种闪光的暗示也不是必然触发的,至少得你心里有把握才行。而且至少也是得和我,不,和‘李怡’这个人有所牵连,魔方才会有反应。心里没底,没有明确的答案,或者并不与李怡直接相关的猜想就不行了。 比如你瞧, 李怡的父亲李淳是谁,因为离国有选世子后改名的传统,李兴隆这个双字也不大符合李家嫡系取名的传统,而且兴隆还挺讽刺他忽然覆灭的结局的。所以也可能是后改的。 那么李怡的生父李淳,到底是广陵世子李纯,还是叛变的淮安郡王李兴隆呢? 还有当初李怡被送出宫时,应该随身还携带着郑明珠从李宥那偷出来的宗亲玉牒,可这玉牒最后怎么到了鳄鱼妖怪的手里。那鳄鱼如果不是叫我半道劫了,当时到底是想把十万贯和玉牒,送到谁手里呢? 还有太平观在这背后到底抱着什么打算,陈寄奴那太监明显是太平观的人,从中协调了陆豺,玉蟾婆和王守橙王锷的同盟,很明显那些离国宗室是想摆脱墨竹山的控制。 那么是不是太平观放风给郭家为首的勋贵,叫他们把注意力放在李清月和李宥身上,于是趁机提前准备同安郡王发动军变呢?” 这个时候,魔方却一点都没有闪光。 双鱼的童子神情闪烁,若有所思。 李凡则随手摆动了一下魔方,一时还解不开,就耸耸肩,单手抛着,“我就懒得继续算下去了,太费心费力,不过大致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们说这是《钥匙卷》转化的是吧?那如果我没猜错,这确实是个钥匙。 是解开‘李怡’这个谜团的,钥匙。” 魔方落在他手心上,放出耀眼的豪光。 两个道童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坐正。 阳鱼道,“李凡同志,你的推测非常有参考价值。我们会试验一下,通知你的。” “这玩意真的有价值吗?”李凡撇撇嘴,“看起来只是解密游戏的辅助道具罢了。还不如盘子,不,还不如鲲管用呢!” 阴鱼连连摇头,“不不不,这玩意要真的是那个玩意,那我们就赢了啊!” “啊?赢什么?你们和谁打赌了?”李凡莫名其妙的。 阳鱼和阴鱼对视一眼,道“不用急,你以这个进度探索下去,很快就能参与到我们的游戏里来了。现在先享受难得的清闲吧。” 阴鱼朝李凡眨眨眼,“对了,既然是‘李怡的钥匙’,那就尽快用它解开心之锁吧。会有好处的。” 有好处?李凡看看手里的魔方,再抬头时眼前一晃,发现自己站在皑皑的雪山山顶上。四下里山风呼啸,放眼望去,只能看着被白雪覆盖,宛如苍龙绵延的山脊上,被狂风吹起的雪风层层扬起,宛如霓裳。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哦,这是到太素界了么,这地方好冷啊。 “昂——!”这时从远方传来一声龙鸣。 李凡扭头看去,隐约看到远处山峰有玄冥道力蒸腾冲天,峰峦之上仿佛有飞龙凌空,架雾乘云,明显是望舒真人在呼唤自己。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大概是十多秒跳一下。那可以撑一天了。 不过也犯不着耽搁,李凡干脆把身子一摇,脊背一晃,往雪地上一扑,就变化成一头白鬃黑纹的斑斓猛虎。虎头顶上一轮紫月,燃着蒸腾的黑色煞火。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看来老虎道体适合在这一界行动么。而且这回皮毛的颜色又变成黑白条纹的了。之前和陆豺大战的时候分明是紫色来着,莫非是因为现在无极元婴的修为进度更靠前,所以影响了穷奇道体的外观么? 李凡一边推测着,一边向远方龙鸣的方向飞跃而去。 嘿,你还别说,变个老虎在这山地跑的是快呵!他一跃出去就是十几丈之遥,而且在空中似乎山风也成了助力,隐隐约约居然让他感觉到可以驾驭罡风!稍微熟悉了一下,试着模仿云隐豹飞空的姿势和动作,李凡便逐渐学会御风而行的技巧,狂啸着卷起罡风,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得扑腾过去了! “你这道体掌握的还不错么。”望舒真人把头发变化的白龙又收回来,搂着双足坐在山峦上,瞧着从罡风中跃来的巨虎。 “翅膀还长不出来,强度也不够,而且时不时就忘却人心,无法控制自己了。” 见望舒真人冲自己招手,李凡所化的穷奇便爬过去说道。 结果望舒仙子就把两只脚往他背上鬃毛里一伸,“哦~~好暖和。” 李凡,“……” “恩,你背上羽翼长不出来,是道体营养还不够,你大概没用这身体进食过吧,”望舒仙子用足尖探了探虎背上两个鼓包,“太素道体要当作自己的身体来养,吃不饱怎么长身体?何况你老是想着‘控制另一个身体’,当然融合不到一起去。 这穷奇即是你自己的身体,即是一体,又何分彼此呢?” 可要是不分彼此……那现在的姿势,岂不就相当于他现在趴地上被踩?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一点’ 系统你滚一边去! 一晃神,望舒仙子却纵身一跃,跨着虎背骑上来了! 李凡明显能感觉到腹肋被望舒双腿一夹,腹胸的肌肉还被她探手下来摸了一把,登时一阵燥热,忍不住浑身一抖。 “你看你这都瘦的皮包骨了,哪有点凶虎的样子。走吧,去猎食去。我刚才在云端看着西边有兽群。先去饱餐一顿。” 望舒仙子舒舒服服得趴在虎背上,用鬃毛挡住寒风,“没事儿,我在旁看着,你不会失控的。” 你再蹭蹭老子现在就要失控了嗷啊! 李凡一声狂啸,纵身从山巅跃起,突入罡风之中狂奔! 第一百三十三章 魔相 李凡以为自己是不能吃生食的,一口就会吐出来那种。 可实际上他发现当人饿的时候,根本不会那么矫情。真的嘎巴嘎巴,咔嚓咔嚓得嚼在嘴里,就觉得生骨肉的味道还真不错。甚至连血气里都仿佛闻到了一股甘甜味道,止都止不住。 如果说之前他还存了一点身为人的坚持和自制的话,这回当李凡的人性一发作,觉得应该把嘴里的内脏吐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同时感觉到,盘着腿紧贴在自己背脊上那具曲线的曼妙和娇柔。于是兽性又在瞬间占据高地,把这雄壮的虎躯中,用几乎无穷无尽的欲求充满了。食欲,咳咳食欲! 这样李凡就只能越发饥渴得,把自己的欲望专注于口腹上,如同一道暴走的飓风,在绵延万里的山脊上猎杀,进食,猎杀,进食,猎杀,进食。 他先突袭咬死了一群青色的马,二十几匹吧,然后把它们都吃光,算是开胃垫了垫肚子,然后是雪地上偶尔遇到的黄尾巴的狐狸和红毛的狗,偶尔能感觉到望舒仙子用小腿左边蹭蹭右边踢踢,就知道那个方向又有猎物群可以捕食,于是又呼啸着卷起狂风前去猎杀。 当然高山雪岭的,最多的还是各种鸟,赤首黑目的,青羽三足的,白翼玄喙的,五彩高鸣的,在一晴如洗的蓝天下格外的显眼。于是李凡也借着罡风跳跃,一口叼住那些仙禽彩雀,嚼都不用嚼就和骨吞了,肉质又嫩又鲜甜,那内脏含在嘴里,顺着喉头滑下肚,就好像吞咽着正挤压在脊背上的软肉,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和满足感。 而每当李凡亮出獠牙,嘎巴嘎巴得把骨头嚼烂的时候,从肩膀上,都能听到女人沉重的喘息,和吞咽口水的声音,大概在旁边看着吃,她也饥渴难耐了吧。于是食欲也愈发被激起来,卷着腥风,一路杀,一路吃,有半天工夫,就吃空了半座山,雪地上稀稀落落一片红,杀得一个活物都见不着。 但你别说,虽然越发狂欲,但他始终没有失去对道体的控制。反而是此时真的和穷奇道体有了共同的欲望,就是猎杀,就是进食,就是填饱自己的胃,于是人兽两心合二为一,这具兽相也使用的愈发趁手,从虎相之中不断爆发出的力量,也愈发惊世骇人。 看来这世上的道理也很简单,吃个饱,杀个爽,把多余的精力尽数发泄了,许多无谓的烦恼,也就迎刃而解了。 ‘当前的心情3700/3700。抽奖充能已满,当前位面在传送区外,奖品暂时无法送达。’ 直到被系统这么提醒了,正伏在一头五色鹿尸体边啃大腿的李凡才一时反应过来。 对了!这太素界的环境对穷奇道体产生的不良影响非常小,结果居然没怎么掉心情,反倒是叫李凡吃了那么多肉食,还被望舒仙子贴身按摩,给他把心情点和抽奖充能都刷满了! 那不是很好!以后可以常来这里饱餐啊! “怎么,终于吃饱了?”望舒仙子趴在虎背上,伸手摸着穷奇臂爪上的筋肉,“现在稍微有点力气了吧,那咱们去吃尊天魔吧。” 吃啥? 望舒仙子大概在旁边看着李凡饱餐,饿了好久了,口水都给他鬃毛打湿了一片。也不管李凡要不要了,直接飞身仰首,一身高亢的尖鸣中,她的上半身化成一头足有四十丈的四翼飞蛇,银鳞紫翅,金角青瞳,正是姜柳青曾变化过的法相巨蟒,几乎只有颜色的区别。 而下边夹着虎躯的双腿就势化作蛇尾,直接把李凡的穷奇虎身卷了起来,吊在尾巴勾上,一振翅,就飞天而起!风驰电掣得飞跃重山,直朝西方的山脊上呼啸而去! 李凡和穷奇在狂风中发出“嗷~~~”得惨叫,在罡风中一阵疾行,瞬息间不知跨越了多少山脉,就被带到了两座山脉之间的一道山门前。 那飞蛇把李凡往地上一丢,又唰得收回人形,复又变成望舒仙子的道体模样,侧身骑在四足发软的幼虎背上,捏捏老虎耳朵,“吃饱喝足了,那上吧,活动活动身子。” 李凡咽了口唾沫。抬起头看着蹲在那巨大山门前,人面虎身九尾的异兽。分明就是之前拜的尊天魔……不,严格来说,大概是那位前辈观的这个东西幻化的道体。 也不知这玩意到底是个啥,比尊天魔块头更大,伏在地上就起码有百尺之高,比穷奇道体大出十倍。而且看那人面露出一副谨慎的表情,直瞪着李凡……背上的望舒仙子,看来也是某种有灵智的神兽,不是嘬嘬嘬就可以打好关系的畜生。 “不碍事的,上吧,道体有多大的本领,打一打就熟悉了。”望舒仙子摸摸老虎脑袋,微笑着吐着信子,“别磨蹭了!快点撕一条腿下来给我!” 李凡登时一阵寒战,能感觉到穷奇那边传来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当然他也有同感。 面前的和背上的两相一比较,李凡当即屈从于更大的恐惧,并将这恐惧转换为力量,狂啸一声,猛得卷起罡风向面前的巨虎扑去! 那神兽顿时惊怒!也同样扑腾起来,同李凡一个扑一个跃,两虎拉起驾驶对峙,争斗一触即发! 虽然体型上明显是这神兽占据明显的优势,但不得不说,这巨虎一身的本领打了折扣,看人面的视线就知道,它全心都落在戒备穷奇背上的望舒仙子,因此面对面前和兔子似得跳过来跳过去的穷奇,甚至完全不敢贸然出手先攻。 反倒是穷奇这边,仗势欺虎,张口就喷出一道磅礴的乾坤飞龙剑气试探,但乾坤飞龙剑的威力明显遭到了削弱,打到巨兽的身上居然全无效果,不痛不痒! 怎么可能……莫非! 李凡虎瞳一缩,登时注意到如同打在墙上溃散的黑白剑岚风暴,化成了黑白二气,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被吸收入这巨兽最边缘的两条尾巴里了! 哇靠!乾坤属性免疫!怎么老是这种克制他的!那只能硬上喽! 于是李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周身罡气暴卷!运用刚才无师自通学会的猎食技巧,将全身罡气喷涌而出,形成凌冽的罡风!直朝巨兽面上刮去! 这巨兽也在这狂风凌冽的大雪山蹲了不知多少年,自然不惧什么罡风,见李凡第一招乾坤之气轰击全然对自己没有效果,于是也没把这坐骑放在眼里,依然戒备着坐骑上主人的动坐。 而李凡也不是用罡风攻击,而是在席卷的风暴中来回跳跃腾挪,封住巨虎的退路,逐渐靠近对方,随后突然发起突袭!猛攻对方腰腹的软肉,第一爪子挥出去,就把巨虎腿打出道道血痕! 被挠了一下居然破皮见红,那神兽也登时怒了!嗷——一声长嚎!九尾如芭蕉扇般展开,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并黑白九色光炎!一个腾挪,只把九尾一扫!也不知道是什么先天道法,直将九色焰光朝李凡横卷过来!来势汹汹!眨眼间就烧到临头! 而那九色炎光铺天盖地得烧来,居然连罡风也突得一停!天地间的灵气也为之一窒!叫李凡失去跳风逃窜的空间了! 莫非后天仙道化生的天地灵气,在此巨兽面前竟皆不能用么! 李凡大惊,下意识也把头一仰,眼一眨,眼眶里黑白双色的虎瞳瞬间收缩成竖,深紫色的眼仁中繁星璀璨。脑后紫色圆光也随之一闪,‘唰——!’得一下从眼眶中射出两道耀眼的紫色光束!居然轰得一下纵切而过!就将横扫到面前的九色神焰拦腰烧断了! 于是这个瞬间,只见那横扫过来的九色神火在李凡道体周围裂成两翼般的灰烬,中间一段开阔的地带叫紫光照断,地上燃气一片黑色的煞火阻隔,而蔓延而过的滔天道力,将两侧的山棱雪地都统统融化了! 那巨兽见势大惊,知道那紫光厉害,居然能烧断自己的神火,自然不敢近前,一个后跳就飞跃出数里之外,远远落在一座山峰上,轰得把山头都压塌了! 李凡也是大惊,踏马的吓到把赤脉童子剑法用出来了!还就近调用神庭金丹,把熬炼的归虚真元道力当剑光输出了!得亏穷奇道体结实,居然连这种级别的道力都承受的住,硬是没爆眼球!那不是给他开发了一个新招?归虚赤脉童子剑光? 哎哟,不过视网膜好像要脱落了,看东西好糊…… “恩?你这是什么怪招,还挺有意思的。”望舒仙子起先是侧坐的,此时下半身已经化成蛇尾,盘盘绕在李凡的腰腿上,游到李凡耳边吐着信子,“有什么绝招快使出来,我快饿的不行了,要是叫它逃掉了,呵呵,啊呜……” 然后她顺势叼了口老虎耳朵。 李凡和穷奇大恐!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系统你滚开啊!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嗷嗷嗷!)”李凡一个飞扑!朝着远处的巨兽猛冲过去!下意识就又是一巴掌,带着劈风遮月的掌法横挥出去! 这一下居然一爪挥出了五道罡风!去势惊天动地!奇快无比!那神兽巨虎显然也没料到这一爪带着功法加成,一时躲闪不及,被其中一道罡风刮着了,登时皮肉上翻开尺许深好大一道裂口,鲜血四溢! “吼——!”那巨虎吃痛!放声狂吼!声震山岭!也一样抡起巴掌照着李凡的脑袋砸下来! 虽然第一招被早有准备的李凡避过,但它这么大块头,行动起来居然快如暴风,接着打出七爪连扑!铺天盖地得猛砸下来! 想不到对方不仅块头甚大,而且行动居然也迅速得毫不科学!李凡措手不及,只好在几乎有它身子一般硕大的虎掌下夺路逃窜!跑着之字逃亡,连着横跳六次,终于被最后一掌正封住飞扑的去路!眼见避无可避!登时就要被重伤!李凡从脊背上一阵刺痛!突得激起了凶性!从背上猛得爆出一对骨爪! 那骨爪羽翼上连着深紫色的薄膜,通体被黑色的煞火覆盖,带着穷奇疾速急行!几乎是贴地飞掠而过,快如光影!终于闪避了巨兽最后打到山崩地裂的重击! 然后李凡也不逃反进!腰身反剪过来,掉头就是一个倒扑!一口咬开了巨神兽半边爪臂,饱食了大口的血肉!瞬间周身道力再次翻涌蒸腾,从双眼中又是‘唰!’得一下!两道紫光劲射而出!将神兽的右掌切了下来! “嗷嗷嗷啊!”神兽绝声惨叫,人面惊恐万状,提起全身力气倒蹿到天上,头也不会得就想跳山逃跑! 然后它一跳!后腿却被一扯,落在地面上。 二虎一时抬头望去,只见一条粉白色的章鱼触手,卷住了神兽的大腿把它从天上拽了下来,密密麻麻的巨大吸盘深深逆卷进神兽的腿肉里头,鲜血横流!仙子出手了么…… 等等,章鱼? 李凡扭过头,只看见不知何时望舒仙子已经从身上下来,下半身化成了数不清的粉白色章鱼触须,铺满整个雪山,蔓延开去,越发粗壮,直将那神兽剩下的三肢,腰肢,躯干和脖颈统统用触手缠住了。全然挣脱不得!连惨叫的声音都随着咔吧一声巨响,折回腹腔中去了! “忍不住了……那只手是你的,剩下这些是我的,”望舒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嘴里溢出的涎水犹如瀑布似得流淌下来,“对了,这两条尾巴对你是大补的吧?那也让给你吧。 清月,你瞧我对你多好,可要吃得饱饱的,快快长大啊~~可别让我的期待白费哦呵呵呵呵~~” 她这么欢笑着,用触手把神兽那两条吸收乾坤之气的尾巴撕扯下来,丢到李凡面前,随后彻地放飞自我,失去了人形,飞扑上去开始饱餐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这个时候,李凡就和穷奇一起,抬头看着远在人类想象力之外的巨物进食的生态。 看着那,很难说是‘章鱼’的粉白色的东西,在雪岭上绽开,就仿佛……一朵盛开的大王花,把庞大无边的神兽,用章鱼触手似的触须,拧成个血肉模糊的麻花,然后塞进好像绞肉机一般,被密密麻麻的利齿充满的深渊的‘花冠’里搅碎,连皮带骨,吞血吸肉,内脏和浆汁,一丁点都不浪费。 在这个瞬间,人也好,虎也罢,他们的心情在一个节点上,达成了真实的共情。 恐惧, 身为食物的,恐惧。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果然是这样,难怪墨竹山的偏差值爆表了。’ ‘问题应该就是出在墨山这一脉的。他们走得太远了,肯定已经接触过门了。’ ……拜托,拜托你们两个不要在这种时候打哑谜了。现在他一想到还搂着那个玩意蹭蹭,就只想痛快得尖叫或者呕吐。 ‘李凡顶住啊!现在你是我们中进度最靠前的了!全靠你了啊!’ ‘严格得说,是墨山的进度比我们三方都要快。但好在他们是土著,就算触到了门也不会用……大概吧……’ ‘大概?靠谱点啊!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啊!’ ‘这谁能知道啊!我的世界又没有神仙!对了李凡,你帮我们问个问题,问她……’ 唉,随便吧…… 大概系统那两条鱼也是被美腿姐姐突然变成大章鱼的场面给吓着了。泄露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但李凡其实还好,现在他的心情是……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当前心情3697/3700’ 恩,情况还不严峻。 李凡耸耸肩,用穷奇道体把手掌和尾巴啃了,正好又加了3点补满。 等他这边也吃饱了,那边望舒仙子也早已恢复人形,仿佛刚才只是幻术造成的噩梦似的,站在李凡身前,身后是被踏成平顶,染成血色的雪山山巅,她面色娇艳,笑盈盈得如一朵盛开的玫瑰,“骨头不吃吗?太浪费了,把骨髓喝了,剩下的给我。” “……望舒仙子,”李凡看看她,“那一大坨也是你的道体?” 望舒笑眯眯得,“是啊,是我其中一具变化。我不是主修这个的,不过这里天太冷了,用其他的道体就犯困。” “……那修炼那种触手道体的人,很多么?” “当然了,太素道祖里头长触手的可不少,对了,你现在穷奇道体也差不多成了,下一式变化想学这个吗?” 李凡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一点都不想!” ‘不,你想。’ ‘是啊,触手是男人的浪漫。’ 你们两滚! 望舒真人伸了个懒腰,“呵呵,随你吧,不过这种类型的‘非物’魔相,在太素界倒还挺常见的,而且确实同太极界的道体相差巨大,元婴境界也不一定压得住,我也是化神以后才能收放自如的。你也知道,我精炼的本来不是这个,不过这冰天雪地的,一用龙蛇相就犯困……” 李凡,“……” “总之你若到了元婴期选择变化,还是选刚才这一类的神兽好了,那巨虎能驾驭太极先天九气,大概此界是与太极界相近的,自然这类神兽虽然是太素所生的‘非物’,但道体构成上就与太极界相近,变化起来循序渐进,就更安全一些,回去太极界也好顺势就用,发挥其威力。 至于金丹期,恩,变些一般的灵兽也就够了。穷奇到底是四凶,化神以后再考虑比较好,”望舒笑眯眯捏捏老虎耳朵,“不过穷奇味道也不错,肌骨挺有嚼劲的,就是肉少一点。” 穷奇危!鬃毛都软了…… 这凶兽果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仙子你放心吧,我想我能控制住自己的道心了……”李凡顿了顿,把系统委托的问题问出来,“不过太素变化的法门,看起来实在和太极仙道的相差甚远,而且墨山一脉不是很早以前就迁居于此的么,应该不是初代巨子传下来的法术吧?莫非是山主传授的?” “你也学道好几个月了,有此一问也不奇怪,”望舒仙子点点头,解释道,“这确实不是我们墨山原本的传承,说起来其实算是仙人传授的呢!” “仙人传授?” “是啊,虚月初现之时,各派都惊异于天地异变,七代巨子和上代观主也联手合力,开坛设法,结草搭楼,观星望气,卜天问鬼,推演天数的变化。 然后就吸引到仙人降世,讲经传法,巨子和观主各有所悟,而我们墨山一脉就推导出了太素变化的法门。” 这回不用系统催,李凡也忍不住要问了,“仙人?什么仙人?太素魔,道祖?叫什么名?长什么样?” 望舒仙子倒也不做谜语人,痛快得说道,“那是一位千面无面的仙人,自称是混沌道祖座下的接引使者。那也是虚月凌空后,‘太素六祖’首次在人间闻名呢。 你要问长什么样,我也没见过,据七代巨子记载是个墨色的人形,山主则说是个头上长着根触手的巨人,好像还有其他的形象,反正都怪模怪样的…… 清月你以后若是成了本脉的巨子,或许也有缘能见着它,得授我墨山一脉的太素道传吧。”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一点’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分家 李凡回来太极界了。 心情3699,穷奇道体已成,而且如同温顺的猫儿一般,安稳无比。再也不敢撒野。至少不敢在望舒仙子身边撒野了。 理论上他现在这种状态,完全还可以再观一次星,拜一次月,入一次渊,继续修行。 不过今天晚上经历的事,他觉得实在已经够多了,不,简直是心力憔悴。 显而易见的,系统就是为了那什么混沌道祖的接引使者,千面无面的仙人,才把他派来墨竹山卧底的。不过看样子要接触到这背后的源头,他至少得卧底卧到成为墨竹山新一代巨子才行。 唉,人家是三年之后又三年,他居然要先卧到帮派首领,任务才算开始?有没有个完啊,总不会要他一路卧到什么太素道祖吧? 不过这也是急不来的事,反正现在算一算,倒也不差墨竹山这个混沌道祖,玄天剑意那里还有个幽泉道祖要杀,罗教那边的任务线推下去,怕不是最后也得整出个虚星。 反正现在犯在李凡手里的道祖级任务就一大堆,还有羔羊什么的,债多不压身,天也快亮了,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望舒仙子驾鹤载着他飞回本山。 李凡看着东方的一线朝霞,朝阳日升,金光四射,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吐纳自生了一丝天地初开的乾元金精,驱散了胸中的压抑和恐惧,恢复了平静的心态,忍不住开口问道, “仙子你修行太素道法,观望那些魔胎道祖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害怕吗?” 望舒仙子好奇得扭头,“怕什么?” 李凡憋了半天,“就是不知道在怕什么……” 望舒仙子却仿佛理解了他的意思,“起初是有些的,不过你忘却自己是个人,就不会害怕了。” “……这似乎和墨山一脉的修行宗旨不符吧?”李凡不由皱起眉,想到了观主所说的‘作人’。 望舒仙子却抿嘴笑道,“恰恰相反,正因为我们墨山一脉的再怎么变化,始终能记起自己的本相来,才可以学习这门道法,任凭身化何种怪形魔胎,身处何种天魔幻相,都可以恢复真形本相,而不迷失本心。 所以你看,尊天魔是我们回到墨竹山的道标,人心,就是我们回归本相的道标了。 你记住自己的本相,其他的就都是虚相,早晚也能醒过来。可懂了么?” 李凡愣了愣,下意识答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望舒仙子一愣,眼前大亮,是真的光芒四射,直冲颅窍的大亮! 只听她大喝一声,“说的好!” 随即刷得一下,望舒仙子整个人化成一道白光,半道折返,冲入附近山头一个灵脉泉眼之中,轰得炸起老高的水柱! “什,什么情况又!” 仙鹤法器被收了,李凡差点从天上掉下来,凌空一滚化成穷奇才拍着翅膀悬在空中。 “清月!得你助言,我又有所体悟,需要即刻闭关稳定道体!回去叫茯苓不要准备我的饭了! 另外你的法宝我托给七星观做了,过两个月你自去寻他们取吧!” 听着望舒仙子的传音在耳边回响,李凡一阵无语。 别修了姐姐,山主是叫你带俺修行,不是叫俺助你修行的吧!怎么带了一次又闭关了啊!而且这修为也太特么高了,已经可以缓一缓练点手艺活了啊…… 说真的,单论修行悟性天赋,好像望舒仙子不比他差多少啊……… 李凡拍着翅膀飞回望舒小居,落地一扑又变回人形,望舒小居的屋顶已经被机关人修的差不多了,摸摸锅底是冷的,大概茯苓和鲲他们还没回来。不过这地方真的不能住了,打造的这么精细,完全不够穷奇道体扑腾练习的。 而现在李凡也对自己的道场建址有了点眉目了,果然还是在墨山五峰挑一处好地方修行。日常去借个尊天魔道体修炼也方便。变化闭关修炼也好漫山遍野扑腾,乐得清闲。 另外,这具穷奇道体现在也算小成,可以当作战斗手段来用,平常还是藏着掖着一点,不要随意拿出来见人。反正墨竹山的太素变化之法,变上千百具道体的先例也有,那他心情上限这么高也浪费,200上限换一条命和额外道行,其实蛮划算的,完全可以再学些其他的法相变化,叠加修为。 毕竟你看望舒仙子那个拉跨的,几乎不会什么正经的道法,但硬是靠各种霸道道体变化硬撑,直接属性堆叠上去都能触手撕神兽了,那真的是很恐怖了。 恩,想想确实可以,再修个太素变化,差不多又可以再修其他两个元婴法门了,然后依次推进下去,齐头并进直到三部元婴法大成。 当然关于新道体的选择,触手怪道体就算了,实在有碍观瞻,看着就掉心情…… 对了,在修炼新的道体变化之前,先把奖抽了。 ‘抽奖完成,奖品传送中’ 虚空中的奖励掉了出来,被李凡随手拿着一瞧。 这回是……一块砖? 李凡皱皱眉,瞅着手里的长方砖掂了掂,闻了闻,哦,是块墨。 ‘墨,已送达,抽奖冷却中,当前进度0/3700’ 这有啥用? ‘墨,系统根据《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的信息,提取太素大道规则制作成的道具之一。’ ‘目前已知墨的功效有二,一,写字,二,画画,其他功能请宿主自行开发。’ “这踏马还用得着你说!” 李凡差点跳起来把这墨砸了。 不过想想还是揉着眉头忍住了,毕竟系统给的东西就这么个尿性,可你要说真的都没用吧,那也不一定,鲲这么个吉祥物也救过他一命呢不是。 何况如果是《泰山不动经》,又是墨,那可能是和传功,或者转移伤害相关的功能吧?系统不也说了么,用来写字画画的,那实际试一试就知道了。 于是李凡翻出文房四宝,墨当然就用泰山墨,用平常画符的毛笔,拿鲲平常吃饭的盘子舀了些寒潭丹液磨墨,纸就随便找了张符旗,试着在旗面上画上穷奇的道体。 穷奇道体他已经掌握,而且过目不忘,自然是随手就画成了。虽然也不敢说有多高的艺术水平,至少栩栩如生,和一拍得照片似的。 不知道有啥效果呢?其实画符和你画工还真没啥关系,望舒仙子那种狗爬的符照样有用,你这画得再好看,法不灵也是白搭。 反正也是试一试,李凡试着把乾坤二气注入画好的穷奇凶兽旗里,随手一挥。 大概静了两秒, 然后望舒小居又炸了。 “不是叫你到水底下练功么!我的傀儡都没了!”茯苓这回也怒了。 “非常抱歉!” 这回李凡是真的赔了一万贯,毕竟作的太过分了。 但至少泰山墨的其中一种功能李凡是开发出来了。当挥旗的时候,符旗直接烧毁,并爆发出了穷奇道体迅猛一扑,全力一击才能打出的铺天盖地的虎啸罡风。 李凡甚至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被抽取了大半。换句话说,这就是他自己穷奇道体输出的伤害,被通过兽旗打出来了。 也算是一种‘转移’吧,倒是挺显而易见的。 虽然一击就摧枯拉朽得轰碎了望舒小居,不过这伤害属性仅仅是基于穷奇道体天赋的罡风,并不是乾坤飞龙剑岚,或者赤脉童子剑光。恩……不知在老虎脑袋和腹部画两个内丹有没有用呢? 不过这种攻击也不错了,至少比一般的符咒伤害高,如果事先布置好了,就足以打出许多出其不意的时间差和偷袭,而且威力都相当于穷奇道体的一击,又有几个人顶得住穷奇一扑的?又多了一种阴人的手段了呢! 不过说实在的,这种功能有点鸡肋啊,他现在输出手段真的已经太多了,如果不是配合阵法,那完全不缺这一下的。何况真要配合阵法,用什么符咒不行,还非得用系统送的墨?随手可以打的一击,用这3700点换的奖励道具,未免有点太奢侈了。 还是再试验一下,看看能不能开发出些别的功能吧。 不过也得等过段日子了,现在李凡被茯苓带着过来天工峰购物,采买自己的住宅和家具。 “仙府有两种,一种是法宝级的,平时可以收在袖子里,掷出来就自动变化成楼,还可以腾云驾雾,不过通常只有仙宫的王公贵族来订,少说也是百万贯起步,打造一座也要好几年工夫,见识见识就行了。 另一种就是一般的修行住宅了,你自己挑选个喜欢的楼台样式,订做好后,商行会派飞空船把零件和傀儡拉到你选的道场处搭建组装。这种楼台便宜点,通常工本费加安装费,七八千贯也就有间不错的庭院了。之后可以自己再布置阵法和结界,小修一下也不会超过千把贯的,但打散了就得重来了!你以后可得小心点了,怎么把房梁都打得粉碎的?” 茯苓拿着之前望舒小居的设计图,给天工一脉的修士盘算报价。 “是,茯苓姐我知错了。”李凡也是汗颜,他哪知道挥一下旗有那么大威力,这次反倒是重建望舒小居,还顺带把他自己的居所订了。 四下看看那些楼台的模型,反正都是古风的院子,有个静坐歇脚的地方拿茅庐遮一下也无所谓,他也不在乎这个,随便挑个差不多的就得了。不过见着天工一脉的,他倒是有件事想起来了,寻了个机会问茯苓道,“现在陆家怎么样了?” 茯苓好奇,“陆家怎么了?” 恩? 李凡有点挠头,“陆家没有怎么样吗?” 茯苓皱眉,“陆家到底怎么了?” 旁边的天工学徒都听得急了,直接道,“有传闻说,陆家的陆琦勾结神教,如今下落不明。陆家家主陆荇也追查陆家丢失的东西,不知去向。现在陆家的家主不在,家里的钱财和佣人都被陆王氏仗着娘家的权势,带去北边了。 陆家的生意因此被挤兑,丢了好多商号,宗家无人作主,一些分家也纷纷变卖家产迁走了,只剩下陆碛还在周旋,到处做帮工还债,想保住陆家的工坊和祖宅。” 李凡同茯苓面面相觑。 “陆家居然出了这种事,而且师兄的长子居然会勾结神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他在长思城整日和一群纨绔混在一起学坏了,或许是被奸人蛊惑,希望投身三大派吧?大概陆家商队遭劫也是他害的,哼,一个二世祖就害的陆家沦落至此。恐怕也是父母宠坏的。可惜陆荇和陆碛都是良才,却因为庶出,如今修为都被耽搁了。” 那学徒似乎也是知道陆家的,也在抱怨。 茯苓摇头叹息,对面色怪异的李凡道,“陆师兄可能是对嫡子过度宠爱了,才有今日的事,不管如何,当初他听说我在帮你谋差事,还主动帮忙,才那么快给你谋到个牧龙童子的司职呢。 虽然你和他交往不深,也受了他一番好意。正好我也缺人手,我去找陆碛聊聊,看他愿不愿来姜记帮忙。” 李凡一时无言。 他们居然都不知道陆豺的事。 当然不知道肯定是因为没人说,李凡自己没说,那么观主那么肯定也没说。 观主都和那神教幕后的算子过招了,肯定是知道陆瑜,陆琦和陆豺的牵连关系的,可居然没有张扬么。这也是为了稳定人心,所以没有过多宣扬神教的阴谋破坏么? 虽然不知道观主到底在计划什么,但这样看来,墨竹山还真是够宽松的,全没有神教那种卧底一被发现要祸及全家的事。 而且都一个多月了,陆琦和陆荇居然还在失踪么? 李凡想了想,“陆……前家主已死,现家主失踪,其他人都作猢狲散,只有陆碛师弟依然在墨竹山坚守,可见道心坚韧,品行端正,是该帮帮他。不过姜记也没问题吗?” 茯苓对李凡语气这么淡然,稍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心,说道,“听柳青姐说,你们半路上遇袭走散了是吧?柳青姐和袁大哥都受伤了,不过我去看了他们,倒也没有大碍,再过几天就能康复的。 另外姜记的货品也保全了,如今同南宫家和解,还出动大军防御神教,我想墨竹山往长思城的商路已经安全了,走一趟不说盈利多少,至少能保底,正好请陆师弟帮忙。” “茯苓姐你们还缺钱么?我可以投资啊。”听起来南派那边的关系好像也没有恶化么,那青霆叟莫非是把俞家兄弟的死讯遮掩过去了么。 “用不着,你之前已经放置了总有两万贯的财货待售,没有再叫你补贴的道理。”茯苓断然扭头拒绝,“而且如今形势变了,同南宫家的商路一旦重开,那边的世家门阀拥过来贸易,有多少货都不愁卖不出去,反倒是神罡钱怕又是要贬值,拿太多在手里反而不好呢。” 天工的学徒也眉开眼笑说道,“正是这个理,不趁早订些好楼盘,就要被仙宫那边的财阀扫荡一空了。” 草,你们都好精明好会算啊…… 于是一番考察之后,李凡参考了鲲的建议,选了个厨房和灶台设计特别大的庭院,在茯苓的帮忙下降价八千贯,预计三个月后制备完成。先付了五千贯定金,等李凡找到了合适的道场,就直接运过来装完,再付剩下的。 当然这只是个空架子,还有家具,装潢,还有修炼静室的打造,修炼用的熬丹炉,修行六艺的工坊,还有练武场,还有配套的道具,这些统统都得重修预定和准备。一番置办至少又去了三四万贯。 这样异世界的第一套房就基本有了雏形。只要去五子峰的山沟沟里逛一圈,看看把这套房建在哪个风水宝地就好了。 离开天工峰的时候,茯苓叫住李凡对他说,“清月,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生气你坏了房子要赶你出去的……” “哦,茯苓姐不用在意,你们当初肯收留小子一段时间已经是恩情了。”李凡倒是无所谓,或许姜柳青还是对他这个‘李家宗室弟子’不放心呢,但那又如何? 说的难听一些,他也是个堂堂的穿越者,系统的使者,图谋道祖的卧底。尚且还看不上离国勋贵和仙宫,又何尝看得起南派? 整个墨竹山,也就是墨山山主这一脉,或许再加上娄观道一脉,值得他认真做任务刷声望。其他这些做邻居的散修,说真的,有缘就结个缘拉一把,实在没缘那就算了。一会儿出身一会儿背景的查,谁稀罕呢? 不过虽然他脸上笑眯眯的,茯苓也是对李凡的性子熟悉的,一眼就看出来,叹息道,“我就知你这个性子桀骜又心思重的要误会,上次你和十四峰的道友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中途分道了?唉,缘分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大家都是各交各的,你也不必想多了。 我希望你搬出去住,主要是担心小姐。” 李凡听不大懂,“担心望舒仙子?” 茯苓幽幽得看了李凡一眼,“你不觉得小姐平常的打扮,不大像是中原名门的闺秀么。” “哦就她也算是大家闺秀呢……咳咳……恩确实有点那什么……” 好吧不是有点,番子也没有这样清凉的装扮好吧! “清月你现在才刚练习太素道法或许还不知道,但山主一脉的修行,对道心的要求是很高的……”茯苓不由得想握心口的坠子,却握了个空,又松开手道,“小姐的修行进度太快,境界不稳。 据柳青姐说,她许多行事习惯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我平常照料她时也觉得,很多时候她行动处事,都不大像个‘人’。 人要怎么做事,应该怎么做事,她不是不知道,不记得,只是她大概是下意识得没觉得自己也该如此做……你懂我的意思么?” 那真是太懂了,李凡也遇到过这个问题,不过茯苓提醒的太晚他都解决了……恩,也不算晚了,毕竟鬼都没他修炼得这么快的…… “茯苓姐你不用担心,望舒仙子吃饱喝足又去闭关了。她悟性这么高,能把持住的,应该没事的。”李凡安慰她道。 “看来你没懂呢,”茯苓叹气,咬了咬牙,悄声说道,“其实墨山这一脉,人丁稀少有很大的原因,就是门人自己把持不住道体,自相吞噬,最后收不回来,叫山主给拿去下酒。 小姐一直还记得我,所以我没什么事,但你这样新鲜的活肉老放在她身边蹦跶,她若是一时忍耐不住把你吃了,搞不好也要叫山主拿去下酒了。 而且哪怕她忍的住……我,我道行尚浅,闻着味也有点忍不住了……” 李凡一愣,看到茯苓红着眼朝自己咽口水的样子,僵了半天,只得一声叹息。 唉,小爷可真是个罪孽深重,芳香四溢,引人食指大动的好男人啊…… 好了等不了了,今晚就卷铺盖搬家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新居 虽然鲲对搬家是老大不乐意的,不过在李凡答应以后买个磨给它自己磨豆腐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后,这傻鱼还是又乐呵了起来。 唉,毕竟它还不知道磨是个啥玩意呢…… 总之李凡就跑到墨山五子峰寻了一遍,镇守这五子峰的真人,大概就是曾经给李凡做过几天保镖的五色战队,不过他们都不在山中,也不知是被派去执行什么任务了,但也看得出这五峰曾经人丁也颇旺盛,一些气穴灵脉附近都依稀有废弃的洞府和遗迹。死气沉沉的就犹如坟场。 相比之下,天工峰那边就几如市镇,飞舟飞船来往不息,天工一脉的修真家族哪怕子女不能练气也可以作工,这一门手艺传下来就不愁吃不饱肚子。反倒生机勃勃。 所以这墨山和天工两脉一比,你要说功法厉害,门派传承就一定能壮大也不尽然。只能说万般皆是命,机缘气数实在莫测得很。 李凡挑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山涧,大致位置处在襄子峰和谢子峰之间,已经地方偏南,离的北边九峰和娄观道塔颇有点距离了,倒是直当着令丘山门户,去往中谷道场只要半日功夫,南下刷妖怪倒是非常的方便。 挑这里除了方便去十万大山,也是因为可以就近去五子峰借用前辈的尊天魔修行,而且这山涧底下,不止是襄子谢子两山,还是令丘山同墨山的连接处,底下地脉交集,灵穴密布,五气俱全,着实是神仙修炼的宝地。换言之就是个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 也因此这山涧附近也不乏灵兽,各种珍禽走兽繁盛,也就不用李凡操心,直接把云隐豹放在山涧间散养就是了。 李凡自己则选了一处溪泉边的灵脉,散出一丝穷奇的杀气,驱散附近的野兽,就作为自己定制仙居的居住点占住了。草草布置了一个基础的法阵,把木鸢发去天工峰告知后,自己先随手搭了个草庐修行。又到附近整了个平地,用来练剑法掌法。 以后如果还需要增设什么丹坊工坊的再说,反正周围的灵穴够用,现在先修炼各种功法。把手头一大堆道法都熟练精通了先。 至于正经修元婴的功法,因为之前又吃了那神兽饱炼乾坤二气的两条尾巴,此时李凡体内乾坤之气冲足,倒也可以顺利得直接熬炼无极真元,加上前次双修的道行,如今修炼进度反倒成了最快的一门了。 而归虚元婴要入门最难,入了门却是最简单的,只要拜月去太素界打坐就好了。现在李凡心情又是满点的,还可以再拜月修行一轮增长境界。 这两个两个元婴修炼进度太快了,反过来会压制太素变化的修为。因此李凡目前还得把穷奇道体再炼化一下。当然穷奇道体的修炼也不算难,只要你变成老虎出去吃个饱就是了。 于是李凡打算按照之前望舒仙子传授的诀窍,去太素界吃个饱,正好一同修炼归虚元婴和穷奇道体两门功法。岂不美哉? 正好心情点足够,而天工峰那边的房子大概还没准备好,于是李凡便在五子峰转悠找了两圈,挑选适合的尊天魔食用,咳咳咳,放在心里尊敬。 于是李凡挑来挑去的,挑了只牛。 恩……严格来说应该叫兕,状如牛,苍黑,一角。看起来又壮又肥,有之前那巨虎一半块头了。 虽然不知道兕算是神兽级的还是灵兽级的,但长这么大个,那边的太素界应该也适合大型食草动物生长,对穷奇岂不是个天堂? 于是李凡自己变成虎相,使出吃奶的力把兕的尊天魔雕像给扛到他道场附近,学着望舒仙子的办法,找了个灵穴丢下去镇住,四周的植被打扫打扫干净,布置阵法结界,画好醒魂符,然后扔出个蒲团自己就开始修炼了。 要稳妥的话,自然还是找个元婴在旁看护着会比较安全,不过李凡也是作死作惯了的,拜月也拜过那么多次了,不要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于是他一闭眼,一睁眼,立刻就看到了在一条大河的水泽边,栖息着一群巨型黑牛。 不过这数量还挺多的,有上百头呢,小牛犊就和穷奇差不多大了,高耸向天的巨角犹如直破天穹的礁林,这要是一大群涌上来,穷奇也要给踏遍了。 深呼了口气观望周围的地势,果然是颇为繁茂的水泽地,植被丰饶茂盛,远近有许多灵果灵植发出的宝光。这个世界不止灵气充裕,而且看来也和太极界颇为相近,李凡试着掐诀,很轻松就能驾驭五气。 而且心情下降的速度较慢,大概五到八秒降低一点心情,那在这待上两三个时辰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李凡也不急,先飞起来找了个高处的丘陵,草草布置个法阵,一边打坐吐纳,吸收周围的灵气和煞气修炼归虚元婴,一边就观察着这群兕牛的生态,在脑海中演练捕食这些兕的战术。 这样大概炼到心情降低到两千点左右的时候,李凡注意到群牛开始过河了。 于是他也停下修炼,就地一滚变化穷奇道体,一振翅飞扑过去。 这群兕牛缓慢得过河,拉成了长列,虽然角最大,体魄最壮的头兕扭过头,看了穷奇一眼,但它似乎并不认得这种动物。可能以为是少见的怪鸟吧,依旧是领队过河。 于是李凡也绕着群牛盘旋了两圈,等到群兕半渡之时,突然从云层中猛冲下来!卷着罡风猛扑!一击直冲向牛群边缘落单的牛犊!砰得一声把牛犊扑倒在地咬断了喉咙!接着赶在母牛反应过来之前,叼着牛犊就飞起来逃跑! 这一次偷袭居然异常的顺利,李凡能听到兕群中有小小的骚乱和哀嚎,只有附近几只牛犊受了惊,其他的都在渡河,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幼崽的丢失。 看来这群灵兽的智能一般啊。 李凡飞回刚才布置的法阵,把兕牛犊肢解了一边啃食,一边研究道体构成。 这种生物皮角坚实,骨重肉厚,就像块石头一样难啃。不过对于穷奇来说不成问题,而且扒开了厚皮,里头的牛肉还是很有嚼劲的,血气热腾鲜美,牛犊肉质也很软嫩,嚼在嘴里就嫩滑无比。 这样先狼吞虎咽得吃了一头牛犊,李凡观望到那群兕牛还慢吞吞在河道嬉水,于是又一振翅飞去,把离群较远的老牛也偷了一头啃了。 啃完再看兕群还是没防备,又扑上去偷第三头。这一次终于被头领注意到了,兕牛高声怒鸣,一路追到河边,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傻了吧!爷会飞!略略略略! 小啃了三头兕牛,穷奇吃了个小饱,李凡也注意到心情快要跌破1000了,稳妥起见,又变回人形,擦擦满脸满嘴的灵兽血,发动符咒回到了尊天魔道场。 这次独自的拜月修行,居然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一点没有出意外这一点李凡也是挺意外的! 李凡看看天色居然还不到两个时辰,但穷奇道体和归虚元婴都获得了显著的提升。以这种节奏进行,他可以每花上两三个月修炼法术神通剑术和六艺,出去打打架杀杀妖怪,把心情堆满了然后再拜一次月,去对面的太素界吃兕,同时增长归虚元婴和穷奇道体修为。 那边一群就有百来头,每次抓个三五头,足够他修行五六年的。甚至都不用吃一半,他大概都可以突破元婴了吧? 恩,不错不错,牛肉吃腻了就回去那个大雪山吃点鸟,丰富穷奇的食谱,增加多种营养均衡吸收,修行还真是件简单轻松的事情啊! 于是时光如梭,岁月荏苒,这样一晃眼,又过了两个多月。李凡穿越异界也差不多是一年了。 天工峰那边的飞舟期间已经寻过来,帮李凡打造好了屋宅。帮鲲盖了豆腐的磨坊,还按照玄天剑意的追加要求,建了炼丹坊。 ‘玄天剑意道,不是教你炼丹,你现在算术阵法的基础都不够,起码再学个一百年小成了再说。现在教你熬炼剑汤。’ “剑汤是个啥?这些材料就是用来炼剑汤的?好贵啊……” 李凡查点着随同飞舟一起送过来的素材,矿石矿玉一类的素材,东西是姚玄洲帮他从七星峰订的,到付五万贯,靠了,肯定是鲲和玄天说的,把他这点家底全给花光了…… ‘玄天剑意道,剑汤是用来浴剑养剑的,这也是逐剑的基础,剑精就是从剑汤里头拉出来的,不过你现在根本炼不成那么高品纯度的,就先从最基础简单的部分开始,炼些出来滋养剑刃。 本座掐算你的飞剑月底能修补好,到时候你把剑汤装在剑匣里,再养一养。’ “不过修补飞剑这么慢的啊?损的有这么严重吗?这花了好几个月啊……” 李凡按照玄天剑意的指示,把之前捡的法宝碎片和各种垃圾也从储物玉里倒出来,分明别类,石归石,玉归玉,同买来的素材各用丹盒承着放在丹炉边做准备。 ‘玄天剑意道,伐鬼倒还好,本来就是拿来砍的,只是剑口有点磨损卷刃,淬炼打磨一下就好了。平常注意在剑汤里头养一养,还能砍他百八十人吧。 金蛟白星么你直接用了枚剑印,不过元婴法宝要求太高了,他们的水平还不够重新铸一印上去的,就不用瞎想了,也就保养一下,没耗太多功夫。 那飞虹剑丸就暂时给小姚他们研究一下,这群乡下土包子连剑丸都没见识过,上位飞剑是不可能炼出来的,所以暂时不还你了。 至于辟天,辟天是伤的最重的,那剑为了追求极速,纹路太细太密,被神光一照,好多剑印都烧断了。修起来花了好大功夫,这若是北辰剑宗里,这剑伤成这样,本来都不必再修了,本座也就是教小姚练练手。’ 李凡一时有些迷茫,那他不是实力大损了么?和陆豺斗的时候其实真没那么凶险,却想不到直接损了一把飞剑! ‘玄天剑意道,不用这么患得患失的,所以说散修门派最大的问题就是器量太小,这个舍不得那个舍不得,把飞剑这种损耗品当成法宝心疼。要成就剑仙的修为哪有不炼断个百十口好剑的?再炼呗! 等你先学一百年算术,再熬一百年丹,后炼一百年器,手艺也就齐活了,到时本座亲自指点你铸剑,五百年内肯定出师!自己铸剑想要多少没有?’ 草,太慢了吧……五年行不行? ‘玄天剑意道,五年你想屁吃呢。’ ……玄天你也学脏了,这样不好,踏马的不讲文明…… 不过大致就是这种情况了,在玄天剑意的指点下,李凡开炉慢炖,把握时间和火候把各种砂石宝玉投到锅里煮,又煮了七天,炖出了一锅乳白色带点青,看着好像酸奶的流质。 李凡试着调取了一些,涂抹在他的一对断锏上。按照玄天剑意的说法,这种剑汤可以将灵气裹挟着渗透进入材料之中,以此达到孕养法宝的功效。吊睛白额双锏他用的也挺趁手的,也可以保养一下,以后有机会就重铸成法宝好了。 差不多完成整炉的剑汤熬炼,姚玄洲也掐着点带着剑匣来了。 “平常不用飞剑的时候,就直接放在剑汤里头,要是出去斗剑,就用剑匣承装。”姚玄洲也指点了李凡两句,掐诀把辟天伐鬼唤出来舞了两圈,向李凡展示已经修复了,“玄天前辈与你说了是吧,剑丸再借我们研究一段时间,作为报酬,这个给你使用。” “没问题,这是啥宝贝?”李凡好奇得看着姚玄洲拿出来的红木盒子,捧在手里也有三尺长宽,扁扁的,打开来看却是面赤铜明镜。 姚玄洲道,“此为落阳镜,若再与人斗剑,掐诀念咒,可以镜照神光,把飞剑剑光定住,同秽了辟天的神光是一理的。” 李凡看了一眼盒子上的法诀把使用之法记住了,“多谢监院。” ‘玄天剑意道,其实没啥用,太过耗神费力,而且元婴境界自己可以修炼神光了,也就金丹期用用的玩意,不过金丹期斗剑,呵呵,一剑一个死,哪来得及把这宝贝使唤出来。’ 姚玄洲似乎也知道这个宝贝换借剑丸并不等价,又拿出个布口袋,“此为阴阳逆化袋,你如果得了灵兽尸身,可以放进来提炼阴阳之气。阴阳之气只要再去芜存菁,就可以提炼出乾坤之气,助你修行。” “呃……多谢监院……”李凡有点不懂,这好像有点没用吧?灵兽他自己啃了不就完了,放到自己的胃袋里炼功转换不一样?还用的着这个阴阳逆化袋多此一举吗? ‘玄天剑意道,桀桀,可以装些你不吃的玩意嘛。’ 啊?还有什么是他不吃……卧槽! 姚玄洲看李凡脸上变色就知道他懂了,咳咳清了声嗓子,“此宝袋只是把灵材中蕴含的灵气榨取出来,回收提炼成阴阳之气,剩下的部分装的满了要小心处理掉,莫让人误会了,我想你懂的。” 李凡一阵纠结,“弟子懂的。” 怎么说呢,虽然道德上有点那啥,但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废物再利用,回归自然的循环吧…… 然后姚玄洲又摸出个青玉木塞细口葫芦来,这葫芦上头用银纹描绘,画了头五爪鹿角的盘龙,用朱笔点睛,看着仿佛活了一般。 “这是观主给你炼的九转东华长春神丹,此丹不能补气,却对金丹期道体大有裨益,可以外服内用,祛病补血,强骨生肌,这里有两百颗,应该够你用到元婴期的了。” “多谢观主栽培。”李凡乐呵呵得接过来,有大佬罩着还真是轻松啊,神功法宝丹药一点都不用担心。 ‘玄天剑意道,长春神丹也踏马能九转!?不可能啊……这样的丹师为何本座从来没听过?按理说六转以上的已经该闻名南国了……这种丹道,真的只有化神境么……’ “有这些东西傍身,我想你去雷泽应该不会有什么险境了,金丹境能与你相斗的人恐怕已经不多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中原附近的福地大多被三大派占着,已经罕见雷泽这种机缘甚多的无主之地了,那里恐怕什么势力的人都能碰见,须臾撞着个元婴级的也实属平常。总之小心谨慎。” 姚玄洲又叮嘱了两句,就与李凡道别,往南边中谷道场去了。 “雷泽么……”李凡耸耸肩,“老子又不去雷泽。” 出门右转尊天魔,拜月入梦啃青兕,轻轻松松修炼两部功法,有啥必要去雷泽啊?你说是呗剑意? ‘玄天剑意道,不可能啊……难道丹道有了什么新的革新,现在九转也稀松平常了么……到底怎么回事……’ 算了,反正他还得作一百年算术题才能炼丹,就让这货自己震撼吧,现在专注于修行就是了,不过看充能也就差几百点了,心情还有近两千,干脆今天晚上再拜个月,把奖励一起领了。 7017k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好运来 这一次李凡决定带着鲲一起拜月。 上次他自己来青兕的太素界探路,觉得还算挺安全的,毕竟五子峰这些尊天魔世界,大概率是已经被前辈大佬们清过一波的场子了,就算真的还有一两具神兽,也就和那只巨虎类似是元婴一级的,李凡自己就能收拾掉了。 如今他修养了两个月,虽然还没把心情刷到两千以上,但充能算的是上下波动,再拖个把月也没必要,这一趟就直接过去波动一下,差不多可以再抽一把了。 另外飞剑也到手了,李凡又觉得自己已经无敌了,于是决定带鲲一起修炼一波。 这货整天卖萌也不是个事嘛。正好那边兕群洗澡的河挺宽的,应该够鲲喝个饱了。 当天晚上做好准备,李凡趁着鲲还在研究那个磨一时没注意,悄悄绕后,用乾坤袖一兜就把它逮住了。接着出门往尊天魔像前入定,对月一拜,便来到了太素界。 从地上的痕迹看就是上次李凡布阵修行的地方,果然尊天魔法坛摆起来以后,相当于往来两界的坐标被选定了。 李凡用神识观望,沿着河道扫了一遍就找到了那群青兕,他也不含糊,直接穷奇道体飞扑过去,一个偷袭就叼了头幼犊回来,二话不说飞回来往鲲面前一扔。 “吃!” 鲲都傻了。 “这个好,动物蛋白比植物蛋白高级你懂呗。还有最近你别去找茯苓了,她现在道心不稳,小心把你和豆腐一起炖了。” 李凡帮鲲把牛犊撕开,然后自己又飞去捕猎。 这一次他挑了三头离群较远的,先从天而降,偷袭飞扑咬死一头,接着用穷奇道体厮杀,一巴掌打断兕牛的脖子打死第二头。然后就地一滚,化回人形,拿剩下一头当靶子,字面上的隔山打‘牛’,来练习掌法。 这两个月他炸山已经炸得手熟,劈风遮月掌收发自如,这部功法论起杀人的效率,自然不能和玄天剑法相比,但打打这种皮糙肉厚的怪兽,反而可以控制掌力,用掌风和内劲伤其五脏。 这些兕牛虽然也是稀有的灵兽,不过在李凡眼里,不过是替代了筑基期小龙虾(雷猴)的更高级金丹期小龙虾罢了。小龙虾自然逃不过被刷刷刷的命运,剩下那头兕牛走都走不掉,就遭李凡上蹿下跳得,在腰上腿间窜来窜去的,连轰了十七八掌,挣扎着逃了几步,就口喷鲜血暴毙。 撕开兕牛皮之后,李凡仔细研究了用掌功打内伤的效果。兕牛的内脏肌肉确实结实,这种类似冲击波造成的伤害也没有严重的撕裂伤,心肌中了乱掌被打爆,导致内出血是死因之一,不过他着实轰了好几掌才把这牛震死,换了剑气如果能破防,应该一下就成功了。 当然掌法也有优势,除了可以无视坚皮打内伤,比如他上来一掌朝着牛头打的,直接用掌力沿着脊椎传过去打了个脑震荡,就大幅降低了反应速度。不过他本想试着控制掌力,不要打烂内脏的,结果还是没控制到完美,看来还是得再杀几头。 变成穷奇狼吞虎咽得啃了三头牛,李凡飞回去看看鲲吃的怎么样了。结果你敢信,这货居然在生火…… 鲲就用嘴叼了笔画赤煞符,然后和地上的苔藓杂草掺和在一起,往牛犊身旁堆。你还别说,鲲用鳍拍了拍,还真把赤煞符点起来了!它还在那呼呼呼得吹风呢…… 李凡就无语,“你这都和谁学的……而且怎么嘴这么叼了?之前在南海吃海鲜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矫情啊?” 鲲翻了他一眼。 ‘鲲表示海鲜生吃好吃。’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哈…… “……这玩意皮厚,你这么整不熟。”李凡看鲲吹了一会儿简直焦躁,干脆自己上手,撕了片牛肉,又从火堆里摄了团符咒招来的赤煞灵炎,以掌力驾驭火焰包裹着牛肉烧烤。 一开始不太熟练,很容易就烤焦了,不过鲲烧焦的也吞了两块以示鼓励。于是李凡练了几把,也很快就找到了窍门,烤的外酥里嫩,芳香四溢,鲲就很开心得拍着尾巴,转来转去的敞开吃了。 不过这么一片一片喂太慢了,干脆他就布置了一个地火阵来烧烤,一边掐着御火诀控制火势,一边用掌力把热浪透皮打到牛肉里头,把牛犊给烤熟了。 鲲表示甚为满意。 李凡也是一边烧烤一边吃,把牛犊吃完了才反应过来这趟是来干嘛的,一时就很无语,想不到拜月修炼,居然还开发出一门火工厨艺掌法……唉,就当是修炼掌功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烤一烤确实好吃…… 于是这次李凡就没咋修行归虚真元,就和鲲野餐烧烤了,一头没吃过瘾,他又去抢了两头,又嘲笑了一番领头巨兕“傻了吧爷会飞!”,接着和鲲两个把两头兕牛烤了吃完,这才回太极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回来以后感觉鲲好像是长了那么一丢丢……恩,可以再观察一下,要是吃烤肉能加速鲲的超进化,就再到天工峰预定个烤炉…… 总之这么一阵折腾,充能点数满了,抽奖! ‘抽奖完成,奖品传送中’ ‘道衣,已送达。’ 恩?道衣?又是道衣?新装扮新皮肤? 李凡抖了抖从虚空中抽出来的衣服,和仙衣阁的紫绶仙衣是类似的款式,紫得发黑,像件大斗篷,袖口和下摆挺宽大的,但往身上一批倒是正合适,而且周身阴云缠绕,紫雾弥漫,穿上就仿佛自带光影效果把周身面目都遮蔽了。 这道衣的材质也比较奇怪,丝绸般顺滑,冰冰凉凉的。衬里倒是没看到什么血字经文。莫非是模仿人皮道衣的复刻品?那是不是有点重复了? ‘归虚道衣,基于《归虚化书》的法则,以及对隐身符,罗教道衣,不知面,云隐豹的扫描复刻,制作而成的道具。’ ‘目前已解锁的归虚道衣功效有, 其一,被动,大幅降低心情波动的几率, 其二,被动,大幅减少被神识探查发现的几率。 其三,主动,道衣破损时,可消耗一定归虚真元进行修补。 其四,主动,可以自主激活迷雾和隐身效果。隐身效果和持续时间基于宿主的修为境界和对应符咒的熟练度。此效果消耗归虚真元。 其五,被动,减少神光攻击造成的神识伤害。每次抵抗伤害会消耗一定归虚真元。 其六,被动,道衣免疫基于煞气能量构成的法术伤害。 其七,被动,在遭到可能致死的物理攻击时,将宿主随机传送,激活迷雾隐身,并在原地产生一定数量的分身。 产生的分身境界外观与宿主本体相同,分身只能使用基于归虚真元的技能,遭到致死攻击或归虚真元耗尽时消失。 分身数量最小为一,取决于宿主道体变化的化身数量,可以自主操纵的分身数量基于宿主神识分神上限。如分身的数量超过宿主的分神控制上限,则分身自动对周围的敌方目标发动反击。 当前分身数量一,操作上限五。 其八,此功能尚未解锁,请宿主继续探索,解锁新功能。 其九,此功能尚未解锁,请宿主继续探索,解锁新功能。 宿主境界提升后可升级装备,升级和解锁新功能。’ 卧,卧槽!金色传说! 居然欧了一把!!抽到了ssr??? 冷,冷,冷静冷静冷静…… 李凡倒抽着冷气,想不到这系统的奖池里,原来也是有正儿八经的装备的啊!还尼玛带词条的呢!而且看这介绍,分明是随着他自己的修为可以不断更新升级的。不过,如果系统的奖励物品,都可以根据他已有的物品和技能,进行解析并复刻…… “系统,你这奖池里,有没有飞剑?” ‘有’ 我擦类!无敌有没有!这还学个毛算数,铸个毛剑啊!刷点数啊!刷抽奖搞金色传说极品飞剑啊!亏他以前还以为系统给一堆盘子勺子的,是功能性为主,抽着玩的,想不到之前是他脸太非手太黑了啊! 好了好了,这能刷刷刷换装备就无敌了,无敌了有没有! 还没等李凡穿上系统道衣乐呵一会儿,居然又收到符信拜庄,有人给他来送宝! “稽首了,贫道天枢,在七星观修行,前次望舒真人在本观定制的法宝已经制备好了,特来送达。” 这个骑鹤来拜会的,是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把大白胡子的老仙人,同玉衡子一样,是黑白格子相间的道袍道冠打扮。 “墨竹山弟子李清月,见过天枢真人。想不到劳真人您亲自送来,寒舍简陋,我这就沏茶……”这海蜇头可真够有面子的,搅动这么多大修士为它奔波,李凡赶紧见礼。 天枢真人摆摆手,“有心了,李道友不必客气,贫道正要去雷泽,是顺路带过来的。你看,便是这玄冥定海珠了。” 他从袖子里一摸,左手中指拇指间,夹出个明光四溢,明显已经炼成某种法宝的黑珍珠来。 “咦?”李凡见那珍珠倒也立刻记得了,他确实曾把莫岛主给的黑珍珠作为稀有材料,一并给了望舒仙子的,但是……“不是海蜇头吗?” “海蜇头?哦,你说那海月蛎镜是吧,望舒仙子嘱咐我做个给弟子防身的宝物,要有金丹期的效用,不过那蛎镜连内丹都尚未结成,拿来做金丹期法宝的基材可不够的。 倒是这枚黑珍珠,大概是已经元婴化形的贝母所产,正好可以拿来炼制……” 这天枢真人明显也是个好为人师的,摸着胡子同李凡讲解了一番,把右手掐诀,手里黑珍珠往李凡居所边的池塘一抛。 那黑珍珠落到池塘上,光芒闪耀,底下水气蒸腾盘旋,仿佛凭空成了一道漩涡,便被水气裹起来,形成一个中空的水球,里头光芒四射,外头流水飞旋,居然瞬间把整个池塘都包裹成一个浮空的大水球了。 天枢真人解释道,“这定海珠法宝虽然只能驾驭玄冥灵炁形成结界,也不能算入品的级别,但贫道是按照元婴级的规格炼制,若是你在海中遇险,找到一处灵脉供应灵炁,那别说是金丹期,就算平常元婴期的修士和海兽,也难以把这结界打破了,用来防身,应当够了吧?” “够了够了,多谢真人!”李凡一副喜出望外,眉开眼笑的样子。 天枢真人见他开心不似作伪,于是也点点头,“此宝只要有水源就能发挥出十成功效,你去雷泽肯定也能用得到的。” 去个屁的雷泽,不刷个百八十把带词条的飞剑出来他不出山了好吗! 而且说真的,九品金丹飞剑换个不入品的元婴级定海珠,撑死了只能算市值上不亏。 李凡还能笑得出来,是因为刚才系统又说话了。 ‘扫描定海珠,解析完成。归虚道衣,功能解锁。’ ‘其八,主动技,制造一个泡状空间,偏转一切技能,空间的半径和持续时间取决于宿主的修为境界和归虚化书的修炼度,激活此效果消耗归虚真元。’ 好嘛,原来还是任务探索进度解锁的技能呢。海蜇头总算死的不冤,能完成这个任务,激活真空家乡那个泡泡技能,就赚到家了好吗!这下在羔羊面前都能保命了呀! 李凡按照天枢子传授的法诀,把定海珠收回手里,乐得合不拢嘴。 反倒是天枢真人在旁边看着,仿佛自己忽悠了新人的飞剑,内心有愧似的,又给了一副雷泽的地图给李凡,说是什么七星观修士历次在雷泽历险,积攒下来的水文灵脉图,上头标记探明了许多灵脉气穴,探不清的地方也标注着有大妖怪盘踞,倒是和新手攻略似的。 地图情报倒是好东西,于是李凡也笑纳了。 这样昨天才拿回四把飞剑,得了两个法宝一壶神丹,今天又得了归虚道衣和定海珠两件,李凡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走狗屎运了。却想不到这奇遇还没完。 李凡都还没来得及亲自实验一下这些衣服法宝的功效,临入夜的黄昏时分,他正和玄天剑意一起研究归虚道衣,突然又听到静室外头有人敲门。 李凡正要开门,突然意识到不对,因为他分明布置了结界法阵,天枢子这样来拜访的,都是要先发符信的。怎么会有人直接敲门呢?难道是深山老林的撞鬼了?剑意去看看! ‘玄天剑意道,撞鬼就撞鬼呗,撞见了鬼比你更害怕好不好……不用看,是有人元神出窍来拜访你,把灯火都熄了开门就是。你又没灾没病的,不敢舍夺你的。’ 舍夺么,一次掉一点心情,那倒确实是没啥可怕的。 于是李凡耸耸肩挥手熄灭烛火,打开了门。 一阵阴风卷进来,角落里果然出现个若影若线的人影。那身型李凡看着挺眼熟,而且对方似乎还戴者某种假面,于是他立刻反应过来,稍一回忆就分辨出来。 来的是‘小红’,五色战队那个,李凡和他也没接触过很长时间,唯一印象是这个红色的喜欢抢东西吃。为啥……哦,他大概是镇守此峰的。 “原来是真人亲自到访,清月迁居贵宝地,本该先上门拜会请了许可才是,劳您大驾真是有愧……” 那人影摆摆手, “不必,墨山不搞这些虚的,襄子峰也难得有新人来住,我们五人眼下不在山中,来日再登门造访,以贺乔迁之喜。我这次出神过来,是有其他事要指点你。” “是,真人请指教。”墨山显然是自己以后的主线任务剧情地,李凡自然要和这几个可能是未来师兄的搞好关系。 于是小红点头道,“听说你替山主猎羊肉,助观主镇血主,一年就有今日的境界,确实是造化难得的道种,若你能拜入墨山门下,当可光耀我派门楣。 这五子峰许多上的尊天魔像,你可以自选看中的修行,若是有疑难不解的,可以去五峰峰顶寻石室,我等都各留过自己专精的变化之法在石壁之上,供新入弟子参习演练。 以你的天资悟性,参悟当不是难事。” 居然是特地来传法的!墨山太照顾新人了吧!假如不是知道你们喜欢同门相食,李凡都要感动落泪了! “多谢真人指点!” “旁的也无需多说,望舒的性子不大会调教弟子,但若你能参透我等的五门入门变化,应该也能突破到元婴境了。对了,若是最近你要去雷泽的,可以先去练习腹子峰石室上的变化,当能祝你一臂之力。” 小红说完,很潇洒得化作一阵清风而去,把李凡一脸纠结得留在原地。 “多谢真人指点……可我真没想去雷泽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五山神体 有劳守卫襄子峰的小红真人还特意元神出窍,不远千里飞遁过来传法,李凡当然感激万分。正好看归虚道衣的词条属性,太素变化之法多学一部道体也有分身数量加成,参考望舒仙子的实例,这些化身不止是多一条命多一种变化那么简单,而是修为力量法力全方位都有叠加。 虽然像穷奇这样的变化之法会消耗两百年寿元,折损心情上限,但对李凡其实不亏,按照后天仙道金丹每一百年有一次杀劫,元婴每五百年过一次雷劫的算法,李凡留个五百多心情上限做寿元就足够用了。就算去太素界拜月记得掐诀就行,以后归虚元婴修成了还能反哺,也不用考虑心情会掉死,稳妥点留个两千点打羔羊,方便道体失控也就差不多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心情上限低一点,他刷充能奖励还好刷一点呢。 这样初步谋算规划了一番,李凡决定了,去尼玛雷泽!修炼!修他妈的太素变化之法! 于是第二天,玄天剑意表示还要研究一下系统的归虚道衣到底算几品,而且它也不屑于偷学别家法术。鲲又在现学现卖,给云隐豹传授后天烧烤大道。 李凡就自己驾起剑光,用伐鬼剑遁飞空,直往襄子峰峰顶。 大概是因为解锁了小红真人元神传法事件,这次都没用司南找多久,转了一圈他就在悬崖上找到了一间石室。之前来挑选灵穴定居的时候倒是没注意,大概昨天真人就是元神过来解开封印结界的吧? 李凡直接步入石室中,抬眼就看到三尊天魔神像,分别是鸟身龙首,龙身鸟兽,龙身人面。 估计此处是小红真人为墨山新进弟子准备的自习室,李凡稽首行礼,又洒了把稌米祭祀山神。随回他步入室内,果然见着里头墙面上刻着许多壁画,正是外头三尊神的变化之法,除了这三尊神像的介绍,还有经脉肌肉骨骼的详细解剖,以及行功运炁的注意说明,指点的非常详细了。哪怕不用真人在床榻上摆起姿势演练示范,李凡也能一眼看懂的那种。 唉,看来其实这世上的好老师也是很多的,只是偏巧给他碰到了最不搭调的组合,要不是李凡天纵奇才,悟性稍微差一点都要给坑死了…… 于是李凡也静心开始参习石室里头的传功之法,按照小红真人的记载,这三尊都是正祀山神,最高可以演化到化神境界,且变化比较简单,所以推荐新入门弟子学习。不过三尊都是南山山神,只要学习其中一种变化就足够了。 李凡反复默诵了几遍,将三尊山神变化之法都先记在心中,想了想,也不急着变化,先驾着剑光往返五子峰,把五位真人给新人准备的入门大礼包都领了再说。等会儿慢慢挑选就是。 于是这样五峰间剑光来去一番探访。李凡把五个石室都开了,算是对墨山一脉的入门变化之法有了个大概了解。 他也不是个新入道的了,基于这一年来的学习,对五子峰新人变化之法有了个整理。再参考之前同五色战队短暂的见过两面,参考他们各自的属性,李凡也总结归纳,有了一番自己的推测。 慎子峰,小金镇守,属神罡,传人面马身,人面牛身,羊身人面之西山山神变化之法。 胜子峰,小青镇守,属归尘,传人面鸟身,豕身人面,马身龙首之中山山神变化之法。 襄子峰,小红镇守,属赤煞,传鸟身龙首,龙身鸟兽,龙身人面之南山山神变化之法。 谢子峰,小紫镇守,属紫霞,传人身龙首,兽身人面,人身羊角之东山山神变化之法。 腹子峰,小白镇守,属玄冥,传人面蛇身,马身人面,彘身蛇尾之北山山神变化之法。 如果换算到五行的说法,这五子峰是一个五行相生的阵法,从最南端的腹子峰开始,一路水木火土金循环相生,将天地灵炁往北方送去墨竹山洞天。 而这些山神变化之法,虽然个个都奇形怪状的,但在太素四十九般变化之中,算是比较简单的,顶多也就修到化神境界封顶,对道心的要求也不高,算是适合入门弟子掌握的稳妥道体了。 当然,这个入门指的大概是墨山一脉,元婴境界的‘入门弟子’,金丹期开小灶的,还是老老实实对照灵兽变化,变些猴子蛇什么的也就是了。 不过李凡与众不同,他是天纵奇才嘛,元婴指日可待!想必那五色战队也是看出李凡此子恐怖如斯,不能耽误在望舒这个笨蛋手里了。于是直接把五子峰的基础法门都传来了。 基于五色战队的属性,和五山山神的分类,李凡自己揣摩着,他也不需要把这么多变化都学了,顶多从每峰每种熟悉的三种山神变化之中,各取一种修炼,最后达成自己五具道体变化,内息循环,这元婴境界差不多就能稳固了。 正好他支撑神庭金丹的功法是五罗剑鬼秘练,那为这五罗剑鬼各练习对应属性的山神道体,并以归虚元婴来驾驭这五部道体。而另一边穷奇道体则用无极元婴来驾驭,那差不多足以成就元婴境界了。 再考虑到自己修炼的是神庭金丹,金丹藏在脑袋里,还能用赤脉童子剑法,李凡略一考虑,就从五子峰的山神里头,分别选定了人面牛身,人面鸟身,人面龙身,人面兽身和人面蛇身这五具山神作为道体。这样他还能走捷径,偷懒少练五个头…… 咳咳,总之李凡打定了主意,便回到仙居闭关修炼。 按照他基于五色战队属性的推测,以五行相生的顺序把五具道体练出来是最顺的,而且这玄冥属性人面蛇身的道体,他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望舒真人一天到晚就是练这个的嘛! 于是这一部变化李凡只一晚上就掌握了,系统认证的。 ‘李凡炼成北山山神道体(初级),心情上限消耗100点,当前心情上限3600’ 看来确实是入门级别的简单变化,心情上限只占当初穷奇的一半。而且李凡基于以前穷奇的变化之法,只是在神识中构造完成了北山山神神体就听到系统的判定了。 果然先难后易,学什么东西都是轻轻松松的啊。 李凡试了一试,把肩一晃动,就将整个身子盘卷起来,只留一个人头,往下瞅瞅紫黑色鳞片的蛇身,明显感觉到对玄冥灵炁的控制力有了增长,法力修为和道体的基础属性假如有个参考数值的话,应该也是有增加的。 只是看一眼自己的道体是什么样子,确认变化自如了,李凡立刻就恢复人型。有系统真的方便,只要观想山神道体完成,听到系统认证道体没错,就可以变身了。 而比起穷奇那个时候差点翻车,现在李凡随意变来变去都感觉没啥问题了,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的道体,大概有两个元婴一具穷奇在镇压着,这种初级的山神道体也不敢作妖吧? 李凡觉得自己很稳,没问题,于是干脆连夜又接着修行下一个。 谢子峰的东山山神道体也不难,这个兽身,属于蹄兽类,正好李凡也吃了不少青兕,参考一下,又赶在天亮前,以兕身人面变化成形。 ‘李凡炼成东山山神道体(初级),心情上限消耗100点,当前心情上限3500’ 感觉还真是……没啥感觉呢……对道心的影响根本不能和穷奇比啊!继续! 再然后是人面龙身,参考蟠龙和望舒仙子用过的白龙,花了一天…… ‘李凡炼成南山山神道体(初级),心情上限消耗100点,当前心情上限3400’ 三具道体……好像……有一点点影响了,肚子饿了,不过还坚持的住,大不了嗑药嘛!继续!人面鸟身山神,走起! 又是一阵闭关修炼后, ‘李凡炼成中山山神道体(初级),心情上限消耗100点,当前心情上限3300’ 这一次李凡就感觉到明显饥饿了,出门来看玄天剑意不知溜到哪里去了,而鲲和云隐豹居然自行推演,掌握了碳烤炉之法! 吓得李凡还以为这一闭关几百年它两个也超进化了! 好吧,后来一问才知道这次闭关修炼花了七天时间,烤炉是鲲找天工峰定的……于是李凡只好用木鸢寄付了定金,又从它们那抢了两块肉垫饥,半生不熟的,30分吧。 不知不觉间竟花了七天才观想出道体构造,显然开始有道心上的影响了! 其实五位真人在石室中传授的变化之法写的很清楚,并没多难,而是李凡自己已经在观想时,开始不由自主的分心,心里明明在观想鸟身道体,但不由得会有蛇龙兕的身体架构自己冒出来。应该是元神有一定的负荷了。 不过总算还是成了。 那还有最后一具道体,李凡感觉现在的状态比当初穷奇失控的时候还要好一些,自己应该还能顶得住。 行百里者半九十!嗑药!再接再励! 一个月后, ‘李凡炼成西山山神道体(初级),心情上限消耗100点,当前心情上限3200’ 李凡的五山山神道体全部修炼完成! 顺带一提鲲和云隐豹的手艺也进步了! 真亏你们两一个用鳍一个用爪还能把握火候呢…… 于是李凡表示,你们都能自己能养活自己了,本座甚感安慰,然后挥手把鲲和豹的烤肉抢了就跑,和东华长春丹掺和着一起吃,总算是缓解了腹中饥渴,补充了一点道体所需的蛋白质。 这一次闭关花费时间更久,而且修炼过程中已经开始出现神不守舍,导致道体构造错误甚至自己没看出来的情况了。 但好在道体的构造正确会有系统官方提醒,于是推倒重来了两次,李凡还是成功完成了五山山神道体的构建。可以作为道体随心变化了。 比起当初穷奇道体那时,甚至出现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情况,现在只是精神上有疲劳,其实李凡感觉自己还没到极限。但再强行修炼效率就不高了。 而且这五山山神道体也只是李凡仗着自己的悟性强行入门,掌握开头的变化之法只是开始,还要花些时间磨合,才能驾驭掌握,不过目前看来,五山山神道体可比凶神穷奇安稳多了,基本上分出五罗剑鬼镇着,就能安定不乱。 不过现在他得用五罗剑鬼分心镇住五山山神,暂时没法再拿剑鬼御剑御气了。当然现在道体的基础属性,应该是非常直观的增加了。 虽然还没有用掌法炸山,测试过输出极限,但三个月以前要把兕牛的尊天魔像,搬到居住地附近的灵穴,都要变成穷奇道体,花费好大的力气。 但现在李凡只用人型道体运气,双手一搬,就可以把襄子峰上的尊天魔像举在头顶,翻山越岭得蹦跶回来了。 太素大道变化之法可真是好啊,又快又厉害,除了一不小心收不回来就要被人下酒之外,真的找不出什么缺点了。 这样来来回回,从五子峰的石室,搬了五座前辈遗留的对应尊天魔山神像回来,李凡差不多也学会控制自己的这具新身体,不至于一不小心收不住力把鲲给捏死喽。 而五山的山神魔像搬回来,又布置在附近对应属性的灵泉气穴附近,这样不仅可以去对应的尊天魔世界修行,李凡自己的小道场也可以有一个基础的五行阵法守护了。 说实话李凡的布阵手艺也粗糙得很,不比望舒仙子好多少,但可能山神镇山就是有特别的加成还是怎么的,这五行山阵激活了,意外得效果还不错,整个阵中的气息中正平和,灵炁充沛无比,还真有那么几分人间仙境的味道,倒也有那么几分隐居之处的味道了。 甚至玄天剑意看了也说,‘比垃圾好一丢丢。’ 那就是很好了好吧! 咳咳,不过李凡并不急着立刻修炼山神,他这一个月修炼五山神道体,饥肠辘辘的,估计是穷奇那边饿了。得先去啃几头兕吃个饱,再把归虚真元多修炼一点,免得道衣不够用。 等回满了状态,再依照五行相生的顺序,从北山人面蛇身神体开始,去太素界依次修炼道体。将五山神体完全修炼好,估计就可以成就元婴境界了。 好!以爷这惊世绝伦,旷世骇俗的天资!五年铸剑有点勉强,五年元婴,问题不大! “哼,哼哈哈,哼哼哼哈哈哈!嚯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鲲和豹听着静室里头的阵阵狂笑,对视了一眼,耸耸肩,继续烧烤大道的钻研。 至少它俩懂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道理啊…… 7017k 第一百三十八章 借宝 可惜李凡就没能开心多久。他才布置好法阵,准备把修仙进行到底,一口气修他个十七八年的,成就真人境界之时,又有人来拜访他了。 来访之人是个月袍罗裙的女冠,李凡看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怎么称呼,不由有些心惊,莫非他这次强行修炼五山神体,神识首创居然如此严重,连过目不忘的本领都没了! “道友稽首了,贫尼七星观璇玑,天台山之时曾与李道友有一面之缘,不过当时不曾通过姓名,想不到道友居然如此天赋,当日一别后仅一年就成就金丹,天纵奇才,令人赞叹!” 什么成就金丹,老子再修修都快元婴了……哦,天台山,想起来了,这是张九皋的友人,她徒弟叫青果,金枣。确实没正式通过姓名,吓老子一跳! “墨竹山李清月见过璇玑居士,不知居士来访有何用意?” 李凡也同这位女冠稽首,他能探查到还有一船人在外头等着,一时不清楚他们的用意。 顺着璇玑子的目光,看到鲲和豹在烤肉,李凡赶忙一挥袖子甩出一道掌风,把它们两个丢人现眼的一裹扔进房里,免得被人拿了要挟自己。 “哦,贫尼正同几位道友结伴,要往雷泽一行,为两个弟子寻些结丹所需的天才地宝。路过贵府,想起之前曾见天枢师叔为李道友你炼制定海珠,就想邀道友同行,有定海珠至宝庇护,路上遇险也有个照应。” 璇玑子道是挺和蔼可亲,柔声细语的,也不玩弄心机,编些有的没的,上来就直说了,冲着你法宝来的。 “我要闭关修炼,不打算前往雷泽。” 璇玑子有些遗憾得道,“也是此理,道友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是贫尼冒昧了,那也不打扰道友清修了,告辞了。” 李凡好奇得道,“璇玑居士,实不相瞒,在下前两个月也听说不少人往雷泽探险的,怎么是有什么天才地宝,神仙洞府出世吗?那现在去是不是有些晚了?” 璇玑子也耐心解释道,“雷泽终年被云遮水没,整日雷霆暴雨,霹雳轰顶,只有每年冬天不到三个月天候放晴,云散雾消,水势缓和可以行舟飞空。有时候雨季太长,有时候旱季太短,有时候雷云不散的,那就终年难以寻得机会进入,算下来能深入雷泽腹地探险的大好机缘,可能要三五年才有一次,错过了就不知什么时候再有。 也因此雷泽之中绝少人烟,灵材丰足,南方诸国的修士都会掐着点,算出雷泽开放的时点,提前去中谷道场驻留,准备入雷泽寻访机缘。 元婴期的大修士通常早几个月,天雷渐止了就动身入泽了,我等金丹期的还要等罡风停息才好动身,而且也不会太过深入,只在外围采集一些天才地宝,个把月的功夫,以防走得不及时,被困在雷泽里头一年,可就凶险了。 不过这一次是烟消云散,雷泽大开的大好机缘,哪怕是险地也要试一试的。” “原来如此,又是泽又是水的,那定海珠确实是个防御的好宝贝。”李凡点点头,取出黑珍珠递给璇玑子道,“那此宝就借给居士防身了。” 璇玑子一惊,“这怎么使得。”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你不是小鹤的老情人么…… 当然李凡嘴上是说,“居士不用客气,我如今道行不稳,这次我就不去了,等来年雷泽再开,再与居士同行好了。” 璇玑居士犹豫了一下,点头拜谢,“多谢道友相助,璇玑就暂借定海珠三个月,这法宝就暂押在道友处……” 李凡看着她递过来的垃圾法宝剪刀,苦笑,“居士不必客气了,借用罢了……那就捎带帮我寻些金丹期可用的灵药好了。” 于是璇玑子拜谢,“道友如此大方,贫尼必定尽力而为,多采些上乘的天才地宝助道友修行。” 您真不必在意,俺每天晚上在门口拜个月,打个瞌睡的功夫就能修为大进,随便系统抽奖就能抽到九个词条的极品装备,手上的神装用不了几年就得全更新了。 相比之下,每年只有三个月的机会探访的雷泽秘境,千辛万苦才能碰到的机缘,还要费尽心机同人拼杀斗剑,最后搏命才能抢夺的‘天才地宝’,还真是看不上啊…… 不过这话说出来太欠扁了,于是李凡礼貌得含笑点头,目送打扰自己清修的璇玑居士离开,为她自己,和她徒弟那充满艰难险阻的后天仙道奔波劳累。 而李凡要为拜月做的准备,比如挑个软一点的蒲团,打瞌睡坐久了,屁股会舒服一点…… 当天晚上…… “吼吼吼——!” 兕牛首领发出无能狂怒的嚎叫,追着李凡屁股后面狂冲五十多里,牛群就轰隆隆打雷似得跟在后头狂奔。 “靠!不就吃你两头崽嘛!不要那么小气好不好!追个屁啊追!” 李凡这会儿没用穷奇道体,就人形态左右手各抓牛角,提了两只兕牛在天上御气飞空。 真是烦,他拜月过来想偷两头牛吃吃,谁知道被那头牛盯着蹲守,一下子从泥塘里拱出来老吓人了! 偏偏他刚修了五山神体变化,现在饥肠辘辘的,五山神体还需要耗费心神镇着,李凡生怕一变穷奇又失控,只好拖着两头牛跑。 想不到这兕牛头领牛脾气上来了,硬是拖在后头不肯放弃,搞的李凡都没法安心烧烤。 “哼!畜牲找死!” 李凡看看都被追了一刻钟了,心情往下一个劲的掉,心里也一阵恼怒。他难得拜一次月,又要修炼又要捕食又要探索,时间可紧得很,哪里有空和这货这么耽搁? 当下猛得回身,甩手一掷,把手里两头牛犊朝着兕牛首领猛砸过去! “吼——!” 兕牛头目闪避不及,把头一低一挑,居然硬生生把扔在脑袋上的牛犊挑飞,撞得和个布娃娃似得打着旋,飞滚到后头牛群里,轰隆轰隆就撞倒了一大片。 而另一头牛犊更倒霉,一头砸到地上,随机被刹不住脚的头目直接撞得横飞出去,肚子都撞裂了,内脏洒了一地。 “吼!” “吼个屁!两头都不肯给!老子冚你全家!” 李凡甩手往虚空中一拉一扯一批,就将紫黑色的归虚道袍披在身上,面目瞬间被烟云缭绕,遮住了真形,隐身发动,突然化作一道紫电消失无踪。 下一个瞬间,后头兕群里一阵剑光闪耀,隐约间仿佛有一条墨蛇在兕群里来回穿梭,绕着一头兕牛一阵盘旋,顷刻间这巨牛就跪地一趴,脑袋滚落地上,而且骨肉分离,皮甲剥裂,居然是被包丁解牛般的,顺着肌肉的纹理和骨皮的间隙,直接大卸八块了! 一头,两头,三头,当兕群发现身边的同伴突然被倒地分尸,再也受不住了,惊慌惨叫着逃跑。 但是又哪里逃得掉呢?落在后头跑得远的,突然间就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似的,小腿膝盖碎裂,整个腿翻折过去摔倒在地惨叫,然后绊倒后头惊恐奔逃的兕群。这百来头巨兽虽然看着声势极为好大恐怖,但此刻却仿佛无力的羊群般,被看不见的猎手四溢屠戮肢解! 兕牛头目双目血红,仰天怒嚎,绕着兕群狂奔。 但是它除了看着兕牛被一个个打瘸了腿,动弹不得,只能坐等剑光肢解之外,根本无能为力。完全找不着那个偷猎它族群的猎手。 而李凡也不理它,左手掐诀,驾驭伐鬼剑,根据兕的身体结构解牛,不要伤及剑锋,右手则时不时一巴掌劈风蔽月掌打碎牛膝骨,不叫它们逃了。不到半炷香就在兕牛头目眼前把它的种群杀光,屠成了一地碎牛肉。 这时李凡才解除隐身效果,把手一抬,将剑刃上滴血未沾的伐鬼剑收回袖子里,浮空飘在兕牛头目面前把手一摊,冲它笑道,“看见了,你自找的,给你个教训。” “吼——!!” 兕牛头目仅存的一点神智也消失了,仰天长嚎,埋头猛冲而来!周身犄角皮甲都被厚重的罡风裹挟,肉眼可见的青色炁炎包裹全身,仿佛一大团火焰,以无匹之势向李凡冲来! 李凡就背着手迎接兕牛头目的冲锋,在即将被冲撞的瞬间,突然周身紫光一闪,整个人再次消隐无踪,只在虚空中留下个紫黑色的泡泡。 于是兕牛头目的牛角在触碰到那泡泡的瞬间,它全身裹挟的青色气焰能量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而整个巨兽也如同被绞进绞盘里的碎布,这庞大的身躯仿佛是纸做的似的,一秒内绕着黑球疾速飞转了数百圈,接着以与冲锋相同的速度,猛得原路倒抛出去。 轰!得一声连番带滚,像个破布袋似的绞成一团烂牛肉,每一根骨头都碎成了粉末,完全扭曲榨碎,无法分辨外形了。 同时紫光一闪,泡泡消散无踪,李凡从半空中落下草地,顾不得一地牛肉,立刻盘膝而座,深吸了一口气,修炼化书功法,回复着体内几乎耗尽的归虚真元。 亏得这里是太素界,有无穷无尽的煞气补充归虚真元,要不然李凡的归虚元婴也要走火入魔,肢解他的道体来补充消耗了。 没错,刚才归虚道衣那个空间泡技能,消耗极为巨大,其实李凡只开启了一秒,就被耗尽了所有修炼的归虚真元,于是那兕牛头目还没被投到虚渊之中,技能就解除把它飞扔出去了。 不过任你是什么神兽,被扔到离心机里搅上几百圈的,肯定也要死球了。 不过这衣服真的厉害,那个泡泡简直是无敌神技,分身都还没来得及测试,但肯定也是小母牛坐飞机级别的神技。 而且隐身技能也很好用,刚才李凡测试隐身效果,站在那兕牛头目脑袋上了它都没发现。而且掌风打出去居然也没有明显的动静,硬是让李凡杀光了百来头兕牛。 除次以外还有自带降低心情波动概率的效果,看系统现在基本上三十秒才偶尔提示掉一点心情,这降低波动的被动,对太素界探索的帮助是真的太大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道衣消耗归虚真元,要是一天到晚用,那归虚元婴还怎么铸得起来?而归虚真元耗尽了,还会走火入魔解离他的本体。除非在太素界这样包含煞气的地方才能及时补救,若是在太极界把真元耗尽了,那恐怕就可能被步梁真人后尘了。 不过,本来李凡是打算留着这群兕可持续性发展的。这次一时激怒就出了重手灭绝了一个族群,虽然小小得测验了一下归虚道衣的效果,但李凡也估计是自己的道体太多,道心又被影响了。 好在打了这么多牛肉,用来压制住道心应该是足够了。 于是在先一番修炼恢复了一定归虚真元之后,李凡就开始接连变化道体聚餐。先让穷奇吃饱,然后按照五行相生的顺序给道体依次喂食。 于是吃光了这群兕牛之后,李凡也有惊无险得制御住了五山山神道体。虽然还需要五罗剑鬼时刻镇压住以保完全,但李凡感觉神识道心都已经清明了许多。大概再拜上两三次月,就能将这五山神体变化掌握的得心应手了。 不过这一次虽然有道衣的辅助,还是在太素界待了不少时间,李凡回到太极界的时候天都快亮了,看看心情掉到200多,充能进度还不满一半,他估计着又得刷一段时间的心情才能再拜月了…… 唉,又是嗑药又是炼功才能一点点张心情,这冷静一点反倒制约了修行速度,看来没个三五年,他还真修不成元婴呢。 第二天,就在李凡打算继续闭关,把无极元婴也练一练的时候,又有人来打扰他清修了。 玉衡子一稽首,“贫道想借定海珠。” 李凡就眯起眼看着他,你还真是不客气啊……而且你们七星观的都是怎么回事?就炼出那么个垃圾玩意,搞得人尽皆知的? 玉衡子也不等李凡答话,手往袖子里一模,取出个四四方方的金盒子来,“此为贫道所炼的阳燧金精,是炼宝的上品,愿以此物换借定海珠三个月。” ‘玄天剑意道,哎哟,这玩意还可以的,炼剑需要用到的,换啊换啊换啊。’ 哪还有啊,机缘错过了啊。 “你也要去雷泽?”李凡有点可惜得看看那盒子,“可我已经把定海珠借给你们七星观的璇玑居士了。” 玉衡子一愣,“……不知璇玑……她用的是什么法宝同阁下质押的,我愿意帮她换回。” “借给她用用罢了,我没要法宝相抵。就请她顺道帮我寻些修炼材料罢了。”李凡耸耸肩。 玉衡子眯起眼,“到底是元婴期的法宝,她来同你借,你就借给她了?道友未免太大方了,不知你要的是什么天才地宝,还请告知在下,我帮你去取就是了。” 李凡看他的表情,有点明白了,“……阁下误会了,我没要挟什么,单就是冲着天台山时,她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所以我也借她防身用的。” 玉衡子仿佛明白了,沉默了好一会儿,“……璇玑对张九皋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啊,啊?张……哇靠啊!你们别来和老子这搞八点档言情剧好不好!俺都躲到这么个深山老林里,还一群人上赶着打扰老子修仙呐!现在居然演起琼瑶剧了啊哇靠! 李凡简直无力吐槽。 玉衡子自己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手中金盒抛给李凡,甩手剑光遁走,“这就算我替她谢你借宝的!” 李凡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再抬眼玉衡子已经飞走了,只好无语叫道,“看开点啊道友!大师兄和小师妹通常都没有好结果的!” 可惜玉衡子已经飞远了,当然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顺道 ‘玄天剑意道,嘿嘿嘿嘿,不用管他们,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人多的是呢,而且说不定他们一脉就是专门历情劫的,外道中也有这样的,至少比杀劫好过一点。 那阳燧金精你收起来,什么天才地宝都别换,这玩意用来炼太阳飞剑是最最上乘的了。’ “嘶……不过是借了个垃圾,收这么贵重的礼真的好吗?”李凡一脸纠结得看着手里这份,‘替她还的礼’。 ‘玄天剑意道,炼制阳燧所需的金材倒也不算多么贵重,只是得五月丙午日的中午,取天地乾元,太阳之精,才能锻造一点点,炼起来耗时费力,能直接得来不是更好,省去不少功夫呢。 对了,说到这个,你若是想自己铸太阴飞剑,从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阴燧了,只有在十一月壬子日的半夜铸造,准备五百年的份,到时候正好用。’ 李凡小心得把金盒子收到剑炉房中藏好,“一个材料都要准备五百年,这也太慢了,我还不如抽奖,说不定五个月就抽到飞剑了。” ‘玄天剑意道,哼,抽到又如何,本座也仔细品过了,这系统给你的东西虽好,但不入品。’ 李凡一愣,“什么意思?入品和东西好没有本质上的关联的吗?而且说真的,你们的九品制到底是怎么评的啊?我这道衣,简直秒天秒地,你居然说不入品?” ‘玄天剑意道,当然不入品了,你这道衣只是道具,又没有器灵,怎么评品级啊?你以为评的是什么?评的是器灵的悟性啊!’ 哦,难怪,原来是没有器……“啥——?器灵??” 法器法宝生了灵,才能称呼为‘入品的法宝’,或者用这个世界的设定叫法,就是‘物’。 人是生物之灵长,因此可以根据资质悟性分九品评定。灵宝中蕴含的器灵,尤其是人所化的‘物’,就是太极道后天所生的物之灵长,自然也可以分九品评定其资质和潜力。 九品就更简单了,七八九是下品,金丹不成问题,若机缘福源深厚,也是可以成就元婴真人的资质。四五六品是中品,若得正法,成就元婴基本上没问题,但想悟道,那天资怕就有些勉强了。一二三自然是上品,那都是奔着成仙悟道,破界飞升去的天才。 推到器灵也类似,七八九品,一般也是金丹级别的法宝里才有,再重铸升级,极限可以到元婴级法宝。李凡手里这伐鬼辟天,金蛟白星四剑,都是这么个境界。 但是他的飞虹剑丸,是可以继续往上精炼铸造,甚至可以作到悟道级的神兵。 ‘玄天剑意道,剑丸有特殊的铸造法,是存在一路升到悟道级的可能的。不过本座也看过你从神教那缴获的剑丸了,起点只有金丹还是太低了,应该是神教铸剑师练手的作品。 因为器灵重铸是有风险的,倘若一开始铸造就定型了,重铸一两次就顶天了,估计那飞虹剑丸,最多就重铸到化神境,还是你舍得精炼它的情况。一般这样金丹期的剑丸,随便用用就是了,不值得花费太多资源。 所以造物的起点,是越高越好,金丹期的法宝都可以当作消耗品,等你小子能铸成第一品悟道境界的神剑,就可以帮本座重铸真身了。境界品质太低的垃圾道体本座可不要嗷!’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李凡不耐烦得打发它。 得,想不到玄天剑意这还是个铸剑炼宝的长期任务线呢。按照玄天剑意给他的规划,那是五百年成为铸剑大师,一千两百年悟道,那就可以给玄天剑意重铸悟道境界的剑身了。 不过这样看来,系统抽的东西还是有一定欠缺的…… 恩,也不一定,归虚道衣不是还有最后一项没解锁么。而且道衣上也说明了可以升级的,搞不好最后一项词条解锁以后,也会具备入品的器灵也不一定。 正用心盘算着铸剑炼器抽奖,和装备词条解锁的事,居然又有人来拜访了! 李凡真是不胜其烦了,他这是住在了十字路口还是怎么的!谁路过了都来拜访一下?? “我不去雷泽!” 袁天枭愣了一下,摸摸脑袋,“哦,不去就不去吧,那我自己去就是了。” 李凡看看这袁猴子给自己带来的包袱,知道对方已经养好被马子打的伤,还跑了一趟把人皮道衣给他送来了,叹了口气,请他入阁喝茶,“袁兄你伤好了啊,沙棠村的人也还好吧?” “两万贯够他们用的了,多谢你给的功法,还有那盏莲花灯我也交给阿光了,他对你说谢谢。你既然没相认,我也就不多嘴了。哦,茶水就不用了,我还要赶着去雷泽找青青。” 袁天枭挤眉弄眼得,“对了,还要对个口供呢,当初我和青青说,你是我在外头的私生子,所以才要救出来,本来我是想收你做弟子的,想不到给陆家那个给拦了,现在你拜入墨山,倒也是得了一番造化呢。不过青青的气还没消气呢,若是有什么误会,麻烦道友不要伤她。” 李凡简直无语,“……你觉得她是因为这事生气的?你看看我这张脸,也不像是私生子吧?” 袁天枭一愣,“也对哦……那她怎么下手这么重啊?我还以为她吃醋呢……” “……”李凡揉着眉毛,“袁兄,在下心中还有些疑惑,想向你请教。 当初你是为了什么要找阿光兄妹,为什么要找人救我出皇宫的?还有仙衣阁那个掌柜也是,贵派……把我误认成什么人了么?莫非要我为贵派做什么事吗?” 袁天枭摸着络腮胡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看阿光那小子闷闷不乐的,想帮他一个忙,但是半道陆家的翻脸,我只好请徐子青,哦,就是仙衣阁那掌柜出手。 倒是徐子青确实占了一卦,说你的身世与我们有莫大干练,答应会安排帮手照看你,具体详情我就不知道了。 唉,我们天门峰一脉都不擅长动脑子的,要不是师父临死前才记得告诉我,他欠了罗……的人情入教了,我他妈都不知道我居然是魔教的卧底! 唉,总之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去找徐子青问吧,我就帮他跑跑腿,赚几个私房钱花花罢了。有害墨竹山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不过他派我联系的也就是沙棠村那样的小村子,都是些穷苦人,那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喽。” 这家伙虽然是个混人,却是真的义士,如果不是他掺和一脚,李凡恐怕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机缘,拱手谢道,“袁兄,无论如何,多谢你出手相救,这救命之恩,我李凡一定记得,我这里还剩两万贯,请收下买些酒水……” “哈哈哈,修行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小子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茶水没意思,改天搞到雷觞了,咱们再喝个百八十坛就是了。” 袁天枭当然不拿那些金钱,他只是顺道来查看一下自己受人之托,救出宫来的小子近况无恙,便爽快得拍拍李凡的肩膀,算是道别,接着呼啸而起,直往南方寻他马子去了。 李凡也是一阵唏嘘,一是袁猴子这个人看着还不错,二是这搬家没几天,先后就是姚玄洲,七星观天枢玉衡璇玑,天门峰袁天枭接连前来拜访。一个两个都说是顺道。他现在也发现了,踏马这隐居的地方选错了…… 这是给搬到国道上了! 外头举目可见,到处是从北边接连飞过的飞舟,法宝,遁光,这时候当然都是赶着点往南方,去雷泽寻机缘的,那自然犯不着从五子峰的峰顶翻山而过,都是直接从两山之涧低空腾云。 于是这半日之间,就能有许多修士经过李凡的道场。荒山野岭的,冷不丁望气望到有练气士布置的法阵,那大体都会过来瞧瞧是个什么机缘。而看出这是墨竹山正宗弟子的洞府,不是什么邪魔外道设伏,这些赶路的也可以放心在这附近灵脉歇歇脚,回口气。 再然后这十个路过的里头,就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性情格外外向的前来下帖子,拜会结交。有的通个姓名,有的打个招呼,有的交换些素材,有的探听下消息,有的干脆就骗口茶水喝。积少成多,就踏马越聚越多! 其实也难怪,从娄观道塔出发,一路经十四峰,路途遥远,平素人烟罕至,到令丘山中谷道场才有歇脚的地方。毕竟中谷道场那里可是娄观道的黄真人镇守的山关重地,里头就那么点地方,戒备森严,不是有司职有身份的人,都进不去里头歇脚的。 而李凡正好差不多选了个半道隐居,还自己布置了一个五行大阵,聚起磅礴灵气修行。可不是格外显眼,引来一堆散修么! 起先李凡还客气得奉茶,到后来真的是反复被人发贴拜庄,前后脚送走一拨,又来一拨,搞得他真是烦不胜烦! 不过李凡也体会过这些散修的艰难,想他们也就是宅着修行久了,难得去雷泽历险,大概是想结交一番,又没啥恶意,拒之门外又不好,就干脆大开五行法阵,只封住自己的居所,外头挑了个处灵潭,搞了个茶水自助,让这些路过的自己歇脚,歇了脚回了气也好麻溜的滚。 谁知道这反倒是起了反效果。本来就那么一两个厚脸皮的凑上来,但现在看到许多人聚集,大部分修士都会选择停下来看看啥情况,然后发现居然还有茶水可以喝,于是也乐得补给一下,同道友们结交一番,相识的不相识的问个好,组个队,居然热闹得和个驿站一样! 然后鲲和豹也瞎凑热闹,居然把它们的烧烤摊摆起来了!而且肉还要客人出!它们俩个帮烤帮吃! 这么黑的烧烤铺李凡这辈子没见过,反倒是那些散修们觉得很新奇很有趣,不少人手里都有灵兽肉妖兽肉,卖个又不值几个钱,扔了吧到底是饱含灵气的灵材,又觉得可惜。这个场合干脆拿出来给它们烤着玩,也算是宴请结交的散修,大家也就是吃个滋味,反倒是肥了鲲和豹两个好不开心。 再到后来有路过的商船掌柜见了,居然下来做起了生意!给鲲上缴了一堆孜然胡椒盐巴就给它收买了,然后卖茶买酒,卖符咒卖灵石卖丹药,于是散修们也乐得瞧瞧他的货,为入雷泽准备补充一波。 于是就颇有不少散修商户聚集过来,飞舟就地一停,门帘一拉牌匾一架就开始营生,居然把李凡的门口建成了个驿站小镇一般,商铺林立的小镇了! 这可把李凡也给整得无语了。偏偏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一群人见着他就李法师,李师兄得叫,搞的他也拉不下脸赶人。 而且看鲲骑在云隐豹脑袋上到处收保护肉,吃得满嘴油水。倒也省了李凡不少事。 不过李凡想想,反正自己悟性奇高,外头喧闹照样可以修行,这墨山本来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去都不方便,除了他倒也没有人会在此久居。 何况散修和商会的本身是冲着雷泽来的,顺便在他这赶个集罢了。而且雷泽也就这么几天要开了,这些人到时候会自行离开,于是李凡也就由着他们去了。反正你们要去雷泽的就自己在外头组队吧,老子不去!老子要修炼! 结果还没清静两三天,又有人符帖来访,要邀请墨竹山清月涧李二庄主吃酒。 这清月涧在哪李凡不知道,李二庄主是谁李凡也不知道,但这个投贴的人落款,写是南宫无晴。 ……其实南宫无晴是边个李凡更不晓得,但南宫家的,杀就对了。 于是李凡把四把飞剑从剑炉里捞出来,用剑匣盛了藏在怀中,又把东华长春丹的青葫芦,和龙胎羽化丹的黑葫芦也各取了两颗药贴身放着,然后把袁天枭带来的九件罗教道衣,披了两件在身上。不急,道衣两条命,太素变化六条命,够用了,归虚道衣先藏一手。 这样做好了大杀特杀的准备,李凡笑容满面得打开山门结界。 只见天边有一朵金红相间的庆云,庆云上若隐若现,能见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山涧边的散修们也暂时忘记交游野餐了,一个个都抬头望向那朵祥云。隐隐约约得,能听到“仙宫”“南宫”“墨竹山”的低声谈论。 李凡手里那张熏香的请柬飘起,自动化为一只五彩斑斓的灵鹊,绕着他飞了一圈,就往天上的庆云引路而去。 果然南宫家是不会错过雷泽的,不过居然从北边墨竹山领地内,大摇大摆得绕一圈过来,真是够猖狂的。 李凡咳了一声。 …… 又咳一声。 …… 李凡扭头瞪着云隐豹,豹这才反应过来,从烧烤摊边滚起来,垫着圆滚滚的肚皮跑过来给李凡当坐骑。 李凡笑眯眯摸摸豹子脑袋,“你以为你是鲲吗?吃的这么肥,等不及想给人拿去下酒?以后每天绕五子峰跑三个来回减肥!” 豹泪目。 于是李凡乘着云隐豹腾空而起,在五彩灵鹊的引领下落入庆云之中。 第一百四十章 敬酒 南宫家还是那么拉风,出入都是价值连城的仙宫代步,虽然比上次天台山见到的阵仗稍逊一些,但也是金楼朱墙,祥虹四溢,彩凤翻飞,庆云上卧着三条赤鳞蟠龙,脖子叫金光闪烁的铁链锁着,大概是拿来拖云的。 宫阙前有金盔火翎,神光骏马的羽林军,还有筑基期天兵力士。略一看去也有上百人,不过带来的都是仪仗队,基本上都是随口吞的货色,看来南宫家倒确实不是来打仗的。 李凡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就牵豹子到门口栓着,顺便斜眼盯那三条龙认了认,总算不是他搞丢的,才没当场翻脸。 “我道是哪里的庄主,交游如此广泛,必然是南国的英豪,当邀来宫中一叙,原来是清月道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从天门下走出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伟,玄冠朱袍的使臣来。此人李凡倒是曾见过,就是之前‘好抱过他’的使相。 “真人不把我错认郡王了。”李凡似笑非笑得稽首。 这人确实也得称作真人,毕竟是个元婴级的,不过仙宫的功法,该怎么说呢,太陈旧,太保守,太垃圾,除了那些仙王嫡传的,这些做臣子的顶多靠双修,把性命修到元婴级数,道行法力却完全跟不上。也就比那些修神道的人臣稍微好一点罢了。 再说难听些,这样的元婴,李凡随手就杀了,眼睛不用眨的。当然,两边求的道不一样,也没有个优劣之分,说不定哪天李凡自己把持不住给拿去下酒了,这位还官居一品位荣华富贵呢,所以也犯不着鄙视人家求的道垃圾,李凡只是客观得评价对方的战力是垃圾罢了。 “当不得真人,当不得真人,在下陈斌,镇西将军帐下一介主簿。 当日长思城一见,本想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英才能少年封侯,一望之下,李兄身负王者之气,天命所归,霸气外露,实在叫陈某望而生畏,因此一时认错了人啊! 后来在下听说李兄拒授三垣的敕封,才明白天外有天!原来这世上,果然有不慕名利的义士!不愧是三垣都闻名的少年英雄!陈某心中的佩服景仰之情更是溢于言表,早想与您结交了! 今日有此机会,岂不也是一番难得的缘分?请让鄙人作动,一定要与道友把酒言欢,聊个痛快啊,哈哈哈!” 这陈使相不愧是搞外交的,这么会说话,连吹带捧的,尽说大实话,搞得李凡都有点不好意思等会儿飞剑斩他了…… 咳咳,总之此人无视李凡上来就话里带刺,依旧温文尔雅得,叫人如沐春风,好像真是结交以久的好友一般,确实是个不大好对付的。 李凡听着对付吹捧,微皱眉头,不大习惯。他也不确定这陈主簿是不是口蜜腹剑,绵里藏针那种心口不一的小人。但光看外表,真的文质彬彬,仪表不凡,颇有一番气度,想不到拍起马屁这么利索。或许这人成仙前也不是这样的,只不过后来跟了南宫家,业务熟练了吧…… “李清月只是山野匹夫,陈大人不用这么客气,如果真要结交,不如咱们到底下庄子里痛饮一番如何。免得被不识趣的人打扰……” 李凡看看外头还有各式骑乘的神兽灵禽,都异常的神俊绚丽,再看他那头肚子鼓鼓的豹,就好像停了辆五菱在一群超跑中间。略显不搭调…… “呵呵,李兄无需担心,我家公主最爱结交天下英雄,知道是李兄必然更加欢喜。 且今日在此的,都是知书达理,温雅贤良的俊才,不少人是元婴在望的。此去雷泽历练只是顺带,主要还是为结交墨竹山的同道,修复两家的关系而来,又怎么会有人得罪三垣都看好的人杰? 来来来,请让在下为你引见南宫家下一代的才俊。” 陈主簿还真是个自来熟的,一阵连吹带忽悠,说话间就引着李凡入殿中了。 不过听他这么说,李凡反倒是不大想去了。他剑都准备好了,你说这次来的都是群瓜怂小辈,过来亲善缓和矛盾的,根本没人敢得罪你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又不是什么见人就杀的魔头,动手总得有个由头吧?难道说因为你们的云朵遮住了我后院的阳光,所以我要把你们铲喽?那也得挑个没人目击的时候是吧?下边还有一堆路人在吃着烧烤看戏呢…… 再者说了,南宫家又能有什么才俊,别说元婴在望,元婴了又如何?那无霜无尘的他又不是没见过,虽说仙宫嫡传的元婴功法比一般散修的是厉害,但比起娄观道和玄门的真修,比起墨山一脉太素大道的变化,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呢。垃圾不垃圾,都是比出来的啊。 没劲,还不如宅在家里修仙。 当下李凡就有点扫兴,只是笑而不语,跟着陈主簿入殿,打算逮着这个南宫家的客(骂)套(街)两句,就表示大家话不投机,聊不来,告辞。 当然如果能当场气得对方斗剑就再好不过了,他已经做好了正当防卫的准备,这样把南宫家杀光了,上头的大佬也不好挑他的错…… 进了那殿中果然有许多装扮华贵的贵人宴饮,玉盘珍馐,仙姬起舞。看着也有二十来人,都是金丹期的小辈,那一眼望去就都是兄弟姐妹。一个保龄球甩过去能砸倒一大片南宫那种…… 陈主簿看李凡在坏笑,也不知道他笑些什么,但总算他估摸着对方肯来赴宴,就是有缓和同南宫家关系的想法,于是拿出诚意来招呼。 “拜见无晴公主,请容下臣介绍,这位正是墨竹山的精英弟子,清月涧李二庄主,李清月。” “原来阁下就是李清月,久仰大名。本宫是仙王第九十六公主南宫无晴,晴天的晴。” 那无晴公主是个妙龄少女,看这脸,标准南宫家的道体模子,就知道她必定是嫡传的公主无疑。这种为了修炼道体特意去模仿的容貌,就没必要去打分了,不过胸肌没有那个无霜发达,大概不是炼体的。 李凡倒是不急于和她答话,忍不住微微皱眉问道,“陈兄,清月涧李二庄主是怎么回事?” 陈主簿还没答话,想不到那无晴公主也不气他无礼,反是笑道,“是那条鲶鱼精说的。它放话说此处是清月涧,它的地盘,过路要交一块肉作路费,谁若闹事它就叫李二来收拾。 本宫听着有趣,就请这位二庄主来见一见,原来是李道友当下么。” 李凡,“……” 陈主簿笑道,“想必是李兄和灵宠闹着玩呢,无晴公主,李兄是墨竹山年轻一辈最顶尖的人才,观主赏识的俊杰,想必日后年轻一辈之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过去咱们两家有些误会,但同年轻一辈无关,往后大家还要并肩协力,同神教相争,不如借此机会把话说开了,也各交各的为好。” 南宫无晴笑笑,显然懂得陈主簿的意思,“说的正是,李兄,我敬你一杯。” 李凡瞧瞧旁边婢女端来的仙酿,也不接过来,先问道,“阁下是南宫九十六公主?我之前见过九十九公主,和一百几十号的王子的,都曾经有元婴境界来着。怎么阁下排在前头连元婴境界都没有?莫非也是做了错事,转世重修了一遭的?” “李兄……”陈主簿笑容有些僵,立刻看出李凡没有同他们冰释前嫌的打算了。 南宫无晴也不恼,端着酒樽继续劝道,“陈先生不必强求,我们南宫家确实子孙繁多,良莠不齐,那两个败类叫奸人挑唆,惹了墨竹山的道友,李兄心中不快也是当然的。无晴不会放在心上。 好叫李兄知道,其实我自小一直在玄门修法,玄门选拔弟子,倒是不操心修为境界,反倒是都要根据五艺考核的成绩,选择适合自己衣钵的传人。我也想拜入得道真修的门下,因此自愿多花些心思打熬,并不急于突破。 这次我回来南国历练,也是来见识一下中原之外的青年才俊,相互应征,也能有所进步。 李兄的大名,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妹之事时,我就听人说起过了,李兄自然是南国第一等的人才,岂有不结交的道理呢? 不过你既然不愿与南宫家的九十六公主结交,那咱们就不论家世,这杯酒,就只当衡山外门弟子无晴,同墨竹山弟子清月结交,你看如何? “……” 这下被她拿住了话柄,李凡就有些发愣了,毕竟要论出身,南宫仙家渣滓,离国宗室也不是个玩意…… 于是李凡耍赖,“我和你不一样,我年纪还小,不能喝酒。” 南宫无晴脑门上顿时青筋一跳,只是强行忍住。不过手上酒都没洒出来,和她那两个弟妹比起来,倒是有几分养气功夫了。 陈主簿则是心里哀叹,这李清月确实是难得道种,但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心眼这么小,是个睚眦必报的,南宫家上来就把他得罪了,那就难办了。 当然他还是即刻跳出来解围,“那就以茶代酒吧,来啊换茶水……” 南宫无晴脸上的笑容已经减了八分,只能说是勉强道,“罢了,人各有志,既如此,就请道友饮了此杯,也算是化解一番误会,一笑泯恩仇吧。” 谁要和你们一笑泯恩仇?你一个误会死了多少人?天台山的血债一杯茶就结了? 于是李凡只笑眯眯闻了闻婢女递上的茶水,摇头道,“这茶太香,我一个下等草民可不配喝,不过倒了太浪费,正好我的豹子肥肉吃太多了,不如上给它解腻。” 劝了三次都不饮,南宫无晴便收起笑容,点点头,“看来我招待不周,底下的丫头太粗笨,连茶都砌不好。” 那婢女一听,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咚咚咚得把地板上磕的一片血,大叫,“公主饶了奴啊!” 李凡瞧这婢女一句话骇成这样,就知道这位公主日常是什么样的人了,倒也一点不意外,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还嫌弃她把地板弄脏了?” 陈主簿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立刻笑着站出来打圆场,一拂袖就挥起一阵大风把婢女裹着,让她站起身来,“道友别误会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打个招呼罢了,今日不方便就下次吧,何必搞得这么紧张……” 李凡眯起眼,看了看那边瑟瑟发抖的婢女,“看来今天是不大方便,那我先告……” “你做出这副模样是个什么意思,我说了要拿你怎么样么?” 陈主簿一愣,却见南宫无晴,正眼眉低扫,面无表情得对骇得欲死的婢女一瞥,“去把茶沏好了来。” 陈主簿闻言,立刻收声,撤步退到南宫无晴身边侍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和樽泥塑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了。 实际上不止他不说话了,整个宴会,刚才还在饮酒作乐的才俊们,此时也突得一齐收声了,刚才他们还是背景里的杂音,这时他们不再出声,存在感却格外得强烈了。 于是李凡也不提要走了,就静立原地看着她们还要怎么表演。 过了一会儿婢女哆哆嗦嗦得端着一壶新茶上来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南宫无晴看也不看李凡,就自己往榻上一坐,摆摆手,“去请道友饮茶。” 婢女浑身颤抖着把茶水递上来,“请,请,请您……” 李凡眯起眼,“我若不喝,你打算拿她怎么着?” 婢女听了抖得和筛子一样,差点就要腿软摔倒了。而南宫无晴则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一言不发。 李凡瞧瞧南宫无晴,又瞧瞧婢女,“对了,我听过你们仙宫的手段来着……是不是还要扒了皮,做宫灯?” 南宫无晴猛得一抬眼,凤目中仿佛两道青光,直瞪向李凡的眼眸。一时间从她的皮囊里,散发出几近凶神的威压,仿佛某种颇为厉害的法术,只一瞪就能叫人畏如寒蝉,伏地求饶。 又或者这也并非什么厉害的法术,只是单纯的两个字, 权势。 李凡迎着她眸子里的青光,笑眯眯得反望回去,并在周围二十余名才俊围观之下,反向前踏出一步。 这个瞬间,南宫无晴依旧面无表情,倒是李凡能感觉到自己脊背上的汗毛,统统倒竖起来了。 艹,这么多高手!说好的一堆酒囊饭袋出来游山玩水呢!剑意,数到几个。 ‘玄天剑意道,四个元婴,三个垃圾,藏起来的有点意思,瞧路数应该是衡山的。 金丹里也有两个玄门的,明显在垃圾的水准以上,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哦,眼前这个根底也还可以,确实不是走仙宫路子的。 不过再拉跨的元婴也是元婴,玄门的金丹,手段也不一般的,正面斗着,五五开吧。’ 这尼玛也能五五开?你是不是对爷的战斗力过度信任了? ’玄天剑意道,不是活就是死呗。’ 这种五五开啊! 于是李凡展颜而笑,“搞得这么紧张干什么,大家都是盟友了,我还能拼了把你脑袋剁下来不成?” 一伸手,把婢女端上来的茶水举起来喝了。 “茶不错,我可以走了吧?” 南宫无晴一挥手,“不送。” 于是李凡笑眯眯得转身而走,在众目睽睽之下,头也不回得走出仙宫。 从门口牵了云隐豹,飞出一丈,李凡突得一回身,看到陈斌站在宫门底下望着自己。 “陈先生,要来一起喝酒么?各交各的。”李凡笑着冲他拱拱手。 陈斌摇了摇头,“李兄何必呢,敬酒三杯,已经是礼贤下士至极了。” “哈,原来我还算个下士呢,”李凡朝他笑道,“陈先生此时追出来,就想告诉我这个?无晴公主敬酒三杯已经够给我脸了,是俺不识抬举!还是你还有什么天花乱坠的说辞,还想劝我回去跪她?” 陈斌静了一段时间,“是陈某的错,我本该提前劝谏公主的……不,其实想来,你对南宫家的不满,又有几分是真的出于墨竹山的道义呢?恐怕也是在迁怒吧……” 李凡皱眉,“你说什么呢?” 陈斌缓缓开口,“难怪我查不着你的宗牒,在你面前虐责侍女,大概犯了令堂的忌讳啊,万请见谅……” 李凡勃然变色,“放什么屁!信不信老子一剑杀了你!” 陈斌叹了口气,朝李凡鞠了一躬,转身回宫中去了。 ‘玄天剑意道,小子,你道心乱了。’ “我知道!” 李凡面色一会儿恼怒,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杀意毕露,一会儿若有所悟,阴晴不定,晦暗不明得瞪着仙宫好一会儿。 他才一咬牙,驾着豹子扭头飞回居所,关闭大门盘腿静坐在蒲团上。 闭上眼,却再无法入定。 耳畔的私语,越来越响,越喊越大。 最后逼得少年只能抱头蜷缩在静室的角落里,把房门闭紧了,不叫一点光和杂音传进屋子里来。 但光芒还是闪烁着,晃着他的眼,仿佛明光四射的太阳,都被他拦在怀中一样, 对,确实在怀中。 李凡睁大了眼,埋头看着手里闪烁的魔方。 闪烁的明光下,七个脑袋的影子都被投射出来,一齐凑过来私语, 十四双兽瞳藏在黑暗的雾气之中,却叫那明灯似的魔方映得,亮若金星。 “南宫无晴!” “忌讳!” “侍婢!” “宫灯!” “雷泽!” “把他们!都杀光!” “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泽 李凡从静室中走出来,掐指而笑,满面春光。 豹,鲲,剑意,就依次摞成一叠,蹲在门口瞅着他。 “你们该干嘛干嘛,吃烧烤去,我没事。”李凡向它们展示欢欣喜悦的假笑。 ‘鲲道,你缩在里头七天了,人都散了。’ ‘玄天剑意道,小子你怎么回事,怎么道心突然崩了?’ 李凡愣了愣,瞅瞅天上果然见不着仙宫的祥云了,于是道,“我要出一趟远门,去雷泽寻访机缘,鲲豹守家,有人来寻就说我在闭关,剑意来助我。” ‘鲲道,多带点肉回来。’ 然后这两个肥墩墩就抖着肉跑出去玩了。 ‘玄天剑意道,你不带它们,是去追杀南宫家的?可你这道心不定,元神崩散的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李凡披上人皮道衣,又摸出不知面的帷帽戴上,“好不容易才同他们说好的,由不得我不去。 何况南宫无晴敢给我脸色看,得罪我了,拿不到她的人头,这道行怕是难以寸进,心里有火不能憋着。 再者说祸兮福之所附,也不一定是件坏事,搞不好办成了还有大机缘。” ‘玄天剑意道,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不过我提醒你,那个姓陈的修为虽然垃圾,却一句话就把你道心说崩了,可得小心些。’ “呵呵,我晓得厉害,不过陈先生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呢,我还有点舍不得杀他了呢,呵呵呵哈哈哈!” 李凡说笑着便唤出伐鬼,纵起剑光,直往南方飞遁而去。 姓陈的确实帮了李凡大忙,一句话把他点醒了。 太素变化之道绝不是没有关隘瓶颈,只不过不像杀劫情劫雷劫这样,时间和外相都分外明显。 道体的劫数正在道心,其实是时时刻刻都在发作的心劫! 心关难过,心关也好过。 比如穷奇道体,就图一个爽字,杀爽了吃饱了,然后再见识到更大更凶的恐怖,叫它知道了天高地厚,这小老虎也就伏贴了。 比如五山神神体,作为入门的变化,本身都没有什么道心的要求,只要按照五行相生的顺序,把五部道体生生相息,内成循环,又相互制衡,不要五行失调,那就并无大碍。 但恰恰是陈斌的一句‘令堂的忌讳’提醒了李凡。 他差点漏了一个道体,才有了这次几乎失控的隐患。 没错,李怡! 这具穿越者的本体,也是李凡的道体! 是他在这个太极界的道体变化! 甚至这具变化他用的最久,沾染最深,也被相互影响得最厉害,以至于李凡一直占着主导地位,很难注意到自己性情遭到李怡的影响。 但这种影响确实是存在的,甚至有了心劫的隐患! 那个魔方,李怡的心结,最后还差什么才能解开,李凡也明白了。 其实也很简单, 李怡想给他娘报仇。 陈斌说的很对,李凡本身对南宫家没有那么大怨恨的,他是个外来者,懒得搭理土著争权夺利的破事,他只想修仙得道。 但李怡这孩子只有十岁,或者十一了,总之他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的。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出生就得关在高墙里头,不懂为什么他自小就要遭人欺负。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他的命。 那个爹怕是一面都没见过,就一个娘,能相聚的日子大概也很少,还为了让儿子看一眼高墙外的天空,最后一头撞死了,被草席一卷埋在宫墙底下,都不曾见着最后一面。 也难怪他会对茯苓生出莫名的亲近感,大概伺候人的侍女侍婢,在李怡的眼前,都会自动被带入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吧? 所以他是打死了,也不想再回到那宫墙里头去了。 所以他是打从心底里抗拒着,再同离秋宫产生一丁点的关系。 所以不见一点血,不杀几个人,是难平李怡心头之恨的。 倒是习惯性得耀武扬威,把家奴婢女打死了还不够,还要扒皮作灯,以示惩戒的南宫家,这回是真的撞到李怡的心口上了。 所以李凡在房里,就同李怡面对面得谈了谈,字面意义上的…… 南宫家灭定了,三垣来保都保不住。 李怡说的。 李凡答应了。 但这样就得抓紧了。 这次被李怡连累一时心神失守,失控了七天才稳住,南宫无晴那队人怕是早已经进入雷泽。 雷泽就是一片大沼泽,外头雷雨笼罩,里头终年水没,一年里怕是有十个月都一片汪洋,只有秋冬枯水,雷云散去的时候才能飞空过境,行舟通船。而且这天侯阴晴不定的,核心腹地哪怕是元婴大修士也不能每年都来探访,算下来有的机缘可能三五年寻不到一回。 这样的地方当然人烟绝迹,倒是成了妖兽灵植的世外桃源,仿佛一个天然的自然宝库,每年只有少数时候开门,叫修士们蜂拥而入,采集里头的奇珍异宝。 不过这么一年一度的,外围有什么好东西也要被抢光的,腹地的大好机缘也就越发引人眼红,而且说起来,离雷泽最近的还不是人,而是十万大山的妖怪。中谷道场严防死守,就是防备着妖怪们从雷泽偷袭的。 于是每次入雷泽的时候也是,修士和妖怪为了争夺至宝,必然要杀得尸山血海,流血漂橹的。当然有更多的时候,自己人暗算自己人的情况更多,所以来寻访机缘的,可能也不缺雷泽生长的那一点灵材,光是厮杀抢掠的斩获,就足以赚的盆满了。 从天枢道人给的地图上看,雷云被北方连绵山脉阻绝,从令丘山中谷直入雷泽腹地,是最快最便捷的一条路。而且由于墨竹山积年讨伐雷泽,中谷附近的大妖怪几乎绝迹,倒是东西南三面都群妖聚集,搞不好要撞到入雷泽抢食天才地宝的大妖怪,这一条路入泽也是最安全的。 因此散修大多从墨竹山中谷进场,甚至偶尔十万大山的妖兽还会特地趁乱,披着人皮潜过来入泽。毕竟妖兽的地盘都按实力划分,雷泽这里天雷滚滚,平日里元婴级的大妖也不敢靠近,剩下来泽中许多灵材,对妖兽来说也是至宝,厮杀掠夺更为惨烈。 南宫无晴一票人显而易见的,也是为了避开妖魔,从雷泽北口,令丘山中谷道场入泽,但是回去时就不一定再走墨竹山了。 雷云复聚的时候,也是北边的口子先关,倒是往东还有不少河流,灌溉南宫家腹地的南禺山平原,最后汇入南海。所以南宫无晴他们自然不必赶着雷云聚集北返,完全可以在雷泽多留一段时间,从东边直接回到南禺山南宫家的领地去。 如此走法,李凡再在五子峰蹲守可等不到她们。所以要主动出击,追上去,趁着对方散在雷泽历险的好机会,把南宫无晴身边的保镖一个个拔了。最后杀了南宫无晴,给李怡出口恶气。 唉,你说他李凡这样的和平主义者,一心宅着在山沟沟里求仙问道,到底是惹着谁了?非要从他头顶上过,非要来甩脸。现在好嘛,打搅得他不能静心修行,那为了道心稳固,只能麻烦你们南宫家借脑袋一用了。说到底都是南宫家的错啊! 于是一路裹着剑光飞遁过令丘山,直抵中谷道场,当时李凡就感觉自己两次来的都不是一个地图,这是从单机游戏,直接进入了网络游戏了! 人!到处都是人!都是修行者! 他已经来得晚了,但依旧能远远得看到上百艘飞舟排成长列,在谷口起落,船上满满的旅人鱼贯而出,分批结伴换乘的场面就老壮观了!简直和那某某交通枢纽一样!起码有小两千人了! 怎么有这么多修仙的? 李凡皱眉看了一会儿,挠着头心算了算。 恩……其实也差不多,算算长思城一城就有两百四十万人口,修行的也有二十个正经的元婴真人,两千个金丹神罡的法师武将,五六万筑基的修士军士,人其实也不少了,平摊在那么大的都城里头或许一个水花都打不起来。但全聚在一起可不也是人山人海么。 何况离国这么多年太平,府道州县的人口颇众,就算人才会向王都和宗门聚集,必然也会有不少在野的散修,甚至筑基期乃至练气期,就妄想就来雷泽碰碰运气,寻寻仙缘的江湖人,只怕也不会少! 为啥筑基期的也能来? 为啥不能来呢?雷泽又没等级限制,还不许他们进来地图瞧瞧不是。 因为下头人实在太多了,一坨坨的,这一次李凡也没发帖拜山了,直接就飞过谷去了。明显镇守的黄真人也是大开山阵,只用神识扫过,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统统都放过去了。 显然这也是一贯入雷泽的惯例。只要别在墨竹山眼皮子底下闹事,那到了雷泽里头,你要探访机缘,还是杀人夺宝,抑或是自己寻死还是怎么的,墨竹山可管不着了。 于是李凡驾着剑光转了一圈,也看了个明白,这些筑基期的,要步行肯定是没法越过墨竹山十四峰的群山过来的,大概是到娄观塔附近,花钱塔乘了商会的飞舟才直达中谷。 飞舟到了中谷道场外头,再像李凡刚才看到的,旅人们入谷换船,找那些打算深入泽中开采的商船搭乘做帮工。或是就在谷口附近,寻找机缘,碰碰运气。 不过就算进来了,以筑基期的境界,怕也不可能深入雷泽太远,也就和商队在外围渔猎采集一些稀有的灵材。或者十几二十人组个队,打几头妖兽也就是极限了,其实和那些涌入雷泽的妖兽也没啥本质区别呢……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做梦,人就得有梦想,说不定捡个尸就咸鱼翻身了呢不是…… 至于元婴级的真人那更不必说,大概都是更早雷云渐弱的时候,就已经深入核心,直接去和这个婆那个婆的大妖怪们,争夺天才地宝了吧。 看天枢道人给他的地图上,核心有许多区域的描述都不怎么详尽,如果李凡估计得不错,那里大概是有一些天才地宝生长的领域,坐标应该也是七星观的秘传,人家给消去了,留一手也是当然的。 不过这种地方的争斗必然凶险万分。南宫无晴身边有四个元婴,靠得住的保镖应该只有一个半,陈主簿算半个,那她大概也不会太深入元婴大佬的战场,李凡估计着,她应该会在中部游荡,强一些金丹期的机缘,或者拉拢招募一些散修做狗腿子。 整片雷泽,机缘争夺最激烈的,应该也就是金丹期修士和内丹妖怪这个群体了。这个时候每个入泽的人,就同时是猎人,也是猎物了呢。 联想到前两个月,络绎不绝从头顶过去的飞舟和剑光,李凡估摸着,墨竹山的南派,大概也就是为了这种场合建立的互助团体吧?从其他地区和宗门来的修士,应该也是抱团聚众。 粗略估计,怕是至少有两三千金丹入泽了吧? 恐怕这还算少了呢,这次为了防备北边的神教,勋贵的人手应该都来不及往雷泽探险了不是?如果再把十万大山的妖怪加上那就更乱了! 又是一个长思城的血夜啊…… 不对,其实长思城那晚上,还是观望者居多,顶多几个乘火打劫的,直接参与到厮杀中的人倒也没几个。 那这一次雷泽之行,怕是总体上还要比长思城时还要激烈混乱不少,若是南宫家的团队叫人趁乱灭了,应该也很难查到他头上吧? 打定了主意,李凡也懒得同外围那些商队,和筑基期的江湖人多纠缠,直接御剑飞掠而过,直入雷泽。 司南他拿出来扫了一眼就算了,转得和陀螺一样,显然机缘太多,干扰也太大了,根本没法用来指路,那他只能试试运气了。 总之先深入雷泽,按照地图的指示,去附近几个比较稳定的资源采集点瞧瞧,找人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仙宫的消息。 那么大一朵云彩在天上飞,总不会一群人睁眼瞎都看不见吧?反正只要这两个月雷泽不封闭,早晚能给他把南宫家的人抓着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香 虽然之前一个劲叫着“我不去雷泽!我打死了也不去雷泽!”,但真的进了雷泽,李凡也不得不说一句,真香…… 一开始他是飞剑在天,寻找仙宫踪迹的。 但飞了一阵突然见着地上青光缭绕,以为是什么法宝,就落下来看看,谁知是一株韭菜。 ‘玄天剑意道,哦,这祝馀长得可以,掐一把,可以炼药。’ 不远处还有黑色纹理的木头,紫白金青四色的华光绽放。 ‘玄天剑意道,哎呦,迷榖吗这不是,收起来,可以制器’ 水塘里有赤色人面的大鱼,叫声好像鸳鸯。 ‘玄天剑意道,嘿这么大个的赤鱬!逮了逮了!血可以调朱砂。’ 乍一看仿佛竹笋似的嫩玉,擦掉裹着的泥土就能看清七彩的光斑。 ‘玄天剑意道,?琈玉啊,品色不错啊。拿来作法器的。’ 路边有一株草,叶子好似兰蕙,其本好似桔梗,开着黑色的花朵。 ‘玄天剑意道,哟,是蓇蓉呢,难得一见难得一见。有些丹方就缺这味药。’ 树上结了果子,圆叶赤茎,黄花朱果。 ‘玄天剑意道,不是朱果,是丹木果,可以吃,附近找找应该还有其他。’ 附近有一堆石头…… ‘玄天剑意道,开一块瞧瞧,恩,坚粟精密,浊泽有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这是上等的瑾瑜五色玉,赚了赚了。’ 好多黄色的贝壳…… ‘玄天剑意道,垃圾。’ 里头有金珍珠…… ‘玄天剑意道,咳咳!偶然偶然,这个也能入药的……’ 赤色的木瓜…… ‘玄天剑意道,这里居然有杯木果?’ 又捡到个瓜…… ‘玄天剑意道,吃了可以御火。’ 这次捡到块石头…… ‘玄天剑意道,恩,?琈玉。’ 地上有狗头金…… ‘玄天剑意道,垃……挖开来瞧瞧。’ 底下也全是狗头金…… ‘玄天剑意道,可以来两吨铸剑。’ 哦。 然后又捡了赤铜,阴铁,鬼草,赤菽,雄黄,朱砂,苍玉,白砂,金花,青雘,寓木,栎柘,赤锡…… “卧槽,储物玉都满了……” ‘玄天剑意道,搞那么多神罡钱太占地方了啊,不如丢了。’ “也是……啊啊啊!我在干什么啊!现在应该追杀仙宫的才对啊!” 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地宝库吗?太扯淡了吧!!为啥地上这么多天才地宝都没人捡的啊!! 李凡简直无语了,他甚至都没用司南开挂,就随便找了个方向,往雷泽里飞了一阵,观望着就朝着五色华光炫耀,珠光宝气最盛的地方飞过来罢了。 谁知道一地的宝贝,随便捡捡都是好东西,莫非南宫家没从这条路走吗?不,莫非没人从他这条路走吗?还是说这是个陷阱? ‘玄天剑意道,那倒不是,探险寻宝不仅要看机缘,还要看眼缘的,这些石头草木花果的,没眼力的也就直接飞空漏过去了。不过你小子这种遇宝的概率也有点鬼扯了啊,莫非你来之前祭过这雷泽的土地吗?’ 啊,土地公虽然没祭过……不过山神,算不算有加成呢?那他可是五山五行都加满了啊卧槽! 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越往雷泽里走就越明显,那些天才地宝仿佛不设防似的,个个都同李凡有缘,四面八方一同拥出来叫他采拾取。左边是灵果,右边是宝玉,前头有神木,脚下有玄铁。以至于玄天剑意都心理不平衡了。 ‘玄天剑意道,当年我们修道是何其幸苦!为了争夺天才地宝突破境界,杀得头破血流的!你这也得的太易了吧!’ 唉,剑意你看开一点,你想啊,他李凡修行,压根都不需要这些稀有素材,就足以突破境界了,所以对你们仙道是天才地宝,对他只是单纯无用的垃圾罢了。 ‘玄天剑意惊了,……你这是在说人话吗??’ 咳咳,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也不能说没用,拿来炼丹炼器炼宝。简直价值连城好吗! 天与不取,必遭后患,好东西都送上门来,还是要收起来以示尊重的。 于是李凡又清了一波垃圾,连储物玉里那几大箱子神罡钱都全扔了,总有两万贯剩下的吧,到太平观那种地方,估计也就够买根刚才遇到的韭菜…… 不过当他抵达地图上第一个,标记着‘附近灵材较少’,的灵脉气穴节点时,李凡的储物玉还是撑得几乎装不下了。 不过总算见着其他修行者了。正常人进雷泽探索的时候,一般是本着灵脉气穴的节点去的。毕竟这种地方遇宝的几率才最大,而且也可以就地回复一些气力。 当然这已经不是雷泽第一天开了,门口第一个灵脉节点早就被先进来的人扫过一波,李凡远远得就用神识探查,这灵脉附近已经没什么宝光,只有五六个修士相互保持距离,在休息或者探索。 到底也是雷泽里头,已经距离中谷有一段距离,这些人里就没有筑基期的了。如今在灵脉附近修行的,大概都是些垃圾金丹的散修外道,或是脚程慢不会飞的江湖人,又或者是已经斗了第一波,受了伤不能前进的倒霉鬼了。 李凡用神识感知了一下气息,首先锁定其中一名落单的伤者直飞过去。 对方也是个带着帷帽掩藏身份的,直到李凡的剑光落到眼前才反应过来,已经逃不掉了,一副恐惧中带着恼怒的表情直瞪着李凡,抢先开口说道。 “这位道友,我技不如人,没争到机缘,现在只想回复一下就离开雷泽,就不要赶尽杀绝了吧!” 李凡倒也不是来欺负人,主要是看出这个受了伤,一有风吹草动肯定掉头就跑,才第一个找他询问道,“道友不要误会,我只想打听一下,可曾遇着仙宫的人?” “没有,我没遇到仙宫的人。如果没别的事在下就告辞了……”对方扭头就要跑。 然后被李凡随手甩出一道掌风逼回来,“不要急嘛,不知阁下可有多余的储物玉?你既然要离开了,应该也用不上了吧?” 散修大惊,委屈得都要哭,“我都说过了,什么机缘都没挣到,你还要打劫!太过分了!你要看就拿去看吧!看吧!什么都没有!一世修行不易,只求不要杀我!” 对方心态崩了,居然把储物玉全丢过来了,里头果然空空荡荡的,大概被抢了不在一遭,真的惨…… 不过李凡倒是能拿来装不少东西,于是很满意,“多谢道友,那这个灵果就算换阁下的储物玉了。” 散修一愣,真的接到个灵果,还正是可以补充他灵气的一类,下意识说,“你什么意思?真的不是劫我?到底有何阴谋!” 李凡也懒得搭理他,又朝其他修士飞去。 其他人也神识探查到,李凡并没有击杀那受伤的散修,知道他不是来杀人的魔头,大概只是来交流情报的,于是也和李凡聊了两句,接着明白了。 这就是个散财童子,居然是来拿天才地宝换储物玉的!那自然不必多说了! 于是散修们感叹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种扯淡的机缘也能遇着。 而李凡也清了一波垃圾,换了一大堆储物玉,继续往第二个灵穴去。 虽然这批散修没人见过仙宫,但李凡还是得了些有趣的情报。 那就是这次有好些妖怪混在入泽的人群里,不知怎么的,过中谷道场的时候,却没有被墨竹山的真人查出来,反倒是入泽以后开始争夺天才地宝的时候,它们才突然撕了人皮,化出真身,打了众人措手不及,还抢夺了好多天才地宝。 往常虽然也有成群结队打劫落单散修的情况,但一般也只在雷泽腹地里头,争夺特别珍惜的素材时才发生。真的见人就杀的疯子也不多。 可这一次上来就有好多妖怪成群结队得出现在北面,而三大派,墨竹山这样的名门弟子已经深入腹地了,外头的修士就无力同这许多妖怪相争,一番争斗后,纷纷聚集到灵脉附近聚团自保,也不大敢单人在外头晃荡寻找机缘了。 果然李凡在继续往雷泽中探索的过程中,也发现了许多斗法的痕迹,甚至有两次玄天剑意就发现附近有人在争斗了。 不过李凡也懒得凑上去打野战,他一地的东西都来不及捡,有什么必要和这些散修妖怪穷光蛋纠缠?反正他神识不够是相当于自己的道体来说的,比起平常金丹级修士,探查半径依然是要大出许多倍的。若是想动手,天外一剑过去就把人斩了,还要飞半天去捡尸,根本就不划算不效率。 于是李凡就一路绕,避过路上的散修,随手又是一路采集,抵达了第二处灵脉。 这里的情形,散修间的争斗就更加激烈了,灵脉中有一汪灵泉,泉眼之中也有灵石宝玉。于是就有抱团的修士霸占着泉眼下去打捞。而其他人就只能愤愤不平得在外头看着,明显是已经争斗了一波,局势才僵持下来,又舍不得就此离开,还想瞧瞧有什么宝贝出世。 李凡观望了下那灵泉的气息,倒是令人意外的充裕,远远得就能看到冲天而起的灵气,只是看霸占灵泉的修士打捞出来的石头,仿佛都只是些垃圾。 ‘玄天剑意道,看起来,原本该是有什么灵物堵着泉眼生长,先叫前边人得了,这些眼拙的后到,就聚在这捞石子了。 其实上等的素材,不是光华越亮,灵气越足就东西越好的。这天地所生的万物,大多有自己的造化,因此才能被丹道炼器运用起来,达到乾坤并蓄,阴阳调和,灵韵自生的功效。 要是只看灵气的多寡,什么闪什么亮都往炉子里扔,那不早炸锅了? 没有底蕴传承的散修就会这样,过于注重眼前的利益,错过了多少机缘都不晓得。还会招来自己命数之外的祸患。’ 李凡自己看看大概也是如此,其实他一路来捡的好东西,真的不少都是朴实无华,神韵内敛的,很少有光华外放的。这些东西之所以稀有,或许也是因为平常就很少有人去专门收集,一个个都奔着最大最亮的宝贝去抢夺了。抢来了又有什么用呢?不配合其他的东西一起炼制,难道你还自己生啃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对于其他这些五艺不通的旁门散修来说,玄门大佬眼中的各种珍惜难寻的奇珍异宝,真的只是单纯不值得一捡的垃圾吧? 李凡也耸耸肩,继续同周围的散修打听仙宫的消息,当然,他不会逢人就说自己要追杀南宫家的。就只说听闻南宫家四处招募散修,似乎有意带去西征坤国,自己有心一试,建功立业,所以想借着来雷泽的机缘,瞧瞧有没有仙宫的人,毛遂自荐云云。 南宫家向来是喜欢招募散修打手炮灰的,墨竹山,天台山,其实都是如此。而神教灭掉坤国的消息,最近也流传开来了,在散修群体中也是非常热门,因此倒也没有人质疑李凡所言真假,反倒是和他聊起来,许多人也觉得雷泽若是没得什么机缘,可以去北边战场碰碰运气。 结果李凡这边忽然凑了许多人聊天,那边占着泉水的一派人心里就发毛了。总觉得李凡是在拉拢周围的散修,想要阴谋联合在一起,同他们抢夺灵泉里的宝贝。 到底是出来混社会的,他们的修为水平虽然不咋地,下起手时可比常人狠绝果断不知多少,根本不来搭话的,直接就趁着李凡在同散修们攀谈,摸出法宝朝他脑袋上砸过来。 而且一下就掷过来三刀一剑,虽然不是飞剑,只是刀剑法器,却也是光芒四溢的坚兵,分别朝着李凡脖颈,后腰,小腿劈砍,宝剑则缓了一缓,大概是准备着李凡跳起来闪避,可以一剑穿胸,打个连招,攻他个措手不及。 不过李凡却面不改色,把手指掐了个避金诀一扯,几乎砍到他身前的三把宝刀瞬间被旋风卷着了似得,猛得往后一扯!便不受使主的控制,叮叮当当得撞成一团,电风扇叶似的旋转起来,最后居然截截寸断!三把刀搅成一个铁球!铛哐一声掉在地上! 而那灵泉边的修士见状,依然不罢休!后头那把宝剑只缓了缓,猛得剑尖一翘,寒芒一闪,直刺向李凡的背脊! 谁知李凡也不掐诀,回手一捞,就把宝剑挽在掌中,五指一抹,随手就把剑脊上的神识给抹除了。 “噗!” 灵泉边上大致是领头的散修一口老血喷出来,身边三个帮手也是被坏了法器,元神震荡,瘫坐在地一时缓不过来。 而李凡身边攀谈的散修这才反应过来,这一下偷袭,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众人吓得勃然变色,不是急忙跳开,就是呆若木鸡。 李凡则把手里夺的宝剑瞧瞧,这三刀一剑也是精金冶炼,若是寻常的修士,道体不够扎实的,恐怕当场就要被分尸,哪怕是有些道行的,若是稍有差池,也得重伤。 “尊驾道行精深!佩服佩服!我等技不如人!这灵泉就让给你了!”那领头的散修口鼻鲜血狂飙,硬顶着神识重创说话,一扭头朝灵泉里打捞的修士道,“我们走!” 他再扭头回来,就只见眼前寒光一闪,脑袋已经滚落了下来。 李凡站在灵泉边,摸着剑刃,一剑就能劈断脊椎,倒是把不错的宝剑。 “阁下已经赢了!为何还要斩尽杀——”旁边散修大喊。 不等他一句话喊完,李凡已经使着出手式左劈又砍,一阵戕伐,随手刷刷刷得几剑斩出去,别说招架了,能反应过来的都没有,先前占着灵泉这十来人,眨眼间就被杀个精光,碎尸落在泉眼里头,把清澈的泉水染得一片血红。 李凡把宝剑往泉水里一荡,散开剑刃上的血污,扭头看看身后。 “……我正当防卫来的。” 刚才和他聊天的一众散修这才反应过来,吓得屁滚尿流,四散而逃,散若满天寒鸦。 唉,随便吧…… 其实之前穷奇道体的时候,李凡就发现自己已经能和神教这样三大派的精英坛主打的有来有回。 如今五山神体修成,道行已经完全碾压同期,杀人都无需飞剑了啊…… 如果散修的金丹,平均都是这种水准的话,其实刚才也没必要绕道,一路杀过来就是了…… ‘玄天剑意道,所以本座不是都说了么,没有瞧不起谁的意思,垃圾,就是客观真实的评价啊。’ 7017k 第一百四十三章 蛮丫头 滚滚黑风在沼泽水林上空盘旋厮杀,闪烁的宝光忽明忽灭之间,就有隐约的人形,散落的尸骸,从天空坠下,落入泥沼之中陨落。 这些敢于深入雷泽腹地的修士,只要不是两边人数相差太多,一旦遇到了,就会飞撞着杀成一团。比起那些真正难得一见的天才地宝,对面的血肉财产才是这些外道们醉心寻找的‘机缘’。 赢家自然全得不提,败者的血肉也会继续滋养雷泽的生灵,直到下次雷泽开启之时,幻化成新的灵宝,吸引新一批探险的旅者,继续加入这场轮回的盛宴。 其实要说他们短视或许也有失偏颇,毕竟世上能有几个人有李凡这么高的天资,那么好福源,那么硬命数?还不是从零做起,一世一世得苦修,积累起财产和人脉来,才能逐渐转入玄门正宗么?真正只靠自己的散修,能有本靠谱的功法修行都不错了,谁还指望真能收集一堆至宝,炼个七转八转的神丹? 李凡一路遇到的,也大体都是刚才那种货色,你要说他们的水平吧,真不怎么的。但你要说人家垃圾吧,那到底也是好不容易突破了门槛的金丹修士,一番辛苦给随手诛灭了,好像又有点欺负人。 于是当李凡远远观望到第三个灵脉气穴附近,似乎也正在进行激烈的斗法厮杀,想了想,就觉得还是善良一点,不要钓鱼执法了。尽量还是避免一些争端,反正仙宫也过去七天了,估计散修也没有什么情报,干脆绕道而行算了。 毕竟现在可没激活杀劫,没有心情上限加的,他刚才泉水边正当防卫了一波,也就涨了区区十几点心情,除了那把宝剑还可以,其他都是一堆垃圾,还把他的阴阳化气袋给装满了,可见这地图打怪一点都不效率,并不值得费心去刷这些可能蜇到手的金丹期白名小龙虾。耗费气力也就罢了,杀得太兴起了还要影响道心,那就划不来了。 反倒是直接采集的收益巨大,得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稀有材料,就算这次追不着南宫家的人,影响了心境,导致几年内无法突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得了这么多材料,李凡也可以开始尝试着,自己磨练炼丹制器的技艺了。总之肯定是要德智体美劳,咳咳,丹器阵符卜,加一个机关,六艺全面发展的。 于是在被雷泽的资源糊脸之后,李凡的方针,就因地制宜得从推进主线,灭门南宫,变成了主线随缘,采集优先。 这样李凡也不在天上飞了,就在地下水泽穿行,在藤曼树干之间跳来跳去,这里采一株兰花,那里掏一窝甲虫,玄天剑意现在也懒得一个个详细解释了,就‘丹,器,药,材,毒,玉,剑,扔……’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李凡也用朱砂笔在他那一堆储物玉上分别标记了,就把各种材料分门别类得收集归纳好。 唉,人家过来雷泽,是一颗果子一颗果子得争,他过来,就是一玉佩一玉佩得收。你说这人与人福缘上的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玄天剑意道,艹!’ 咳咳,好了不要再刺激这货了,害他一顺手在玉佩上也写了个艹…… 这样一个劲得收货,等那泉水边搜瓜的十几个玉佩也差不多装满了,李凡才注意到,好像偏离地图的的灵脉走线了。这是到哪里了…… 于是李凡坐在树干上,闭目用神识扫视周围的气息。 虽然没发现哪里有地图标识的灵脉气穴,不过厮杀争斗中的散修就又找到了一波。看来这真的就和过节一样热闹,整个雷泽都打成一锅粥。 不过这一次远远望了一望,李凡决定出手了。因为这次不是人类散修内部争斗,而是一群妖怪在围攻人类! 神识一扫而过,就探查到有八只内丹期的妖物,从四面八方围住了林中两个人类修士,一个是金丹期的,已经负伤,还有一个居然只是筑基期。金丹修士背着那筑基期的在林地间夺路而逃,但生路早已经叫妖怪们围堵住了,只是困兽犹斗,不出手他们肯定是死路一条的。 当即李凡就把黄玉剑匣摸出来,把剑诀一掐,辟天剑化作一道白线,带着炽光飞空而起,在半空中拉出一道明光,直落向密林中去。朝着被李凡神识锁住的八头妖怪直落过去,须臾间就穿胸斩首,把李凡识海中的那八股妖识诛灭。随后李凡又勾勾手指,辟天便又化作一道明光嗖得飞回剑匣之中。一共也就花了……十几秒吧? 恩,是的,这样就结束了,飞剑就是这么用的……真是挺没劲的…… 李凡踩着树枝向战场跃去,随手把妖怪们尸首收了,又踩着林叶,立在树梢看向被他救下的两人。 一个老太婆,身上被烧焦了似的又黑又脏,脸上血管好似蜈蚣一般爆起,口鼻都是鲜血,瘫在地上不动,看来斗法受伤蛮重的,大概被妖怪们围杀,已经油尽灯枯了。 另一个是小孩,灰头土脸,瘦猴子似的,有点营养不良,但黝黑的瞳子倒是精神矍铄,也没有被妖怪吓坏的样子,而且小小年纪能筑基的,资质应该还可以……吧? ‘玄天剑意道,八。’ 八品啊,能入品是还可以了,垃圾以上嘛。 “多谢上仙出手相救。”老太婆驮着背,匍匐在地上朝着李凡这边磕了个头,“求上仙带我徒弟出雷泽,婆子身无长物,只有一颗内丹报答您救命之恩!” 她说着居然一把插入腹中,直接掏出一颗四色绽放的金丹来,而自己当时就毙命了。 李凡根本来不及反应,不由得微皱起眉头,这婆子好狠绝啊,知道自己没得救,直接把金丹给剖出来了…… 其实人类修炼出的金丹,和妖怪修炼出的内丹,都是蕴含灵气,是炼丹时可以用到的珍惜材料,不过妖丹又不缺,天才地宝也可以替代,正经修士还是少有用人丹炼药的。 李凡把掌风一裹,取了那四色丹瞧瞧,少了神罡一气,赤煞气杂质也有点多,其他三色还可以,不过这明显是想炼五气金丹没炼好,驳杂不纯,五气失衡,垃圾一个。 李凡又瞧瞧婆子身边的小孩,他也不哭不闹,就静静得跪在老太婆身边,帮她理了理头发。 “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抬头看看李凡,朝他拜了一拜,“饿饺噌吖挲。” 李凡,“……” 系统翻译翻译…… ‘陈阿莎表示,她叫陈阿莎。’ 李凡皱眉,“你是个女娃?” 小孩望着李凡,“死嘚。” 李凡,“……” ‘陈阿莎表示,是的。’ 好了好了这个听的懂…… 李凡眉头直皱,得,这又捡了个累赘,不过总不能把她扔在这雷泽里头,那肯定要没命的。看来这次很难追到仙宫了……算了,一码归一码,就当接了个护送任务吧…… 李凡落到女孩面前,随手把婆子的金丹抛给她,“你师父的东西,还给你,你可还有其他亲人?尸体要帮你埋了么?” 陈阿莎摇摇头,朝她师父拜了三拜,从腰间取出个锦囊,锦囊里取出个香炉,香炉盖子打开,里头爬出来一条黑蛇,往她师父口鼻一钻一吸,就将尸身吸尽了精血,化成一副皮囊散在地上。 李凡皱了皱眉头,这是啥邪门功夫? ‘玄天剑意道,蛊。’ 哦……蛊啊……话说你能说的再详细点呗? ‘玄天剑意道,本座又不会,还能怎么详细。听说坤国有些蛮族会下蛊,这大概是个蛮丫头。’ 南蛮的?李凡瞧瞧那陈阿莎,正把黑蛇缠在手上,和她师父的金丹一同塞回香炉里头放好。看着衣服脏兮兮的,和乞丐似的,倒也看不出什么民族特色来。 “你是坤国来的?” “死嘚。” “你们那被神教占了?” “森脚似辣锅窝布晓得。” “那仙宫呢?仙宫你知……算了,见过一朵庆云吗?” “妹嘚。” “……你才筑基境界,你师父为什么带你来雷泽?” “凑刃嘴洒,药强窝家得发包,阿嬷代着窝讨锅类则来笔南。” 陈阿莎一边答话,一边捧起手上的香炉展示给李凡看。 怎么说呢,看得出这丫头还挺聪明伶俐的,勉强能用汉话对答,也不怕生,资质倒是真不差,就是这土话的调子太重,听着实在太别扭了。李凡真得一边看着系统翻译才能和她交流。 “你家的法宝自己收着,我有自己的事要忙,暂且先带你一程吧。” “多些生鲜打酒。”陈阿莎答礼拜谢。 什么生鲜打酒……还酱油打酒呢…… 多了个拖油瓶就不方便采集天才地宝了,不过李凡也不急,反正雷泽开的日子还长的很,他现在一时也没有南宫家的线索,甚至可以先回一趟中谷,把这丫头扔到安全地方,正好也找商人买几个麻袋的储物玉,再回来收割一波也不亏。 李凡盘算着便召出伐鬼,用剑光裹着陈阿莎带她飞天。这蛮丫头刚才表现的胆子还挺大,这会儿飞起来反倒是紧张得很,剑光飞得又高又快,把她吓得,忍不住拽着李凡的道袍,生怕掉下去似的。 于是李凡也只好把剑光降速,免得这小孩晕机吐出来。 可这样一来剑光就太招人注目了,如此行了还不到十里,李凡立刻感到有一群人用神识窥测自己,并且立刻往自己的方向飞来。 他试着掉转方向绕了几次,却都被神识锁着,干脆也懒得躲了,找了个开阔地落下去,指着旁边灌木朝陈阿莎道,“你躲到那边去。” 叫蛮丫头藏好了,李凡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六个修士飞到眼前,拱拱手,“诸位有何贵干?” “把飞剑和储物玉都交出来!”一众修士也都和李凡一样带着帷帽面具遮面,和土匪似得叫嚣。 “在下奉劝几位不要自寻死路。”李凡礼貌得规劝。 然后打劫的众人发出一阵怪笑,甩手就掐诀作法,把一干法宝锵锵锵得祭出来。 李凡也只好叹了口气,用手作剑指一划,辟天剑光一闪,就把六人的喉管一线划开,炸出六嘭血花,天上的人影身形也齐齐一窒,仿佛突然触电的猴子瞬间僵死,接着就从半空中接连跌落泥沼里,一堆法宝也不及显摆,便跟着散落一地。 躲在灌木里头的陈阿莎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唉,没办法,李凡也不想这么凶的,可他是真的道心不稳,五罗剑鬼得镇着神体,又不能分心一边飞空一边御剑,对付垃圾也不敢托大搞的太久,所以上来就都用辟天出鞘全秒了。 不过这些散修也是奇怪,看他们真的主动接近,李凡还以为对方是来问路的。既然是真要打劫,何必非接近到目视距离才放法宝攻击?这不是明明白白把脖子伸过来给他杀,那还有活路么? ‘玄天剑意道,所以说了金丹期元神不够的,法宝飞剑都需要大量神识控制,不入品的垃圾如果不能亲眼盯着目标,丢出去就很容易砸飞……另外你小子金丹期就能在视距外杀人也是个奇葩……’ 哦,所以一句话说就是爷牛逼是吧。 ‘玄天剑意道,靠!臭小子装什么呢!快把你道心稳住了吧!真讨厌!’ 咳咳,好吧,一不小心就装了一把,道心是有点飘了,得注意了。 李凡迅速打扫了一波战场。一扭头见那蛮丫头还老实趴在地上卧倒,咳嗽了一声,“没事了,出来吧,几个毛贼罢了。” 然后陈阿莎猴子似得蹿出来,扑到李凡脚下一跪, “球球生鲜搜饿坐突底!角饿剪伐个阿嬷宝凑!” 李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得了吧,他现在身边不通过翻译软件都没法交流的家伙已经够多了,何况他才修行多久呢,就收徒弟了,说出去岂不是搞笑? “我修为浅薄,没有传道授业的资格,你不用拜了,等从雷泽脱身,自去墨竹山寻访仙缘吧。” 当下也不管陈阿莎恳求,用掌风裹她起来,纵剑光携她飞遁而走。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月下小憩 阿嬷!你受伤了!你把我丢了自己逃吧! 阿莎……阿嬷没用……救不得你爹妈……你,就剩你自己一个,也一定要……活下去…… 阿嬷!阿嬷!阿嬷! “阿嬷……” 陈阿莎睁开泪水糊住的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草堆上睡着了,身边地上被那帷帽修士画的圈还在闪闪发光。 对了,那修士…… 阿莎支起身子扭头看去,看到不远处盘膝坐在枝头,随着清风上下摇摆的身影,心里一时送了口气,但当她往上看去,心中却突得一惊。 帷帽里有……七个头! 阿莎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被泪水挡着看糊了。 揉了眼再看,那修士已经侧过身,扭头瞧过来了,好像帷幕的纱帘底下,又确实只是一个脑袋,刚才似乎是睡迷糊了。 “你睡醒了,天还没亮呢,可以再歇歇,明天我就送你出泽。” 一点仙宫的踪迹都找不到,或许上来的路就选错了,李凡打算把这个任务顺手交了,换个方向再碰碰运气。既然雷泽三五年才大开一次,南宫家的人也不会走得那么快才对。 李凡也不是不想现在就动身追击,这倒不单纯是为了照顾陈阿莎。也是他自己现在不敢飞空。 因为雷泽外头的雷云散了,如今是万里无云,月正当空,天地间都被虚月洒成一片紫红色。这个时候他道心散乱,在外头飞剑简直是自己找死。所以只能就近找了个灵脉气穴,先压制住道体,撑过晚上再说了。 正兀自调息吐纳,树下陈阿莎却走出李凡给她画的圈来,从储物袋里翻出个小锅,生起火来。 李凡也没训斥她,就在旁看着,见对方用灵炁符采水,取出个小布袋倒了些粟米,然后又摸出个陶瓷瓮,用竹签挑出些腌渍的酱肉,还加了些草药浆果,放在里头煮了一锅药粥。最后看起来绿得和翡翠似的,不过居然还挺香…… 陈阿莎取出个瓷碗装了一碗,跪在地上奉给李凡,“生鲜顷勇。” 李凡犹豫了一下,从树梢上落下来,接过瓷碗瞧了一眼,“你这里头加的是什么肉?” 陈阿莎道,“刚也摆,暗,刚库,囊,嘉秋……” 李凡,“?” 陈阿莎解释,“酒肆子组蜡白膏牵卒丛色。” 你解释了等于没解释啊! ‘玄天剑意道,哎呀蜘蛛蛤蟆蜈蚣蛇嘛!这丫头大概是三苗的。三苗酒里也都是这些东西,不过还挺好喝的。’ 哦,那不是人肉就好。 李凡于是摘了帷帽,把瓷碗一饮而尽,恩,这味道还挺有趣的呢。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不错。” 陈阿莎见着李凡的脸,见是个少年人,眼白都没有,眼眶里一片深紫,两只瞳孔一黑一白,倒是有些吓人,但好歹只生得一个脑袋,算是个人样,总算心里稍松了口气,接过瓷碗道,“泽似阿嬷连宫的要伞,阿傻闻尾刀就阔以秀莲聊,生鲜崽赖一弯吧。” 是那个金丹期老太婆炼功吃的药膳么,确实还不错,药力挺强劲的,如果修为不够,吃下去仿佛是猛毒,阿莎筑基级的功法,也就闻着味道来修行。 但对李凡来说,这肉粥辣辣得爽口,正好刺激味蕾,还能暖胃饱腹,真是不错的夜宵。咳咳,其实丹药也是这样的。是药三分毒,你受得住就是补药,受不住就是毒药。 “那再来一碗吧。” 于是李凡也坐在篝火旁喝粥,阿莎就自己在一旁,取出之前她想献给李凡的那个小鼎,取出鼎里的黑蛇盘在手上,闭目修炼,吸食药粥散反出的道息。 李凡好奇得在旁边看看,对方练的三苗修行功法,和墨竹山传的遁法相比,居然还更霸道一点,一下子就能吸纳修炼三四种灵炁,而且如果李凡没有看错,陈阿莎手上盘着的黑蛇,同她似乎是某种命运攸关的道侣。她的年纪和李怡本体应该也差不多,资质只有八品,却能修炼到筑基境界,应该就是靠着和这条黑蛇双修的吧? 毕竟妖灵妖兽的身体更强劲,给它们喂食灵药,生长修炼的一般都会比人类自己慢慢消化来得更快。这样平常把黑蛇养在那鼎里,用各种妖兽内丹喂养,自己修炼时借用这妖兽道侣的修为,采纳药膳散反的灵炁,也和中土修士在静室熬丹修炼是一个道理,一人一蛇,倒是能如双修一般,事半功倍,速度远超普通修行的。 ‘玄天剑意道,这类与道宠双修的功法,也是走的捷径,一旦那蛇叫人斩了,自己的修为必然大损。之前没见到她师父的道宠,大概就是先前同人争斗时损了,于是后头被几个不成形的妖怪围攻,就对付不来了。’ 那这陈阿莎的前途只怕也有限,恐怕没法突破到元婴境界吧? ‘玄天剑意道,那也不一定,九品的评法是基于玄门正宗的修炼功法来的,最适合中原人的经脉根骨,所以也确实不大适合外族修炼。 同理的,中原人也不见得能学会用蛊,这陈阿莎炼到金丹境界以后,可以再练其他的本命妖蛊,而且她的本命蛊也可以修成人型的。 你瞧她那个小鼎,虽然光芒不显,却是有大造化的,应该是上古传下来的至宝,有这法宝辅助,她自己家的功法,修炼到元婴境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真的不打算收她为徒吗?’ 哦……恩?剑意你什么意思?你不是非上三品不收的吗? ‘玄天剑意道,本座不收你可以收啊,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修到元婴境界啊?可以留下作个帮手了。何况看她手里的法宝就知道,这是一脉有传承的。这种收到门下是有气数加成的。平常让她自己修练自己的,有什么事打发她去做就是了。 而且本座瞧她熬粥取材,手上分寸拿捏的娴熟,手指不抖的,是个炼药的好苗子,这种收下看丹炉稳赚不赔的啊。’ 哇靠!你这是收徒弟还是招童工呢! 不过也是哈,让鲲看丹炉它可待不住……不过…… ‘玄天剑意道,不过什么?她这汉话学一学就纠正过来了。’ 不过这个长相一般,又黑又小,顶多40分,不符合李凡的眼缘标准…… ‘玄天剑意道,靠!你以为自己长得多好看呢!’ 唉,话不是这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何况他才学道一年,教个什么徒……恩!有人! 李凡猛得收回心思,戴上帷帽遮面,飞身跳上枝头,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他能察觉到有一伙人正向他们歇脚的灵穴而来,踏空而过的脚步声数到四双,也是来修养调息的的么……不对!有妖气,不是人! “躲到圈里去。” 听到李凡警告,陈阿莎点点头,收起黑蛇和小鼎,立刻跑回金圈里蹲好。 而李凡把怀里黄玉剑匣掏出来,剑指一抹,就从指缝间夹着带出一道明光。李凡把右手从眉前拉过,将神识观望到的妖气录在辟天剑中,就把手朝夜空中一指,喝道,“去!” 银色剑光如流星一般从李凡指尖射出,从林叶间疾驰而过,百丈之遥,瞬息而至。层层林叶如波澜巾纱般扯开,现出四个白衣蒙面的女婢,四名女婢中央,则用丝带牵引,浮空拖着一顶轿子! “剑光!”辟天破林而出,杀到临头,女婢们大惊,眼见就要避之不及,被飞剑诛杀! 此时轿中突得‘铛!’一声弦响,半空中猛得音波一荡,将辟天剑光荡开了! 辟天剑也识得厉害,掉头就飞回林中。 而四名女婢逃得一命,慌忙跳到附近树梢上,一边牵着丝带拖住轿子,一边又惊又怒得破口大骂,“何方鼠辈!暗剑伤人!” 李凡取出剑匣一招,把被击飞的辟天收回匣中孕养,眉头微皱。 原本以为是四个结丹的妖怪,随手也就杀灭了,谁知道还有第五人。对方若不出手,他在神识中都没探查到这个人的存在。现在有点麻烦了,一击就逼退了辟天,怕不是个元婴级的。 不如用归虚道衣隐身过去,放金蛟白星偷袭…… ‘玄天剑意道,杀鸡何须用牛刀,你再飞一剑,我定它一下,保证宰了。’ 你刚才干啥去了? ‘玄天剑意道,咳咳,这妖气好像有点熟悉,没注意……’ 你老情人啊? ‘玄天剑意道,屁的老情人!老猎物还差不多!不过南边我不常来啊,莫非是以前在雷泽时杀过的?’ 他两个还在互呛,那边妖怪们却又开口了。 只听得月夜下‘铮!’一声弦响,就听得轿中有女声传音而来,声如滚雷。 “不知有剑侠在前边歇脚,我等修的是太阴正道,从不妄造杀戮,更无意与阁下为敌,只求一地避月,天明就走。” 这传音的功力听起来就是元婴级大妖怪没得跑了,不过避月又是个什么意思?妖怪不是最会拜月修行的吗? ‘玄天剑意道,那都是古法了,吸取太**华,守身正德,红尘历练,秉心持正,千年道行就可以修成人身,这样的大毅力之士,玄门偶尔也会收下的。 但现在这天道,虚月拜一拜,谁知道变成什么鬼样子,所以虚月当空以来,以前的上古大妖修行反倒是被影响了,颇有不少投到仙宫门下为仆的。 不过好稀奇啊,这年头居然还有遵循古法修行的妖怪吗?而且还在南边雷泽这么犄角旮瘩地方,你们墨竹山的人都变得乱七八糟的,它个妖怪居然能古法修到元婴的?’ 修正道的妖怪?谁知道她们说的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吃素的妖怪么? ‘玄天剑意道,大千世界,什么样的奇葩没有,何况常吃荤腥的就有一口浊气,观望得出来的。’ 虽然不知对方是谎言诈骗还是说的真话,但这四个妖精侍女的气息确实没有那么浓烈,不像十万大山那样黑风阵阵,恶臭熏天的。 而那元婴大妖怪遭飞剑偷袭,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或许确实是因为虚月当空,对它的修行法体有所影响吧。 其实李凡现在也是,生怕一不小心抬头望月,就控制不住身上那么多脑袋崩了,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想冒险出手,拼死拼活得就赚五个心情点不值得。不过在此之前…… “……你可听过这声音?害你阿嬷的仇人,可是这群妖怪?” 陈阿莎听李凡问,却摇摇头,“窝滴凑假似罢番公滴任。只些药鬼并部似得。” 仇家是人么,也是,有时候妖怪比人还更讲道理一点呢…… 于是李凡也传音道,“劳烦阁下往南边暂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多谢体谅。”那边元婴妖怪居然还挺宽宏的呢。这要是换了李凡莫名挨了一剑,肯定把人头给摘了。唉,本事见长脾气也见长啊……稳住稳住…… 总之两边这么一碰即罢手,两边都无继续纠葛的意思。 李凡远远观望到那群妖精果然绕道往南边绕了一圈,姑且也不再出手了。 倒是玄天剑意不定心了,说什么本座觉得这股气好熟悉,过去瞧瞧底细。就化作一片银叶子,从李凡袖子里钻出来,往妖精那边侦察去了。 让玄天剑意作个前哨警戒着也好。 于是李凡只把剑匣平摆在腿上,又摸出落阳镜和泰山墨画成的穷奇符旗,以备不测。 这样戒备着,大概坐了一炷香的时间,玄天剑意飞回来了。 ‘玄天剑意道,走,换上你的装备,咱们潜过去,把她们都杀了!’ 恩?怎么?是你仇家? ‘玄天剑意道,算是吧,本座曾有一个看中的弟子,就跟着她们一族跑了……唉,孽障不屑说他,本以为她们全族都被仙宫扫灭了,原来逃到南边来了。’ 李凡不由有些犹豫。 不是仇人,只是同族?那翻脸杀妖似乎没什么道理吧?而且这些妖精不是吃斋的么? ‘玄天剑意道,你以为她们不想吃人呢,这大山沟沟里哪儿来那么多人给她吃。 何况这一族通常也是历情劫的,早晚要潜入中原为祸,平常吃素免得被正道发现也很正常的。反正妖怪没有一个好东西!错杀无碍!’ 李凡揉着眉头,得,剑意这家伙又开始了…… ‘玄天剑意道,哎!这可是天大的机缘!这一族在中原已经绝迹了!很稀有的!你不取自有人来取!给你撞到了是天大的运气懂不懂! 别傻了,听我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要是不肯下杀手,那破了她道行打回原型也可以!逮住了慢慢养就是,要是能繁殖个一窝,真是赚到没边啊嘻嘻!’ 听它这么说,李凡倒是有点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妖怪?这么稀有的?” ‘玄天剑意道,桀桀,四个小的是玉面狸子,轿子里坐的,是青丘的白毛九尾狐狸。’ 7017k 第一百四十五章 玉面狸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家成室,我造彼昌。 白毛九尾狐狸! 鼎鼎大名的九尾狐李凡还是听过的,一时也有些心动了。 九尾欸!穿越到仙侠位面一定得见识一下的大妖怪啊!而且还是白毛欸!居然还有机会加入收藏?错过了岂不可惜! ‘玄天剑意道,桀桀,那可不是,难怪它不敢在月下现行,一旦露出真身,整个雷泽的人都要围上来猎它的! 可惜中原的九尾早叫仙宫捕尽了,我也就在大司马府里见过一次,确实是最上品的灵兽,本座想搞一张皮做袄好多年了,可大司马舍不得把他小妾让给我,还骂本座暴殄天物。呸!一条尾巴都舍不得给,真是小气!’ 这个是你不对吧? ‘玄天剑意道,总之这回机缘难得,趁着本座定住那九尾,先手用金蛟白星穿了它琵琶骨,后头四个狸子随手杀了,这畜牲就擒住了。简单得很!’ 李凡一时真有些犹豫,这要是个九尾妖兽在面前,那当然要抓了。可这都已经修到元婴境界,不就是说已经化成人型了么?再动手偷袭,岂不是和强抢民女似的…… ‘玄天剑意道,什么强抢民女,几个民女是元婴级的,这种畜牲若能跟着正道修行,那是它的福分! 你看那边那个蛮丫头,想拜你为师你还不收呢,不就是嫌她长得不好看?这狐狸长的好看,怎么你还不要了啊?’ 呃…… 李凡一阵尴尬,但突然明白了,莫非玄天剑意是在教导他,不要太过关注人和妖的外表,而要注重品行和潜力,所以这才是九品评级的意义啊!大师!我悟了! ‘玄天剑意道,悟你个头!这都已经元婴级了,还管什么几品的?抓来直接使唤岂不比个筑基的小丫头更方便!’ 李凡一阵无语,可是,就算他的战斗力远超一般金丹级,元婴大妖怪说抓就抓的吗?抓了它甘心臣服? ‘玄天剑意道,放心!虚月当空,它一身修为发挥不出来的,等会儿你剑穿了它琵琶骨,本座教你夺它元神,抹了神识,打成畜牲,锁在山阵底下镇个一百年,就能把它收为守山灵兽了。再加个禁制锁住元神,保管听话。 当然你要是嫌麻烦,那就直接把皮扒了替我留着。’ 李凡听得眉头直皱,总觉得不大对。要是让他撞到妖怪害人,那这么抓了镇压还能理解,可对面还挺友善的,都约好了进水不犯河水,一听对方是稀有动物就翻脸偷袭,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玄天剑意道,你小子又来了,它和你客气是晓得飞剑厉害,那头云隐豹不也是从没害过人,出来玩就给逮了,你不也买来骑么!这狐狸不是一个道理么,你就当抓来骑呗! 好了好了,本座答应你了,等你玩腻了再扒皮还不行么!’ 李凡还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突得他神识一动,又感觉有人靠近! ‘玄天剑意道,得,你看有人来了,这下肯定要和你抢狐狸了……哦,一群垃圾么…… 那咱们赌一赌,本座见的妖怪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从来不害人的良善之辈,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本座还就不信这么巧又能遇到个从来不害人的。 倘若这狐狸真的不害人,就放它一条生路,如何?’ 李凡想了想,觉得这样可以,便点头同意,“那便给这妖精一条生路,看它的命数如何。” 这次来的散修一行三人,大概是结伴同来雷泽冒险的。相互间明显气氛融洽,并没有猜忌和防范,显然是相识已久的伙伴,不过挺弱的。 恩,哪怕放在金丹垃圾堆里比较,都算蛮弱的了,也不知道是先天有缺还是功法垃圾,他们三人虽然到了金丹的境界,神识却非常薄弱,而且居然完全没有感知到李凡和狐狸的存在,就自顾自得飞到灵穴附近来调息修养了,显然是旁门左道的。 李凡也没现身,就远远得用神识探查那三名散修的动向。毕竟这三人这么弱,应该也不会主动去招惹附近的元婴大妖怪了。 可谁知几乎没等到一炷香的时间,那边妖怪就先开始行动了。用神识望去,有个女婢主动接触,在向那三个散修靠近。 ‘玄天剑意道,老一套了,她先装成与同伴失散,或是遭人追杀的弱女子,瞧瞧这些人的修为,试探试探对方的道心。如果能勾到一个……’ 玄天剑意都还没解说完,神识之中就有个散修停止调息,站起来跟着女婢离开了。 ‘玄天剑意道,那就是人家愿者上钩,你情我愿,按规矩不能插手的。’ 李凡不由皱眉。 你说你们也是金丹期的人了,这雷泽之中,荒山野岭的,遇到个孤身女子,居然就跟着走了? ‘玄天剑意道,狐狸嘛,勾人总有一套的,道行不高的左道见了大都难以自制的,你看又来了。’ 果然又来了一个婢女,远远唤了几声,就又勾走一个修士。 不过最后一人定力还可以,剩下两个婢女呼唤了几声却都没有中招,但他也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身边两个道友不见了,立刻跳起来四下寻找。 当然其他两个修士倒也没性命之危,李凡神识一扫也能查着,前头两个得手婢女,只是在和她们勾来的猎物鱼水之欢。剩下定力最好的第三人,则被呼唤引导着,往元婴大妖怪的方向去了。 ‘玄天剑意道,桀桀,这大狐狸还挺挑食的呢,太轻浮好上手的不要。’ 李凡眉头直皱,“难道坐视他们三个遇害?” ‘玄天剑意道,遇什么害,他们指不定还觉得自己赚了呢。这么垃圾的修为救不救都一个样,早晚都得往生,犯不着管他们。 嘿嘿,所以你瞧见了吧,这种时候来雷泽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你说这么魅惑路人采补,算不算在害人呢?’ “妖怪果然是妖怪,给你活路你不中用啊,”李凡摇摇头,朝旁边陈阿莎道,“你坐在这圈子里头不要走动,我去捕几只狸子……这面令旗你拿着,若是有性命之危就挥旗,我立刻赶来救你。” 陈阿莎接了画着穷奇墨像的符旗收在怀里,乖巧得点点头。 李凡则飞身跃入林间,甩手把归虚道衣披在身上,紫光一闪就隐去身形,从林叶枝头掠过底下灌木里,正在激烈修行的两对露水夫妻。潜到了那大妖怪落脚之处,远远看到一个武士打扮,手持一对铁枪的方脸毛胡子正戒备得盯着轿子。 两个玉面狸侍女站在轿子旁侍候,那九尾狐倒是没从轿子里出来。 “妖人!我两个兄弟在何处!”大胡子倒是眼神清明,手持双枪怒呵。 李凡默默得扭头看看不远处还在坐莲推车,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朋友……这胡子道心坚挺,道行却着实有些低微啊,这么点障眼法就给蒙住了…… 一个侍女开口说道,“这位侠士,万请见谅,我家夫人有些事情想同诸位打听,只是侠士的两位朋友心术不正,怕他们在夫人面前失礼,才先请到别处稍歇罢了。我等并无恶意,还请阁下见谅。” 不止大胡子听得皱眉,李凡也有点奇怪,莫非不是骗过来双修采补的么? ‘玄天剑意道,哼,故弄玄虚,依本座看肯定是那狐狸见了面,嫌弃这胡子面相太老,没胃口了。’ 李凡,…… 大胡子皱眉,“你们玩什么把戏!有话快说!要是伤了我兄弟性命,定饶不得你们!” 侍女也不与胡子争吵,附身听候轿子里的夫人吩咐了两句,便起身道,“我家夫人想问,如今离国是何人作主。是南宫家的,还是镇南将军。” 大胡子一阵乍舌,“……这我怎么知道!什么南宫将军的!我只识得京城的校尉!” 侍女也不由得一阵蹙眉,扭头又同轿子里确认了几句,就又问道,“那我问你,墨竹山可还是观主作主么?” 大胡子眉头拧成个疙瘩,“墨竹山的事情你去问墨竹山啊,我们又不是墨竹山的!” 侍女叹了口气,“我等久不出山,只想询问天下大事,那烦请侠士把知道的事情,说与我们一听。” 大胡子不满,“哪有这么打听消息的,你把我两个兄弟还来,有事问他们便知,我一个武夫,只会练功,不懂什么天下大事。” 侍女只好朝轿子摇摇头。 那狐狸夫人显然也是想不到,路上遇到的散修,要么就凶的要命,上来就飞剑杀头,要么就是色中饿鬼,三言两语就脱裤子,好不容易有个定力还行的,却是个完全没法交流的武夫,连个能正常说话的人都没得,一时也是语塞。 “废话少说!把我兄弟还来!” 大胡子却等不急了,突得足下发力,提气而起,飞身猛扑向轿子,手里双枪如黑龙出渊,一枪直挑向轿子门帘!擒贼先擒王! “大胆!”两个侍女立刻从袖中拔出软剑,跳出来合力将铁枪荡开。 大胡子也把双枪抡舞,同两个侍女软剑交击,叮叮当当战成一团。 看来此人法力修为虽然低微,应该是得道太晚,但武功底子倒是蛮扎实的,铁枪扫起来呼呼生风,势大力沉,两个侍女虽然有修为的优势,还以剑法左右夹攻,但武技还真拿不下这大胡子,被他以一敌二,居然全不落下风的。 李凡在旁边看着,有点奇怪,这看起来不像是在采补么……还是怎么的,要先热个身,把肌肉舒展开? ‘玄天剑意道,管他呢,趁这个机会,先下手抓……唉,你看都是你磨磨唧唧的,又有人来了!’ 李凡一愣,也察觉到了,又有两个修士飞空而来,而且被这边的打斗吸引,直接飞过来了。 那两个修士明显也是结伴来历险的,而且这修为就要告不少,在天上观望了一阵,虽然没发现隐身的李凡,却看出那两个侍女是妖精,立刻出手,从半空中投下法宝来助胡子。 眼见两个侍女被胡子双枪缠斗不能脱身,天上又两道华光直落下来砸她们颅顶,九尾狐当然也不能坐视两个侍女毙命。 铮铮两声弦音激荡,音波破空而过,直将天上宝光击得粉碎! 天上两个修士当即元神受创,惨叫一声,口鼻喷血跌落云头,瞬间白给。 胡子也大吃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轿子里的夫人修为如此之高,不是自己应付来的!当即反手一枪虚晃,趁着侍女招架之际,闪身跳出合围。横枪护住身后两个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路人。 那边两个侍女倒也不追,回身立到轿子前持剑守住。 不一会儿另外两个衣冠不整的侍女,也点晕了胡子的两个友人,持剑飞跃过来保护她们夫人。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几位误会了,我等并无恶意……” 可不等为首的侍女解释,大胡子盯着后来两个侍女,怒目圆瞪,“妖孽!我两个兄弟何在!可是叫你们害了!” 被毁了法宝的修士挣扎着爬起来,擦掉满嘴的血怒吼,“妖精敢坏我法宝!叫人!叫人!” 另一人便biu——!得点起一个火符射到空中,哗!得一个礼花炸开,在夜空中标记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火鸟。 看到那火鸟信号,四个侍女登时变色,姣好的面容霎那间扭曲现出了兽面,尖牙利齿得尖啸,“仙宫!” 李凡也眼前一亮,仙宫?好耶! 不过等等……这火鸟怎么样子不大对?而且怎么是紫色的啊?南宫家不是朱雀吗? ‘玄天剑意道,南国五凤,紫者鸑鷟,是巽国的旗号。’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九尾狐 巽国怎么也来凑热闹? 好吧,也没啥不正常,神教都从昆仑打过来了,巽国离得又不远…… 不过四个狸子好似是和仙宫有仇的,一见仙宫的号令符,直接把各自的‘玉面’本相给亮出来,毛茸茸的好像带了个头套在脑袋上,尖啸着持剑飞扑上前,四把软剑冷光闪烁,如毒蛇吐芯,直刺向三个修士,周身法力澎湃,一看就是动了修为本事,来势比刚才快了三倍不止,剑气凌然,杀意毕露! 两个巽国仙宫有关的散修见了,吓得腿软,抱头就想溜,反倒是大胡子不退反进,把双手钢枪抡起来,盛怒出手,“妖怪!还我兄弟命来!” 但这一次狸子们四个打一个,还动了真本事,大胡子就独木难支了,他双枪扫戳刺挑,一顿连招爆发输出下来,却被狸子侍女们闪身避过,软剑如银蛇亮鞭一般绕着胡子周身抽刺,只支撑了四五招功夫,那胡子全身锁子甲都被碎成了链条,身上被刮得鲜血淋漓,气穴经脉也被刺破好几处,更断了手筋脚筋,只能拄着断枪跪在地上呕血。 而两个仙宫底下的散修就惨了,狸子侍女对他们可不留手,一个才摸出符咒就被剑花碎了五指,顺势一剑刺穿口鼻毙命。另一个还来不及爬起来掐诀,已经被两道剑气横扫,当胸一个十字斩成四块了账。 李凡看得不由一惊,这四只狸子功夫可以啊,而且不是用的人皮,而是用法术变化的人型,亮出真身也有垃圾以上的实力,居然还会用剑气? ‘玄天剑意道,……本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了,剑意,你不是有个徒弟叫狐狸勾去了,会不会…… ‘玄天剑意道,不可能!那臭小子欺师背祖,但绝不敢把本宗的绝学传给妖族!’ 都欺师背祖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那又是剑宗被灭的时候,绝学流传出来了? ‘玄天剑意道,你不要老提剑宗被灭啊!哼!再看看她们到底什么路数。’ 是可以再看看,不止看看狐狸们的底细,还能顺带看看仙宫的底细。 因为这一会儿功夫,天上已经有三只羽携风雷的紫羽雷雕,呼啸间飞来紫色火凤底下,就在这灵穴上空盘旋。巨雕背上各立着三个身披甲胄坚铠,头戴兜帽铁面,背上雷霆闪电的天将,他们分别手持斧钺,铜鞭,方天画戟,也都是金丹境界的。 不过这三个金丹天将就有点厉害了,李凡能感觉到他们的修为明显也在垃圾以上,应该比四只狸子要高,甚至都有墨竹山金丹级的水准了。这真的是仙宫的垃圾么? ‘玄天剑意道,喂,你小子狂得没边了,仙宫垃圾只有本座可以说好么! 南宫家那是连年征战,内耗得太厉害了,手下的兵将也没有将军位的支撑,神通不用,底蕴不足,才显得没用罢了。 本座记得这巽国的镇守仙家早就没了,当年被三垣派来讨伐百岳山鬼的征东将军,应是统御雷部的闻天君。他们雷部可是得道已久的精兵强将,没怎么折损过,挺能打的,小子可别大意。’ 哦,仙宫的精兵强将么。 四个狸子抬头看天上的三只雷雕,似乎也知道来人厉害,一个侍女随手把大胡子揪起来,往他两个心满意足的朋友那一丢摔晕,就一齐回身退到轿子旁。似乎因为虚月影响,这夫人始终不敢现身,也来不及逃脱,侍女们便在轿子四面盘腿而坐,手里各摸了一张符咒激活,掐诀念咒,布起法阵似乎是想坚守到天明。 那三个雷部的金丹天将则冷冷扫视着底下的妖怪,静看她们的路数,相互间看了一眼,突然一齐举起手中神兵。 瞬时天上雷光闪耀,电蛇狂舞,三只雷雕尖鸣着,羽间的雷霆汇聚起来,被金丹天将的神兵引导,汇聚成一团,霎时间咔嚓!一声爆闪!直劈下来打向狐狸的轿子! 这一下神雷端得厉害,一击就把侍女们布的法阵击碎,四张符全烧了,四个狸子也齐齐吐血,直接被一雷轰倒,瘫在地上。而那闪电只在轿子顶上十尺才被光晕逼开,打得周遭草木爆燃,火光四溅。 ‘玄天剑意道,一道雷就不行了?那不用看了,入选雷部的天将起码能劈九雷,这还是三个人,打死这群妖精绰绰有余了。’ 四个狸子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为首的一声尖啸,执剑而起,飞扑上天空直此向天上雷将。 三雷将面无表情,又是一阵雷光汇聚,夸嚓!一声天雷当头轰下来!居然直接将那侍女打成碎肉!血雾肉片雨点似得落下,打得轿子顶上落了一片红点。 李凡不由有些奇怪,这九尾怎么还不出手?刚才不是还铮铮得弹琴么?对波啊? ‘玄天剑意道,神雷专克妖物,而且它怀孕了,大概怕动胎气。’ 哦,原来是怀……卧槽!剑意!你这太过了吧!都不提前告诉他轿子里是两只!而且怀孕的母狐狸你还叫爷上去逮了穿人家琵琶骨!? ‘玄天剑意道,怎么没说,不是和你说了,逮了说不定能养出一窝么?而且狐狸一窝能产好几胎呢,不一定是两只。’ 卧靠…… 咔嚓!又是一道雷霆劈下来!但又是一阵血肉爆散! 是的,这几个狸子还真是够拼的,居然轮番跳起来替她们女主人接雷! 李凡看了一阵皱眉,这些虽是妖精,但确实没有加害大胡子那三个散修,而且不管是不是妖精,就算是普通怀孕的母兽,这么被雷劈了也实在是…… ‘玄天剑意道,所以本座不是同你说了么,这狐狸若能拜到你的门下修行,那真是它的福分,不然早晚都是个死,就问你逮不逮吧。再不出手,上好的皮草都给雷劈坏了。’ 靠了!逮! 当即李凡就朝着天上正汇聚雷光,准备第四道霹雳轰下来的雷将,用神识一锁! 谁知被李凡盯住的雷将居然有所感应!猛得把手里方天画戟一扫!爆呵道,“何方妖孽!在旁窥测!” 被他这一扯戟,汇聚的雷云闪电也咔得漫天倾泻而出!把天上打得电闪雷鸣,雷蛇翻滚! 另外两名雷将也是经验丰富的,立刻摆起驾驶,驾着雷雕变阵,三人背靠在一起,呈品字形向外防备有人偷袭! 怎么这么厉害!李凡也是一惊,他飞剑都没放出来,对方都准备好迎击了!南宫家的酒囊饭袋真是差太多了吧! 而与此同时,底下的狐狸却抓到了难得的机会出手了! 只听铮铮铮铮一阵乱弦作响! 轿子顶瞬间被爆卷的音波气浪炸裂!一股猛烈的旋风音浪直冲向天空!磅礴的道力直轰向天上的三雷将! 但这三雷将真的是久经沙场了!九尾狐的全力一击突袭,瞬息之间轰到面前,居然依旧被他们齐了坐骑闪开了!只有那三只雷雕倒霉,被雷将们当作踏板一踩,于是纷纷给音波旋风卷进去,绞成了血沫,天上掉下来一大片雕羽! 但这一击还是逼得三雷将战阵散开了! 接着一道金色的人影,手中似持着利剑,唰得直从轿子里飞闪出去!飞身扑向持方天画戟的雷将! 雷将大吼一声,手中画戟乱刺!瞬息间打出百道戟影想封住来敌攻势,谁知那道金色人影却是一道剑光所化,直接穿过戟阵,仿佛舍身刺剑一般,飞剑直扑到雷将怀里,一击从他胸膛穿过! 持戟雷将登时一声惨叫,就从天上掉下来,元神居然被一剑杀灭了! 而另外两名天将听到战友惨叫,却全无半点犹豫,明显是久经血战沙场的,手持斧钺神鞭,左右夹击,直扑向轿子除妖! 两个狸子侍女立刻飞跃起来护法,可她们那点三脚猫剑法,围殴还行,单挑又哪里是这两个雷将对手,只一招就被斩作两段,打破头颅,登时毙命。 但阻了这一下,轿子里又是铮得一声弦响,飞出一道金色人型剑影,又是剑舞一旋,剑光一转,持鞭雷将根本接不住这金色人影的剑招,直接就被取下了脑袋。 但手持斧钺的最后一人,却嘶声怒吼!一斧怒斩!哐得一击劈到了轿子里! 巨斧卷出的罡气瞬间卷散了轿子,露出里头的人影来。 这却是个妙龄美妇,身上披麻戴孝,手里捧着一架古筝,躯体虽是人型,婀娜多姿,凹凸有型,脸上朦朦胧胧的,好似用了什么幻术遮面,看不清具体的五官,但分明是被虚月影响了,人型已经不能把持,明显露出了毛茸茸的兽耳和金色兽瞳。当然还有九条白毛黑尖的大尾巴。 此刻那九条大尾巴就如同芭蕉扇一般裹护住狐狸精周身,雷将那一斧头砍下来,就被这精炼的九条尾吧架住了,差了一点还是没落到脖子上。 于是那九尾夫人把五指往古筝弦上一按一拨,铮得一声琴音,便又发出一道金色人影,使着剑招,一击就将斧钺雷将的脑袋砍了。 李凡掐着诀,把辟天剑捏在手里,引而不发。 他倒不是被这狐狸娘美色诱惑才一时失神怎么的,刚才都没有出手,除了因为看出对方可以自己解决三雷将,还因为玄天剑意这事儿贼多的,又叫他停手。 这回又怎么了? ‘玄天剑意道,那人影……使的是我北辰宗的剑法……但这琴音出剑的音功手段,却不是我宗的……’ 所以? ‘玄天剑意道,它可能见过我徒弟练剑……先别逮,帮我问问……’ 问问?怎么问?你徒弟叫啥啊? 李凡这边还没开口,倒是那狐狸先把尾巴一扫,抛开雷将的尸首,捧着琴拨了一响,传音道,“多谢剑侠出手相助!” 这大妖怪倒是也看出来了,刚才反击的机会是李凡在暗中帮了她一下。要不然真的要被轮番雷霆给劈到重伤化形的地步。不要说胎儿可能不保,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危。 她既然搭话,李凡便也开口传音道,“你可识得雁行云?” 九尾狐狸猛然一惊,“正是家父!不知前辈竟是家父的旧识!可否出来一见!” ……得,剑意,还逮不逮吧? 玄天剑意沉默良久。 ‘玄天剑意道,……我就知道那畜牲修不成人,想不到这孽障居然也自堕妖胎了……怎么那狗东西叫人打死了?’ 哦,所以又是个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师兄呗……唉,情劫看来也难过啊…… 李凡也是摇头,传音帮问道,“你这打扮,是令尊过世了?” 九尾狐抱着古筝屈膝一礼,微微颔首,“前辈误会了,是外子没挨过雷劫,家父五百年前就北归阴山,同师门一道赴死了。” ……剑意? ‘玄天剑意道,……走了,缘分已尽。’ 真的缘分已尽了么…… 于是李凡也叹了口气,抛下后头还在“前辈!前辈!”呼唤的狐狸,隐藏身型离开了。 7017k 第一百四十七章 钓鱼 李凡旁观了巽国雷部天将与青丘白毛九尾狐的战斗之后,得出了结论。 这两批人打得五五开,但在他面前都是白给。 咳咳,道心太飘了大家体谅一下。 好吧正经得分析一波,雷部的天将还是有一定实力的,以狸子侍女为参照物,那武功不算太差的侍女连一招都接不住就被雷将秒杀了。最后如果不是九尾狐的尾巴明显精炼过,恐怕也要被一斧劈伤。 而且他们居然还有专门克制妖物的雷法远程输出手段,还有雷雕快速机动,个人神识感知也非常敏锐,明显久经沙场,被李凡一锁就有所戒备。这样的天将如果三五个还好杀,三五十个聚在一起布阵,怕就有些难缠了。 而且雷将也好,侍女也罢,甚至那个大胡子,明显都是类似前排近战的护法,更多的是保护己方法师,突袭对方法师的功能性作用。 相比之下九尾狐的音波法术挺厉害,放出来也和飞剑法宝似的,各种秒杀,但它一度躲在侍女身后隐忍,寻找出手时机,看来也并非是特别擅于近战的。大概那音波功也是某种范围限定的指向性技能,法力消耗高,而且挺容易空大的。 这样分析一波,李凡就觉得万一遇到了南宫无晴那票人,或许一头冲进去硬砍不是特别明智。 南宫家的羽林军和天兵虽然相比雷将都是些酒囊饭袋,但也有百来号人,李凡又不会韦真人那种一边身吃一千人的法术,肯定要被这些炮灰缠住。 而他在宫殿里看到的金丹期法师也有二十来人,假如各个都用法宝法术在后头远程打击玩命输出,恐怕李凡这么多道体道衣加的命也不够顶多久。 更别提南宫无晴身边还有四个元婴,和明显是她从玄门带来的帮手保镖在暗中护卫。无论是正面突破,还是暗中潜入,风险都挺大的。 其实最好的情况,是能抓到南宫家的手下分散行动,在雷泽探险的时候偷袭,一波一波得消弱他们的力量。但是看巽国这种情况,大概南宫家的散修,也都有和紫色火凤信号类似的朱雀信号符,随时呼唤支援才对。那么到时候偷袭,很容易又会陷入重围之中…… 恩?等一下,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也不一定! 李凡眼前一亮,或许他可以试着仿制南宫家的朱雀火符,呼唤南宫家的支援,分批引诱他们进入自己计划的地点伏击!剑意你怎么看? ‘玄天剑意,恩……啊……’ 得,剑意又被打击到了,这南宫家的影子还没找到呢,外挂的心情已经被打击见底了可还行…… 看来徒弟只顾着老婆不要师父,对老年人的打击真是蛮大的,性情大变那种精神创伤有没有。 不过这种感情上的事,又是师徒情又是人妖恋,搞起来实在太复杂了,李凡可不懂,更不像掺和进去,于是等天一亮,就带着陈阿莎飞天,打算先回去中谷道场重整,最好能整一坛酒给玄天剑意泡一泡,免得打南宫时又掉链子。 不过进了雷泽,似乎注定李凡的计划都不能一帆风顺的,半道上又遇到新的变数剧情了。 这回是遇到了两只大妖怪在干架。 一只是金毛青面双头狮子,一只是赤背黑毛粉红趾大蜘蛛,现出真身都是十来丈高的巨兽,打得地动山摇,鬼哭神嚎。也不知道这两个纲目差得这么远是怎么闹起来的,但看它们把对方撕咬得鲜血淋漓,浓汁四溢的,显然是在性命相搏,大概又是争夺什么‘机缘’喽。 李凡驾着剑光远远得瞧了一眼,这两个就是腥风阵阵,一看就是人肉吃多了,可以随便猎杀不用二话的畜牲了。不错不错,总算也叫他碰见鹬蚌相争,得一回渔翁之利! 李凡这边跃跃欲试,蛮妹子阿莎也远远瞧见那两头巨兽了,她也挺聪明,看出李凡有意去插一脚,便用方言向他说道,“神仙,那蜘蛛是坤国的大妖怪,剧毒非常,要小心它散落的毒毛,这香囊里是解毒散,请贴身带着,将解毒粉御气遮蔽周身即可保万全。” 李凡好奇,“你怎么会提前准备的解药?莫非那是你的仇家?” 阿莎摇头继续用方言解释,“阿嬷的本命蛊被八幡宫的人打杀了,这次我们就是追着那蜘蛛妖的踪迹,来雷泽抓它炼蛊的,可惜没能及时捉到。” 于是李凡懂了,看来这个剧情是阿莎护送任务的一环,大概是要把蜘蛛活抓来给阿莎炼功用的,“包在我身上,我替你把它抓来。” 阿莎一呆,“不是我要用,是阿嬷要……” 不等她反应过来,李凡已经飞剑朝巨兽过去了。 这毒蜘蛛果然厉害,那金毛狮子原来是已经中了剧毒,两个脑袋都剧毒发作,这才青黑坏死了。大概只是因为天生双头的异种,而且体型较大才能撑到现在,但明显也快顶不住了。 虽然打起来肯定是狮子厉害,给蜘蛛八条腿扯断三条,八只眼拍瞎两双,但已经耐不住持续的毒性,逃也逃不掉,就摊卧在地上,口鼻中溢出的血都成了黑色,只能任由蜘蛛口里一对铁钩似的螯牙,时不时叼住大腿肉,一点一点把毒液注射进肌肉里。 别说这狮子,就连抱着和李凡相同的打算,想要鹬蚌相争坐收渔利的散修也有好几个被毒死了。大概是他们躲在一旁看着两个大妖怪争斗正乐呵,一时没注意就中了剧毒,一个个紧急坐下来调息,反而加剧了气血运行,配的解毒丹又不对,于是七孔流血,远远得坐在外围就尽皆殒命了。 李凡也不得不暗叹一声好运,救了阿莎这个土妹子,触发了好些剧情,现在又白捡了一堆尸体,还间接替他避了一次死劫啊,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把人随手丢山里打发了…… 不过这蜘蛛毒性居然这么厉害,金丹期的修士都扛不住,莫非是针对人族的么?你瞧那狮子支撑的挺久不是。当然也可能,这种蜘蛛本身毒性并不是特别剧烈,但它现出的原形太大,身上纤毛鳞粉到处乱飞,就导致周围环境的毒性浓度太高,这些修士靠的太近,接触时间太长,吸入的毒剂太多,体型又比那狮子小,才致死得这么快吧…… 恩……不过这倒是也看出来了,这世界的土著修士,恐怕对毒素量,感染途径,最小致死细菌数,毒素量和半数致死浓度这些常识,并没什么直观的概念。 大概中原见毒物的机会也比较少,他们直观得以为,只要没有被咬到就不会中毒了吧?那这点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李凡携着阿莎把剑光落下,单手掐诀御气,把周身真炁裹挟起来形成一个气囊,罩住里头再配上阿莎给的解毒香囊,这样做好了毒性防护才算放心一些。接着他把手一扬,抬手就掷出乾坤双龙剑八道剑龙,绕着蜘蛛狮子一阵飞盘暴旋猛冲。 这两个妖物打了半天,油尽灯枯,精疲力竭的,哪里还反应得过来,当即就叫一堆暴龙肆虐,把蜘蛛剩下的腿也给扯了,狮子则大卸八块,一招扫清全场。 那还能怎么样,乾坤飞龙剑这种大范围杀伤性功法打大目标最好打了,直接灌一个满伤秒了。 接着李凡掌力翻涌,隔空摄物,远远得一抓就把那蜘蛛拿过来,问阿莎道,“这蜘蛛可是对你修行有益?我捉了活的给你。” 阿莎有点傻眼得看着被掌力拿在空中,扯了八条腿,只剩个四处漏汁水的躯干的蜘蛛,也是一阵无语。她虽然才接触这李凡两天,但也敏锐得察觉到身边这家伙好像不大正常了,强得离谱…… “多谢神仙挂念,我的本命蛊还没炼成,不需新的。” “那随你了,妖丹给你吧……” 于是李凡随手一握,砰得把蜘蛛捏得爆浆,从蜘蛛肚皮里瞬间爆出一大堆小蜘蛛来,居然抱卵了,还真是有够恶心的。 “神仙稍等,这些我可以用的。” 阿莎连忙制止住差点一个劈风闭月掌轰出去炸山的李凡,摸出她那小香炉作法,把逃散的小蜘蛛又唤回来,全都爬到鼎里头喂蛇。另一边她又取出个酒坛,掐诀一指,就将爆开的蜘蛛毒液毒云,和妖丹一起都收入那酒坛中。 这大概就是置备蛊酒了,李凡在旁看了一会让,这蛮妹子还真和剑意说的那样,取材摘药,熟练非常,手指一点不抖的,便问道,“阿莎,你可能驾驭毒物,给金丹期的修士下毒?” 阿莎犹豫了一下,望李凡道,“我学了的,只是阿嬷说下毒用蛊在中原为人不齿……而且神仙你这样大的本事,还需要下毒么?” “这有什么不齿,怎么杀不是杀,不过是败犬的嘤嘤狂吠罢了。而且底牌总是多多益善嘛,何况撒石灰也不见得就比下蛊光明磊落多少…… 咳咳,好了不用神仙神仙得叫了,我道号李清月,想请阿莎你帮个小忙。” 就用现成两头妖兽的尸体,李凡决定实验一下他的钓鱼战术。 计划很直接,把狮子,蜘蛛和周围散修的尸体凑到一块,堆成斗法拼得两败俱伤的惨状,布些蛊毒,试试对金丹修士到底有什么效果。李凡也试着用火符模拟,放出一只朱雀的求援信号,他和阿莎就躲在暗处,看看能不能把南宫家的散修钓上钩。 他也想亲眼瞧瞧蛊毒对金丹修士的效果如何,发现中毒之后修士又会如何反应,如何急救,有什么手段。有个参考,总好过将来自己亲身体会,手足无措的。当然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或者说路过的倒霉鬼,所以试验用的蛊毒李凡都叫阿莎选了些软筋麻骨,并不会致命的类型。 如此一番准备之后,李凡便试着驾驭赤煞真炁,模拟出曾经见过的朱雀模样,往天空中放出标记。 等了一阵子后,他果然神识探查到,有飞舟载着些修士,往标记方向驶来,不过却是从南边来的。而且李凡藏在法阵中隐身,看那飞舟靠近,发现这好似是墨竹山的机关飞舟。 擦了,不会这么准一钓就钓到自己人了吧?不过总比空军好一点,得亏没用猛毒…… 那飞舟远远驶来,却绕着李凡伪造的朱雀火鸟图案转了一圈,不肯近前,也没有人下船来检查地上的尸首。看来这些人是挺谨慎的,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看出李凡作的火鸟有什么破绽,如果墨竹山的修士都能瞧出不对来,那除非南宫家的都是些傻子,否则这招恐怕是钓不到鱼的。 李凡等了一阵正当他以为墨竹山的这艘船看出不对,要离开的时候,那飞舟上又飞出一道人影,飞到半空中,在用神识扫查地上争斗留下的残骸。 这修士李凡不认得,看他的服饰也不是墨竹山的麻衣道袍,而是挺散修风格的混件散搭,在法袍外头,不文不武得套了件符甲护胸,一手拿着铜钱剑,一手拿着铜铃,脸用不知面遮着。走三步,看两步,如此戒备,看得出也是个老散修了…… 李凡搂着臂膀,正待看对方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突然神识中一惊,猛得扭头看向东边。 是天边突然有十几道神念,闯入了李凡的神识探查范围,正疾速往这边靠近! 这个速度!不会错! 是巽国的雷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上钩 巽国这次来的人还真不少,这至少又是十二个金丹雷将,骑着巨雷雕飞来了。肯定是察觉到之前三人陨难,前来报仇的吧? 船上的人明显还没有察觉,想必其中没有元婴级的修士,只是些结伴而来的散修,连九尾都给打成那样,恐怕万一起了冲突,这些人绝不是雷将们的对手。 察觉到那些雷将来势汹汹,须臾之间就要杀到眼前,李凡立刻把归虚道衣披上,朝阿莎道,“等会让可能要打起来,你躲在这隐身阵中不要露头,万一有事还是挥灵旗自保。” 阿莎听话得点头。 于是李凡披上道衣隐身潜出阵中,绕到东边,故意用神识朝半空中,还在谨慎万分,仔细检查陷阱的散修一刺。 那散修果然有所反应,猛得飞蹿起来,全神戒备得朝东边搜查。这下总算也发现了从东边来的不速之客。 于是那散修也顾不得底下陷阱了,立刻飞回飞舟上戒备。 那些雷雕也飞的近了,立刻发现这边巨大的朱雀火符信号,十二鹰先分成左右两队,从两翼包抄而来,围住飞舟,接着又分成四组,每组三鹰三将,每组相隔数十丈,每骑又相隔数丈,整队绕着飞舟,朱雀信号和地上残骸盘旋侦察。 李凡在底下看这鹰阵,一时也有些皱眉。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仙宫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真不是假的。这些雷雕可是在天上飞着呢,居然速度和距离都控制着仅仅有条,阵型丝毫不乱。而那雕背上的雷将,也都是全副武装,三人组必有一个持长槊,一个使短兵,一个挽强弓,互为犄角,全神戒备,根本就不留死角。 李凡看了好一阵,也没瞧出哪里有出剑的机会,尤其他之前也试过了,一旦用神识锁住对方,那些雷将必然有所防备,顶多以辟天剑强袭,硬杀掉一两个。其他人如果围上来,肯定就是一番血战厮杀,如果要走,那四面八方一飞散,绝对是追也追不上的。 倒是刚才出船来检查的散修,复又飞出飞舟,拱手传音道,“我等是墨竹山散修,适才路过,并不知道此地的详情,请将军让一条路。” 雷雕中三组依旧围绕飞舟,飞旋不撤,外围一组中大约是领头的雷将,手持长槊,立在雕背上把槊一指,“船上何物!放开禁制!” 散修放下手,“不过是寻着的良材,且与诸位无关吧。” “我再问一遍!船上藏的何物!放开禁制!” 雷将三声怒喝,一众雷部立时弯弓搭箭,直瞄向机关船。 “雷泽里机缘无数,尔等自寻便是,这是想要明抢了?”散修还不知自己卷入了旁人的因果之中,见势不妙,拔出铜钱剑戒备。 李凡不由皱眉,看来雷将是误会三个部众叫这船散修害了,而墨竹山的似乎也在南边得了什么宝贝,这才提前回山。这下撞上了,恐怕不好收场。 这一次事关墨竹山,而且这些同门算是被他坑了一把,李凡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不过他也知道雷将的厉害,而且巽国恐怕来的人不少,要是不能将这些雷将全歼,走失了两个的话,那狐狸那边的恩怨,怕是要落到墨竹山脑袋上了。 不如趁着双方还没开打,现身把雷将引开,免得连累师门?还是等两边交手的时候,从背后偷袭,更稳妥安全一些呢? 正在头上双方僵持,李凡心里犹豫之时,突然他又深思一动,猛得察觉到西北边又有人来!不,这回不是人! 只听得一声狂吼,惊天动地,声震山梁,滚滚雷音卷来。瞬间吸引了天上墨竹山巽国两群人的注意。 李凡神识探查范围最广,第一个查知来者的底细,当然,也不需要观查了,这一听就晓得,是头狮子,大狮子,超大的狮子! 三头金狮,现出了法相,居然有四五十丈高,轰隆轰隆得飞扑而来,啸声几乎震动整个雷泽,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好嘛,这一竿子下去赚翻,小狮子的爹妈也钓过来了…… 这么大块头的狮子大概是元婴级的了,周身血光滚滚,妖力冲天! 那墨竹山的散修远远见了,大吃一惊,“浮玉山九曲洞的抟象!此妖是伤过真人的大怪!” 雷将们也知道轻重缓急,果断撇了墨竹山的船,十二鹰结成鹤翼阵,直向那大妖逼去。 墨竹山那边飞舟居然也没有趁势逃跑,反倒是从船里又飞出两男一女,也都是散修模样,同刚才那持铜钱剑的修士四人一起,跟着雷将后边前去相助除妖了。 这两边的选择,倒是让李凡颇有点意外,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呢,这一下就统一阵线了? ‘玄天剑意道,人妖殊途,势不能两立,除非是深仇大恨,否则遇着了异族妖魔,都应当优先诛灭。这也不止是中原的默契,对妖怪来说也是一样的。小子,你若是再遇到那九尾,切不可像我当年一样心慈手软……’ 就你这还叫心慈手软呢…… 好吧,那雁行云和他狐狸道侣能逃到十万大山生儿育女,看得出玄天当年确实是放水了。 总算那北辰弃徒雁行云虽然自甘堕落,还记得宗门教诲,连家里的侍女都不沾血光浊气,那这家应该确实是少有不吃人的奇葩妖怪。 但这头大狮子,什么浮玉山的抟象就不一样了。它和它小崽生的这么大个头,狮子口张开好像个山洞一般,浑身裹着血风阵阵,臭气熏天,都不知道一餐要吃多少的人。这凶神恶煞的巨怪样子,明显也是不修人身的变化,是真真正正的邪魔! 这时候还真是顾不得什么仙宫神教的心思了,得先除魔卫道! 而那抟象也是凶威大发,大概也闻着味道,查探出它崽子的死状了,三头狂啸怒吼,就朝着众修士冲过来攻击! 十二名雷将也毫不留手,上来就把神兵一摆,雷光一片,咔嚓咔嚓得闪电噼里,十二道连闪下来,尽数炸在巨狮子中间脑门上,打得金色狮鬃一片焦黑。 不错!专门克制妖物的神雷砸在它脑门上,仅仅是一片焦黑罢了! 雷将登时一凌,把长槊一挥,鹤翼阵立刻分作两队散开。 得亏他们闪躲得快,抟象一声狂啸,就从中间狮子口中喷出一道炽热的黑色炎流!直轰破天际! 卧槽,居然还能放电浆炮? 这几乎如同火焰般炽热的魔息,恐怕元婴真人都挡不住,雷将们若是给扫着了,怕不是瞬间就要炸成飞灰。 谁知这还不是狮子的绝招,它三个头呢,左右肩上两个,正对着慌忙规避魔息扫射的雷将部众,一个吸气,一个哈气。 左边吸气的巨口中,仿佛龙息倒卷,直将半队巨鹰吸得倒飞,当时就有一只雷雕闪避不及,被一口吸到狮子嘴里吞了。雕上的雷将倒是及时舍弃坐骑,得了队友援助逃了一命。 右边哈气的巨口里,则黄绿色毒雾席卷,一下子拢住了两只雷雕,这一会儿雕上的雷将就来不及逃生了,两只雷雕,两名雷将,被那毒烟一迷,登时从半空中打落下来,叫狮子扑上去,一个爪击,一个扫尾,打得节节碎裂,爆成血沫! 这只换了第一招,就有三个雷将殒命了!同是元婴大妖怪,这魔头可比之前那个厉害多了! “疾!” 此时墨竹山的四个散修也出手了。 他们显然是知道这大妖怪跟脚的,一出手就丢出四件法宝,却是铜铃,金钟,玉尺,铁镜四件,悬在空中,射出四道宝光,远远的一个抛物线落到狮子头上将它罩住。 “吼——!墨竹山魔道!又是你们!定是你们害了我儿!”抟象一边巨吼着,居然用人言传音,声如闷雷。 李凡不由叹了口气,墨竹山这是得罪谁了,怎么老是人嫌鬼憎的。 “这畜牲左肋中过一剑!全力轰它破绽!”墨竹山的散修也无视狮子叫骂,一边驾驭铜铃指挥,一边甩手把铜钱剑甩出去,飞剑直朝大狮子左肋刺去! 雷部众将也趁机重整队形,把剩下九雕分成三组,一组高悬空中,如之前李凡所见的,三人把兵器交叠,汇聚道力,召唤神雷霹雳远程攻击。另外两组则左右夹击,猛扑而下,将刀剑直戳,试图以罡气功法猛击狮子左肋的皮肉。 狮子厉声大吼,一时被四道宝光罩住,行动不便,也使不出妖法来,但它皮肉却异样得结实,用铜皮铁骨形容都差了一筹。 那些雷将的枪风刀罡连它的皮毛都破不开,铜钱飞剑这样不如品的垃圾,虽然照着左肋一刺,却别说破体而入,居然叮叮当当得直接撞散了! 那些铜钱散落一地,不过又如同活物似得蹦蹦跳跳,重新叠起来结成剑形,这样折损的只是剑尖的一枚铜钱而已,倒是还挺实用的。 狮子大嚎,“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功夫也想伤到本……啊啊啊嗷嗷嗷!!” 李凡也是擦了把汗,虽然他特意让伐鬼绕了一圈偷袭,但这飞得还真是有够慢的,不过宝剑还是犀利的。一剑就把狮子阉了。 ……呃,毕竟那里破绽更大,而且它在用心防备左肋嘛…… “卑鄙小人啊啊啊嗷嗷嗷!” 狮妖痛的跳脚,居然猛力一挣从宝光中脱身而出,疯狂得摆着狮头,吐出成吨的黑色妖火和黄绿色毒雾,把围攻它的雷将逼开,接着全力冲出重围,直扑到李凡先前布置的尸骸边,一口叼了它崽子的尸骸就跑。 这妖怪能活这么多年,长这么大也是个有脑子的。 周围这群苍蝇不破防的攻击只是吸引注意的障眼法,暗处还有个阴险万分,卑鄙无耻之徒,只一剑就能断了它的孽根,神兵恐怖如斯,那剜目斩首,开膛破腹,又有什么难的? 何况它压根连对方的影子都找不着,根本没得打! 当即抟象就果断认怂逃跑,硬是顶着神雷朝脑袋脊背上乱炸,就是拖着一地的血,头也不回得狂奔逃窜。 “穷寇勿追!”雷将挥槊指挥麾下重整,他们也是久经战阵的,这碰了两下就知道这妖怪厉害,他们几个收拾不了,得亏有剑仙在暗中相助,否则必然要惨遭折损的。 此时雷将看看,瞬间功夫就死了两个人,损了三只鹰,估计之前损的三将,大概就是撞着那妖怪殒命的,便冲墨竹山的也一抱拳,“之前误会,多有得罪,就此告辞。” 墨竹山的更是知道这妖怪的跟脚,不会追击,见雷将也罢手,此番有惊无险,轻松化解过关,更是松了口气,收了法宝道,“不知哪位前辈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不过四下无声,于是也知道那前辈不愿露面,两波人便也一队向北,一队往东,进水不犯河水得分道扬镳。 当然李凡不露面是因为他真的不在当场,他沿着血迹追狮子去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狮子把含了大料的崽子尸骸叼在嘴里,也没能跑得出百里,便中了蛊毒麻痹,僵瘫软脚,慢下步伐来。 这大妖怪还以为是自己受伤太重,失血过多,一时有些酥麻无力,便停下来想喘口气。 然后眼前便一阵天旋地转,三个脑袋就骨碌碌得从脖颈滚落下来。 抟象的三颗狮子头还略带疑惑得,看着自己伏地飙血的尸身,仿佛看到紫光一闪,便有一道手持墨剑的人影现出形来,正站在自己脊背上,接着眼前便漆黑一片,失去了视界。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啧,三个脑袋只算一点么,好怀念杀劫时候的收益啊。” 李凡一声叹息,擦掉伐鬼剑上的血迹收入剑匣中孕养,随后晃一晃肩膀,把他另外六个弟兄们唤出来饱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借鉴 阿莎抱膝坐在法阵里,手里拿着画了插翅恶虎的符旗,抬头望着天上的紫月出神。她从白天一直等到晚上,看着飞舟来来往往,有几个瞬间确实在怀疑,那道人是死了,还是随手把她丢掉了。 但看着雷泽上的晴空,看着当空闪耀的虚月,一青一紫,把大地晒成一种诡异的紫灰色,不知为什么,却反而叫阿莎的杂乱的心思平静下来。 她也不是修炼,也不是参悟,就是单纯得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脑子里空空的,至少不用去想阿嬷,阿爹,阿妈,就一个人静静得呆着,倒也挺好的。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怎么,你想家了啊?”李凡吃饱了肚子,带着帷帽回来,随手扯了法阵同蛮丫头搭话。 阿莎摇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想。” 李凡随口安慰她,“啧啧,看开点啦,这种世道,出世修行的,十之八九都是家破人亡开局,死中求活罢了,不用想太多,整天苦大仇深的没意思,开心一天是一天,多吃一顿是一顿就好啦。” 阿莎也没多解释,问道,“神仙你这么晚回来,莫非那头狮妖跑了么?” 李凡汗颜,“哦,其实我把那狮子吃了,结果也中了你的蛊毒,瘫在地上老半天才缓过来……” 阿莎眯起眼斜他,一时无力吐槽,不过她也是看出来了,这个‘神仙’,造型扮相挺邪性的,但性子好像很不着调。 李凡也不在乎自己在土妹子心中的风评有所下降,直接向她道,“阿莎,你这门手艺挺不错的,能不能教给我?” “手艺……您想学我家的蛊术?”阿莎一时无语,这拜师拜的怎么反过来了? “咳咳,当然我不会白学的,呐,我乃这离国墨竹山的弟子,现在还没有资格收徒,不过我看你心思细腻,聪明灵巧,正好我有相识的师姐在寻弟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介绍你到她门下修行,以后咱们都是同门道友,有什么法门,也可以相互借鉴。” 李凡一个鲲都养不来,他才懒得带小孩,不过他想起茯苓在招人,传授侍女之道。这土妹子蛊毒之术和熬粥制酒的手艺都不差,是个穷人家吃过苦早熟的,应该符合她的收徒标准。 阿莎也无处可去,点点头拜道,“多谢神仙收留。阿莎听过墨竹山的威名,愿意拜入门下。” 于是李凡也大喜,借着同门借鉴之名,从土妹子手里骗到了她家的蛊毒术,《白氏药典》。 原来阿莎的阿嬷姓白,本来也是世代为医的中原人士,据说还是某国的太医,大概也是家人卷入什么争权夺利,站队夺嫡的仇杀里头,白阿嬷逃到坤国避难,嫁给当地土司的陈家,结合陈家的本地蛊毒术和自己白家家传的医术和炼气术,倒也修到了金丹的境界。于是她也归纳总结了自己的家传和自己许多年的研究,写了这本《白氏药典》。 虽然同玄门正宗的大道没得比,但至少也是有相当的医道底蕴的,而且陈家蛊毒术是可以修炼到元婴境界的,传说坤国还有修化神的蛊道。这部药典,其实就是以中原医理来刨析学习坤国的蛊术,也算是一部奇书。 所以陈阿莎这妹子从小就被白阿嬷带在身边提点,不仅学了陈家的蛊毒,而且也有中原血脉,八品的天分,炼气筑基,学医制药,御兽养蛊,医理文学都有相当的造诣。也就是说话有那么一点口音,听得多了也听的懂。 ‘玄天剑意道,这娃带起来肯定比你省心……’ 靠,别见异思迁啊你这货,想想你上三品的坚持呢!不过说真的,剑意你真的不打算收她作弟子么?你不是要重建北辰剑宗么?还有那狐狸也算你徒孙吧?收过来人多力量大啊? ‘玄天剑意道,不行的,玄门的入室弟子是要承担师门劫数的,没有一定的命格和机缘,这条道根本就走不了。 要做我北辰剑宗的正宗弟子,只有你和小姚那样,能一往无前,剑破杀劫的奇才才行。这丫头资质潜力只能算不是垃圾,还没过杀劫,暂时还看不出她的命数。’ 剑意你真的好严格啊……不过看起来这么精挑细选的弟子,倒也确实没有有辱师门的……只可惜这阿莎看来是没有机缘了…… ‘玄天剑意道,不过你说的也对,此一时彼一时,墨山那边的道太凶险,你小子动不动就道心崩坏,确实不大稳妥。而且至少她有中原的血统,比妖怪好一些……好吧,你替我传她一部剑经,先给她把个脉瞧瞧。’ 剑意这老傲娇,看来之前晓得混账弟子赴死的事多少有些改变了……不过对妖怪它还是有偏见啊,算了,也不急于一时。 李凡笑眯眯得朝正兀自解说着《白氏药典》,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一次机缘的阿莎招招手。 阿莎一愣,“神仙你可是哪里没听懂?” “呵呵,爷可是旷世奇才,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怎么可能听不懂,为了感谢阿莎你传授家学,我也带传一部道法给你,让我检查一下你的经脉……”李凡一边替阿莎搭脉,度了一道道息过去检查她的内景,一边道,“还有不用老是生抽酱油得叫了,叫李师兄就好了。” 阿萨乖乖点头,“晓得嘞,厉似胸。” 哦哦,有个小师妹还挺好玩的。 ‘玄天剑意道,她只是长得矮小,应该比你年龄大一点吧?’ 啧,不管,反正他是师兄。 李凡这边同剑意商量了一番之后,睁开眼道,“阿莎,我这里传你的道法,正是北辰剑宗的剑经……北辰剑宗你可听过?” 阿莎摇摇头,“没得。” ‘玄天剑意道,……什么!连我北辰剑宗的大名都没……唉,没听过也好,提起来糟心……那这样,她已经有基础了,底子不算太差,但根骨太差,废功重练太伤身了,就先传她外门的《普通真炁化剑指南》,先练练,看她剑法上悟性如何。’ ……你就不能来个名字帅气点的? ‘玄天剑意道,呸!当年一百颗妖首才给换的剑经!爱要不要!’ 李凡汗一个,“咳咳,没听过就没听过吧,那我传给你这部,是北辰剑宗用来考验外门弟子资质的《普化剑炁》,可以将带艺投师的弟子之前所修炼的真炁,化为剑气的形质。虽然剑气的强度比不上其他道法,但不用废功重修,而且会附带其他真炁的特效。 你已经修炼了蛊毒术,就不用废你自家的功法,直接学这部《普化剑炁》即可。只要时时精炼荟萃,如你阿嬷的药典一样,早晚也能把自己的所学同剑气相容,创出属于自己的功法来。 这也是玄门正宗的入门考研,你懂么?” 阿莎拜谢,“多谢师兄传法,阿莎一定努力修行,不辜负你的期望。” 李凡点点头,把之前泉眼那里得的,那口还蛮锋利的宝剑取出来,“这把剑还不算太垃圾,你先将就用着,参考着观望剑气,以后再给你别的。” 阿莎瞧着那金光四溢的宝剑,分明是金丹期修士的法宝神兵,一时也有些无语,用不算垃圾来形容,不大好吧…… “这……多谢师兄……” 如此一番交换,又耽搁了一夜,阿莎教了李凡《白氏药典》,而李凡传了她《普化剑炁》,又教了两手剑术。 只可惜阿莎一看就是个理论派的,玄天剑意给的八品很公平,她人挺聪明,但大概先天的关系,根骨资质确实有欠缺,而且似乎剑术悟性也不佳,李凡演示的玄天剑法,这丫头根本就学不会,记不住,动作也非常不标准,体能更不达标,持剑舞个两次就气喘吁吁的。 于是李凡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和玄天剑意商量了一下,便从玄天剑法的五招剑式里,挑了闪电式的起手三招连环剑教给她,死记硬背,常常修炼当作锻炼身体了,真的近身拼杀,能勉强应付一下就是了。 上来不能上手,也不能说明她就与剑法无缘了,一般来说总得练个三五年看看,哪怕李凡也知道比较悟性资质的时候,不能拿他自己的情况比较的。 顺带一提李凡是已经把《白氏药典》倒背如流了,这部书中记载的药理和毒术,和玄门真正专精医术的大师自然还不能相比,但难得的就是这部书,相当于记录了白阿嬷以一个中原修士的视角,来学习和解析坤国的蛊毒之术。不止是从药理来制毒解毒,看得出白家之前在仙宫的地位也不低,居然还用御兽的手段,借鉴改良养蛊的方法。 以陈阿莎的本命蛊为例,那条黑蛇和一般的灵兽道宠还不大一样。仙宫的驯兽法,是把灵宠当成坐骑,打手,宠物甚至妻妾来养,大家各修各的,一起配合有各种熟悉加成。而阿莎的本命蛊,是把蛊,蛇,阿莎当作一体来修行,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倒是和太素的变化有些类似之处了。 当然,蛇蛊不会对阿莎的道心产生影响,只是辅助修行,但是下蛊下毒的本事,与人争斗的手段,也尽在这本命蛊上,一旦本命蛊被仇家打杀了,那阿莎也就只有和她阿嬷一样任人宰割了。也是因此玄天剑意才传了她一手《普化剑炁》,还允许李凡把玄天剑法也传了,增加她一点自保的能力。 李凡自己也得了《白氏药典》许多启发,不止背了一堆丹方毒方和下蛊解蛊的手段,他自己也得了启发,觉得等有机会,可以尝试像本命蛊那样,再在自己和他的许多道体之间,建立一重额外的链接,假如能像本命蛊一样,一方修行的时候,另一方也有加成,那他一大堆道体一起加速,修行起来岂不是起飞? 咳咳,当然现在也只是个启发,具体还得以后修炼时再说。主要掌握了下蛊下毒之法,还从阿莎那里揩到了她一堆毒药,李凡觉得对付南宫家的胜算又增加了不少。 于是等天明了,他就先带着阿莎飞回灵丘山中谷道场,替她找了艘墨竹山的飞舟商船,委托商队把阿莎顺路带到‘最近挺有名的’清月涧。接着书信一封,便把身上捡的一堆装满材料的储物玉也交给阿莎,叫她带回道场去找鲲。 倘若她没有带着一堆储物玉跑了,那就算茯苓不收这丫头,李凡也可以把她收下作个看丹炉的童子,总之都可以算是清月涧的一代弟子了。 假如她真跑了,那也算早早试出了她的品行,白捡的一堆东西就算丢了,也总好过以后投资太多全打了水漂。 总之机会已经给阿莎了,就看她自己怎么选,能不能把握住了。 至于李凡,在送走了阿莎,又从商人那进了一麻袋的储物玉,摆脱了后顾之忧,准备大干一场之际,他也从往来雷泽的散修口中,打听到了南宫家的踪迹。 好吧,难怪李凡在雷泽外围怎么都找不到,原来仙宫居然一路直冲到雷泽深处去了! 原来这次先入雷泽腹地之中探险的大修士,居然有人开启了一座古仙人宫殿! 于是不止是南宫家得道消息,墨竹山,离国,巽国,坤国,妖怪,散修,只要有元婴境界实力的大修士大妖怪,全都被吸引去了! 而且不少抱团的金丹修士也过去看了一眼,据说人类修士和妖怪已经分成两个阵营抱团,一边尝试破解仙府的禁制,一边不断袭扰对方的进度,厮杀惨烈,都想要冲入洞府中夺宝呢! “雷泽里头居然有神仙洞府?”李凡也不是第一次被晃点了,下意识得就问道,“不会是北辰剑宗的遗迹吧?” ‘玄天剑意道,又赖我!本座的剑匣是藏在山洞里头,给弟子历练的,没有到雷泽里头布置仙府好吗!’ 因为李凡批发了一大堆储物玉,商会老板也分享情报道,“应当不是北辰剑宗,据传闻是上古时代的仙阁宫阙,应当是仙尊时代被讨伐的古代魔神,可能是古代统治雷泽的妖神也不一定。这次就有许多的大妖怪聚集,想要争夺古代妖魔的修炼之法。” “妖怪的修炼之法啊。”李凡有点兴趣缺缺。 老板也道,“虽然对人类没用,但里头应当也不少如今已绝迹的天才地宝,墨竹山也担心被十万大山的妖魔得了古法传承,以后不好收拾,据说姚监院率队前去争夺了。” 恩,小姚在的话,或许大家可以相互帮助,还能趁乱灭了南宫家,推到妖怪们头上…… ‘玄天剑意道,看看热闹去呗,说不定还能给鲲找个功法练。’ 恩?对哦!总好过让货自己瞎琢磨什么烧烤大道,说出去都丢脸…… 好!走起!去打雷泽妖魔神宫副本! 7017k 第一百五十章 肥羊 雷泽外围还有些森林陆地,山丘河流,而越往里走,就越像是热带的雨林,地面上完全被榕树一类的乔木覆盖成绿色的泽国,树冠仿佛一层矮云遮蔽着底下的水泽,泥沼水泊完全没过树根,几乎连落足的地方都没有。树干上也是蛇虫密布,树底下更是鱼鳄往来,瘴气密布,人烟绝迹。 李凡这样单人御剑飞来的金丹修士,甚至只能在树梢上稍作停歇,别说采集资源,就连想找到个安全没有毒瘴的灵穴回息都很难,也难怪只有元婴境界的修士才敢深入,如果没有飞舟飞宫这样的载具,人类金丹修士怕是也难以在这样的雨林泽国生存。 不过这种森林生态对许多妖兽却是天堂,李凡在天上飞过,一路上就看到底下妖气四溢,偶尔还有兕牛,三头狮子那种元婴级别的巨兽争斗,把雨林树海打得卷起一片波澜,神嚎鬼叫,惊天动地的。 不过这些都是丛林中原生的巨兽,只是因这天时地利才化生成了有妖丹的妖怪,不是自己主动模仿人类修炼的。哪怕运气够好,或者活得够久的异种,能进化到元婴级的大妖怪,觉醒出了一丝灵智,但也是强得有限。这些雷泽原生的更倾近于野兽,只是仗着体型用蛮力捕猎,并不会什么神通魔法。对外边的修士和妖怪来说,都只是猎物罢了。 李凡才吃了三头狮子,肚子不饿,而且他储物玉有限,也装不了那么多肉食,杀了也就加一点心情,处理尸体耗时费力并不效率,也就不急着捕食这些巨兽了。 但本地妖兽之外,外地来的妖修也不少。这些妖修应该是十万大山各山各洞的妖怪,好多都是结了妖丹,半人半妖的样子,比起人类金丹,妖怪金丹在雷泽的环境更有优势,可以现出本体在雷泽中捕食采集,比起本地只能用蛮力的生物,这些外来妖怪还有法宝和妖术傍身,更占优势。 所以雷泽这每年一开的宝库,更多的是养育了十万大山的众多妖修,假如不加制止得让它们在此修炼生长,进取所需,天知道以后会出多少元婴化神的大妖魔来。 于是在飞行过程中,李凡若是神识探查到妖兽,通常也懒得去管,但要是叫他发现,附近有腾云驾风的妖修在作法,捕猎雷泽巨兽或者争夺机缘素材,那他也不会客气,肯定要天外一剑飞过去,随手把妖修斩了,然后收取妖丹和储物玉。 你还别说,抢劫真是发家致富的捷径,斩杀妖修的收益,可比捕猎妖兽大多了,不止它们修炼过的妖丹质地更精粹,杂质更少,而且储物玉里偶尔还能翻出些还不错的素材来,大概是妖修们自己辛辛苦苦采集的吧,就和开福袋似的,你不把遇到的妖怪杀了开了它的储物玉,就永远不知道它藏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不过雷泽这种环境对妖族如此优渥,腹地自然生出的内丹妖兽数量,远远多于外来的妖修,时不时就能见到元婴一级的大妖兽,为什么反倒是没见过十万大山玉蟾婆那样,有组织有体系的妖怪修炼集团呢? 而且这次他赶去凑热闹的雷泽妖魔神宫副本看,原本应该也是有大妖怪在雷泽建立道场和组织的吧?为何又销声匿迹,变成了原始丛林,反倒没有十万大山的妖修那样传承下来呢? ‘玄天剑意道,那当然是叫仙宫铲除了呗,有一说一,仙宫对人族还是有很大功劳的。 当年仙尊登仙的时代,八荒六合的妖神宫被挨个铲过来,千万载以来,数不尽的妖神妖帝被历代的四方将军们缚了,押到斩妖抬上斩首,哪天你去中原可以去参观,有好多脑袋挂在三垣城墙上呢。 也就是这么杀,才能杀出仙宫三垣十二国的疆土,杀出人族万灵之长的尊位。你真以为中原是那些腐儒和妖怪们讲道理,劝它们给让出来的啊? 这雷泽的妖神宫,大概也是上古时代被铲平镇压的所在,可能原本是南宫家该负责镇压看守的某处上古结界之一吧?南宫家的仙兵撤出了十万大山,这些妖怪才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只不过仙宫现在也确实衰败了,先是被玄门一下打断了脊梁,接着又自己内斗耗尽元气,再后来差点三垣都被神教打掉,如今是死而不僵。对外边妖族的事情,已经是力有不逮。 现在南边是墨竹山气数正盛,就该把这种禁制也接过来管辖,这样的地方在中原也有很多呢,都是九大玄门在帮着压制的。’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仙宫有压制天下妖族的功劳,当年玄女为啥要剑挑仙帝,带着玄门叛逆仙宫? ‘玄天剑意道,道不同罢了,中原的妖怪被杀得几近绝迹,而那时没有如今虚月当空这么富庶,天地资源也很有限,就开始你争我夺,自相残杀喽,古往今来都这样。 不过打压散修太过总有翻车的时候,玄门出了个玄女,而仙宫没有第二个仙尊,自然就江河日下。至少我们玄门,还是肯定仙宫对人族有庇护之功,当年也没铲绝三垣不是。 但是神教就不一样了,神主确实被仙宫整的太惨,才矢志要铲平三垣仙尊的法统,他后来夺玄门天书也是为了报仙宫的仇,这才导致神教至今都被仙宫玄门联手抗衡。所以神教的仇怨主要是仙宫玄门,对妖怪倒也没那么大不满。 以后三大派在坤国内斗,保不准有妖怪势力借着中原厮杀的机会坐大,以神教那种赏罚分明不计出生的风格,哪天他们开始拉拢妖怪势力入伙,对抗中原也不无可能。到时候墨竹山这里怕就是首当其冲,要作与妖族厮杀的桥头堡了。’ 三大派杀的头破血流之外,除了壮大的墨竹山,搅屎的太素道祖,还有在复兴崛起的妖族么……好麻烦啊,看来没那么容易安安稳稳宅着修仙的……他只想遨游天地,求个逍遥自在罢了…… ‘玄天剑意道,哼,逍遥,人活着就一定会给搅到各种事里,哪里来的逍遥?呐,前边又有事了。’ 李凡也探察到了,前头又有争端,往雷泽腹地飞了好一会儿,难得遇到第一批人类修士,就在遭到一群妖修围攻。 李凡隐去身型,掩藏剑光,从高空接近战场,躲在高出云层里远远扫视战局。 这是一艘飞舟被击毁了桅杆,坠落搁浅在底下雨林泥沼里头不能动弹,但看那船只造型,明显不是墨竹山的机关式样,应该就是帆船炼制的法宝,主要靠画了符咒的风帆浮空,没有天工特色的机关枢机传动和螺旋桨。 远远近近,李凡数到有二十四股妖气,都是金丹境界的妖怪,修出了人身,但还顶着狼头狗头狸子头的半妖,正在用法宝和妖术围攻,轰击飞舟外围的某种阵法防御结界。看防御结界的光芒逐渐黯淡,摇摇欲坠的模样,怕是里头的人坚持不了多久了。 二十四个妖怪倒也算不上什么问题,主要是它们并不聚集在一处,反而里头八个,外头十个,暗处还藏了六个,四面八方得布置,相隔较远,一剑肯定处理不完。而且看这十面埋伏似的架势,搞不好这些妖怪还有组织的呢。要是让它们逃掉了…… 不,或许逃掉了正好。 李凡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便大大方方得把伐鬼剑放出来,剑指一划,便是一道乌金剑影从天而降,直朝地上落去,一击从天灵盖劈下,把正围攻飞舟法阵的妖怪,先挑了个不顺眼的一剑斩死。 随后掐着如意剑经,就将伐鬼剑左劈右砍,御剑突刺,又是借着宝剑犀利,接连劈杀刺死三头妖怪,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剩下的妖怪们也反应过来了,里层剩下的四个四面散开,闪避飞剑,而外头十个和暗中潜藏的六个立刻四下搜寻,锁定了高空之中,正御剑袭击的黑衣道人。 于是十个妖怪大张旗鼓得刮起腥风,暗处六个收敛气息潜行,一齐向故意现出身型的李凡扑来围攻。 李凡也不恋战,收回伐鬼护体,扭头遁光就走。 那飞舟里的修士虽然见到变数,但李凡打了就跑,他们也不敢撤去阵法,出来相助。 妖怪们于是也分成两波,明里五个,暗里三个,继续追击李凡,剩下的则继续围攻飞舟。 而李凡飞遁逃出一段,又激活归虚道衣潜行返回,同追兵擦身而过,也不出手,只是又到飞舟边,故技重施,飞到空中现出身形,把伐鬼剑一落,又斩了三颗妖首,接着全不恋战,转身就走。 这下妖怪们就惊了,还道李凡这么厉害,转眼就把兄弟杀光了,一时有些犹豫。领头的狼妖一声嚎叫,之前追出去的妖修也回了一声,它们才确认李凡只是使了什么遁法绕路回来,暂时稳住阵脚。 很快追兵赶回来回合,妖怪们一番合计,那六个藏着的继续藏着,剩下十二个继续里外分成两波,防备飞舟里的人突围。 李凡见妖怪们还不走,也不客气,再来第三次,隐藏身型潜回来,伐鬼斩两颗脑袋,然后现出身形遁逃,钓它们追。 不追?那继续…… 其实他可以全程隐身,杀到这些妖怪崩逃。不过实力差距太大的话,人家就没有继续和李凡斗法的勇气了。现在这样一点一点的磨,一直骚扰,而且伐鬼剑速也不快,于是就给妖怪们一种,这剑侠就是仗着贱,但我们要是小心点,也可以逃得掉的错觉。 而且由于李凡每一次都是斩两个人头就走,隐藏在暗中的妖怪还有一种,老子没被发现,还有机会,还可以一战,说不定还能反杀的错觉。 于是这么一个脑袋一个脑袋得又偷了两次,剩下的妖怪们见李凡四次偷袭,都避过了潜伏的妖物,总算反应过来了。 这一会儿功夫就给磨死十个了,得,就是在逗它们,就是玩儿。 于是剩下的十四头妖怪也不纠结了,四散而逃,李凡也换剑,辟天在天际画出一道道银光,左右冲杀,连着还在隐藏的蠢货在内,瞬杀了七只妖物,才叫剩下的一半逃远了。 李凡也不猛追,还送行似的从手里扔出一道火符,在天上画了个大大的朱雀。这才飞落下地捡尸体。 这须臾工夫,目睹外头一群妖怪被这剑仙单人绞杀大半的场面,失事飞舟里的修士居然一时都不敢撤除法阵,生怕李凡也图谋不轨,顺势把他们也铲了似的。 直到李凡把一群妖怪尸体收了要走,完全没有过来搭话的意思,飞舟里的修士才反应过来,到底是谁要求谁。 你船都毁了,几个妖怪都对付不来,早晚都是个死,还有什么好顾忌担心的呢? 于是飞船里结界大开,就有个女声搭话道,“前辈留步,多谢您出手相救,奴家愿奉上十万贯,答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十万贯?” 李凡果然留步了,那没办法,到底是十万贯,大气…… 然后他扭头定睛一瞧,唉哟我去,大气…… 只见从飞舟中走出三男两女,都是肤白貌美,仪表非凡,鹅蛋脸,桃花眼,配一对好似蚕蛾触须般的长蛾眉,明显是同一族的血亲,不过这眼眉,放在女身就是娇柔妩媚有加分,男相看着就略显得有些轻浮软弱。 当先与他搭话的十万贯,眉心,眼眸和唇边修饰着珍珠花钿,头上戴者羊脂玉的发冠收髻,再用金银玛瑙软玉,制成的朱桃,玉荷,金菊,银梅四朵四季的花饰,以金银丝串了缀在冠上。而且还不是简单的装饰,这些花卉还作了法,会根据一年四季时节不同盛开。因此这发冠也叫‘一年景’。 仙衣阁也有这么个‘镇阁之宝’,用料和花卉的色泽还稍差一点,上次买仙衣的时候,李凡本想拿一个巴结茯苓的,问了个价,那掌柜只对他介绍了一下,就笑而不语,李凡也就没再提…… 这一抬眼的金花筒桥梁钗,银鎏金花丝博鬓的,光头顶的帽子怕就是十万贯级别的了,想必人家确实不是在诓他。 再往下看,只见贵妇上身披着件靛蓝青莎雪绶仙衣,底下霜色细腰百褶裙,淡粉色锦帕抹胸上头,一串珍珠项链,个大饱满,圆润光泽,分外吸睛,更是被略显丰满翘弹的柔软曲线拖住,随着这位美夫人屈膝作辑微微颤动,“妾身萧玉娡,多谢上师相救。” ‘十万贯’身边的美人,也跟着一同行礼,轻声细语得唤着,“奴家萧含贞,多谢恩公搭救。” 这个仿佛是贵妇的姐妹,身材长相也是一般的丰韵娇媚,只是面上画的檀色淡妆,在眉心简简单单用金箔贴了五瓣金梅,略显出两人间的主次来。 当然她穿的也同样富贵逼人,头上戴者簪花金冠,只是略有不同的是只串了一朵金菊,身上衣装的配色也是金红相继,底下抹胸石榴裙,外头朱绶金丝,罩一件红纱披裙,纱绸底下裸露出美好的双肩和锁骨。 那三个男的好似也说话了,不过李凡就没在意听,冲两位贵妇拱拱手,“客气客气,山野散修,除妖卫道,随手为之罢了,夫人不用在意。” 萧玉娡也含笑望了李凡一眼,她这种道行低微的,当然看不透李凡的跟脚,但能单人追着群妖乱杀的,不用看透跟脚也知道不简单了,于是很客气得结交道。 “我等是震州兰陵人士,此番来雷泽游历,如果不是上师相救,恐怕要被妖族所害。愿略敬酒水,聊表谢意,还请上师赏脸。” 李凡本来想说别烦了,还喝什么酒啊,你把十万贯给我就结了,但剑意惊了。 ‘玄天剑意道,卧槽!兰陵萧氏!’ 咋了,姓萧的在修真界应该还挺常见吧? ‘玄天剑意道,说什么呢!萧阀你都不知道!我说怎么有点脸熟呢,这家是中原最顶级的门阀了!’ 切,修真门阀有啥好吹的,人家还求爷去做离国的皇帝哩! ‘玄天剑意道,你个土包子,萧氏从祖宗辈开始,就做仙尊的太傅,家主更是历任上三公的,历代仙帝都要从他家选一个正后,何况兰陵萧阀本家,也是十二国最富的震国国主宗室!三垣仙宫都是靠他们家赋税养着的!’ 靠,就这?吹的老子还以为他们家出了个斗帝…… ‘玄天剑意道,你懂个屁!天大的机缘撞到你脑袋上了!试试这些小辈的出身家世,如果是嫡系的,就把他们绑了,叫萧家来赎人!放心,本座有丰富的经验,这家人很好说话的,咦嘻嘻嘻!我们玄门都叫他们萧肥羊来着!’ ……绑票都绑到脸熟了可还行……不过听上去,萧家这头肥羊被玄门按着撸羊毛,照样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名门,那还真是挺有点本事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家学渊源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雷泽里妖魔横行,夫人出游不带护卫,似乎有些危险啊……” 李凡被萧家人请到船上款待,瞧瞧侍从奉上的玉盘珍馐,又看看周围顶多筑基期的奴仆,不由试探着问道。 他倒也不是真想把面前这两头又大又白的小肥羊绑了,不过事有反常即妖,这萧家五人都是绣花枕头,酒囊饭袋,实在不符合玄天剑意一句卧槽的评价。 ‘玄天剑意道,我是惊异于这年头小肥羊居然敢出兰陵城了,还跑这么远来到雷泽!恩……不过也是,毕竟我北辰剑宗都没了,大概玄门也没人再拉的下脸,冒充我们拐他家的了。’ 卧槽?玄门这么不要脸这种事也推到北辰剑宗头上?这能忍? ‘玄天剑意道,咳咳,其实我剑宗弟子去借粮的也不少了,反正也解释不清,有什么不能认的。’ 合着你们全宗逮着一只羊给劲得撸啊! 萧玉娡则微笑着奉酒,“好叫李道友知晓,我们原也是跟着长辈出来长见识的,恰巧遇到共工神宫开启。群妖毕至,真修云集,必将有一场大斗争这番造化。 我家长辈自然不能缺席,因担心届时不及庇护我等小辈,就先派了家奴护送我们出泽。谁知半路遇着了元婴期的大妖怪,我家护卫拦住那大妖让我等先避开,只是道友也见着了,飞舟叫那些妖怪击毁,只能暂在此地歇脚。 不知可否请上师再驻足片刻,我已发过符讯,想必护卫顷刻之间便到。” “原来如此,”果然是有元婴级长辈在身后护着,李凡也了然,“哦,夫人您刚才提到,雷泽中开启的是共工神宫?” “正是,按照我家学藏书所载,雷泽原本是共工氏的领地,共工氏的神王曾是南国霸主,极盛时并有巽坤离三国之地,十万大山乃至昆仑一部也在其麾下,只是后来叫仙尊族灭,如今后裔已经并入中原,这神宫之中就封印了共工一族的功法。想必正是那些妖族图谋的传承吧。” ‘玄天剑意道,哦,共工氏啊,本座还真没见过,可以进去瞅瞅。’ 观光吗?也是,毕竟是名胜古迹,可以去打个卡签个到什么的。 于是李凡也暂时收了撸一把羊毛的打算,同萧家的夫人小姐把酒言欢。 你还别说,萧家这样的世家果然还是有其过人之处,调教出来的子女战斗力虽然不能太期待,但言辞谈吐,知识见闻,还真是叫李凡这山里的土包子钦佩不已,大开眼界。 至少旁人听都没听过的秘辛,对这些传承数千年的世家而言,无非是茶酒之间的杂谈趣闻,什么神王魔主的,姓甚名谁,功法绝招,趣闻妙事,随口说出来就全点破了。 而萧家人倒也确实没有离国乡下土豪这种没见识过天高地厚,坐井观天生出的傲气。毕竟她们日常接触的都是三垣,玄门一个级数的人物,有着丰富的人质经验,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光是看李凡随手露的一手飞剑和遁法,她们就能猜到这乡下人是金丹期排得上号的高手,不见的比玄门弟子差多少,聊了聊果然是墨竹山的精英弟子,于是也有意结交,人又漂亮,说话又好听,李凡也觉得如沐春风。 而一聊之下,萧家两女的身世李凡也知道了个大概。这萧玉娡和萧含贞居然还不是姐妹,而是姑侄。 萧玉娡是仙宫三垣九卿的大司农,震州州牧,国主,萧家家主萧叔达的女儿,震国的八公主。萧含贞是萧家七世子,震国湘东王萧世诚的女儿。其他三个甲乙丙闲杂人等,也是萧家的小字辈,震国的世子王孙,李凡也没仔细记这几个杂鱼的名字。 这也难怪她们身边的护卫不多,这些萧家子弟即不是有继承顺位的嫡系,根骨资质又不入品,学不了什么真传神功,但多少有那么点修行的资质,可以靠着世家的资源和双修之法,提升到金丹,甚至勉强到假元婴境界,以后多少也能出面帮家族做点事。但也就这样了,人家也不是求大道的,单纯就是求个逍遥长生罢了。 萧玉娡萧含贞两个本来就是出来游历,结交各地的青年才俊来的,对李凡这个标标准准的才俊那可不是热情结交,这个劝一杯酒,那个奉一口汤,很快就莺莺燕燕,欢声笑语得以姐姐弟弟相称了。 ‘玄天剑意道,哇噻……要不是知道你过了一堆杀劫,本座都担心你得过情劫了……’ 屁的情劫,逢场作戏罢了,其实你们何必来硬的,这种世家,给个笑脸,帮个小忙,勾勾手指,人恨不得把天才地宝奉上来,巴结当世无敌的剑仙呢!想来人家任由你们绑来绑去的居然没啥反应,估计都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说不定还期待有些更进一步的剧情发生呢…… ‘玄天剑意道,……说的好像也是诶……唉,行云那狗东西,蠢得和块木头似的,他要有你一成的奸诈圆滑,都不会叫个狐狸精给勾走了……’ 你这是在夸老子么?? 不知不觉聊了半晌,李凡也神识查到,萧家的护卫追来了,这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实力派元婴了,罡风破空而来,声势浩大,明显是震国的神将,萧家麾下有数的高手。 通常筑基以后修士的外貌变化就不大,但哪怕修到垃圾元婴的境界,多少也要个好几百年,这王将军面貌还挺年轻的,身上罡风正盛,甲面上血光弥漫,眉宇间颇有一番英雄气概,看来资质还不差,确是个久经杀阵的厉害高手。 此时此将全身浴血而来,背一张弓,持两把戟,看得出是经历一番险恶厮杀,硬把遭遇的大妖怪打退了。 看来仙宫底下能人是多啊,随便一个护卫都有这种水平的么。 ‘玄天剑意道,还不差,应该不是一般的护卫。’ 萧含贞笑着引见,“王将军幸苦了,这位李清月道友是墨竹山的真修,适才我们遭到群妖围攻,多亏他出手相护我们才能转危为安。 清月道友,我为您引见,这位是我父王的心腹,现任王府内参军,新晋突破到元婴境界的王君才将军。这次劳烦将军护着我们先出泽,只是耽误他的机缘了。” “小郡主哪里的话,卑职往来一趟并不耽搁的。多谢道友出手相助,要是叫那些妖孽伤到公主郡主的头发,卑职都担当不起。”王神将把双戟插到背上,冲李凡抱拳唱了个喏。 李凡也稽首行礼,“将军客气了,贫道也是顺路前往神宫撞撞机缘,不知前头同妖族战事如何了?” 这萧家子弟都是绣花枕头,当然不如这王神将一线的元婴大将清楚神宫的战况。对方也挺爽快,向李凡解说道,“此次共工神宫开启,怕不是妖族从中为祸。末将这旬月来已在阵上斗过十来遭,数到妖族来的化神期妖王六头,元婴期大妖怪五十二,其他结丹的小妖数千,颇有些势众。 但我中原也有震,巽,离三国守护及各世家的精英汇聚,不算末将在内,现在看着神宫的元婴期大修士也有十二人,金丹天兵及散修更兼数百之众,并不惧它们的。” “呃,这个数量上,是不是差的还挺多的?不知其他两国的守护,是将军这样水准的,还是……”李凡一时有些心里没谱,毕竟元婴拢共十二人,那南宫家的三个垃圾岂不都得占掉两成半? 王神将倒也懂他意思,“自然算的是能亲自上阵斗法,以一当十的真修,当然其他还有二十多位大人从旁指导,协助局中筹划,操持仙宫神兵法宝符甲大阵等,纵是妖族协力来攻也不惧它的。 另外我观看那些妖族分作三股扎营,互自提防,各不统属,并不齐心。只消集合我三国精锐,以雷霆之势,破其一路,必可叫其他乌合之众丧胆。” 你还挺会说话的,还从旁指导,想必这给门阀作保镖的,也最清楚世家的元婴都是个什么货色,上来就压根不计算在战斗力之内…… 不过妖族分作三股,就怕三国的守护也各自为战…… “多谢将军告知,我这就前往神宫,助一臂之力。” “道友相助,感激不尽,等我护送主人到中谷暂避,就回来助阵。” 王神将也抱拳道别。 萧玉娡那边见着厉害保镖到了,也不再担心,在旁书信一封,并摸出一支莲花式样的储物玉簪。递给李凡道,“清月弟弟,此番得你仗义相助,到了神宫那边,若遇着什么难处,可取此信寻我叔王鄱阳王,他为人聪颖慷慨,轻财好施,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里一点薄礼,算是谢你相护,改日若来金陵相见,一定要来同姐姐叙话。” 李凡略一探查,发现玉簪里头金银丝帛,宝玉玛瑙有好几箱子,现在仙宫通货膨胀这么厉害,这实打实的财物卖出去,怕是可不止十万贯呢。 这是萧家定义的‘薄’礼?操了狗大户…… “多谢夫……” 李凡伸手接信,谁知这娘们居然就势捧起李凡的手,把书信和玉簪放在他手中,还用小拇指在手心里挠了一下。 你不是想把自己也打包了送给爷吧! “姐姐你太客气了!弟弟来日一定登门造访!” 李凡也不客气得在她玉指捏了一下。 而萧含贞因为有家将在旁看着,脸皮略薄,不好意思和她姑姑一样上来就动手动脚得,只是面颊微红得,也取出一朵镶着红宝石花钿和金丝芙蓉的香囊,玉葱般五指一托,便把香囊送到李凡手里。 “我父王在江陵开府,清月若是来江陵游历,可来寻奴家一道玩耍。” ‘玄天剑意道,我擦!为啥!不就喝了几杯酒吗!’ 大概是因为爷帅吧…… “一定一定,几位路上保重。” 于是李凡也辞别这偶遇的两位桃花眼的大家闺秀,和一个厉害家将加三个路人,驾驭剑光继续往南方去寻共工神殿的机缘。 瞧瞧,什么叫顶配的门阀。 同样是世家名门的贵妇,有的人一盏茶的工夫,就挑逗得你心里发痒,想着对方是不是对爷有意思,是不是好感度已经可以滚床单了。而有的人三杯酒可以把你气到吐血,恨不得一个大耳贴子削上去把头都给她打下来。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而且仔细想来,那三个甲乙丙其实也挺厉害的,居然能全程隐身,明明也是世家子弟,王室宗亲,可楞是甘于在旁边捧梗,充当背景板,就任由李凡同萧玉娡萧含贞欢谈,完全没叫他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两个美人身上。 见微知著,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就是萧家子弟的基础社交水平了,真不愧是在中原那种地方几千年传承下来的门阀,和人打交道的手段太厉害了。 你再看看南宫那家教,那德性,以茶代酒就敢来和人家一笑泯恩仇,瞧瞧正经的门阀怎么做的,上来就十万贯的薄礼砸脸好吗!难怪当初南宫自己手底下拉起来的墨竹山都能给得罪死了,真是活该家道败落。 嗨,所以说垃圾就是对比出来的啊。 在心里数落了南宫家好一阵,李凡一路向南飞遁,又飞了百许里,就见着一处战场,很明显正是不久前,那萧家遭到大妖怪伏击的地点。 只见地上好大一片雨林都消失了,只剩一个巨大的水坑,坑里头血气冲天,碎肉飘零,仔细一瞧,怕是有两三头种类不同的大妖怪的残肢断臂,羽毛鳞甲散在其中。 看来姓王的神将,居然还是以一敌多的,应该不止是单人杀出重围,要不是担心主子的安危没有返身追杀,只怕这次来的大妖怪,都数不到五十二只了呢。 再联想之前见那神将,连粗气都不喘,看得出都没啥损伤,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而且此人对几个小主人也颇为尊重。看来萧家御人的本事,确实是有一套的。出手那么大气,也难怪能拉拢到这样的高手,忠心耿耿得效死。 看来仙宫确实不可小觑,哪怕是一只肥羊,指不定也藏着许多看不见的能量呢。 ‘玄天剑意道,有个屁用,这种门阀在太平盛世抱上大腿做富家翁还可以,一旦乱起来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腩。 当年三大派厮杀的时候,我们其实考虑过,要不要首先把这家仙宫的银袋子彻地铲绝的,要不是他们跪得也特别干脆,而且给的实在太多了,搞得大家都不大好意思下手,怕是早就被灭门了。’ 艹,原来这是早就掌握了弱者的生存之道啊!萧家真不愧是家学渊源,很懂得识别强者的气息嘛,难得有这么识相的门阀…… ‘玄天剑意道,嘿,不识相的早就撕票了,剩下的能不懂事么。’ 行,北辰剑宗天下无敌行了吧……不过说的也是,像南宫家这样的,就是欠收拾,现在才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是能把拽的二五八万的杀一批,想必剩下来的,就懂得与人为善的道理了吧? 那这个造福后世的任务,就由李凡当仁不让得来完成吧! 正巧他也已经远远得看到仙宫那朵七彩的庆云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内斗 这次聚集在共工神殿外头的修士,大概就是依托南宫家的仙宫为据点修整,才能纠集到一起同众多妖魔对抗。 因为是抱着下黑手的打算来的,李凡暂时也不打算现身,以免叫南宫家有所防备,所以依然潜藏在暗处,先拿出司南,四下侦察了一番机缘地利。 从勺子柄的指向来看,共工神殿应该是在仙宫庆云南面,远远看去,大概是隐藏在雷泽深处,一片雷云笼罩的水泽之中,不仅有结界禁制,还云遮雾绕的全看不清里头地貌,时不时又有雷霆闪电,恐怕哪怕是元婴修士,也不敢擅自闯入破解封印,更别说现在外头还有各种势力聚集,相互掣肘着。 之前和萧家的贵妇喝酒时,她们倒也提过,最初人类修士也没注意妖怪的动向,是有两群妖怪先自己打起来,才有人过来瞧瞧它们在争什么法宝。 然后有见识的修士一瞧,咦?这地方不对啊!这不是妖神的神殿封印吗?于是立刻通知仙宫的同道,墨竹山娄观道监院姚玄洲正在附近,便召集精锐冲了一波,果然发现是妖怪在图谋不轨,结果一番争斗,还是让妖怪们打开了一些神殿的禁制。再于是神殿出世的消息扩散开来,人妖两族就开始汇聚而来,围绕着共工神殿水泽对峙。 如今离国墨竹山,巽国雷部众,震国萧家三镇守都前来相助,当然你要是再把最近得了镇西将军职的南宫家也算作坤国镇守,那就是四国仙宫镇守,并中原散修云集,来抵御十万大山妖怪为祸苍生的险恶阴谋,传出去可以唱一出大戏了…… 而这妖族倒也挺有意思的,居然分出来三群,一群是最初抵达,试图打开神宫封印的,是两只结侣双修的化神境妖王夫妇率领,它们这一对也是十万大山某个山头的大boss,好似是两条蛇精,这次倾巢而出,带着子子孙孙过来开宝,被打断后驻扎在神殿西岸,怕是对共工神殿里的秘法图谋已久了。 第二群是后脚来拆台的,应该也是一只化神大妖,也不知是不是与蛇精有仇把它们的事情搅合了,但具体跟脚不大清楚,如今它躲在东边,只是散出气息来显示自己还存在,叫蛇精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群则是跟过来凑热闹的,三头妖王带着一大批来雷泽撞运气的路妖过来打酱油,那大家都是妖怪,你们两条蛇悄咪咪的搞事情不仗义,见面分一半是不是。它们反倒是数量最多的一群,鱼龙混杂,王神将说数到元婴大妖五十二,李凡光在南边就数到四五十,看来这后到的三个大妖王势力就比较强了,当然也可能这是大妖们联合抱团为了同人族对抗。 大概等着妖王们协商出个分配的章程也不是个事,这些元婴妖怪们就动辄同北边人族争斗厮杀,之前伏击萧家小姐们的妖物应该也是这一波的了。 如果那群蛇妖,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事情做了,指不定也没这么多事。看来妖族内部分裂的更厉害,人族这边至少可以用仙宫的官职就地组织指挥,这些山大王们却根本互不服气,至少如今事情已经给搅黄了,更无三方联手的可能。 李凡就依仗归虚道衣的隐身效果收敛气息,手持司南,绕着妖神殿所藏的水泽飞行,探查此处的地理风水。 从司南勺子柄的动向来看,这妖神宫其实东南西北都有入口,只是具体的得到迷雾里头才能知晓,如今也是吉凶难测。而禁制外头人族妖族也都派了斥候常驻,监视其他几方的动向,不叫有哪一边偷偷摸摸的行动。 人族这边自然就是巽国雷部的雷雕骑兵,这些倒是专业的除妖特种部队,实力确实值得信赖。李凡转了一圈,至少看见那种十二鹰骑的小队四五波,东南西北,云层之上,处处能看着他们的踪迹。而且雷部似乎还能仗着功法,潜入遮蔽禁制的雷云里头调查,有他们盯着,妖怪们自然没可能再偷偷解封神殿。 而妖族这边也有些有组织的集群,比如之前见到围攻萧家的那种野狼妖,就和狼人似的,好似还有某种潜藏气息的功法,通常也是成群结队得行动。从这组织度看来,这些妖狼在十万大山也是颇有实力的集团。 而水泽里头自然少不了两栖类爬行类的水怪,只是这些水怪一旦被撞见了,就会叫雷部和狼群两头猎杀。所以大都潜在泥沼之中,而且看它们都是单个的行动,好像只是负责监视任务的。 如果李凡估计的没错,大概东西两个阵营的妖怪实力较弱,三个化神应该没有带多少手下来,至少东西两边,三个化神气息附近,是没有元婴级大妖的气息跟随的。应该它们确实是打算偷偷摸摸开启封印的。 但这三个妖王第一波争斗引来了关注之后,妖神殿的所属其实就已经脱离它们的掌控,现在得看南北人妖两族之争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分出个胜负了。 如此推测下来,李凡估计两个蛇妖手里大概有着神殿中某种隐秘情报,但它们还不甘心这样把神殿的秘密拿出来同众妖分享,也不甘心就此撤走,说不定会拖到下次雷泽开启,也可能是想等着两边集团大战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进泽抢夺机缘。 但其实现在另外三个集团都在防备这两只,李凡就在侦察的时候,发现西边的斥候数量明显更多,显然所有人都盯着它们,此行想要有所收获,怕是已经很难了。 当然,化神大妖王在对峙,不代表就没有事情发生。 其实不止是巡逻队斥候和密探,底下人妖两族的元婴期金丹期小队战斗就没有停歇的。李凡在绕着水泽侦察的时候就撞到好几波了,人和妖打,妖和妖打,人和人打,大家都在打,偶尔人妖争斗,人族劣势的时候天上的雷部会冲下来相助一波。偶尔人和人打的时候,路过的狼群也会黄雀在后,来一拨通杀。总之到处都是刀光剑影,雷鸣闪电的,哪里有争斗,哪里就有好多李凡这样的,潜在暗处冷眼旁观,寻找出手偷袭的时机。 总之虽然这么热闹,但只要那三面的化神大妖,和北面的正经真人不动,妖神宫机缘的所属就依旧是未知数。 这个过程中李凡也不出手,就是检查判断各方的实力和手段,一边脑补一边印证自己的实力。并有了个初步的定位。 假如不用担心道心失衡,那他正面单挑一个元婴级的大妖怪问题不大,从化神级的手下逃生问题也不大。 假如用归虚道衣偷袭,元婴级的妖怪从他手下逃生的概率不大,化神级的妖王就不清楚了,没试过,风险太大。 最糟糕的情况,是他归虚真元耗尽,归虚道衣不能使用,而且遭到群妖围攻,那可能就得拼着杀出一条血路了。 当然这是和妖怪们斗,可以默认把它们的境界都低一级,同人类修士相争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因为李凡用偶尔遇到的人类修士试探了两下后发现,至少此时敢在外头厮杀的金丹期修士,真的都是有点东西的,他用神识扫视对方,一定会将其惊动,如果归虚道衣靠得太近,对方就会有所察觉。虽然似乎还看不见李凡的跟脚,却会提前拿出法宝布阵,谨防偷袭。 虽然金丹级修士同同级妖怪的真气体量比差不太多,体能素质还稍差一些,但动不动法宝符咒阵法叫人的,难缠程度可比那些傻了吧唧呆头楞脑的妖怪高太多了。 于是李凡想到了一个阴招,他故意躲到一头妖怪身边,用神识锁着了一个人类修士。 “哼!妖孽找死!”那人类修士剑眉一扬,果然也有所感应,于是下意识以为路边的妖怪找事,把手中宝剑一指,就射出一道火凤,将躲在地上满脸懵逼的妖怪烧成了灰。 不过它死也可以瞑目了,因为在对方出手的瞬间,剑光一闪,辟天就被这修士的头给割了下来。 哼,南宫-1,李凡还真得感谢这家人长得这么好认呢,都不用担心杀错的…… 这个南宫的水准一般,也不比九峰散修高多少,但是放在南宫家的子弟里也算不错了。李凡估计着此人身边必有护卫相随,于是立刻取出阿莎给的蛊毒洒在南宫脑袋上,同时往天上放了一只伪造的朱雀火凤符求援,自己手抱伐鬼剑,隐着身形站在一旁等着。 果然火凤符没闪耀多久,即可就有一名修士破空而来,见到身首分离的南宫子弟尸体,登时大惊!来不及检查符咒真伪,猛得神识爆发扫过周围,四下扭头却没发现有人和妖的踪迹,只得愤恨不已得落下来,伸手去收拾地上的尸身。 他刚把首级捧起,可能还没意识到有毒,背后李凡就从虚空中跳出来,连反应变数都没有,伐鬼剑光一闪,将此人斩成两段。 ‘玄天剑意道,唉,怎么衡山现在就这种水平,简直丢脸。’ 衡山?这个真是玄门的? 李凡瞧了一下,这脑袋确实没长南宫家的脸,穿的也是锦衣玉服,丝绶仙袍,哪里看出是衡山的? ‘玄天剑意道,你瞧他的剑,明光晃眼,锋利无匹,可惜过犹不及,一瞧就是朱陵剑池淘汰的废品。砸了可惜,丢给下边弟子做纪念的。 能得衡山赐剑,至少是得器重的外门弟子。衡山剑法还挺有一套的,尤其是星轸玑衡四部剑光,练好了也不差我北辰剑宗的上乘剑光多少。’ 哦,这么厉害啊,那还不是死在爷手下。 李凡一脚把南宫家的脑袋踢飞,把两具尸体摆得远一些,打算继续隐身蹲守那个头。 ‘玄天剑意道,别蹲了,安排玄门弟子跟着,应该不会有额外的保镖了,另外赶紧走,杀了衡山的弟子,他藏在宫里那个师父肯定要找过来的。要是人家气急了,上手就用剑光扫场,你肯定死球了。’ 李凡把眼珠子一转,“那不正好宰了他。我下个毒,你定一下,再扔飞盘,够我斩他七八剑了,难道还斩不死?” ‘玄天剑意道,喂!别认真和本座讨论怎么杀玄门的人啊!说不定他小时候还拜过我奉过茶呢!何况不就是帮着南宫震慑过你一次吗!太小心眼了喂!’ 哇,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做人家保镖连挨砍的觉悟都没有,太不敬业了吧? 李凡奇怪,“剑意你咋了?你们玄门见面互砍不是基本礼节吗?难道衡山派也有你传的徒弟吗?” ‘玄天剑意道,呸!本座哪儿来那么多徒弟,南岳衡山道统传承甚广,斗剑各凭本事也就罢了,要是这么光天化日得暗算了元婴期的得道弟子,你道人家衡山算不出来么?这要是得罪死他们了,你在中原还有容身之地? 得等藏到了屋檐底下再说,有阵法阻绝,叫人算不出具体是谁杀了人才好下手。那妖神宫里就不错,之前那座仙宫里其实也可以,总之别在天穹底下。否则天机遮都遮不住,玄门的人必会有所感应的。剑也别拿,这当口必被算着,是个祸因。’ 啧,有个牛掰师门罩着还真是爽啊,好吧,就看在剑意的面子上,暂时饶这个元婴一命。 ‘玄天剑意道,我特么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客气。 扯归扯,李凡手上也不闲着,南宫家的尸身收了备用,而按照剑意的提醒,保险起见,连衡山弟子的东西都不拿了,就把他尸身带到浓雾里,全沉到水泽里头,可以一时拖延对方搜寻的速度。天上的火凤符也赶紧消了,打扫干净作案现场就立刻抽身。 不过又学了一招,光天化日得不要杀玄门的人。啧,神算子好烦,影响他发挥啊。 ‘玄天剑意道,都说了叫你先把算术学好了,遮蔽天机出手阴人用得着的。’ 哇靠!俺乡里算数学了只能买菜,原来你们这旮旯算术还有这种功效呢!那他还怎么伏杀仙宫的人! ‘玄天剑意道,仙宫的你随便杀,三垣自己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九大玄门金丹期的外门其实也无所谓,说出去就是帮他们过杀劫,谁叫自己本事不够没过的去。 不过已经拜入内门那些,比如和你双修的那种,有师父护着的可就得小心了,有些老头老太太心眼小,杀他一个乖孙指不定记你五百年。元婴期这种宗门主力,拖家带口的,更得慎重处理了。 唉……不过你小子才修道一年居然就想猎杀元婴期修士了,这天道究竟是怎么了……’ 天数变了呗,所以说得与时俱进,适者生存啊…… 哦,又发现人类修士了,潜过去看看,南宫脸就杀光…… 嘿,你还别说,李凡飞过去一瞅,还真就是南宫家的,看来刚才碰到个落单的也不是偶然,而且这一次,争斗的双方都是人类,应该是为了争夺一株灵花大打出手,那灵花看着好似桔梗,黑花白蕊,哦,这不是蓇蓉么,李凡刚入泽的时候就捡过一朵来着,还比这朵大一点呢…… 再一看正和南宫家斗法的修士,李凡真忍不住想一声叹息。 居然都是老熟人,唉,南宫家又和墨竹山干起来了你敢信…… 不过这一次好像是墨竹山的人把南宫家给围了。 墨竹山这边,柳青,袁天枭,玉衡子,璇玑子等金丹期的散修有二十几个,领头的是天枢真人在内的三个元婴修士。 南宫家那群不足十人,带头的是一个女性元婴修士,水平也不怎么的,从穿着打扮看,露胳膊露腿的,鞋袜都没穿,就裸足斜躺在一朵彩云上,大概只是个后宫的舞姬,正怀里抱着琵琶,站在蓇蓉花旁边。 从站位看来,这次确实是南宫家的先寻到了机缘,但墨竹山不肯让。那元婴女修倒也没出手,就看着南宫家的子弟同墨竹山的散修比斗。 墨竹山那边三个元婴明显也不是欺负一介女流,也在云头端坐,底下都是金丹期的在比试斗法。双方都是捉对单挑,倒也没有群殴……废话,群殴从来是南宫家人多的时候玩的…… 这么看来,墨竹山的人还算是在讲道理,也没有彻地翻脸厮杀的意思,大概算是五局三胜比试一番,胜者争那天才地宝罢了。 当然,大略一看,这比斗中的五局,南宫子弟一局都赢不了,得,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这也不能算是明抢了吧。 而且说真的,你南宫家什么身份,一朵花都不肯相让,再看看萧家的十万贯,唉,格局。 ‘玄天剑意道,呕吼……’ 你鬼叫什么? 然后李凡也听到了,从他刚才宰了人过来的方向,传来一声怒吼,随即就有一道惊天动地的骇人气息爆发开来,剑光直冲云霄,将天上的云层水汽都大片大片得斩碎了。 我擦?玄门的真人这么吓人的吗? 这边的元婴们也被惊动了,天枢真人他们纷纷抬头向啸声方向看去,窃窃私语。 然后南宫家那抱着琵琶的女仙眸子一亮,把手朝天上一指,射出一道巨大的朱雀火凤,直冲云霄,昭昭日下,百里之遥,清晰可见。 呕吼…… 7017k 第一百五十三章 隐忍 看来杀人总有报应的,早晚的问题罢了。 那现在就来了。 如果一个盛怒的剑仙要飞剑杀你的头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李凡曾经认真当作一个课题,同玄天剑意讨论过应对方案,答案是并没什么解决办法,就好像有人拿枪狙你,子弹都射到你脑门了哪里收的回去,能躲得开么,能挡得住么? 那换成飞剑也一样,不过就是有的飞剑垃圾,站在叫它斩都斩不动,有的飞剑你掐个避金诀也能遮挡住,有的则压根没及反应,刷一剑过来,你头就落下来了。 所以李凡现在也学会了,最好就别让剑仙有机会放飞剑斩你,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因果报应啥的有命再讲,要是迟疑了片刻,八成就得落一条命。 于是李凡就吐槽,剑仙太霸道了,一发火就乱杀人,太过分了。 玄天剑意就在旁边呵呵。 不过现在得罪了衡山派的元婴,李凡就有点紧张了,毕竟论起杀人的计量,人还是比妖魔专业多了,一听这尖啸声就知道对面情绪比较激动。墨竹山这边还傻呵呵的没个反应,搞不好被人上来就一把秒光了。 嗨,三大派的人这么霸道,只许他杀你不许你杀他,真是哪有这么赖的,看来还是只好先下手为强,以后的债以后再还…… ‘玄天剑意道,看来这是个剑修,用辟天,辟天快一点,而且你修为不足,元婴飞剑拿不住,抢不过他的。’ 于是李凡点点头,把刚刚翻出来的金蛟白星剑柄,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弓指夹了,右手一招,在食中二指指缝之间,夹出一片七寸之间,银光闪闪的剑刃。 这一番动作刚作完,只须臾之间,便有大风一阵,剑啸而来,闪闪剑光真卷开烟云雨雾,把天上的朱雀火凤都冲卷得溃散,直现出一道身穿白色道衣的人影来。 此人看着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当的是剑眉星目,猿背蜂腰,分外俊朗,眉心更有一道金色流光,仿佛龙形的画符似的,隐隐在印堂中游荡。脑后仿佛有清气冲霄,周身更被笼罩在一股青白色的道息气幕之中,聚而不散,凝而不实,若是在大雨中,大概能把雨幕都逼开似的。 再看打扮,这真人倒还算是正常的,也就是规矩的道衣,没什么绫罗绸缎,顶上用方正幞巾裹头,背上背一把竹剑,一把铁剑。 那竹剑总有两尺来长,圆茎无鞘,四面剑脊上用金色符咒画得满满的,分明是一把术剑。而那铁剑有四尺三寸,堂堂汉剑,柄上有太极鱼图案,剑穗是石榴红,正是一把衡山剑。不过较之前李凡丢到水里那把稍长一些,看来是这衡山真人自己的传剑,还一直随身带着。 ‘玄天剑意道,呕吼,这护体真气,是上清宫的真传……’ 别呕吼了,上清宫是个甚么跟脚,有什么绝招底盘的快说,等会儿打起来就来不及了! ‘玄天剑意道,上清真气护体,乾坤飞龙剑打不透的,你现在的剑术也不到家,飞剑打过去要给气场带偏,最怕同是用剑的,避金诀也不会差,何况那把术剑应该不低于中品,还有,神庭里养了剑丸……’ 呕吼…… ‘玄天剑意道,不过还好,衡山派的,练上清真气,那就是正宗出身,不是主杀伐的,应该不会上手就开杀戒。’ 确实,这衡山的要是有现在被玄天教歪了的李凡下手三分狠辣,这现身的当口就可以出其不意,开口放剑把墨竹山全场的人头都喷下来。但好在这个人妖大战的当口,那衡山派的真人死了弟子,居然真能强自克制住了,把一双鹰目往场中一扫,面上不露声色,只冷冷道,“怎么回事。” “许真人,奴家好容易才寻得了一束花来,墨竹山的开口就要争抢,我等敌不过他人多势众,还请真人为奴家作主。” 南宫家那个抱琵琶的仙姬,一开口就嘤嘤嘤得挑事。 “请真人作主。”南宫家的子弟们也跳回来,大概眼见东西凭本事抢不到了,刚才的约定就不认了。 墨竹山那边的面面相觑,少数几个小辈还颇有些忿忿不平的,年纪大的都只翻了个白眼,大概也是见得多了,被欺压惯了,南宫家什么样的东西,见惯不怪。 “这位是南宫家从玄门请来相助的高手,衡山上清宫降真观的道崇真人。” 天枢老道明显是识得来人厉害,赶忙给身边同门压火,先介绍对方厉害,然后上前道,“道兄稽首了,贫道墨竹山七星观天枢,今日奉监院之命,率墨竹山弟子前来阵前查探妖族动向。” 衡山的许道崇点点头,又瞧瞧那朵蓇蓉,“此物与道友有缘?” 天枢子犹豫了一下,这时姜柳青从旁走出稽首道,“真人容禀,是晚辈正缺这朵蓇蓉制药,便奉上了丹药,想同南宫仙家的道友交换,但这位仙姬接了,却突然改口说不够换的,因此约定五局三胜……” “我现在就是不想同你换了。又怎么的?”抱琵琶的仙姬见那许真人对墨竹山的言辞不善,心里登时有了底气,把美目一翻,挥手收了蓇蓉花,一踮足飞天而起,立在衡山派的身边笑道,“真人今日怎么不同妹子饮酒,赶来寻奴家了?” 袁天枭把粗眉毛一扬,“你消遣爷们呢!不换就把我们给的丹还来啊!” 柳青赶忙拦住他,摇了摇头。 许真人也不去搭理身边贴过来的仙姬,只扫视着似乎心有不甘的墨竹山众人,“你们墨竹山今日出来巡察的,可是全员尽在此处。” 天枢子点头道,“不错,为了防备妖族偷袭,我等是一起行动的。” “不是你们……”许道崇便又朝仙姬看去,“你带的人呢,可都在这了。” “还有几位同真人您的弟子一道,散出去游历了。见着朱雀箓,当即刻便回……您瞧,这不是来了。” 琵琶仙姬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一个衡山弟子,左拥右抱搂着两个南宫家的女修,说说笑笑的腾云回来,那弟子见着和他自己面相差不多的真人,赶忙收起笑脸,上前来恭敬得作辑行礼,“师父,您怎么来了。” 许真人就深深看了这弟子一眼,“德心呢。” “回师父的话,弟子同德心师弟分头寻机缘去了,大概他去得远了,一时贪玩忘了回来吧?” 许真人不说话,那弟子只得低头拜着,明显不明所以,很有些忐忑。 倒是天枢道人圆场说道,“既然不换了,那我们继续巡查妖族的动向吧,柳青你也不必担心,雷泽这么大,总还有再遇到宝物的机会。” “且慢。”许真人突然道,“蓇蓉并非突破所需的至宝,少有丹方能用着,不知各位为何想求取此物。” 柳青也不隐瞒,拱手答道,“真人容禀,是晚辈的妹子修行有失,一时道心不稳,晚辈想来雷泽寻宝,熬些丹汤,替她凝神镇煞,难得遇见这蓇蓉地宝,想到有一味仙膳正合适她用的,才来求换,并无抢取之意,请勿见怪。” 原来是给茯苓求的么……这还好他已经得了一朵了,直接叫鲲送过去就是了。 琵琶仙姬抿嘴一笑,“哎呀,怎么这么巧,我也有个妹子道心不稳,也想把这花儿煮了给她喝呢,真是不凑巧呢。哦呵呵!” 袁天枭可受不得他马子遭气,何况也关乎茯苓的修行,气得怒喷道,“你到底会不会炼丹啊!这花哪里是能拿来煮的!暴殄天物!不给就不给,扯什么谎啊!呵呵个屁!” “哼!泼厮掌嘴!” 仙姬怒弹琵琶,琴音铮得一响,便弹出一道音波直朝袁天枭轰去! 袁天枭也“哈!”一声大笑,把手一甩,刀光一闪,就将这琵琶音浪打折,直轰到水泽迷雾里头去了。 看来这仙姬水平还真是不咋滴,堂堂元婴修士,放出来的波连金丹期都拼不过,大概她修的功法确实不是拿来与人比斗,而是单纯弹琵琶的吧…… “真人~~你瞧这些匹夫真是太过分了~~~”那仙姬大概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娇嗔得依偎到许真人身边。 许道崇依旧面无表情,看看还躬身拜着,不敢抬头的弟子,缓缓开口,“好。” 他把手一伸,仙姬见对方是真要帮自己出头,登时大喜,取出蓇蓉放到许真人掌中。 “我在中原,也听过离国墨竹山的名声,此番难得有机会,就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领教墨竹山的高招,既然之前约了五局三胜,那就比五局,任他输上一局,这蓇蓉都让给诸位了,何如。” 他这话一出,墨竹山众人就有些变色了。什么意思?你玄门再厉害,一个金丹一挑五有点过了吧? 李凡也觉得是有点过了,一对一得挑,墨竹山这种的他可以挑五百……咳咳,吹过头了吹过头了,剑意,你怎么看,这衡山的搞啥呢?不是死了徒弟么来报仇么?怎么搞起比试帮南宫正经出头来了? ‘玄天剑意道,衡山正宗教出来的精英弟子,光明正大的比斗没可能不动声响的死了,所以肯定是叫人暗算的。 弟子才死,契机牵引未散,做师傅的是有感应的。他也许就是凑巧被南宫的招来,也许能隐约察觉到凶手就在此地,但具体是谁还看不出来。 依本座的经验,现在他应该是怀疑自己的弟子自相残杀多一点,才想借墨竹山的手试一试吧?杀没杀过人,现在到底什么本事,一动手就看出来了。 就算不是他弟子下的手,若是试出墨竹山哪个本事厉害,能单独把衡山弟子斗败的,害他徒弟的可能性也大一些。’ 嘶……话说……这种事你咋经验这么丰富啊?玄门弟子自相残杀的情况很多吗? ‘玄天剑意道,切,以前哪儿有那么多天才地宝给所有人突破的,说不定百十年只有一次突破的机缘,就算一番厮杀,从神教仙宫那把机缘夺来了,若是同门还有不少一起活着回来,你能这么大度,都让给师兄师弟? 这可不是十万贯,是得道的机缘!再等几百年真能再有?等到寿数尽了怎么办? 既然大家都是天纵之才,那让个屁!当然要各凭本事争一争了!不过就是个下手轻重的问题。 那遇着人品卑劣点的,把师兄弟,乃至师长都杀光了夺道的,又不是没有过。所以才说法不可轻传呢。但人心要考察出来,何其之难啊……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天时未免也有点太好了,蓇蓉这种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东西也能一出出两朵……唉,真是连阿猫阿狗都有机缘得道啊……’ 玄天剑意怕还真是这些个老派玄门修士肚子里的蛔虫,许道崇心里想的,大致和剑意的猜测大概是八九不离十,因为他分明朝弟子说道,“德心既然还没回来,德承,你去同墨竹山的道友讨教两手。” 那德承反倒松了口气,毕竟欺负散修总比挨师父训要好,当即答应道,“是,弟子遵命。” 于是他一闪身,落入场中稽首道,“衡山苏德承,来领教墨竹山的高招,哪位来指教。” 那柳青自然当仁不让得跳出来,而且她早有准备,甩手就把吵吵闹闹得袁天枭扔回身后。把手里一对青玉碧翠的蛇头短刀拔在手中,抱拳道,“墨竹山天门峰,姜柳青。” 李凡观望了一下,这苏德承和姜柳青都是金丹期的,给他的气感都差不多,水准大致在他穷奇道体安稳之后,同秦南心双修之前那个阶段,也算是根基都比较扎实的真修了。当然现在已经不在他眼里了。 实际上墨竹山这些散修,比起南宫家那些酒囊饭袋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还是被李凡甩下去一大截了,他们有多少底牌不好说,但能驾驭的真气确实就那么点,袁天枭看着似乎比柳青强一点,但这两个一天到晚动不动受伤养伤的,也不好确定真实水平。 最厉害的应该是玉衡子,他的修为大概能有张九皋八成水平,和李凡双修《归藏》之后差不多,但现在李凡又练成了五山神体,其实差距也拉大了,不管道心如何,法宝如何,但起码光比对波,玉衡子肯定是对不过他的了…… ‘玄天剑意道,哪儿能这么算,有的功法就是气机外露不显,有的就是望起来威风八面,实际不斗上一斗,是没那么容易判别水平的。’ 哦,那该怎么判断?你觉得谁能赢? ‘玄天剑意道,简单,必是衡山的赢。’ ……就知道,还用问么,玄门牛逼呗…… ‘玄天剑意道,玄门也不一定都是高手,但是本座看看你学的这墨山道法,再瞧瞧长思城那里观主的算计,也有点看明白了。 这墨竹山,一直在故意向三大派藏拙示弱,他们对南宫家的尚且一再留手,绝对不会在衡山的面前拿出真本事来比划的。也不知到底在暗地里图谋个什么……’ 在示弱?是因为罗教的前车之鉴么……不过墨山的功法,其实也不大见的了光就是了。 至少这一年短暂的修行下来的切身体会,李凡也发现了。 虽然虚月当空,天道大改,但三大派,尤其是仙宫玄门这些老古董,依然死抱着古法修仙,修士成长速度其实非常缓慢,已经和新法不能比了。只是这其中的问题,被一时铺天盖地涌现出来可供突破的天才地宝,和四处闹事招惹注意的妖魔鬼怪给遮掩住了。 但偏偏这些老头老太们占据了先发优势和话语权,而墨竹山自己也没有把太素大道给玩明白,墨山人口太少,娄观道入世太深,竹山散修根底太浅薄,而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完全没有底气现在就站出来和天下相争,正面承受三大派的压力,那就只能继续认怂,遵照老一派的规矩行事。 现在就不知道神教先跳出来闹事,妖怪出来崛起能不能把周遭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给墨竹山成长起来的时间了。 “呵呵,承让。” 果然,他这出神的一会儿功夫柳青就已经输了,都没啥值得描述的。柳青上去只用那双刀舞着刀花,腾挪翻飞斗了几招,配合着用了些蛇形的玄冥道法攻击,可根本打不破衡山苏德承的护体上清真气,然后被苏德承左右支挡了两招,反手剑光一晃,借着柳青防备的破绽,一剑中了她左腕,连刀带手,直接给斩落下来了。 “青青!”袁天枭就不是个会装能忍的了,已经气的咬牙切齿,头皮发红。 姜柳青把断手捡回来,痛的脑门上满是冷汗,依旧咬牙稽首道,“技不如人,佩服。” 南宫家的人一阵欢笑,许道崇面无表情,而李凡不由皱起眉头。 她真的在装,柳青的武艺他亲眼见过的,陆家的傀儡刺客杀阵合击,他自己也领教过,不是闹着玩的,可剑阵尚且一时都拿不下柳青的。这个苏承德剑术也不算如何高超,甚至用的宝剑,都不是衡山剑来的,真的能这么利落得破她多年修炼的道体,如此轻易就把手腕齐根斩断么? 陆豺用血箓神剑破李凡的穷奇道体尚且击了好几百剑,衡山剑法也没强到那种地步吧? 恐怕柳青是刻意压制了功力,但衡山那个却一点都不留情面。 何苦隐忍至此…… ‘玄天剑意道,呵,你们墨竹山真不愧是散修出身的,看来这个也是从小吃过苦头的,真的来壮士断腕啊。 虽然大概是骗不过真修眼界的,不过这样或许正好,这应该看出来,这些墨竹山的散修,是绝不敢害他弟子的。’ 确实,墨竹山这么装怂,许道崇的疑虑明显更深,但杀意确实不大了。 剑意,真的不能在大白天暗算元婴?现在他倒是真的起杀心了…… ‘玄天剑意道,也不是不能,不过墨竹山都装成这样了,你也别给他们继续招惹是非了。现在该做的,不是再杀两个衡山的南宫的解恨,而是赶紧找个倒霉鬼给你做的事背锅垫背…… 哦,看来你运气还不错,有妖怪过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嫁祸 老实说,那衡山苏承德明显也是个出手狠辣的王八蛋,堂堂玄门弟子,与人比斗切磋,划一道口子和切筋断骨的分寸都没有吗? 墨竹山同衡山又没得明面上的仇怨,同苏承德本人更没因果,现在就下手这么重,还不就是为了在两个傍着他的南宫女修面前露脸么。 好了也不必废话了,既然都同南宫家混在一起了,大家也没啥道理好讲了,这师徒的脸他已经用本本记下来了,都可以算是同他李凡敌对阵营的红名怪了,反正这些修古法能到金丹的,看着年轻,其实都是几百岁的人,该也活的够久了,有机会当成心情点刷掉就是了。 墨竹山那边袁天枭的样子已经是要杀人的,当然他要是真的出手伤了那个苏承德,搞不定衡山的元婴要翻脸。 但还好周围的散修知道这货的脾气,先一步拥上来把他给按住了,而目前墨竹山场面上金丹期最强的玉衡子也直接跳出来,同苏承德讨教高招。 柳青也退回来用墨线缝补手腕治疗伤口,袁天枭才惦记着‘青青的伤势’,一时忍耐住,没立即跳出来厮杀。 玉衡子的水平李凡虽然没有直接领教过,但也看的出他道行深厚,更兼身上那么多葫芦剑拂尘的法器,阳燧金精这种东西也随便拿出来送人,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于是李凡立刻动身,向正靠近这边的妖怪潜行而去,把锅甩到妖怪们头上再说。 这正是一群在潜行中,有组织的狼头妖斥候。如果李凡没猜错,它们肯定也不是偶然路过,而是远远得就发现了墨竹山或者南宫家那么大一群人,所以专程远远得吊在后天跟踪监视,防备人族修士在妖神宫外头搞什么手段。 现在墨竹山和南宫家在比斗,又有一个正经元婴真人加入,而且刚才一声尖啸,惊天动地的,它们不凑过来瞧瞧,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才怪呢。 你们既然主动凑过来了,这口锅就接了吧,不要摘了。 李凡把道衣的伪装一解,直接现出真身,假装毫无防备路过的散修,故意一头闯进潜行狼妖们的包围圈。 这些妖怪们也真的配合,见着自己撞进陷阱的猎物,当然不会放过,于是跟踪的正事也忘了,一齐涌上来偷袭围猎。 老实说它们的水平真的很烂,总也有二三十头狼吧,有威胁的法宝基本是没有的,发出的妖风妖火,甚至还不及一些筑基弟子的道息精纯,李凡要是御剑,它们发射的远程技能甚至都追不上他的。 于是李凡只好配合着御气飞行,扮演遭到妖族伏击,惊慌失措,夺路而逃的散修,在群妖围堵之中仓惶逃跑,并把这狼群直往被迷雾笼罩的水泽引导,然后看准时机,硬接了背后轰来的一道妖火,虽然不痛不痒,还是发出一声惨叫,坠落到湖泊之中。 接着他立刻发动道衣技能隐去身形,看着妖怪们下水来搜查,然后找到了之前被他丢在这里的衡山弟子德心的尸身和佩剑。 看着这些狼头妖把衡山弟子的尸体带出水面,扒光了分食,还一个个咧着嘴传看宝剑,因为得了宝贝嗷呜嗷呜欢笑的傻样,李凡真想一声叹息…… 和妖怪打交道,可真尼玛轻松啊…… 然后果断跑路。 果然不一会儿,天上就剑音破空,狂风倒卷,接着李凡就听到一声怒吼,响彻雷泽。 啧啧,果然这年头最惨的还不是散修,而是妖怪。 有个风吹草动,人类修士都要联合起来杀一波妖怪。 人杀人,可以,妖怪吃人,不行! 双标啊~~真是太双标了~~~ 理论上这锅已经甩给妖怪们背了吧?那他应该可以回去看看墨竹山的情况了吧? ‘玄天剑意道,再稳一把,收了尸一般还要算一卦,瞧瞧有没有遗漏的仇人,再躲躲。’ 好吧,既然玄天剑意这么熟悉玄门做事的规矩,那为了避免再莫名其妙连累到墨竹山,李凡也不回去查看墨竹山弟子的状态了,以防那衡山许道崇余恨未消,他决定继续往南边妖怪的领地去。到妖怪领地暂避两天,顺带也可以再瞧瞧这些妖怪的水平。 现在南边水泽有三个化神大妖王的气息,还有四五十头大妖魔,数以千计的妖魔鬼怪,简直群魔乱舞,妖气冲天。 之前也提过,南边十万大山,其实是三系山脉,计有四十座大山主峰,并数百山峦险峰,东西去地万里之遥。墨竹山占了东段的十四座主峰道场,另外二十六座,自然就是妖怪妖神的地盘。 要做一峰之主,如今这个天候,元婴级的大妖,异种,魔神,层出不穷,妖王至少也得有化神期才坐得稳。就算有一些厉害的大妖神能多占两三个山头,粗略一估算,十万大山里头化神级的妖神应该也得有近二十个才对,元婴级的大妖当也得有两三百。 这一次雷泽妖神宫开启,一下子就吸引了五大妖王,还有五十二头大妖怪,怕是住在雷泽附近的妖魔,有一大半都赶过来凑热闹了。 这么多妖魔,你要说仅仅凭借如今北边的那点人类修士想铲除掉,恐怕是不可能的。 但好就好在如那王神将所说,这些妖魔并非一条心,不止东西两边的妖王心怀叵测,南边的三个妖王明显也暗藏心思,相互防备着。 这一点李凡自己潜近了一瞧,就从南边妖怪们盘踞的山头看出来了。 毕竟人类同族里头尚且还分帮结派的,何况这些一眼瞧着就不是同一个纲目的妖物呢? 最北边的山包上,是目前看来动作最激进的狼妖一族。李凡粗略一望,就看着那化神底下,还有四个元婴,五六百的结丹小妖,两丈长的巨狼上千头,非常明显就是个狼群,那化神的妖王大概就是头狼了。 这个狼族群落虽然在南边三个妖王里头不是势力最大,妖魔最多的,但从组织度看,战斗力应该最强,如今南边妖王联盟的斥候和先锋,应当就是这一族在担任。哪怕那些结丹的狼妖个体战力不强,二三十头一起,也足够围杀一般的散修了。 而且由于这些狼妖堵在北边戒备,哪怕是雷雕骑兵也难以继续往南调查妖族的底细。但好在李凡有归虚道衣遮掩,只要不走到人家大妖怪脸上跳,估计是没什么人能发现他的。 鉴于狼群防备得相当严密,不好深入,而且这些狗鼻子挺灵的,虽然它们察觉不到,但似乎能闻着人味,于是李凡只好抹了些污泥在身上,尽量避免和这些斥候靠得太近,直接越过北边的狼群,继续往南方妖群之中侦察。 好在后头的妖怪就不那么专业了,而且各种种族都有,味道很杂,李凡仗着归虚道衣隐身,还有系统翻译,在群妖之中转了两圈,偷听妖怪的对话,大致也看清楚了后头妖怪的布置。 现在南边的妖族,约莫是聚集成一个三角,互为犄角,北边是化神的狼王,南边是头化神的狮王,西边是头化神的犀牛王。那些没有所属,自占山头的妖怪则在三角中心盘踞,充当三个化神之间的缓冲区。 这三个化神妖王里头,以南边那狮王在妖怪中最为有名,它是浮玉山的九曲神君,对,正是之前李凡吃掉的那三头狮子它爹。 这九曲神君算的上是十万大山中段,十七座山头公认的霸主,它同墨山山主的大弟子,镇压天虞山的天虞神君曾多次交手,不落下风,因此墨竹山南派开发大山的进展才僵持住了。 它如今到场,自然被妖怪们公认盟主,这次这么多妖怪,也是凭这老狮子的积年的威望才聚集起来的。 但是依旧有三头化神大妖不甩这狮子王,狼王和犀牛王虽然听它号令,却也聚众自守,此时只是为了团结对付人族,争夺妖神宫归属罢了,确实可以看出这妖族之间的分裂更大,只有短期利益的同盟,要真正统一起来同人类抗衡,短期看来还不大可能。 王神将曾说,不算他在内,此时人族这边也有十二个正经人类元婴大修士,单看衡山许道崇和墨竹山姚玄洲那种水平的两个,一般元婴大妖根本就是随手杀的。哪怕对手是妖王,也不是没有一斗的机会。 假如如神将所说,把精英聚集,突袭一家,十二个围杀一个妖王,想必即使是铲除九曲老狮子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能杀得一个妖王,其他妖魔肯定没有胆子再战,必然败退的。 只是杂鱼大妖怪确实也太多了点,要是拖入持久战被围攻,确实也有点风险,而且万一这些妖王突然转了性子,真的豁出去联手同人族厮杀,那十二个元婴怕也抵挡不住三个妖王加一大票杂鱼的。 也不知道墨竹山和仙宫那边会如何行动呢…… ‘玄天剑意道,就算在这杀一个妖王其实也没啥用,你们又没得人手把那些山头占住,以如今的天时,过个十几二十年的,就又有新的大妖怪能晋级到妖王了。’ 这倒也是,虽然搞得这么大,但人族也好妖族也好,在斗的都是金丹一级的,上头那些真人神君妖王的,其实只是过来给小弟站个场,撑个台面,瞧瞧有什么机缘可以赚,自己倒并没有什么厮杀的兴趣。 毕竟你妖神宫里头,也不过就是些功法,可能金丹元婴级的妖怪还有兴趣,都化神妖王了,哪个没有点本族的修炼之法。除非是蛇精那种同类的道体的,否则也没那么容易重修其他种族的神功。吸引力确实没有那么大,犯不着太拼了。 不过现在嘛,事情发生了一点变化了…… “妖孽找死!敢动我衡山弟子!看不灭绝你门户!” 还没等李凡把其他两个妖王的跟脚也打听到,便听得许道崇震天动地的剑啸,北边铺天盖地的剑光扫过云层山棱,把水泽周围的浓雾都卷开了。 这家伙还不死心?真的找到妖怪这里来了?可是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李凡正在南边狮子群这边呢,可远远得正在激烈厮杀中的,似乎是北边的狼群呢。 “哼!口出狂言!让本王来领教衡山的高招!” 这股气息……狼群中的化神大妖似乎直接出手了么…… ‘玄天剑意道,好了没事了,看来这个算术也不到家,你的因果给妖怪们接过去了,所以说外边的东西不要乱捡,东西不能乱吃,有报应的。’ 妖怪们可真实诚啊…… 不过真没想到玄门的元婴反应居然这么大啊,直接找上门来和化神大妖单挑。而且这些妖怪也挺有意思,这么多妖魔呢,居然也不一拥而上围攻,反而坐视两边单挑?这么怕玄门的么? ‘玄天剑意道,怎么说也是化神的妖王,打个元婴还要上去帮忙它不要面子的吗……何况它输了不是更好,你瞧它底下那么多狼,得圈多大的地,狼王死了,至少能多出来上千里的山头给其他妖怪分呢。’ 说的也是…… 不过黑锅既然扣给别人了,李凡也就懒得在妖怪这边混了,到底是畜牲辈得道,和猪圈似的又脏又臭,而且他这道衣也穿太久了,归虚真元的消耗有点多啊。等会儿还要灭南宫呢,得省着点用了…… 于是他便抛下厮杀正欢的衡山元婴和狼王,从妖怪较少的东边绕道,直接溜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正打算换下归虚道衣,把一身妖臭味洗了。 ‘玄天剑意道,等等,有人路过。’ 哦?人?这附近妖怪这么多,是仙宫的斥候?还是来帮衡山真人的? ‘玄天剑意道,不对,这个身法……是神教的!跟上去瞧瞧!’ 神教??我擦怎么又是神教啊!消停点行不行! 李凡敏锐得感觉这是又给他撞到支线或者宗门剧情了,为了避免自己的神识惊动了前边的人群,李凡把司南掏出来一瞧。果然,勺子的指向,果然和玄天剑意所指的神教修士方向一致。他正跟着神教修士,往妖神宫水泽的东南角前进。并且很快得,李凡也注意到不止一股妖气,向他前方聚拢来。 ‘玄天剑意道,看来神教和妖族联手了。’ 现在动手……借着衡山真人同狼王大战,吸引人妖两族注意力的时候,神教和拉拢的妖族,直接过来开妖神宫副本了么! 果然,李凡远远的,跟随玄天剑意和罗盘的指引,抵达水泽边的时候,明显能看到此处的一片雾气已经散开,里头直通向妖神宫,露出了一条通道来。 看来这些妖族能获得开启封禁的办法,又是神教在背后指点的么!难道武装十万大山的妖怪,还是为了牵制墨竹山?又或者是神教自己还有什么其他的图谋? ‘玄天剑意道,管他有什么算计,神教的遇着了就斩了,反正没有杀错的。’ 倒也是…… 不过爷还真是神教的克星呢,每次都能坏他们的事,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剑意,前头有多少人? ‘玄天剑意道,神教的倒是只有一个,金丹期的。元婴的大妖怪却有三个。’ 哎呀呀,好多人哟,那么他也多叫点人,一起来分一杯羹吧。 于是李凡把手一伸,朝天上发射了巨大的朱雀火凤,保证和之前亲眼见过,那南宫仙姬射出去的朱雀箓,一毛一样的。 好,走起,打副本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魔功 李凡往雨雾雷云之中飞行了一阵,不多时便能观望到天空中一座朱红色的空中楼台,裹挟于雷云火霞之中。 这宫阙仙楼的制式,就如同仙宫一贯从天工峰定制的飞宫飞阁一般。楼宇连阙,飞阁重檐,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李凡飞得近了,等烟云如帘幕般从两侧舒卷开时定睛观望,只见这楼台去地三十丈,巍然崇举,其高若山,上建高楼五重,都用红铜朱漆装饰,日初出时,流光照耀。又有两丈高的朱雀铜鸟,立于楼顶,舒翼若飞。 那楼台上殿阁宫室无数,其中珠光宝气绚烂夺目,七彩霓虹照耀四方,一瞧就知其中定有数不尽的珍财宝藏,神功法宝。看得他也一阵眼馋,当即便要朝着那高阁飞去,夺取机缘。 ‘玄天剑意道,错了,那不是妖神宫,看不到那么大的朱雀么,是镇妖台。’ “镇妖台?镇共工神殿的?封印不是外头的雾霾么?”李凡也反应过来,及时刹住。 ‘玄天剑意道,当然不是了,你瞧这朱雀镇妖台就知,这是南宫家负责镇守的结界,共工神殿定是被神宫压在底下,中原内地许多镇妖台,锁妖塔,降魔山的,都是一个章程,就啪一下给你压了,除非把整座仙宫楼台大山推到,否则被压在底下封印,什么鬼神都逃不出来。 按三垣的老规矩,共工这种级别妖神的镇妖台,当有镇守将军家的化神修士,长居于此看管妖神禁制的。啧啧,看来南宫家当初为了争权,把这里的守卫也尽数撤走了。’ 啧,至本职于不顾,尽想着争权夺利,把烂摊子都丢给别人么,这家人真是无话可说…… ‘玄天剑意道,镇妖台上的法阵禁制并没有被破坏,楼台未倒也不可能从正面进去妖神殿的,找找周围还有没有别的入口。’ 于是李凡依照玄天剑意的指点,和司南的导向,降下高度,往朱雀镇妖台底下转悠过去。果然发现,在镇妖台底下,明显有一片废墟,好似原本雷泽中的一座城池,硬生生被这从天而降的楼台仙阙给碾碎了,砸烂在泥沼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由于是共工氏的神殿,仙尊时代的建筑群了,外围的建筑早就已经废墟一片,面目全非的。李凡跟着司南转悠了一会儿,才在镇妖台外围,找到一处被树枝烂泥覆盖的隧道口。 这条隧道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就仿佛火车的穿山隧道似的大洞,但看直径居然都有四五丈那么宽,深不见底,前边神教的和妖怪,明显就是从此处潜下妖神殿的。 可是上边镇妖台还好好的,当初镇压封印的时候,又怎么可能遗留这么大一口口子不封呢? ‘玄天剑意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是年久失修,地震洪水的,把下边原本就有的密道入口,又冲开了吧? 所以说这种地方得一直放人守着的,每天都有人巡逻的话,这么大一个洞哪里会看不到,早就封起来了好吗! 不过倒是没有特别浓郁的神念,放心吧,大概底下镇压的玩意早就死了。’ 唉,这纯粹是因为疏于防备才造出来的疏漏啊,要是真有妖神逃窜出来,那祸害的还是离国的百姓,南宫家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李凡实在懒得骂他们了,纵身飞跃入隧道坑洞之中。但是刚飞了一段,他就忍不住皱着眉落下地来了。 因为司南好像受到什么影响似的,开始飞速得旋转,而且刚一进洞,李凡又得到了系统暗示。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附近明明没有感觉到妖气和煞气啊? 李凡在洞口出出入入试探了几回,发现司南确实在外头一点都没有影响,但是他一进入隧道之中,心情就会下降,而且司南也开始遭到严重的干扰。难道这妖神宫底下,有什么东西对他有巨大影响么? 由于之前狂练神体,又被阴了一把,道心崩了一次,现在李凡的心情点数可不够多的,虽然刷了一堆妖怪和散修,而且捡了一堆天才地宝的时候都有心情上升,这几天狠狠刷了一把,但一次也只能上升一点罢了。 李凡瞧了下现在的心情,711/3200,还不满1000呢,也不知这隧道下去到妖神宫到底还有多远,等会儿保不准要在下头大战,一时间他很是有些犹豫。 ‘玄天剑意道,可本座也没察觉到什么机关啊,难道是封印松动,底下有妖神殿的禁制,只能妖族进入吗?’ 只能妖族进入? 隧道…… 最初想要开启妖神殿的是蛇妖…… 共工…… 李凡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莫名闪出小红的话来。 “若是最近你要去雷泽的,可以先去练习腹子峰石室上的变化,当能祝你一臂之力。” 腹子峰!人面蛇身山神道体! 李凡灵机一动,把身子一缩一盘,就蜷在地上,化作一条长着人头的紫色大蟒,直蹿入隧道之中!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嘿!果然!在雷泽妖神宫里,用这蛇身山神道体有场底地加成! 当即他就顺着隧道的岩壁盘旋而下,直往妖神洞游去。 但游了一段李凡又停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隧道的墙壁上,暗藏着诡异的图形和经文! 这是只有以蛇的视角才能看到的符咒,蛇腹爬行之时,才能感觉到的隐藏线路!按照这岩壁上暗藏的蛇行路线爬行,不止心情会不断增加,李凡分明还能感到,居然蛇身的经脉穴道,会不断遭到线路上凸起石锥的刺激疏导,居然隐隐约约的,生出奇异的炁感来了! 这岩壁居然是某种给蛇身的传功图谱! 莫非!这墙壁上刻画的莫非就是…… ‘李凡发现共工氏锻体之法’ 卧槽!就摆在一进门的地方?什么考验,机关,陷阱都没有就摆出来给你看了? ‘玄天剑意道,对啊,看来这条才是共工族人去见主神走的正门啊! 我们九阴山也有类似的设计,练气期新入弟子试炼时,一路沿着石阶爬上九阴山山顶,就能突破筑基的关卡了。 通过‘走正道’来传法,这道理是相同的啊!只不过这一条是蛇身修行之道,应该一路能通到神殿的正神门前!’ 玛得老子简直是个天才,这都能发现! 李凡也不得不暗叹侥幸,虽然起初他是怕道心失控才有点怂,想不到给他阴差阳错的,找到一条蛇身修行的古道了! 当即沿着隧道上刻载的路线爬行,并铭记体内被刺激疏导的炁感和穴位。不得不说这古妖族确实是有点东西的,这爬行路线的刺激,其实把周天气穴图谱一道教给族人了,哪怕悟性记性不是特别高的,多爬上几百次也能铭记于心了! 而李凡缺的也正是这个。 他虽然得玄天剑意传教,精通人体的经脉穴位,但老实说对蛇身的还真是半点都不晓得,只是似是而非得模仿,徒具其形罢了。但现在这么沿着共工氏的‘正道’而行,这人首蛇身道体的最后一块缺陷,其实就被直接补全了! 这种新人入门式的理论指导手册,是李凡这种悟性最需要的东西! 他可以直接跳过其他墨山弟子,可能要几百年修行才能缓慢摸索参悟的道体经脉构造,直接按照正确答案复刻成型! 这隧道甚至只爬到一半,李凡就推导出了蛇身道体的全部经脉图谱并铭记于心。并且获得了官方认证! ‘李凡炼成共工氏锻体之法。’ ‘李凡,北山山神道体,突破金丹境,心情上限提升了’ ‘李凡,心情999/3400’ 卧槽!原来道体还能继续修炼突破啊!而且花100学的道体,突破金丹境居然还了200的心情上限!也就是说以后所有的道体如果功法得当,都可以继续往后修行!继续叠加心情上限!妈的太素变化简直无敌了有没有!这岂不是只要精神不分裂,就可以无限建号!打起来都是你一群围殴对手一个的! 李凡大受鼓舞,继续一路蛇行,感受自己升级后道体的状态。 其实这山神道体,刚炼成的时候就和外头那些妖怪一样,算是妖身结丹的境界了。如今得了妖族的正法之后,刚才沿着蛇道游走,李凡体内充斥的玄冥真炁已经被疏导调理,成就了正儿八经的妖族金丹!在这水泽底下,李凡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道体简直是无敌的! 咳咳,好吧有点夸张了,但这具山神道体确实对玄冥真炁的感知和控制能力,都得到了大幅加强,李凡明显可以感觉到周围石壁背后的地下水脉和地底河流,不用掐诀念咒就可以随心所欲得操纵玄冥真炁。另外道体的强度也有巨大的提升,这具蛇身道体终于能发挥出完全的力量来了! 当然也不是完美的,因为他此时也只能转化出玄冥真炁,归虚无极乾坤的真元道息都用不了,这共工氏的毕竟只是适合蛇身的锻体法门罢了,而且李凡发现自己掐诀御剑,飞剑也不听使唤了!难道是神识不够用? ‘玄天剑意道,御剑术是玄门正宗的秘法,铸剑时都会加入剑意,人身才可驾驭,许多高级法宝都有这样的禁制,就是为了不把秘技传给妖族的。要不然你说那些妖魔一个个都想修成人呢。’ 原来如此……不过确实,妖魔的身体素质比人族更强,要是法宝装备和人族也一样水准,以后争斗的胜负怕是两说了。 ‘玄天剑意道,不过这妖神宫还真是个祸根,本座估计着,入门就有锻体之法,里头恐怕还有共工一氏给妖族留的神通传承! 你自己看过也就算了,但切记把这妖族的传承毁去,绝对不可叫妖族有机会崛起,否则天下永无宁日!’ “放心吧,我记得了。”这点李凡自然答应。 这个世界这么黑深残,光是人和人就斗得够血腥了,太素已经带来那么多的魔头,拜托你们妖怪就躲在深山里头消停一点,别再来个什么妖王的崛起好吧。 好在走在李凡前头的神教修士,和他带的那批妖怪,明显没有察觉到隧道四壁的秘密,显然他们之中是没有蛇妖的。而且他们半道好像走错路了。 共工氏锻体之法的蛇行轨迹肯定是正道,应该是直通共工传承之处。 而李凡闻到前头妖怪的味道,应该是在某个岔道口停留了一段时间,大概也没算出路来,最后分成两组,各从左右两边走了。 所以错了嘛,走蛇道可以发现上头有个密道可以爬过去的…… 李凡和玄天剑意也商量了一下,觉得此时还是先拿到共工传承,确保不叫妖族把修炼之法拿到手最为重要,至于神教的人么,暂时先放过一把,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追杀神教的。 于是李凡便撇了前头追踪的目标,沿着蛇道继续向里,还要经过漫长的水道,才最终抵达了一处蛇身才能勉强爬进来的石室内。 这里大概就是上古时共工一族的传法之所,虽然被封印不知多少年头,石室内的壁画依旧保留完好,可以见着许多人面蛇身,朱发赤鳞的魔神画像,有的在舞动干戚,有的在徒手擒龙,有的驾驭着惊涛骇浪,淹没山岭平原,画像色彩鲜亮,仿佛活物。 不,这画像上的魔神,是真的‘活’着!见着李凡游入室内,分明得一个个把头扭过来,瞪着红底金仁的蛇瞳盯向李凡! 李凡被一群魔神瞪着,犹豫了一下,瞅瞅自己的样子确实不算和它们一类的,不过还好对方的特征也挺明显,蛇身既然掌握了,其他部分倒并不难变,于是李凡模仿着他们的样子,把蛇身一立一晃,变出两只手来,抹了把脸,就把头发变成红色的。 魔神像们见了,于是就很开心,分分把看家本领展露出来,指点好久不来的族中新人学习。 唉,妖怪可真是好唬弄…… 李凡也耸耸肩,像模像样得学起魔神们的本事来。 不过有一说一,上古时代,甚至都仙尊年代的身法,神通,斗技什么的,实在是太过过时了,更何况当初连仙宫都打不过给镇压至此,也确实没什么特别厉害的神通。都是些怪模怪样的巫祝一般,舞蹈和战斗相结合的动作,可能会和道诀类似,引动天地之力,增幅一些法术吧?但大体来说,还是在引导发挥出妖族自己霸道躯体本身具备的神通力量。 李凡也就借这个机会,活动一下筋骨,熟悉掌握自己新炼成的道体。他每原模原样得模仿一遍壁画上的动作,那壁画里的魔神便点点头,失去神性,复归石壁上的死物。如此一共八十一幅图,以李凡的悟性,自然全无差错,一遍就全掌握了。 你还别说,这八十一图的姿势动作只练习一遍,李凡就感觉到道体得到了明显的锻炼,潜能也得到开发,对天地间玄冥真炁的感应更强了,看来这共工八十一图谱,应该也是和霸体功法类似的炼体术。日常练习此法,估计修炼到元婴大妖怪的境界不成问题。 ‘玄天剑意道,不止是元婴,这应该就是上古失传的九黎舞,不过是共工氏针对自己氏族改良的版本,能炼成上古魔神的,就相当于化神境界吧,你在本体成就元婴之前不要再练这个了。’ 原来如此,不过居然还有石室呢,难道还有化神以后的功法么…… ‘玄天剑意道,先等等!把这些全画毁了!” 李凡愣了一下,“现在吗?” ‘玄天剑意道,现在!每一副画都毁掉!那些魔神刺瞎眼睛,斩下头来!破掉它们的神魂!这里刻的八十一图一套,太全了,绝对不能流传出去!在这断了妖族的气数!’ 李凡点点头,突然皱起眉头,想了想问道,“是只对妖族,还是对外道的功法,三大派都是如此?墨竹山的太素大道也……” ‘玄天剑意道,恩,这下我也明白了,你们这个太素大道,不是单纯的幻术把戏,不单能修形体变化,变化的道体,居然还能兼容并修妖魔神道的,这已经犯了正道道统的忌讳了。 切不可叫三大派知道你们的底细,否则必遭灭门绝宗。’ 7017k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宫 虽然对三大派做事风格已经很了解,但听到灭门绝宗这个词,李凡还是禁不住有些吃惊了。 “何至于此?不是说虚月当空好些年了,各派不都在顺应天道,改变自己的功法吗?兼容并蓄有什么不好的?大不了学术交流一下啊,灭门绝宗有点过了吧?” ‘玄天剑意道,你们这太素形体变化之法,已经模糊了人神魔妖,精灵鬼怪之间的界限。可以走的道太宽了。你这样的道种若是个特例倒还好,假如资质一般,乃至不入品的凡人也能走你们的太素道,那长此以往,三大派还置身何处? 这么多代传承下来了,被些邪魔外道快速得超越,身为宗门教长的,绝对不能置之不理。这么说吧,要是五百年前,或者我剑宗还在,那本座是第一个要铲除你们墨山一脉的。 其实本座考察你现在构成的道体,确实墨山的变化道体比仙尊的仙人道体修行更快,更包容,可能性更多。如今这种天象,或许确实应该走这条道才对,但走也只能是三大派选出来的核心弟子来走,墨竹山的外道散修,和十万大山的妖精鬼怪想走,却不行。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凡了然了,“如果墨竹山只是群散修还无所谓,但若叫三大派发现,墨山这一条是适合未来修行的正道,一定要趁着现在他们实力尚存,优势尚在,强取豪夺占了去,把持在自己手里才安心的。” ‘玄天剑意道,不错,正宗道统的争夺本来就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只有成王败寇。赢了就是正宗,输了就是魔道,这个世界千万年来都是这种规矩。 本座估计,你们观主的意思是能拖就拖,拖的宗门弟子越强,保住山门存续的把握就越大,至少被灭门的时候能逃出去几个不至于断了传承,等实在遮掩不住了,再从三大派里选一支来合作。 不过看你们有意无意得同南宫家疏远的意思,他应该也不打算再吃仙宫的俸禄,而玄门那边门槛太高,老头老太太多,怕是他更倾向于神教一点。’ 李凡一愣,“什么?观主更倾向于神教是什么鬼?” ‘玄天剑意道,本座也是站在宗门掌教的立场上估算的,你小子也不想想,之前那陆家在墨竹山的牵扯如此之深,机关术和龙胎羽化丹的秘药都能搞到手,所作所为必然都在你们观主的默许之中。 神教偷袭坤国的事情,玄门和仙宫完全被瞒在鼓里,那观主却早有察觉,怕是若你不坏神教那么多的事,这会儿墨竹山已经顺势举国而投,并入神教了。 三大派的行事风格,怕是也只有神教那边,会愿意比较和平得兼并墨竹山。若是因为墨竹山的投靠,叫神教一下子站稳了坤离两国之地,而且又得这太素大道,说不定会论功行赏,不止赏赐血箓天书,还给你们观主山主,封个法王尊者什么的做做呢。’ 李凡一阵傻眼,“那我还和神教较个什么劲?” ‘玄天剑意道,此一时彼一时嘛,观主很明显还是站在了你这边不是。像罗教那样单挑三大派是绝无胜算的,投靠神教只是你们宗门最后自保的手段。但也不是说墨竹山就没有独自崛起的契机啊,你这道种,不就是墨竹山一脉气数的象征么? 只要你继续气运昌隆,就代表墨竹山的天命尚存,依然有崛起的可能。所以不用在意观主那边是怎么考量的。他要考虑全山门弟子的存续,你这边只管夺自己的机缘就是了。 打的神教越狠,神教才会越重视你们的价值呢。桀桀,现在连峨嵋都重视起你来了不是。’ 李凡皱眉想了想,又确认道,“但假如现在露了底细,三大派依然会毫不留情的选择灭门?” ‘玄天剑意道,肯定的,当年罗教一个羽化七个悟道四十九个化神又如何呢?罗祖一疯,底下的徒子徒孙还是不够三大派围剿的。 你们墨竹山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根本不能入了上头许多教祖的法眼,灭你满门是最简单的手段。说的难听些,哪怕是五百年前的本座,一个人就挑翻你们全部,夺了功法回九阴山自己研究,岂不美哉?’ “那现在呢?”李凡忍不住问道,“假如墨竹山真的投靠到神教那边,剑意你要为了玄门……” ‘玄天剑意道,投就投呗。’ 啊? ‘玄天剑意道,本座和神教又没啥私仇,都是老子在追杀他们,我的徒弟其实大都犯在妖魔手里的…… 何况你以为要是叫玄门发现了老子,还能给本座供起来?不把我元神抹了铸剑都谢天谢地了!’ 剑意你特么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玄天剑意道,太远太大的事你就不用想得太多了,想也没用,遇着事了凭本心做就是。世事变幻莫测,哪怕再厉害的算子也有失策的时候,能把握的机缘只有眼下。 无论遇着什么险阻,我自一剑斩之,坚持本心,自然无论往哪条道上走,都是一片通途。’ 李凡正色道,“受教了。” ‘玄天剑意道,恩,废话太多了快把这些图毁了!不要留给妖怪!还有太素变化之法背给本座参悟一下。’ 说好的千般险阻一剑斩之,不屑于旁门左道的功法呢…… 李凡还是一边背着望舒仙子传给他的变化之法,一边把这壁画上八十一副九黎图给毁了。其实他学会了倒是都记住了,再原样画出来也没啥问题,只是此时李凡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疑惑。 假如,太素变化之法变的道体也可以继续修炼得道,妖怪也可以修炼成人,那人和其他动物妖怪,到底又有什么区别呢?真的大家都是碳基生物的同族呗? 顺带一提当李凡把那九黎图刮开之后,他发现自己又赚了,每毁掉一幅图,都恰如剑意所说的那样,在毁妖族的气运。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哎呦,九黎图耶,感觉应该不止涨一点的吧。 不过前头锻体的隧道爬下来一共涨了有四百点,这里毁了九黎图,一会儿功夫一共刷了五百多点心情了。这一趟副本下来,总算不亏吧。而且还没完呢! 李凡继续穿过石室内的隧道,往妖神宫底下更深处潜游,这一段隧道明显更深更长,而且似乎是被妖神殿被镇压时的毁坏,导致隧道里头都被水淹没,到后段许多碎石阻塞,李凡必须恢复到人首蛇身,才能勉强从中穿过。 这样行了有半个时辰,才终于叫他看到了出口。 真的是出口,李凡发现自己是从一具壁画中的共工魔神像口中爬出来的。 而这魔神像面前大概就是共工的神殿,底下类似某种祭坛,空间颇为广大,仿佛原先是祭祀祈祷的场所。 祭坛正中央有一个深坑,坑上拉满了绑缚着道符的锁链封住坑洞口,李凡盘在共工神像头顶往深坑里看去,深的看不见底,却能感觉到其中隐隐约约传出的神念波动,同之前的魔神非常类似。 不会吧?这都被镇压多少年了,怎么共工一族的魔神还有活着的? ‘玄天剑意道,不是活的,是未出世的卵鞘,被封印住了。’ 卵鞘?四凶的卵鞘?都族灭了,还封印一堆卵在这? ‘玄天剑意道,严格得说是四罪的卵鞘,灭族有大因果的,气数夺尽了难免有反噬的风险,所以通常不会把这些妖族异族彻底灭杀殆尽,往往是封印镇压了,给它留个一线生机。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哇噻!这也算一线生机?你们这叫什么好生之德啊,简直是缺德嘛! ‘玄天剑意道,话不能这么说,你瞧周围的法阵,这个设计,是在引导共工一族剩下这批魔神卵的生气和怨气,这许多年来都慢慢散布到外头雷泽。消磨它们一族的怨气。不至于化生出什么恶神来。 所以雷泽孕养出无限生机,却也终年狂风暴雨,怨气冲天的。这是共工一族的天命,造化和怨愤,都被倾泻出来了,至少它们不能再为祸天地间了嘛。’ 是不能为祸‘人’间吧?好吧,当年的仙尊,做事手段还真是有够绝的,但至少从人类的角度看,仙宫还真是不惜一切代价,替人族夺取了这片繁衍生息的天地啊…… 可是,李凡大略一瞧,这封印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也难怪南宫把大军撤走了。 这妖神殿底下,除了共工一族的修炼之法,勉强适合蛇妖一类,对其他人族和妖怪,应该也没有什么值得争夺的吧? 神教和妖怪合作,打开这妖神殿封印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要把共工一族放出来?就为了给墨竹山找点事情做?这有点太丧心病狂了吧? ‘玄天剑意道,都这么多年了,这放出来又有什么用,或许是想自己吃吧,毕竟是上古魔神,应该还挺补的。你要不来一只?’ ??? ‘玄天剑意道,听你刚才背的墨山道法,好像是能通过吞噬魔神魔胎,吸收其造化为己用的,你现吃一个卵让本座研究一下原理吧,没事,这封印很老套的,解了再封上就是。’ 卧槽,偷人家的功,吃人家的卵,夺人家的气数,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玄天剑意道,那不是它们自己要教你的么,谁求它们了,那你吃不吃吧。’ 吃,闻着挺香的…… 于是李凡在玄天剑意的指点下,把封印巢穴的锁链符咒解开了,借着游下洞底,发现了一大堆巨大的蛇卵。每一巢有五十来个,总有二十多巢呢,每颗巨蛇卵呈椭圆状,比鸵鸟蛋看着还大一圈,其实闻着有股浓重的腥味,但李凡现在却食指大动,忍不住涎水四溢。 这么多,吃两个应该也不要紧吧?至少卵生的,那就是蛇,不是人了吧?说不定也和鸡蛋似的,好多是孵不出来的无精卵不是? 这么给自己找着理由,李凡把口一张,先吞了一个下肚。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怎么说呢,其实也没啥味,或许煎炸煮着滋味好一点,不过确实能感觉到有股奇特的道息从胃腹中扩散全身……剑意你研究出啥没得? ‘玄天剑意道,你试试看配合之前的九黎图。’ 李凡也领悟了它的意思,再次幻化成共工道体,然后配合着九黎图起舞,消化着腹中蛇卵的力量。这感觉确实非常明显,要形容的话,就好像之前这九黎舞激发的是自己的潜力,而现在,则是彻底消化吸收一整只共工卵鞘的力量化为己用了。 ‘玄天剑意道,太素变化之法确实玄妙,你分明是法术变化的法身,却能和真的共工道体同样修炼成长。真是有趣……’ 这时神殿突然轰得一抖,仿佛地震一般。 怎么回事?共工神生气了? ‘玄天剑意道,没事,外头的人打起来了,它们走的那一路应该是给盗贼设计的,应该是留了不少机关陷阱吧,没那么容易过的。继续好了,这道体离魔神化还早着呢,一番机缘不要浪费了。’ 那就继续呗,于是李凡耸耸肩,接着吃,接着舞。 这样又吃了八十只卵,把九黎图舞了一遍,将共工道体彻底稳定住,李凡也见好就收,另带了七八个回去给鲲豹尝尝,自己就游上洞坑,依照玄天剑意的指点,把封印阵重新封锁,并好心得帮南宫家完善了结界,追加了百八十重禁制,顺带在暗处下好了蛊毒,这才不紧不慢得游回之前共工魔神像口中的暗道,隐身潜藏起来。 然后外头的人,也如同玄天剑意测算的一般,踩着点轰开了这妖神殿的大门,破入妖神殿之中。 当先破门而入的该是元婴大妖,是个身穿着铠甲的人型妖将,尖耳朵,黄眼睛,黄面獠牙满面绒毛,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形。 但它全身血迹斑斑,铠甲上也尽是尘埃水渍,看着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也不知道从殿外一路进来到底创了多少机关,显然是苦战了一番,人型道体几乎都把持不住,能把它个元婴期的都整成这副样子,看来仙宫留下的妖宫守卫还挺多的。 跟在一旁的神教修士则头戴帷帽遮面,身上穿着黑色法衣,假如不是玄天剑意识得他用了神教秘传的身法,单这打扮看着,说出去怕又是个‘墨竹山散修’。 但此人很明显作为智谋担当,能解开这么多重机关陷阱,一路直达妖神宫封印核心,不愧为三大派的人才。只是一路破关,难免也心力憔悴,居然都没注意到门口的蛊毒,大概只以为怪味是宫殿封闭太久了,声线颇疲惫得说道, “好了,神殿里头没有其他的陷阱了,这底下的共工魔神巢穴中,存放着魔神所生之卵,你自解开封印取食就是。” 那黄面大妖却看看他,并不作声。 神教修士一声冷哼,“都到了这里,还担心我唬你们么。” 大妖也沙哑着嗓子道,“不是……刚在门口给法阵打了一轮,头有点晕……我们是要干嘛来着?” 神教修士噎了一下,没好气得道,“我再说一遍,你们虽然炼成人型,相当于元婴境界,但却是后天的劣种修行,比不得那些天生的神兽得道,能把灵智人型化出来,已经耗尽了福缘,往后的命数造化,都不足以继续修行逆命之用,更不可能同中原的真修抗衡的。 吃了这神殿里的上古魔神之卵滋补,夺了神魔的造化,才有资格做我的棋子来用。现在你们只是些空有蛮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罢了。这是在帮你们提升资质,我都还没收回成本,不会害你们的。” “哦……”大妖迷茫了一阵,“可我好像记得你说神宫里有妖族修行之法什么的,为什么啥宝贝神功都没看到?过了这么多关,就来吃几个蛋?” 修士叹了口气,盘膝坐下调息,“我说了那么多,你就记得一句有法宝?都说了那是诈唬其他妖族的,外头那两个蛇王大概有祖上的传承,图谋共工神殿已久了,只是始终被仙宫阵法拦在,不得其门而入,所以每次雷泽开启,都会在妖神殿周遭打转,不造谣出去,引得人来把它们支开,哪里有你们几个饭桶的机缘? 好了,别在那嗅来嗅去的,走这一路可是你自己选的,说白了就是因为你福缘浅薄,才什么好东西都撞不到罢了。所以现在才给你补补命数,有共工一族残存的气运傍身,说不定原路返回的时候,就能碰着神殿里的机缘了。 我现在用神念把它俩唤过来,你先到先吃吧,不要太贪心了,这次能找到这座魔神主殿,这事就已经成了,吃多了也无大用,一两个就够了,给它们留点。” 黄面妖挠挠头,不过想了想,大概确实修道以来过程艰辛,一惯运气不好都习惯了,至少这次有魔神卵吃也不错。于是也不坚持,就过来破解封印,想取食魔神卵。 可它解了一阵…… “我解不开……” 正打坐的修士没好气得站起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我教了你们那么久阵法了,这么老旧的封印你都……” 他也解不开。 那就老尴尬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暗算 “你把我们大老远带到这里,然后和我说封印解不开?” 野猪头的大妖已经哼哧哼哧有点恼火了,“我在那头撞门撞了半天,把牙都撞断了!眼见就要开门了!你又叫我们过来!封印也解不开是不是又得回去?跑来跑去的!” 黄面妖幸灾乐祸,瞅着走错路,隔了一炷香才赶到,明显比自己还惨的野猪头,“谁让你自己选那条道的。” 另一个浑身黑毛,看着也不知道是人熊还是黑猩猩的妖物,则焦急得催促道,“天空道人,还要多久啊,万一被妖王们发现……” “够了!说了不要叫我道号!有什么好催的!让我安静一点推算!” 这天空道人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得扮演神秘人,这会儿干脆把帷帽都摘了,却是个相貌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发福的中年人。 此时他抓着头发趴在地上摆算筹,“不可能啊……怎么会用这么复杂的禁制?这用的根本都不是仙尊时代的算则吧?难道南宫家最近有派人来更新封印了?这种算学大师,在南宫家就沦落到加固封印? 啊啊啊又错了!可恶!!该死的南宫家!真不是个玩意!尽恶心人!” ‘玄天剑意道,哼,一炷香都解不开,算术不过关的垃圾。’ 李凡就略带同情得看着神教的中年人。好吧他其实也解不开…… “算算算!算什么算!把封印轰开不行吗!”野猪头吵闹。 天空道人怒,“蠢猪!你轰开了下头的魔神卵不都毁了!还吃个屁!” “你骂我!” “你不是猪吗!” “好了好了好了,别吵了别吵了。”黑毛妖赶紧把猪拉开,“让天空道友缓一缓,道友他一定可以的。” 黄面妖打着哈欠,“天空啊,不是我说你,你每天吹嘘自己最擅演算,派你来点化我们是大材小用了,可是看起来你连南宫家布置的封印都解不开嘛。 莫非南宫家其实比你们那边强多了?我们是不是投靠他们更保险些啊?咱们现在都是大妖怪了,听说南宫家还挺缺人手的,咱们去投靠他家,也许直接就能得赐神宫法宝,不用自己辛苦搜寻呢!” 天空道人绕着封印踱步,碎碎念道,“哼!现在都懂得另找靠山了,这很好,至少知道用自己的脑子思考后路了,看来教你们也不算白白浪费功夫。 但记得选人投靠的时候,在估算出对方的器量之前,不可妄下决断,否则叫人当家畜禁制了,失了自由,赔个调底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南宫这家人,实打实的冢中枯骨,气数已尽,命不久矣了,过去必被牵连着。真要投仙宫那边的话,我见着此次有兰陵萧氏的人来了,他们若肯收留,对你们倒是个好去处…… ……不对,这肯定不是南宫的人布置的,看起来倒像是玄门的手笔,我得起卦推算,你们给我护法。” 他突然一屁股坐下,三个妖怪哼哼唧唧得挪屁股,一个品字形护住那神教修士。而对方一下子取出十八盏灯布了个法阵,手里一洒,甩出一把算筹浮在半空演化,并把左手托着罗经,右手掐算默诵。默念一阵就右手一指,丢出一道火苗点起一盏明灯,巢穴外头的禁制也好似解开一层。 ‘玄天剑意道,哦唷?十八飞星?这人真的是神教么?怎么不用寸心神算呢……’ 是挺奇怪的,李凡虽然看不懂什么算法算术的,但看得出那三个元婴大妖虽然哼哼唧唧骂骂咧咧,却和驯养的宠物一样,脾气还挺好的,而且还挺听这金丹修士的话。 难道神教现在打算把妖怪训练为己用么?就和用霸体功训练凡人成军一样,要搞妖怪军弥补和仙宫玄门的差距么?听他们对话,这三个大妖,都是自己变化的人型,已经有元婴一级了,居然这么顺从,看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这是初见成效了啊…… ‘玄天剑意道,这道人不会神教秘传《寸心算则》,看来不一定是神教的人。或者还不是核心教众,只先兑换了遁法保命,可惜了,否则刚才可以趁着他入神推演的机会瞬杀了。现在他用十八飞星布阵演算,虽然会慢一点,但不会出神,奇袭若不成功,恐怕叫他用遁法逃了…… 不如等这神教的,以十八飞星算出结果的时候,你飞剑杀出去斩他,这三个大妖虽是护法使者,没有神教在后头作法支援,保持距离别近战缠斗,尽皆除掉也不废多少功夫的。’ 给打发过来穷乡僻壤的调教妖怪,大概确实不是陆豺那样的核心吧?不过无所谓,要单挑这四个李凡一点都不慌,除了硬实力,还有玄天剑意这个竞技场冠军,暗剑伤人大师,杀人越货王者从旁支招,还有之前准备的好多手段,不止入门的地方下了蛊毒,打起来可以期待奇效外,他之前呼唤的‘援兵’也到了。 “有人来了!外头好多人!”黄面妖突然警觉,手一翻取出跟齐眉棍插在地上,侧耳倾听。 黑毛和野猪头也纷纷取出兵器准备,这一个用的朴刀,一个用的长枪,看架势还像模像样的,怕不是连霸体功都学了。 说真的妖怪也能练霸体功么? ‘玄天剑意道,有什么不能的,它们已经是真人境界,可以修人族功法了。仙宫把妖怪收下做护法神也挺常见,教它们练习霸体功倒也事半功倍。不过通常到了这种境界的大妖怪,少有愿意屈居人下的啊,看着它们也没中什么禁制,身上连枷锁都没有,怎么会这么听话?而且好奇怪……’ 还有什么更奇怪? ‘玄天剑意道,它们身上妖相显露,气息也杂驳不纯,算是垃圾中的垃圾,成就真人境界的时间应该不长,按理说兽性未灭,可奇怪的是妖气却不盛,灵智也意外的高呢……’ 这种智商也算高的?和之前那个还能弹琴唱曲的,完全不能比吧! ‘玄天剑意道,这怎么能比,狐能生出九尾也算是千年一遇的祥瑞,本身就道缘不浅了,鲲那样的神兽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可这三个分明不是什么天生的异种,能修成人型已经很离谱了。你瞧瞧,居然还学会奇门遁甲了呢。这三个畜生调教得还不错啊。’ 是真的会布阵,那黑毛妖怪用毛爪子抓出一面面旗帜插在地上,野猪头用长枪在地上画线,三个合作施为,居然把正推算中的天空道人,用一个幻阵给遮掩住了。 然后黄面妖招呼着,它们三个便跳到祭坛旁边的神龛上,就在李凡藏身的魔神像下头,各摸出黄符往身上一贴,摇身一变,变成三具手持兵器的仙宫神将雕像,藏起来了。 嘶……这三个真的好精明啊……和皮套人似的…… 与之相对的,就是后脚进来的南宫家弟子了。 “怎么回事?什么人破坏了禁制?” “这里是看押什么魔神的?” “没瞧那么大神像么,大概是什么蛇妖吧,看起来禁制没坏,是不是又去别处了?” “可有什么天才地宝么?” 你们是不是有眼无珠啊?妖怪布置的幻阵都看不出来的? 还真就看不出来,这进来两个南宫脸的虽然都是金丹境界,但看身上的三昧真火却只有胸口和肩头两处,显然是并没有得《三昧明焰凤凰玄功》全部真传的庶出弟子。哪怕都已经是金丹境界,楞是看不到法阵里,正在封禁前演算的神教修士,更别提魔神像下装作雕像的三个大妖怪了。 也不知道该夸这三个妖怪布阵的手艺精湛,还是哀叹南宫家实在后继无人呢…… 两个南宫弟子举着灯火,照了照巢穴封印,见封印完好,法阵正常,便耸耸肩,“走吧,破烂地方啥都没有,就报告公主一切正常就是了。” 这都给妖怪一路闯关,封印破开到这神殿里了,你和我说一切正常?你们是多久没下来巡视过了啊? 李凡简直无语,但哪儿能让‘援兵’这么走了,赶紧用神识往两人身上一锁! 然后……这两个傻货就这么毫无察觉得走出去了!走出去了你敢信!! 李凡捂住脸,没救了,南宫家真的没救了。 还不等那三个妖怪松一口气。 “恩?你怎么了?不,不好!有毒!咳咳!啊!中毒了!我中毒了!” 李凡和妖怪们,就面无表情得瞅着门口中毒倒地的两个废物。 ‘玄天剑意道,这也太废了吧……莫非有什么阴谋?’ 不止玄天剑意,李凡和妖怪们也非常怀疑得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仿佛癫痫抽风一般的两个南宫子弟。一时不确定他们这是在闹啥。 直到其中一人发射了一发朱雀箓求援,巨大的火鸟沿着妖宫隧道盘旋飞出,再次在半空中炸裂!众人才反应过来。 啊,是货真价实的垃圾…… 好吧,看来至少不是李凡的蛊毒下的有问题,毕竟大家都是金丹修士,神教那个撑到现在都没半点反应,这两个反应却这么剧烈,那只能说是基本功的差距了。 还真是挺惨的,说出去也是仙宫仙王的家系,硬是学不到正法,强行教成这种废物…… 不过妖怪们就没得这么悠闲了。 一看事情闹大,野猪妖嗖得扑上去,一枪一个,结果了南宫子弟的性命。 黄面妖棍子一挥撤了法阵道,“天空!别算了!快走吧!被南宫家发现了!” 黑毛妖也连连点头,“是啊,下次再说吧,给堵在隧道里就走不掉了!” 那天空道人都把十二盏灯点起来了,并不慌张,“什么出息!给你们夺机缘呢,这点风险算的了什么!去门口把仙宫的引开!我取了魔神卵,就去老地方和你们会合!” 三个妖怪相互瞧瞧,一咬牙,“那我们去挡着!走!”“天空你自己小心点!”“放心吧,等会儿肯定追着我们打,他这么精明,逃起来比我们快多了。” ……这三妖怪,还挺有人情味的……爷愿尊称你们一句‘人’妖…… 谁知它们三个走后,天空道人却停止了掐算,任由身边的灯火缓缓燃烧,却把罗经和算筹收回,看样子不打算继续解封了。 李凡皱眉,怎么回事?说好的解开十八盏灯就杀,现在怎么办? 正当他打算动手,那天空道人却突然抬头,望着魔神像道,“不用藏了,现身吧。” 李凡大惊! 这家伙居然这么厉害!能看穿他的隐…… ‘玄天剑意道,稳着,本座护着看不着你的,是上边下来的妖怪!’ 上边?李凡赶紧闭气稳住,然后便从他藏身的魔神像,头顶的岩层空洞之间,挤出一条青蛇来,幻化出女人的头面来,“怎么回事?什么人放的朱雀箓?” 竟然是柳青!墨竹山怎么又跟过来了!而且怎么会从上边冒出来了? ‘玄天剑意道,是把上头的镇妖台偷偷凿穿了么,难怪这禁制失效,宫门大开的……咦?这是怎么回事……’ “朱雀箓?是刚才南宫家激活的吧,有人早我们一步潜入妖神宫,把魔神卵的封印加固了。还下了毒”天空道人面对突然现身的柳青,居然全无意外,还把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肘上的黑线,“百密一疏,惭愧惭愧……别靠太近,这毒厉害,我发现太晚,已经不能运气了……” “你中毒了?!”柳青从李凡面前坠下,落在地上,半身化成人形,远远得丢了一瓶丹药过去,“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神教下的手?” 李凡一眼就瞧出,那丹药瓶里倒出来的,分明是东华长春神丹!九转的!是观主炼的! 天空道人吞服了丹药,一边回着气一边摇头,“此人实是厉害,我一路过来,全没发现前头有人先行的迹象,耗尽心力破关,结果在最后一步着了他的道。 不,想来我全程都落入那人的算计之中,前头先被故意麻痹,进门时因此才糟了毒手。而他故意不用猛毒配合偷袭,就是算着了后头我发现封印的变动,必然得布阵起卦,摈除外头的干扰,专心推演他布下的难题。这样正好叫毒性慢慢侵袭全身! 一旦我出神演算,护法还不敢打扰,自然都不能及时察觉到我中了暗算,施以援手,简直是必死之局! 假如不是南宫家的来搅合一下,而且废物到这点毒药都扛不住,我才能有所警觉,只怕再晚一点这毒性已经蔓入脏腑骨髓,神仙也难救了! 算无遗策,环环相扣,杀机重重,凶险之极啊……” 柳青听了也大惊,“居然恐怖如斯!?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凡和玄天剑意,“……”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退路 天空道人借着九转丹力,运功逼出掌中的蛊毒,“南宫的可没这种本事,神教现在忙的腾不出手来,应该也没多重视我,更谈不上怀疑试探的。 早我一步的人,禁制手段过于高深莫测,用的好多是过时几百年的生僻算法,一时我也没思路破解,而且算计如此辣手,只怕是玄门出身,转过好几世的老古董了。” 柳青眉头一拧,“莫非山门里,还有玄门的细作?难道是衡山的!他们会不会已经打探到了我们的计划?那观主去乾国会不会有危险?” 天空道人依旧摇头,但已经消化了丹力,可以站起来了,“现在还不好说,最坏的情况,是有人偷了魔神卵出去,想要孵化魔神祸害天下。或者只是单纯我们倒霉,碰到个老怪物来雷泽探险,闲得无聊,顺手给封印增强了,还反手阴了我一把…… 罢了,命数如此不用多言。你怎么在这?现在外头情况如何,来了多少人?可有山门的人?” 柳青道,“有个衡山的剑仙在开杀戒,已经斗败了血牙王三阵,把它头皮都削了半块,引得两边真修大打出手了。 山门同道都去援手了。只有南宫家的说过来查看镇妖台的安危,我就知道大概是你这边出事了,暗中跟过来支援,还好是赶上了。 现在结界外头倒是只有些南宫的,你们应该还能杀出去,但要走得尽快了,有个嫡公主也到了,正在上边主持朱雀台重启结界,还有上清派的一直跟在她身边护卫,恐怕很快就要彻底封镇妖神宫了。” 天空道人道,“衡山派么……啧,我实力大损,这魔神卵顷刻间怕是取不了,此次无缘,只能下次再说了。 此间的事情就有劳你告知娄观道那边,请观主推算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在从中作梗,坏我们的谋划。山里的事麻烦你多担待了。” 柳青点点头,冲他一抱拳,“保重。” 天空道人点点头,戴上了帷帽,“对了,玉蟾婆也逃到雷泽里了。” 柳青猛得一怔,一瞬间没控制住自己,爆发出骇然的妖气,但顷刻间又控制住情绪,咬着牙摇摇头头,“正事为重。” 天空道人似乎看了她一眼,“这次我散布谣言,说有妖族功法出世它都不敢过来争夺,看来当初它被山主伤的不轻,大概是担心我们讨伐,才不敢回去老巢,一直躲在雷泽水府里疗伤,只怕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潜逃到南海隐居。 另外听说郭家的饕餮卵也叫妖怪们抢走了,若真的落在它手里了,只怕那老妖物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错过现在这个机会,再想抓着它怕是很难了。 ……师姐,活下去是正事,报仇也是正事。” 接着天空道人就不再多说什么,九转东华长春丹解除蛊毒自然不成问题,他恢复了气力,便果断飞身遁出殿去,大概支援外头似乎已经和南宫们厮杀大战起来的妖怪去了。 而柳青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得变化了好一阵,最后一咬牙,又化成蛇身,窜入魔神像头顶的岩层缝隙间游走。 到底是什么情况?墨竹山和神教真有什么秘密的勾结?还是说这是柳青他们南派私底下的行径?可看起来好像也是听从观主安排的啊? 李凡也没料到,他剑都要砍到那神教的脑袋上了,居然会来一出‘对不起,我是卧底’,他现在都有点混乱了,一时理不清谁和谁是一边的,谁和谁可以杀…… ‘玄天剑意道,我懂了。’ 哦?你又懂了?那话筒给你,你说说看。 ‘玄天剑意道,那个算术不精的中年人,要带着三个妖怪加入神教,做墨竹山的内应。以防万一。’ 哦,就这?这他也能看出来好不好!还有没有劲爆一点的? ‘玄天剑意道,不都和你说了,投靠神教恐怕是墨竹山的退路么。你瞧刚才那个柳青,这就是你们墨竹山最后的退路了。你没看出来什么不同,什么相同么?’ 什么意思?什么不同相同的?手又接上了?恩?等等! 柳青的道体变化,不是巨型的羽蛇吗?那刚才的人首蛇身,和半蛇身道体,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柳青也练过腹子峰的入门山神道体,蛇形变化?可是她的气息和法体够造,好像和李凡自己修炼的不大相同啊,尤其是有股味,似乎…… ‘玄天剑意道,不错,是妖气!她这不是人身变出了蛇尾,而是从蛇身变成了人形! 你们这太素变化,同一般法天相地道法最大的区别,就是道体不是单纯的法力幻化!而是构筑了一具可以继续往后修炼的真身! 那女修虽然没学过九黎图,但此时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分明是把太素变化出的蛇形道体,当成妖身来修炼!而且你瞧这妖身道体,已经有模有样,快要修成人形了!这身法力,可比她之前的人身道体还要高强许多呢! 桀桀!墨竹山可真能藏啊!怕是每个金丹期的修士,至少都有两具道体,一人一妖两条命的!’ 卧槽? ‘玄天剑意道,嘿嘿,如此推测,只要有这种化身秘法,真到了墨竹山要被三大派灭门的危机,就可以直接叫弟子伪作妖身,金蝉脱壳,躲到十万大山或者昆仑去避难!嘿嘿嘿,这么看来,刚才那三个格外聪明的,原本到底是人是妖,真也不大好说呢……’ 卧槽!? ‘玄天剑意道,倒也不能算是凭空猜的,毕竟人妖转化的把戏,当年罗教兴盛的时候,本座就听说过了。’ 卧槽?? ‘玄天剑意道,哼,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不也见着之前那狐狸了么,那狗东西为了转投妖胎,居然拜入罗教去学外道的法门。 要不是为了断他的念想,本座犯得着去夺什么虚星的天书?罗祖又不用剑的。只是想不到,还是叫这小子办到了……’ 卧——槽??? ‘玄天剑意道,哼,难怪当初在雷泽怎么都找不着他,大概当时他就和墨竹山搅合到一起了。恐怕娄观道的神算子,也帮他家遮挡了一把……真是多管闲事…… 罢了,东西放在他面前这么多年也找不着,看来是真的缘分已尽了……’ 卧……好吧,李凡有一段时间脑子里只有卧槽了。 这年头到底是怎么了,他不过就想蹲着阴个人,不知不觉又被喂了一堆瓜。先理一理理一理…… 所以,玄天剑意有个徒弟,叫狗东西咳咳,叫雁行云。 这雁行云为了一只九尾狐叛出师门,还为了生小狐狸转投妖胎,拜入罗教学习太素大道,后来罗祖观虚星观疯了,罗教惨遭三大派围攻灭门,雁行云一家子就逃来墨竹山避难。 大概雁行云同山主观主这一辈人都有交情,看山主他们对虚星的事情也如此熟悉,或许雁行云也带着罗教的部分经验,参与了墨山一脉,对千面仙人传授的变化之道的推演和改良。 所以现在墨竹山内门弟子,不止可以变化道体,而且能将道体当初妖族一般的修炼分身替身,甚至可能还是在主修妖身,以掩藏散修人型本体的真实修为,避免被三大派发现墨竹山的真正实力。 到了万一之时,就不至于如罗教一般全员殉教,或许都有机会,像之前雁行云做的那样,金蝉脱壳,逃出一线生机! 你还别说,这还真的有一线生机,你瞧三大派对后进的散修虽然无情打压,但对妖怪们却万分看不起,甚至根本懒得管的,毕竟鬼能知道十万大山中,究竟有多少妖族,是墨竹山修士变的化身!这可是‘真妖道’了啊…… 不过说起来,那位雁师兄,大概以为自己叛出师门,还投了妖胎,惹了师父玄天生气,无颜面见师门,最后甚至惭愧到丢下崽子,同宗门一道赴死。 其实玄天剑意这老傲娇大概早就原谅他了,要不然何至于千辛万苦夺了虚星的天书,还刻到剑匣里,大老远给他送到雷泽来?大概还指望他能变回人来尽孝呢…… ‘玄天剑意道,呸呸呸!谁是为了他!本座是偶尔游历至此,心血来潮留下传承寻找有缘人!’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不过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堂堂剑宗掌教,玄门魁首的弟子,居然为了一只狐狸叛出师门投靠魔教,看来情劫真的厉害…… ‘玄天剑意道,我剑宗哪有什么情劫!行云个狗东西呆头木脑的,三大派那么多女修他都不动心,会对着妖怪发,情!?肯定是那妖孽主动勾引他的!’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玄天剑意道,哼!小子!本座和你约法三章啊!你就算对男人犯情劫都无所谓!可别再和妖精勾搭到一起啊!老夫真的承受不了了!’ 唉,是是是,为了剑意的心理健康,就算和男……哇靠!谁要和男人犯情劫啊哇塞!恶心死老子了! 一路和玄天剑意拌嘴,李凡从原路返回,游到神殿出口,试探观望外头的情形。 他之前第一个朱雀箓是把南宫家招来了,而南宫家的虽然垃圾,人类修士都在与妖族厮杀,就他们过来要机缘,但有一说一,倒也不算临阵脱逃。 毕竟妖神殿上头就压着南宫自家的朱雀镇妖台,所以南宫无晴之前只派了两个废物下来查看共工殿里的情形,大概是先一步去了朱雀台里,掌握了镇压妖族的防御机制,以备真有什么妖魔现世,可以激活封印,防备不测。 而如今见了第二个朱雀箓,再怎么废物也该有所反应了。 现在李凡就分明探查到,外头三个护法大妖就被困住了,它们已经法天相地,变出十来丈高的化身,身体四肢还是人形,脑袋分别变成狗熊,野猪和山猫,确实都是妖怪里的‘凡胎’,此时正披甲持兵,把背靠在一起迎向三面,陷入苦战。 是的,苦战,这三个元婴大妖怪,正在朱雀台上,同南宫家激活的高哔大战!抬头看去,竟有十几具十丈多高,红铜制造的神兵巨像!在组成杀阵,围剿妖兽!杀得惊天动地!震撼人心! ‘玄天剑意道,什么高哔……这是仙宫招牌的二十八天星宿卫神兵。 三垣仙宫的武库里,都有这种护法神兵,这是专门对付大型妖物的。有整座仙宫提供仙力支持,只要金丹期修士,哪怕是那种凑数的炉鼎杂鱼,也可以躲在其中操作法器。 就算是元婴大妖,以力降伏镇压了也不成问题。更别说这么多具在,还可以组成二十八星宿杀阵,那三个杂鱼危险了。’ 咳咳,好吧,不是高哔是巨哔神兵(‘玄天剑意,是宿卫神兵!’),总之这场面,哇塞,就是超级机器人大战哥哔拉,打得山崩地裂!惊天地!泣鬼神!哎哟大场面大场面! ……不过说好像也没有二十八宿那么多么?李凡只数到十二具而已,也没啥阵法加成或者配合,就是围着群殴乱打。 ‘玄天剑意道,南宫家人手不够吧,大概会操作古代神兵的子弟也不多了。’ 看得出南宫家底还是丰厚的,只是子弟疏于训练,朱雀台里虽然武库充实,可最后只有十二台铜人神兵被开出来厮杀,其余人居然在楼台上看戏?而且这么多神兵围殴一时居然拿不下区区三头妖兽,只能绕着圈团团围住这些妖兽,车轮战得消耗它们的体力。 但毕竟你铜人被捶一棒子捅一枪的,躲在里头的机师压根不痛不痒,但妖怪们要是叫铜人砍上两刀,哪怕是元婴妖体,也扛不住那么厚重的刀兵猛击的,这震天动地得战了十几个回合,三妖身上已经挂了彩,一个个都给揍的鼻青脸肿,满头包,惨兮兮的…… ‘玄天剑意道,唉,南宫家又要输了。瞧,生路被破开了。’ 李凡顺着剑意提点的方向查看,果然有一台神兵宕机了,给围攻战阵留出了好大空当,大概是之前那天空道人出手了。不过这么这么简单就打掉一台了? ‘玄天剑意道,这神兵说白了也是一种法器,专门用来压制大型妖魔的,操作起来颇有些繁琐,通常得要神将跟在一旁保护,南宫家是有多久没动这机关了啊,这么基础的战术都不演练么。’ 那有什么演练的必要,巡山除妖的事不全都外包给墨竹山了么…… 果然日常疏于训练,一到真刀真枪的时候就要掉链子,那天空道人也是拼了,一个刚解了毒的算子,居然单人连破三台高,咳咳神兵。三个大妖也齐声怒吼,变守为攻,一齐冲出阵去逃跑。 南宫家的神兵被这妖怪猛得一冲,顿时乱成一团,有的匆忙追击,有的慌乱退避,有的忌惮暗中偷袭之人,就蹲着防守,有两台神兵还操作不当,撞成一团,真是没头苍蝇似的,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这个时候,居然是那主簿陈斌从朱雀台中冲出来,一个文官飞在第一个鼓气,率众追击妖族,南宫子弟们见有元婴修士带头,这才有了主心骨,配合着宿卫神兵掩护纷纷跟上去追击。好像苍蝇追粪车似得越打越远。 ‘玄天剑意道,那条蛇从朱雀台西北角蹿出去了,这妖气居然没被发现,那里应该有出入宫禁的暗门。’ 柳青去支援那个天空道人了么,确实,南宫家一大票人追上去了。 李凡突得眼前一亮,对了!南宫家的人都追妖怪去了!那南宫无晴身边护卫应该没几个了! 当即他就摇身一变,化成人形,激活归虚道衣的隐形功能,直扑向上头朱雀镇妖台,西北角的密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兵解 苏德承手里撵着那朵黑花,对着朱雀殿中的明灯,打量着这朵蓇蓉。 其实他也没连挑墨竹山五人那么厉害。之前和那墨竹山的玉衡子斗了几回合,还没分出个胜负,他师父道崇真人就突得勃然大怒,破空而走,明显出了大事,那哪里还打得下去? 果然不一时道崇真人就杀气腾腾的回来,说师弟德心居然被妖族所害,便把蓇蓉丢过来,叫他了结同墨竹山的因果,守住衡山的见习弟子南宫无晴,就自己飞去找妖王报仇了。 反倒是墨竹山那边的人,一见同妖族打起来了,表示比试可以稍后再说,大敌当前,除魔为重。于是除了之前被他所伤的女修回山休养,其他的都前去支援衡山除妖了。 这可搞得他一个正牌衡山弟子尴尬万分。虽然之前一时受了两位热情南宫仙子的撺掇,把持不住给她们出了头,但九大玄门的外门弟子,又哪里有傻的。仔细回想一下就发现了,墨竹山的弟子,同南宫家跟他说的好像不大一样啊…… 而且用蓇蓉制药,也没听过啊?他在丹鼎一艺的水平,于玄门中虽然只是合格,但应该也比这些乡下散修强吧?为何从来没听过什么丹药需要蓇蓉?难道是元婴以上的丹方? 突然有一阵凉风从苏德承脖子吹过,打断了他的沉思。腰间辟邪的银铃仿佛微响了一声。但苏德承四下望望,却什么都没发现,再朝外头瞧瞧,见刚才那三只大妖居然都快逃出结界范围了,那些南宫弟子人多势众的竟然死活都拿不下,也不由得有些皱眉。 于是收起蓇蓉,转头走向朱雀台内殿,却见南宫无晴坐在殿中,翻看着手里的信笺,全没有在重启镇妖台法阵禁制的意思,不禁一愣,提醒道,“无晴师妹,那三头妖物眼瞧着要跑出去了,还不启动结界吗?” 南宫无晴摇头道,“不必。只有下边妖宫殿封禁破坏。重启镇妖结界太耗费灵材,这朱雀台并无大碍,尚能再支撑个百年,几个小怪而已,逃就逃吧。” “啊这……”苏德承一愣,“可它们从妖宫中出来,必然是偷了殿中的东西,逃出去万一生出祸患,真能不捉拿么?” 南宫无晴看了他一眼,“捉不住又能如何,何况我家也不是离国镇守了。生出事自有墨竹山的镇南将军处理,师兄何须替他们担心。” “可不是你说要来检查镇妖……”苏德承见她头都撇开了,登时一噎,无奈道,“唉,你们与墨竹山的事我不多嘴了,既然此间无事,那不如去支援师父除妖吧。” 南宫无晴依旧不应,“师兄也看到我家的庶子弟都是什么水准了,就这已经算是选拔过的了。让他们吹拉弹唱,吟诗作乐还可以,上前头除妖,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我带出来的都已经死了好几个,再多出事,回去后叔伯长辈怕是要为难我了。请师兄不要叫无晴难做。” 苏德承叹气,摇头道,“既然如此,不如请师妹带着他们回去北边飞阁仙宫里暂避,我得依照吩咐,先确保你的安全,再去相助师父。” 南宫无晴摇头,“师兄,我也不是故意要在此处耗着,此番确实是前来确认朱雀台的封印是否安好的。这妖怪搞坏了禁制潜入,万一无人看管,搞不好有人偷拿我家的东西。 只得劳烦你协助镇着宫中再歇息两日,不要叫屑小趁着两边大战,潜进来浑水摸鱼就好。” 苏德承楞了半天,好久才一口凉气倒抽,“你自己舍不得灵材重启结界,还要拉着我在这替你们家看管库房?” 南宫无晴顿了顿,把眼帘半闭,“师兄说得有些难听了。我只是家里的晚辈,排行太后,资历太浅,许多事情做坏是错,做好也是错,不如不做不错。” 苏德承一时都无语了,耐着性子劝道,“无晴师妹,你现在已经是我派的记名弟子,若能拜入黄庭宫,得魏夫子真传,那是得了天大的机缘。何须在这里斤斤计较这许多家事?同些个蛮荒之地的散修纠缠不清的何必呢? 我们玄门其实是最重弟子品行的,若师父有难都不去相助,师弟遇害都不去报仇,哪个会给你上等的考评? 我看不如这样吧,等会儿陈主簿回来,叫他们留守镇妖台,我们两个前去助师父除妖,你若担心会遭墨竹山的白眼,我把蓇蓉给你来化解恩怨,如何?” 谁知南宫无晴瞧了他一眼,“苏师兄,你管的太多了。我家和墨竹山的仇怨是不能化解的。” 苏德承简直要给气晕了。 “罢了,既然师兄都说把考评拿出来说事了,那无晴也把此间的内情告诉你好了。”南宫无晴将手里的信笺掷给苏德承,“这一封是德心师兄给我的上上一品考鉴。” 苏德承皱眉,接来一看果然不假,“可你的资质给个三品都很勉强,要不然门中也用不着派我们师徒来查了,德心怎么……” “两百万贯买的,”南宫无晴面无表情得道,“苏师兄,德心师兄可比你好说话,送去的宫姬一晚上就把他拿下了,他却被妖族害了,真是可惜。” 苏德承一阵皱眉,憋了半天,“可一品也太……这样吧,你同我一道去助师父,我给你个三品,想也足够入门的了,不用你两百万。 不肯的话……不肯就算了,我自己去就是。” “苏师兄不愧是玄门弟子,”南宫无晴鼓着掌站起身,把手一招,居然解开了主殿的某种禁制,从她刚才端坐的主殿底下,现出一条密道来。 “你既然这么坚持,就随我来看看这镇妖台在镇的东西吧。” 苏德承皱起眉头,按理说他也不该过多参与南宫家的机密,但确实颇为疑惑,为何南宫无晴放着拜入玄门的天大机缘不要,一定要守着里头的东西,想了想还是跟她下去密室之中。 只见到这朱雀台正殿底下,其实还藏了个封印结界,封的是间四四方方的石室。 “是当初被封印的共工一族残魂,直接把整间石室,从底下妖宫里割出来的,所谓的妖族传承,想必也在里头。下边其实除了几颗魔神卵,什么东西都没有,而没有这些残魂附体,就算孵化了魔神也没什么大用,放到大山里不过是妖怪的食材罢了。” 南宫无晴道,“那些偷潜入宫中的妖怪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我们会把魔神神魂从原本的禁制里拿出来,封在镇妖台里头。 所以我才得镇着这里,防备有人破封结界,把共工残魂放出来。” “这,这肯定想不到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苏德承走上前查看封印,眉头拧成个疙瘩,有些奇怪问道,“你镇压在底下看守不是一样么?底下破封一样得拆镇妖台的。 而且把这些残魂从原先的禁制里拿出来的话,岂不是就没有了底下的法阵支持,失了把共工一族气运释放到雷泽的功效了?这样一味死封着,长此以往,怕不是反而要酿出祸患来的……” 南宫无晴道,“想不到苏师兄居然对封禁阵法如此精通。” “我在衡山负责看守锁妖塔的,如何看不出来,师妹,其实你们应该把这些残魂封在下边,不然这怨气散不出去,万一被有心人利用……” 苏德承话没说完,他腰间的银铃突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于是他下意识低头掐诀,遁身移形,并激发上清真气护体,于是一道直朝苏承德脖子上落去的飞剑剑光,及时被上清护体真气挡偏,只擦伤了肩头。 但他刚想返身迎击偷袭之人,却想不到体内真气猛得一窒,反倒是心口剧痛,面上一片紫红,黑血从口鼻中迸出来。 什么时候中毒了! 于是他身子僵直的片刻功夫,背后偷袭的南宫无晴,已经手持一对雌雄双剑,飞身直刺上来,上一剑当胸而过,一个透心凉把这位师兄钉在墙上,下边又绞了一剑剖腹,挖出他内景金丹。鲜血猛飙出来,溅了这位宫装娥裙的公主满身满脸。 “苏师兄,你真的太烦人了。” 苏德承被钉在墙上,口鼻黑血四溢,已然被血沫堵住了喉管,只能喀喀得咳血,瞪着南宫无晴,又看看自己青黑一片的手指。 那封信笺上有毒! 苏德承难以置信得看着南宫无晴。 可为什么…… 然而南宫无晴并没有反派话多的习惯,手上双剑如剪刀似一绞,就把苏德承腰斩,断肢,斩首,死得不能再死,掏出苏德承怀里的蓇蓉,一把揉了个稀烂,用三昧真火烧光。 然后南宫无晴把樱口一张,吸回刚才偷袭所用的飞剑,把双手雌雄剑用左手一把握住,右手从储物玉佩里,取了把墨竹山的木质墨剑,口里念念有词,居然使出墨竹山基础剑气戮尸。 最后才掏出块丝绸手帕,细细得擦拭手心的血,和指缝的灰,全程都面无表情。 “你又要把锅甩到墨竹山头上是吧?” 猛得响起的男声,惊得南宫无晴好像猫似得原地倒蹿起来,甩手将墨剑往身后甩去,同时张开喷出腹藏金色闪电般的飞剑,转个身的功夫便挥舞双剑,就往周身打出十七道火凰剑影,一瞬间把密室里炸得豪光绽放,漫天凤鸣,火海滔天! 然而她全身潜力都激发出来的这成套连招,只是看着威势无穷,其实只是被吓出来的技能乱放,全无目标和准头的,又怎么可能伤到李凡一根汗毛。 于是那飞剑只喷出来五尺就被李凡单手捞走抢了,伐鬼更如乌云黑风般一阵暴卷过来,正宗的基础剑气瞬间将漫天火羽凤凰打成火星,并反手攻过来就斩了南宫无晴手脚,把她削成个人棍落在地上,剑尖直抵住她的咽喉。 “就这?” 狗日的你水平不咋地,下手可真利索啊。 李凡还防备着暗算陷阱,只晚了一步跟下来密室,就瞧见那衡山的给活剐了。真的是无语了。你说南宫家暗算起队友来怎么就这么熟练呢?? 南宫无晴拼命睁着眼,仰着头,剑尖刺了半寸在喉管里,一片冰凉。 虽然‘不知面’遮拦着,叫她看不清这紫衣人的面貌,却南宫家的当然能认得出伐鬼墨剑的制式,尖叫道,“墨剑!你是墨竹山的!你怎么敢杀我!” 李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呛她,“我不敢?呐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来,三句话,叫我不敢杀你。” 南宫无晴瞳孔猛然一缩,“你不是墨竹山的!” 李凡不屑得哼了一声。他是真给整怕了,总不至于连南宫家的也来一句,‘其实我是墨竹山的卧底’吧? 还好南宫无晴只是盯着一旁惨死的苏德承的尸首,大叫道,“你不立刻报仇,也不捉我给他师父领赏,你也不是衡山的!” 还领赏,把两个徒弟的杀手打包送给衡山的真人一并斩了是吧,服务太到家了喂!算了,不是卧底就够了。 李凡一声轻笑,用剑尖拍拍她的脸,“还剩一句啊。” 谁知南宫无晴却展颜笑了,仿佛笃定了李凡不会下杀手似得,笑得如一现的昙花,“尊驾能潜袭至此,举手之间就拿下我,可见道行之高深,如果您愿意投我南宫家门下,助我家夺取天下,小女愿与您合籍双修,并请仙王传您至高法统,九天劫仙之法。” 呵,还以为你要说啥呢,又一个想睡老子的。唉,爷这该死的魅力…… ‘玄天剑意道,等等,可是九天玄女所传三生三世九转劫仙之法?’ 李凡耸耸肩,停住剑道,“九天玄女三生三世九转劫仙之法?” 南宫无晴眼前一亮,仿佛劫后余生得欢笑道,“不错!正是那玄女天书所传,至高至上的兵解重生之法!” ‘玄天剑意道,哦,好了杀了她吧,我也会。’ 李凡一摊手,把剑又举起来,“我也会。” 南宫无晴急声大叫道,“不是玄门如今的残缺版!是我家推演出来的全本!” ‘玄天剑意道,不可能!我都推不出来!你算什么东西,也能推得出来!’ 李凡也叫,“不可能!我都推不出来!你算什么东西,也能推得出来!” 南宫无晴一时语塞,但还是解释道,“不知尊驾何人,但此法是当年两代娄观道观主,同我南宫家先代仙王,并神教的护法,以三派传承合力,共同推演成功的,以此法必可成功兵解三次,神魂不灭,道行不失,修为大进!” ‘玄天剑意道,哼,唬你呢,兵解不一定能成的,而且天知道投胎到何处,来世还能不能修行更是未知之数,十足的外道,仰仗不得的。’ 但南宫无晴反而眼前一亮道,“尊驾如此清楚,果然是转世重修的高手!那定不是墨竹山的人了! 实不相瞒,此术现如今只有墨竹山观主封青牛尽得传承,配合他娄观道观星之法,那姓封的现在已经可以算准投胎转世之身的所在三次! 如若不信,尊驾可以任取了墨竹山十四峰弟子,杀了缚其魂魄搜看!只一望便知!如今这些人十中八九,前世都是墨竹山弟子!是应劫而亡,中道陨落,又转世投胎,被度入山门重修的!” ‘玄天剑意道,啊!?那这岂不是破了入门杀劫……’ 李凡姑且先把剑拄在地上,皱眉道,“等一等,那我去投墨竹山不就是了。留你何用?” 南宫无晴松了口气,道,“现任观主封青牛是个迂腐顽固,虚仁假义之徒,他居然说什么兵解舍夺,乃是杀生害命之术,因此墨竹山的修士只许修一世,只肯把于道中陨落弟子的转世,再渡入门墙修行而已,却不主动帮他们觉醒前世魂魄,许多人甚至一辈子都记不起前世的,又同死了何异? 当年他叛我南宫家,分道扬镳,就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道理,岂不是荒唐可笑?!都是逆命修仙之人了,还说什么凡人的死活??转世重生了,若连前世自己的恩怨都记不得,又还是自己么?这分明是他趁着先代仙王遭难,想自己把持劫仙禁法,篡夺我南宫家的江山,胡扯的借口罢了! 尊驾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修为吧!真的愿意听从墨竹山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么?” 李凡皱起眉头。 南宫无晴笑道,“但我南宫家就不同了,虽然墨竹山的牛鼻子阴险,但我南宫家也早有准备,我家的兵解转世之阵,早已大成了! 只要尊驾愿做我南宫家的供奉,入赘我门墙,改姓南宫氏!则他日若需兵解之时,即可无需担心轮回之苦,胎中之迷,只要尚有南宫家的庶子弟活着,您的元神即可得秘术引导,直接舍夺我南宫家的道体重生! 实不相瞒,其实无晴即便今日死了,也早有阵法庇护,能用自家的血肉再行兵解之术,无非是耽误十来年工夫,把一身修为重练起来罢了。 只不过您是出身玄门那边的真修,当知道能拜入衡山黄庭宫的机缘有多难得!哪怕我家精心调养出来许多的道体,如此子般命数根骨奇佳的,可也不多呢。 您瞧,连守宫,砂都还未消呢,这么死了,岂不太浪费了?哦呵呵呵!” ‘玄天剑意道,……疯了疯了,三垣至少还严禁用活人舍夺的!这南宫家……更何况还用自家的人!这,这也太折损阴德了!’ 是啊……为了争夺天下,这家人是真他妈的全疯了…… “你用活人舍夺,这具身体里,还有本体的残念魂魄么?”李凡淡淡得看着她。 南宫无晴媚眼向他笑道,“您放心,我南宫家庶出的子弟,都不教神法,不练道心,舍夺起来同凡胎无异,夺体可是简单得很,如何可能还留残魂?更何况人魂于我等兵解的元神,那可是上好的滋补之物,奴家怎么会浪费呢? 贱婢坦诚相告~~只求尊驾留我一命,贱婢一定好好侍奉您,报答活命的恩情呢~~~” 她虽然手足都被李凡斩断了,但却依然全无痛觉似的,扭着身姿谄媚欢颜,笑得如同人面桃花。 于是李凡也冲她笑笑,“这他妈早超过三句话了。” 然后他一剑削去,把南宫无晴一时间惊愕无比的脑袋给砍掉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系统虽然这么告知,但却没通报南宫无晴的彻底死亡,看来她确实还能依仗着有兵解之法,再舍夺重生。 那也不错,还能再杀一次,出口恶气。 第一百六十章 收拾残局 兵解舍夺,重生转世,投胎轮回,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设定。尤其对李凡这个异界人来说,实在太难理解了。当然他倒是在前世的文娱作品中听过基础概念,可在这个仙侠世界,这些名词之间具体的设定差别,就不是很清楚详细了。 还好有玄天剑意这个修仙百科全书大致科普了一番。 简而言之,在这个太极界,有一类介于正邪之间的道法,一般被称为尸解之法,或者叫得好听些叫劫仙之法。其实就是一世道行走不通,就兵解舍夺,转世重生的左道。 理论上,元婴真人炼出元婴元神之后,就可以脱离肉身束缚,遨游天地,瞬息千里。只要在七个昼夜之内能返还道体就不会有大碍。但如果超出七天不归,或者道体受损,肉身都有死亡的可能。 于是此时只剩下元神的修士就只有尸解一条路可走,而再细分,其实还可以分成舍夺他人,和‘物’化两条路来。 玄天当初被困在虚星道祖面前,别无出路之时,选的就是第二条路,‘物’化为玄天剑意,这个其实也是尸解的一种变形,属于北辰剑宗派系下舍身为剑的秘法,暂且按下不表。 而舍夺他人,按照三大派的定义,其实都是类属杀生的行径,遭到严格规范的。 理论上,修士只能选择那些魂飞魄散,将死未死的躯壳重生,而且一定得承应其因果,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占了人家儿子的肉身,就得给人家的父母尽孝,这样才不算邪魔外道。 而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本体残缺,资质欠佳,或者天人五衰之类的原因,就去绑了那些资质天赋极佳的天纵奇才,舍夺对方的身体,那是被百分百算作魔道的。 不过元婴级别的真人,元神已经孕育成元婴,可以慢慢寻找合适的身体,倒也犯不着舍夺活人。只是金丹期的只有元神境界,不尽快找到可用的肉身,轻则道行大损,重则魂飞魄散,那行事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这世上有那么多修行者,良莠不一的,除了南宫家之外,肯定还是有许多魔道在偷偷摸摸舍夺活人的。但无论如何,舍夺活人都是人人得儿诛之的魔道恶行。而且这么换新道体,风险太大,且肯定不如本体好用,确实不到万不得已,很少有人会如南宫家的疯子一样,换来换去的瞎搞。 也因此,像之前仙衣阁掌柜徐子青送给李凡的‘蝉蜕仙衣’,就可以作为寄托元神的媒介,叫金丹期的修士,在找到合适舍夺的道体之前不至于魂飞魄散。因此能制作这‘蝉蜕仙衣’的三大派,才能吸引散修的投靠和效忠。 当然这‘蝉蜕仙衣’如果真的和《墨竹山版百分百转世重修三次劫仙之法》比较起来,优势就很有限了。 说真的,单这么一部改良的劫仙之法,就足以获得大批散修投靠,使墨竹山成为天下第四大势力了。也难怪南宫家这种乡下诸侯,也敢作着同三垣争夺天下的春秋大梦,有这种底牌在手,散修炮灰要多少没有! 玄天剑意都官方认证,那大概确实是不得了的法术。至少三大派那样的玄门正宗,确实是没有这么好的尸解之法。当然人家的亲传弟子修仙悟道轻而易举,确实也不大看得上这种败犬流重开一次的道术吧。 咳咳,但南宫家同墨竹山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也就可以理解了。也难怪两边的矛盾无法调和,都到了生死轮回理念这个层面上,这恩怨,牵扯的怕都不止一两代人了。 南宫家野心勃勃,利欲熏心而且贪图长生久视,甚至到了自家的子孙后代,都通通献祭出去使用的地步。 墨竹山这边,则是从最根基的道心层面上,就不可能接受南宫家那种把凡人都拿来做容器的行径。 口言之身必行之。 观主到底是用实际行动,同南宫家决裂,表达了不肯同流合污的意志。 这已经是南宫嫡系的全员,和墨竹山内门历劫转世的核心弟子之间,你死我活的冲突了。 只不过现在头顶上还有三大派压着,双方都担心被灭门,因此才投鼠忌器的。 墨竹山自然不用说,李凡也是真没想到,这群山里人藏的戏居然这么多,各种黑科技,咳咳,黑道法那是一堆一堆的。又是妖身变化,又是投胎转世,这个是太素六祖传承,那个是玄门罗教余孽。说真的南宫家能撑到现在还真是难为他们了呢…… 南宫家更是明显的,正处于事业的雪崩期,前代南宫仙王这个野心勃勃,想争夺天下的枭雄,把不被中原待见,打法到崇山峻岭里开发大西南的许多旁门左道都笼络旗下,收为羽翼,依为爪牙,一度怕是也却曾有问鼎天下的机会吧? 可惜他最后还是没迈过那道门槛,在同仙宫三垣正宗的大决战之中翻了车,结果又叫观主封青牛这个如同军师一般的神算子,也找到机会带头跳反,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道之人叛出门墙。 于是南宫家曾经如日中天的势力,自此一落千丈。家门庶出子弟又被当作活祭品一般处置,大概只剩几个嫡系的穷折腾,其实完全是自绝了后路,再无新鲜血液的补充。 因此这些年,也只能坐视墨竹山越做越大,无能狂怒,等家底败光了,大概报应也就到头了。 只不过墨竹山大概现在也确实是没功夫去收拾南宫家,这势力增长太快确实也不是啥好事,又是三大派又是妖怪又是太素魔胎的,麻烦事那么多,万一把南宫家这些疯子逼急了,像南宫无晴那样为了求活,一个自爆把兵解劫仙的底牌当着陌生人全抖出来,那完全是可能拖着墨竹山一道灭亡的。 想也知道,太素变化之法就够要命了,现在再加上一个劫仙兵解之法,对于三大派这种级别的组织,是有多大的魅力。这怕是还要遭到比当初罗教更大规模的围攻和打击,真正的要灭门的! 怀璧其罪,就是此理了。 这些虽然是南宫无晴的一面之词,尚不可尽信,但尸解之法,劫仙之术和墨竹山南宫的恩怨,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对于李凡来说,这次他本来是为了‘李怡’的道心不稳,才追杀南宫家的,哪想到又吃了这么大的瓜,推到宗门的主线任务上了。 现在南宫无晴已死,李凡掏出魔方瞧了一眼,只剩最后一格就能被全部点亮了。 记得系统对他说过‘李怡’已死,他的因果早已经了结,大概按照太极世界的定义,李凡确实算是用了李怡的身份,兵解转世的吧?虽然这普普通通的穿越里头,阴差阳错的牵扯了许多人物和势力的阴谋,但大概他也不能算是舍夺活人的邪魔外道吧? 或许这具身体里到底还有些残存的意识,记忆的碎片,剩余的感情。或许李凡在用太素道法变化之时,也在把‘李怡’当作一具道体变化来炼,多种机缘巧合之下,才使得他这具人类道体,产生了新的人格。但这都只是个人的推测了。 唯一李凡自己能确定,就只是他能察觉到自己对于南宫家强烈的厌恶和仇恨,明确的来源于‘李怡’这个人格。 就好像他也能感觉到‘穷奇道体’饿了想吃东西,吃饱了能满足一样的道理。他也能感觉得到,‘李怡道体’就想诛灭南宫家,灭了南宫家的他就能得道身心的满足。 原本李凡还以为,是‘李怡’为了母亲的事情,迁怒虐待女婢的南宫家。可现在看来,如此的深仇大恨,恐怕还有更深,甚至更早的原因。 对,更早,有一个纯属李凡自己的猜测,就是当初墨竹山的人,出山劫掠童子,为什么能阴差阳错得,把‘李怡’从陆豺手里偷出来呢?真的只是单纯的偶然吗? 还是如南宫无晴所说,观主能算到宗门弟子的转世,并度化他们入门三次,那是不是这就代表着,‘李怡’这个人,原本就是某个墨竹山弟子的转世,才会被百分百得找到的呢? 所以他才会对南宫家,带着如此激烈的仇恨? 所以柳青这个大概知道因果的,才会始终对舍夺了她同门的李凡看不顺眼? 所以系统才会选中‘李怡’,这个必定能拜入墨竹山师门的身份,让李凡穿越,来调查墨竹山藏在帷幕后的隐秘? 不过‘李怡’前世是谁,做过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哪怕观主可能知道,他大概也不会说的。 墨竹山不会帮着弟子觉醒前世,无论李怡前世是谁,都已经死了。 只修一世人身,舍身死义,磨肩接踵,共赴其难,这是墨竹山最根基的人心。 或许曾经的南宫家,曾经的南宫仙王确实有着另墨竹山投效的器量。但现在的南宫家,只是一群叛离了正道,只想着保住自己荣华的废物了。 所以‘李怡’,或者那些跟着观主叛出南宫家,放弃了百分百转世之法的墨竹山弟子,到底想要做什么,李凡也稍有体悟了。 把南宫家那个劫仙转世的害人兵解之法找出来,彻底破坏掉,让这种舍夺活人的邪法从这世上消失。 或许也只有这样,李凡才能把这个魔方,‘李怡的钥匙’给解开。 所以等此间的事情了结,怕是得找柳青那边,开诚布公得谈一次了。 有的误会最好直接说开了,能提前化解掉最好,就算等他灭南宫的时候,南派的不来帮把手,至少也少来添点乱。否则再来撞一次车,现在李凡的修为这么高,搞不好一个不小心,把同门卧底的师兄师姐们给秒了就尴尬了…… 唉,要是异世界的人头顶都有姓名板和血条就好了,现在墨竹山这么装,岂不是连妖怪都不好随便乱杀,以后真的不能天外一剑,取人首级了,得当面对个暗号问问出生,别搞到最后漫山遍野的都他么是卧底…… 李凡摇摇头,甩开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的许多杂念,用阴阳化气袋收了一地的尸骸,打扫了凶杀现场。然后默默抬头,望向那四四方方,整个被切割取出来的石室。 现在得趁着南宫家的人回来之前,把这个正事处理了。 不错,李凡和李怡,墨竹山和南宫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需要做的正事是除妖!把南宫家搞出来的共工残魂给解决掉。 连那个倒霉的衡山弟子都看出来了,南宫家这一番瞎操作是要整出天大的祸事来的,何况李凡和玄天剑意两个除妖专业户呢。 当年仙宫的镇妖结界自然是设计过的,不仅把妖魔镇压,还会积年累月将其命数怨气释放到雷泽之中,以天地自然的伟力,化解共工一族的因果,这样一来这些妖族的魔神,即使复活觉醒,也不至于酿出祸患。 但只能说南宫家成事的能力不足,坏事的天赋真的绝了,把镇压的魔神残魂,从设计好的大阵里割出来另存他处,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没脑子缺心眼的想出来的好点子。就算是为了给镇南将军找点事情做做。你们南宫家的朱雀台还搁在妖魔头上压着呢,魔神万一脱困了,你们不也首当其冲的,要遭到报复吗? 真是损人不利己啊,就这还想匡复天下呢,诓天下还差不多…… ‘玄天剑意道,呵呵,仙宫中这种野心勃勃,志大才疏之辈可多的是呢,三天两头得搞事,要不然也不至于把仙尊留下的帝业衰败至此了。 不过,本座倒是没感觉到石室内有很强的怨念残留,大概这魔神被镇压了这么久,怨气也被释放得差不多了,和壁画上似得傻呵呵的,你可以变身暗算它们一把。 趁着南宫家的废物还没回来,速度解决了这里的祸患就脱身。’ 这倒是,他李凡别的不敢吹,除魔可是专业的。到目前为止大部分的麻烦只要他眼睛一瞪,事情就能得到解决。 事不宜迟,当即李凡就在玄天剑意指引下解开封印,摇身一变,化成共工的赤发人首蛇身神体来迷惑魔神,挥手一推,打开了石室。 可石室里什么都没有。 李凡左看看,又看看,甚至把眉心的眼睛都睁开了扫一遍。 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曾经有,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石室里有的只是一堆黑灰,隐约可见的蛇骨和残骸,死了都不知多少年的,四壁似乎也有九黎图那一类的妖族功法神通,但统统都被剑痕划去了。 壁画上那些共工的魔神图,刺眼斩首,仿佛暴风卷过的一般。什么东西都扫得干干净净。 哦,还剩了一行字,分明用剑气刻的,锋刃犹存。 ‘不肖弟子除魔于此,北辰剑宗天下无敌。’ 有人先他们一步,把隐患彻底根除了啊。 恩,还能是谁呢……看来那位雁师兄,虽然找错了地方,但到底还是寻到玄天剑意留下的传承了啊。 ‘玄天剑意道,哼……也不知这次他是投的妖胎,还是重生为人了呢……’ 谁知道呢,或许曾经在墨竹山擦肩而过,也不一定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简单直白 既然事情已经被雁师兄至少提前五百年解决了,李凡也不再久留,迅速抽身潜出朱雀台,半路就看到似乎察觉不对,心急火燎带着南宫家的残兵败将又赶回来的陈主簿。 也没瞧见他们抓到刚才那三头妖怪,反倒是高哔仙兵又少了两台,看来南宫家真的是干啥啥不行了啊。 李凡也不与他们纠缠,迅速隐身飞出妖神宫结界,果然不一会儿就能感觉到契机震动,五行变化,水泽周围的迷雾雷云激荡聚拢起来。很明显陈主簿是发现南宫无晴和苏承德失踪,立刻察觉出了大事,更新了封印结界,重启镇妖神台。 不过这次南宫家嫡系公主在他的护卫之下殒命,以南宫家的器量,这主簿恐怕也难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而李凡走得果断,正赶在最后的出口合拢时逃出结界。 天边正在缓缓合拢的雷云之中,留下了一层霞光的通道。金色的晚霞打在厚厚的雨云上折射到李凡的眼前,就好像天幕拉开了一道金黄色的霞帔,好像天上的人对他说,把那些前尘往事,恩怨情仇都抛在脑后,迎着这道光走出去,就天高海阔,任你翱翔。 可世事往往相反,顺着丁达尔的光路飞出结界,展现在李凡面前,却是一副末日般神鬼乱舞的战场。 数以千计的妖魔正在雷泽中厮杀。法天相地的道体和遮天蔽日的大妖怪到处都是。几十丈高的巨兽撞在一起,翻滚着碾平了水泽和丛林。天上剑光宝光如流星雨一般纷坠而下,地上妖气弥顶仿佛厚重的风沙。 虽然看到结界正在闭合,依然有数以百计的妖怪在昂着脖子直往结界里头冲,得亏姓陈的主簿果断封闭结界,可以把大部分妖怪拦在外头,强行闯入的都要给封印结界的雷云裹住了打死。要是那南宫无晴还活着做主,肯定惦记着那点家产,犹犹豫豫,恐怕反倒要出事了。 好在来碰机缘的妖怪倒没有妖王一级的,李凡明显观望到西南边妖气云集,好像不止是狮子王那三头大妖王,西边两条蛇王也加入了战团,同人族的主力修士正在团战。豪光飞溢,剑光四射,妖风呼啸,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战场,正驱赶着数不尽的妖魔野兽往外逃散。于是才有好多妖怪发现了这边妖神殿的结界,漫山遍野得涌过来。 ‘玄天剑意道,哼,小场面。附近没有大妖怪,直接把这群垃圾清理了吧。’ 确实,南宫家的战斗意志还是不要太指望了,万一叫妖怪们冲进去太多,搞不定他们又整出什么新活。 对付这些废物也犯不着继续消化归虚真元,于是李凡解除道衣隐身,甩手放出乾坤飞龙剑炁轰杀周围的妖物。 之前第一次来十万大山巡山的时候,见了飞空的妖怪李凡还要小心翼翼得躲在暗处用飞剑斩杀,不过此时他的修为已经增长太多了,完全不必这么给脸,手里两道乾坤飞龙剑岚甩出去就是十丈的长蛟,呼啸而过便扯碎了妖风。 寻常结丹的妖物,道体的强度如何抵挡得住李凡如今练度最高的摧破技能,完全是被打出爆炸伤害,碎成漫天的血肉直接遭到秒杀。说真的就算寻常金丹修士,现在怕也撑不住李凡的乾坤剑气正面一击的,何况这些妖物呢? 而且李凡甚至还留了手,没发挥出全力来。他一心可以驾驭两道剑龙,如今大概是杀了南宫无晴一条命,‘李怡’的道心暂时恢复平静,而且山神道体也升级炼化了一具,这样他的五罗剑鬼只需镇压四具山神道体,可以分出一心多用。 他甚至悠闲得放任剑鬼自动驾驭乾坤飞龙剑诛妖,自己检查这一次的斩获。 衡山弟子的东西不好乱拿,而南宫无晴身上的上品储物玉佩,每一个都需要用三昧真火之类南宫家的独有真炁配合特定符咒来开启,一时也打不开。但也并非全无收获,他可是又捞了一把飞剑的。 这把飞剑长六寸,如同匕首一般,剑柄是朱红色玛瑙镶金,剑身材质也呈现暗红色,剑脊上一道道红色细纹,就仿佛被血迹斑驳浸染了一般,也不知道害过多少人了。 此剑名为朱鋗,玄天剑意品了一下,倒也是把卡在门槛上的九品金丹级飞剑,之前用系统强行夺剑时,花费了100点心情上限,看来属性上是比不得那些上品的剑丸。但能吞藏在口腹之中暗杀,寻常的修士毫无防备又没有上清真炁这样的正法护体,倒也能一剑必中了。 这把剑就很配合了,落在李凡手里又见着主人已死,立刻就表示降伏,倒是和它旧主人一个德性,欺软怕硬,谄媚得很。 李凡用如意剑经驾驭朱鋗试了两下,这把就是专门射击来刺杀的暗剑了,出剑的第一击快如金光闪电,很难防备,只要一击,必然把李凡神识锁着的妖物刺死于剑下,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同辟天道是一个类型的。 不过朱鋗是九品剑,剑速的上限并不及辟天,而且前头第一剑最快,后头的剑速就会落下去了。当然,至少比伐鬼更快,比辟天更坚,同绝大部分法宝比起来,都当得起神兵了。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南宫无晴的关系,而且李凡真的不差飞剑的,就不是很喜欢它。 ‘玄天剑意道,鋗者王之侍也,王臣唯奉命,是口蜜腹剑,还是胸怀利器,取决于主人怎么来用它,同剑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凡听了觉得也是,道一声受教了,就要把朱鋗收入黄玉剑匣,同辟天一道养。 ‘玄天剑意道,别,这是专门制作的暗杀剑,可以变化了吞在口腹之中养育,我教你一部北辰杀人剑.蛇影剑,专门用来驾驭此类飞剑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种剑法,更依赖于宝剑本身的厉害,已经偏离御剑的正道了,不要过于贪图杀招便利,寻常还是多练习如意剑经,掌握了根本,什么类型的飞剑都能发挥出威力的。’ 于是李凡便就地取材,用周围的妖怪做活靶子练习。 之前南宫无晴是用另外的剑诀驾驭朱鋗,更侧重于发挥其剑速,一剑喷出去如同雷光电影一般,叫人难以提防,但是真的遇到了衡山那样的真修,却连上清真炁都破不去,威力就比较有限。 而北辰杀人剑.蛇影剑,就是能把喷出的口中剑,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一般做到收发自如,剑路更是诡异难测。都不用掐诀念咒,嘴里一吐一吸之间,周围的脑袋就被割落下来的暗袭伏杀之法。 李凡学起法术是很快的,当即试验了一下,发现他自己吐出来的剑光,还真就如金红色的蛇舌头一般,居然还是可以拐弯绕行的。剑路不是直来直去的那种,确实诡诈阴险得很。但你要说正面斗剑用起来,真就不比以如意剑经,驾驭辟天伐鬼那般简单实在。 像玄天说的那样,这种杀人剑,如果日常练习,确实难以防备,可练得再好,确实也失于阴损,敌不过正大光明的斗剑手段。 杀人的道法其实也没必要学那么多,这朱鋗还要用额外的气血来养,李凡想了想,还是觉得用伐鬼配合乾坤飞龙剑诀除妖效率一点。 不得不说道行碾压的游戏体验就是好,现在李凡甚至可以站撸,飞龙剑炁炮台般输出,每一发剑岚都能绞死三五个妖物,伐鬼更是左右斩杀,那些打算靠近偷袭的妖怪也一剑都挡不住。甚至这么多妖怪围攻而来,都不能逼得李凡御剑走位的,这差距实在太大了。 而妖怪们也被李凡堵住入泽的路口,屠戮了一阵,发现李凡的道息如同无穷无尽一般,剑龙滚滚乱放,哪个敢偷拿出法宝用神识锁他,当即就要被一剑指过来,连妖带宝斩成四段,差距太大,根本没得打。很快也一个个失去了战意,抛下几十具尸骸,四散而逃了。 李凡也懒得去追这些杂鱼,见妖神殿这边封印完成该无大碍,便喝一声道,“伐鬼!飞空!” 于是伐鬼便剑光一裹,卷着他在天际拉起一道金线,直往西南边主战场掠去。 那边十二个真人大战五个妖王的核心战局过于凶险,剑光横扫,妖力冲天的,李凡也不敢靠太近作死,就在外围观看。老远就能看见他之前借出去的定海珠,在昏天黑地的妖风中如同蓝色的明星般闪烁。 原来墨竹山弟子在七星观天枢老道等人的带领下,聚集在一艘大船上,天枢老道用他自己炼制的定海珠防御,简直稳如泰山。妖怪们不要说打破防御罩,靠的太近还会被七星观一堆法宝丢下来砸脸,干脆都躲得远远的。 人类到底是最擅长战争的,此战虽因衡山的报仇而起,北岸的仙宫没赶得及过来,其他散修也临场发挥主观能动性,就直接把墨竹山这个定海珠庇护的宝船据点,当作野战医院一般据点使用。直接可以正面打起消耗战了! 三四人一组的散修追杀妖族,受了伤,炁力耗尽,符咒用完了就飞到墨竹山的大船上修养补给一波。墨竹山这边也会主动飞出船,上前接应,硬生生把这个冲突打成了阵地战。因此,虽然人族修士数量较少,妖怪们却全然不是对手。反而被打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其实元婴级的大妖怪数量还是相当多的,如果能一条心攻破墨竹山的定海珠防御点,人族修士也只能溃散。但妖王们被绊住后,除了妖王手下的亲信前去相助,其他的大妖更多的是袖手旁观。甚至还有反过来抓捕地上其他妖族为食的。 毕竟这些本来就是纯粹的野兽,山岭中称王称霸的顶尖猎食者,又不似人类这边有组织得训练过,怎么可能齐心合力呢?甚至当雷部的骑兵蜂拥而至,一头一头猎杀那些元婴大妖的时候,其他妖怪就在一旁围观,甚至等着大妖被打杀了,自己上前抢一块血肉饱餐呢! 如此一来这个战场就成了人族和大妖怪猎杀小妖怪的盛宴,几千结丹的小妖根本就不够两边大修士一起捕杀的。也就那三大妖王的部众还有点组织,会同仙兵你来我往得攻杀较量一阵。但也不敢以自己一个山头的实力,去攻打墨竹山那边的定海珠野战医院。哪怕靠的近一点,都要招惹人族的全力反击,于是一个个都避得墨竹山的飞舟远远的。只是几百上千的聚集在一起,叫旁人也不好下手。 这样看来墨竹山弟子在外围战场应该是没什么风险,根本不需李凡支援的。而且还有好多墨竹山弟子,也成群结对得出发同妖族厮杀,那他们自己都杀的带劲,大概现在南边跟着妖王们聚集的这些小怪,应该也没有墨竹山的卧底了吧? 见同门并无风险,李凡也就不急着去会合,直接掉头跟着一众散修,冲去妖怪堆里刷心情。 于是他这边乾坤飞龙剑岚开道,后边跟着飞剑袭杀漏网之鱼,简直是在战场中横行无忌,杀得血肉成河。 越是抱团聚集的妖怪,越容易吸引到李凡剑光落过去一阵冲杀,结丹的妖怪根本当不住他正面磅礴的剑气,于是屡次都被他单人打的溃散。而其他的人类散修也发现这边有个犀利的剑仙,纷纷凑过来跟在李凡身后扫地捡漏,咳咳,配合支援。发展到后来连雷部都专门派了一组雷雕过来,大声呼唤着给李凡引路,带他往势力最众的妖群中间突袭。当作全场人类修士的先锋来使用了! 你还别说,这些雷部将打起战阵来是专业,每每都能指引着李凡从妖阵的薄弱之处冲杀进去,一下子打崩一大片战场。 这样战场上的人族修士越发被带动着组织起来,在数以千计的妖群之中反复冲杀,三大妖王麾下的妖将原本就不是仙宫雷部的对手,现在又有李凡这个后来的生力军横冲直撞得,逐渐也纷纷败退了。 不得不说,这种几百上千人的大战场,还是仙侠版的,李凡也是第一次玩,咳咳,参战。比起竞技场斗剑单挑来说,战斗逻辑真是天差地别。 起初他还要保持距离,一边控制距离游走,一边轰出乾坤飞龙剑岚输出,还要担心四周有没有人偷袭,留着飞剑护身,有靠太近的怪就用飞剑斩了。 可是后期开始有散修,有雷部天兵主动和他抱团组队以后,李凡就根本不用留心防备周围了。他只要全力御剑突袭,并发出飞龙剑岚这样的大范围摧破冲击波进行群体攻击就行。正面的妖怪根本挡不住他的剑气就会被一扫而光,更何况还有一堆人类修士跟着丢技能扔法宝,所以基本上,就是他们众人所到之处,仿佛狂风席卷的,就把妖怪们骇得落荒而逃,甚至嫌弃妖风都飞行太慢,有许多甚至现出原型,抱头鼠窜,完全是彻头彻尾得追杀。 而眼看着底下的小妖们被摧枯拉朽得冲垮,周围那些独行的元婴大妖已经先一步开始往战场边缘移动,准备溜走,妖王的部众虽然还在尝试反击,结果倒是妖王们先掉头就跑了。 毕竟它们也就过来撑台面的,实在犯不着在鸟不拉屎的雷泽和人类血拼损失的太多,只是那狮子王九曲神君名声最响,反倒是第一个逃的,而且还现出了九头狮子的法相本体,一个大跳就跳出界外,逃跑都逃得惊天动地,实在让人反应不过来。 倒是玄天剑意夸了它一句,说这狮子挺激灵的,这是察觉到北边飞宫的人族援兵又到了,再斗下去就有被布阵围剿的风险,也算逃的果断,而且这毛色还挺不错的,可以扒了皮做件大衣。 咳咳,总之带头大哥一逃,仙宫援兵一到,群妖立刻溃散,李凡也跟着人群继续追杀,一路往南边追了数百里,从天明杀到天黑,直杀得兽首滚滚,遍地妖尸才罢休,再一检查系统的状态。 ‘当前心情1220/3300’ 哦,混在战场里一阵杀,不知不觉得居然刷了两百多妖怪么!把怪聚在一起扫了,比自己一个个得抓轻松多了啊!或许也可以去离坤两国边境的战场,刷刷心情呢! 不过想不到两边大张旗鼓得对峙了许久,正经也没看到个斗法,就虎头蛇尾得这么打完了呢,不会妖怪们有什么阴谋吧…… ‘玄天剑意道,哪里有那么多阴谋,战场就是这样的,等着人集结起来是最慢的,真打起来一会儿就结束了,总有一边抵不住伤亡开始奔逃的。 反正我们剑宗每次都是带队一路杀过去,其他人跟着就完了,哪里需要算计那么多。真不知道是有什么难的,把那么多简单的事情,硬搞的那么复杂。’ 打仗真的能算是简单的事情吗? 李凡不由得代入了一下对面的妖怪,看到乌泱泱一片剑仙卷起剑岚,迎面朝自己杀过来的画面…… 好吧,至少对于北辰剑宗的弟子来说,大概也没有比直接冲上去砍人,更简单直白的事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轻松惬意 哪怕再凶厉的虎豹,一旦失了兽群的庇护落了单,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命。更何况妖怪们本来就知道自己同修行者之间的差距,如今也不觉得败给人族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反倒是唤起了深藏于记忆中的恐惧,想起了当年它们也是在中原繁衍生息,到底是怎么给赶到这边荒海外的山沟沟里来的了。 于是一场人妖两族的大战,在一周的对峙,一个时辰的厮杀之后,就演变成了盛大的捕猎行动。妖怪们分明还占据数量上,甚至战力上的优势,却全然不敢同人族纠缠,就是没命得往雷泽外逃跑,什么机缘都不敢要了,只想逃得一条命来。 一个金丹修士追杀十几头妖怪算是稀松普遍的情景,李凡甚至在归途中,看到三五个金丹修士把受伤的元婴大妖堵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最后伏地求饶给收作坐骑了,也是醉了…… 好吧,妖族确实是一些乌合之众,难怪给人族瞧不起,不过话又说回来,假若妖怪们真的组织起来,肯定也会遭到人族的合力打击,好像共工神殿那样,被灭族绝种,镇压得永世不得翻身吧? 哎,大千世界的人类都这么凶的,至少你们这个世界的妖怪还没绝种,还保留着丰富的物种多样性和美丽的自然栖息地不是,就知足了吧。 不过亲身经历了这一次同妖怪的小会战,李凡也对各种道统的修士,在战场上的定位有了个全新的认识。 仙宫的神将,尤其巽国雷部,是斥候,奇兵,战场指挥官,特种部队一类作用的专业军人。以他们为核心进行战术指挥,其他修士只需要把法诀法宝在恰当的时候丢出来,担任个炮台的作用就够了。而北辰剑宗这样的剑仙,同李凡一开始想象的单人无双,剑挑千军,取贼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画面,其实有微妙的不同。 以他自己的体验,感觉倒更像是在扮演轰炸机……恩,就对地攻击机,攻击直升机那种往人堆里打火力压制的炸逼。 朝着妖怪最密集的地方飞掠而过,把最强输出的剑诀砸它们脑袋上,直接为后队打开突破口,如果再有仙宫那些高哔仙兵巨像,和雷部那样的精英神将部队跟在后头推进,那真的什么样的妖阵都是一冲即垮。 当然了,这只是用来屠杀妖怪杂兵的战术,围杀大妖兽大妖王的,明显还是更偏仙侠风一点的。那战场上都是粒子炮互射,空气炮对波那种,光影效应炫得眼都花了。要在那样激流乱射的战场生存下来,金丹境界怕还是有点勉强…… ‘玄天剑意道,也不尽然,只要遁身之法合格,能避得过危险的杀招,从元婴化神手底下逃掉还是没问题的。’ 遁法?又要扒皮?算了算了,扒皮老痛了…… ‘玄天剑意道,嘿,不是指那招,瞧你战阵杀了这么久,依然气体充实,法力充盈,看来那五山神道体确实有些门道,现在用遁法应该也没问题了,这样,正好你共工道体有成,我便再传你一部玄冥遁法。’ 玄冥遁法?好啊好啊!来啊来啊! 须知三大派可没有那么多系统的道衣,太素的变化,南宫的转世手段来保命,三大派真正厉害的核心招式就是这遁身之法。 因此在墨竹山的书院之中,五行道法也被记作为遁法的,就是因为御火御水,飞天入地,放个火凤丢个水龙什么的,都只能算是为了学习最终的遁法,而练习的最最基础的操作。 真正修到最上乘的遁法,都是化身一道遁影,须臾千里之遥,直接从敌人神识探查范围中逃出生天,甚至飞剑都追不上的。 举个例子,玄天剑意传的这部《玄冥冰河遁形》,乃是北方冰海修士爱用的身法,施展出来后,即把修士道体化作玄冥冰气遁身而走,还能在路径上拉出千丈冰川,远望去仿佛天际一线冰河落地,端的是威风十足。 当然这遁法在南边施展出来大概也就是下一场雨吧,而且每次玄冥真气的消耗,怕是比打一场恶战的消耗还要剧烈,不过总比起血影神行那种出血量超大的道法好多了。 如此也可以看的出,元婴修士,同金丹修士,战斗厮杀的逻辑就是不一样的。只要不是犯了杀劫给锁在阵中那种绝境,大部分的争斗都可以用遁法随时拉扯脱身。 ‘玄天剑意道,不过号称是五行遁术的道法虽多,实际上效果显著的很少,想要修行大成就更难了。我剑宗就主要用剑遁,还有那个叫青霆叟的,他那手雷遁也挺厉害。 这一部《玄冥冰河遁形》,算不得什么上品法门,勉强也还可以一用,主要的问题是声势太大,遁形的方向过于明显,真要用来逃命,早晚能叫人追上。不过拿来腾挪闪躲一下倒也不坏,雷泽水气充足,更好驾驭,你先练这个熟悉熟悉。’ 于是李凡就在玄天剑意的指点之下修炼冰河遁形,共工道体小成之后,他对玄冥水气的操纵感悟明显上了一个台阶,再加上本来就是上上一品悟性,掌握遁法自然不成是问题,不过这遁法还真的太消耗道息了。 当李凡掐诀遁身,整个人化作一道玄冥冰气遁走,呼吸之间就横飞百里之邀,在身后天空落下一道明显的霜线。而他体内的道力也明显蒸腾一空,口鼻都呼出了霜气,在道衣上结了一层水雾。 ‘玄天剑意道,遁法对身体负荷是很大的,元婴境界才好驾驭,不过你现在有太素道体变化的根基支撑,应该也没什么大碍,熟能生巧,多练练就是了。’ 还多练练,飞个三五下他就得冻死了,这还不如用剑光飞空呢…… 正在此时,不远处突然有一道符咒发射到空中,炸出一只青蓝色火凤。看样子,分明是周围有人遇难,见到李凡在天上拉出来这么一大条,知道是真修遁法路过,就发符求援。 可哇塞怎么又是火凤啊,现在李凡都凤凰ptsd了有没有,就假装没看到…… ‘玄天剑意道,青鸾,萧家的。’ 哦!小肥羊是吧!那可得去瞅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十万贯能造多少浮屠了,不过这家人动不动就遇难真是绝了…… 李凡飞剑过去一瞧,这次就不是妖怪动的手了,而是四个用咒纹方巾蒙面的人类修士。这一看就不是墨竹山附近的,‘不知面’了解一下…… “朋友!不要多管闲事!” 蒙面修士当即分出两人来迎向李凡,乍一看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货色,不过李凡也没急着动手。他瞧瞧被另外两个蒙面人围着,瘫坐在法阵之中,身负重伤的少年。 “是你扔的炮仗?” “在下兰陵萧氏子弟,遭歹人围攻!还请道友出手相助!” 那少年也是十七八岁模样,身上名贵的甲胄底下,衣着质地明显用的也是名贵的丝绢绸缎,大体上是仙宫的金丹修士。但看他的长相,却是剑眉斜鬓,英气俊朗,更兼着明显的方脸,完全和之前所见萧家那些女相的脸型不同的。 而且有一点挺有趣,他分明受的是箭伤,箭还插在背后,这要是也能赖到妖怪们头上,未免就太过分了吧。 唉,说真的仙宫还真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搞内斗,前脚大家还在同心协力,共诛妖魔,后脚就背后冷箭给你射上来了。 “你真的是兰陵萧氏子弟?请问你爹贵姓啊?”李凡抱着辩证的态度八卦道。 那少年噎了一下,还未及开口,四个蒙面的已经按捺不住,前头两个左右夹攻,仗剑杀上来,后头两个也是配合着使出道符法宝,远程围攻,不过其中一个带弓的都没有。 而这四人所使出的武功和法术,也尽皆是散修中随处可见的一般货色,可假如真的没有一点背景,如何敢袭击落单的‘萧家子弟’,这明显是在暗藏自己门派的手段,不想身份暴露。毕竟就算没用自家的绝招,也是以四敌一,依照常理推断,倒也不能算是轻敌了。 李凡瞧了对方的站位一眼,脑子里就冒出来七八种秒了他们的方式,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见人就杀的恶魔不是,而且那边的小子,长得和萧家人分明就不像,明明是被自己的队友暗算,却放出萧家的青鸾求援,恐怕又是仙宫里头争权夺利的腌渍事。这种斗争太复杂,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为妙。 于是李凡在对方刀剑当头落下的瞬间,把法诀一掐,猛得一个挪移,化作冰流远处天际。然后又一个遁身闪回,落在两个负责远程的蒙面杀手身后,搅得全场冰晶四溢,水雾弥漫,把四个蒙面杀手都冻住了。 “几位的实力如此垃圾,我略施小技都招架不住,不如给个面子,夹着尾巴滚吧。四处这么多妖怪可以猎,何苦非要在求这大富贵呢?有的机缘把持不住是要命的啊。” 四个蒙面修士大惊,这遁来遁去的也算是略施小技?但见李凡气定神闲的,好像真是没啥影响,于是也知道这次出门办事没看黄历,撞上了闲得无聊的高手,也就果断认栽,收了法宝服软,“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恩,看来好好说话大家也是讲道理的嘛。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那少年见李凡只是驱赶走蒙面的杀手也不追杀,就在阵法里道谢,却不敢立刻撤去法阵,也是个小心谨慎的。 李凡倒也不介意,随口道,“山野散人,不想掺和阁下的因果恩怨,不过上次我随手救了个萧家的,得了十万贯的报酬,阁下用萧家的名号求援,不能坏了这行情是不是。” 那少年汗颜,脸上倒是安心了一点,“不敢再隐瞒前辈,在下其实是萧家的远亲……这次在雷泽正好遇着过舅舅,危机之时才想起用青鸾箓求援的。 万分冒昧,但还请前辈再多留片刻,我想舅舅的援兵不多时就到,这次多亏您出手相助,否则在下险些被屑小所害,请一定让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李凡倒也不介意帮他护法一时,只是好奇,“你舅舅是哪个?” “正是震国鄱阳王。舅舅他仗义好施,轻财重义,一定会感谢道友援手相助的恩情的。” 哦,十万贯还给了一封感谢信,就是给鄱阳王的。那倒也算是萧家的亲戚,看来这小子爹那边的基因更强势一点,能和萧家联姻,怕也是这个王那个公的。不过怎么老给他遇到这种王子王孙落难的剧情?换个公主行不行? ‘玄天剑意道,嗨,现在天下全都落在世家门阀手中,修行的机缘本来就多落在世家贵子身上,何况这些王侯个个三宫六院生那么多,遇到几个三脚猫给人埋伏暗算,又有什么稀奇的。 就这样的,怕是不在外头给人暗箭害了,说不定回家喝凉水也能塞牙缝噎死呢!’ 倒也是,那等会儿多敲他一笔好了,估计他以后也用不到的。 过了一会儿果然震国的援兵到了。 嗨,又是老熟人。 “王神将。又见面了。” 还真是之前那个元婴神将王君才,话说他这职也当的真是个累啊,那边送走一群萧家的子侄,这边又来救个萧家的外甥。真没个完的…… “李道兄,又得你援手了……”王神将也是苦笑着同李凡拱拱手,望了一眼那边少年将军的伤势,也有所猜测,却面不改色得朝那他唱喏行礼,“卑下来迟,叫侯爷受惊了。” 少年倒不显跋扈,似乎也是与这王神将相识的,总算放心收了法阵道,“多谢王将军前来相助,是我太冒失了,一个人追的太远,这次不是两位援手,怕是凶险了。回去见了表兄,一定要请他代我重赏将军。” 那王神将自然跪谢不提。 李凡冷眼旁观。 在仙宫当差,就得一天到晚跪这些酒囊饭袋,替这些绣花枕头擦屁股,真是哪里有爷在山里逍遥,想杀谁杀谁,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 玄天剑意也表示同意,但还是认为关内侯可以考虑一下…… 于是李凡姑且先同他们一道回去人族的据点,找那鄱阳王交任务领赏。 半道上又遇到许多追杀妖族的雷部飞将加入,同他们一道北返。这些人明显也是识得那少年的,领头的参将纷纷下雷雕过来抱拳唱喏,还让出坐骑请他骑乘。 但那少年却只是摇头道谢,只跟在王君才身边,由这元婴神将护卫着飞空,寸步不离。 顺带一提,出发前,他还请李凡把他背上的箭簇拔了,自己用了药押住伤势,脸上轻描淡写的,谈笑自若,一点都不表现出身负重伤的样子,一直撑到南宫家的那座飞宫,才在萧家的侍从护卫下,进内殿调养。 李凡和王君才两个又没有爵职傍身,一个山野闲人一个藩王家将,自然进不去内殿,就一起拄在外头拴坐骑的地方聊天看戏。 不得不说这个世家子的表现,倒也不能算酒囊饭袋了,看着至少比起南宫那一票人亮眼太多了,于是李凡便向王君才打听他的出身。 “是巽国的二王子,建昌侯爵孙子智,在巽国九江府做镇军将军,同我主湘东王隔江相望,两家也是累世联姻,盟交世好。” 巽国?是雷部的暗算他? ‘玄天剑意道,那倒大概不是,雷部是三垣的直属,只是协助巽国讨伐领内百岳山鬼的,同国主宗室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王君才见李凡望着往来的雷部骑兵,也说道,“我听说雷部镇压百岳数百年,已经把鬼王封镇禁绝,剩下的一点杂鱼,大概巽国自己也能处理,所以三垣想把征东将军闻天君的精兵调到西面来,征讨坤国的神教。 建昌侯机敏聪慧,文武双全,深得国主赏识,还是闻天君门下弟子,因此一直是负责协调巽国诸军,配合雷部行动的人物,恐怕是有其他势力想借此机会生事也不一定…… 说起来此次我震国应该也会出兵相助,说不定不久之后,末将还有和道友相会的机会呢。” “原来如此,那届时将军一定要来我清月涧痛饮几杯啊!” 可能又是神教在搞事,也可能是因为国内的仙宫大军要开拔了,破坏了巽国内部的势力平衡,于是巽国的王子王孙也要动荡一波,换换位置了么,这倒也是仙宫十二国朝廷的保留节目了。 不过,看来这一次仙宫三垣是要动真格的了啊,居然集合南边三国的兵马讨伐神教,玄门那边更是老冤家了,大概也不会放水的。这次坤国怕是要给打成白地的。 唉,只怕人和人打,就没有讨伐妖精这么轻松惬意喽。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诚意 震国的鄱阳王萧弘达是国主异母弟,一看就是萧家那张脸,蛾眉桃花眼,天庭饱满,白白胖胖红光满面,富态的很。身上更是明光闪闪的宝甲护身,那一片片的金鱼鳞在阳光下闪耀着虹光,怕是随便掰一片下来都价值连城。 虽然这位也算是元婴境界的大修,在震国领着将军衔,典型世家望族的长老靠山。但基本上就冲这大富大贵的扮相,也不用期待,他真会亲自披着这种,能叫对方士气爆表的名贵甲胄上阵厮杀的。 之前交战时,这位王爷大概就是在后头坐镇仙宫,一开口就那种,“关于这次讨伐妖族的各项工作,下面我简单得提三点意见,欢迎大家探讨,第一……” 咳咳,单纯就是说他很有官相罢了,没别的意思哈,不过鄱阳王听说倒是位远近闻名的贤王。至少萧家的人,给他吹牛逼铺人设都挺卖力,夸赞他出了名的轻财好施,仗义疏财。 所以李凡一开始还挺期待的,想看看这王爷会为了子侄和外甥两个救命之恩,给他什么样的奖励。南宫家尚且爆了一口飞剑,萧家不能给的少了吧? 谁知令李凡震惊的是,他和一群坐骑站在一起等了半天,不要说一口茶水,居然连面见鄱阳王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有什么惊喜给他准备着,是真的,就啥也没有! 大概姓孙的小侯爷拉去急救了,一时顾不上这边,所以里头随军的官员书记们,压根就没想奖励李凡什么东西。 而且人家讲出来还大道理一堆,战场上何分什么巽国的王子和普通的修士,大家都是共除妖族的袍泽,你说你救助了一个袍泽,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有什么好赏赐的?而且这人不是元婴神将带回来的么?赏你个金丹的散修干嘛呀? 嘿,偏偏李凡还不能因此说萧家怠慢恩人,因为他自己也没有上来就把萧玉娡给的书信和玉簪拿出来投递。毕竟他还真以为萧家的人都很礼贤下士,想着当面呈交来着,结果哪里知道侍者居然门都不让他进!这被人轻视了再拿出来,反而就有点他主动在巴结权贵的意思似的,搞得他就很不是滋味。 好吧,想想其实也是,李清月区区墨竹山的散修,一个乡下金丹修士,在萧家这样的门阀面前还是太不够看了。毕竟他既没有三垣的爵禄,也没有离国的官俸,甚至连娄观道的司职法位都没有。就是标标准准的山野村夫,哪里有资格求见震国的亲王,堂堂元婴大修士,中原十二国第一线的王公呢? 那你非要见,也不是不行,鄱阳王一贯礼贤下士,热爱结交有才之士,把你的名敕和介绍信留下,等候召见吧。 对方这个态度,那就结束了。 李凡的性格,说好听点叫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说难听点就是牛脾气上来了就打死不回头,还傻等着别人召见才有鬼好嘛!扭头就走了! 那他又是怎么见到萧弘达本人的模样的? 说来也有趣,李凡一阵不爽得离开仙阁飞宫,赶往墨竹山的飞舟询问同门情况的时候,反倒就遇见了。 居然是这位鄱阳王,不等拜见,主动来探访墨竹山的飞舟拉拢人心来了,他表达了对墨竹山定海珠野战医院在此次战役中突出作用的认可,前来慰问了参战负伤的一众南国修士,还试探着询问天枢老道给定海珠开个价。 天枢老道也表示,这法宝是借用的不能转让,但我们七星观炼宝是专业的,您想要什么样的珠子,啥色的,多大个,用啥料,只要吩咐一句话,就冲您报的那个价,我都给你车个新的出来嘿! 于是鄱阳王也很开心,当场和七星观签了笔大单子,同墨竹山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协议…… 李凡全程就躲在人群里头,冷眼旁观。 这位鄱阳王连同七星观的元婴道人说话,都是居高临下,指点江山的模样,当然他的礼仪气度有贵族风范,虽然拒人于千里,却不会叫人生出怨愤,反而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仰慕之情,时时刻刻回忆起自己是山里野人土包子的事实,大概就是所谓的名士之风吧? 得,李凡算是看明白了。世家门阀到底还是世家门阀。他们分分钟百万贯上下,哪里有空和你浪费时间讲感情的,他们的礼貌三分出于教养,七分则是出于利益。 这个层面上的人,只选择会对自己有用的人打交道。难怪萧玉娡要专门给李凡写一封介绍信,而王将军在见着李凡被拒之门外的时候,也只是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一句也不多解释,就听从侍者的吩咐,奉命出去抓捕妖兽,保护那些脆弱的萧家子弟去了。 无声胜有声,现在李凡也算看明白了,这萧家,本质上也并不比南宫家好到哪里去。 说白了,南宫家要装大概也能装,只是可能算计着家里的子弟反正早晚要拿来使用,就犯不着那么用心调教罢了。而萧家传承的更久,家教家学大概就完备一些,表面上功夫做的到位罢了。 鄱阳王也是,他大概也不是真的就那么贤达义气,而只是专门为了家族,扮演一个礼贤下士的贤王模样。只不过是负责抛头露面的社交工作,根本没有三顾茅庐那种真心实意在里头的。否则何至于侍从门人,在这么个荒郊野外的,依旧要根据拜帖分出个三六九等,来甄别访客呢?只怕到了震国,这萧家自己的地盘上摆起谱来,也是牛逼得要命那种。 其实也是,家境和见识都到了动辄江山社稷那种层级的人,你又真以为自己能占了他什么便宜么?恐怕前脚拿了他许多的好处,后头他就想方设法得叫你拿命还回来。 那个四处奔波的王神将,可不就是如此慢慢的,被许多看不见又吃进去吐不出来的利益权势,给网罗束缚住了,连个侍从下人都能使唤了么? 于是李凡想了想,也就坐视鄱阳王从面前离开,不打算把书信拿出来,继续同萧家深交了。就当是错过一场机缘吧。也没啥可惜的。 反倒是那个家将王君才,他没有主动揭露东家的老底,也不主动把李凡拉到萧家这个坑里,或许是个比萧家更值得交往的人…… ‘玄天剑意道,嘿嘿,是他们错过了你这场机缘好吧。现在你明白为啥这群肥羊只能劫,不能伸手问他们直接要了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因果才能干净利落得了结啊!’ 卧槽?好像也对啊! 所以你若是救了萧家的人,他们就可以十倍百倍得报答你,和你搭上关系,以后千倍万倍得用你,甚至可以把你这条命都用掉了。 但如果双方的关系就只是干脆的劫匪绑肥羊,那他们也不可能给太多的赎金,鼓励这种行径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干净利落了无牵挂,甚至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玄天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玄天剑意道,哼哼,多学着点吧,世间万物都有道理,哪怕杀人越货,也是有很深的道理在里面的啊!’ 真是受教了啊! 李凡终于懂了,他领悟了一点打劫之道! “阿嚏!咦?为啥右眼狂跳不止……” 不远处结束访问和讲话的鄱阳王,在侍从簇拥下莫名其妙得离开…… 李凡就阴恻恻得打量这位王爷,现在他倒也不缺钱,姑且放过萧家这个提款机。还是正事要紧,先找柳青,玉衡子那帮南派的交流一下情报才是要紧的。 可他在船上转了一圈,给那王爷耗费了许多时间,却没见着柳青和玉衡子这样的关键人物,甚至璇玑居士和袁天枭这样的熟人也没遇到,全船认识的只有一个交往不深的天枢老道,他还在代表七星观,和萧家人谈论着法宝订单的事情,不好上去打扰。 犹豫了一阵,李凡正想随手抓了个穿着墨竹山麻衣道袍的修士询问,突得瞧见一道剑光落下来,哦,柳青总算回来了,此时她身上妖气全无,看来她又换了道体回来,那边卧底的事情大致是处理好了。 李凡走上前,正听她抓着一个墨竹山修士说话。 “战况怎么样?同门可以损失?玉衡子他们呢?姚监院现在何处?” 那修士也道,“大家追击妖族走得散了,不过我派弟子的损失应该不大,听说前头有个厉害的剑仙带队,直接把妖族大军撵着跑,赢得是真爽快啊。 只是有个衡山弟子,似是被洵山妖王所害,上清宫道崇真人一路追上去非要报仇不可,姚监院担心有失,带着玉衡子教习,同袁师兄几个,法宝未失,战力尚存的,一起前去相助了。” 柳青愣了楞,“他们都走了?怎么回事,法宝怎么不得用了?” 那修士手一摊,把自己被污成焦黑的玉如意拿出来道,“那老狮子确实厉害,上来哈一口气,就把我们这边的法器都污秽了大片,亏得有天枢真人的定海珠顶住,否则只怕上来就要遭重了。 现在大家只得排队请七星观修补,不过前头又来了个萧家的,花了一大笔钱插队,我们也不好意思耽误人家做生意不是,那就等等吧…… 师姐可是要寻人手一道除妖?那我们没有法宝也可以相助啊?” 柳青皱起眉摇了摇头,“没了法宝护身,那太凶险了,这次还是算了……” “姜师姐要去除妖,不如算我一个。”这时李凡站了出来掺和。 柳青瞧着他楞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李凡会出现在此处,下意识摇头道,“李道友你怎么来了?你成丹不久,道行尚浅,自己安心修行就是,无需担心旁的。” 反倒是柳青身边的修士忍不住吐槽,“道行尚浅?为什么我都看不出他深浅啊……” 李凡笑道,“既然如此,我在雷泽得了些机缘,或许师姐有用。” 柳青当即摇头,“李道友无须如此客气,大家虽然分属同门,但也没有抢夺别人机缘的道理。阁下福缘深厚,天纵奇才,若是得了天才地宝,自己使用就是,我等高攀不起。” 见柳青明显不想与自己多谈,李凡也明白对方始终心存芥蒂,从怀里摸出个储物玉佩道。 “是吗?可我听人说师姐到处在寻蓇蓉。才特地送来的。” 柳青果然停下了脚步,同旁边修士对了个眼色,请李凡走到船边僻静处道,“之前一些误会,是我等行事多有得罪,只不知道友想用蓇蓉换什么,但请吩咐?” 李凡看看她,将储物玉抛给对方,“你先瞧瞧是不是这蓇蓉。” 柳青不明所以,从储物玉中把东西取出来一瞧,这哪里是什么蓇蓉花,分明是共工魔神卵!之前给鲲鲲豹豹带了七八个蛋蛋,拿出四个来分给墨竹山的,总不算坏他们的事了吧? “原来是你!”柳青大惊,强压住声线,“你这是何意!” 李凡笑笑,“我说大家一场误会,你信不信。” 柳青满脸得不信,突得反应过了,猛地一惊,“你怎么知道……又是什么人和你说,我在寻这,这蓇蓉的?” 李凡是抱着诚意来和解的,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笑而不语,只把腰间的阴阳化气袋取出来,丢给柳青自己瞧。 柳青解开布口袋看了一眼,无话可说了……真的无话可说了…… 她就很迷茫很无语得,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李凡,“……道友,你到底想怎样?” “柳青师姐,”李凡微笑着朝他拱拱手,“叫你一句师姐,是和你客气客气,和你客气,是冲着墨竹山师门的面子,冲着张法师,茯苓,和袁师兄的面子。 可想不到你对我一点尊重都没有,你并不把我当朋友,甚至你都不愿意喊我一声师弟。 不过我相信友谊,并且愿意首先表示出我的友谊。 这里是你们要找的‘蓇蓉’,我也不关心你们拿去做什么,还给你们。而你要找的蓇蓉,我清月涧里也有,只要能帮到茯苓的,就让鲲送去,换点豆腐给它解馋就是了。 我不需什么其他的报酬,因为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拿到手里,谁也阻止不了。 所以现在,我只问师姐你一句话,可有什么事,需要师弟我帮忙的吗?” 柳青拎着手里沉甸甸的阴阳化气袋僵立了好一阵子,最后叹了口气,拱手问道,“听说玉蟾婆在雷泽养伤,我有意召集同门诛杀了她,为之前山门中遇害的童子报仇,师弟可愿同去?” 李凡含笑点头,“好,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还债 发爽山氾水河瑶光洞玉蟾婆,一只成精的癞蛤蟆也能取好长串的头衔,端的是坐井观天,狂妄自大。但也不可否认,这货确实也是十万大山中,叫墨竹山最头疼的几个妖物之一。 你要说她厉害吧,她也不是很厉害,化神期的大妖王多了去了,有哪个是山主的对手。能活得长久的,不是精于演练逃跑路线的,就是墨竹山还要拿它们作大阵的阵眼,镇压气数。 而当年墨竹山同南边妖怪赌斗洞天福地的归属,约定每隔数十年比斗一次,其实如今那些妖王们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自己缩在山头里称霸,除非墨竹山大举讨伐,才会联合起来反抗。墨竹山逐年壮大之后,这些年已经少有妖怪主动来挑事的了。 而墨竹山其实也很少真的组团讨伐妖怪,你看墨山五峰那么大地方,最近居然只有李凡一户人迁过来居住,打那么多山头实在没意义啊…… 但架不住这头蛤蟆精就特别不识抬举,它明知道自己不是墨竹山的对手,但就是喜欢恶心人。每每用这个赌斗的借口,潜入山里来吃人。 而且蛤蟆这种东西,毒得很,沾到她一点浓汁,怕是金丹期的弟子都抵挡不住,经常造成伤亡。偏偏这玉蟾婆不知从哪里学的水土遁法和闭气之术,可以掩藏自己的妖气潜行,对契机也非常敏感,娄观道的真人几次设局捉拿,都被这妖王远远的闻着味道就逃窜出去。一有风吹草动就顺水道逃入南海,墨竹山也没法越境到南宫家的领地上布人手拦截,根本追不到它的。 一年前李凡刚拜入山门前,这蛤蟆更是发挥游击战的精髓,趁着墨竹山中无人,潜入山里偷吃金丹都未炼成的童子。哪怕现在知道,大概是太平观那边反墨竹山联盟给玉蟾婆安排的任务,叫它牵制山主的。可这堂堂的化神妖王,居然这么不要脸皮得暗中偷袭金丹维结的小字辈,实在是越界了,做的过分了。 “上次它胆大包天潜入墨竹山洞天里头吃人,才叫山主抓着,撕了一具道体,但却只是蛤蟆蜕下的皮。到底是千年大妖,脱身逃命的手段却是一绝,虽然它弃了道身,修为大损,到底还是捡了一条命来。 我得到消息,如今玉蟾婆正躲在雷泽水府之中养伤。想来被山主伤得不清,连瑶光洞的洞府也不敢回了,深怕被人堵了。居然冒险藏在雷泽里头,真的狡诈。 如果元婴真人亲去,恐怕又要惊动这老魔逃亡南海。因此只能是金丹境界的修士同往,才有机会把它诱出来伏杀。” 柳青一边进行任务说明,一边还从玉佩中取出一堆药瓶分配,“那蛤蟆吃了不知多少毒物,奇毒无比,几乎每次被它所伤的同门症状都不相同的,这里这些解药都是专门针对它的毒气配置,可能依然不能尽数解除毒伤,但也该有所帮助了。” 李凡点头把这些丹药模样记在心中,忍不住问道,“如果观主同山主一道出手……” 柳青摇头,“观主谋算有事不过三的规矩,百年前早已算计过玉蟾婆三次,都是气数未尽,叫它逃掉了,因此不能再出手了。” 你们这么讲规矩才老是被人欺负好吧…… “可是只凭我们七个,未免还是有些危险吧?”问话的正是之前同柳青说话的麻衣道士,娄观道的金丹境修士马嵦。 不错,玉蟾婆纵横南疆这么多年,好歹算是个有牌面的中boss,哪怕这次又是去捡漏的,暴打重伤残疾的老妖怪,可化神境界到底不是两个金丹修士就能对付的来。 哪怕李凡再怎么吹嘘自己厉害,金丹期无敌,元婴照杀不误,化神也是五五开,但奈何人家也不可能他说什么就信啊是不是。 好在柳青算是南派的领军人物,人脉甚广,这次又是去讨伐玉蟾婆这种把山门上下都得罪死的魔头,当即又招揽到五个根底扎实的金丹修士。 之前柳青第一个同马嵦询问,正因为他的师父,乃是旄山南谷道场的镇守钱真人,南谷道场是同发爽山瑶光洞群妖战斗的第一线,马嵦也是熟悉玉蟾婆的手段,跟着师父抓蛤蟆都走过好几遭了,因此此番开团,这个马道士自然要跟着前去相助的。 而另外四人是后脚赶到的,说起来他们同李凡也曾有一面之缘,正是之前先一步带着资源回山,差点中了他蛊毒陷阱,后来同雷部众一道除狮妖的四个墨竹山散修。 原来不久前因为妖神宫的事情,人妖两族对峙,大战一触即发,墨竹山弟子就将之前雷泽采摘的收获,都统一由他们四个看护,送回山门后,又返回来参战的。因此四人的法宝战力都丝毫没受损。 他们都是七星峰附近修行的散修,道号天刃、天刑、天姚、天哭,法宝分别是铜铃,金钟,玉尺,铁镜。 这四人论资质来可能稍差一些,没得机缘修行娄观道的内丹神功,现在算是挂在七星观底下,主炼法宝,并兼修各派法门道术。却也不算是七星观的入室嫡传,没穿玉衡子那样黑白格子的道袍,只是墨竹山的麻衣褐裘草鞋打扮,功底倒也扎实,乍一眼望去,算是非常典型常见的墨竹山南派十四峰散修了。 不过见过之前那天空道人的手段,李凡对这四个同是天字辈的,也不敢小觑。 当初他们四个联手用宝光就能震慑住元婴大妖,这道行只怕不能以古法修仙的常理推论,说不定他们背地里也会使用些太素的手段,突然变个妖怪怕也不稀奇的。 这边李凡观察临时队友情报,那边柳青则同马嵦说道,“我们此行只是先头探探门路,我也只是得了风闻的消息,真假尚不清晰。但倘若真有此事,自然不可以放过这趁他病要他命的良机! 雷泽里寻访机缘的散修这么多,玉蟾婆再机警,也不至于叫我们几个金丹给吓跑了。只等我们摸准了它藏身的洞府,抓住它的跟脚,玉衡子教习同袁师兄他们也会来相助。一同布置阵法围住它! 就算叫它察觉了不对,只要能逮住它退路,拖延个片刻,就请姚监院和诸位真人前辈出手除它,集结我墨竹山之力,不信抓不着这老妖物!” 七个先行探路,后头跟一群人来添油么,而且打的是知根知底的妖怪,这至少比青阳门的魔头那次要安全一点。何况李凡现在神功大进,又有玄天剑意跟随,各种飞剑道衣护体,天下无敌了有没有!输?不可能输的! 玄天剑意也表示同意,至少五五开! 此时天枢道人也捧着一堆法器进来,“你们去查探一番也好,我这里凑了些法器给你们防身,若是真找到那老蛤蟆的踪迹,切记得发符信给我知道,不把它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李凡瞪着眼看天枢子送来的东西,居然每个人都发了一把符剑!就是牧龙时他用过的那种,其中封印了墨剑剑光的杀器!七个人一人都有一把,卧槽之前打仗的时候,好像也没瞧见你这么出手么! 于是忍不住问身边的马嵦,“怎么天枢道长同那妖怪有仇啊?” 马嵦自己的如意还没修好,便把法剑绑缚在背上,问七星同道借了一把铜钱剑,一个雷符铜印使用。听李凡打听,便低声道,“多半是吧。十万大山的妖王里头,属它最为凶暴,经常主动来吞吃我派的门人,七星峰以前也被它祸乱过,颇多死伤。” 这是哪根筋搭错了,妖怪见了人类修士不逃跑,居然主动上来招惹是什么鬼?连狮子和狼都没有一头蛤蟆这么凶啊……而且居然连山主和观主都拿不下它,这妖怪也可以吹一吹了……恩?等等!这玉蟾婆,真的是妖怪么? 不会也是人类,用妖法变化出来的吧? 墨竹山乱七八糟的道法太多,整的李凡心里都有点疑神疑鬼的了,不过看散修们谋划的样子,对那玉蟾婆的仇视确实也是咬牙切齿的,不似作伪。 不过也对,无论是人是妖,墨竹山上下对那蛤蟆的仇怨,只怕也不会比对南宫家少几分的。无论它是人他妈生的还是妖它妈生的,这次都死路一条了! 于是事不宜迟,七人做好了准备,便乘坐一条飞梭直往雷泽东部搜索。 因为妖神殿的事情,这次在雷泽耽误太久,只怕等打扫完战场,雷泽的雨季很快也会再开。短暂的采集季节也要结束,追杀的老妖婆的窗口期也很短。李凡便也服从柳青指挥,七个修士各自散开,伪装寻找机缘的散修,搜寻妖王的踪迹。 不过李凡也没想到,分散行动以后,柳青主动找上门来和他摊牌了。 “不知道李师弟,知道到什么地步了。” 李凡也不瞒她,“化气袋里那位,把她那边的话都与我交待了,不过总不好只听一面之词。” 柳青想了想,“李师弟你想听墨竹山的内情,我也知道的不多。 但以免等会儿打斗起来那蛤蟆精妖言迷惑你,有些山门里难以启齿的秘事,便提前告知你听。孰是孰非,你自己判断吧。 ……其实那玉蟾婆,本来是我墨竹山的弟子。” 李凡有些惊讶于柳青的直白,但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至于意外,点头请她继续。 “小姐应该告诉过你,墨山的《太素四十九般变化》,其实只有元婴期以后才能修行吧。 其实虚月当空以后,我们墨竹山的散修,尤其资质不够拜入娄观道的,起初大多是学的墨山一脉,毕竟如此天时,修行速度最快的还是太素变化之道。 但太素变化极为凶险困难,难以领悟,大多弟子不能参透,而且许多弟子控制不住道心,化为魔胎妖邪的。所以四十九般变化,只能传授给元婴真人,或是悟性奇高,道心坚顶的道种了。 可惜我墨竹山在中原边陲,中品资质的人才都很罕见,何况是上上品的道种呢?大半弟子连过金丹杀劫的气数都没有,更不可能指望成就元婴的。 因此当时山主一脉,则得高人相助,基于太素变化大道,推演了《九十九般太极变化之法》。 这《九十九般太极变化之法》,不是变化成太素非物之形体,而是变化成太极界本来既有之生灵,妖族兽体。 此九十九种变化,一则适宜我等凡夫修炼,二则防备被三大派发现我派的功法,遭到赶尽杀绝,可以假托妖身避难。 其三,则是南边十万大山中的气候环境,实在不适宜人身居住的。但倘若变化妖身,就能把山门道场,继续往南方开辟,毒瘴丛林都不再是问题,我墨竹山一脉也可以继续发展壮大。 因此我墨竹山十四峰内门弟子,尤其是竹山九峰的,大多从筑基起,就开始修炼太极变化之法了。” ‘玄天剑意道,呵呵,果然是些不识得正道,尽挑着捷径走的散修,筑基期人身和道心都没把握呢,就开始变鬼了,能不出事么。那玉蟾婆是变蛤蟆变得太久,把自己曾经是人的事给忘了吧? 不过墨竹山倒是真有高人,那太素变化已经够离谱了,居然还能整出成体系的妖身变化法门……’ 说啥呢,那高人十有八九就是雁师兄嘛!说到底还不是你们师徒闹心的余波未了。 柳青果然也说道,“但后来就出了玉蟾婆的事情。 她那个年代,我墨竹山正在往南开拓,同妖族厮杀,因此常有弟子,借着妖身变化,混入妖族之中侦查情报,为本门做破阵破山的内应。 可那玉蟾婆,居然犯了情劫,真的同妖族相恋,到后来孽根深种,反过来投到了妖族那边。后来大概她钟情的妖物被山门所戮,她便与本门结了仇怨,居然还会变化人身,常常混入我山门之中为祸。其所行所为,已经全如妖魔一般,骨子里不再是人了。 因此这《九十九般太极变化之法》也好,《太素四十九般变化》也罢,墨竹山传授起来,都慎之又慎。甚至到了天亮前收不回真身,就要斩除的地步。 现在只有道行有成,忠于师门的金丹期弟子,才会传给他变化之法。 茯苓现在修炼的,也正是《九十九般太极变化之法》,蓇蓉并不能真个镇压她的道心,只是可以配一味气味极为独特的香丸药囊,闻一闻就能记得人心,清醒过来罢了。但她此时初习太极变化,非常容易失控妖变,短期内师弟还是不要打扰她静修为好。 毕竟你们两个修行时间太短了,但凡有一个失控,都得死人。” “……好吧,”李凡点点头,却忍不住皱眉问道,“那三个妖怪莫非也是……” 柳青一副‘你果然藏在暗处’的忌惮表情,但还是答道,“那三个确实是妖怪,不过是我墨竹山最新调教驯化出来的妖兽护法,吃了观主新配的开悟丹,点化了灵智。可以作妖兵使用。 自玉蟾婆之事后,我派就禁止弟子长期使用妖身潜伏了。魔神卵是用来增长它们的命数契机,毕竟它们要去坤国卧底,命不够硬,怕是过不了将来一场杀劫的。” 李凡了然,但还是有疑惑,问道,“为何柳青师姐你,对我如此深的成见呢?” 柳青看了他一眼,“我不知口袋里那位是如何同你说的,但是当初山主一脉推演太极变化,而观主一脉,也同南宫家推演转劫兵解之法,都是为了给墨竹山弟子,找一条出路。每个人只有三次机会。” 李凡点点头,“我了解。这具身体,莫非也是墨竹山的弟子转世么。” 于是柳青也淡淡得开口道,“你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山主同观主既然收你作弟子,自然也轮不到我一个弟子多嘴。但师弟你记得,你那身体名叫李怡,是我墨竹山某位同门转世,而当初同你一道来的二十个童子,每一个也都曾是我墨竹山的同门。 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机缘巧合,你欠了墨竹山二十一条命,一命抵一命,请你出手救墨竹山弟子二十一次,记得把这笔债还清了。” 李凡愣了愣,认真点点头,辑首道,“李清月谨记。”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汇聚 这凶暴无比的食人妖魔玉蟾婆,居然曾经是墨竹山弟子的秘闻,过于骇人听闻,因此除了山主观主,和墨山娄观道两脉的核心元婴真人,也只有墨竹山南派,同样修行太极变化的核心内门金丹修士,当作修行之时的反面教材知晓。这次来搜寻玉蟾婆踪迹的,也是挑选了知道它根底的人,如今李凡也知道了。 当然门内大部分弟子,还是把它当作个穷凶极恶的蛤蟆精而已。 只是这由人变的化神大妖,确实极为狡诈奸猾,它不仅能借着妖身食人拜月,在大山中快速修行。同时还能领悟玄门的真传,更从十万大山和南海的遗迹中,强取豪夺,坑蒙拐骗,不仅获得了一堆化神境界神功,同时还身具玄冥归尘两部遁法。 简单说就是能土遁,能水遁,还随时可以变化人形掩藏自己的妖气,而且九十九太极变化,似乎还会对后天卦算之术也产生干扰,哪怕观主这种级别的神算子也失过手,虽然三次都算死了玉蟾婆的妖身,却三次都叫它变成人形,逃出一条生路。 毕竟它也曾是墨竹山的弟子,观主又怎么可能不给墨竹山弟子留一线生机呢? 也是因此,墨竹山自己围堵追缴了好几次,硬是捉拿不到玉蟾婆跟脚,倒也被它展露出来的种种手段启发,想出了教弟子妖身变化,以躲避三大派神算子天罗地网的应急逃生之法。 甚至通过对玉蟾婆这个现成实验体的观察,看着它一步步进阶到化神境界,连带不止太极变化,太素变化的推演也大有收益。 不得不说,这人妖间的变化委实玄妙,连玄天剑意都没想到,墨竹山能在这些邪门歪道上走得这么深远。柳青一边向李凡解析玉蟾婆的技能,剑意就在一个劲啧啧称奇,赞叹果然散修的愣头青路子野,什么事情都敢做,还真给墨竹山堆人命,硬辟出一条捷径来了啊。 但不管是情劫还是入魔,是魔性大发还是神经病发作,也无论玉蟾婆还能不能在妖道修行上,继续给墨竹山一些启发,总归此獠还是堕入魔道,与师门反目成仇,屠杀了不知多少年青一代的童子弟子。墨竹山自然不会对它手下留情了。 于是李凡也懂了,柳青突然又这么坦白,这不止是提醒他这次boss的技能和打法,还是在给他做思想工作,战前动员。大概是生怕打到紧要关头,玉蟾婆变成人形一阵猛爆料,他这个初入山门,连考察期都还没过,就坏了山里一堆事的,没有心理准备,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把这老蛤蟆给放跑了。 李凡也是汗颜,并表示师姐你只管放心,我与那老蛤蟆不共戴天,不久前才杀了它手下一票妖人,抢了它一堆法宝和十万贯,正好有这个了结债主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呢?只管把心放到下水里吧。 柳青就欲言又止,嘟囔着“十万贯?妖怪也有十万贯?”,分头搜寻妖怪踪迹去了。 恩,虽然玉蟾婆的背景介绍说了那么多,但首先还是得把这蛤蟆扣出来才行。七人散在水泽中四处搜寻,但一时并无所获。 因为那天空道人,似乎也只是转述他手下那三头妖怪,同其他妖怪聊天获得的情报。 就是说有妖怪在雷泽东南靠近大河的水泽里头,撞到了玉蟾婆,还差点给它吃了,但老蛤蟆好像受了伤,才叫它们逃了。 仅仅只有这种情报想定位玉蟾婆实在困难,倒不如说只是来撞运气的。要是玉蟾婆精明到了极点,每次捕食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只怕更碰不到它了。 当然,找不到,是其他六人面对的问题。李凡的问题则是他找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 朋友,这里可是雷泽啊,李凡把司南拿出来,头都转晕了,蛤蟆一只都没找到,天才地宝倒是捡了一大堆。这打boss居然一点都不耽误他采集素材的吗,真是绝了…… 结果首先有所发现的居然是玄天剑意! 呃,好像也没啥好意外的呢…… ‘玄天剑意道,别贫了,你瞧见那座山了么。地脉的分布好像本座见过。’ 哦,有瀑布的那座? ‘玄天剑意道,不错,有瀑布就对了,瀑布后头有个山洞。’ 洞里还有个猴子? ‘玄天剑意道,什么猴子?当年本座在洞里藏了剑匣。’ 哦,就是当年雷泽藏剑的机缘是吧。李凡瞧瞧司南的方向,并没有指向那座山头,剑匣和天书传承也都已经落入他手中了,不过总算是难得故地重游,进去参观一下好了。 于是李凡飞向水帘之中,果然在水幕中找到了入口,这洞穴还挺隐秘的,山道略带倾角,不注意还发现不了。也不知道小姚怎么找到的。 李凡眨眨眼睛,把穷奇的眼球换过来夜视。只见这藏于山体之中,开凿得四四方方的石室里头,有一尊玄女石像,石像底下有一座石棺,果然里头空无一物的,大概之前剑匣就藏在其中,而石棺外头则写着一道算术题。 ‘玄天剑意道,嘿嘿,小子你也解解看啊,解的开就能做我入室弟子,本座再传你两部剑经玩玩好了。’ 李凡汗一个,他只是想来提一句到此一游来着,想不到还是逃不脱做奥数的命运么。不过好在他也有算学的基础了,掐指演算了一番,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把题目解开了。 ‘玄天剑意道,哼,勉勉强强吧,小姚半柱香就解开了。’ “吹呢,”李凡才不信,指着墙上写的满满的墨迹道,“这墙上这么多,半炷香写都写不完吧?而且好多步都算错了。” ‘玄天剑意道,别嘴硬了,楼观道的算术厉害,他的算学大概师承那个观主,用心算的,解开不在话下,何须动笔。’ 所以是其他人写的?不对,这什么时候写算的,怎么墨迹还留着呢? 李凡仔细检查了一下墨迹,居然是最近才写的,可他进来时就看到了,石棺里头空空如也,机缘宝物,分明已经给人取走了,还在这硬算个什么劲呢?只是为了把这道题解出来,证明自己也有拜入玄门的悟性吗? 难道没听过一句话,时间可以解开一切,却解不开奥数题吗? ‘玄天剑意道,什么歪理,勤学多练,早晚能有所进展,不过是世人懒得用功罢了。 我这第一道算学,本来也没什么难的,考察的无非就是勤勉苦功而已,这一关就可以筛掉大半贪图捷径之人了。资质悟性,其实是剑匣来考研的,你若是资质不够,才是再怎么苦练法决,剑匣都不会开启的。 其实我们北辰剑宗的,只要能一路爬上山,从剑阁里取一把剑出来就足够收入师门,后头不过是一路杀伐历练上去罢了。 若是后头来这人,明知道机缘已被取走,还要破解我的算术,就说明他虽然缺了名师指点,差了许多福源,走了不少弯路,但却是个有大毅力的。如果给个机会,也未尝不能成事的。’ 李凡看着四壁的字迹,思考了一会儿,表示赞同剑意的说法,只可惜,这个人不能给机会。 他取出笔墨来,在符纸上临摹了石壁上的字迹,随后出去山洞,放出约定联络用的机关木鸢。不多时,其他六人就聚集而来。 柳青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李凡把手里临摹的符纸递给他们,“这字迹可是它的?” 马嵦凑过来一瞧,皱眉道,“好像……是有点像……你怎么找到的?” 李凡指指身后的山洞,“我曾得姚监院赐下剑匣,他告诉过我,这是当年他在雷泽遇险,遭玉蟾婆追杀时,误入北辰剑宗前辈留下的遗迹,所得的传承。 刚才故地重游,我见那遗迹之中留下许多最近才有的墨迹。也不是新的,但依然没有褪色,恐怕是最近几个月才写上去的。而当时雷泽尚未开启,根本没有人类的修士往来。 我在想,说不定是那玉蟾婆,同样是故地重游,在揣摩当初姚监院是如何从自己手下逃生之时,发现了这处隐秘的遗迹,因此当作一个藏身点使用了。” 马嵦众人思索了一下,“狡兔三窟,却是不无可能!” 柳青眼前一亮,“那我们不如在此埋伏?” 李凡却摇头道,“那石室里没有半点妖气毒气,玉蟾婆应当是变化成人形出入,计划把此地当作一个逃生点使用。只怕不到必要之时,不会轻易现身在这石洞附近。但我想它盘踞修养的洞府也不会太远才对。” 马嵦眼一转,“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布置一道术剑作为陷阱,等它入洞时正好激活剑光杀伤它!” “用我的好了,我法宝太多都使唤不过来了。” 天刃、天刑、天姚、天哭四个商量了一阵,“我们可以布置一阵,用墨剑剑光激活为号,启动大阵封住此地,叫它不能用遁法逃身。” 于是众人又是一番商量细节,觉得总算抓到玉蟾婆一丝踪迹,可以先行布置一番,于是就以李凡所负术剑为引子,藏在那尊九天玄女像背后,用符咒同瀑布水势牵引,只等有人破开水莲入洞,就会立刻触发禁制,当头遭剑光刷头照脸。 而天字辈四个,则远远得藏身到十数里之外的灵穴中埋伏,避免靠太近了叫玉蟾婆察觉到是陷阱。他们就伪装成在雷泽寻宝的散修,约定只等剑光信号一道,就一齐出手结阵,封印附近的遁法退路。 这样虽然布置了一个陷阱,但玉蟾婆的下落却还没有找着。从山形水势来看,玉蟾婆所居住的洞府可能在那瀑布所过的水系中。这样正好它借助水遁之法逃生。 于是柳青马嵦两个,便沿河水走势,分头向上游和下游方向探索,寻找妖气的踪迹。 而李凡变化成蛇形道体,沿着河底搜查。 如果是他受了重伤,还得罪了墨竹山这么多仇家,会藏在哪里呢? 他肯定不会藏雷泽,你瞧墨竹山这不是一发现它跟脚,立即就调集人马来追杀了么。 你要说雷泽有雷云遮挡,可现在雷云不是都散了么,为什么还逗留不走呢? 这里逢年过节得开放一次,人来人往,妖聚妖散,闲杂人等太多,和赶集似的,实在不适合疗伤养病。 起初他以为,是那玉蟾婆真的受了重伤,动弹不得,不得已才在雷泽里头。 可是它居然连逃跑路线都准备好了,还有闲情逸致做算术题,那伤的似乎也没有那么重吧?应该不影响行动才对,为什么不逃去南宫家的领地,或者干脆逃去南海潜伏呢?至少比墨竹山眼皮子底下要安全一点吧?难道是雷泽里,还有什么它想取得的机缘在么? 不会是玄天剑意那个石棺,石棺都空了。 也不是妖神殿,天空道人造谣有妖族功法出示,但玉蟾婆根本不去趟浑水,要么是它压根不稀罕,要么,就是它也非常清楚妖神殿里,什么值钱玩意都没有…… 那玉蟾婆蹲在雷泽到底是为什么呢? 天空道人倒是曾经提过一句,郭家宝库里的饕餮卵被偷了。饕餮是应劫而生的四凶之一,山主似乎就有一具道体是观望的饕餮。而且不止饕餮,之前陆豺也提到过,他是拿了一具坤国化生出的四凶卵,作为交易品,才说服玉蟾婆出手相助,偷袭墨竹山牵着山主的。 所以已经有一枚四凶卵,落入玉蟾婆手里了吧? 可玉蟾婆还赖在雷泽不走,难道还在等什么东西? 等北面的修士,借着雷泽开放的机会,给它带什么不仅可以养伤,还可以使修为大进的宝物? 之前在中谷道场附近的时候,散修们不就说这次有不少妖怪混在人群之中入泽的么。 虽然不知道它们是如何过关的,会不会就是之前去长思城捣乱,顺手劫了郭家的妖族呢?被妖怪们搅合了视线,这个时间点,饕餮卵也已经落入玉蟾婆手中了吧? 那它会不会已经脱身而走了呢…… 还是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还没到呢…… ‘玄天剑意道,天上有人。元婴。’ 李凡在水底抬头,望着从树海水泽上驶过的飞舟。 是一艘大宝船,那旗上的商旗字号他也见过。 太平号。 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感叹风云际会,因果算计造就的偶然,真想不通到底何人执棋,精心安排如此的棋局。还是人生,居然就是有这么许多种巧合。 雷泽横纵三千里,妖魔肆虐百千万, 你说雷云开了这么多天,这么多条的水道, 可太平号的船,却偏偏在这个时间点,从李凡头顶上过。 真的是纯粹的偶然吗? 还是他们是应约而来,送东西来的呢? 太平观的太监陈寄奴,同妖族早有交易,正是反墨竹山同盟的联络人,但是翻车被李凡反杀。还给李凡送了第一通金两万贯的启动资金。 玉蟾婆的心腹鳄鱼女婢,曾经拿着十万贯,和数件昂贵法宝,要买什么东西,同样也被李凡一个顺手宰了,还顺带让他又大赚了一笔。 会不会,是太平观主人,为了避免再出闪失,干脆亲自押船,护着某件大概是玉蟾婆一直在等的东西,不远千里,送来它的藏身之处了呢? 缘分啊,真是缘分啊,这份机缘又都送到他脸上了,岂能不取? 第三桶金,爷来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劫道 打劫是一门学问。 所谓盗亦有道,要打劫,一定要堂堂正正得站出来,正大光明得告诉所有人你是要打劫,这才算是劫道。 不告而取谓之偷,小偷小摸是邪门左道,趁人之危,袭人不备,江湖人就最看不起。 虽然都是拿别人的机缘,但不要小看这一点区别。 偷,或者借来的机缘,不是你的,因果不了,早晚都得还回去。东西拿出去当都当不到好价钱。 但倘若你动手之前,光明正大的说是来抢的,那大不了分个胜负,见个生死嘛。 机缘都是凭自己真本事抢的,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别人输了失去的只是机缘,你输了失去的可是生命啊~~ 当然你若能赢了,那受害者大概也只能自认技不如人,与宝物无缘,因果不就到此为止,干净利落得了结了嘛? 再当然,你抢人家的东西,以后别人也完全有理由拉帮结派得找上门来报复,把东西再抢回去。或者也可以做得狠绝一点,把目击者都杀光。但那就是关乎道心善恶的另外一码事了。和眼前的打劫又没什么关系对不对? 所以有些东西,你要?你要你就抢嘛!拳头大才是最硬的道理,机缘气运有能者居之,何必同那些臭鱼烂虾的废物勾勾搭搭,帮这个救那个拐弯抹角用人情来换呢? 直接了当凭实力换回来,这才是修行的正道啊~~ 听玄天剑意这一番言传身教之后,李凡下意识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过联系到过去的经历和教训,大概光明正大的打劫绑票拿人下酒,就是这地方的风土人情,李凡挠了挠头,觉得还是别想那么多,入乡随俗好了。 反正当初是太平观先对他动的手,没什么好留情的,而且前两把赚的实在太多了…… 于是一番准备,李凡变化成的共工族蛇形人身,御水而出,升起一面水墙就腾空而起,封住宝船的去路,扬声大吼,“打劫——!!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玄天剑意道,咦嘻嘻嘻嘻!对对对!说的好!你小子很有打劫之道的天赋啊!本座中意你哦!’ 太平号上,当即就有两个金丹境的护卫浮空而起,细一看都是白面无须,朱袍玉带的内侍打扮,腰上还拴着金丝香炉熏香扑鼻,双手打理得干干净净如一双碧玉,一左一右好似唱戏似得抖着官袍,迎上来喝骂。 “何方妖孽!敢劫我太平号的船!” “信口雌黄!雷泽是你家开的吗!” 李凡哪能给两个阉人落了气势,把满头红发一甩,摆了个‘飘柔就是这么自信’的pose,理直气壮地骂道,“不错!就是我家开的!” “胡言乱……咦?共工一族?” “妖神殿真的有余孽逃出来了?” 两个太监给噎了一下,面面相觑,犹豫了一阵居然憋出来一句,“多少钱?” “哼!要钱不要命我看你们是自寻死……”李凡正要念完台词迅速进入战斗画面,谁知道对面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下意识道,“十万贯?” 两个太监一齐扭头,只听船里传来一声女声轻笑,“共工神族也沦落到拦路讨钱的地步了,给两个打发就是,莫与它纠缠。” 于是太监便一鞠躬,扔了一串玉佩过来,“这里是十万贯。”“主人赏赐你的。” “哦,承蒙惠顾请通行,注意行车安全……个鬼啊!!”李凡大怒,甩手把玉佩丢回去,“你们消遣我吗!拿这点小钱就想打发老子!这打劫呢!都特么严肃点!” 太监们也不满了,“是阁下自己报的价吧?” “是啊,哪有抢了又涨价,太不专业了。” “哼!我说的是每个人头十万贯啊!” 反正大声叫过是打劫了,光明正大,李凡懒得再多废口舌,把手掐诀一指,就将滔滔大浪,铺天盖地,直摄到空中,劈头盖脸直朝天平号的宝船砸去! 五行不坏体神功他早已经熟记于心,修炼精通,更兼多具道体的法力叠加,还有共工神体对玄冥真气的技能加成。甚至不久前学的玄冥遁法,也加深了他对御水诀的理解和掌握。因此哪怕此时他并没用什么道法招式,只是随手御水,都如同崩流山洪一般,轻松驾驭起千吨激流!直轰向太平号当面! “大胆!”“找死!” 一见动了手,两太监也怒声上前,齐出四掌,掌心中爆发出的罡气,好像防护罩一般隔空挡住滔天的大浪。 李凡立刻看出他们的掌法,同之前那武神老太监王常侍同出一门,果然是离秋宫里的独门武学,而且这两个分明是武道兼修,出手是神煞罡气,吐纳时分明也有金丹境界的道息修为,恐怕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不是一般散修可以对付的。 不过这种大内的高手也有缺陷,比如他们的武功虽然高强,掌法也练习得精熟,动辄抓人头颅,把肉身轰个粉碎应当问题不大。但显然这些太监的职责定位是近战护法。他们对法术法宝之类的技艺,就没有太多时间钻研,因此也没法用法宝,或者御水法诀来解决李凡泼出去的奔流,就纯粹以笨办法,用掌风罡气把激流逼开。 所以这两个的首要任务,应该是守护船里头的元婴修士,那位太平观主人的安危。不敢轻易出来同袭击者纠缠,以防不备。 李凡也不心急,他跳出来打劫,其实还是他惯用的老一套,在真正动手前先小小试探一下,诈一诈,骗一骗,试试太平观藏了什么底牌,瞧瞧玉蟾婆会不会出手相助。你瞧这不就试探出来了么,那太平观主人武功修为,近战搏杀的水平应该不是专长。而且身边带的这两个护法也缺乏道术手段,这种用飞剑一个回合就解决的,比较好收拾。 反正李凡一堆免死道具,保命技能,更兼现在随时可以用水遁逃跑了,于是也大剌剌得打劫元婴修士,来啊!浪啊!作啊!谁怕谁啊! 当即他就又长出四只手来掐诀,加大输出,把成吨的水流层层浪头叠起来,完全裹住了太平号,可以看到此时这宝船仿佛置身于水球之中,里头太监四掌乱发,用掌法把激流迫开,硬是轰得水势无法打翻宝船。 这两货居然不主动冲出来厮杀,还在守卫着大船上的主人。而且真还能抵挡得住,确实是功底扎实,想和他硬抗修为?那耗呗,李凡六具道体变化加两个金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是一群人在战斗,看谁耗得过谁呗! 于是他也加大功力输出,掐着道诀往下压,水球也迅速缩小,硬生生就要连人带船,统统挤压得粉碎一般!还顺带着试验九黎图中所学的招数威力,舞动身躯一击重拳轰出,将真炁在空中凝结成一个拳影,直朝甲板上抵挡水墙道法的太监轰去! 他这种八合一的修为,当然不是两个护法能强行抵抗得住的,眼见着水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就要压垮困在其中的宝船,而拳影也轰到临头,要借着太监们手忙搅乱的功夫偷袭成功之时,船里的元婴真人果然出手了! 对方使用的大概是某种法宝,李凡明显能感觉到,之前还如指臂使的玄冥真气,被船中更强大的存在干扰了操控,甚至水球也破开了,原来飞舟周围的水幕,已尽数被吸入一枚浮空而起的白瓷玉净瓶中。 两个内侍得空,也撤掌落在甲板上,反手合击,袖子里甩出两道掌风,隔空把李凡轰出的拳影打爆。他两个随手合击的功力原本比不得李凡的道体才对,看来离秋宫秘传的这门掌法确实还可以的。 ‘玄天剑意道,哦,那瓶子是六品元婴法宝。看来是御水之物,也算能克制玄冥真气在雷泽中的发挥。’ 太平观这么黑心的平台,压榨散修好几百年,主人肯定不缺厉害的法宝使用,到雷泽来带上御水法宝倒也不稀奇,不一定是送来给癞蛤蟆的。 不过法宝最耗神识,如果能趁着现在她祭起乱七八糟的功能性道具,或许可以趁其不备,出其不意,突入船中一剑杀之…… 然后玉净瓶旁,又气定神闲得浮起一面镜子,一道巾幡,和一把宝剑,那宝光四溢,明光四射,照的四面八方一片亮堂,看起来位阶同那玉净瓶也不遑多让,绝对比垃圾要强那么两三品的。 ‘玄天剑意道,啧,镜子可以光照定你飞剑,巾幡可起炁墙挡你道法,那瓶子若是斗到正酣,突然使出来破你的水遁,怕不是一剑杀出,就可以斩了你这项上头颅了。 啧啧,看来对方确实不想与你纠缠,就把法宝拿出来震慑你一下……’ ……淦,狗大户。 李凡当机立断,一个水遁抽身而走,狂逃出数十里外,在天空拉出一道冰痕。 而太平号的人也没有追过来。他才听下来一边回炁一边思考对策。 剑意,这种氪金佬怎么打? ‘玄天剑意道,还是那句话,攻其不备。你自己也有体会吧,法宝每祭起来一次,神识都会有所消耗,早晚有头昏脑胀,出手失误的时候。 这船上的元婴功夫不弱,却也不可能一直使唤四件中品元婴法宝的,这种时候就钓着追,在对方神识锁住你之前遁走,等她松懈再遁回来偷袭,如此反复袭扰,用法力消耗她的神识。创造出手的机会!’ 好!君子所见略同啊! 于是李凡又学会了,一个水遁闪过去,把手一招,从地上水泽招出泽水化成的大手捏船。当然,水化大手立刻又叫那玉瓶给收走,不过反正雷泽这么大,你还能把水都吸光了不成? 等船上一堆法宝又亮出来,他就立刻再扭身逃跑,诶,就是玩。 如此往复三次,太平号干脆停了,两个太监朝李凡怒喝,“不知死活的东西!纠缠不休!你到底想怎么样!” “好说!你们法宝辣么多,让一个给我玩玩呗!别小气嘛!”李凡一边叫嚣,一边从地上拾起乱七八糟的石头泥巴树干妖兽往船上砸,指往能把那瓶子给堵塞住。 “哼!我家主人不想共工绝种,好心放你条生路罢了,还在此死皮赖脸得纠缠,真道我们没脾气的吗!”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拿着这十万贯麻溜得滚!这雷泽里到处都是墨竹山的散修给你杀,不要在我们这自讨没趣!” 李凡一听,更是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人族有心灭共工一族,却谁都不想承担因果是不是!那来啊!老子站在这让你杀!你敢动手吗!” 两个太监一愣,下意识又扭头。 船上传出一声带着怒意的冷哼,随即有虹光冲天而起! ‘玄天剑意道,来了!’ 李凡早有准备,甩手摸出落阳镜一晃,好像探照灯似的强光往天上那道虹光扫去,直接将那虹光打得偏折,反绕了一圈又飞回飞舟之中。 李凡咬牙暗叹可惜,他就等着对方那把飞剑出鞘,可以用落阳镜罩住片刻,再用系统抢过来就算断了对方一臂了!而且分明给他镜光照到了,只可惜法宝等级之间差距太大,元婴级的入品飞剑,他这金丹期的镜子只能晃一晃眼,压根就照落不下来。 结果这次夺剑的试探没有得逞,倒是把对面的人惊到了,一个太监问道,“你这镜子从何处得来的!” “干嘛!老子抢的!”李凡见底牌暴露,立刻掐诀做好再游击的准备。 另一人大惊,“你能抢姚玄洲的东西!?” 呃,这太平观的情报还挺详细么,那他杀遍长思城的飞剑得谨慎使用了…… “呵呵,强抢不大可能,或许只是姚玄洲借给弟子使用,叫它钻了空子罢,看来这次墨竹山在妖神殿的争斗折损不小啊。呵呵!” 船里的元婴真人终于走出甲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是一位素衣道袍,仙绶绕体的女冠,仪容保养得甚好,眉眼间分明可以看出是位离国宗室,同李怡李宥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大概就是那位太平院了。虽然她自称是出家人,也穿着道袍,但出场时候,身边却分明带了四个男女童子亲随,拿着蒲扇香炉给她做背投。排场真是大得很。 那女冠稽首道,“贫尼是长思城太平观主,此行往雷泽中访友,尊驾是天生地化的魔神,两厢本无仇怨。不过相逢也是缘分,既然尊驾缺件趁手的兵器,贫尼手中正有一件宝物,便送给尊驾,结个善缘吧!” 随即她挥手一甩,就甩出一道凶光四溢,腥气冲天,血光正盛的法宝落到李凡面前来。 李凡眉头一皱,瞅着眼前元婴期的法宝皮鞭,感觉好眼熟哦……哇靠这不就是他卖出去的那条吗!感情你把玉蟾婆的兵器又扔给老子了!这是结个善缘么!这是要你狗命吧! 太平院还笑了笑,一副我大方发自真心,绝无半点虚言隐瞒的模样道,“法宝也给了,尊驾若还不肯罢休,贫尼也无话可说。 不过尊驾可能才从妖神殿中脱困,大概不知道,你手中的落阳镜,乃是本地有名的魔道,墨竹山姚玄洲的法宝。 我虽不知尊驾是如何得手的,但那群魔道杀戮甚重,下手无情,你杀了他们弟子,得罪了他们宗门,那就是惹上了大祸,更何况墨竹山当年辅佐南宫家,对,正是镇封共工一族数千年之久的南宫家的帮凶! 尊驾就算躲藏在雷泽南山附近,也早晚叫他们追杀。说不定此时就正有大批魔道在搜寻尊驾的踪迹。 于其与我等耗在这里,不如往南海逃命去吧。等来日共工一族成了气候,恢复了实力,再杀回来找你的仇人,攻灭墨竹山报仇不迟。” 李凡就眯起眼,瞅着这个张口闭口就给墨竹山找事做的小机灵鬼,看得出对方这些年的业务真是很熟练了。骨子里见着个人就想鼓动对方去找墨竹山翻脸……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我们打劫的不能言而无信,说一个人十万贯就是一个人十万贯,不能赖账。你儿子女儿也得算在内。” 太平观也被气得翻了个白眼,只好袖子一甩,“这些不是我……把钱给它!没功夫在这折腾!” 侍从太监也是一阵无语,又甩出玉佩过来,“我等一行七人,这几个是丫鬟侍臣……一共七十万贯,唉,就当是我们太平号施舍给你共工一族的启动资金了,拿着快走吧别废话了行不行。” “哦,七个人啊,几男几女,姓甚名谁,都什么境界的,往哪儿去去干啥啊?” “喂!你检地呢!关你屁事啊!” “你居然吼我!” 于是李凡随口找了个理由,甩手一鞭子抽出去,把面前过来送钱,一时全然无备的太监扫成两段。其实对方大概想躲来着,但玄天剑意定了他一下,人就没了。 另一人压根没想到李凡无征兆得翻脸,一时被身边同僚的血肉溅了满脸,满身熏香都给血气盖住了,居然骇然大惊,当场惶恐失态,下意识就扭头要跑,自然又被李凡从背后追上,一鞭子甩过来拉断脖子摘掉首级。 嘿,你别说这鞭子还挺好使的呢。 “混账!魔道!言而无信的魔道!”太平观主居然全没反应过来,瞬间白给了一件法宝两个护法,气得双颊绯红,慌忙祭起一堆法宝护身。 李凡就在一旁瞅着落到地上的太监尸体,心里也有点怀疑。 为什么对方突然间这么犯蠢,全无防备居然敢大摇大摆得靠过来?是有什么阴谋吗?可这大家随口扯两句就当真,未免有点太二了吧? ‘玄天剑意道,哼,正常,养尊处优的公子贵人,怕是几百年没亲自下场见过血了,空有法宝境界,却没多少江湖厮杀的经验,出来也是送,垃圾。 不要急着近前,拉开距离,先晾她一晾,耗她心神。’ 于是李凡就朝船上惊惶未定的太平院挥挥鞭子,笑了笑,一个水遁又遁空而走,远远藏匿到雷泽的雨林中去了。 7017k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巧 哪怕以李凡如今的道行功底,《玄冥冰河遁形》这种法力消耗巨大的技能,也只能勉勉强强用个十七八次而已。而且这遁法不只是法力消耗巨大的问题,玄冥真气太盛,也会对道体产生直接得影响。之前李凡人身试验的时候就发现,这遁法用得太频繁,真气逆袭,很可能会把身体给冻伤了。 但好在真气逆袭的弊端,对共工道体就全没问题,甚至在冰河中遁来遁去,还滋润了共工道体的蛇皮,清清凉凉还有点小爽呢,咳咳,至于法力消耗,对李凡来说也是可以解决的问题。嗑药嘛! 他修为进度太快,还有百来颗九转玄牝紫金丹没用完呢,虽然对金丹期道体吊命的效果欠佳,但补气回蓝那还是杠杠的。反正他丹药也用不完,嗑一颗又可以遁来遁去十七八次,顺带连遁法熟练度都增加了,岂不美哉~~~ 当然李凡这边玩得哈皮,太平院那边就恶心了。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了。七十万贯加一个元婴法宝都丢出去了,这妖物居然依然不肯善罢甘休。两个内侍居然就这么白白送掉了。而那妖物又时不时得飞遁过来扔几发水炮轰船,一时间她一个元婴真人,居然进退维谷。 要战吧,那妖魔根本就不和她纠缠,一会儿跳过来,一会儿跳出去,就“打我啊打我啊打我啊~~”得嚣张,却根本不在她神识范围内久留,手里还有落阳镜,一时间飞剑都收拾不了它。 要追上去吧,可对方遁法来回如此厉害,她也没信心追得着,而且担心这妖魔如此奸诈,反复引诱,必然身后还有陷阱暗算,更加不敢擅动。 可要逃吧,这船上还有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且她还没自己开过船呢…… 于是太平院只得狼狈得放出法宝戒备,一边研究这飞舟上的阵法符咒,慢悠悠得驾着船挪动。 李凡也看出来了,太平院的法宝把整艘船都护住了不肯舍弃,只怕船舱里有不少好东西唷。于是几次换着不同的方位,从船底下遁形过来,故意用玄冥真气轰击船底,那巾幡法宝看护不到的地方。 太平院也发现了他的企图,谁知她的应对策略,居然是又拿出一枚七品元婴境的锦帕法宝,把船底给兜住了! 天上巾幢罩着,船下锦帕包裹,头顶明镜悬空,腰际宝剑护身,手里再托个玉瓶,妈耶,真的土豪! 不过……话说你手里这么多入品的法宝,刚才也给那两太监一个护身不就完了?? ‘玄天剑意道,嘿嘿,舍不得呗,重宝岂赐家奴?仙宫的作风一贯是这样的啦,就一门心思防备着底下人造反,功法都要拆成几段分开赏赐,刚才那两个能学到正法,已经算是厚待心腹了知道呗。别管这个了,瞧见她束发的玉钗了么?’ 玉钗?李凡遁得近了些瞅了一眼,又在飞剑斩来之前逃走。那是一根龙头钗,羊脂玉,钗体莹莹闪烁,龙首中散发出七彩的光斑。 ‘玄天剑意道,那是件三品上下的法宝,难得一见的宁神清心玉龙钗,可以大幅降低神识的消耗,此人的修为根底不弱,是个久经琢磨的,还有许多上乘法宝护身,强攻不得。’ 那肯定强攻不得啊,他把水炮轰了半天,拳脚相加道力乱轰的,压根伤不到船体半根毫毛啊。而且眼见那许多法宝招展开来,也是华光璀璨的,分毫不见动摇,看起来大概是托那玉钗的福,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太平院却全然没有半点疲劳的神态。 ‘玄天剑意道,不如你试着突一次,用飞剑把她的玉钗斩落。正好用蛇影剑避过她的镜光。我传你一道《玄冥分光掠影幻形》,可以化出六道水影分身,只是浮光留影的幻术,并无实际战力,但是不容易被看破。’ “也就是说迷惑她的视线,但真正目标是头顶玉龙钗么,保险起见还是得用两剑,一剑刺杀本尊吸引注意力,另一剑突袭目标……我准备一下。” 李凡嚼着丹调息,闭目冥想,一边学习幻术在脑海中,试着模拟战筹备了一番。《玄冥分光掠影幻形》和《北辰杀人剑.蛇影剑》都是刚学的道法,练度不精,而且都是诈人的诡道,以玄天剑意的风格,看来是不喜欢这种耍小聪明的把戏,不是太平观的乌龟壳太南撬,怕是都不愿意传法的。 但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以正合以奇胜,有两三套怪招攻其不备,效果确实会好很多。甚至李凡都觉得他可以试一试近身强突,利用太平观近身五艺不精的破绽,配合狗飞盘点控,强取了她的首级。 但是玄天剑意不看好这么冒险的操作,认为对方身上只怕还有不少护体元婴法宝,很难一击必杀。冲得太近太过危险了。 李凡考虑了一下,最后考虑到还有个玉蟾婆要打,决定先稳一把。 于是他取出伐鬼在手,做好了突击准备,一掐诀在天际拉出一道冰河,直冲宝船! 太平院远远见着冰线拉过来,也知道那魔神又来骚扰,当然她也没把防护法宝收了,反正对方的玄冥真气被手上玉瓶克制,就继续驾舟南行,懒得去管对方。 结果这一瞬间的轻蔑无备,就叫李凡遁法直突到甲板近前,厉吒一声!挥手甩出一道剑光来! 眼看着伐鬼那分明墨剑的形质,在空中拉出一道乌光,剑气汹涌,冲开护体巾幢,当头落下!太平院也登时大吃一惊,“你杀的到底是哪个墨竹山弟子,连飞剑都有!?” 不过她还能喊话逼问,显然还有依仗,把手里玉瓶一泼,轰得发出如海涛般激流,几乎将迎面而来的伐鬼打得飞出天际。硬是阻了剑光! 好叫李凡又把手一指,得如意剑经加持,伐鬼又一折一跃,换了个方向跃斩下来! 太平院眉毛一挑,突然反应过来了,“你一个共工!哪里学得剑诀!” 当即她把眼睛一眨,额前明镜浮空,射出一道光华,直将伐鬼定在空中,根本挣脱不得! “死——!”李凡一手掐剑诀,一手挥雾软鞭乱扫,同时又化出双掌来,运用劈风蔽月的掌法,将真气乱轰! 但鞭力掌力轰到巾幡上,却只打得幡旗一阵摇摆,全无效果! 哇靠怎么这入品的法宝这么硬的吗!撼都撼不动! “哼!你自己上来找死,就怨不得我了!”太平院掐诀一指,身边悬空的宝剑一震,就要出鞘! 李凡等的就是此时,把口一喷,从嘴里喷出一道虹气,趁机从巾幡被强行打开的间隙之中穿入,直取面前女冠的脖颈! 太平院却只是眼前闪过一丝惊愕,额前明镜突得一转,居然散开八道棱光,眼见着就要照到朱鋗上,把这口飞剑同样定住! 这个瞬间她突得浑身一僵,道息一窒,镜光突然在刹那间消失于无形! 是玄天剑意出手了! “死!”李凡见此大好机会,全力输出,剑砍鞭打掌轰,直朝太平院身上轰去! 但想不到还是没有成功! 虽然太平院一时被控住了,明镜失去了对飞剑的抵御,但那巾幢法宝却没有失去效用,反而猛得绽放一道华光,将鞭力掌力又给轰开了! 伐鬼一剑落下,刺到太平院眉心,却居然被她耳环一荡一闪,锵!得炸飞出去! 只好在朱鋗割断了太平院额前一缕刘海,一剑在玉龙钗上斩出一道剑痕,把钗头都击歪了,打得她披头散发得歪倒在甲板上,总算达到了目的! 这两剑差之毫厘,其实完全没法伤到对方的性命,但打到头上的剑击,可着实把太平院吓到了!只听她一声尖叫,甩手丢出一大把符咒令旗,展开了密密麻麻的结界护体,把甲板都叠满了! 李凡眼见这家伙一大堆法宝护身,知道这次没了机会,把手一伸,捞回两把飞剑,扭头就一个遁身,再次拉开距离。 ‘玄天剑意道,啧,这点子有点扎手啊,怎么这么多好东西啊……难道离国的珍藏重宝都落在她手里了么……’ “卧槽,伐鬼给崩了个角!伐——鬼——!!” 李凡人都惊了!真的假的啊!那一颗耳环这么吊的吗! ‘玄天剑意道,好啦,飞剑嘛,磕磕碰碰难免哒,毕竟对面都是元婴级的东西啊。 不过居然会主动舍身护主,只怕都生出灵智来了……’ 卧槽……这可怎么打…… ‘玄天剑意道,莫慌,再去瞧瞧,她应该更害怕。’ 于是李凡又一个飞遁回去,果然瞧见那太平院披头散发得跌坐在地上,面色煞白。 这位土豪猛抬眼,果然被李凡飞来飞去拉出的冰河吓得一抖,以为他又有什么绝招,激活一堆法阵还不放心,当即取出玉诀玉佩玉如意宝珠宝灯金手镯六件法宝护身。 恩,都是元婴境界的,玄天没说是垃圾,那就不是垃圾…… 李凡扭头就走,“……行,你特么是真牛逼。” ‘玄天剑意道,嘻嘻,她慌了,不要紧,隔一会儿过来瞧她一眼。早晚有精气神枯竭耗尽的时候。’ 很明显太平院是心态失衡了,大概她也有几百年没给人打得披头散发,跌倒在地了,这下是连船都不敢开了,就把船停着,布置起符咒法阵,就地取出一堆法宝开始固守待援。 那就这么耗着? 这时李凡突然探查到附近有墨竹山木鸢的气息。是柳青马嵦到了附近,在联系他么。 毕竟他这冰河遁法动静这么大,天上冰痕一道又一道的,两人也在附近搜查,会不注意到这边的异动才怪呢。 反正太平号这边一时也强攻不下,而且船也停了,太平院似乎是真打算就地结阵,防守待援了。 于是李凡干脆先撇下太平号那边,变回人形,御剑去同墨竹山的弟子会合。刚落下剑光,就听得柳青同马嵦在议论,“那边道气纵横的,也不知是何方的高人在厮杀。” “身法居然如此厉害,但却不曾听说过,离国有使这种独门遁法的前辈啊,莫非也是中原来的高手么。” 李凡呵呵笑着刚想上去显摆两句,然后邀请墨竹山的同门一起去分太平号的货。 柳青见他来了,却直奔主题道,“李师弟,我们找到玉蟾婆的行踪了。” 时机这么不巧? 李凡皱眉道,“就在附近?” 马嵦道,“我寻到了它猎食的踪迹,那蛤蟆我也追过几回,以它的习性,巢穴应该还要往南方去个百里,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大概会在灵穴附近开辟洞府。” 李凡忙拿出天枢道人给的灵脉地图,三人一阵对照,再参考太平号行进的方向,和之前发现的落脚点的水道走向,大致估计玉蟾婆在其中一座河口水洲附近的灵池节点,藏身可能性最大。 柳青点头道,“发符通知山里吧。等援兵来了就动手。” 李凡好奇,“这样就行了么,这圈的范围还是有点大吧,不继续去现地探查一下吗?” 马嵦摇头,“打了这么久交道,它也认得我们的脸了,而且只怕靠近了它神识范围,就会被它提前探查到了。 毕竟是化神大妖王,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稍后我们墨竹山的弟子到来,布阵把这方圆百里围住,一点一点搜索它的踪迹吧。” 居然还认得脸么,真够精明的。不过也对,化神期的神识探查范围自然远超常人,而且它的鞭子还在李凡手里,靠太近了大概立刻会给它察觉……恩? 等等! 这说不定是个机会! 李凡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去,我一个人去探查玉蟾婆的踪迹。它若还在,大概会现身的。” 柳青皱眉,“又胡说什么呢,那可是杀人如麻的邪魔,早就没有半点人性了,你一个人这不是去送死么?” “不,玉蟾婆不仅不会杀我,而且如果它真的藏身此处,不仅不会逃,说不定还会主动现身来与我相见,因为我的这张脸,它肯定也见过的。” 李凡取出玉蟾婆的鞭子,又摘掉了帷帽,露出李家子弟的那张脸来, “因为在玉蟾婆的眼中,我不是追杀它的墨竹山弟子,而是离秋宫来送货的人! 是奉命带着这信物,来与它交接的太平观的使者! 我送来了它在等的东西,它又怎么会杀我呢! 对!我们用太平号来做一局,玉蟾婆冒险在雷泽蹲守这么久,这次它一定会上钩的! 就借这个机会,把反墨竹山同盟的罪魁祸首,统统一网打尽!” 柳青和马嵦一齐瞪着李凡,僵了好一阵…… “……是我刚才走神了,还是他跳过了一堆关键的因果没说?” “等等,太平号是长思城大业坊那个太平号?” “玉蟾婆也从那**商那买东西?你确定它不会赖账吗?” “还有反墨竹山同盟又是个啥??” 李凡叹了口气,大概当别人还在第一层算计第二层,而你的进度已经在大气层时,就是这么无语吧。 唉,难怪给别家一个劲的算计,墨竹山这群土包子的斗争觉悟,确实和中原勾心斗角的人精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啊。 不过没有关系!这回就让爷来带带你们,叫你们瞧瞧什么是专业的除魔卫道业务标兵! 7017k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计划和变化 先说说李凡这次的战术。 战术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将敌人从预设的战场中调动出来,在敌人所不熟悉的环境,集结优势兵力予以歼灭。在运动中击溃敌人,在追击中杀伤敌人。 李凡计划的大纲也无外乎如此,玉蟾婆在雷泽藏身这么久了,水府附近的地形暗道肯定摸得门清,逃走路线起码十七八条。这么一群人没头苍蝇似得扑过去抓,抓得到才有鬼。 所以要用太平号把玉蟾婆钓出来,墨竹山弟子发动伏击困住目标,等姚玄洲的援兵到来终结它。就是个典型的围点打援。 此战的第一个难点,是不能真的叫玉蟾婆和太平院会合了。 这一个老奸巨猾的妖王,一个大把法宝的真人,一旦叫他们联起手来,墨竹山这几个金丹弟子压根拖不住,搞不好还要叫她们两个乱杀。 但好在太平院那边给李凡暴打一顿,虽然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想来这位温室里长大的公主贵人,此时应该后悔亲自出来抛头露面了。她大概率,是不会主动从藏身的乌龟壳法阵中突出来斗法的。 但即使如此,倘若真被太平院神识探查到,附近只是几个金丹修士在作祟,而玉蟾婆这个强援也赶到了,那也难保不生乱子。 因此首先打的目标是玉蟾婆,而一个上佳的伏击地点,就要选在太平院的神识探查之外,玉蟾婆神识探查之内的地点。 这样玉蟾婆会因为发现太平号之事属实,而放松戒备,叫李凡有偷袭重创它的机会。交战之后,太平院也无法察觉到是什么人在厮杀,最好是提前试着骗她两次,好叫她疑神疑鬼得,不敢贸然参战。 但从这里开始,就是第二个难点了,只凭几个金丹修士,是不可能围住玉蟾婆这样身兼两部遁法的妖王的。它想逃,肯定能逃得走。所以李凡的计划也是这样,就让玉蟾婆顺利逃走。 有一句话说的好,偷听到的才是真相。主动引诱是没法把人引进圈套的,得叫它自己自愿得进去。 所以这一次伏击的目的,就是叫玉蟾婆发现有这么一次伏击,有墨竹山的人想阴谋暗害它,叫它自己顺利逃脱。 逃脱后它会去到哪里呢?之前藏身的水府已经被人找上门来了,自然不再安全。那还能是哪里,自然是钻到之前玄天剑意藏剑的山洞,墨竹山就布置好的笼子里,毕竟那可是它自己确认安全的藏身之处啊! 那么怎么确保玉蟾婆,面对金丹修士也会选择逃跑呢?简单,用龙胎羽化丹诈唬,一下子三个元婴跳出来抓人,以玉蟾婆的性子和它此时的实力,哪敢迎战,岂能不逃? 就让她发现圈套,就放条路让她逃,就让她逃到伏击圈里吃一道剑光,再用法阵镇住,拖到墨竹山大队人马来赶来镇妖除魔。 连环套,先套死精明的蛤蟆,再来收拾难啃的乌龟。 这就是李凡的计划了。 “怎么样,可行不?”李凡征询两位同门的意见,并摊开手,露出掌心的两粒龙胎羽化丹。 马嵦张着下巴瞪着他,好半天才扭头问柳青,“……这位师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啊?” 柳青深深看了李凡一眼,取了一枚丹道,“你和李家的初祖真的很像,我真是猜不透你上辈子究竟是什么人。” 李凡笑了笑,“前世是谁不重要,此世只有墨竹山弟子李清月。” 如此依照计划行事,黄昏时分,李凡剑光飞遁到大约是癞蛤蟆藏身的那片水洲。 虽然计划做了一大堆,但计划永远赶不及变化的。假如在第一步,他没法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师奶杀手的魅力把玉蟾婆钓出来,或者玉蟾婆小心到眼前的机缘也不敢取,再或者他根本就有哪里估计错误了,反而送上门叫蛤蟆饱餐一顿翻车,那后头多少安排,多少后手,就都是白搭。 但人生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就得赌一赌。你不把巧克力放到嘴里尝尝,永远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克力,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咳咳! 总之李凡也发现了,或许他的本性,就喜欢这种轻生赴死,置身险境,被热血淋头的刺激感。说白了就是不作不死,依然要作,越作越爽,欲罢不能。 于是这次他把最贵的衣服都穿上了,礼服靴子玉佩香袋发冠仙衣一应俱全,样样不缺。把头梳梳,粉擦擦,打扮得人模狗……咳咳!客观的说,这样子用一表人才来形容还有些欠妥,至少当得起金相玉质,犀颅玉颊,卓尔不凡,百世无匹…… ‘玄天剑意道,你是不是对这几个词的意思有点误解?’ 废话!相由心生!只要你自己觉得自己是最帅的!那你就是最帅的! ‘玄天剑意道,……好吧,有信心也是好事,哦,它现身了,稳住了按排练好的来。’ 李凡也感觉到了背后的风声,于是深吸一口气,正正衣冠,转过身去,抬眼望向出现在身后不远处的人影。 这是个钟灵毓秀的少女,单看眼前的道体,也不过就凡人十七八岁的妙龄,身上并无半点妖气。穿一件淡黄绣花的裙子,肩上还搭着个白绒绒的袄子,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好像邻家的小妹,朝气蓬勃,一点蛤蟆的样子都没有。 不错,此人的身形外貌,同马嵦柳青他们所说的分毫不差。 她就是玉蟾婆。 李凡刚要开口,但和她披在肩头的东西对了一眼,登时心中一凌,冷汗刷得从脊背直透出来。那不是什么毛皮袄子,是一只鸳鸯眼的波斯猫。 于是之前排练的台词,从嘴里吐出来就变成了,“李怡拜见前辈。” “你识得我啊?”少女笑眯眯得,伸手摸摸猫耳朵。 那猫咪蹭着脑袋,眨巴着一青一黄的瞳子,嗓子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李凡立刻恭敬得鞠躬,把腰间的软鞭双手奉上,“太平号的宝船正遭墨竹山修士围攻,太平观主人请您搭救。” 那少女依旧是甜甜笑道,依旧是同一句话问道,“你识得我啊?” 李凡深吸一口气,鞠躬道,“晚辈只听过您的名声……” “我几时到你们店里,用过玉蟾婆的名头,可是墨竹山的同你说的?”她突然把脸凑到李凡的面前,一手就拿住了李凡右腕脉门,弯着眉毛甜甜笑道,“怎么,你修炼的无极金丹?很少见啊,是哪里得的妙法?” 完全没察觉对方遁身过来的踪迹,甚至炁感都不强烈,就好像一道光影突然折射到面前一般。 上来就被秒了。 李凡霎时间瞳孔一缩,却面不改色道,“前辈真是好见识,正是峨嵋秘传的双修之术,《归藏大法》!晚辈花了四万贯,这才同峨嵋灵云子,的弟子结缘,得此神功双修无极金丹的呢! 至于前辈您的大名,威震南疆,晚辈同墨竹山的陆瑜道友喝酒时,自然也是提起过的。” 玉蟾婆一楞,狐疑得瞧瞧肩头不声不响的波斯猫,“……居然识得峨嵋的人……还识得陆瑜……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李凡也气定神闲得抬头,也看了那猫儿一眼,“晚辈同陆道友的公子,是共历死劫,过命的交情。” “……”玉蟾婆犹豫着松开手,把肩上的波斯猫搂在怀里,撸了一会儿没反应,只好道,“好吧。那随我来吧。” 李凡刚松了口气,突得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发展不对啊! “前辈,太平号正被围攻……” 玉蟾婆瞧瞧怀里打瞌睡的猫咪,又笑眯眯得望了李凡一眼,“你知道你家主人,来雷泽干什么的吗?” 李凡皱着眉头,心如电转,望着玉蟾婆不知何时拿去手里的鞭子道,“晚辈猜测,是来给前辈送东西的。” 玉蟾婆笑颜不变,“也难怪她不与你明说,不然怕是不敢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呢,同太平号买的可不是这鞭子,而是人。但一码归一码,太平院的货送不到,还要求我出手,派你前来,就是把你送给我了,当她求救的定金呢。” 买人?如果那船里的货物指的是人,确实不能用储物玉来运。可之前那太监说法又是怎么回事?而且玉蟾婆这妖魔,吃人居然还花钱买的么? 李凡一时听不明白。 少女歪着头看着李凡,“怎么,你不试着反抗一下吗?我现在身负重伤,说不定你能逃掉哦?” 剑意,怎么说。 ‘玄天剑意道,她撒谎。至少面前这具人身道体,已濒至化神圆满境界,分毫无损。’ 卧槽,那玩球……而且主子撒谎这猫居然不叫呢,过分了啊…… 李凡一摊手,“晚辈这点三脚猫功夫可不敢在前辈面前显摆,只请您吃我的时候囫囵吞枣的,不要生嚼,我这个人晕血怕痛,最胆小了。” 波斯猫翻了个白眼,‘咪’了一声。 好,老子记住你了。 玉蟾婆却好似放心了似的,“咯咯咯”得直笑,“你当我喜欢吃人?那些不过是墨竹山污我清白的鬼话,这大山泽泊之中的肉食如此之多,吃人做什么……” 真的不吃人?你不还说自己身负重伤么,真是巧言令色,鬼话连篇呢…… “……何况人肉又酸又涩,也就细皮嫩肉的童子还好下口,现下我更需要上乘的炉鼎采补,好恢复功力,生吃不免有些浪费了。” 李凡被玉蟾婆双眸往自己脸上一瞅,心中哀叹,唉,爷这该死的魅力…… “不过你的长相也实属一般,我也不想勉强自己,既然怕痛,我把你醉死了,腌着吃怎么样?” 尼玛个蛤蟆居然还嫌弃爷??? ‘玄天剑意道,哈哈哈嚯嚯嚯哈哈哈哈!’ 玉蟾婆瞧见李凡脸都变色了,也不意外,“不过呢,我记得曾听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凡事当留一线生机,不可悉数尽夺做绝了。就这么枉送了性命,你也心有不甘吧。 正好,此时我有一件九死一生的差事,需要个帮手相助,本来是想请你家主人帮忙的,但看来她是来不及赶来了。不过你这身修为倒也扎实,到底是玄门的正法,或许堪用。 只要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不仅放你一条生路,还送你一场机缘。若你能把握得住,或许还有机会突破元婴境界,到时我也愿牺牲一些,同你合籍双修,互利双赢,更甚以往。何如?” ‘玄天剑意道,哈哈哈!好机缘啊好机缘!哎呦可惜给母蛤蟆看扁了,它还不情愿呢,啊哈哈哈笑死了!’ 李凡面色铁青,咬着牙道,“有什么事情要做,但请前辈吩咐,晚辈敢不尽心。” 这死猫又‘咪’了一声。淦! 玉蟾婆也不介意,笑眯眯得在前头带路,“你答应就好。不过说起来,太平观一贯是喜好用阉人家奴的,而最近百许年,离国也都少有堪用的宗室。这次居然舍得把你拿出来送给我,看来她那边还真是遭了大难啊…… ……还是说因为你同陆家打交道,牵扯太深,现在那边倒台了,太平院就想借刀杀人呢?倒是那些王侯一贯的作风,咯咯咯,一箭三雕,打的算盘很好啊,咯咯咯……” 李凡面无表情得跟着她,掐着避水诀潜入水府之中,“假如真如前辈的猜测,想来太平号那边有天大的阴谋和陷阱,前辈既然身负重伤,为您着想,还是不要再去管太平院的闲事了。” 那猫儿继续‘咪’。 玉蟾婆抿着嘴笑道,“这就直呼主人名讳么,脾气不小啊。你也不必如此怨怒,我是最讲信用的了。太平观信守承诺,把我要的东西送来了,稍后我自然会去相助你家主人一臂之力。 对你也一样,这番机缘你若是能拿住了,未尝不是天大的转机,既然你还与陆家那边有交情,却有我用得到你的地方。 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你更进一步,做太平观之主呢。咯咯咯……” 李凡眯起眼看向玉蟾婆,“……听说前辈同墨竹山有天大的仇怨,您是想控制太平观为媒介,联合诸国势力剿灭墨竹山?” 玉蟾婆点头笑着,“不错。” 李凡又道,“晚辈自知此次生机渺茫,临死前只想问一句,不知前辈同墨竹山有什么深仇大恨。您已经有这样的修为,远走天涯,逍遥自在不好吗?” “你叫李怡?确实有些李家祖上的胆气。笑对生死,面不改色的人太少了,也难怪太平院不敢留你……”玉蟾婆却不答话,而是一路引着他来到洞府内一扇石门前。 “就是此处了,当年我发现这座古仙人遗迹的时候,也只有金丹境界,我能有今日,都靠这里寻的一番机缘。” 玉蟾婆把肩头的波斯猫取下,叫它自个跑开玩耍,手上掐诀翻飞,解开了无数禁制,推开石门入内。 李凡皱眉站在那扇石门前,能看见那密室内是一条山洞密道,最显眼的,是山洞岩层内密布白青二色的水晶,好似是某种天然的水晶矿脉。这条矿脉自然没有在天枢子的地图上标识出来过,也不知是通向何处的。 但李凡明显能感觉到,隧道内澎湃的真炁流转,而且是玄冥和归尘双属性的。大概此处,正是这玉蟾婆一贯修炼得道的领域。 这下可好,不仅没把大鱼钓出来,反倒是给鱼拽到它主场里去了。 此时事态的变化,已经脱离了李凡最初计划的轨迹,无论如何,他眼下单人的实力,都不是玉蟾婆的对手。如果耗的太久,只怕墨竹山那边也会启动默认李凡失手的b计划,也就是按照原计划,来水府围剿搜查玉蟾婆的踪迹。 到时候这蛤蟆也还是会被惊动,大概会瞬杀了他脱身逃走吧?怎么办呢…… 玉蟾婆扭头见他犹豫,笑道,“你莫不是怕了?不必如此,这里头不是什么陷阱,而是天大的机缘。我一贯言而有信,说了你帮我就给你一条生路,绝不会食言。” 李凡眯起眼扫了这老蛤蟆一眼,迈步走入矿脉。 “真是巧了,我李怡也是言出必行,童叟无欺的老实人……” 波斯猫蹲在地上,朝他‘咪’。 咪你个头!爷要是能活着回来看不抓你去戒律院配种! 第一百六十九章 九死一生 玉蟾婆的身法如此厉害,李凡也懒得做逃跑的尝试了,干脆就沿着水晶矿脉的隧道前行,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倒要看看这蛤蟆到底在算计什么东西。 玄冥真炁是白色,归尘真炁是青色,矿脉中的水晶李凡也分不清具体是石英还是其他宝石,但大概是被地脉真炁所沾染,散发出了青白两色的光芒,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而李凡跟着玉蟾婆所走的这条矿脉,看起来更像是有人从一整块水晶中,强行轰出来的道路。矿脉的周遭断裂的水晶截面,能很明显看出用利刃人为切出的光滑截面。大概就是上头那古代仙府主人的手笔了。 李凡自己试着用剑炁割了一块水晶石,发现要割下来非常困难,而这矿脉一直通往地下,几乎见不到尽头,那么之前开凿矿脉的古代仙人,恐怕至少也有化神境界了。 “怎么样,你可识得这晶石?”玉蟾婆笑眯眯得回身望着李凡。 李凡装模作样得把割下来指甲盖大小的晶片拿起来瞅瞅,然后耸耸肩,“不认得。” 他倒是真没撒谎,玄天剑意也说不认得,当然它的原话就比较长了,先提出一种猜测,再自己否定,如此反复十七八回,逼逼叨叨得没个完,李凡就帮大家精简一点。 玉蟾婆也不意外,指点似得说道,“这晶石只是正巧在雷泽地脉才显现青白两色,其实不止玄冥归尘,甚至可以将太极九炁悉数收纳其中。而且内部极为精纯,丝毫杂质都见不着,这样高纯度的晶石矿,哪怕寻遍十万大山都没有。 我曾试着取了些来炼宝,但意外的是这些石头里刻印进去的符咒却无法激活,哪怕制器了也无法驾驭操作。我仔细研究才发现其中的奥妙,你瞧。” 她随手隔空割了一块,摄在掌中,五指间电蛇跳跃,雷光闪动,被握住手心里那块水晶之中,分明如规则的蛛网一般,闪现出树叶似的金色脉络,借着点亮起来,炽如白昼。 玉蟾婆把那晶石放在李凡手里,一点不卖关子,“这石头已经给人刻印炼制过一次了。不能理解吗?太平观出身,铸炼法宝你该懂吧。就以铸剑为例,先要熬炼剑汤,提纯杂质,之后将剑材上刻印剑符法箓。 这水晶石就是类似的半成品,或者说,某种类似飞剑般制品的碎片,里头这些的符箓可以用雷法来激活,但已经损毁了,只能点个亮,其真正的效用,就不得而知了。” 李凡就瞪着眼瞅她,“……你还会铸剑!?” 玉蟾婆抿嘴一笑,“真当我是个蛤蟆成精么咯咯……走吧,都说了,这可是有场天大的机缘送给你呢……” 李凡看着手里依旧和灯泡似闪光的晶石,还能感觉到玉蟾婆注入其中的雷霆电蛇,在石中暴走,道力未消。 卧草……这货居然这么厉害……不对!这妖怪居然还会使雷法!? ‘玄天剑意道,葵水阴雷,水陆双遁,精于剑铸,还叫玉蟾婆……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的……我知道了!我知道这古仙人传承是哪个的了……跟上,这是场大机缘!’ 妖怪说话不好信,但玄天剑意都这么说了,也就由不得李凡不信了。 于是他也加快脚程,跟上玉蟾婆的身法,举着那闪亮的水晶照明,穿过矿脉,直往地下行了约十里之遥,前景终于豁然开朗,来到了一处平整的石台上。 李凡从矿脉中走了出来,抬头四望,并用神识扫查,发现他的面前,是巨大的地下溶洞,空旷寂寥,四处无影。而他们所站的平台,约有四丈横纵,从矿山的悬崖绝壁上横贯而出,凭空卡在山崖中间。平台边缘,有一具仙人石像背对着矿脉洞口,似乎正低头往溶洞底下深不可测的渊底望去。 李凡皱着眉头,蹲下来抹掉平台地上的灰烬,用水晶借光照了一下,这才看出。这不是什么山崖上突出的石台,而是一整块玉质的法器,类似玉牒玉板一般的东西,表面分明有符箓咒印,应该是放大的载人法宝,被插在山崖上了。 他又站起身,走到那仙人石像身边瞧了一眼。这石像也不知在此驻足多少年了,面貌都模糊不清,就低头望着远方幽暗之中空旷的岩洞深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玉蟾婆笑吟吟得看着李凡在那做摸来摸去得探索,开口道,“你回头来望。即见缘法。” 李凡听她呼唤,在仙人石像身边扭头一瞧,立刻瞧见了。 那座山崖上,居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道经图形,符印咒文,这分明是古仙人直接把自己的传承,尽皆都刻在石壁上了! 哇塞,这可一点试炼都不留,比你大器多了啊剑意。 ‘玄天剑意道,哼,果然是青城山玉清宫的传承,大概这修士在此处遇险,元神大创,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仓促把绝学都传了下来。 不过那个玉蟾婆也有几分机智,她知道自己资质低微,以她的悟性既然连娄观道的内丹功都练不了,那自然参不透我玄门的上乘妙法,直接修炼必然要被卡在瓶颈上的,就干脆用你们的太极变化,变了蟾身取巧…… 你瞧,上头果然有记载青城山养丹蟾的妙法,这是炼仙兽的秘术,养出来的玉丹蟾就好似随身携带的丹炉,用蟾腹炼出的仙蟾丹也是青城山的特产。而且仙蟾境界提升了,炼出来的丹药品质也会提升。 她拿炼药兽的功法自己修行,妖身的境界高了再反过来提升本体的资质,倒也是另辟蹊径了。’ 玉蟾婆也笑道,“你身边这位石中仙,乃是玄门正宗,青城山玉清宫的高人,已经有悟道之境了,他传下的多部遁法神功,我能领悟的只有万一,已经获益匪浅。 你既然能同峨嵋的双修无极金丹,资质可比我好得多,只要你帮我做了事,这石壁上的机缘传承,我愿与你一同参修,如何?这可远胜太平观那些离国仙宫的机缘了吧?” 李凡也不得不点头,“确实,这一番机缘可太大了……” ‘玄天剑意道,哼,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那晶石明显不是青城山的搞出来的,而是他后来在雷泽游历,发现了此地,才建府探索其中的奥妙。 但这么许多年一个悟道境界的玄门真修,居然都不曾有所收获,反而还莫名元神受创,不得已传功陨落。而这个玉蟾婆也是化神大妖了,却守在这不肯离开。只怕也一样是凶险之极,才不得寸进。 她要你相助的事情,简直是十死无生呢!’ 这一点李凡当然也明白,玉蟾婆可能真的不是因为情劫失败,或者道心失控入的魔,她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妖魔,倒不如说是更纯粹的发自为人的真心。 就是贪婪。 有的人说,每个人都有个价钱,维持忠诚只是别人开的价还不够高。 但这次摆在玉蟾婆面前的机缘,实在太多了,也难怪她一个散修,不止想独占青城山仙人的传承,还想得到连仙人都望而不得的至宝。哪怕要为此叛出墨竹山师门也在所不惜。终于是深陷魔道了吧。 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私欲。而那青城山的仙人,也是孤身在雷泽探索,守着天大的机缘,自始至终都没有请同门相助,不也是出于私心。 恐怕除了真正的圣人,大部分人在这样天大的机缘面前,还是会选我全都要吧? 到了这个地步,李凡也是明白,对方肯定是谎话连篇,不打算给他活路的。 说什么合籍双修,他连玉蟾婆的道法根底都看到了,若还帮她取了仙人想求求不到的机缘,对方岂能放过他?玉蟾婆为了得到这些东西连师门都可以背叛,与同门反目成仇,又怎么可能和他一个外人分享呢?说什么信守诺言,大不了就是人形时候不动手,换妖身来干脏活嘛,这点伎俩谁还不会似的…… 李凡心里明白,脸上则本色发挥,作出一副贪婪的表情,盯着山壁上的功法细看,“……如此机缘,晚辈确实不想错过。只是……只是您说青城山的悟道真仙都坐化了,而前辈您也取不到的机缘。只怕晚辈的能力有限,坏了您的事…… 不如给晚辈宽限些时日,让我先提升一些修为,如此成算大些,也免得坏了您的事……” 玉蟾婆咯咯咯直笑,“你答应就行了,很简单的事情,何须那么多准备,随我来。” 不等李凡反应过来,他已经眼前一花,手腕被一扯,整个人叫玉蟾婆牵着从平台上跳下坑洞! 李凡心里一惊,按耐住即刻出手的冲动,听任对方带着自己遁形飞掠,在深渊溶洞之下疾速穿梭。 玉蟾婆弯着眉毛望了李凡一眼,笑道,“这许多年的研究,还有青城山那位前辈留下的线索,我其实已经摸清楚了。 你瞧,这溶洞原先其实是地下河道,大约上古时代,雷泽直接与南海相同。只是后来水退,才有今日的山陆地界。那个时代过于久远,只怕还要在共工一族兴盛之前。那人族该还在蛮荒之间才对。 但这山崖晶矿,深埋在雷泽水底,还有这地下水流冲刷的痕迹,分明是太古之前就已经成型了。太古之初,居然就有人造的晶石法器碎片,岂不怪哉?” 我擦?这修仙界居然还有史前文明呢…… “还不止于此呢!这底下居然还有许多人类的造物……到了,你瞧,就是那个!” 须臾光景,只有光影掠过耳畔,也不知被带着飞遁下来多远,李凡居然双脚着地了。 他抬头往玉蟾婆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重重法阵之中,滚滚晶岩之下…… 看着好像是宇宙飞船…… 李凡眨眨眼,揉揉眼,再睁开。 没错,看起来就像是一艘宇宙飞船。 好嘛……现在画风都不对了……算了,见怪不怪了…… 李凡仔细观察,这是个约十丈长,四丈宽,形状非常圆整,表面异常光滑的,黑不溜秋的椭圆形物体。仔细看,居然还是悬空半尺漂浮着的,同周围的山壁一点接触都没有。 这物体周围还有一些明显是机械的残骸,但是大都被掩埋在旁边山壁之下了。山岩根部更是被大量无色透明的水晶覆盖,仿佛爆炸一般向外爆发,看来山崖内有什么东西生成这水晶,但是因为这底下出了某种事故,才泄露出来,一直向四面八方生长出去的。 只是这椭圆形飞舟一般的物体,似乎自带着某种立场,避免了本身遭到环境影响,还被水晶一点点从山崖里推了出来。而李凡试着用神识探查,分明感觉到有某种球形防护罩,依旧存在着这飞船一般的人造物周围。 再从地上布置的法阵,标记的令旗和写算的算筹数字来看,青城山或者玉蟾婆试图研究的东西,就是这个玩意了。 “这是太古人所作的飞舟。” 李凡扭头瞪着玉蟾婆,“你怎么知道这是个……‘舟’?” 玉蟾婆笑道,“墨山洞天里也有一个,我数次潜进去看过的。但他们捡到的那个要大得多,而且我若没猜错,他们的许多道法,还有天工一脉的机关枢机,许多都是从那太古飞舟中获得的启发。” 李凡处于满脑子‘卧槽??原来墨竹山还有天顶星人的科技??’的懵逼状态。 玉蟾婆走到那东西旁边,深处右手,缓缓得贴到了金属物上。接着仿佛墨色的湖面突然生出漩涡,黑色的金属向内卷曲收缩,露出一个人形身高的洞口来。 “你要做的很简单,走进去,把里头的东西,但凡能拿的,全都取出来给我。” 李凡谨慎得靠近那飞舟的洞口,一脸疑惑得看着一旁笑吟吟的玉蟾婆,“就这样?” 玉蟾婆点点头,“就这样。” 李凡还是犹豫,“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提醒的,前辈不如趁我还没死提前说完……” 玉蟾婆倒也理解他的犹豫,指指李凡身后用令旗和巾幡标记着,以中心的物体为圆心,向外三层好像同心圆一般的法阵道,“那其实不是封印法阵,而是距离的标记,而且也不是标记平面的圆,实际的范围大致是个球形。 非人的妖物,在进入第三层球体的瞬间就会泯灭成飞灰。寻常的凡人,进入第二层时就七孔流血,暴毙而亡。而进到了最里层的,如果不是道行精深,功底深厚的真修,直接就会道体崩坏,走火入魔,状若非人。 总之一旦失了人体人心,下场还是一样,啪的一下!” 玉蟾婆打了个响指,指指墨色的椭圆形表面,“化成飞灰,然后给吸附到这飞舟的表面,一丝一毫都寻不见。” 李凡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摸摸身上。 玉蟾婆笑道,“我刚才直接带你飞遁进来了,你既没疯,也没死,还好端端的站在这,也没化作灰贴到这飞舟上,看来九死一生的关节已过了,那只管进去吧咯咯咯……” 卧靠?那刚才要不是他命好,这闯入法阵的瞬间就啪!化为飞灰了??而且你连距离都这么清楚的吗!到底是带了多少人过来化为飞灰了啊喂! “你也能进来啊?干嘛不自己进去!” 玉蟾婆耸耸肩,把贴在飞船上的右手拿开。只见那漩涡般的舱门瞬间合拢,一丝缝隙都找不着…… 李凡,“……” 玉蟾婆又把手贴住船舱,将门打开,“没别的办法,各种道法都无法攻破这飞舟,元神都遁不进去,我试过了,那位青城山的前辈应该试的更多。就这招,还是我冒死从墨竹山那边偷看来的笨办法,至少能打开门,那再找个帮手进去取东西就好了。 不过这帮手可不好找,妖怪用不上,人又太奸猾,道行太高的难治,修为太低难顶。最好在金丹元婴之间,既识得抬举,又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说可不巧了?咯咯咯~~~” 李凡犹豫得看着飞舟里头,一片漆黑的,“那不如你进去,我在外头守着?” 玉蟾婆冲他翻了个白眼。 好吧,交涉失败,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剑意你怎么看……剑意? 李凡突然意识到不对,扭头回望,只看到有一片银竹叶,仿佛被无形的气墙挡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却落不下来。而且…… 系统的通信好像中断了。 不要说心情这一点那一点的提示,连显示当前心情上限的功能都没反应。 哦吼,这回只怕是玩真的,九死一生…… 玉蟾婆依旧笑颜如花,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修为只能在这站半炷香,待得越久我就越想吃人,所以呢…… 你还在磨磨蹭蹭得干什么呢!!动作麻溜点!非要老娘丢你进去么!!” 李凡看看少女终于按捺不住,如裂口女似大张颚骨,露出的满口獠牙,叹了口气, 这是哪门子的蛤蟆哟…… 于是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跺脚,一头钻进了飞舟之中。 第一百七十章 飞灰 李凡在心里默默数着秒,一步一步沿着太古飞舟内部的船舱间道走进船舱内部。 什么也没发生,至少他现在还能胡思乱想的,没有啪!得一声变成灰。那应该也没啥大问题。反正他早就麻木了,而且进都进来了,爱咋咋地吧…… 握着手中依然隐隐有光芒发出的水晶块照明,李凡深入舱内,一边扫视着飞船的内部。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文字标识,物品道具之类的人造物可供推测,就连尘埃都没有。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就像未装修的毛坯房,可能这仅仅是一个船体架构。 不过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发现,走进来这两分钟,李凡也有了些许推测了。 第一,这飞船的主人,至少有大概率是正常体格的人型。要是共工一族,那通路入口也应该做成巨大的管道才对嘛。而现在李凡踮脚伸手能摸到顶,共工一族那么大的身躯钻进来,不就变成了‘义兄帮帮我,我卡在洗衣机里了’那种剧情了么……咳咳咳! 第二,这飞船显而易见是科技侧的,至少应该是和系统有类似的背景,否则没可能这么完全频闭,在道祖面前都一个劲鬼叫的系统信号。对,应该仅仅是信号被屏蔽了,因为司南还在转,只是以逆时针方向,匀速得转动。看起来不是机缘太多,摇摆不定的那种状态。倒不如说是无法探查到周围的‘机缘’,但本身的机能还是存在的。 第三,玉蟾婆说用道法从外头攻击对这飞船无效。但并非是太极灵气不再生效。而仅仅是在这船舱内的体量极为稀少。至少李凡能感觉到自己内景的气息循环依然没有影响,只是尝试使用道息作法时,发出的法力会迅速消失,甚至呼吸间,自身散溢的灵气,都有去无回,可能有通风过滤系统之类的装置,把灵气都排出系统了。 但是这问题倒是不大,只要控制气息的循环,有炼体术的加成,短时间内道体的物理强度并不会受到影响。 第四,这玩意可能真的是个宇宙飞船。 李凡顺着通道走到了尽头,能看到门外应该是主舱。他试着伸出手探了探,还好没啥机关。于是李凡探头出去瞧了瞧。心算着内舱的尺寸,能推测出主舱中轴的截面是对称的八边形,就好像个八卦,假如以重力方向为坎位,那李凡所处的通道就是兑位。 但是八棱柱的界面只是一环,主舱整体又在两端收缩,整体该是一个近球形的内腔。 李凡试着探身观察主舱内其他的界面,但是在过门的瞬间,隐隐感觉到重力的方向发生了变化,他思考了一下,将手里的水晶石往门外一抛。 果然,那晶石直接掉在墙面上,每一个面都存在重力系统。 李凡想了想纵身一跃,穿门而过,落到了对面的棱面上。站起身抬头望去,头顶是他进来的通道,通道旁掉着他扔的晶石,此时仿佛天顶的吊灯一样照亮了船舱。 这八棱面的每一个面,都存在重力,仿佛镜像似的。也就是说在这内部的空间里,不会出现上下左右的概念。这种设计,大概不是在正常重力环境下使用的飞行器了。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玉蟾婆在外头打开的通道,只是从一个面上对应打开了一道门。他得从剩下的七个面中找到新的通路。 不过这似乎没什么难的。不就是用手摸一下么…… 李凡卷起袖子,用摩天化生大法生出了一只手掌,贴在船体。 然而并没有反应…… 李凡皱起眉想了想,心里有所怀疑。 雷法。 不止是手贴在船上,应该还有掌心雷输入特定的电压,才能激活飞船内部的设施。 可这就有点麻烦了。他可不会雷法,就算他会也没用,天知道玉蟾婆试了多少次,才能把舱门打开的。他现在得冒着被‘啪’得打成灰的风险,用掌心雷反复试探出开门的方法,接着还得从眼前七道门中,找出切实的生路来。否则到头来,还是得原路返回,面对远超他两个大境界的蛤蟆。 而他现在可能只有半炷香的时间。到时候只怕玉蟾婆就要当他死了,直接闭合通道,门一关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这么空手而归,万一那老蛤蟆道心失衡,一口把他吃了就惨了。 好吧,真的是九死一生……但理论上还是有一生的…… 玉蟾婆学的葵水阴雷,肯定给青城山的仙人记在石壁上了。李凡过目不忘,但只扫了一眼,要强行记忆起来,然后通过不知道看得全不全的功法推演出青城山的掌心雷,确实很勉强。但是有可能的。 而试探开门虽然有丧命的风险,不过李凡也不怕,他这一趟过来本来就是抱着拼命的打算,里三层外三层的保命道衣,罗教的归虚的可都穿在身上了。手里还有那么多九转东华长春神丹,来呗,开干!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别的退路,李凡干脆也不纠结了,就自己闭目观想起来。 至少太极五气遁法之中,玄冥真气他遁来遁去得早已经掌握大成,而且双手的静脉气穴他也早就修炼峨嵋入门掌法打通了。葵水阴雷也分属玄冥的变化,头顶那照明的水晶里阴雷的道息他也见过了,只要能从记忆里找到对应的功法修炼关窍,逆推演出来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了,四分之一柱香就炼成了,《玉清葵水阴雷》,看来老子只要拼一拼,还是能行的嘛。 李凡看着掌中闪耀的雷光,满意得点点头,擦掉流了满面的鼻血,也不管心力过度消耗了,立刻把手中电蛇往地上一拍。 啪!得一声,很快啊,李凡被打得灰头土脸,直接倒飞上天,差点一个倒栽葱从通道口翻出去。 艰难得爬起来一瞧,身上直接落了一层黑灰,一层罗教道衣直接碳化了……出力太大了么…… 李凡又尝试了一次,然后又啪!得给打回来。这下他干脆躺在满身的黑灰里懒得爬起来了。 好的,不出意外的失败了,根本一点提醒和线索都没有,用穷举的笨办法,完全没有可能在道衣耗尽之前打开门吧……还有什么办法呢…… 扭头看着脸旁道息耗尽,光芒逐渐黯淡的晶石,李凡楞了一会儿,猛得窜起来。 对了,这试错一次就啪成灰,玉蟾婆不可能像他一样玩命硬来的!她应当是通过水晶试验的!这水晶分明是飞船配套的某种耗材或装置,如果能先用阴雷能激活这水晶中的人造符箓,或许就接近飞船内部的标准了! 李凡把那晶石握在手里反复搓,得亏他的悟性奇佳,这种道息的细微操作和掌握出神入化,根本不存在手抖的可能。很快就能像玉蟾婆那样将晶石内部的符箓点亮了。甚至他还察觉得更多一点,这似乎是某种类似电路图的线谱,虽然只有一部分,但却能将阴雷全部转换成光线储存在水晶内部。 光么,李凡记得他穿越之前,地球已经有体系成熟的光路通信技术了。用智能光网络进行信息的传输和储存就是下一代全球通信系统的发展方向。难道这水晶,会是光纤,光芯片之后的更进一步科技成果?还是可以自发结晶生长的材料?这艘船该不会真的也是地球科技吧……等等,难道这修仙世界的史前时代,就是高科技地球??人都进化成仙人了?? “你死了没!!” 玉蟾婆的声音透过通道传来。 “还没!!” 李凡扯着嗓子吼回去。 “没死快点啊!” 妈的,现在不是做考古的时候了! 李凡咬着牙,再一次跃到对面的镜面上,伸手按在船舱上,还好这次门打开了。 但是李凡没有直接进去,他把手拿开的瞬间,果然舱门瞬间就闭合了。 该死的,根本没法及时穿过去!而且天知道门那边到底安全不安全!一个人根本没法试七个门么…… “咯咯咯咯咯咯哈哈哈……” 从洞口传来了好像蟾叫,又犹如鬣狗低吠似的怪笑。看来那蛤蟆也真的顶不住了…… 但李凡可不是只有一个人!拼了! 深吸一口气,他把身上的罗教道衣脱下来,只穿归虚道衣,口里含住东华长春丹和转世的金蝉,一巴掌照着自己胸口轰来! 然后下一个瞬间,李凡就裂开了。有丝分裂的裂。 解除归虚道衣激活后自带的隐身效果,八棱的镜面上,正正好好出现了七个李凡。一具本体,六具分身。 这个瞬间,李凡的头痛得好像要炸开一样,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万花筒搅在一起。同时存在于不同的世界,又同时被联系在一起。 “妈的!求人不如求自己!挨个上!” 李凡一巴掌拍开一道门,瞬间有一道分身跳进去,然后一道强光,啪得一声,一具分身消失了。 此路不通!再来!不通!再来!还不通!再来!又死了!艹! 连着体感四次被打成飞灰,李凡简直头皮发麻。 艹了,这飞船内部肯定还有内置的保安系统,而且能识别出分身和生物人的区别来,从分身泯灭前传回来的视野,李凡已经可以看到有门的另一边,分明是仓库,和生物仓一类卵囊似的东西,但分身根本没法靠近就会被直接打杀。 现在他只有两个分身了,而面前还有三个面的通路没有探索。但从好的一面说,连死了四个分身,头倒是没那么痛了,反而可以冷静得思考了。 不论如何,只要他想从这艘船里脱身,都至少得留一个分身在中央船舱开门。 虽然归虚道衣产生的分身只能用归虚真元,无法用归虚真元直接生产出阴雷激活门路。但不要紧,他可以用化生大法,撕一条手臂下来,嫁接到分身身上,然后给分身服用长春丹,短时间就能维持着通路敞开了。 而且必要时,还可以用分身伪装自己,出门去迷惑玉蟾婆装死,或许能把她骗走。只是用分身装死这招,怕是只有一次机会,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那蛤蟆。 这招要现在就试一试吗?还是再耗一耗,等玉蟾婆道心彻地崩殂的时候再用?剩下的三个门里,还会有生路吗?要不要试一试,自己再用归虚道衣打几个分身出来试探呢…… “嗷——” 这时从通道那边传来的声音已经几近非人了。 开什么玩笑,这都不是人的声带可以发出的吼叫了吧!说好的打成飞灰呢?? 在未知的凶险,和已知的绝境两者之间,李凡最后还是选了前者。 金丹打化神真的没的打,哪怕是那吕青阳濒临死境,时日无多,都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瞬杀他,完全是他自己嗦粉嗦高了作死的。就算说唱罗教的经文打击道心只怕也不顶用。因为仔细回想起来,土著也并非不能抵抗太素的真经。 不说张九皋,连当初天台山的元婴和尚,都能顶着经文剑气差点斩了李凡,而且假如罗教的经文真的那么管用,当初他们自己又是怎么给三大派灭门的呢? 其实李凡也是真的从最开始就计划群殴蛤蟆的,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单挑,只能说谁猜的到雷泽里居然还藏着青城仙人和宇宙飞船? 总之回头同玉蟾婆硬碰,绝对生机渺茫,只能硬着头皮再赌一赌了!好球!这回没死! 李凡能通过分身的视界看到,这道门另一边的房间,整个就是光滑的圆球,球面如清澈的镜面一般密布水晶,看着好像是控制室,但反倒是没有啪得把人打成灰的安保系统,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要过去用掌心雷激活那些水晶么? 李凡也没犹豫太久,觉得还是亲自去查看一下,于是如计划的那样,生出一条手臂,用墨线给分身缝在胸口,控制稳定通道。自己钻到那水晶球房间里去。 李凡刚一跳出通道,突然从四面八方闪起的光芒就在球型水晶房里闪耀起来。吓得他心脏都停了一拍,还以为自己又要啪!了。 但好在什么也没发生。 李凡仔细查看,才发现水晶房里的光芒只是反射。光是从他自己身上发射出来的。 李凡楞了楞,突然明白了,从怀里,把系统给的魔方掏了出来。 对了,说起来,这玩意其实也是‘发光的晶体’啊。果然,这艘船是和系统同源的造物么? 李凡手握着发光的魔方摆弄了一会儿。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啊,毕竟他还没灭掉南宫满门,达成李怡的心愿,还有一格没有点亮呢…… ‘李凡你在哪儿!’ “哦!你们总算上线了?这是你们的船?” ‘什么船?’ ‘不管你在哪儿立刻离开那!有东西在通过你查我们!’ 李凡一愣,和自己的分身对视了一眼,然后扭头看到倒影在水晶球镜面似的屏幕上,闪烁着耀眼光斑的魔方。 艹 李凡掉头就冲向通路口,然后一头撞在突然闭合的水晶墙上。 通道被关上了,因为对面分身的视界突然一黑,大概是被直接‘啪’掉了。 李凡趴在镜面的水晶上,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到镜面里,自己身后的那具分身,面目逐渐模糊,变成了一道墨色的人形。就好像用黑灰墨碳,拼起来的人形一般,直观得,就好像焚尸炉烧干净,剩下来的东西一样。 只是看见那玩意在镜面里的倒影,李凡就说不尽得恶心和恐惧。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回过头去直视那人形,也很想闭上眼,但却作不到,就只能看着水晶镜面里,那黑色的人形缓缓向自己靠近,而黑红色的血浆,同时从他眼眶里直蔓出来,口鼻也被血锈味塞满了。浑身上下的血肉都在崩离溃散,耳鸣声尖鸣作响,整个头皮都在震颤,什么系统,什么道法,什么计划,统统都不起作用了。 这个瞬间,他明白了,这回算是作死球了。 然后那东西走到李凡身边,伸手取走了他手里的魔方。 只一瞬间,魔方的光芒就消失了,整个镜面的圆球陷入了深沉的黑暗,只是身后那具人形,是如黑洞一般,将一切光芒和热都吸纳进去的最深沉的黑,哪怕看不见,李凡全身的细胞依然在崩坏着,尖鸣着,呐喊着昭示着‘它’的存在。 然后耳中的尖鸣,那些憎恶的乐章,炸颅的鼓点,在一瞬间突然消失了。 李凡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电流般沙沙作响的噪声伴奏中,在耳边说。 “李……怡……你的……献祭……令吾……满意……” 然后什么声音,人形,飞灰,都消失无踪了。 李凡沐浴在鲜血,黑暗和深沉的寂静之中,好半天才想起来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呼入的是一团岩浆,灌入肺腑,把这短短几秒,就几乎失温冻僵的身体,又融化开来。 他呕——得一声,跪在地上,吐出了大团墨色的血浆,几乎要把胆汁和脏器都一起呕出来一般大吐了一阵。 莫名其妙的,李凡又一次活下来了。 但是魔方被拿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合作 李凡曾经相信,人没有牺牲就什么都得不到,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但后来发现,付出牺牲后能有所回报已经算是运气比较好的情况了,大多数时候你就算付出了牺牲,也什么都得不到。 从这个角度来看,刚才那黑灰色的人形还蛮讲道理的,至少它拿了魔方,真就放了李凡一条生路。不然不要说是金丹,哪怕像上头青城山的悟道仙人,大概也不能从那个东西手底下逃生吧。 强者对弱者最大的恩赐,即是不杀。 李凡擦着脸上的血污,往嘴里塞了一把东华长春丹嚼着回血,只感觉精疲力竭。 这吊位面忒特么凶险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回棺材里睡一觉…… 挣扎着站起身,李凡发现飞船的通路被打开了,而且重力似乎也发生了偏差,刚才他呕出来的污血在球形镜面上流淌得到处都是。 李凡拖着步子从通道爬出去,再一次回到之前八棱面的中央船舱,果然,所有通路都打开了,而且重力系统似乎也被关闭,看起来,似乎随着刚才那黑灰人形的离去,这艘船的各项机能都已彻底停止了运转。 “系统?” 李凡试着呼唤了一声,但是系统依然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信号频闭还在生效,还是系统那边已经团灭了。 得,半道把自己的系统一起坑死,他大概也是穿越者第一人了…… 这时唰得一道光从李凡眼前闪过,只见一片银光闪烁的竹叶穿过通道进来,绕着李凡直转,晃得他眼都花了。 “好了剑意,不就是一会儿没见吗,我又没死,别表现得和狗一样……” 李凡深出手来让剑意钻进掌心。 玄天剑意大概也对刚才那墨色人形有所感应,它能飞进来,看来那个东西确实离开了。 “那蛤蟆呢?还在外面吗?” 现在系统一时宕机,也没法给李凡和剑意同声传译了,他只好看着自己的右手比比划划,猜它到底是啥个意思。 “蛤蟆……啪……爆了?” 真的假的啊……这么简单? 不过或许真的是这么简单,李凡从通道口爬出去,在之前玉蟾婆站的位置,只看到一堆黑灰。 玉蟾婆,祸乱墨竹山这么许多年的化神大妖怪,就这么死了?这么多年的阴谋算计,恩怨情仇,就‘啪’得一下,一了百了了? 李凡心中一阵莫名,禁不住抬起头,望着头顶昏暗的岩层,仿佛与不知多少丈之上,那化作石像的仙人对视,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荒谬感和虚无感。 这么拼死拼活得修行,争抢,算击,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成百上千年的修行,根本毫无意义,啪得一下就没了…… ‘啪!’ “哎呦卧槽!你干嘛打我头啊!”冷不防被右手抽了一巴掌,李凡都懵了。 右手被玄天剑意占用着,像鸭子头一样比比划划张张合合得,也不知道它在说啥,不过大概又是心灵鸡汤之类的话吧。 唉,算啦,连他的心理健康维护系统都翻车了,剑意你就别安慰…… ‘啪!’ “卧槽你有完没完!别打了!哎呦!好了好了我不丧了不丧了行不行!” 好吧,玄天剑意这老疯子的道心还是坚挺的,毕竟是经历过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还精神焕发的神经病呢。 不得不说它这种积极向上的达观生活态度,还有打人的手劲真是感动了李凡,叫他一时也没功夫怀疑人生,质疑修行道途了。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想得太多也没用,先活在当下吧。 李凡先钻回那飞船里又探索了一番,手托着司南,确认了之前用分身探察到的仓库。只可惜他啥上古宝物都没找到,所有的屋子里都啪了一地的黑灰,但抱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李凡回去那个水晶球一样的房间,割了几块水晶,又从地上抓了几把灰,放到储物玉佩里收藏,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有用呢。 随后他离开飞船和外围三圈法阵标记的范围,坐在地上调息运气,入神内视身体的状况。 不用多说,这次绝对差点就崩了。 用直观的比喻来形容,他的道体,简直如同被打碎又重新黏合在一起的玻璃,出现了细密的皲裂,经脉内景如同漏风了似的千疮百孔,离溃散只差一步的那种。 这种状态,连吐纳行气他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时运气太烈,把血肉给崩解了,又哪里能用遁法,变化之类的法术呢? 现在李凡必须一颗一颗吃九转东华长春丹,借着丹力维持道体的生机,小心翼翼的修补道体的破损,闭目留下隐患。 这时剑意从他手心又飞出来,在地上写道《玉清归尘混元一气诀》。 李凡一点就透,领悟了它的意思。 现在他深处地下,周围只有归尘属性的真气可用。那么正可以修炼那青城山仙人刻在石壁上的归尘属性功法来修补道体。现在和玄天剑意存在交流障碍,也不是多问的时候,就相信它的推荐好了。 于是李凡闭目回忆他曾扫过一眼的山壁,也很快找到了剑意提示的那部道法。而且比雷法要好找得多,因为这居然是一部炼气的法诀,就在最显眼的位置,好像是青城山基础入门的功法。 李凡试着以此法练气,立刻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他当初修炼的墨竹山基础剑气,能将五行真气炼化为剑气使用,但只是兼容五行的炼气诀,可没有其他的额外的效果。 而这归尘混元一气,算是青城山的一门归尘属性的炼气诀。但又不是简单的炼气,其中还有将归尘真气直接淬炼肉身,凝聚混元道体的秘法,倒是顺带有疗伤奇效的神功。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把碎裂崩解的人体,用黏土重新黏在一起。 不过那青城山的仙人倒也把弊端写上了,就是倘若伤得太重,吸纳归尘真气入体过多,稍有差池,就可能走火入魔发生反噬,身体就会被石化……艹!那不就是你自己的下场!玄门怎么尽教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玩意啊! 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就这个吧。 于是这次李凡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聚精会神得开始吐纳修行,淬炼重塑他破损的肉身。 然而另李凡大为意外的是,他在入神修行的时候,分明发现不仅是周围的归尘真气被吸入体内,居然从不远处那艘飞舟上,也有黑不溜秋得烟尘聚拢而来,混杂在归尘真气中被一道淬炼他体内了! 哇靠!把死人啪的灰一起吸进来了啊! 李凡简直恶心死了,但又生怕石化不敢停下法诀,只好将就着这么炼着,也不管是人的灰还是妖的灰,都用来黏补他道体的裂痕。一点一点,一丝一丝,一遍又一遍,也不知修行了多长时间,直到将全身的创伤修服,哪怕不嗑药,也不会血崩溃散的状态,他才散功停止。 再次睁开眼,李凡看着双手。 得,变成黑……咳咳,墨色皮肤了……不,也不能说是皮肤…… 李凡分明可以感觉到,有一层墨碳似的组织吸附在自己全身的毛孔,不,细胞之上,他可以将这层‘墨灰’召出来,染色似得覆盖住全身,连眼白都全染成黑的。也可以将这些‘墨灰’收回发肤毛孔之中,恢复人形,一点也看不出异常来。 不知道有啥用的技能又增加了…… 李凡看着沾了一层黑炭似的双手,试探着控制皮肤覆盖的面积,这时玄天剑意飞过来,突然朝他手心戳了一下。 “嘶——干嘛呀你??好痛啊!” 然后玄天剑意在地上写道,‘可挡金丹飞剑。’ 卧槽? 对,对啊!这层东西原本吸附在那飞船上,不是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吗!那他岂不是无敌了?? 然而并没有,李凡试了一下,这层墨灰确实可以隔绝道法,但却是双向隔绝。李凡自己也不能发射剑气了。不过至少可以当一种有效的乌龟壳保命手段来用……对了!不是所有的能量都会被隔绝! 李凡尝试了一下,成功了,从他墨色的五指之间,闪烁跳动起葵水阴雷的电蛇! 果然,导电的,雷法可以穿透这层墨灰,但是其他的五行真气,还有乾坤之气都会被隔绝阻断,不过他日常吐纳灵气修行都会被影响,所以也不能一直覆盖在体表。 李凡又试探着接近飞船修炼了一番,发现只有当他以《玉清归尘混元一气诀》修行时,才能吸取一定量的黑灰到体内,但只用归尘剑气,就没有反应。 而且这些黑灰,必须是和他的血肉贴合在一起,且只能是人身本体的血肉,他试验了摩天化生大法长出来的肉手,又谨慎控制距离变成穷奇道体,却都没有办法吸纳黑灰当一层装甲来用,只会落在地上。 真是完全搞不明白啊…… 现在探索已经到了某种瓶颈了。再纠结于此也没啥意义,于是李凡休息了一阵,觉得差不多恢复了气力,遍御剑飞空,尝试离开这处深渊。 不得不说这地方实在是有够深的,伐鬼飞了半天,最好不得已又换了冰河遁法,才好不容易原路返回。 那处青城山仙人的平台也是个法宝,不过李凡一时也没精力收了,姑且是多看了几遍,把青城山的传承死记硬背了,然后出洞掳了那只正在舔毛的波斯猫装在袖子里,从水下仙人洞府飞了出来,重见天日。 恩……其实依然没看见天日。 李凡抬头望见,天穹上雷云笼罩,阴风呼啸,云层间电蛇劲走,分明是这雷泽已经到了要再次封闭的时辰了! 看来他在下头不见天日的修行,重塑道体,着实耗费了不少时间啊,这雷泽都有关了!现在雷云聚拢起来,北面的雷云会先合拢,这天雷连元婴都扛不住,他的新皮肤也经不住电,自然不能再从中谷道场回山了。 不过李凡也记得玉蟾婆的逃亡路线中,东南边可以直通南海,从南海绕上一圈,回去墨竹山也不是难事。 于是他再次变化成共工道体,紧急以遁法南行,一路吞丹嗑药,遁身水行,以及时赶在雷云闭合之前,好顺着大河水势,离开雷泽地界。 这一路上系统都没有联系李凡,简直和全团灭了似的。墨竹山,南宫家,太平观,仙宫玄门神教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什么进展。一路上尽是些灵智未开的妖兽,只能拿来果腹,也打听不出什么东西。 李凡又要避着天上的雷云,也没功夫思考,只好蒙头一路顺流往南遁去,总算在行了数日之后,他用神识观望到了聚集在一起的船团海市。 抵达南海了么。 共工道体见不得光,李凡自然又化成人形,飞剑往海市去打听,自己这又是跑到哪里来了。 这一波船团的规模还不小,居然还有个南海岛主级的元婴修士坐镇,看来也是不久前南海散修们进去雷泽得了机缘,聚在一起交易呢。 李凡进了船上酒馆,好多散修在吹嘘此行雷泽的见闻,倒是很轻易得探听到了不少情报。 最大的事情自然是妖神宫开启,人族妖族一场大战。虽然杀伤了大批妖族,然而不幸的是南宫家的一位公主和衡山两位玄门弟子似乎在战斗中陨落了。 另外墨竹山也大出了风头,监院姚玄洲的剑法精湛,同衡山派的许道崇不相上下,两人在此战中表现最为耀眼。而且现在的风评,是姚玄洲剑术要压过许道崇一头。 因为那许道崇孤身追杀狼头妖王被伏击,是姚玄洲斩了狼王一条臂膀,救了许道崇一命。而那衡山剑仙想偿还这个救命之恩,救协助墨竹山弟子重创了一头蛤蟆精,可却叫蛤蟆溜走了。 姚玄洲那墨竹山斗剑第一的名头,原本就是离国公认的,现在连中原玄门的真修都比过去了,于是南方的散修们也与有荣焉,说墨竹山姚玄洲乃是南国第一剑仙,只怕北辰剑宗的再世,那也要逊他一筹…… 人自己就是剑宗传承好不好……不过等一下,又是蛤蟆精?这么多蛤蟆成精的? 李凡皱起眉头,突然察觉不对。又多方询问了一阵,结果居然有不止一人瞧见,说墨竹山一群金丹期弟子追杀一只化神境界的蛤蟆精,还动用了剑光法阵,围追堵截,闹得动静很大呢。还有些见多识广的,直接把墨竹山大敌玉蟾婆的名字报出来了。 不是吧,难道玉蟾婆还没死?? 这时玄天剑意在桌上刻道,‘元神出窍’。 嘶……它的道体是分开的!?人体毁了,就元神出窍,投去妖身!? 这可真是有够难缠的……不过不得不说,那蛤蟆也真是厉害,碰到飞船里那个东西,李凡都崩掉了大半条命,系统都团灭了,悟道都陨落了,它还蹦跶得挺欢!这命是够硬的呢…… ‘玄天剑意道,元婴境界以后,只是毁掉肉身,命数未尽,可没那么容易死的。那玉蟾婆,大概不止自己能变化,还把青城山修士的药蟾,也炼化成兵解的第二重身了。’ 原来如此……恩???翻译系统你又上线了?你们还活着!? ‘谁是翻译系统,是心理健康维护系统……’ ‘不过确实凶险,差一点我们心理也不健康了……’ 现在到底什么状况!那玩意没抓到你们吗? ‘其实还是被抓到了……不过我们本来也想找它来着,只是原以为你至少得到元婴境界,拜入墨山门下,甚至当了下代山主,才有机会同它接触到呢……话说你这探索进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总之借这个机会大家聊了一下,气氛还蛮愉快的……’ ……气氛还蛮愉快的?哦!你们投降了? ‘投降也太难听了……’ ‘我们更愿称之为,大家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合作……’ 所以你们和那个玩意的共同目标到底是什么?? ‘去地球。’ ‘放心,不是你那个。’ 哦,原来是去……卧了个大槽!! ‘玄天剑意道,……啥是地球?’ 第一百七十二章 海王 ‘玄天剑意道,……原来是个球……我还以为是只乌龟……’ 好了你先一边玩去别打岔…… 系统!你们不得解释解释?别又一句‘悟道境界就明白’给打发过去了啊! ‘不是打发你,是现在真不能。’ ‘有的信息,仅仅是‘知晓’,偏差值就会高到报警’ ‘其实你现在已经可能触发防火墙了,但墨竹山有那个家伙的存在影响,本身偏差值就爆表了……’ ‘所以你的不正常,反而属于正常了。’ ‘把你送来墨竹山,就是因为这里是可以掩护你的存在,算是可以安全成长的新手村了。’ 安全的新手村…… ‘安全永远是相对的嘛。’ ‘这次你接触到的东西,应该是我们对头的遗留物。’ ‘因为墨竹山附近是那家伙活动的区域,我们的对头自然尝试过渗透,但数次失败后,就不敢太过深入,丢了不少好东西在这。’ ‘另外你应该也想得到,另外两股系统势力,一个潜伏在仙宫,一个隐藏在神教,玄门则处于它们两边的争夺之中。’ ‘罗教是那家伙的一次尝试,但遭到那两伙人联手清除,所以那家伙肯定也早就察觉到系统的存在了。’ ‘这次要不是我们研究融合罗教的天书和系统科技,让那家伙产生了兴趣,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就达成合作的……’ ‘不过真是凶险……居然能追到这边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鬼啊……’ 喂!别抢这边的台词啊! 李凡揉着眉头,整理着目前的信息。 所以‘那个家伙’,大概就是墨竹山接触到的,混沌道祖的接引使者,‘千面仙人’吧? 三大派这么多年的纷争和厮杀,背后可能都有那边系统的挑拨存在。一山不容二虎,系统体系底下也有好多势力争斗,倒也不难理解。不过看来中原完全是敌人的地盘,金丹期就跑出来乱转实在太危险了,至少元婴以后才能涉足。 不过这样看来,他这边所属的心理健康系统,和影响心理健康的主要因素太素道祖势力,反而建立了某种合作关系,共同对抗另外两个系统势力喽? 而且合作的最终目的,居然不是‘统治世界’,或者‘成为所有系统的王’,这类比较常见的野望么…… 可是还是有很多问题说不通啊?比如那飞船,好像是太古时代就深埋在雷泽了吧?可千面仙人被墨竹山召唤,不是虚月出现后的事了吗?这时间是不是对不上? ’这个涉及超弦了,弦理论你懂多少?’ 一点都不懂。 ’那不解释了,太累’ ’你就当是黑科技吧’ 靠……那‘去地球’又是什么鬼?也是黑科技?还‘不是你的那个’,怎么地球也有很多个吗?而且他以后还要穿越回去的吗? ‘每个世界都自称地球。’ ‘这是我们的目的,你去不去随便你,不强求的。’ ‘聊这些太早了,反正悟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啧……李凡现在还真是好奇悟道以后,到底能悟出个什么道道来了…… ‘对了,还有你充能满了,抽个奖,这次有东西给你。’ 恩?充能满了?那抽呗,顺带现在的心情是…… ‘50/2100’ 卧槽!掉了1000点心情和1200点上限啊! ‘没事,不亏。’ ‘奖品传送中,奖品已送达。’ 这还强行不亏?? 李凡看着系统传送到他手掌中的东西,是一个四面体三角锥,仿佛沉甸甸黑乎乎的石块,看着像个黑色金字塔。 ‘那家伙,就称作千面仙人吧,千面仙人给了一道分身做你的道体。’ ‘所以你现在是我们双方共用的使徒了。’ ‘不用有心理负担,其他太素道祖随便杀好了,它不介意的。’ ‘这东西是它的召唤物。如果遇到了对头系统的防火墙,就握着这个召唤它的分身反杀。’ ‘不过别乱用,掉心情的。’ 艹,听着就掉心情……所以六面体的魔方换了个四面体金字塔么,这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越是探索,越是修行,李凡只觉得眼前的迷雾,反而越来越浓了……不过,不管系统和千面仙人达成了什么样的合作,看来眼前这一关是过了。 李凡抱了一坛酒,跑到船舷坐下,吹着海风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一时抬头望着海上升起的明月。 难得今天天上没有紫色的虚月,他也好久没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了 地球啊,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令人怀念。 其实穿越者偶尔生出‘想回地球’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你要真的问他回不回去,李凡其实是不想的。 回去干嘛?打工人干到退休然后老死吗?爷在仙界得道长生,仙福永享,寿与天齐,逍遥一世,岂不美哉?何苦要回去做一个凡人? 可惜‘要干什么’系统虽然老老实实说了,‘为什么’他们就又是一人一句,‘悟道境界你就明白了。’‘不想回可以不回,不强求的。’,给李凡打发过去了。 但既然不是强制的,李凡倒是又忍不住想念起地球的好了。 哪怕只是吃着垃圾食品喝着碳酸饮料,躺在沙发上打电动打发时间的平凡日子,其实也蛮令人怀念的。何况谁没有割舍不下的亲人朋友呢?假如真的可以随便穿过来穿过去,就和旅游似的……好像也不坏? 李凡挠了挠头,不过老实说,系统和那个鬼东西,居然都想‘去地球’,还不是一个球,确实挺让人瘆得慌的。 难道那个千面仙人躲在飞船里,就是想研究怎么飞去地球吗?可是观星拜月,不都是直接空间传送吗?还需要飞船? 李凡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世界无论是仙法还是科技,都和他那个地球的技术水平差太远了。李凡只有平均值以上一点点的凡人的智慧,实在没有丝毫头绪。 但与其杞人忧天,担心穿越回地球那么远的终极目标,还不如考虑一下啥时候能修炼到元婴吧…… 喝干了一坛酒,李凡擦了擦嘴,伸了个懒腰,斜躺在甲板上打假寐。一边用神识确认现在道体的情况。 体内的真气已经在正常运行了,不仅恢复了正常,仿佛没有差点崩解濒死一般,甚至体内玄冥和归尘真气的运行速度及质量,还明显有所增长。 但是那些黑灰黏合缝补道体的痕迹是存在的。李凡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细胞正被这些黑灰渗透融合,只是他无法感觉到有什么实质的影响。看来之前能吸收那些灰,就是因为他的道体,也成了千面仙人的一具分身么。 虽然说是用锥形石块可以召唤千面仙人的分身自保,但如果从最糟的方向考虑,是不是只要对方愿意,随时也可以剥夺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千面仙人啪一下就能把他打成灰了,大概也不稀罕他的身体。而且说白了,这身体本来也是李怡的,另外无极金丹也是系统白送的,那大不了像玉蟾婆那样,以防万一,再准备个第二重身来兵解转世。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恩,不过这样看来确实得抓紧时间练到元婴境界了,要不然万一嗝屁了连元神出窍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的。 可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他的归虚元婴需要吸收煞气才能修炼,心情又不够拜月去太素界修炼的。好不容易在雷泽赚了一千心情又给那千面仙人给用掉了。看来五年内成就元婴的计划进度,起码又要往后拖延几个月了。唉,闹心…… ‘玄天剑意道,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五百年内能成就元婴都不错了好不好!何况你还五年!哼!真讨厌!’ 哦,怎么剑意你完球了? ‘玄天剑意道,什么完球了!是不是球等本座演算完了再说!不过不是现在,有东西过来了。’ 有东西? 李凡眉头一皱,睁开眼,果然看到天边,东南方向遁光闪烁,好像流星一样直朝这边海市落来。须臾之间就进入了他的神识探查范围内。是一个金丹境界的修士,带着一个筑基期的小辈,正往海市这边过来。 这就是单纯来赶集的散修吧? ‘玄天剑意道,不是天上,水下。’ 水下?又有妖怪? 李凡试着用神识探查,但并没有发现。这当然不是玄天剑意在胡扯,要么就是那东西潜藏得很深,远在他神识范围之外,要么就是对方修为比他高得多,根本查不出来。 ‘玄天剑意道,倒也没多厉害,神识顶多元婴级数的,但没有靠过来,远远跟了一段就折返了。’ 是追着那修士过来,发现这边海市有许多人聚集,还有元婴真人坐镇,就自己放弃了? 李凡一时起了兴趣,跃上舟头,凑过去瞧那些刚才落到另一艘艨艟上的修士。 那人果然满身血污,仿佛才经历了一场厮杀血战,一条手都没了,直接耗尽了气力,卧在甲板上昏死过去。而他身边跟着个浓眉大眼的筑基期少年,双手抱拳,大声喝道,“鳄神屿大劫!请船主相助!” 鳄神屿?鳄神屿石家? 李凡远远得在人群中看戏,这少年身高腿长,粗眉大眼的,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仿佛散发着太阳的味道,倒是眼熟的很。 石家的大名确实响彻南海,立刻有好多修士聚集过来相助,连镇船的元婴修士也现了身。 这却是个海王似的手持渔叉,浑身纹龙,身高九尺的巨汉。他大踏步走上前,查看那几乎半边身体都被撕掉的金丹修士,“怎么回事!” 那少年抱拳急声道,“回报船主,数日前有数只大妖闯入鳄神禁制!我石家长辈正与其斗法,叔叔带着小子杀出重围,前来求援!还请您出手相助,去的晚了,只怕鳄神就被放出来了!” “鳄神!那海鳄巨兽!化神大妖!” “到底是何方妖孽袭击石家!” “这下糟了,鳄神逐浪蹈海,动辄覆岛食人,一旦脱困,只怕鳄神屿上的住民都要……” 散修们顿时哗然。李凡也想起这筑基小子是谁了。 在天台山斗剑时候见过,好像是叫石开来着,应该是石勇的侄子辈吧?这个头长得好快啊,真不愧是南海野人。不过这样说来,刚才跟着他们那东西莫非…… ‘玄天剑意道,假如也是袭击他们家的妖魔,那只怕是故意放他们过来报信的。’ 这么有把握?那石家人只怕凶多吉少了……看来他们也知道这次凶险,是把最后一根独苗送出来的…… 那手持渔叉的元婴期壮汉似乎也看出来了,石开的叔叔几乎只剩半条命,还是数日前才逃出来,这鳄神屿只怕凶多吉少,一时眉头直皱,并不开口。 石开见周围众人都议论纷纷,却犹犹豫豫的居然连愿意出手相助的人都没有,一咬牙,跪在地上,取下身后兽皮裹着的包袱。 李凡还以为是一条咸鱼,结果抖开一看,居然是一把明光闪闪的宝剑! 周围众人一时静声,连元婴船主也瞪大了眼睛,只听得石开朗声说道,“此剑名曰‘虬牙’!是吕家所铸南海九剑之一! 我大兄石勇追随北辰剑宗剑侠除魔陨难,得丹霞山沈法师不辞辛苦,将此剑送来我家! 石开自知道行低微,身上只有这把长辈赐的宝剑,或许能入船主的法眼,我自愿将此剑献出!只求您出手相助!阻止这场浩劫!” 那船主眼一眯,哈哈大笑,接了石开献上的宝剑道,“石家替南海镇守鳄神屿数百年,我镇海王郑坨岂能坐视不理! 你且安心在此养伤,我这就去助一臂之力!尔等也立刻把消息扩散出去!速速召集十洲七屿的高人,共度难关!” 这元婴真人一边说着,倒也干脆得仰天长啸,持渔叉跃入海底就动身了。 还真叫镇海王呢…… 周围的散修也纷纷议论,有的架宝光遁走,前去各岛告知鳄神屿的事情,有的上前来给石家的治伤。石开感激不已,大概还觉得终于请到了援兵,或许家人有救,向众人连声道谢。 李凡混在人群里,靠近倒在地上昏死的金丹修士,仔细看了一眼对方的伤口。 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半边身子,硬扯碎了臂膀和骨骼,得亏金丹境界的道体结实,这样的重伤才没死于非命。但伤口损伤太久,失血太多,想要康复只怕不大可能了。 当初石勇也救过李凡的性命,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取了一粒东华长春丹,给石家人服了吊住命。又同石开问道,“袭击鳄神屿的妖怪有多少,都是什么修为的?” 天台山之后李凡也道体样貌大变,石开也没认出他来,直接开口说道,“晚辈并不曾当面见到,只听叔叔说是群妖围攻,家里长辈苦战,带着我先走。 但我父亲叔伯,还有家里镇守禁制的老祖,元婴期修士有三人,鳄神屿岛上,各家的金丹修士合计也有二十余人,只怕来袭的妖魔势众,不会少于我们的。” 还有三个元婴么,算上姚玄洲杀的双胞胎,那石家也是一堆元婴,必有家学的真传。确实算得上南海豪族,同吕家比也不遑多让的,难怪会被南宫家拉拢。 不过南宫家的霉运也太扯了吧,混在一起就要被灭门? ‘玄天剑意道,这样世代经营的修真家族,居然被些妖物轻松攻破家门围攻,偏偏还有人能逃出来报信,恐怕背后另有蹊跷。你是不是要去?’ 那当然要去了,现在心情这么低,当然要抓紧机会刷一波点数好拜月修行。而且不提石勇救过他的性命,难道真看着化神的大妖怪给放出来,为祸苍生吗? 一头蛤蟆穷折腾几百年都收拾不掉,已经够难缠的了好吧…… ‘玄天剑意道,恩,应该也没那么多化神级数的妖怪,区区元婴倒也不足为虑,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刚才那个海王已经死了。’ 放心,元婴妖怪都是垃……啊,啊?你说啥?? 此时北边‘轰!’得一道冲天水柱炸起,吸引了船上众人的注意力。 远远的,只看到海面波涛汹涌,泛起粉色的泡沫。这是海底激斗掀起的乱流,这时才卷到海面上来。但是这一场厮杀的结局,玄天剑意刚才已经说了。 ‘玄天剑意道,石家人是从东南方向逃过来的,可刚才那船主,刚潜到水里就往北去了,只怕他就没想立刻援助石家,不过是为了骗飞剑,装装样子罢了。 可刚才跟来的妖物没放过他,第一下偷袭就得手了。’ ……海王真是太逊了。 7017k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旗鱼 ‘玄天剑意道,你刚才感觉到玄冥真气的波动么?’ 李凡和其他散修一齐聚集在船舷边挑望远处爆炸泛起的泡沫和水波,皱着眉摇摇头。 他什么都没感觉到,海王就死了……真的太逊了…… 唉,也不知道是该怪海里的妖怪比山里的妖怪凶,还是说海里的散修比山里的散修垃圾。 ‘玄天剑意道,有点不对劲,那妖怪分明没有用玄冥遁法,但刚才急袭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就秒杀了元婴级的修士。这些南海散修道法虽然差一点,炼体强度可不弱的…… 若是能以肉身妖体,达到这种速度和杀伤,那已经相当于最顶级的武神体了,难道妖怪也有炼体功法了?不会吧……千万别下水!’ 李凡点点头,他虽然也挺擅长水战的,但那是相对于山里的旱鸭子们来说的。有一说一,刚才那逊爆的家伙敢在南海自称海王,水下的功夫肯定比李凡厉害多了。但还是被瞬间秒杀,那李凡更没还手之力了。 李凡试着用神识探测水底的情形,但水对神识有明显的屏蔽和吸收效果,他现在金丹期的神识根本探查不到海底妖物的全貌。不过从之前的经验看,到元婴期以后,应该有各种元神用的法术可以解决不同介质间,神识探索范围的问题。但现在就只能依靠玄天剑意这个挂了。 ‘玄天剑意道,还藏在底下呢,只怕那群人死了。’ 恩? 李凡收回神识睁开眼,这才发现船上已经有些修士,飞空御水离船前去探查那边的水爆了。这一会儿工夫人都已经离船老远了。 李凡把黄玉剑匣摸出来,掐诀招出辟天,如白浪间一道银鱼似的贴着水面穿梭出去,跟在那些修士身后。正面刚不过,那就暗算一波。 ‘玄天剑意道,来了!’ 水柱冲天而起,就像深水炸弹爆了似的,激烈的水波炸开洋面,一道巨影破水而出又落入大海,掀起的水墙在转瞬间就淹没了靠近的几个散修,激流劲风直接将他们的身体都打得碎裂开来,七零八落得洒在海面上了。 李凡没有出剑,他根本来不及神识锁着那头妖怪,只能勉强用目力看出对方的轮廓。巨大的帆状脊鳍和长刀似的尖锷,体征倒是非常的明显。 应该是旗鱼。 大概有十丈长,也就是蓝鲸大小的旗鱼,就像大帆船,猛得冲出海面,抖鳞甩尾一个振腰,就掀起滚滚惊涛,把这边楼船海市都拍打得一阵阵晃荡。 甲板上鸦雀无声。 李凡问身边石开,“这妖怪可是围攻你家的?” 石开瞠目结舌,压根都没反应过来,“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旗鱼啊!” 那就是没见过喽,难道是野外偶然遇到的? 而此时周围的散修一片哗然。 “是成精的妖兽?”“旗鱼也能成精?”“是不是吃了什么天才地宝?”“唉,可惜镇海王刚才离开了,不然可以拿下这妖兽的。” 别吧,你们的海王已经挂点了…… ‘玄天剑意道,它没使出最高速度,还藏了一手。这妖怪肯定有灵智,还懂得判断对手强弱的。而且,看起来它是来猎食的。’ 李凡和一众散修也发现了,只见海底一道白线,正似鱼雷一般直朝海市扑来! “小心!”“它攻过来了!”“躲开!” “轰——!” 海市外围的一艘艨艟直接被铁帆似的鱼鳍切成两断!船体的强化咒印和阵法防护居然抵挡不住这大妖兽霸道无匹的肉身!折断的船体翻折着沉入海中,水手和货物都落入水底,一片惊慌惨叫声弥漫在大洋上。 居然主动攻击船团! 李凡大惊,即可收回飞剑,御剑飞空,居高临下得观察,分明看到那旗鱼已经绕回来,又瞄准船团边缘另一艘货船冲过去了! 该死的畜生!这是知道镇守船团的海王已死,打算把整团人都吃了么! ‘玄天剑意道,这么硬撞过来,妖身有点霸道啊,恐怕真的炼出罡气护体了……’ 那又如何!飞剑照样斩了! ‘玄天剑意道,别,金丹境界的怕是斩不动,金蛟白星也说过了,本身不是拿来斩妖的。用剑诀么,只怕又打不到它,一直冲过来撞过去都不停下的话,只是震慑它元神一瞬也没啥意义……’ 李凡可没心思听玄天剑意的谋算,掐诀作法,直接驾驭激流海浪猛冲那旗鱼妖,阻碍它的去势,一边又披上归虚道衣。 理论上,他可以仿效上次反弹兕牛的冲撞,激活归虚道衣的泡泡结界,把旗鱼这种纯物理的冲锋反弹出去。但这个时机太难把握了。之前李凡在雷泽跑来跑去的用道衣隐身,归虚真元已经消耗太多又得不到补充,启动真空家乡的泡泡技能,大概瞬间就要给抽干,而那旗鱼身法也这么迅疾,可能都来不及启动技能,就要给撞散了。只怕根本没法成功…… 突得李凡感觉到掌心刺痛,脊背猛得一阵冷汗,当即心思一动,就用冰河遁法闪避! 果然一落身,李凡就回头看到他刚才留在天上的一线冰晶,已经直接叫突然跃出海面,朝自己突袭的旗鱼撞成了漫天冰晶。 这畜生,居然跳这么高! 李凡满面冰霜,迅速往嘴里塞了玄牝丹和长春丹猛嚼回气。 这妖怪不是单纯炼体,到底是水生妖物,看来是察觉到他在作法御水,立刻就攻过来了!得亏这妖怪当他是个普通金丹修士,没用全力,要不然怕是遁法都没用出来就给撞碎了! ‘玄天剑意道,对付境界和实力远超于己的武神体,用元神法打是最好的,比如用神光神念破其神识,不过你现在还用不了。’ 都什么时候了别废话啦!快点支招啊! 李凡眼看着那旗鱼又折了一圈攻击船团,也顾不上什么飞剑砍不动的说法了,立刻用五罗剑鬼的心法御剑,把辟天伐鬼朱鋗金蛟白星一其甩出去!得亏见了千面仙人一面,不止是李凡,连他身上一堆道体的心情也给打的掉底,无力跳出来搞事,也就用不着李凡一直分心震慑,他反倒可以全力施为,于是刷刷刷得五道华光,直落入水中,乱剑朝那旗鱼绞去! 这妖怪虽然精明狡诈,但到底是想不到到口的粮食一下子甩出五口飞剑!一时不备,就被斩破护体罡风,身上给擦了四道剑痕,打落了好几片鱼鳞! 于是它立刻甩尾,撇了船团直朝李凡加速!来势暴涨数倍!穿过飞剑编织的剑网直冲杀而来! 但这一回李凡也有准备,又是掐诀一个遁身远远拉开,继续御剑追绞那旗鱼妖。他也不隐形躲避,就故意在天上拉出一道道冰河,诱导着妖兽远离船团。 但这旗鱼妖确实狡诈,追了两下,就意识到它的身法冲刺,疾速确实可以追上遁法,但要折转方向,灵活机动,比起遁法的灵活就委实不方便了。而且李凡试图引走妖物,保护船上凡人的意向也非常明显。这旗鱼居然不中计,半道撇了李凡,仗着飞剑只能刮鳞,又冲散一艘大船! “这孽障!”李凡咬着牙,杀心大作。 辟天朱鋗只能刮鱼鳞,金蛟白星再加上冰河遁法的消耗实在太大,伐鬼干脆追都追不上,这么耗下去也没用,于是掐诀把飞剑收回剑匣里,只持伐鬼在手,一边嚼着丹药回息,一边飞回海市去支援。 这妖孽是想把船全打沉了,慢慢吃人,一定得把它击伤了才能赶走!不知能不能隐身靠近它,用伐鬼一剑插到鱼头里…… ‘玄天剑意道,这大妖怪有罡风护体,不过不可能有真正的武神体一般凝练的!不耍阴招了,用同境界乾坤飞龙剑气,当能正面摧破!’ 好!那就刚正面!嗑药! 李凡飞身落到边缘的楼船上,双足立定,举目四望。 他这边奋战的时候,南海的散修的众生相也是令人唏嘘,连个敢过来帮手的都没。大部分散修都四散而逃了。毕竟正常来说,金丹期的修士对上这种大妖兽实无胜算,于是有法宝有飞舟的都遁走了,顶多就是尽量带些人逃难。 而绝大多数筑基练气的水手船老大也知道逃不掉,就大喊着踏水救人,把楼船沉没落海的伤员拖上里层的大船,石开一时也顾不上自己家的事了,正大声吆喝着,借着李凡给他们争取的这点时间,组织众人,放弃外层的小船,把大舰都聚集在一起固守。 而旗鱼妖又冲杀过来了,这回更离谱,居然直直朝着船团冲来,而且罡气外放!整条鱼都散发出惊天罡风,掀起滔天巨浪!气势磅礴得直冲而来! “嘶——哈——” 李凡咬碎了牙间的龙胎羽化丹,双手持墨剑伐鬼,将全身乾坤剑气都灌注到剑脊之上。远远看去,就好像黑白两条龙顺着他的臂膀,盘到了墨剑之上。 这一瞬间蒸腾的元婴级道力将他满头长发冲散,黑发都被乾气冲成白色,口鼻耳目中蒸腾的道力如黑白双色的流炎喷涌而出。暴走蒸腾的道气如同暴走的飓风,吹得他一身法衣猎猎作响。 石开和数以百计的船员水手们站在他的身后,呆呆看着大风中少年的背影,仿佛看到了蒸腾而起的龙形。 “乾坤飞龙剑嗷啊——!” 就像是一张弓引到了极致,乾坤龙息凝聚到了一线,李凡垫足而起,直接踩碎了大半船头,整个人驾驭着滚滚剑风,罡岚阵阵,爆发出双龙的剑吟长啸,正面直冲杀向迎面而来的水幕! 飞龙入海,黑白道息如炎流一般同滔天巨浪撞在一起,掀起惊天动地的狂风骇浪! 附近的船只,一瞬间就被罡风剑岚正撞所掀起的冲击波给拍碎!石开和水手们紧抱着桅杆缆绳翻腾,就仿佛置身于呼啸的风暴之中!激流如同冰雹刀剑一般种种打在他们脸上,此刻置身于两个元婴级存在,正面全力冲突的核心之中,大部分人都直接被震撼得五脏翻腾,口鼻吐血。 这其中,也只有石开一直睁着眼看着,看着眼前的少年携着双龙一剑杀出去,将祸害苍生的妖邪一剑绞碎!最后‘毫发无伤’得,落到水面上站住。 这一剑的暴虐,凶厉,和帅气,几乎随着冰流,深深印刻在石家子的视网膜上。 “厉害……原来用剑这么帅么……” ‘李凡斩杀旗鱼王’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拼掉了一身人皮道衣,一颗龙胎羽化丹,一颗东华长春丹和数颗玄牝紫金丹的李凡,看着手里,剑脊上出现了如蜘蛛网般的明显皲裂,几乎支撑不住的伐鬼,简直想哭。 艹啊,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玄天剑意道,好啦,与其锈蚀于府库,不如断碎于沙场,这才是飞剑最好的归宿啊。别哼哼唧唧的了,把那条鱼的尸首捡来看看。’ 李凡只好心疼得把伐鬼收到剑匣里,手一招把旗鱼剩下的碎尸肉块扯过来检查。 这鱼还真是有够硬的,伐鬼剑上有李凡全力庶出的元婴级大成期乾坤飞龙剑气加成。给他硬是正面摧破了鱼头,搅碎了内腹,但凝练的外皮和骨骼却没有被嚼碎,只是斩裂开来罢了。 ‘玄天剑意道,真的有修炼功法,你瞧这个经脉脊骨的走势,还有身体里残留的气息分布,一般的妖兽只是把吃进去的东西消化,不自知的通过血脉灌注全身,所以身体各部除了内脏灵气最盛,有可能结丹,其他部位不会有特别的。 但你看这条鱼,它的鱼鳞,鱼鳍,还有尾部肌肉明显被凝练过,还能散发罡气护体。只怕确实被指点过妖族炼体之法!’ 李凡也皱起眉,莫非这又是墨竹山的安排?不过也不像,虽然山门里有霸体功法,但能炼出罡气的好像也没几个人。何况山里人跑这么老远来南海养鱼未免有点闲的蛋疼了。 ‘玄天剑意道,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妖神宫传承吧,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挺多的……总之去石家那瞧瞧,如果那些妖兽个个都有功法炼体,只怕南海又要生乱…… 总之把此类得传承的妖孽尽数杀光,把变数掐灭在萌芽阶段,切不可叫妖族做大!’ 确实,这旗鱼王不过是多了一重护体罡气,就这么猖狂,居然敢图谋猎食整船的人,看来鳄神岛这一战,只怕会很艰难,但也不可不战……恩?这是…… 于是李凡跃上船舷,把刚才从鱼尸里翻出来,还没完全消化的海王和‘虬牙’剑扔到甲板上,“喏,飞剑还你,这家伙你们也给安葬了吧。” “镇海王啊!” “居然这就死了……” 水手们大惊。 石开倒是干脆,捧着剑就往李凡面前一跪。 不过李凡比他更干脆,“哎,你不用开口了,我不收徒弟的,也不要你的飞剑。别耽搁了,把鳄神岛的地理方位告诉我,立刻就救人去了。” 石开有些遗憾,但也知道情况紧急,点头道,“前辈请往东南方向直行,叔叔携我飞遁了三日,以前辈的修为应该很快就找到了。” 李凡也点点头,朝周围众人道,“石家替你们南海镇守妖魔才有此劫,希望诸位不要贪图法宝害了他家的儿郎。” 众人连道不敢。 李凡也没空管他们敢不敢了,只希望他现在过去,还来得及阻止鳄神解封。 于是掐诀唤出辟天剑,把周身用剑光一绕,便飞空而起,直往东南方向寻鳄神屿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鳄神屿 李凡见到鳄神屿的第一眼,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起初以为,是有鳄鱼大妖怪被封印在岛上,才这么起名。但亲眼看到就明白了。 这其实是一个环岛,而环岛中央的浅湾里,还有个类似火山形成的岛礁,离得太远还看不清,但飞近了些一看就明白,那哪是火山,分明整座岛,就是头趴卧着的巨大鳄鱼的残骸! 哥哔拉啊挖草! 李凡略一估算,首尾拉直了怕是有千丈之长了,这可比哥哔拉大多了,完全是史前怪兽级别的存在,不是天生异种,神话级别的血脉,那根本不可能长这么大的吧! 不过好在这鳄鱼巨兽的坟头都长草了,乍一看好像鳄鱼形状的山岩海岛一般。但用神识观望,分别还是能察觉出是巨兽残骸而非山石。而从地脉流向,还有明显石家布置的阵法气息来看,那被封印的鳄神大妖怪,应该也不是指的这头早已化为化石的死鳄。那化身大妖,应该被封印在山体中,也就是古代鳄鱼残骸体内某个地方。 大概这里鳄鱼祖宗尸身形成的岛礁,本来就是鳄鱼妖一族的栖息地吧。不过本体如果能长这么大,高哔只怕都不管用,至少得天降个奥哔曼才能打得动吧…… ‘玄天剑意道,这有何难,巨兽其实很好杀的,你瞧这东西长这么大个,连瞄都不需要瞄,神功法宝一个劲朝关节,眼睛,后门乱丢就是了。要是皮骨实在太硬打不穿,就直接钻到体内打内脏,反正总有软肋,要不又怎么会死在这呢。’ 哦,就是‘嫂嫂把嘴张开我要进来了’战术是吧,恩,或许确实可行……而且以前怎么样不清楚,但现在这个时代,重力环境倒也不支持体型太巨大的巨兽存活,那鳄神脱封应该也长不到那么大的。不过单看这史前巨鳄的块头,鳄神的潜力倒也不可限量了。或许那些妖怪就是因此前来袭击石家,试图解开封印吧? 当李凡赶到时,岛上已经一片狼藉,血气冲天,连好多祖屋一类的建筑都烧光了,大概战斗停歇了好一段时间了。 这鳄神屿的地方偏僻,并不靠近十洲七屿的主要商船航道,只是离雷泽的出口比较近,大概鳄神一族虽然在南海捕食,产卵却在雷泽里头,也是为了来回于雷泽和南海方便才在此处海口筑巢吧。 如今在此地居住的,大概是石家和他们亲戚佣人在内的少数几个修真家族。坦白说,石家曾经有五个元婴真人,二十多个金丹修士,再看此时环岛的村港和船只残骸,就可以推测出,鳄神屿怕是曾经也有上万人口的据点,完全可以媲美中原中小型的门派了。 但现在所有人类居所都被凶烈的战斗摧毁,完全没有活人残留的气息,大概不是逃散,就是都被来袭的妖怪吃光了。地上有大片的血迹和妖气残留,偶尔还能见着散落的碎肉和人骨,看来岛上的住民真是凶多吉少。 可惜这些义士为南海苍生镇守鳄神此獠,如今却惨遭绝户,希望除了石开那两个,还有人能活下来吧…… 李凡驾驭剑光降下云头,这环岛地方不大,一览无遗的,并没有妖怪在外头逗留,大概都钻到那鳄神山的嘴里,去山腹解封鳄神了。 不过石开逃出来都三天,李凡飞过来也大半天,这么久鳄神似乎还没被解封。因为李凡分明能观气望到,供养封魔禁制的法阵华光并未熄灭,封印化神级别巨妖的禁制气息还在流转生效,不过这些化神妖王真的很难杀吗,只能封印起来?要是早点绝了种,又哪里有今天这些事呢…… ‘玄剑意道,杀也没什么难杀的,不过直接杀了就是一堆烂肉,若不精通制器炼丹,或者趁着新鲜的吃了,那好多材料放久些,灵气耗散就浪费了。 但布置阵法封印,让这些妖神满满衰弱老死却没什么难的,通常也少有妖魔能自己脱困而出的。还能提炼榨取它们的素材和道息化为己用。门派宗族为了发展,有条件的情况下都是封印的。 你看石家出了这么多元婴,多少也是得了这鳄鱼的助力,在看守的同时,也在利用这化神大妖修行,观望它的妖体,采集它的鳞甲,借用从大妖身上压榨的真气练功吧。’ 这倒也是,墨竹山在十万大山里,不也封印了两头化神境界的大妖供养法阵药园么。就和变化之法一样,若是镇得住这些妖魔,自然是受益无穷,镇不住,那就要遭难了。 不过,莫非这些妖怪,并不是真的想放出鳄神,只是想抢了石家的岛屿作自己修行的据点?可这样就没道理,放石开他们逃出去求援了吧? 单看护送石开那金丹修士的伤情,这些妖怪悄无声息得全灭石家完全是做得到的。而且那旗鱼如此厉害,海王随便妙的,岂不是在吸引南海的散修来鳄神岛么?难道还有什么大阴谋? ‘玄天剑意道,肯定是有问题的,本座也探查不到山体里的状态,里头应该是起杀劫了。’ 杀劫!又来? 李凡飞到那鳄鱼化石山张开的巨口处检查,果然发现被气墙阻隔,居然进不进去。他也是一天到晚过杀劫的人了,有着丰富的经验。立刻明白出现这种类似立场一般,隔绝内外,出入无门的情况,就是说山内有杀劫触发。 不过大概不是门派斗剑了,而是还有石家剩下的人在守卫鳄神禁制,眼见大难临头,干脆发动了杀劫法阵,同妖族争夺气数,一决生死,外人无法干预。 如此一来,那些妖族不把里头石家的人杀光,自然一时也就无法破出杀劫,解开鳄神封印了。大概是只怕石家也早预料过可能会有今日的局面,提前布置了这种后手,所以第一时间就把家里潜力最大的石开拼死送出来了。剩下的人大概也没打算活了,就想拖延着,等到南海的修士前来相助吧? 李凡不禁皱眉,石家的人确实英雄,但这样他也没办法进去相助了。这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家人战死,等着杀劫解开了再进去除妖了么…… 剑意,有什么办法闯入杀劫之中吗? ‘玄天剑意道,让你这么简单得闯进去那还叫杀劫吗?要触发契机,至少也得有宗门家国级别的气数之争。石家把自家的命数都赌在这一场里了,把人死够了才能触发的吧。 可你又不是石家的人,不在气机牵引之中,怎么可能掺和进别人家的因果里头。’ 可是上次他被困在杀劫里的时候,鲲可以跳来跳去的啊? ‘玄天剑意道,鲲么,那有两种可能,一则鲲是同你契约的道侣,也算在因果里头。二是它这样的天生造化的异数,不受寻常规则的束缚,所以进出法阵也全无阻碍。 不过本座确实也第一次见活的鲲,说不准……那你倒也可以试试。’ 可鲲也不在啊,怎么试…… ‘玄天剑意道,鲲是不在,你可以变啊。’ 啊,啊??卧槽?这个理论上,好像是可以啊! 鲲的样子李凡是观得不要不要的了。而且他还有2100点上限呢,用太素变化一具鲲的道体,还真是没啥大问题! 而假如变化成鲲之后,他可以随随便便跳到别家的杀劫里头掺和,那他不就有了可以稳定收割心情上限的渠道吗!而且万一自己遭人算计,被触发杀劫伏击,他也可以随时变鲲逃出来呀! 试试试试! 事不宜迟,赶着石家还没被灭门,李凡就地坐下开始在脑海中观鲲! 他开始一点点构筑塑造出鲲的道体模型。而玄天剑意也在旁出主意,得亏它也和鲲混在一起摸鱼偷豆腐搞熟了,倒是很熟悉鲲的身体构造和经脉。有李凡和玄天剑意这两个天资绝伦的细心揣摩,相互印证,鲲的道体很快构造完成,并得道系统官方认证! ‘李凡炼成鲲道体(幼年),心情上限消耗100点,当前心情上限2000’ 好嘛,这下他就有穷奇,五山神,千面仙,鲲,八具太素道体变化了,而且上限还凑了个整数呢…… “化鲲大法!” 李凡随口乱叫着,身子一滚,变成一条七尺来长,黑不溜秋的大鲶……鲲。 玄天剑意那片银竹叶也熟门熟路得往李鲲头上一贴。 于是黑鲲扑腾着跳跳跳,还真跳进了杀劫里头! ‘玄天剑意道,其实我刚才随口胡扯的,可太素变化也太方便了吧……’ 哇塞你靠谱点行不行!还真是亏得他李凡天纵奇才,什么道法都能立刻上手啊! 当然显而易见,幼年鲲的形态可不适合战斗,当然如果是和豆腐战斗大概另当别论了咳咳,但这神兽道体的特点,主要是不受结界法阵的束缚,还有玄天剑意熟门熟路得帮着隐身,于是李凡也不急着变回人形,直接往山体内部游去,打算先调查一下里头战斗的详情,搜集一下这次对手的情报再出手偷袭。 潜进杀劫里头,玄天剑意也可以先手探查到妖物的气息和实力强弱了。李凡在它的提醒下从支路绕路,神不知鬼不觉得潜到了封印阵法的核心。果然,此处正有人类和妖族两拨修士,剑拔弩张的对峙。 人类一侧,以三个石家的元婴修士为首,大概是最后剩下的一批住民拥挤在封印祭坛中心,死伤惨重,尸骸遍地,连伤患惨嚎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人群中只有三四个金丹修士还能勉强能站着,但也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撑到现在大概是没什么战斗力了。 而当先拦住群妖的元婴修士也不好过,只剩下一个修为最高,年纪最大的,还拄着把斩马刀直站着,浑身鲜血淋漓,应该也在勉力支撑,脸上却全不显疲态,看着就是‘老子还能打一天’的猛男,应当是石家的老祖了。 但他身边两个子侄辈的,一个垂着脑袋盘膝坐着,生死不明。另一个面如金纸得躺在地上,气息游离,命悬一线,看来是都败阵了。 反观妖族那边,却一个减员都没有,而且这批围攻石家人的妖怪,居然只有五个,但都是化为人形的元婴境界。是四男,咳咳,四公一母。虽然它们也各有伤势,似乎是才大斗了一场,正在各自运气治疗,但一齐防备着石家老祖,明显还是妖族占据着上风。 这石家人被围困在祭坛中心,而五个妖怪同石家老祖对峙,那鳄神在哪儿呢? 不错,在天上。 李凡抬起头,只见祭坛上空,离地有数丈的山洞顶端,有个蓬头垢面的老人被锁了琵琶骨,四肢也用精金锁链拴住,吊扇似得给挂在半空中,只怕就是那鳄神的化身了。 栓住鳄神四肢的锁链,分别由四具神将模样的金人巨像拉在手里,而它琵琶骨上的一对玉钩,则被细细的银丝吊着,末端收束在这洞穴顶上,一尊飞天神女的浮雕五指间缠绕着,那神女浮雕居然还慈眉善目得,好像手里的银丝是给情郎缝衣的绣花线似得。而被吊在半空的鳄神身下的祭坛,则源源不断的为四座金人像和天上的神女浮雕供应法力。 ‘玄天剑意道,哎哟,飞仙镇魄,天王锁身,这封镇规格还挺高的呢,这鳄鱼大概还不弱咧。’ 不弱,那就是很强喽……不过这生不如死的模样,看起来只觉得好惨啊…… 五个妖怪倒是一点不急于毁坏周围的禁制,把那鳄神放下来,而那鳄神所化的老头,好像也没有半点将要解脱苦海的开心模样,反而冷漠得看着底下人妖两族的争斗,眼都不眨一下,就和个石塑似的。也是,毕竟是鳄鱼…… 李凡低头,仔细瞧了那五个妖怪一眼,它们身上一股子海鲜味,但倒也人模人样的,五官分明,没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身上还穿着如同甲壳类的盔甲,还有珊瑚一类的装饰配饰,手里的法宝虽然是垃圾,不过材料却极好,大概是收集自南海的奇珍异宝,品质明显比石家人强得多。 但是石家的水平李凡也是见过的,放在中原散修里,也在平均水准之上,如果是之前在雷泽见到的妖怪水准,仅仅依靠人多宝贝多加偷袭,也不可能把石家逼到这种生死存亡的地步。不过看样子它们用的并非法宝而是兵器,大概都是炼体的护法。如果用飞剑奇袭,不知能不能把脑袋斩下来。 “石峰,你们石家今天在劫难逃,我最后再替吾主问你一次!降是不降!” 领头穿着熟螃蟹似的红甲的妖怪出言劝降,但话音未落,那名为石峰的老者已经操起斩马刀,一刀就照它脑袋砍上去了。 但妖将们也早有准备,旁边三个妖将同时出招,两个要合力去挡斩马刀,一个挥刀直砍向老者腰际! 但三妖齐攻,却被石峰把长刀一转,闪过一阵弧光,以攻为守,一下就把三妖攻势逼退。又反过来一刀倒卷,眼看就要斩头! 可红甲妖将也在此时仗戟刺了过来,石峰却不于它相拼,刀光一转就晃开妖将,飞身退回去,把刀罡一扫,将正准备趁众人鏖战,偷袭石家的女妖强行逼走。 这一番恶斗,几个回合的换招,不过眨眼工夫,这些武修又退回原地,期间各自的兵器都没有碰到一下。虽然看着简单,其实全程罡风凌冽,换位移形,刀兵间隐藏无穷的怪力,杀气凌冽,元婴以下的碰着了必定灰灰,真人境擦着一下也是非死即残,着实凶险非常。 而李凡也看出来了。 这些妖怪是被系统性得调教过的,不止是杀招战技是非常纯粹的战场把式,而且它们还懂得合击,分进,出招还懂得留三分力,声东击西的,同雷泽里那些只顾强行往前冲的畜生完全不一样。至少也是仙宫元婴神将级别的! 而石家的老头全程只用精湛的刀法退敌,那些妖怪连他的兵器都碰不到,就给他一晃五得逼退,可见个人的技击路数上,确实差了不止一筹。但他的气息不对,明显在用技巧,刻意避免同妖怪较劲硬拼,似乎手上不能使力,又或者…… “石头,你中毒了。刀给我,让我来。” 突然开口说话的,是被吊在天花板上的鳄神。 众妖将一时惊愕,这妖神居然这般的反应,显然出乎它们预料之外。 而石峰只擦了下鼻腔里渗出来的黑血,把刀拄在地上,挡住身后的家人,一言不发得盯着对面妖将的破绽,宛若一块顽石。 任谁都瞧的明白,哪怕今天石家全死在这,他也不会放这魔神出封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偷袭 妖将们原来的打算自然是用毒把这石峰耗死了,杀绝石家满门,解开鳄神封印。 然而谁知这妖神的态度,倒似乎是反过来站在人族一边,一时倒让众妖将面面相觑,于是那领队的红甲妖将把手中长戟一横,抱拳唱喏, “鳄神君前辈,我等是天一灵宫麾下前军先锋!此行正是奉灵王之命,前来营救南海鳄神前辈破封,共举大事,并无加害之意,还请前辈不要生出误会了! 吾主灵王,如今神功大成,体悟天心!人族盛极而衰,灵族复兴建国,乃是天命!因此吾主顺应天命,将在南海建万灵之国,择日反攻中土,复兴我灵族的天下! 吾主诚心相邀,以前辈的威望和实力,他日复兴我灵族江山,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还有石峰老儿!本将也说了,此番我等要重返中原,在南海建国,开创一番基业!尔等不要不自量力,灵王宽宏大量,哪怕人族多匪类鼠辈,如今用人之际,只要你们诚心降伏,或许也可为我灵国效力!速速归降,可饶尔宗嗣不绝!” 鳄鱼老头照样眼皮都不眨一眨,石家老头更是纹丝也不动一下,妖怪说了这么多,他俩连反应都不给一个,居然一时冷场。 倒是人群中有金丹修士忍不住开口骂道,“要杀便杀!几个妖孽畜牲得道,就想反攻中原,称王作祖,呸!坐进观天!你主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自号天一?是不是炼功炼傻了!脑子都疯魔了!” 总算有人接梗,妖将也不怪罪对方这些将死之人,口出出不敬之语了,反是意气风发得为自家阵营吹嘘道,“无知鼠辈,也敢来问吾主的跟脚!哼!说出来吓破你们的狗胆!请天一三星灵王旗!” 于是那五个妖怪聚起来,摆了个队形架势,红甲妖怪居中,举出一面法力滔天的灵旗来,只见一面黑旗上,分明是苍龙环抱,日月北斗三星。 “吾主天一灵王,正是当年仙尊座下,孟章神君之后!如今神王神功圆满,羽化登仙在即!自然要重返中原,重夺仙宫帝位!” 祭坛里一片寂静。就是虽然听不懂你说什么,但是好像还挺厉害的那种寂静…… 怎么说呢,大家都说乡下人,但好歹是个人。怎么是你个妖怪在那扯着仙尊的虎皮唱大戏呢?台词是不是拿错了?而且登仙在即,不就是还没到羽化仙么,三大派哪家没几个悟道镇场面,有啥好狂的…… ‘玄天剑意道,哦,孟章神君,我道是谁,原来是左将军的传承,本座明白了。’ 你又懂了?那话筒给你你来说。 ‘玄天剑意道,那孟章神君是仙尊麾下的大将,掌左军东宿卫七军,初代的东方将军。不过仙尊飞升之后,孟章神君掺和到朝争里落败,斩首抄家,其族裔也被逐出三垣,带枷落罪,流放海外,大概是有一路逃南海来了。 这妖怪的主人,什么天一灵王的,许是神君后人,又或者得了左将军的传承,最近借着虚月天时悟道,又以仙宫古法练妖,聚兵招将,倚为爪牙。那说出霸占南海建国,伺机反扑中原的大话来,倒也不能算离谱……’ 原来如此,不过想不到剑意你对仙宫的秘辛这么熟悉啊! ‘玄天剑意道,呵呵,本座钻研史册典籍,不过是为了等再有人拐弯抹角,引经据典得损我的时候,可以听懂了当场一剑斩回去。也不至于沦为笑柄几十年,才知晓叫人戏耍了。只想不到这些杂识,今日却在这派上了用场,真是令人唏嘘啊!’ 李凡,“……” 赤甲妖将摆完pose,就把灵旗恭敬收好,想来也是知道石家人的臭脾气,并不指往三言两语能收复这群顽石的,所以上来就使出绝户下毒的狠招了,此时自报家门,大概也不过为了招揽鳄神,增添筹码吧。 那石家的金丹修士也硬气,凛然不惧得骂道,“呸!妖怪休要猖狂!仙宫余孽又如何!南海到处都是仙宫余孽,还怕你不成!我们早已发出飞讯,召集南海同道前来除妖!想来援兵已至,人妖不两立,你们的谋划绝不会得逞的!” 妖将中也有个蓝甲的副将笑道,“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打算吗!我灵族大军已经潜入南海埋伏,只等着炎洲吕家率南海散修来救,好一网打尽呢!哈哈哈!怕了吧!哈哈哈哈!” “炎洲吕……”石家的金丹张了张口,一时语塞。 而蓝家妖怪自以为把对方说怕了,开心实诚得笑道,“死心吧!这次你们南海新选的盟主吕家,其实早已经投于吾主麾下!我们早已经约好,等我大军发动,便以鳄神屿求援为号,便里应外合,歼灭南海的乌合之众,届时南海就落入吾主掌中了! 咦嘻嘻!尔等人族素来奸诈,这次终于被我灵族算计了吧!啊哈哈哈哈!” 石家的金丹听了,一时把粗眉毛皱成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纠结了半天干脆闭口了。 而赤家妖将也无视石家人,继续抬头冲始终一言不发的鳄神劝说道,“神君!你也看到了,此战我灵族必胜,何须在意这些不知死活的蠢货! 吾主灵王本也并不期待石家这些顽固不化之辈,能倒戈来降。此番我等是顺应天命,复兴我灵族的江山!正好借用石家的首级,祭旗立威,震慑南海群修!也叫天下都知我族的本事!有如石家般冥顽不灵的,定斩不饶!” 石家人依旧沉默,倒是鳄鱼开口道,“你们的本事也不怎么的,五个都拿不下他,还要偷袭。”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原样偿还人族的卑劣手段罢了!”赤甲妖将把长戟一扫,“此战乃是我灵族复兴之战!吾辈叫人族欺压千万载,只能龟缩在深山海外艰难渡日!难道前辈你叫人锁在这这些年,还没尝够这遭人欺压滋味吗! 好不容易才熬到灵族大兴的气数!天道终于在我!前辈你也是一代神君,若能助我等一臂之力自然最好!哪怕不服灵王,只要你肯发誓与人族为敌,我等也照样破封放你自由,如何!” 鳄神却摇摇头,“用下作手段,赢的没趣。” 众妖一时也是无语了,很是恼怒这疯老头什么古怪脾气,这都什么场合了,还管手段如何,怎么一点拎不清呢? 石家的金丹突然领悟了什么似的,怒吼,“我鳄神屿守岛的禁制大阵,是吕家教你们解开的!?” 又是蓝家妖将得意得笑道,“不止你们,十洲七屿的地形水势阵法,吕家都已经尽呈予吾主!也不要幻想着仙宫能来救你们!南宫家也已与我族有约在先,暗中援为攻守同盟,守望互助!这南海,已经是我灵族囊中之物了哇哈哈!” 石家那金丹只得咬牙切齿得怒骂,“卑鄙无耻的叛徒!” 赤甲妖将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昂头道,“石峰,本将念在你也是成名已久的武道宗师,逐浪劈波斩打遍南海无敌手,本不该死得这么难看。但以后都是气数之争,牵连甚大,再没有公平比武的余地了,你自裁吧!” 到了这种地步,石峰依旧一言不发,干脆利落把斩马刀双手持握,如船桨似的往身后一扫,弓步向前迈出,就算回应了,对,正是当初石开使得那招逐浪劈波斩起手! 妖将们也知道他是要最后拼命了,一齐把罡气凝聚,结成阵势准备迎击! 鳄神依旧面无表情得道,“石头,刀给我。” 肯定是拼不赢的,石峰独立战至此时,又中了猛毒,此时依旧五孔流血,皮脂下一片青紫,明显依旧毒入脏腑,刀锋上凝聚的刀罡都凝不成形了。而五个妖将一翻战前嘲讽,却战意十足! 这种武修以罡气武法正面硬拼的打法,都实打实的拼着功底,最是玩不出花样。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 这五个妖怪虽然单打独斗断然不是石峰的对手,但现在石峰浑身血汗横流,只怕站着都很勉强了,又如何有胜算呢?不过是砍出最后的一刀,死在沙场上罢了。 可对手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石家的最后一刀挥出呢! “死!”五妖将携手攻来! “休想!”一息尚存的四个金丹合身飞扑而来抵挡! 而地上坐着假寐那个石家元婴,也突得站起来,挡在石峰身前!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伤的太重,也只能挡一招,就齐齐得叫妖将们当场斩杀,死于非命! 可这一招的机会就够了。 吊在半空的鳄神突然道,“要打就公平点,背后偷袭没意思。” 背后偷袭?什么偷袭,这不是在正面直截了当的斩杀么…… 本以为胜券在握,妖将们一时出神的瞬间,石峰出刀了! 一心一意,全无旁骛的惊艳一刀! 这一刀几乎凝聚了石峰毕生的功力!刀罡如月牙般横扫,但却不是一道月芽,而是在一瞬间,劈出了十三斩!如涛涛大浪!层层叠叠!滚滚而来,凝为一斩! 而李凡也出招了!龙胎羽化丹加成,摩天化生大法翻倍,五罗剑鬼超级加倍的乾坤飞龙剑岚八道!卯足了全身劲道从背后朝妖将身上轰去! 黑白双龙,如同突然从岩穴中突出袭击的八首龙蛇,漫天爆卷,张牙舞爪得轰杀而来! 不是李凡在配合石峰,是石峰在配合李凡。 妖将出手时,李凡就毅然现身了。只是武修一旦动手,身法要快太多了。当鳄神喊破他的时候,龙胎羽化丹的道力才及时供给上来。因此他也没法救下剩下的人,只能全力把一腔怒火灌注在乾坤飞龙剑炁中打出去! 而石峰也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挥出了复仇的一刀。 五妖将大起大落之下,猛然遭到前后夹击,自然措手不及。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这五人战阵的核心和指挥者,那红甲妖将被玄天剑意定住了。 于是这战阵的核心便打开了一道关键的破绽。红甲妖将毫无悬念得被剑岚刀罡打成碎肉。 剩下的四人也被李凡一团乱麻似的双龙剑岚乱击,摧破了护体罡气,再也阻拦不住海涛一般层层叠叠的刀浪,碎得断断得给斩成了肉条。给暴走的乾坤剑炁扯得粉碎,漫天飞散! 鳄神看着被瞬间打爆成血肉的五妖将。 看着毕生功力一刀挥出,倒在自己血泊中的石峰。 看着刚嗑了药,药力未尽,发肤皆白,口鼻中还有蒸腾道息,喷涌而出的李凡。 闭上眼, 又睁开, 看着突然随着一道青光遁身现形,漂浮在它的面前,笑颜中带着浅浅酒窝的少女。 那少女欢颜着一伸左手,五指莲花般拨弦,就绕住鳄神琵琶骨的银丝,一把从天顶的神女手中夺了过来。 那少女嬉笑着一扣右掌,作剑指接连点戳,就硬生生打断了束缚它手足的四条成人臂膀粗金刚锁链,接着翻手扣住鳄神的脑壳,把脖子都反扭过来。 她笑眯眯得问,“你识得我么。” 鳄神叹了口气,“又偷袭,真没意思。” 然后它的脑袋就被揪了下来,连着脊椎骨给拔出来,叫那少女扯在手里,头骨上给五指抠出五个血洞,脑浆血流都从它口鼻里漫出来。 而直到此时,李凡才收回架势,抬眼看到飞天般赤足踏在半空的玉蟾婆。 它右手高举着鳄神的首级,正仰着头,把精血一股脑灌进嘴里,血浆溢得下巴脖颈上到处都是。 顾不得看视界里滚动得系统字幕,李凡把眼一瞪,手一指,辟天拉出一道银光,直刺向玉蟾婆的咽喉。 但飞剑却叫那痛快畅饮的少女,用左手食中二指一夹,给夹在指间了! 下一秒,周身道炁蓬发的李凡,已经仗着龙胎羽化丹的道力未消,杀人斩妖的血气未散,一个瞬身闪到玉蟾婆面前,手中伐鬼凝聚着乾坤飞龙剑炁的道力,一剑朝它当胸刺去! 玉蟾婆却是一边只顾着喝血,闪身避剑的瞬间,把左手夹着的辟天一弹,铮!得直中伐鬼剑锋!双剑交击发出‘叮——’的悦耳金鸣,几乎回响在整个山岩洞穴之中,而从掌中传来的剑震,更是几乎炸裂李凡的虎口! 但他却全无反应,依旧把黑白双色的双瞳,紧紧盯住玉蟾婆遁身而走的方位,突然张口喷出一道红光! 玉蟾婆也在这个瞬间,被玄天剑意定了一下,从空气中扯出了身形,于是朱鋗走了个蛇形,一剑照着它喉头抹过去,在少女仰起的白脖子上,刺了个窟窿。 玉蟾婆咯咯咯咯得怪笑着,右手甩了鳄神的头,左手拔出脖子上的剑,飞身退到祭坛边一座金人天王像头顶立住,一边吞咽着嘴里不知是鳄神的,还是它自己的浓血,冲李凡笑笑,露出浅浅的酒窝。 “怎么你识得我啊?” 李凡落在地上,死死盯着它,两枚头钗大小的金色小剑,从腰间的黄玉剑匣里飞了出来,好似蜻蜓似的绕着他飞舞。 玉蟾婆只望见那双飞剑一眼,就把笑意一敛,甩手就将朱鋗朝李凡眉心一掷,扭头化作一道青光,遁入山体之中,走去无踪。 朱鋗破空而来,几乎刺破李凡眉心的皮肉,才叫如意剑经全力御剑止住。李凡自然是无暇再去追击了。 而李凡看了看手里的另外两把剑。对,两把,刚才玉蟾婆只掷了一下,辟天便直接穿破剑脊,刺进伐鬼剑身里头。以如意剑经驾驭,却都全无反应。 这一下,只怕这一双飞剑都给毁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出路 “石前辈,你怎么样……” 现在不是心疼兵器的时候,李凡飞身落到石峰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五个妖将中,只有那领头的赤甲妖将被玄天剑意定了一下,护体罡气没起来,给李凡的飞龙剑炁当场撕了,算是给他抢到了人头,涨了500点心情上限。其他四个,都被判定是被石峰逐浪劈波斩所杀。 可惜石峰又没有系统傍身,他虽然赢了这一次杀劫,却不会像李凡那样直接有所收益,相反他这最后一击已经耗尽了炁力,之前也是拼力用护体罡气守住脏腑才能支撑身体里的猛毒,这一下油尽灯枯,实在是回天乏术。 李凡把石峰扶起来,老人依旧无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斩马刀。 李凡也懂他的意思,“……晚辈会把刀带给石开。” 于是这顽石般的老头便闭上了眼,气散的瞬间,骸骨都给猛毒渗成了青黑色,乍一眼望去,真就如风刀霜剑不能化的盤岩一般。 李凡叹了口气,看看手上隐隐现出的青黑色,他只是扶了石峰一下,沾着他身上渗出的血汗,居然便也染了毒了。当然,是谁下如此的毒手,连猜都不用猜的。李凡回忆了一下之前柳青讲解过的玉蟾婆惯用的毒方,取出配的药方服下,自己实验确认了解药,便去寻找其他的生还者。 然而神识一扫,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了。 或轻或重,或多或少,大部分人都中毒了,修为低的恐怕当即死了,能在妖族围攻下支撑到这禁制里的,大概也气血翻腾,毒入脏腑,无药可用。少数几个没有被暗算的,自然也不可能舍弃族人逃生,但也不可能是有备而来的五个元婴妖将的对手,这样顶在前头的,伤情自然也最重,查看尸身都已僵直,大多早一两日就力竭而亡了。 太惨了……最后还是一个都救不到…… ‘玄天剑意道,那个玉蟾婆有点意思啊,还干愣着作甚,回了气赶紧追啊!’ 追?李凡当然是想追的,这老蛤蟆这么难缠,放它跑了必成大患,可追的上吗?而且追上了,打的过吗? ‘玄天剑意道,不用担心,它现在虽用着具人型,却瞒不过我,还是药蟾的妖身变化而来,青城山许多上乘法门,它现在是用不了的!撑死了一个腿脚快的蛤蟆,有甚么好怕的! 而且化神境界的修为,刚才却能叫本座从遁光中抓出来,必然是伤势极重,只是虚张声势罢了!金蛟白星就够宰它的了!追!’ 听玄天剑意这么稳,那大概胜算是高于五五开了,李凡自然也一咬牙,暂且也顾不上收敛石家的尸首,拾起地上的斩马刀,张口喷出朱鋗,御剑飞出鳄神屿追凶。 可玉蟾婆的遁光如此之快,耽搁了一会儿,天上海上又哪里有它的影子,李凡只好取出司南寻路,司南指向了南边。 南边,莫非是南边有灵王麾下的大军,它要去会合? ‘玄天剑意道,不会。那玉蟾婆是后脚杀劫解开,这才从外头直遁进来,而且第一时间不来攻你,反而是去解封吞噬了鳄神。它又不可能知道我们横插一手,所以定是早就想从妖将手下,抢夺鳄神,自己吞了疗伤! 那灵王要在南海建国,自然是要招揽鳄神这样化神期的妖王做打手的。怎么可能叫玉蟾婆这么暴殄天物得吃了?把鳄神打下禁制束魂,收为己用岂不是好么。 所以哪怕玉蟾婆要投靠到灵王的麾下寻求庇护,也得先找个地方,彻底吞噬了鳄神元神疗伤再说。断然不会现在就去同灵王的手下会合的。’ 说的虽然有道理,但这大海捞针的,司南又那么容易被干扰,真的能寻的到么…… ‘玄天剑意道,不用心急,它虽然吞噬了鳄神元神,但要不在七日内作法消化了,也要魂飞魄散,叫鳄神转世去了,那一番算计还是白搭,所以不可能跑太远,也没那么快能养好伤的。 追猎时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和恒心。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只消抓着它的跟脚一路追下去,早晚有它精疲力竭,空虚无备的机会下手!’ 确实,虽然李凡这次损失惨重,坏了两把剑,嗑了四枚丹,还是一无所获。但现在放弃,真就前功尽弃了。 而且仔细想来,其实玉蟾婆比他更惨,被山主手撕了一次,被千面仙人炸飞了一次,只怕不久前还在雷泽给墨剑剑光暗算,更遭墨竹山围追堵截。应当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现在真就看命数了。 假如再叫李凡撞着,他依然还有八枚龙胎羽化丹,还有金蛟白星朱鋗,还有归虚道衣服和罗教道衣,还有玄天剑意在内各种乱七八糟的定人手段,甚至还能赖皮召唤一次千面仙人,真是乾坤双龙骑脸,优势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输! 而假如玉蟾婆真的命不该绝,这一次还能逃出去的话,那这个熟知墨竹山底细,精通妖人变化和青城山道法的老怪,再和灵王勾结到一起,只怕妖族真要在南海建国复兴,生出天大的祸患来了! 大概他们两个的生死角逐,某种程度上,确实会影响人妖两族往后的气数变化吧…… 可惜气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真就不比手里的刀剑,实在很难把握。 虽然李凡依着司南和玄天剑意的指引,一路往南方搜寻,但这次找到的机缘,却不是玉蟾婆。 这是有一艘商船正遭到妖族围攻。 观气望去,船上只有几十个筑基炼气的水手抵抗。而围攻的妖族也不过是些妖兽之流,看着连那灵王麾下的都不大像,就只是一群普通的水怪罢了。 说是普通水怪,倒也认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成精,个个都有两丈多长,手足具备,乍一看好似长条虾子似的,有壳有腿有鳍有鳃,鳞爪俱全的,隐隐约约还长了脸,更有数百头之多,那领船的老大连金丹都不是,水手们也不过是些莽汉,被这么多奇形怪状的异形围攻,断然是没有生路的。 李凡把剑光绕了一圈,又确认了司南指着这艘船,起初没立刻落下去相助。 因为他当时就有些奇怪,毕竟南海居民素来都是船团的形式,结伴远洋,以求自保。怎么会只有一艘孤船深入海外来做生意的?这附近又没有什么住岛,最近的还是被屠光的鳄神屿,那他们自然也不是本地的渔民。到底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不过看了一会儿他也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也不能叫这些妖魔当他的面吃人。当即就着剑光杀下去,先用乾坤飞龙剑气乱杀一阵,结果居然打不太动。 以乾坤飞龙剑炁摧破之力,拿来打同境界的妖兽,一贯是一招打得粉碎散裂,什么生物都没了生息,知道怕的自然要一哄而散了。然而这些虾子似的水怪,虽然被剑岚肆虐肢解,却好似没有痛觉和畏惧似的,有些碎了大半边身子,甚至脑壳都打到不全的,依然在蜂拥而上,扒着船体往上爬! 所以李凡也只好一个个得将这些妖兽打得粉碎,叫它们不好行动,还得注意避免着剑岚斩断了桅杆缆绳,这大洋上不好修补的还给这些水手坑了。因此一时也有些输出受限,只能一个个得满满打杀。 乾坤剑气尚且如此,水手们用弩射刀砍自然没什么效果,见李凡从天而降,冲到甲板上给他们拦了一阵,纷纷借机退守到楼船高处避难。 “这些是什么东西,怎么惹着的?”李凡一边以五罗剑鬼驾驭剑气清理不断爬上来的水怪,一边检查着甲板上水怪尸首的结构。 船老大忙不迭回话道,“多谢仙人出手相救,这些是鲛人。” 李凡皱眉看他,“你别唬我,鲛人长这样的?你说是梭子蟹人还像一点呢。而且你们怎么只有一条船在此,不会是胡搞出什么祸事来了吧?” “得您出手相助,正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怎敢欺瞒呢!这些东西确实曾是鲛人啊!” 那船老大生怕把眼前的仙人激恼了甩手,叫这些鬼东西扑上来给他们撕碎,连珠炮似得解释道,“小的梁谦,自家是聚窟洲的商号。只因祖上曾遇海难,发现了一处隐居避世的鲛人村落,因此同异族结谊,得了洋流的秘闻,自此有一条家传的航道,可同鲛人那边商贸,以中土的财货,换些鲛珠绡纱,以贴家计。 我家不是大族,同我们交易的那些鲛人也不过千余户,因此为了独占奇货,也免叫这条财路给外人得去,害了它们性命,才每年携着族中子弟,冒险独自前往交易的。 哪知这次前去,都还没能靠近,就遭到了这些水怪的袭击,只因其中有几个,戴着我家卖给鲛人的储物玉,方才认出来,知道它们个个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唉…… 现下这些鲛人已经害了我不少族人,还穷追不舍的,全不记得昔日情谊了。” “鲛人……”李凡这时不由皱眉,忍不住问道,“你可听过泉客岛?” 梁谦倒是点了点头,只当李凡是开口索要报酬的,“自然听过,泉客岛的黑珍珠也是南海名产,据说也是鲛人才能采的稀罕物。不过泉客岛远在南海崖角,同我们这边水形地势不同,您若要珍珠,黑的我家确实没有,但珠白色润,个大饱满的上品也有不少,自当献给仙人,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泉客岛是在其他地方么,可一样是在南海之中啊…… 李凡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只有梁家认识的这些鲛人突遭异变,还是南海的鲛人都是如此。更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灵王有关联。莫家远在南海边陲的泉客岛,也不知道那两位个大饱满的特产黑珍珠现在有没有危险。 “那鲛人村落在什么方位,说与我听,还有你们中有没有被抓伤咬伤的,过来给我看。” 司南指的机缘肯定就是这些变异的鲛人了,看它们这穷凶极恶,不知苦痛的样子,李凡下意识得就联想到丧尸。当然,这个世界是叫煞尸的,虽然没有从尸体中检查到煞气的存在,但形体变异,由不得他不往太素道祖的方向联想。 梁谦也看李凡镇定自若得检查周围伤员,另一边黑白龙气还在肆虐咆哮,将那些变异体鲛人杀虐成碎肉,当下也不敢隐瞒,反正以后这条秘密商路也没了,就把自家的海图拿出来,将那鲛人村落的位置指给李凡看。居然还要再往南行,只怕是深入外海妖族出没之地了。 “你们这些受伤的,先隔离疗养个七天吧,难保不是什么病毒传染病的,暂时不要和生人接触。你们这艘船也暂时不要靠港。等我去瞧瞧那村子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另外最近南海会有群妖作乱,你们还是直往北边中原去避难吧。” 李凡替梁谦他们杀光了追击的鲛人,又给了他们两张符咒作应急求援之用,和一个采煞的玉净瓶,免得这些人真的发病,变异煞尸无药可医治。李凡便参照梁谦给的海图,和司南的指向,往大海里寻找那些变异鲛人的居所。 按照梁谦的描述,那应该是一片珊瑚礁,平常没在水下,只有特定时候潮汐涨落才会显露出来。这些鲛人本躲藏在珊瑚礁底下隐居,只因接触了梁家,才开始交易些人族的财货。 不过李凡并没在梁家水手身上发现煞气变异之类的异状,这家人也是小门小户的散修,而且这么多年也没问题,只怕他们并不是变异的主因。 单用变量分析,那么南海这边的剧情线,大概吕家,石家,鳄神,天一灵王是相互有关联的。这些鲛人在天一神宫建国的这个节骨眼上变异出事,灵王那些势力,应该也脱不了干系。 而现状也果然如李凡所料的,当他顺着海图,寻到梁谦所说的珊瑚礁,心里的猜测就被系统证实了。 海面上有一片黑色的森林,当然那应该是爆发式增长繁殖,破出了海面,直伸向天空,如同万千手臂,映向月亮的珊瑚的森林。连带底下的海水,也浑浊不堪,只怕这整个一片珊瑚,都拜月得道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玄天剑意道,这天数变得越来越离谱了。要是以前,哪怕有仙宫的传承,没个上千年的修行,妖族也别想出个化神级的魔头,更何况悟道的。神兽中能得道的已是稀有,更哪里听说过连珊瑚,也能自己修行了?’ 只能说天生万物,什么不能修行,不过是效率和寿元的制约罢了。只是虚月当空,把这种基因层面的枷锁,给打破了啊。 近海尚且已经出现了这种东西,远洋里只怕不止灵王,还有更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已经在自然选择下被倒逼着,开始极速的灭绝和进化了吧? 适者生存,自然之理也…… ‘玄天剑意道,看来旧法真的要改了,假如不能如妖族一般,进化己身,适应天时的变化,那我们人族,或许很快的,就要被这些新生的东西给取代了。’ 怎么改?全民修仙?修炼变化之法? ‘玄天剑意道,谁知道呢,但不管如何,或许墨竹山在开辟的,也是对人族至关重要的一条生路也说不定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场面 先不论环境变化,物种灭绝,生存进化这些又大又远的事,这片珊瑚海明显也不是正常生物可以生存的环境了。 李凡以人形靠近,不止有系统一个劲‘掉一点’‘掉一地’得叫唤,自身也明显感觉到气息不畅,又热又湿,又腥又潮,非常得不舒服。哪怕试着变化共工道体也不行,毕竟蛇身的共工是适宜水生环境,不惧玄冥真气罢了。但现在同样水生水长的鲛人都发生变异,那自然也是不管用了。其他山神和穷奇道体就更不必指望。 但鲲可以!到底是所谓的神兽,总得有点用不是…… 不管怎么样,李凡就变成李鲲游向珊瑚海深处,一点阻碍都遇到。周围的梭子蟹鲛人也没有攻来,就四处漫游,对身边游过的大鲶鱼视而不见,也不知道是玄天剑意的功劳还是鲲的特效。 于是他就在珊瑚海里瞎逛,逛了一阵就发现了许多机缘。不,这都不能用‘许多’来形容了。 整齐列放的神兵宝甲,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琳琅满目的天才地宝,在那变异珊瑚海的丛林深处,就被闪烁着黄色光幕的幡旗,分隔成蜂巢一般数百个网格,分列着储藏。分明是个人为的巨大宝库! 李凡仔细瞧了瞧那些东西,这些财富不可能是一个鱼人村落可以拥有的,明显是别的什么人,利用这变异珊瑚海和数以千计的变异鱼人作仓管,警戒戍守他自己的东西。而且法宝财货之外,数量最多的是蕴含着灵气的贝壳,除此以外还有许多肉食。说是某个个人的私藏,倒更像是大军的仓库。 此处莫非,就是那灵王麾下大军的补给之所? ‘玄天剑意道,东北角,有妖气过来了。’ 李凡立刻躲到珊瑚枝干间隐蔽。然后看着一个人形元婴妖将,手持那面天一三星大旗开路,率领着七八头巨大的鲸鱼,并几十头海妖游入珊瑚海。 一群变异鲛人苍蝇似的围上来,却被那元婴妖将一张口,喷出一颗石榴似的红宝珠放射出霞光驱走,而元婴妖将把大旗一挥,念着口诀,下边就有几格蜂巢般的法阵被打开,于是那些海妖就游下去搬运辎重补给物资,让鲸鱼吞在口中携带。 是灵王大军的运输队么。 不用多说,李凡即刻跟上那队妖兵。看来就像之前妖将说的那样,灵王的妖兵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南海,就在附近埋伏着,打算通过攻打鳄神屿石家,引诱南海散修的主力来伏击。 如果吕家还在,而且还是南海散修盟主领袖,那被这人妖里应外合,散修岂有不败之理。 不过那些妖将似乎不知道吕家已经给灭了满门,也不知道情报有疏漏延迟,还是灵王故意不告诉这些下属知道,免得动摇了军心。 而且说到底,吕家投降不投降,对天一灵王的影响并不大。它既然要立国,到底要血战一场,打怕了南海散修才可服众。只要赢了这一场,哪怕吕家没了,早晚也有丁家董家来降,这世上能像石家这样坚守的义士到底是极少数,而且往往都是第一批死节的…… 只是,也不知道峨嵋那边是不是算到了南海有此一劫,才派玄门弟子不远万里过来拉练锄奸的呢?那会不会还有后手安排呢? ‘玄天剑意道,别太指望别人了,棋盘上算计的再好,还是要底下人去拼的。说到底南海散修是乌合之众,南国守护也都各藏心机,假如这一战人族败了,那只能拼一拼,给这些妖物的粮仓烧了,稍断一波它们的攻势。’ 烧粮仓……水底下可怎么烧粮仓……而且那些珊瑚从海面上可是明明白白的能看到的,妖族还敢把东西藏在珊瑚底下,怕是没那么容易摧毁的。 ‘玄天剑意道,恩,到底是没见过的东西守着,确实有点麻烦……把刚才那宝珠偷来瞧瞧,看看是什么个原理再做打算。’ 李凡点头应了,盯住了那元婴妖将,继续跟在运输队身后潜游,一路到了妖族的大营。 他之前在雷泽见过山里妖怪聚集,还亲自潜入妖群中侦察,对那些乌合之众嗤之以鼻。但这一次灵王的大军,他老远用神识一扫就有点头皮发麻,近了一瞧更是触目惊心。 只见数以万计的海妖,密密麻麻得铺满海床。而且这些明显是外层的妖魔水怪,对比人族的实力划分,也就是练气筑基一流的,但通通是体格远超人族的妖兽海怪,哪怕不少是字面意义上的虾兵蟹将,但数千只能拦腰把人钳断的大蟹,整整齐齐列着方阵,听从结丹的妖将指挥操练的场面,看着也实在是叫人咋舌。 这样的方阵以种群划分,李凡一路就数到十余个,而这些还只是外围的炮灰,海床沿着东北方向蔓延,突然横亘出一段海底深沟。 那深沟之中,略有人形,修出了手脚可以上岸作战的金丹境妖族,更是不计其数,且个个都有盔甲兵器,虽然都是妖兽的爪牙制成,但明显可以上岸同人间的兵马一战了。而且这些海妖的气息,明显要强于山妖一类,显然是有修炼那孟章神君传承的仙宫天兵炼体之法的! 更深的海底,分明还有鲸蛟蟒鳄,百丈身长的巨兽上百头,若隐若现的,正潜伏深渊之中。这些应该是海中的大妖,自行修炼到元婴一级的野怪,想不到居然也被灵王降伏,成了它的麾下。 而同之前那些元婴妖将一样,修行过仙宫正法炼出人形的元婴妖将,玄天剑意也数到三十个。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是化神级妖王的气息只有两道,悟道级的没有。 不过元婴一级的妖怪,共有一百三十多个啊!十洲七屿,每个岛算他五个元婴,也就八十五吧?何况都有两家被灭门了。这次来救鳄神屿的,怕是连妖族的半数都凑不到,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炮灰杂鱼,把螃蟹怪梭子蟹都一起算上,十万大军总有的吧? 得,这把南海只怕悬了,这些海妖和山妖不一样,不是来碰机缘,就是来抢地盘的,而且有功法有装备有组织,不是随便能打崩的杂鱼。 而且这似乎还只是灵王麾下第一波的先锋,一旦叫妖族真占住了南海,只怕又要有连锁反应,搞不好南宫家那些货色又反复横跳,十万大山和神教再联动一下,那不要说墨竹山,整个中原有半壁江山都要倾覆了吧? ‘玄天剑意道,怎么可能,区区十万妖兵,这种在中原根本就是小场面好嘛。’ 十万妖兵是小场面?哪怕十万头猪也不是小场面吧…… ‘玄天剑意道,嘿,只要做掉那两个领兵的妖王,这就是十万头待宰的肉猪…… 不过用于战阵的道法太伤天和,会折损寿数的,现在还论不到你这山人学的时候,别把那妖怪跟丢了,先把那颗宝珠搞过来。’ 真的这么稳? 玄天剑意老是在装逼和被打脸之间反复横跳,而且真就五五开,李凡也不确定现在是哪一种,姑且先跟上了负责运输补给的元婴妖将。 此妖正安排着鲸鱼,把补给品送到海沟里那些结成内丹的妖兵手中。这些妖兵大致百妖一队,每一队分一头鲸鱼,集结了约有千余妖兵整队集结,正从藏身的海沟中动身开拔,集结起来看来是有所行动。 那持红珠的元婴妖将挥着灵旗,整点了妖兵,稍后就又有三个妖将持令符过来同它交接,于是互换了灵旗和令符,后来的三个妖将,就举着旗带着上千妖兵出阵,往北方去。而先头的妖将交出兵马和灵旗,也拿着令符,往海沟底下潜去。 哇塞,这些妖怪还颇有行军带兵的规矩章法呢…… ‘玄天剑意道,此妖大概是个做督军的,应当是要归还宝珠和令旗去了!快上!’ 李凡也晓得,现在大军出营,人马纷乱的时候,正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最好机会! 当下一个鲶鱼打挺,变化出人首蛇身的妖身,一个冰河遁身直冲向元婴妖将! 那妖将才方抬起头,已经虎躯一震,叫玄天剑意定住,而李凡直遁到妖将面前,张口喷出朱鋗,一剑就把它首级杀下来,伸手就抓了它尸身,扭头又冰河遁走! 这来回两道冰川在海底拉出来,虽然分外显眼,但还真是出乎众妖的意料之外,正好也是妖兵大军出营,一时也居然没有人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是李凡一路狂遁,逃出老远才松口气。 把那妖将的尸身剖开来一瞧,果然寻到了那杯赤色宝珠,意外得还挺简单的呢。 不过把那石榴似的赤红宝珠拿在手里仔细一瞧,李凡才看清,这压根不是什么宝石,而是密密麻麻得挤在一起的复眼。就苍蝇那种复眼放大了,和石榴色的肉瘤似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这眼珠子不会是活的吧? 李凡竖起中指插了它一下。 眼珠子怒瞪李凡。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侦测到孟光神君对宿主使用了元神攻击技能。’ 靠,谁怕谁啊!反瞪! 于是李凡当即把脖子三百六十度一转,换了个人头,睁开了眉心的赤瞳。 一瞬间霞光如血,映入眼帘。 在那霞光之中,李凡隐隐约约的,好像瞧见了不少奇形怪状的妖魔鬼神。 他眨眨眼睛,便看清了。 这些魔神似乎正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中举办宴会,面前侍立一旁伺候,还有欢歌艳舞的妖姬仆臣,都是妖怪之流,数以百计,奇形怪状。 底下的众怪之中,只有六个魔神有座有案,正分成两列,对座用餐。 它们都有人的身体和神鬼的头颅,以龙首鸟兽居多,好像文武朝臣一般,穿金戴玉,神光四溢,衣物的图案规制,同仙宫那些王公将相是一脉相承。不过面前列出的案席总共却有八张,其中有两张空置着,只放了酒菜却无魔神亲临。 而且还不止面前这八个魔神,李凡左右看看,发现他占据着视界的魔神虽在主位,却并非座正位。左手边还另有个龙首黑鳞的魔神,从座次看是同李凡现在占着视野的‘孟光神君’地位相仿,见他眼神扫来,还举起酒杯敬酒。 李凡当然不去吊它,低头看了看面前鼎器玉盘之中,盛着的烹肉,分明是残肢断腿,人骨人心。而宴会外头,还有妖魔力士抬着铜柱进来,把绑在铜柱上烤熟的人形,先抬到李凡的面前,那青面獠牙的力士,还陪着笑,用黄钺割了肉脯,大概要依次给一众魔神分食。 呵呵,还整得和烤全羊似的呢,吊那马! 于是李凡冷笑一声,猛得暴起,抓住那力士的脑袋一把扯下来,甩手砸到身边,正一脸懵逼的龙首魔神脸上,惊得它酒水都泼了一身。 只可惜他才刚刚掀了桌子,便从身后传来‘哼!’得一声雷响,将李凡的神识从视界中弹了出来。 李凡感觉到那股子霸道的意识直追而来,手上立即一抓,把石榴复眼‘啪唧’一声给捏得爆浆。 ‘玄天剑意道,怎么,你看到啥了?’ 灵王麾下那群妖魔在吃人,虽然明显不是中原人种,但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而且系统说这复眼的主人叫‘孟光神君’,从宴会的座次上瞧,也是地位尊崇,可能是灵王继承人一类的角色。周围同它一样有座的,只怕都是化神期的神君,两个缺席未至的,常理推测大概就是深渊海沟里,率兵过来讨伐南海的两个妖王。 这样看来,天一灵王的势力还真是不小,一个悟道底下有十个化神呢。若是全军倾巢而来,别说南海,只怕单墨竹山一家也难以抵挡。 ‘玄天剑意道,嗨,才这点人,当年本座一个人就挑了,小场面。不过龙首神君,也姓孟,那这天一神宫的,确实是孟章神君那头老龙的后裔了。’ 龙?他们是真龙? ‘玄天剑意道,有什么真龙假龙的,以前仙尊平定天下,许诺愿意归顺的妖族,给它们封神,继续统领江河湖海,用叫这些妖神掌管山河仙籍,主掌风雨祭祀的。 后来孟章神君不是斗败了么,有些孽龙放水淹人,就牵连了妖族,一并被赶出中原,再以后十二国就用凡人领国主位,封神也封人鬼了。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这样吧,我教你一套功法,专门对付龙的。’ 专门对付龙?降龙十八掌啊? ‘玄天剑意道,什么十八掌,我们北辰剑宗屠龙当然用屠龙剑法了。不过说是剑法,不如说是口口相传的诀窍,得亏你遇着了本座,要不这年头只怕都没人会了。’ 哦?莫非世间还真有屠龙技? ‘玄天剑意道,怎么没有,什么东西杀得多了,都可以总结出一门技术来的。屠龙关键得找着逆鳞了,通常是脖子底下月牙状的一片,刺进去剑一挑,就把龙筋抽出来了,很简单的,杀多了就手熟了。’ 真的有这么简单? ‘玄天剑意道,真的那么简单,那,就用那两头试手。’ 哪两头? 李凡扭头一看,果然见到有水遁之人沿着冰河的痕迹追来,近了一看,却是个剑眉星眼,直鼻权腮,银甲银枪,金盔白袍的少年将军,座下还有一头赤鳞金角,青髯紫目的长蛟。 好,那就拿这两头试试。 第一百七十八章 顺手牵羊 玄天剑意虽然用‘从逆鳞刺进去’一句就把屠龙剑法概括了,但其实这里头门道还挺多的。 最初在北辰剑宗,就有招名作《穿针引线剑法》的练剑之法,顾名思义是以御剑心法,御线穿针眼,练的就是个准头。到考试的时候,满天撒一把飞针,要在飞针落地前用线头都串起来才算合格。如此练到手熟了拿来斗剑,针眼都能必中,杀敌时自然随手一剑都能破敌要害了。 这屠龙剑法就是穿针引线的实战应用版本,就是把飞针换成飞龙,针眼改作逆鳞,其实换汤不换药,再多补充一些前辈屠龙的经验之谈,和龙族斗法时偏好的细节之处罢了。 比如你要屠的这个龙,它多大,多长,是蛟是蟒是鱼还是真龙所化,什么属性的,是腾云还是驾雾,御风还是遁水,行进间是内旋还是外绕,总之要练到无论对方怎么躲闪腾挪,都能一剑正从其逆鳞破绽之处刺进去,给龙筋挑出来的地步,这些细节之处都有关碍,需要仔细计较才行。 不过穿针引线属于进阶的剑法练习了,李凡的如意剑经修为‘都还没满一百年’,自然玄天剑意也没想过要教他练这个,此时也不过是借着屠龙剑法顺带着说一说。 哪怕悟性如李凡一般高的,也是一路跟在这两头龙身后隐身潜行,一边听着玄天剑意把那头赤蛟当大体老师般刨析了半天,跟着它们游来游去好一会儿,才观摩着龙的体型,在脑内模拟,有所把握,做好了筹划。 眼前这两头龙都有元婴境界的气息,那青年将军已经化了人形,又是龙族血脉,又是元婴炼体,还有神兵宝甲,自然不可轻敌。座下这赤蛟,一眼也可以看出是元婴境界的大妖兽。参考之前那旗鱼的水准,只怕身上的龙鳞也是刀枪不入,刺不中逆鳞根本白搭的。 虽然越级杀怪属于穿越者的常规操作,越级一挑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风险的。 于是李凡也做好一击不中,放手正面厮杀的心理准备,还特地又嚼了颗龙胎羽化丹,才看准时机,掐诀一指,把朱鋗喷出,照着那长蛟心口那片半椭圆的赤鳞,就是一剑往鳞甲的缝隙内直刺进去。 金角赤蛟并无分毫防备,猛得心口一痛,便发出一声‘昂——!’得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把骑在它背上,正寻找刚才闯入军营刺客踪迹的年青将军都骇了一大跳。 “赤奴你突然得叫甚……啊——!!” 李凡办事这么公平,有机会先手当然要雨露均沾了,又怎么会少了这少将军的。 所以他上来就把金蛟白星齐使出来,先斩了对方双手,去了兵器,又把双剑左来右往剪刀似一绞,叉住了对方琵琶骨。 当场把这两龙妖瞬间重创,直接给制服了。 ……不是,怎么一招就倒了?你们倒是躲闪反击一下啊!上来就给制住了他还玩什么?难道剑意你定它们了? ‘玄天剑意道,哪里用得着次次让本座动手,这回就是它自己走神。’ 垃圾啊…… 还特地嗑了药的李凡顿时一阵无语,胸中突然浮现起一种‘我都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的空虚寂寞冷。不过手下倒也不停歇,现身出来左手一甩,丢出一把捆仙索给套住那将军的脖子扯翻了,一脚踏住它的喉咙。 右手也勾勾手指,把从长蛟鼻腔里破出的朱鋗横剑握在手里。只见那剑脊上还缠绕了一圈粉白色皮带似的龙筋,好似缰绳似的,给座下这头一个劲惨嚎的畜生拴住了。 “啊!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长蛟瞬间被制,惊慌无比,口吐人言。 李凡回了它一个白眼,“墨竹山牧龙童子李清月。” 那蛟龙大概也不知道墨竹山是何方神圣,但到底是给人骑的,而且它龙筋被从鼻子里串出来给李凡攥在手里,倒是乖巧得很,瞬间就闭嘴认怂。 而那将军突然被制住了,一时还处在懵逼中搞不清楚状况,大概听到了‘龙’字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挣扎着,翻眼怒瞪李凡,“贱婢找死!” 哎哟呵?你还敢嘴臭?? 李凡怒,手里一提,把那将军扯起来,从肩膀上化出两只手来,照着脑袋就一阵大耳贴子削上去。先噼里啪啦,左右开工,抡了它一百巴掌,给这小龙将军打成猪头将军,教它认清眼下的状况,这才问道,“畜生叫什么。” “小的赤蛟奴。”虽然没打在自己身上,独角蛟龙这个做奴的倒是懂事,很有眼力劲得当即服软。 “呜呜呜呜……”而猪头将军颚骨颧骨都给抡碎了,眼睛也给打瞎了一只,满口都是血肉和断齿,说话含糊不清。 ‘孟丙道,贱婢等本王脱了身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呵!这么硬气?打得他手都麻了诶…… ‘玄天剑意道,傻嘿,化了原型才吃痛呢!’ 你倒是早说啊! 李凡翻了个白眼,龙胎羽化丹蒸腾出的道力冲得满头白发倒竖,干脆得把手一挥,收了金蛟白星和捆仙索,拽着孟丙的头皮给它一把甩飞,“好!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那少将军发出“昂——!”一声惊天龙吟,妖力轰鸣,砰得身形暴涨,现出了原型! 而李凡也迎着妖风反冲,把左手一指,乾坤飞龙剑缠在手臂上,绕成四丈长黑白相间的气剑,在妖龙化形的瞬间,就反手削了它大片的龙鳞,一把插进胸腹,生抓了它肚肠出来,绕在龙首一缠,同样当缰绳似抓在手里。声如震雷般怒喝,“畜生叫什么!” 那将军所化的是一头金角白龙,却是一双鹿角,但被剖了肚肠给人攥在手里,痛得悲鸣。 赤蛟奴也被连累得拽出来好长一段龙筋,惨叫着,“叫孟丙!叫孟丙!是灵王王孙!” “爷没问你!”李凡把双手一扬,将两头长虫牵着撞成一团,跃到孟丙头上一脚,踹断它一根龙角,“畜生叫什么!” “嗷——!小王是天一灵王之孙,孟光神君之子,孟丙!”白龙断了一根金角,连着好大一块头皮都给掀下来,血流满面,痛彻心扉,只得惊慌惨叫着服软。 “胆大包天的畜生也敢当着你爷爷的面称王!”李凡又把手里龙筋龙肠一抓,“吃过多少人!说!” “畜生孟丙!畜生孟丙!”孟丙惨叫哀嚎,“真记不得了!饶了我吧!” 赤蛟奴也跟着哀嚎,“龙王七日用一餐小宴,吃童子女共一双,每月一场大祭,食少男女各十人。小奴不过跟着吃些剩下的边料!” “呵呵!好畜生!你们以后一个叫白羊!一个叫红羊!听懂了吗!” 见了天一神宫宴饮用的‘珍馐佳肴’,李凡也对这些妖族的日常食谱有数了。而且听那红羊一说,真是好大力才抑住杀心,也就懒得和这俩畜生多废话,收了飞剑,把手中肠子和龙筋一扯。 “嗷嗷——!”“懂了懂了!红羊白羊!红羊白羊!” ‘玄天剑意道,这不一剑斩了,怎么你还要留它们过年呢?’ 这么杀太便宜了,何况这白羊还是个龙子龙孙,这么软脚虾,大概是过来长资历的,那两个化神大妖怎么也得分兵来救吧? 之前抢红眼球时,那妖将不是在点兵出战么,虽然不知道妖魔正在进攻何处,但只要那灵王的孙子给李凡扣在手里,妖怪们一时也没工夫去执行其他计划了吧? ‘玄天剑意道,你想用这两头羊作饵,坏妖族的谋算,牵扯它们攻打南海的行动?可若是那些妖精狠心不救呢?’ 不救正好,他还搞丢师门三条龙,就先拿这两头抵债喽,要是它们还能再生两头,就又有一窝了。 ‘玄天剑意道,可这两头都是公的。’ 啧,那就带回去抽胆汁!龙胎羽化丹嚼着还挺上瘾的……总之没得叫它们死这么轻快! 反正元婴妖物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死,于是李凡驾着这两头龙破出水面,就这么开膛破肚,抽筋剥皮得一路血淋淋往北飞行。 他这边打得惊天动地,龙鸣四野,声震如雷的,当然早就惊动了不少妖兵妖将过来查看。 不过只要不是化神妖王亲来,李凡可不怕它们的,趁着现在龙胎羽化丹的药力没过,杀气也在头上,当场就用金蛟白星乱斩,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如此果然不过半日功夫,就有数以千计得妖兵妖将被吸引着追上来,远远见李凡把着两条龙作质,而且剑光极为厉害,一个个惊魂不定,又不敢上前相救,又不敢见死不救,就跟着在后头追着,远望去翻江倒海,妖风大作。 也果然如同李凡的估计,这边捣乱闹得天翻地覆,妖气冲天,南海散修们也老远察觉了。总不至于突然被袭击伏杀。 只是他们远远看着两条元婴期的妖龙,还有大批海怪跟随,惊惧于到底哪里冒出来许多妖魔作乱的同时,也远远得围观不敢靠近。李凡本还想召集一群帮手,不说抵抗大军,至少把灵王的消息扩散转发出去。 可谁知他驾着龙朝散修们飞过去,这些胆小如鼠的居然还争相往后躲,搞得李凡也蛮无语的…… 最后妖族人族双方居然被李凡带着两条龙牵扯着,一路远远逼到东北边一座大岛附近海域。人族的散修才不能再退,有七八个元婴期的列阵守岛,妖族也过来六七个妖将带着二十几头大海兽,引了三千妖兵,小两万水怪,乱糟糟得往大岛扑来。 此时事闹大了,总算有一道遁光朝李凡这边飞过来交涉。现身出来是个手持木杖,装扮富贵的元婴女修,看着年岁挺大了,大概是岛上统治豪族的老太君。 李凡正想开口求助,请对方召集岛上的修士协力除妖,只是谁想此人却低眉顺眼,先一步朝两条妖龙一拜,陪着笑道,“两位龙王驾临聚窟洲,杨婆子有失远迎,我家早已上表臣服,言明不敢与灵王为敌,不知贵军此来是有何贵干? 若是有哪里不敬之处,还请您高抬贵手,只要放我家一条生路。有什么要婆子做的,只管吩咐便是,万勿伤了和气啊。” 李凡听了,一阵怒气上窜,压着火气呵呵笑道,“这两位每七天吃童子四对,每旬月用男女四十,不知婆子准备了多少薄礼,家里人口还有几何,到底够不够它两个塞牙缝的?” 红羊白羊两个听了,越发战战兢兢,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这时这婆子才注意到站在龙背上的李凡,此时他药力已过,只有金丹期的修为,但一身的修为也远超南海修士,更兼此时持‘缰’驭龙的架势,叫杨婆子也愣了愣,一时猜不透他的深浅,更不知道这脚踩两条龙的组合是怎么一回事。 但这种架势,还有他们身后那些‘一道来’的妖族大军都看在眼里。杨婆子也不敢贸然得罪了李凡,依旧陪着脸笑道,“我道什么事,不过是为了些吃食么?本岛虽小也有些人口,如若龙君喜欢,岛上还有三五千从南疆掳来作工的蛮人,就送于灵王做个见面礼了吧。” 这下李凡是懂了,这老货看来不是虚与委蛇,而是同吕家那样,早特么就投降了,禁不住摇头苦笑,“原来你这乞婆早与灵王私通,也是,只有这样,这些妖孽才能藏在你眼皮子底下,暗算鳄神岛啊。 溃坝坏堤的蛀虫还真是哪里都有,只可惜了石家满门的义士,被你们这种屑小所害。你们两家也是比邻而居,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杨婆子听这话头不对,脸色不禁一变,“石家不自量力,违抗灵王,我杨家怎么敢趟这浑水……还未请教阁下是……” 李凡收起笑容道,“杨婆子是吧,我现在就指一条活路给你,后头那些妖怪看见了吧?过去叫三声‘聚窟洲杨家同灵王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不杀绝灵王满门誓不为人’。我便网开一面,放你举族北逃了,你私通妖孽的事咱们就算揭过去了。如何?” 杨婆子听得心惊,先把手里木杖一横,发动法宝又摸出个符咒戒备得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我等不过是一介散修,又如何能抵抗灵王的大军?杨家举族数百年基业在此,又岂可断在我手里?更断没有你两句话就舍弃的道理!大家进水不犯河水,阁下何必苦苦相逼,断我家人的生路……” 李凡听了,再也忍不住冷着脸骂道,“老猪狗!给脸不要脸!就你家的人要走生路!石家人的生路呢!那些去援手鳄神屿的散修,又可有生路走!这么许多妖孽就潜藏在海沟里,你一点都不知道么!你可有和自己的岛民,提醒过一句么! 我最后说一次,人妖不两立!老畜牲膝盖软就带着你的人滚!要是铁了心举族投降,你们这些甘做人妖的叛徒我定斩不饶!” 杨婆子听他翻脸,也是神色大变,一时露出激愤的凶相,就想杀人! 但到底是人老成精了,她也眼见李凡手里就活捉了两条妖龙,知道不可轻敌。于是居然一点脸面都不要,只把身形化作一道绿光,就往岛内飞还。看来杨家是坚决不肯掺和进这场大战来,要闭门死守,指望投降灵王就能躲过这场灾劫,保全基业了。 李凡看这婆子下了决断,也不急追,只是冷眼旁观。先看她同三个元婴修士一起回到聚窟洲,发动符咒阵法,打定主意守家闭岛不出了。连带其他修士,虽然也有点不明所以,还是陆续从众,退守岛内,不敢出海同势众的妖族大军抗衡。 李凡叹了口气,然后哈哈大笑,法力挡开去,声如滚雷,响彻天地。 “诸位道友!天一魔龙麾下的孟光魔君率兵犯境!已经害了鳄神岛满门!小子掳掠了它的魔子魔孙,这就将妖兵引开!有不畏死的义士,请突出围去,把贼兵入寇的消息,告知南海各岛,早做防备! 另外小子听说十洲七屿的守岛阵法,已经尽数被吕家泄露给妖族了!请诸位千万小心有数典忘祖的内奸,私通妖族!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在聚窟洲坚守几日!告辞!” 说罢他便把‘缰绳’一扯,扯得两龙嗷嗷嗷叫着,绕过聚窟洲继续往北飞去。 妖族的大军也乱哄哄得跟着,继续往北追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围 夕阳西沉,天色渐昏,海面上升起紫青双月,映照海面,只仿佛天地间闪烁着四个硕大无比的光轮。此时道息翻涌,水气升腾,如烟如雾的妖力蒸腾逼空,把万物都笼罩在一片炽燥的杀气之中。 值此双月值空,真气充裕之刻,正是最宜妖魔行者施展本领,搏命厮杀的良时。 数万妖兵妖将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如平地翻起的海啸,裹挟着滚滚妖风如惊涛骇浪,直朝海面上低空衔尾盘旋的一对妖龙逼近! 李凡闭目盘膝坐在龙首,背上四只手把住龙筋龙肠,只是静坐调息,从口鼻中吐纳出三尺长的道息,仿佛将他围住的妖魔鬼怪只是水中泡影,蜃楼幻像罢了。 “兀那贼子!识相得快把小王爷放了!不然叫你死无全尸!” 见他全无反应,层层叠叠列阵,把海天间皆满满当当堵塞的妖魔之中,又飞出八个元婴妖将,团团将李凡围住,嘶吼喝骂,鬼哭狼啸着逼近。 李凡却眼也不睁,只是静坐修行。 被他坐于头顶的妖龙孟丙此番在群妖面前丢了大脸,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强忍着肚肠剧痛道,“尊驾已经走投无路,不如放了小王,小王愿对天发誓,绝不敢报复。” 赤蛟也劝道,“上人何必与我灵族结仇,现在往西北遁走还可脱身,等神君亲临就走不脱了。” 李凡也不说话,就是手上一抽一绕,给白羊肠子打了个结,登时痛得它放声惨叫,红羊也立刻闭嘴。 一看灵王王孙惨叫,八个妖将一时震住,生怕逼得太急对面翻脸撕票。 反倒是李凡一点不慌,反正他手里这么多丹可以嗑,撕了票一路强行遁出去也未尝不可,实在不行还可以拜月躲一躲,逃生路线不止一条。 而灵王的大军已经行迹败露,这么多兵马给他牵制在这里,也不用指望南海的杂鱼散修能来助力的,趁现在有机会举家逃了也好。总是给人家留了生路不是。这要是还舍不得那点家业,和那杨家似的主动投敌,以后阵上相见,就别怪他辣手了。 ‘玄天剑意道,小子,水底下有三个元婴潜过来了。开打吧。’ 呵,对付他一个金丹,居然安排来十一个元婴,还真是够看得起他的。好!开干! 李凡一仰头咽了含在口中的龙胎羽化丹,药力瞬间爆发,蒸腾的道息如火焰般从毛孔中喷发出来,整个人都仿佛被白色的火焰包裹自燃了一般。 然后他甩手丢了‘缰绳’,收了摩天大化的假肢,乘风而起,立于双月之下,海天之间。 众妖见他突然道力大增,都是一惊,也不知这是要耍什么花招,各自凝结罡气防备。红羊白羊也不明所以,更兼被折腾一路,没死已经是命硬了,哪里还敢在李凡眼皮子底下贸然逃跑。 李凡也不去管它们,把双目一睁,眼眸中电光闪烁,自神庭中浮现出光明月轮,散开双手,把夹在食指中指间,一双术剑金蛟白星,一指天穹,一指海面,舌绽白雷,剑气冲霄! “太阴皓光剑诀!” 金蛟白星发出如野蜂振翅般的金鸣,只在那嗡嗡剑吟之中,通天彻地的剑光裹着闪电爆发开来!从天而降,炽白耀目的雷霆剑火从这双术剑的剑尖上,直分出三道斩裂星空!三道炸碎水月!这六道剑雷咔嚓一声轰鸣!便把夜空闪耀成白昼! 这剑诀一瞬间几乎炸瞎了群妖的眼珠子,把周围一众元婴大妖惊吓得倒飞出去数十丈之遥,才逐个站稳,再定睛左右一看,发现全身退回来的,居然只有五个! 三具刹那间被剑光雷火烤成炭的焦尸,僵直得坠下云头,在半空中化出巨兽的原型,接连砸入海面,轰!得激起巨大的浪花。而被雷光剑意劈下去的海面,也被蒸腾起滚滚热气,几乎海面都给煮沸了,翻腾出大片的血水。 ‘玄天剑意道,水下的逃了一个,不过第一次能使成这样也还凑合吧,感觉怎么样?’ 感觉给榨干了…… 李凡落回白羊头顶,这两货被无匹剑光就从头皮上擦着扫过去,已经被吓到真的和绵羊一样乖巧,都没察觉到李凡已经气力耗尽了。 这《太阴皓光剑诀》确实够猛,也是玄天剑意瞧他被好多妖怪追着,而且手里辟天伐鬼重创,老用两把术剑捅人也不是个事儿,才又想起来,传了这部杀伐剑诀给李凡。还嘱咐他不要过度沉迷于借用剑印剑诀的威力,误入歧途。 不过不得不说,这招实在是威力惊人,可比穿针眼威风多了。 而且还可以用五罗剑鬼配合,把一道剑光化出六道来打人,战果斐然,天上当场打死三个元婴大妖,水里也打死两个重伤一个。难怪玄天剑意心心念念得,要从筑基期开始就准备着功法搭配这部剑诀。 但太阴剑诀实在过于霸道了,首先是消耗极为巨大,哪怕在元婴境的剑法中也是耗蓝的,只一下子就把龙胎羽化丹药力激发出的全部潜能都瞬间耗尽。 其次就是这样的剑诀太猛烈,体内难免会残留太阴剑光,造成暗伤。李凡也明显感觉到神庭中残存了有六道剑痕印记,积累得多了,观想行功之时,都会造成影响,甚至还会伤及经脉。而且还需要用太阴真元才能化去,也因此先前玄天剑意一直纠结,传不传他这绝杀。 不过现在发现了太素变化的妙用,变化出的道体也可以修行,那以后李凡也完全可以再变一具道体,专门修炼太阴真元,来化解太阴剑光的残留,这也就解决隐患了。 至于法力消耗的问题就更不是问题了,玄牝金丹管饱,龙胎羽化丹也还有六枚,那估算着还能杀伤三十六个元婴大妖,这次灵王一小半的干部都给清空了,嘿,美滋滋。 ‘玄天剑意道,你把人家当傻子啊,还排着队过来给你斩呢。刚才不过是它们轻视你金丹的修为,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 见过这招的厉害,难道这些畜生不晓得躲么?留点气力,等妖王亲自上来就准备逃吧。’ 果然如玄天剑意所说,妖怪们被太阴剑诀的威力吓了一大跳,立即退避三舍不敢靠近了。灵王王孙的命再精贵,也不及自己的小命要紧。实在救不回来,帮它报仇就是了。 李凡也抓住机会调息,又嗑了一粒龙胎羽化丹,保证自己处在巅峰状态以防不测。 这几天连着嗑药,李凡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负荷巨大,身体隐约又有成长老化的趋势。这药力还是太厉害,哪怕他有太素变化的一堆道体撑属性,身体都有点顶不住,只怕再磕一枚就到极限了,看来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于是李凡心里打定了主意,再斗上一斗,拖一会儿就挖了龙胆遁走。谁知却没等到妖怪们的反击,反倒是飞过来一个披了人皮的金丹期女妖,战战兢兢交涉来了。 “这位法师,我等愿以石家剩下的家眷,换回灵王孙可好?” 李凡当机立断,一掌就将那女妖轰成血沫,怒喝道,“好的很!来!换!” 白羊是大喜过望,一阵患得患失的。 红羊却当即惨叫道,“上人不可啊!神君亲自下的令要屠石家满门,杀鸡儆猴的,哪里还能有家眷剩下!此间必有阴谋不可上当啊!” 白羊惊怒,“赤奴你疯了不成!” 红羊也吼道,“现在还能作羊,回去灵王一定要把我大卸八块了炼器,永世不能超生的!不如早死了投胎痛快!” 白羊尖叫,“吃里扒外的贱奴!” “都闭嘴!” 李凡揪着两条妖龙落下海面,远远瞧着也从妖兵阵中放出一条船来,那船里倒是能感觉到还有些活人,也不一定是石家的家眷,或许是最近落在妖怪手里的海民吧。 ‘玄天剑意道,你能带走几个呢,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能救一时是一时,反正乾坤袖里也可以装,好歹兜几个走! 当即李凡便跃到船上,瞪了一眼甲板上守着禁制阵眼的妖兵,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他气死,守在船上的,居然都是些穿着妖族兵甲的人! 领头的兵将也豁出去似的大吼,“先放了灵王孙!” “我放你哔的头!” 李凡一掌把这叛徒甩得稀碎,整个人和打拧的毛巾一样都转成个螺栓似的,血肉飘零,死状其惨无比,可把周围的人妖兵丁吓得倒仰,哪里还敢违逆眼前的凶神,赶紧解了船上阵法禁制。露出甲板上的人质来。 这些大概就是不愿投降灵王的人族下场了,扔在这里的人质居然没有一个是四肢俱全的,几十人好像给狗啃了似的,只草草在伤口抹了药止住血。大概是那些妖孽知道灵王孙给劫了,就从饭桌上扯了这么几个吃剩下的,当人质交换。 那些投降的士兵看李凡须眉剑竖,杀气冲霄,当即跳船逃跑。 李凡也没管他们,低头寻了一个还有口气的把脉,没救了,身上还中了毒,应当是刚灌的,想借着交换人质暗算他吧?呵呵,这阴谋诡计,只怕真不是妖族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好啊,好的很!” 李凡一甩手,用乾坤袖把甲板上众人笼了。 也不知他们是哪里的好汉,若是能杀的出去,就把这些义士带去鳄神屿埋了吧…… 再扭头一看,白羊玩命似的往妖兵阵中疾飞。红羊就认命了似的等在船边不动。而那些元婴大妖怪也有意思,居然一个来接应王孙的都没有。显然才不在乎白羊那种累赘的死活,都保持着距离防备剑光,果然能修成人形的,也没有特别傻的。 李凡也不去管那白羊,冷冷得问红羊道,“南海有多少人投靠灵王了。” 红羊畏畏缩缩得道,“十洲七屿,唯鳄神屿不降,其他各大岛主皆有质子送来为奴。” 李凡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那你们还埋伏个什么劲。” 红羊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道,“听王……白羊说,玄门突然派人抄了吕家,孟光神……魔君担心事情有变,这些叛徒又生二心,灵王派下的谋划日久生变,担待不起。 所以等玄门北返,雷泽开封,消耗了南海修士精力的当口,魔君便下令偷袭鳄神屿,用石家作饵,还叫那些岛主依次送投名状,把恐怕不愿降伏灵王的顽固之人骗来全歼,岛上也抄家灭族,以绝后患……这些日子已经杀了好几波人了……” 南海已是天一灵王的囊中之物了么……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白羊已经逃出生天,四面八方的妖族已经列阵围了上来,剑戟如林,妖云摧城,杀声震天! 李凡猛睁开眼,紫色眼眸里,一黑一银,如剑刃般细密的兽瞳间杀气弥漫。虽然指间握着的金蛟白星上,剑炁凝聚,剑印符文行间白雷闪耀,已经到了触发之时,李凡却没有使出太阴剑诀。 因为这一次冲上来的,却不过是些金丹期的妖兵,其中混杂着不少妖魔海兽,还有投靠灵王的人间败类。那些个元婴妖将,就远远得围着,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用杂兵消耗他的真炁。 于是李凡把双剑握在怀里,喷出朱鋗,御剑飞行,同时生出六只臂膀,挥手就把乾坤飞龙剑岚乱射,横扫战场,毫不留情得将围杀上来的妖魔卷成碎肉。 只须臾功夫就给他一阵冲杀,扫得水面上一堆的海鲜,心情都小涨了一百多点。 这些妖兵虽然形体上的强度远超凡人,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功夫绝招,那身盔甲在元婴级的乾坤飞龙剑气面前更全无半点抵抗力,只是数量甚众罢了,个体的战力连山里的妖怪都不如。 不过这些海妖却也有个长处,就是听得号令,识得阵法。被李凡乾坤剑气扫了一阵,后头居然还鸣金收兵,止住溃散的阵型重组,然后鼓点铮铮,又唤出一阵妖兵来与李凡厮杀。整个阵势就如层层大浪,无穷无尽的兵马叠上来,仿佛要把海涛之间这道闪烁的剑光淹没! 啧,周围杂鱼实在太多了,把太阴剑光扫出去是浪费……这群缩卵的,只会躲在后面…… “昂——!”突然一声龙吟,居然是那红羊甩尾一冲,扫开了周围一群虾蟹,一头撞破了一道战阵,朝深陷战阵,剑光四处冲突的李凡道,“上人还不走吗!” 李凡静了一瞬,飞落到红羊头顶,任由它带着在战阵海墙间穿梭,一边发出剑岚扫破当面之敌,一边问道,“你这厮是怎么回事?真是不想活了,要我给你个痛快不成?” 红羊拖着李凡逃跑,一边钻过重重杀阵的破绽处,一边犹豫得问道,“上人确是墨竹山的牧龙童子?有牧龙童子,就是山里养龙喽?” 李凡眉头一挑,甩手把金蛟白星翻出来一亮,吓退两个想搞偷袭元婴妖将,“怎么?你听过墨竹山?” 红羊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开口了,“末将……小羊原是孟光魔君座下,领兵先锋,月前雷泽还没闭的时候,小羊奉命率兵巡海,伏杀落单的散修,封闭雷泽河口。 有一日我遇着一只蛤蟆,看它也有神君境界,却身受重伤,遭人追杀,便替灵王招揽……还收了它的法宝贿赂,替它拦截追兵…… 那后头追过来一个白胖子,就自称是墨竹山的,但他出剑太快,都没听清姓什么,就给他斩了……” 李凡懂了,不由刮目相看,“……这你特么居然能活下来??” 红羊指着脖子上,确实有一大块鳞片显得挺新的,“……小的原是天生异种,生有两个脑袋,所以被劈成两半还能苟命,装死才逃了一条生路。 只是麾下一万精兵给他们吃光了,无人能与我作证,就被夺了将印,打作那白羊的骑奴……那厮小肚鸡肠,他跪地求饶的下贱样子叫我看了,回去绝没我的活路…… 小的深知天一神宫的用兵之法,愿弃暗投明,只请上人留我一命!” 李凡一时惊异,“墨竹山来了有多少人?现在哪儿呢?” 红羊欲言又止,扭头往西北边看了看。 李凡也抬头看看,这货还真是精通兵法,刚才李凡还给大军围在核心,这一下子就给从重围中钻出来了! 然后当面得只看见一重乌云,正从西北的海面处升起,只须臾功夫便铺盖眼前,如同一道窗帘,拉过头顶,只把苍穹之上,海波之中,明晃晃紫青四面圆月,都给一并遮蔽住了。 红羊望着那黑云之中,飞出来四十多道金线,如乱星坠雨,遁光划过头顶,也是不由咋舌,发出懦弱的声音,“居然还没走……那蛤蟆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啊……” 7017k 第一百八十章 奇袭 远来的遁光一时如星光雨落,在五色华光爆闪之中,皆坠悬于长蛟头顶, 也是这红羊好运,李凡吃的丹力又过去了,恢复了本来面目,还起了一张明光符表明身份。于是没叫人上来就一剑给它刮了。这畜生轻车熟路得低着头,趴着装死,好像自己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坐骑摆设。 而从那片光华之中,当先露出姚玄洲的身影来。 “墨竹山弟子李清月拜见监院。” 李凡作辑遥拜,抬头望了一眼,数着这一批过来的墨竹山修士,共有元婴修士七人,金丹修士四十二。那金丹修为的,俱皆是娄观道戒律院的打扮,穿一身黑道衣,负着藏了剑光的墨剑术剑,头上不知面遮脸,一时也瞧不出底细。而元婴真人则不遮面,除了姚玄洲,其他六个都不曾见过,但都是些其貌不扬的中老年人,气场强烈,绝不是什么杂鱼,大概都是镇守在十万大山中的娄观道真修。 “清月!你没事就好,”姚玄洲明显松了口气,上来往李凡面上一望,见他虽有些疲惫,却气色如常,便朝众人道,“好了,人找着了,回山吧。” 李凡禁不住一愣,“呃,不是……监院,咱不杀玉蟾婆了?” 姚玄洲摇头,“雷泽里给它逃了三次,这次我也算不着它的下落了。” 李凡一时莫名,“那诸位为何在此……” 姚玄洲没好气得扫了他一眼,扔了个葫芦给他,“观主传信说你魂灯险些灭了,但有一条生路在此,我们寻了你多时了。 我还道你是被玉蟾婆所伤,身中剧毒,命悬一线着呢。想不到你还挺精神的嘛……给,反正都准备了,留着慢慢吃吧。” “……”,李凡抱着一葫芦仙丹,胃里禁不住一阵反酸。 “给我杀了那贼子!把他碎尸万断!碎尸万断嗷嗷嗷啊啊啊!” 此时妖兵妖将也追上来,恢复人形的白羊孟丙状如疯癫得叫嚣,元婴妖将们也只得跟在它身边护着,免得这货再翻车。 姚玄洲莫名其妙,“这些谁啊?” 妖将们也远远见着突然现身的墨竹山众修,知道这突然昏天黑地的是对方搞的鬼,也不管白羊在那儿悲鸣,把大军喝停了列阵戒备。 然后众妖只见刚才还杀气腾腾的李凡,突然装得和个人畜无害的少年似的,一边朝妖军这边指指点点,一边同立在赤蛟头上的胖子说了些什么,就好像打了架同大人告状似的。 那胖子听了一阵,时不时扭头扫它们一眼,最后拍拍少年的肩膀,回头同天空中那些黑袍道士说了几句,便化作金光遁空。 然后其他一干修士也跟着他遁空而起,四十九道金线在天幕下展开,须臾间便跨过黑天海面,直杀到眼前! “布阵!布阵!” “接敌!接敌!” 妖将们顿时感觉不对,立刻把罡身凝聚,招呼着列阵准备大战一场! 然而七点明星在前,一闪而过,便掠阵而走,后头一片金星也追随,仿佛飞蝗般呼啸而过,穿梭过阵,在密密麻麻的妖群之中,拉出四十九道金线。然后眨眼之间又翻折回来,绕了个角度,又复拉起一片线网,笼罩在妖族大军头顶。 此时聚集的妖兵大军数以万计,一时也没人搞得清这些个修士穿过来穿过去得掠阵,拉出这么多金光是个什么意思。便有妖将试探着,掷出手里的飞斧,斩向天空中凝而不散的金光。 然而飞斧直接略过金光,全没有半点阻碍,好像那一道道的,确实不过是单纯的光线罢了。 于是众妖一时也有些莫名,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这弹指的工夫,便给墨竹山的修士反复折了七次,在天空密密麻麻得织了一张金色的渔网,漫天覆海得朝底下的大军落了下来。 “撤……撤!撤!” “散开!都散开!” 这明摆着天罗地网得要捕鱼了,元婴妖将们总算才反应过来了,有两个还在试着指挥,其他的发了疯似得弃军而逃。 然而这金光大网几乎是用遁光拉出来的,铺天盖地,遮云蔽日,元婴妖将倒是勉强可以逃得出来,其他妖兵又哪里逃得出去? 甚至大多数妖魔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瞬间就被那光网透体而过,接着一个个突然现出了原型,尽数失了神似的掉到海水里。只一会儿工夫,海面上就浮起一堆堆的死鱼死虾…… 李凡远远看着这惨绝人寰的种族大灭绝,心中有一点点疑惑,一点点莫名,还有一点点嘴馋……话说这什么莫名其妙的道法?打鱼之术?? ‘玄天剑意道,看起来是种元神攻击的阵法,诛杀魂魄,却不坏道体。还可以吧。’ 一网下去打死上万妖魔的道法只是还可以么……好吧,只能说和太阴剑诀的光影特效差得好多,完全谈不上有多帅…… ‘玄天剑意道,这没什么好比的,太阴剑诀是拿来同元婴期修士厮杀的,剑光特地霸道一点,擦着一下都能给人打伤了。 这法术则像是拿来困人封路的,倒不是专门的战阵之法,不过是这些妖物正好聚成一团,就顺手一网捞了。’ 只是顺手么……你们这儿的道法也太夸张了吧…… 李凡看着海面上的浮尸,那金网从天而降,一路深入水底,那些潜入海中的也一个都逃不掉,挣扎一会儿就浮上来了。至于侥幸逃出落网的妖将也没什么好下场,逃得了一时,又能从这铺天盖地的乌云中遁出去么? 这会儿他就远远看见,那几十点明星在天上来回穿梭,剑气纵横闪耀,把四散而逃的妖风围上了乱剑斩碎。偶尔有找死的还想返身搏命,罡气暴起的瞬间就给四面八方的墨剑剑光斩碎。没一会儿工夫,空气中便再无妖魔惨嚎,尸首落海的声音传来了。 海风中只有浓郁的血腥味灌入鼻腔。 李凡能感觉到脚底下的红羊在瑟瑟发抖,顺着它的视线,倒也很容易找着了那白羊,大概是被一道剑光斩成了四段,到底是头龙,那么大的个头在尸堆里倒也分外惹眼。 “我们山里养龙是要取胆炼药的,你这个胆量,好像有点不合格啊。” 红羊听了,嘤嘤嘤得哆嗦着泣不成声,话都说不来了。 “这长虫哭个甚么?” 这时墨竹山的修士开始打扫战场,挑挑拣拣得分尸取丹,姚玄洲飞遁回来问道。 李凡笑道,“哦,它诚心仰慕我墨竹山真修的风采,自荐作本山的药龙,唯恐不能被录用呢。” “这种事也有自荐的?”姚玄洲耸耸肩,“随你吧,这天一神宫都是龙族,若能再抓到几条听话的回去配种,多养个几窝也是好事。” 你聊这个红羊就来劲了,“孟光孟丙二贼的嫔妃也跟着来了军中,小羊不才愿为先锋,为墨竹山直取贼首,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李凡翻了个白眼瞪它,红羊立刻收声装孙子。 倒是姚玄洲摇头道,“不过照你刚才所说,这次率大军来的有三个化神大妖,后头还有灵王那样的悟道境界。而南海诸岛都已经暗中臣服,那我们墨竹山不宜再过度掺和其中。 单是离国同十万大山,我们就两头忙不过来了,南海这边实在鞭长莫及。何况我们在南海的名声也不好,牵扯进来还要叫三大派忌惮的。” 李凡虽然理解墨竹山人人喊打的难处,想到石家那样惨死的义士,还是不由皱眉,“难道坐视这些妖孽为祸南海吗?” 姚玄洲摆摆手,“不是说不管,我刚才瞧了瞧,它们的本事也不过如此,都是仙宫老掉牙的手段罢了,便依你的计策行事,先去劫了这妖军的仓廪,再败它大军一阵,十年内可保南海的安宁。后头的事,就上表请三垣决断了。 至于这些本地的修士,愿不愿意背井离乡,再转迁他处,就没法强迫人家了。” 李凡想想,墨竹山也确实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们又不是三大派,不可能拿着妖怪的证词,就跑去说某家私通妖族,抄查人家产的…… “不过这次入侵的妖军中,大概有三个化神,而且玉蟾婆也不知藏在哪儿,监院有胜算吗?” 李凡心里也没谱,这世界虽然有元婴化神的境界划分,但这种划分只能作为大致的参考,实际战力的高低很难判断。尤其玄门正经教出来的元婴真人就是离谱,他这种天命之子不提也罢。就小姚这样的,你说他强吧,他也抓不着玉蟾婆,你说他弱吧,他又秒天秒地的,刚才有三四个元婴妖将还想协力反抗,就是给他一剑就杀光了,吓得群妖鼠窜,干脆还是直接问他自己有没有把握吧…… 姚玄洲倒也干脆,“得瞧瞧。若这三个妖王只是炼体的,有本门真人境的七人在此足矣。若是会些妖法,就得瞧瞧它具体是什么手段,小心提防些便是。玉蟾婆那样的毕竟是少数,只要不一门心思逃窜,倒也问题不大。 只是这海中的妖魔实在太多了,只怕杀了三个又来三个,哪里是个尽头……” 红羊插嘴,“真人容禀,那妖军的主帅,称作孟光神君,它是灵王长子,得了天一神宫不少真传法宝,手段非凡。只是这两日回神宫赴宴去了,如今留守军中的乃是它身边的两个护法。 这两妖一个是鲸鱼得道,称作蟠峤神将,使一条铁棍,还有个是带鱼成精,唤作银梭神将,用一把长刀。 它们原就是海中的霸主,被灵王降伏后,得神君赐下神宫真传,才能突破化神境界,最是忠心不二。 此两个魔头虽不通什么妖法,却仗着本相厉害,力大无穷,而且各有独到的本事,可以威服群妖。 那银梭是个凶残暴虐的,擅长排兵布阵,专司练兵统军。孟光麾下这些兵马,都是它调教出来的。 那蟠峤也颇有些心机,它化成人形以后常在南海行走,还勾结了一群南海修士,搞了个什么寻鲸盟的,十洲七屿许多谋划策反,阴谋暗算之事,都是它带着手下这些人族的细作在背后策动。 这两个正是孟光神君的左膀右臂,只消诛除了它们二獠,孟光那厮麾下便有千军万马,也使唤不利索了。” 姚玄洲听得啧啧称奇,“此言果真?” 李凡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波斯猫来,叫红羊又重复了一遍,也点点头,“确实不假。” 果然有内间暗通,许多事情瞬间就明了。 如今带鱼要在海沟里掌握全军,鲸鱼要拉拢南海诸岛的散修,孟光神君跑回去赴宴,大概是给它爹作个ppt演讲一番南海项目的远大前程,再拉点赞助。至于玉蟾婆那厮,八成是藏在暗处养伤,也不可能这么快加入领导团队。一时间连一个可以主事营救王孙的化神都挤不出来,就可见一斑。 其实李凡也看的出,这次过来营救白羊的妖将,其实单纯是实力较弱,脑子不能算傻,那带鱼将军大概已经算是拣选了些脑子活络,懂得灵机应变的妖将了,只可惜正撞在墨竹山手里,那剩下的那些,更不过是酒囊饭袋,虾兵蟹将,案板上的鱼腩罢了。又何惧之有? 可见人手骨干不足,地盘太大的问题,也并非是墨竹山独有。三大派也好天一神宫也罢,哪怕不缺神功法宝的大势力,也始终会缺乏那种可以信任,值得培养的心腹核心。 比如红羊这样的,这能说会道,还看得清形势的也不差了,可不就为了保命,转眼给把宗门底细漏个掉底?墨竹山再怎么门规森严,不也有南北两派的内斗,也会出玉蟾婆这样的叛徒么? 所以谁也不用笑话谁,只能说天一神宫那边缺个观主那样能算计的,于是再怎么挣扎也只有凡人的智慧,这次它们绝难有胜算了。 于是墨竹山众人便当机立断,在李凡剑光引领之下,遁光直扑聚窟洲附近,那处珊瑚海中的妖军仓库,发动奇袭。 那珊瑚虽然被太素道祖一类的玩意影响,但墨竹山这群人可也是玩太素的行家了,何况李凡的眼球可比那孟光神君的眼球厉害,大不了一路瞪着三只眼杀进去就是了。 总之只要夺了孟光神君为了攻打南海准备的军资。这些妖兵离败阵也不远了。而若是妖军都败退了,那些投降的人奸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只是令李凡大为意外的是,当他们墨竹山五十个修士加一条投诚的红羊,趁着夜色扑到那片鬼手似的珊瑚丛林时,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之时,他们居然在天上撞到其他人了! ‘玄天剑意道,是峨嵋。’ 艹了,吓得他差点一口飞剑喷过去…… 也真亏得两边都是剑光飞空,远远得看出对面不是妖物,这才没一头撞到一起直接干起来。 当面二十四道剑光,并从中飞出一道人影来相见。 卧槽,化神…… 姚玄洲同李凡对了一个眼色,两个一齐飞上前行礼。 “墨竹山姚玄洲(李清月),拜见神君。” 他抬头时,只见这位女修遁身已到了面前,檀唇淡淡,不点而红,柳眉弯弯,不画而翠,脸若白桃,眼如水杏。恩,素颜九十分吧。 “九天玄女仁慈救世赐福赦罪大慈尊,峨嵋韩香墨。” ‘玄天剑意道,哎唷,小韩啊。’ 怎么又是你预定的弟子啊? ‘玄天剑意道,是给狗东西预定的小媳妇。你看她哪点不如那狐狸? 哼,结果给我说什么只当人家是师妹。真气死我了……’ 南歌子·香墨弯弯画 香墨弯弯画,燕脂淡淡匀。揉蓝衫子杏黄裙,独倚玉阑无语点檀唇。 人去空流水,花飞半掩门。乱山何处觅行云?又是一钩新月照黄昏。 第一百八十一章 韩神君 不是吧,这种极品货色也视如师妹?那狐狸到底得长成什么惊天动地的模样啊?还是说雁师兄眼睛斜的,这审美观同普世标准颇有所不同吗?? ‘玄天剑意道,就是说啊!狗东西简直睁眼瞎!真气死本座了!哎哟想起来就心绞痛……’ 你哪里来的心……不过也说不准,搞不好两个人性情相冲,三观不和呢?又或者这位韩神君一心求道,瞧不上北辰剑宗的直男也不一定呢?哦,说不定峨嵋那边家长反对呢? 李凡充分发挥前世言情剧的想象力开始八卦。 ’玄天剑意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当年狗东西不跑,那可是差点继承本座衣钵的,九阴山同峨嵋山联姻,天底下有哪个敢反对!若不是那妖精坏事……哎呦,心绞痛……’ 李凡,“……” “原来是墨竹山的道友,封观主不愧是南国第一神算,娄观道法名不虚传,贫尼叹服。” “韩神君谬赞了,我等不过是机缘巧合,而道友不远万里前来相助,挽狂澜于即倒,救大厦于将倾,这才是我玄门的领袖,正道的楷模,姚某佩服佩服……” “姚监院太客气了,仗剑除魔正是我辈应尽之责,既然遇见了,不如两家协力除魔。还南海一个太平吧。” “理当如此,墨竹山愿为前趋,听凭神君调遣。” 韩香墨看着倒似是早就看开了那些前尘往事,同姚玄洲一通商业互吹,统一了阵线,分配了指挥权。 韩香墨又仔细打量了李凡一眼,微笑着朝他点点头,“你就是李清月吧,果然是良材美玉,英雄出少年。上上的道种如今也是难得一见,倒是叫我想起一位师兄。” 李凡猛得一个激灵,赶紧驱走脑子里的杂念,行礼道,“小子见过神君。不知秦师姐可安好。一别多日,甚是挂念,这次小子运气不错,在雷泽得了不少灵材,不知能否请神君代我转送师姐一些? 另外小子同贵派陈南谷师兄也相识,不知他伤势如何,我这也有些灵丹,或许他也能用着。” 姚玄洲咳咳两声,“清月,这种私事就不要劳烦神君了。” 韩香墨含笑道,“不妨事,举手之劳罢了,南心的眼光倒不错,这一番姻缘委实不坏。” 不等李凡尴尬,韩香墨已经挥手接了李凡送的储物玉,并也返送出一道玉简落在李凡手心。 “我瞧你身上有些太阴剑光残留,大约是修了太阴路数的剑诀,这些暗伤若化解不得法,难免会留下隐患。 这部《北辰太阴冰轮真解》,乃是北辰剑宗真传,可修炼太阴元婴,化去剑光的遗害。此法是我得一位剑宗前辈所赐,可惜因着一些缘由,最后我也不曾修炼,辜负了他的期望…… 不过你这样一品的才俊,托付给你该也不辱没剑宗的门楣,若有缘续此传承,想必那位前辈有知,也会老怀安慰吧……” ‘玄天剑意道,小韩可真是个知心人呐~~~’ 李凡,“……多谢神君。” 韩香墨点点头,也不再看他,转头同姚玄洲道,“闲话暂且至此,姚监院,我家师长虽心有所感,算着近期有大股妖魔要进犯南海,为祸中原,差使我带些弟子前来除患。 但我在南方找寻了一阵,只有此处有些魔胎异状,却似乎是天地所生,虚月所染,并未曾寻着多少妖魔的踪迹。若只是此物,也不必特意吩咐我亲自来才对,不知封观主那边可有什么吩咐提点的。” 哦,难怪妖军私藏在这,这么看来峨嵋也不能事事算得精确,只是于天下大势上有所感应啊。 ‘玄天剑意道,有所感应还不够啊,天一神宫那边多少也是用手段遮掩了些天数,想争夺天下的,若连三大派的算子的本事都不顾忌,那才奇怪呢。’ 倒也是,确实也不必算的特别精准,战略上已经是占足先手了。只瞧峨嵋那边在这关头调来的二十四人,带队的韩香墨是化神境界,其他具是元婴真人,都是娄观道真人级别的真修。单他们这一队阵容,大抵就足以扫荡南海群魔,屠灭天一神宫的先锋部队了。再加上墨竹山这边的五十精锐(李凡自称精锐),灵王不亲自来,都不知道怎么输好吗! 这种场合,姚玄洲当然不会傻呵呵得客气说,没有啊,我们就是捉妖捉不到,顺路来接李清月这崽子的。真的是偶然碰到的呀。 于是当即他就把从李凡和红羊那得的情报,一番讲解,头头是道,把这天一神宫从上到下的人手布置,筹谋策划一阵总结转述,给韩香墨分析得一愣一愣得,最后只能感叹。 “观主居然能算到这种地步的吗!墨竹山果然能人倍出,真不敢小觑天下英雄啊……” 李凡,“……” 不过知道了天一神宫的底细,甚至连孟章神君的底细都听了,韩香墨也就心里有数了。不过比起先劫仓再打援,她似乎有不同的打算。 “这海底的仓廪,肯定有阵法禁制,若是惊动了妖族叫它们逃脱一些反倒不美。不如两边同时动手。 此处的魔物,就请姚监院率墨竹山的道友拔除,我峨嵋先去围了灵王部众,绝了它大军的生路。” 姚玄洲也点头,“也好,这片珊瑚的魔胎也快成了,放着不管也要生出祸患来,不可不除,清月,你就带给峨嵋道友带路,去攻妖军大营吧。” 墨竹山戒律院这些人专门新法除魔的,而峨嵋也更擅长古法除妖,大家术业有专攻,这么安排倒也妥当。李凡也领命,就骑上红羊认路,带了一众峨嵋剑仙,飞空到灵王大军藏身的海沟附近。 韩香墨瞳孔中射出两道精光,往海面下扫了一眼,便点点头吩咐道,“我要准备法宝除妖,你们给我护法,下头也布个六门阵困住妖兵。” “遵法旨。” 峨嵋弟子领命,分出十八人到海面,三人六队,各往天边占住阵脚。海面上便隐隐升起一阵大雾,如梦似幻,晦暗不明,微尘芥子,迷神遮眼,天时地利,皆不能辨。 而剩下五人则单纯以五行阵护法,守住核心的神君,韩香墨也掐诀念咒,大概在准备对军级别的大绝招。 李凡估摸着马上又要核爆了,赶尽骑着红羊升到天空,躲远远的看戏。 ‘玄天剑意道,底下这一番布置,叫作生死幻灭晦明六门阵。这是个困人的幻术阵法,是峨嵋守山的两仪微尘阵简化版,只有生门可以脱困,这随手施展的倒也不难,你算算看哪一条是生路。小韩准备好法宝之前你若算不出来,碰着就是个死了。” 哇塞,看个热闹还布置作业呢…… 李凡也没法子,只好捏着手指在那儿掐算。掐得满头大汗,还偷偷拿司南看了两眼,总算计较出来了。 这六门阵比李凡见过的各种阵法都复杂,因为整个阵法并非死的,而是活的,那十八个元婴不是单纯得维持看护阵势,还时不时左旋右转得变幻方位法门,整个阵法的气机都处于动态的变化流动,可能你一时算出门路来了,慢上一步,生路又给变幻了方位,又得推倒重来,全是白搭。比如这会儿,生门就从西南转到东南了。 ‘玄天剑意道,算的不错,可你已经死了。’ 怎么就死了,这好歹是算出来了啊? ‘玄天剑意道,光算出来有屁用,你不还得过三关,从峨嵋的真人手底下打出去呢。你能瞬杀三个吗?瞧,那边法宝可已经准备好了。没时间啦!’ 李凡扭过头,远远看到韩神君手中托出个,白釉缠枝莲纹铜扣斗笠碗。这宝贝从她素手中逐渐飞起,闪着荧光悬空变大,自一个正常的杯盏形状,逐渐变大成斗笠炉灶般大小。 只见那碗口部一圈红铜镶口,碗身斜直,小底足,釉色白中泛黄,胎质细腻坚致,胎壁微透光,碗心模印云凤纹,口沿内为一周回纹,碗壁则是缠枝莲花纹,整体形制规整,制作精致。此物釉色莹润,肥如堆脂,纹饰清晰,繁而不缛,实属世间罕见之上品佳作。 ……所以肯定很值钱吧? ‘玄天剑意道,这位道友是化神二品,无价之物,你至少得和它到同等境界,或许才有缘相识呢。这种机缘求是求不来的,见识见识就行了。’ 物么…… 这时李凡突然听到瀑布似得水声轰鸣,远远得仿佛有雾气蒸腾,于是驾着红羊高飞起来,只见着底下海面,突然现出了一个圆形碗口,底下的水墙都仿佛被无形的碗壁割裂开来,好像下头的洋流都被一碗装起来了。 直到此时,惊天动地的,翻江倒海的,底下的妖族才察觉出不对劲来。于是便有数以百计的妖兵妖将,不断冒头出来,想查探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当然冒头出来,也是被六门阵洒下的重重迷雾遮掩,根本看不清外头的真假,而李凡在天上分明可以看到,那白釉斗笠碗里也装了一碗海水,看来是用某种滔天的神通法术,把下头的十万妖兵都给兜住了。 随即韩香墨把手一指,檀唇轻启,“水火风雷,无相无着,诸部天龙,无妄无魔,默证虚空,心不为动,备诸苦恼,天人相合,三神归一,身即菩提,九天异宝,南明离火。” 于是一点灯花大的蓝色火苗从她指尖飞出,落到那碗里。 如同火花坠入灯油,碗中蓝色的海水便化成了蓝色的火焰,连带着下边整个海域,也一同化为炎狱,在这眨眼之间,所有的水汽都被冰蓝色的道炎蒸腾于无形,露出宛若深渊地狱一般的海底深谷。 藏在海下的无数妖族,甚至不能惨呼一声,就在这一片尽数被烧成飞灰。哪怕那些学了仙宫传承,炼基筑体的元婴大妖,也不能在此道火前生还,只瞬间就被打得魂飞魄散,留下一大堆给烤熟蒸烂的庞大妖尸。 只有那条化神的带鱼,挣扎着腾空而起,露出近两百丈的庞大原型,飞空而出,满口獠牙,声震五洋,霸气无匹,只是此时全身都被冰蓝色的离火裹挟,如银梭的妖身,都被道火烧出一股叫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可惜化神的妖王也顶不住多久,只挣扎着在天上转了十几圈,始终找不到生路,无法从生死幻灭晦明六门阵中脱身,最终便顶不住附骨噬魂的火烧,惨嚎着坠入海底毙亡。 于是十万妖兵,一朝尽丧,最后只剩下一碗鱼杂海鲜…… 李凡眼睁睁在旁看着,额头和脊背上不由渗出一层冷汗。座下的红羊抖得和筛子一样,差点没坠下去。 卧槽……这招是啥啊,也太凶了吧…… ‘玄天剑意道,哦,南明离火?这是峨嵋化神境的道法,我北辰剑宗化神境的剑光也不差的。厉害的是那个碗,当然小韩也是个道行精湛,福缘深厚的,看着也在悟道门槛上了。’ 韩香墨面无表情得一招收,把斗笠碗收回手中,右手中指点着碗口绕了一圈,被冰焰似的南明离火收了。双目中突然星光绽放,朝底下惨绝人寰的尸堆开口说道, “莫藏了,你虽有些急智,难道还能瞒得过我么。要斗就斗上一阵,我峨嵋也不凭着人多欺负你的。现身吧。” 李凡也扭头看去,只见从带鱼的尸体里,剖腹钻出来个光头黑皮,腰膀圆粗,顶着将军肚的健壮巨汉,面上被烧得焦黑,只把手里乌铁棒一丢,跪地纳头便拜。 “蟠峤万万不敢同上人为敌,诚心降伏,还望神君可怜我辈千载修行不易,留小畜一条贱命为奴。” 韩香墨眼帘半闭,望它道,“你就是灵王座下魔将蟠峤?” “小畜正是……” 它话音未落,韩神君已一掌轰出,惊天骇地,霸道无匹的绝世掌力,只瞬间将这体魄精炼的魔神打成了肉酱,随即一道如黑烟似的鱼影子,被韩神君翻掌飞摄,直抓到手心里,发出鲸鸣似尖锐又凄厉的惨叫。 ‘蟠峤道,神君饶命神君饶命绕我一命。’ 可韩香墨一把就给它元神掐灭,魂飞魄散了,接着传音对一众真人道,“散出去,有漏网之鱼,格杀勿论。” “遵法旨。”一众峨嵋剑仙便化作星雨四散。 李凡咽了口唾沫,能听到坐下的红羊,从嗓子里发出劫后余生的抽泣声。 “可惜逃了那魔龙孟光,以后怕是还得来跑一趟,好了,我们回去瞧瞧姚监院那边如何了。” 韩香墨一个瞬身落在李凡身边,瞧瞧脚下抖到失禁的蛟龙,又向李凡建议道,“小友勿怪我狠辣,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这妖物也生了灵智,若修得了人形,早晚生出人一样的心思,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与其以后为它们祸害,不如尽早打灭了安心。” 红羊这家伙都快给吓到背过气去了。 李凡汗一个,“多谢神君提点,弟子是山里牧龙的童子,这条是养来出丹材的。不算是家养的,不好随意处置了。” 韩香墨听了有些意外,“牧龙?我听说三垣的藏龙司早已被灭门,原来还有传承么?墨竹山还真是能人辈出,深藏不露啊……” 李凡心中一凛,脸上笑道,“神君说笑了,我们山野之人,如何能与中原正宗相提并论呢?不过是收集些爪牙鳞片的,大概也算不上是什么传承吧。” 说话间,红羊赶紧驮着两位杀神又飞回珊瑚那块。 结果一瞧,韩神君这边都打杀完了,姚真人那边才刚开始呢。 墨竹山的修士每七人一圈,四十九人绕着那珊瑚海围了七圈,正念念有词得结起阵来,好似还在作法。 这阵法的效用,虽然不似峨嵋那边凶猛恐怖,但也能感觉到庞大的道力自天而降,星星点点的好像大堆的金箔,又好像鹅毛大雪,从星空中坠落下来。那些金灿灿的光箔,似雪非雪,似尘非尘,又好像不是什么光影,落在珊瑚的触手上,只见那些触手便蒸发出大量煞气,并缓缓收缩干瘪。而蒸腾出的煞气,则被金丹修士拿着玉净瓶收走。 与其说是在除魔,这些道士倒更像是在采集考古,不止收集煞气,还一块块割了样品收着保存。 韩香墨在外看了,朝李凡笑道, “虽知道娄观道擅于观星望气,可以前这最出名的本事,也不过是拿来寻龙点穴,堪舆婚葬,逢人说些姻缘福禄的吉利话罢了。想不到如此天时,居然连星力也能借用了!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相比之下,我们玄门的道法,学来学去也尽是些坏人性命的,倒是你们这边的妙法,更显得造化玄奇呢。” 李凡汗一个,他还是觉得坏人性命那种更吊一点呢。 7017k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暂休 两次南海之行,先后亲眼见识了峨嵋这些玄门古修,动辄烧山焚海,灭门屠妖的厉害,李凡心中也一片冰凉,忌惮非常。 他以前一直觉得玄天剑意这种反社会性人格障碍,主要是历史时代的客观背景,和自幼缺乏温馨健全良性互动的家庭环境造成的。(‘玄天剑意,……啥?’)但现在看来,其实玄门大佬个个都是一般的霸道狠辣,冷血无情,大概玄门的教育体系和价值观有挺大的影响在。 这也就是墨竹山同神教撕破了脸,算是交了个投名状,峨嵋才额外给观主面子,又请吃桃又联姻的,好言好语得谈笑。要没有之前许多阴差阳错的误会和缘分,又或者墨竹山暗地里布置的手段稍微露了些出去,只怕都逃不过一道南明离火轰杀成渣的结局。 而光一个峨嵋就如此厉害了,还有与峨嵋并称的九大玄门,许多古宗门呢?还有藏在背后的系统势力呢?可见中原真是太危险了。也就这些妖怪傻头傻脑得,居然还想掺和进这种动辄绝宗灭门的凶险杀局里来。现在瞧见下场了吧,真惨啊,那一锅锅给炖得,看得他肚子都饿了…… 墨竹山这边花了一夜一天的工夫,才把这变异珊瑚海和附近的变异人鱼都给治理了。 不是简单火烧土埋,杀光了了事。而是作法从根源上榨干采尽了煞气,断绝了所有活物的生机。榨出煞气后剩下的干瘪尸体也全都用心封存收拢。把各式魔胎采集的样品,分门别类,用大大小小的罐子和棺材存着,并用墨线符纸巾幡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好,编号记录在册,放出机关飞舟来装了满满的三四船,一齐运送回墨竹山研究。 韩神君也饶有兴趣得跟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同娄观道的真人们聊上两句,探讨请教一阵关于太素魔胎的学术问题。请教时完全没有举手之间扫灭十万妖魔的一代神君气势,颇为诚恳虚心。 墨竹山倒不瞒着峨嵋的神君,这除魔去煞之法原也不是什么机密,天下道门皆修,不过是娄观道这边观星望气的专长在,还有墨山五峰上许多试验品练手,因此无论理论还是实践,对魔胎非物的理解都更为精深透彻罢了。因此娄观道的真人也就任由她旁观,还时不时拿着珊瑚标本论上两句,大家一起探讨一下这些魔胎的生长习性。 而韩红梅学起来也确实很快,几乎只看过一遍,各种咒文阵法就给她记着,推测出七七八八了。看来三大派虽然代表着古代保守势力,但确实囊括了天下第一线的精英。这些教主神君也只是一时被自家太多的传承掣肘,各种功法技艺尚且没时间全精,对太素魔胎的研究才一时落后。探索太素新法的进度,才不及墨竹山这样一穷二白,只得钻研开辟前所未有之新路的散修罢了。但只要给他们引进门来,提点一翻,其实掌握新法的速度,怕是远比‘资质愚钝’的散修们更快。 见韩神君一时对墨竹山治理魔胎的道法章程甚为感兴趣,还要了个玉净瓶细细研究,沉迷探讨学术问题顾不得自己,李凡也潜入海底帮忙打扫战场。 这会儿海面上变异珊瑚海大体被处理干净了,姚玄洲正指挥着墨竹山修士,破除并搜查海底残余暗藏的魔胎非物。当然还有藏在海底珊瑚根底下那些仓库,金丹修士们把蜂巢似,布置成一个个的网格法阵破解开,作法将妖族军队的补给物资搬出来。 这些战利品理论上自然是峨嵋同墨竹山平分,妖族那点阵法算术水平在玄门正宗面前自然是个笑话,只能在海底隔绝出一个干燥清爽的结界来存放东西罢了。但这阵法虽然谈不上精妙,强行轰开也要叫海水毁了里头的东西,而如果一个个算出了章程解开,缺颇有些耗时费力。 韩神君这样的玄门精英,海底这些妖怪用的垃圾她压根不放在眼里,自然也不来浪费时间,就任由墨竹山自己取用了搬运走。 唉,三大派还真是富得流油,哪里知道散修的苦啊…… ‘玄天剑意道,也不是这么说,只是储物玉的存量有限,垃圾取得多了白白占用了机缘,并不值得。哪怕不远万里带回峨嵋了,还要反复提炼,提纯了妖气杂质才能使用,实在没必要耗费这功夫。 不过有些装备还是不错的,那些甲兵大概都是海底的精金,都可以融了铸剑,得提醒小姚一句别浪费了…… 对了,刚才考你不合格!还是平时题做得太少了,缺练!自己去把那些法阵都解了!’ 然后这银叶子就跑去找姚玄洲嘱咐铸剑的事了…… 顺带一提,似乎到了元婴境界之后,就可以通过神识同玄天剑意这样的‘物’交流沟通,不必再通过系统翻译了。 李凡耸耸肩,自己也飞到蜂巢底下,他才懒得一个个推算,反正优先解开一间肉食品仓库的封印法阵,正好饱腹了再说。 他从进来雷泽这些天就一个劲嗑药,正经饭也没吃一顿,刚才又有一堆海鲜放眼前馋他,要不是韩凶神站在身边,只怕穷奇都要暴走了。正好趁着大佬们都忙着打扫战场没功夫管他,先拿妖族的军粮饱餐一顿垫垫饥。 于是李凡就往仓库里一钻,很快就找到一处货架上,全是充裕灵炁的海底凶兽肉食,知道是供给那些妖将妖王们的珍馐灵膳。为了防备韩神君突然间冲下来见到妖法,他还特地关闭了法阵,也不整个现出穷奇道体,只把脖子一转,脑袋一扭,生出硕大的老虎头来,再化出八只臂膀,手足并用得把架子上各式山珍海味往嘴里塞,把血肉撕开汤汤水水洒得到处都是,大快朵颐,才总算满足了口腹之欲。 谁知正当他吃得开心,突然感觉一只手伸出来,往穷奇脑袋上顺毛撸了一把。 “我识得你。” 靠!又特么是这蛤蟆!简直阴魂不散! 李凡脸上的毛都炸起来了,差点没被嘴里的肉噎死。 玉蟾婆的遁法实在出神入化,现身根本没有丝毫的征兆,没有玄天剑意的预警,李凡几乎没有丝毫防备就给她斜身坐在肩头。 此时他能感觉到妖王用着人型,一只手弹弹他的耳朵,咯咯笑着道,“你是鳄神屿,刺了我一剑的墨山弟子啊,以前没见过你啊,还不到元婴境界,金蛟白星都在你手里……怎么,巨子想收你做弟子?” 李凡把嗓子眼里的肉咽下肚,做好了被扒掉脑袋的心理准备。 但是玉蟾婆却低下头,在他身边细细得嗅了嗅,“这味道……小子,你是不是捡了一只白猫?” 李凡皱起眉头,谨慎得把袖子里鸳鸯眼的波斯猫拎出来。 手上瞬间一轻,那猫儿就给玉蟾婆捞了去,搂在怀里亲昵。 “呀!白云!真被你得去了,咯咯!我就知道,那具道体是被你们墨竹山所害了,咯咯……罢了,白云没事就好,咯咯咯咯……” 咦?莫非……它没有那具人身的记忆么…… 李凡眯起眼,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飞转,思考脱身之法,嘴上冷冷得道,“玉蟾婆,如今天罗地网,你以为这次还逃得掉吗?不如把这狸子给我来养吧。” 玉蟾婆静了瞬间,突得欢笑起来,“真是个傻子,逃不掉便如何,你道我就没有第三重身么?反倒是墨竹山有些事,要是叫上头那位闹得惊天动地的神君知道,也不得了吧?” 李凡额头上不由得青筋跳动,心思飞算。 玉蟾婆虽然也是化神境界,但被逼到这种地步,要偷偷躲在灵王仓库里偷肉吃,可见伤势未愈,根本就不可能从韩神君,从姚真人眼皮子底下再逃走了。 什么三重身说的那么轻巧,但若是它并没有那具人身的记忆,只怕即使还有一重道体,也同这里这具蛤蟆没什么关系,它也不愿就这么死了吧? 以韩神君那个性格,见到了妖怪,大概率就打杀个形神俱灭。可是,若有万一呢? 万一这蛤蟆就要拼个两败俱伤,故意把些要命的机密喊出来,或者被韩神君拿住了搜魂,只怕墨竹山藏着掖着这些年的东西,就都给峨嵋知晓了。 ……赌不起,它只要挟持着李凡做挡箭牌出去,虽然未必有机会逃出去,却该有足够的时间,把墨竹山的事都抖出来了。 虽然韩香墨同北辰剑宗有一段缘分,但前女友算是减分的孽缘吧?作为峨嵋的神君,实打实的核心,自然是以峨嵋的利益优先,而峨嵋这样三大派的魁首,若是知道了墨竹山的底牌,可能会发生的最糟的情况,他刚才已经亲眼见过了…… 虽然心里一片冰凉,李凡嘴上依然说道,“那你还不快动手,把事情都泄漏出去,咱们斗个天翻地覆,三大派灭了墨竹山满门,不是如你所愿了么。” 玉蟾婆听得,却“咯咯咯”一阵笑,“我要灭了墨竹山作甚,不是你们一直追着我打么? 好吧好吧,我想要的东西在巨子手里,现在尚还有取回来的机会,可若是落到三大派手里,只怕希望渺茫了,也没道理白白便宜了他们不是。 不如咱们暂且罢手,这次你就当没见过我,安安静静的拿了这库里的东西,就同他们一道走了。以后等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咱们再各凭本事,见个生死,岂不是好?” 李凡冷笑,“好啊,我敢答应,你敢信么?” 波斯猫‘咪’了一声。 玉蟾婆笑道,“我素知墨山挑选的弟子,都是轻生重义的,最难用利益收买,更不畏惧以生死相胁,直接杀了反倒最清净利落。这样吧,把这个给姚胖子带去,看他愿不愿就此罢手。” 它说着,居然真的弃了一个黑匣子,抛到李凡怀里,随即身形一闪,就搂着那猫儿不知道遁到哪里去了。 李凡一时莫名,四下张望了一阵,但也不知玉蟾婆现在用的什么法门,以现在金丹期的神识根本探查不到它的踪迹。而那大约是木制品的黑匣子似乎是用来放经书的。 李凡犹豫了一下,把匣子打开,只看到其中确实有信笺书物,只扫了一眼,却也没发觉有暗器蛊毒,符箓降头似的东西。 身后传来那蛤蟆如鬼物一般‘咯咯’得轻笑,也不知道是嘲他谨小慎微,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李凡皱眉关上书匣。 他确实没有料到玉蟾婆这妖怪会给他来这么一手,真的给他放回去传话了! 这都仇深似海了,难道几封书信,就又可以逃得一条生路?还是说这里头,又是墨竹山一堆把柄呢? 只怕是了,既然玉蟾婆这蛤蟆,本来是墨竹山的弟子叛变,以前还是做内间的,那说不准手里捏着一大堆墨竹山的黑材料,关键的时候就丢出来保命。 可是,玉蟾婆真的只凭几封信,就想姚玄洲饶它一条生路吗? 答案是能的。 姚玄洲打开书匣看了一眼,只看了信封,就倒抽一口冷气,接着恍然大悟似的明白了什么,随后又摇头叹息,最后关上书匣收入储物玉,给了李凡一个无可奈何的眼色。 显而易见,这次雷泽多少次筹谋暗算,到此为止,不追了。 于是这个瞬间,李凡就没来由得生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觉。 即因为海面上,存在感无比强烈的韩神君,也因为海底下,藏得销声匿迹全无踪影的玉蟾婆。 无论是力量还是修为还是心计,他现在的实力,都对这两个化神大修士无可奈何,只有传话送信跑龙套的戏份。 哪怕姚玄洲也不够,在这种心机手段,修为见识都更强一级的真修面前,他也只有无奈闭嘴,忍耐着再一次坐视玉蟾婆从他一众真人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份。 不是因为玉蟾婆有多厉害,不是因为墨竹山不能打,实在是因为三大派太强了。 只有双方都觉得有胜算的时候,这仗才能打起来。可若反抗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失败,又有几个人有勇气挑战强暴呢?哪怕是妖怪也不会打的。 所以只要三大派的人在场,底下什么散修和妖怪的恩怨情仇,阴谋诡计,那都得摆到一旁去搁置着。 对三大派玄门正宗的无礼挑衅,只会找来纯粹的毁灭。 天一神宫离开太远太久了,早已忘却这个道理。南海也脱离中原日久,已经不大记得当年将他们的先祖驱赶出海的恐怖了。 大概,这也是峨嵋不远万里得,也要调集精锐过来,镇压远在天边的散修和妖魔,来昭示中原正朔,玄门魁首,领袖天下的实力的原因吧? 所以李凡这次南海的历险,其实在遇到韩春墨的瞬间,就宣告结束了。 虽然之后的几天里,他还在南海逗留,但却不是自己寻访机缘,刷怪寻宝,而只是单纯跟随墨竹山一众修士,作为韩神君的马前卒和支持者,听从她的吩咐使唤,四处奔波,处理妖族入侵的遗留问题。 譬如把妖魔残兵余部尽皆扫清以后,就往鳄神屿为石家整理后事,并送信召集十洲七屿的散修,过来参加石家七祭的葬礼。 得召不来的,杀无赦。 当然玄门也不是第一次在南海焚山煮海了,于是除了被妖族第一时间设计除掉的那些死硬派,反倒是大部分投降派的修真家族,都立刻派人来了。 这倒也理所当然,风往两边吹,树往两边倒嘛。更何况妖族大军的尸体都被扔到鳄神屿上示众。他们也要来亲眼确认一下,到底胜利者是谁不是。 而在见到妖族大军的海鲜锅套餐后,这些墙头两边倒的家主,干脆利落得向峨嵋的神君叩拜,宣誓自己对玄门的效忠。 韩神君也懒得管理他们,只各自安抚诸家族,管好本领,扫除妖族,维持秩序即作罢了。毕竟玄门需要的又不是散修的绝对效忠,仅仅是面子上的服从就足够了。 当然,作为这次对坚决抵抗妖族,而满门就义的石家的褒奖,石家的孤儿石开被峨嵋收为外门弟子。 其实李凡把石峰的斩马刀归还的时候,就问过石开,要不要拜入墨竹山门下的。 但石家的儿子认出了姚玄洲,所以犹豫再三,最后只给李凡磕了三个头,算是李凡相助之恩,他十分感动,但是两位叔叔阴差阳错死在墨竹山手里,所以他打算自己一个人留在鳄神屿修行,有朝一日重建石家。 那不是找死?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他们前脚走,后脚灵王就杀过来了,最后李凡的介绍下,石开才得了一次去峨嵋外门试习的机会,也不知道他以后的机缘会如何。 但只能说,万般皆是缘,一饮一啄,各有定数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归乡 李凡把他的五把飞剑取出来,摊在甲板上给姚玄洲和玄天剑意两个校验。 金蛟白星用了一次太阴皓光剑诀,那剑光如此霸道,上来就一招秒全场,这双飞剑承载着道力雷光,自然也是有磨损的。不过玄天剑意表示回炉修养一番,把之前李凡斩离宫用掉的剑印重修一下,匹配太阴皓光剑诀就好解决,问题不大。 朱鋗的状态也还好,只是这把朱剑是杀了南宫无晴抢来的,实在见不得光。不过玄天剑意又表示回去炉子里镀层金,染个色,拿出来用和新的一样。也不是啥大事。 但辟天伐鬼裂开了。 这几天辟天伐鬼给收在剑匣里保存,这取出来一看,哪怕李凡也看得出来,他这把忠诚可靠的飞剑是真不行了。 辟天斜着穿插打透了伐鬼的剑脊,伐鬼的创口处出现了断谷般得巨大裂痕,如蛛网似得裂纹遍布剑身,仿佛稍一用力就可能整剑崩碎一般。 辟天被斜埋在伐鬼之中,一时还看不出损伤。但用如意剑经驾驭也没有丝毫反应,而且透剑而出的剑锋似乎也断裂了,剑匣里都没找着碎刃,只怕是在激战之时就遗失了。 姚玄洲双手捧着这一双飞剑查探了一番,摇摇头,“修是不能修了。不如回炉重铸?” 银叶子也绕着这双残剑转了两圈。 ‘玄天剑意道,都给妖力打透了,这料用不了了,葬了吧。’ 他两个都说不行,那是真不行了。 李凡只得苦着脸,把双剑收了,打算回清月涧找个风水好的地方,作剑冢葬了,以后砍了玉蟾婆的脑袋,就拿回来祭他的好剑。 这次从雷泽到南海的漫长探索,终于告一段落了。总结一下此行的收获,只能说勉强不亏。 确实不能说亏,虽然后期追蛤蟆没追到,还折损了辟天伐鬼,轮番嗑药越级杀怪,只剩了四颗龙胎羽化丹,归虚真元更是用得七七八八,此时连续用药压榨潜能的后遗症也体现出来,全身都疲软无力,一身的暗伤,需要长时间调养了。 但直到刺杀南宫无晴之前,前期在雷泽里赚得太多了。几十个储物玉都给天才地宝装满,还得了把九品飞剑朱鋗。后期虽然给峨嵋横插一脚,叫玉蟾婆又逃了一次。但他也是得了部《北辰太阴冰轮真解》。到底也算是顶配的神功了。 而且墨竹山是真的赚大发了。 此时墨竹山的飞舟船队,在天际排成长队,连绵二十余艘飞舟,押运着那珊瑚魔胎采集的样品,还有天一神宫妖兵的军资和诸多元婴化神大妖的尸首,满载而归,北归离国。 虽然南海散修也很眼馋,但韩神君不制裁这些望风而降,私通妖族的人渣已经非常仁慈宽厚了。不出力还想分赃,是不是想屁吃呢? 于是这次灭绝天一神宫大军的战利品,几乎尽数被峨嵋赏赐给了墨竹山。韩神君同峨嵋一众元婴,只是各自挑选了些他们看得上的稀罕物件,又同娄观道取经,学了些独到的法术,从三艘飞舟的珊瑚魔胎样本中,分了一艘带回峨嵋研究,双方就分道扬镳了。 不得不说,峨嵋是真个挺大气的,虽然在他们看来让出的不过是些看不上的垃圾,但老实说他们眼界这么高,看什么不是垃圾啊…… 所以这要还是喊亏,也确实有点矫情了…… “烙印镀金都挺耗废时日的,还有你的剑丸我们还在研究着,这些飞剑都拿去了,你就没有法宝傍身了,不要紧吧?”姚玄洲接过李凡的剑匣,关心问了一句。 李凡摇头,诚恳道,“此番弟子见识了神君的厉害,金丹境界还是太弱了,打算在墨竹山闭关修炼,争取这两年早日突破元婴境界,不成真人,不出去与人争斗了。” 姚玄洲张着下巴,僵了好一阵子没说出话,最后摇着头仰天长叹,“天命道种居然恐怖如斯的吗,一年金丹三年元婴,天道何其不公啊……” 李凡汗一个…… 还好姚玄洲自己调整了心情,“罢了,你在山里收收心也好,山主一脉的传承博大精深,尤其初代巨子所传的《十论》和《六经》,每一篇都称得大道,其中虽然有些论述,如今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但依然是值得潜心钻研的名作。 而且洞天内经阁之中,也收录了历代巨子及弟子的许多名著收藏,皆是实用致仕之学,虽然这些不是什么神通法术,但也阐明了天地人伦的道理,你若能花些时间钻研精熟了,当能有所收获吧。” 李凡登时傻眼,“《十论》?《六经》?” 姚玄洲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怎么?墨山入门的基础,姜望舒没教过你吗?” 李凡一阵无语。 姚玄洲也忍不住翻白眼,“那她教过你些什么?” “太素变化和唱歌……” 姚玄洲也无语了,只好揉着眉头解释道,“《十论》,是指《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十书,《六经》是指《墨经》六卷。 这些好歹是墨山一脉传承的道心,你多少读上一读,尤其《六经》中许多学识,以后考研太素魔胎也是用得到的。” 李凡汗一个,稽首道,“谢监院指点,弟子记得了,回去后就自学。” ‘玄天剑意道,《十论》这种随便读读就是了,只能辅助道心,路怎么走关键还是要看自己,《六经》也没那么容易理解的,关键是算学的基础不能落下,小姚有算经么,给他一本做做,这小子算术不合格。’ 姚玄洲听了也点头,“不错,清月你现在不缺修行之法,正好精心熬炼学识,我的先借给你了。” 李凡看着他抵来的小册子,和娄观道的道牒法箓一样大小的薄册,上头写着《算经十书》,“哦,这本好精巧啊,我看要学个把月吧?” 姚玄洲,“哈哈哈!” ‘玄天剑意道,桀桀桀!’ 李凡,“……你们不要笑得那么恐怖好不好,我好怕。” 姚玄洲把《算经》取过,翻开第一面指给李凡看,“这只是本目录,说是十书,其实算经就远不止十书,还有各经经解,经考,经解说,题库,卷库,实例,实考,实例解……这么用法术装订着一起,是方便时时翻阅查看,一有空就可以做两题复习的。 比如你要看《周髀算经》,就在其中找着目录上的书名,用神识法力激活下头的符印,合上书册再拉开,里头就是《周髀算经》了。 若是以后你自己找着了更好的算书算则,还可以自己追加条目,抄录进来补充自己算经的收藏。这本书我也舍不得,不过最近百年都要铸剑,一时也没功夫复习这些,就先借给你看着,经阁里这些算书都有的,记得以后自己去经阁里抄一本。” 李凡望着上头密密麻麻的书目,倒抽一口冷气,不止要学要做,还要自己抄!这尼玛太过了吧! 姚玄洲摇着头道,“这都是基础中的基础,唯勤学苦练而已,你道玄门真修同妖族散修的差距为什么如此之大?其实哪里有那么多天资智慧的差距,不过是日常一点一滴的积累,才体现出来的啊!” 比你聪明比你家世好的人不可怕,比你聪明比你家世好的人比你更刻苦才是真的可怕啊…… 这算什么逍遥的仙人生活啊!分明是无尽的刷题地狱啊! 李凡累觉不爱,现在就想躺平。 ‘玄天剑意道,数算乃道法之根基,无论新法旧法都是不可少的。你若是只想长生快活,元婴境界的雷劫也就五百年一遭,足够逍遥了,可若奔着悟道境去的,这些又岂可不学? 你忘了那蛤蟆在洞里留下的手稿了么,它虽然不及你的天资,可是勤勉得很呢。说不定真有一天,给这妖孽揣摩悟道了呢!’ 李凡不由叹息,他现在真的能理解仙宫那些王侯子弟自甘堕落的缘由了,一边是无限快乐的双修享乐,一边是积年累月的青灯苦读,道不相同啊。 于是李凡也就认命了,回到船舱里一边做题一边养伤。 这一路飞舟穿过离国境内,倒也没遇到南宫家再来惹事,毕竟他们又死了一个嫡出宫主,还有距离南宫核心腹地近在咫尺的南海即将大乱,又要为了个将军的虚名出兵坤国,实在是没功夫来搅屎恶心墨竹山了。 于是数日之后,船队也安然穿过离国,抵达墨竹山娄观塔。 这次李凡一堆飞剑要修理改造,玄天剑意直接跟着姚玄洲走了。李凡下了船,也不急着飞回墨山清月涧,就先在各个任务点转了一圈交任务。 比如先带着红羊去娄观道塔登记办证,李凡一问才发现,墨竹山牧龙的童子可不止他一个,大概苍龙涧真的和藏龙监有什么传承关系,见他带回来一条龙,不一会儿就有好多人现身给红羊做身体检查,清扫打理,削爪磨鳞什么的,搞得红羊仿佛体会到了家一般的温暖,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家伙也蛮惨的,被峨嵋吓得心力憔悴,李凡就没和它说等会儿要给拉出去抽胆汁…… 不过娄观道这边因为他寻回一条龙,还给李凡记了小功,赏了十五贯……好吧,赏钱虽然少,但给师门立了功,以后才能把司职一步一步往上升嘛。现在他虽然只是牧龙童子,但若是再找回两条龙,就能升牧龙司法师,也就是当初陆瑜的司职。 因为这某某司法师,已经算是法师一级的中级干部了,大致相当于科长,都是金丹期来担任的。而牧龙司的龙丢了以后,这司法师职位空缺,也没人来替补这种光杆司令,只剩下苍龙涧附近,一堆白拿俸禄闲着没事干的筑基期弟子罢了。因此李凡这个金丹境界的修士,又是他找回来的龙,其实已经被这些筑基弟子们称呼为代司法师了。 这里顺带一提,除了牧龙司之外自然还有丹鼎炼器机关各司,都是由金丹期的法师担任,给筑基期门槛上的弟子一个打工做活,为宗门生产补给品的部门。这些法师里领头的自然是负责弟子修行的总教习,一般从司法师中选择修为最高者担任。以前是张九皋,现在是玉衡子。当然,其实现在修为最高的是李凡,不过李凡比较谦虚,他一个国主关内侯都不要做的散人,不在乎这些小小的科长职称罢了…… 当然这个司那个司的,与其说是真的负责生产宗门的必需品,更多的是负责筑基期弟子的教育培训机构。一个门派也不可能那么多真人,总得有资质并不拔尖的弟子在幕后辅助的。到了元婴境界,这些司法师也自然而然会担任道场的镇守真人。还有比司更高一级的院。比如戒律院那种,正经负责墨竹山山门秩序了。 总之要在一个宗门里长期生存下去,有个正经的司职倒也不是啥坏事。于是李凡姑且在他的支线任务清单中记了一笔,再找几条龙升做司法师,就把红羊扔给其他牧龙童子不管了。 出来娄观道塔就去门口仙衣阁,李凡就去找那掌柜的徐子青卖垃圾。 记得他提过要收雷泽的鸟毛的,这次李凡除了雷泽的狩猎,还有南海妖怪的爪牙骨皮也有不少,都给掌柜的带去了。 只想不到这货分外得奸诈,表示李凡回来的太晚,而且出的货太多,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现钱收货,而且雷泽的商队也都出发去中原贸易了,这些东西若是放到明年就要烂了。 于是徐子青建议,不如将这些材料质押在他手里,给罗教教众的村落加工成成品,然后利用仙衣阁的网路销售,销售所得的分配,则由李凡,罗教和仙衣阁各占三成,徐子青自占一成。 李凡想了想,倒是同意了,于他而言这些材料不过是留着占仓库,丢了又可惜的垃圾。就算换了现钱,其实那些神罡钱也依旧是没啥用的垃圾了,倒不如投资给罗教刷声望,解锁新装备划算一些。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关于罗教这些余孽的目的。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而李凡一下子给了那么多素材,也终于撬开了徐子青的嘴。 “那还用问吗,阁下也读了经,明白的吧?我们自然是为了回归真空家乡。” “……真空家乡?”李凡一时看不透对方是在糊弄自己,还是真的自己相信这种口号。 掌柜徐子青倒是没有那种狂信徒的极端热情,依旧很有条例得解释道,“我们罗教教众认为,这片充斥苦难的世界是虚假的,是伪造的,是一种人生的模拟和历练。而只有经历折磨和苦难的觉者,才能回归真空之中的真正家园。 那就是真空家乡,是无限美好的平安乐土,永生不灭的无上天国。我教的目的,就是要找到真空家乡的位置,回归故土家乡。” 李凡不由皱眉,这样结合之前他的见闻来看,这个‘真空家乡’就是指代千面仙人同系统双鱼都想去的那个‘地球’吧? 虚星的道祖,大概也是利用罗教的信徒,在寻找‘地球’的所在。可能也是因此引起了敌对系统的注意,才被调动三大派联合抹杀了。 那罗教势力某种意义上也是目标相同的盟友,不,他们只是和李凡同命相连的,被一堆幕后黑手利用的棋子罢了。大概只是郑光那样,一群生活在苦难中的可怜人,用迷信和幻术在麻痹自己吧? “你看着是个精于算计,明白道理的,”李凡看着徐子青,缓缓道,“你真的相信‘真空家乡’虚构的那种所谓的‘永生不灭的美好天国’吗? 与其把性命耗费在那种虚无飘渺的理想国美梦上,把现实里自己的家园,建造成真正的故乡不是更好么?” 徐子青笑着摇摇头,“阁下会怀疑也不出意料,因为你没有亲眼见过。” “……你还亲眼见过呢?”李凡眉头直皱。 徐子青认真得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少年时曾有幸得一位罗教的高人点化,作过一场黄粱梦,见过‘真空家乡’的景象,那是真正无限美好的乐土,永生不灭之国。” “是吗,你能说出来听听不?不是不相信你哈,但在下也想见识见识。”李凡嗤笑,“你不会和我说年岁太过久远,早已经不记得细节了吧?” 徐子青也不介意他的挪移,回忆道,“这又有何难,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依旧是记忆犹新。何况自从我第一次来墨竹山,看见这些旁处都没有的新鲜东西就明白了,这里肯定也有同我一样,见过那般景色的人。 所以迄今我都能记得,在那个世界里,有仿佛机关飞舟一般可以于天空水下,任意穿梭的精金飞舟,四处都是琉璃与合金建造的高塔,就连地面上都铺了一层金属,四处都是水晶琉璃,到处都是霓虹幻影,美女仙姝。还有高耸入云,直入天际的高塔,天穹上还有巨大的钢铁飞龙横亘星海,数以百计的月亮无时无刻不在星空里闪耀。 那里的人可以无忧无虑得游玩嬉戏,没有生老病死的忧虑也无需劳作,衣食住行都有栩栩如生的机关人服侍,他们还经常戴者一种琉璃镜片入梦,可以在无穷无尽的世界体验各式各样的人生。 没有苦难,没有死亡,每一天都是无尽的欢愉,每一天那都享受新的人生,这若还称不上是天国神域,我都不知什么样的世界才算了。” 李凡愣了半晌,于是明白了。 徐子青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见过了。 那边的‘地球’。 第一百八十四章 流云 想不到这些太素道祖是玩真的。 它们不是简单察觉到系统的存在这么简单。从徐子青的经历来看,某种程度上罗教已经有成熟的技术,反向观测那边的地球了。 搞不好千面仙人为首的那些道祖,其实只缺个过去的门呢。 你直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直视你。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他是那边地球的系统,发现异世界的妖魔鬼怪知道自己家园的存在,甚至在认真考虑着跑过来旅游,那他也得毛骨悚然。 不过从徐子青的说法揣测,那边的世界连轨道电梯,环世界,智能人和虚拟眼镜这些在科幻中常见的设备都已经大规模实用了。 那就不关他屁事了,肯定不是他的地球了,他家才刚开始修电梯,只能算各种意义上的乡下…… 李凡耸耸肩,很快就想通了。 毕竟那种太素道祖和系统之间跨越无数个位面宇宙的战斗,可不是他这个数学题都做不好的凡人能参与的。杞人忧天也没用,先修炼升级吧。 现在家搬得比较远了,既然都到了娄观塔,李凡也懒得来回跑,干脆就顺便再兜一圈,去拜访梁真人,打算同他再请教一下归虚元婴的关窍。 现在单纯吸取煞气提炼归虚真元是不成问题了,但铸元婴李凡还是有些犹豫,玄天剑意说把真元捏成啥样的都行,通常是婴孩模样,以后长成自己的样子,但也不一定,主要取决于以后化神和悟道的方向,北辰剑宗就一般都捏成剑,然后再一个劲精粹。 李凡心里一时也没个谱,就想着找老梁头商量商量,最好叫他把归虚元婴掏出来观摩观摩…… 一路来到义庄,刚把门推开,一只狗头飞弹就从门里射出来,差点撞着他。 “咦?狗子好眼熟啊……还是土狗都长一样的?” 李凡眼明手快得给狗子提住了,往院子里瞧了瞧,还真瞧见熟人了。 陆碛同元玄宝正在比武练功,他们两个在麻衣外头,穿着札甲护住肩臂胸腹,一个用狼牙棒,一个用宣花斧,显然正在练习战阵上厮杀用的霸体功。 梁真人就坐在堂前看着两个练习,见到李凡进来就点点头,“狗扔外头,别乱窜给罡风打死了。” 李凡耸耸肩,摸出块妖骨头塞给狗子,扔一边让它自己啃去。然后进义庄里头和梁真人一起坐着看两人练功。 他们两个修行速度倒也不慢了,都已经是筑基圆满境界了,而且霸体功一招一式明显是得了梁真人的指点,没有一点花头在,棒子斧子打起来罡风四溢,打得惊天动地,劲道十足的。 李凡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练习的招式套路,是适用于战阵的杀招,有点明白了,“他们这是要上战场?” 梁真人努努嘴,“陆家的借钱保住了家里的老宅,但观里的差使赏钱太少,他又不肯老欠着朋友的,打算去边州卖命。玄宝也到金丹门槛上了,同他一道去历练历练,两人也有个照应。” 对了,北边离国的大军还在同神教对峙呢,这么多兵马,暗地里的争斗肯定不少,怕是没个两三年是分不出个胜负的呢。 李凡旁观了一会儿,他们两就是修为比较低,功夫倒是一板一眼的,挺有武学上的天赋,身体素质也很好,到真正的沙场上历练一段时间,成就金丹后的战力,绝不会弱于仙宫的天兵,到雷部的级别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若现在就碰到元婴级数的神将,恐怕还是得凉凉。 而且这次对手可不是区区的妖怪,而是神教的战兵,翻越昆仑山过来的,至少都是神罡体级别的精锐,霸体功更是神主创造的功法,何况搞不好对面还人手龙胎羽化丹的。坦白说,如果真的打起来,以神教同玄门五五开的实力,这两个筑基期的菜鸡,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于是李凡想了想,从储物玉里翻出来一堆垃圾,“我在南海得了些军械,也卖不出个价钱,不如你们挑两件合身的去用?” 于是元玄宝同陆碛也停了招式,围上来瞧那一堆海妖的兵甲,都是元婴战将用的,盔甲虽然都有点蟹壳风,外观不咋地,但真是挺结实的好东西。 “这不是元婴级的战甲么!” “清月这如何使得!” 然后李凡又掏出来一根乌铁棍和一把长刀,“这两把是化神大妖用的。峨嵋嫌弃垃圾,我给捡回来了。应该也能用吧?” 接着又翻出药葫芦,“九转玄牝紫金丹,九转东华长春丹,龙胎羽化丹只有四颗了,给你分了吧。” 这已经不是慷慨的问题了,陆碛和元玄宝瞧着李凡一件件扔出来的至宝,已经麻木了。 李凡叹了口气,“你们别客气了,我有一堆数算题要做,做完之前肯定突破元婴了。到时候又得换一批新装备,这些丹药囤着不用实在是浪费,你们拿去提升吧。” 其实李凡是很期待结交墨竹山新生代的修士,组建起自己的小团体的。总不能啥事都自己去做吧?可那些早就得道几十年几百年的老人,一则思想保守,二则同各方势力牵扯也太多了,指不定是哪个组织的卧底呢。哪里敢完全信任呢? 这两个前期队友倒是底子干净,而且一穷二白很好拉拢,只可惜他们的资质只能算是优秀,根本就跟不上他的修行进度,这世界也没办法组队带刷经验的,只好投资点垃圾,让他俩个自己上战场拼一拼,若是能追赶上来,那以后还能当个帮手。 元玄宝同陆碛依旧处于呆滞懵逼的状态中。 梁真人则饶有兴趣得瞧着李凡,“救命的丹药当然不会缺他们的,不过这些兵器确实不错呢……怎么,你都要准备突破元婴了?” “正是,还想请教真人归虚元婴的铸就之法。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呢?”李凡请教道。 “归虚元婴难的是入门,你可以自塑一座尊天魔,对照观想,以此形态寄宿元神,投影出元婴便成了。”梁真人指指里头的神像,“以内丹功法成就元婴之时,难免会引来雷劫,不过只要道体扎实,功底深厚,自没什么难过的关隘。 何况我瞧你太素道体修了不少,大不了舍一具应劫便是了。过了雷劫之后元婴就可以飞魂出窍,遨游寰宇。到那时再来寻我,教你些这些年悟出的手段。” “多谢真人指点。” 有这样的前辈在前头开路还真不错,不需自己耗费脑力冒着风险一点点揣摩,只要一脚油门踩到底,修踏马的就是了。 这时元玄宝陆碛俩个也总算回过神来,大概也想通了,太矫情真的没意思。这可是上战场,生死未卜的,老是拒绝别人的好意实在是坑自己,于是元玄宝拿了带鱼的长刀,陆碛用了鲸鱼的乌铁棍,各取了一副战甲和两颗龙胎羽化丹,向李凡抱拳行礼。 元玄宝也是干脆,“清月,以后有什么事,但凭驱使。” 陆碛则涨红了脸,“道兄的恩情铭记于心……找回家姐前,我一定照顾好旺财。” 怎么诸天万界的狗都叫旺财的?而且你是不是误会啥了? 不管怎么样这俩个现在看李凡的眼神,至少是友好度三颗心往上那种了,果然送装备刷好感最快了啊。这要是有桃园估计都能三结义了。 于是李凡便以给他们践行的名义,拉着俩个一起去吃酒,也算是解解馋。 这两个月一直给禁足修行,最是清闲的元玄宝便提议道,“听说最近镇上新开了间酒楼,说是从长思城迁过来避难的,叫流云阁,阁主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把可山斋的生意都抢去了,我来做东,大家一起去见识一番。” 哇,居然能把可山斋那种高档会所的人气给盖过去?这可不得了,李凡老师得去品鉴一下,打个分啊! “同去同去同去!” 于是李凡同元玄宝拽了陆碛就走。狗子也叼着骨头跟着。 果然友好度提升了可以解锁新场景啊,你瞧这一下子就有新的会所可以逛了不是。虽然不能一起扛枪,但一起那个啥,以后关系也一样铁不是…… 这流云阁的地段虽然不及可山斋那边繁华,往来车马飞舟也不少,大概都是慕名而来观赏那名伶的。 不过从各种场景布置来看,这流云阁到底还是差了一筹,也没有什么仙女沐浴的壁画和真人版可以看,就是单纯的酒楼,中间摆了曲艺表演的戏台。但是酒菜的价格倒也不算太离谱,而且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噱头,肉就是肉,汤就是汤,用不着你猜字谜。 李凡尝了尝味道,一般般吧,没生血肉好吃,还是喝两口酒吧…… “瞧,来了来了,那位就是此间阁主严夫人,据说是长思城之乱亡了夫家,来墨竹山投靠远亲,大概是哪位真人的家眷吧,偶尔她还亲自登台,弹唱一曲给大家助兴呢。” “元兄,这位严夫人的样貌似乎平平无奇啊……” “诶,你这就不懂了,这才是成熟女人的韵味,看得久了你就懂了。” 李凡听了,也好奇得瞥了一眼,差点没一口酒呛死。 什么严夫人,分明是雁夫人!这不就是那只狐狸! 只是不知这狐狸到底用了何种法术法宝隐藏,不仅全然看不出狐身特征,见不着兽耳和大尾巴,更察觉不出半点妖气。 当然她原本就没什么妖气,只是连带元婴境界似乎都给隐藏了,此时显露出来的只有金丹境的散修实力,既不至于招惹麻烦,也不会惹人忌惮。 看得出,‘严夫人’素颜淡妆的,一身上下也不曾有多少装饰,或许还刻意作了些手脚,于是整体只有八十分上下的水准,而且至少得有十分,是身材曲线的加成。 总之就是同之前那个狐狸精完全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了。 那么那么李凡怎么一眼就认出来的呢? 这简单,人变了琴没变嘛。她怀里那古琴虽不是入品法宝,但也不可能连木质和纹理都一模一样的,李凡见过一眼自然就记得了。 而且九尾狐狸,大概也有那种天生的种族光环,哪怕她都故意把相貌整的‘平平无奇’,见着她的雄性却都不自主得颇沉迷。 就那种,虽然乍看第一眼觉得只是个美人,但这皮囊却越看越越耐看,越看越好看,而且举手投足间,都别有一番风情。于是这么个明显特意找来隐居的冷清酒楼,生意也越发兴隆,甚至都车水马龙了…… 不过这种对魂魄的影响,对李凡这个‘冷静一点’的家伙却是半点用都没有的。 当然这不是说李凡的定力有多高,她要是开放一点,直白一点,和望舒仙子那样把一身罗裙扯开来大腿一蹬,李凡保证也喷一口鼻血以示尊重。 但现在这个扮相就只能算是个漂亮老板娘吧。 只不过其他人,尤其没有到元婴境界的俗人们,就顶不住这种先天的魅惑了。见着严夫人走出来,一齐跟着她转头行注目礼,茶水都不喝了。 严夫人也是无奈,大概也是烦恼这具伪装的外型,都同妖身有天壤之别了,却还是招蜂引蝶的,思至苦闷处,不由拢起秀发,蹙眉轻叹一声。 酒店里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嘶……元兄,我好像懂了……” “嘶……不得了不得了……” “……”李凡就用眼角斜着他两个,说真的,于他而言还不如去可山斋‘观鱼’呢。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李凡扭头一看,发现不知谁家的坐骑豹子跑进酒楼里来了,因为太肥了差点把门给堵住……恩? “捞瓣酿,邀鹅凉抖华。鹅司巾轰嫂祖揉。” 然后就见陈阿莎身穿墨竹山外门弟子褐衣,背着个装药的竹筐,头顶着个鲲,踩着豹背上跳进店里来。 严夫人楞了半天才听懂,“哦,哦……好,稍等……” 鲲拍拍阿莎的头。 阿莎从竹筐里逃出个小药罐,用勺子舀了一勺豆腐喂鲲嘴里,“贼似甲新典。鲜苍苍耗不耗围。” 鲲满意。 李凡闪身过去,一把给鲲抄起来,眯着眼瞅它,“花给茯苓送去了没,家里没人看门?” 阿莎答道,“见过李师兄,蓇蓉送去了,清月涧阵法关好了,水潭里的两条鲤鱼也喂了,茯苓姐用了药气色不错的,现在休息了,柳青姐在照顾她。我听说开了家新店,豆腐颇为有名,就带鲲师兄来尝尝鲜。” 李凡很满意,“阿莎你辛苦了,这货算什么师兄。劳烦你照顾这两坑伙一定累了吧,这么巧一起吃饭吧。” 鲲用鳍擦了把汗。 然后李凡扭头瞪了豹一眼,“胖成个球!看我怎么操练你!” 豹泪目,和狗子一起蹲在门口。 这时严夫人端着小盅豆腐来了。 李凡瞧着那豆腐一阵怀疑,这是正经豆腐呗? 鲲尝了倒是连连点头。 ‘鲲道,有茯苓那味了。’ 真的假的啊?豆腐还能有什么味? 不过阿莎尝了也点头,“甜而不腻,腻而不滑,而且还有些淡淡的清香,仿佛飞云自唇边流过,可是浅浅一口之后,就再也没了,很有些怅惘。不愧是流云豆腐。” “小姑娘说的太过了,不过是小时候母亲常常做给我吃。所以还记得些罢了。”严夫人笑了笑,随口小唱了一曲道,“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这曲儿她常唱着,所以取个名儿,就叫流云豆腐了。” 一群客人们齐声“哦……”得一声,搞得严夫人一时红了脸,连忙借口往后厨去了。 李凡也是汗一个。 雁师兄你还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不一会儿点的饭菜抖上来了,单就这么吃也乏味,于是李凡想了想,同严夫人道,“我这里有首偶得的曲子,不知道夫人愿不愿唱来助兴。” 严夫人倒也不介意,笑道,“这又何妨,但得是好曲子。” “自然是好曲子。”于是李凡便把曲词写出来,又哼了两句。 果然严夫人这修音功的大家,一听就会了,“这曲词还真没听过,不过却也真没听过,叫什么?” 李凡哈哈一笑,“笑红尘。”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 本卷完 7017k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关 一大清早,李凡摸着三缕美髯走出练功房,对着清月涧的雪景感叹。 “啊~~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想不到一闭关的功夫,就是沧海桑田!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真是令人噫嘘唏啊~~~” 正巧阿莎穿着单衣负剑出门,眯着眼看着两鬓如霜,山羊胡子,但容颜清奇,面如冠玉,倒也颇有些俊俏的骚老头扮相,忍不住吐槽道,“师兄,才三天你又坐不住了,还有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做算术题也会走火入魔的吗?” “哦,早啊阿莎,这招是我走神的时候领悟出来的诀窍,可以改变道体的年龄外观。你要不要学,刻意长大一点咳咳咳,”李凡扭过头来,又变回少年人模样,“哦?练剑啊,好啊好啊,师兄教你两招啊?” 阿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多谢师兄关心,虽然我悟性低微,不过你每隔几天就出关教我一遍玄天剑法,再怎么样也记住了……就不打扰您清修了。鲲师兄还在睡觉,它又不用修行,就请您别去作弄它了,等我炼剑回来就放豹子去。” “哦哦,走好走好。” 李凡笑眯眯看着阿莎往后山去练剑,又站了一会儿,无聊得看着池塘里已经长得和狗一样大的黑白鲤鱼,随手弹了两道乾坤真气给它俩吃。 好烦啊……算一算已经在山里闭关一个月了…… 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只能做数学题……这尼玛到底是什么地狱啊!! 话说就不能一睁眼一闭眼就从‘十年后,李凡成就了元婴’开始剧情吗!真的要他一道题一道题算一百年啊!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当前心情2444/2500’ 好吧,回来修养了一个月,之前嗑药和厮杀造成的伤势都已经修养了七七八八,而且心情也要刷满了,李凡觉得自己又可以浪一波了。 什么?你问一个月怎么刷满的?其实也简单。 刷算经题库,做对一道题加一点心情,做错一道就扣一点…… 说真的发现还有这种狗日的刷点办法时,李凡差点就噗通一声给系统跪了。 苍天啊!咱不能简简单单的用练功撸铁打怪嗑药的传统方式升级吗!刷题库也太整人了吧!! 好吧,应该说这种学习就能涨点升级的设定实在是太特么合理太特么效率了。就是有点费脑子…… 这次李凡出关来,除了真的坐不住了,主要也是心情差不多刷满了,为了避免充能溢出,打算抽个奖,到晚上就可以拜月修行了。 来!抽奖! ‘奖品传送中’ ‘八卦镜已送达’ 八卦镜? 李凡大眼瞪小眼瞅着手里的玩意,严格的说是透镜,一块还不到巴掌大的小圆镜,同心圆的外圈是墨色玉环,雕刻八卦,中间是由两块双鱼形状的透镜拼成太极。 这有毛用? ‘以此镜可观测湍流’ 湍流? 李凡举起八卦镜,对着中间的太极透镜看去,发现可以看到无数的气旋。 天地间气的运转,水池里细小的漩涡,两条大鲤鱼游动时拍打的浪花,这些不规则运动的涡旋,肉眼不可见的细微之处的变化,都可以清楚得观测到了。 恩……所以有个卵用?? ‘功能待宿主开发。’ 啧,又是一件莫名其妙的鸡肋玩意,就不能来件实用点的装备吗?莫非他手其实很黑么? 李凡拿着八卦镜看了一会儿鱼就没兴趣了,耸耸肩收起八卦镜,揣着手在清月涧闲逛,就和出来放风的闲人似的。 不得不说陈阿莎这丫头真是个能当家的,一个月就把李凡随手扔在各处的楼阁打典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紊。剑炉药房厨房客厅,都整理得干干净净。还有李凡雷泽带回来一大堆储物玉的天才地宝,也用储物格存管好了。李凡和玄天剑意只是按照把东西按在用途扔到一个储物玉里装,想不到她居然还分门别类的按照五行相生相克,果木金石细类分开来保管,居然还写了标签…… 李凡倒是知道阿莎跟着柳青茯苓她们在学女仆之道,想不到此道居然恐怖如斯么……可真是捡到宝了…… 李凡揣着手闲逛,鲲这个成天吃睡玩的家伙这会儿正翻着肚皮,躺在阿莎给它织的被窝里吹泡泡。李凡按耐住弹醒它的冲动,拿毛笔在鲲肚皮上画了个鬼脸,然后自己也觉得挺无聊的,就背着手又去看豹。 豹还是挺肥的,本来李凡给它制定了每天铁豹三项的计划,但阿莎说这是贴秋膘,肥点好,过了冬自然就瘦下来了,算是救了这货一命了。总之现在阿莎在清月涧的地位,好像比他都高一点了…… 李凡看着熟睡的两个崽摇了摇头,这两活宝一起闹着玩还可以,见生死的时候可派不上用场啊。今天晚上拜月,还是自己一个去修行吧。 至于拜哪尊天魔,李凡倒也想好了。北山山神的玄冥道体,通过共工道体已经修炼得差不多了。那下一步就是东山山神,修炼兕身人首的紫霞道体。紫霞么,那就是木喽?估计到太素界,变成牛多啃点草也就差不多了吧…… 不过这天才蒙蒙亮,等到天黑出月亮也太闲了。而且李凡宅了一个月,真的不想再刷题了,劳逸结合嘛,干脆就飞空出去逛街。 墨山真的有点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堆飞剑都给拿去改进,李凡只好施展遁法赶路。 不过不是用《玄冥冰河遁形》,而是用青城派的《青城风云龙跻之术》。 这正是从雷泽仙人洞天福地里所得的青城派上乘遁法之一,也正是玉蟾婆那道来无影去无踪,墨竹山一群人围堵都拦不下,追不到的绝顶跑路遁法。施展出来就是一阵清风,走去无踪。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咳咳,要击败敌人就得先了解敌人的原则,李凡也用刷题刷到头昏脑胀的课余时间揣摩修行,学会了这一门可以用玄冥真气催动的遁法。 实话实说,这门道法是青城派内门秘传,确实比冰河遁形这种北方盛传的大路货更为上乘。施展出来如飞龙乘云,飞形遁影,风驰电掣。无论是飞遁的速度还是潜行的效用,都是最顶级的遁身之法。相比冰河遁形,只有两点略处下风。 其一是直线加速不及冰河遁形快,尤其冬天刮风下雪的时候,冰河遁形冲起来简直是刹都刹不住。 其二是此法虽然可以借用空气中的水汽遁走,也可以顺着灵脉龙气游走节省消耗,却依然需要花费巨量的道息真气才能施展。冰河遁形可以一定程度上借用周围的玄冥灵气,所以才会在路径留下明显的冰河痕迹,其实消耗算是遁法中较少的了。 这部风云跻之术却完全用修士自己炼化的道息来催发,也因此才行迹不显,更难以搜寻。 对玉蟾婆这样的化神大修士倒不是什么问题,但李凡现在施展个一次就把法力榨空了。只能偶尔练习练习,真拿来跑路乃至厮杀,根本就不切实际。 现在李凡也发现了,玄天剑意教给他的法术还真是个个都挺实用的,至少都是能用的。北辰剑宗肯定有比冰河遁形更好的遁法,但用一下就空蓝也是白搭。 话说这都遁到哪里来了? 李凡四处打量,远远见着一处山峰,虽然下了一场雪,但那峰巅依然青青翠翠,还有不散的积云笼罩,期中也不知是天地异象,还是有什么法宝暗藏,可见雷光电影,闪耀不绝,如此特征倒也好辨认。 此处大概就是竹山青霆峰了。 这青霆峰特殊的环境可以修炼雷法,还有个唧唧歪歪的青霆叟,是同玄门罗教两边纠缠不清的高手。李凡倒还记得。 不过这草鞋老头现在大概不在家。 不久前李凡刷题闲不住,去望舒小居看望茯苓的时候,也碰着了柳青聊过一会儿,说南派的弟子有一部分去北方边州支援了。 虽然有路线上的分歧,但毕竟观主决定了要相应玄门和仙宫的号召对抗神教,墨竹山的弟子还是去了不少。那青霆叟本来是玄门的,打神教当然不会少了他一个。 这时李凡也想起来他还学过青城山的葵水阴雷呢,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往那青霆峰飞去,顺带着修炼雷法。 所谓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阴阳相薄,天下应之。 雷法一直是玄门秘传的神通,就像双修法之于仙宫,元神法之于神教,属于阵营势力的独有技能,不似炼体法霸体功御剑术奇门遁甲之类,哪个阵营都有的。 仙宫虽然有雷部,但更多是借助特殊的灵兽,法宝和符印,那些战将本人还是炼体和战阵为主。神教自然也有打出雷电伤害的技能,但却不像玄门这种,搞出如同五行真气一般,可以一路修行进阶的五雷法的。 而且哪怕是九大玄门之中,也不是每一家都有完整的五雷法传承的。现在李凡见过的,也就神霄派,丹霞山两家是兼修五雷法的雷法真传。 青城山那石化仙人的传承也并不完全,他是水土双修,把玄冥真气炼成葵水阴雷,而归尘真气则通过《玉清归尘混元一气诀》,往后修炼玉清真气。 这么专精修炼起来,玉清真气护体,葵水阴雷破邪,一样是攻守兼备,威力无穷,足以一路到悟道境界了。当然李凡的墨竹山基础剑气可以演化全部五行剑气,还有乾坤剑气和太素煞气可以提炼,倒也不需走那青城山的路子。 他只是顺路到了这儿,又闲的无聊,就打算实验一下雷法的特性,这两年搞不好就得准备渡雷劫了,以后总会遇到修雷法的高手,打起来威力如何,自己心里也有个谱。 于是李凡飞入青霆峰,试着以掌心雷法,接引驾驭天上的雷霆霹雳。 这种修行方式和不坏体神功其实有类似之处,肉身硬抗肯定是顶不住的,要通过神识感应,预估测算闪电发生的区域,然后抢先用自己搓的雷法引导天雷电风的去向。 不得不说刷了一个月的题确实还是有一点作用的,李凡一路飞入雷云之中,四下一扫就不由自主得心算出附近雷打的方位和走势,同时运用起劈风蔽月掌法的关窍,操练起雷掌来。 每一掌掌力夹杂着雷霆轰出去,都劈里啪啦得带着一大片闪电扫倒一大片,打得火星四溅,碎石飞裂,闪电轰雷的,声势非常浩大。 李凡练习着打了一套雷掌就看出来了,这青霆峰山顶有某种磁石矿引雷,而雷法厉害归厉害,但闪电的去势确实不是现在他可以操纵的,实际上只是把掌中的阴雷抛出去,诱导天雷轰击一大片区域。他日渡劫被雷劈的时候,只凭他现在掌心雷的修为,怕是还不够的,还需要勤学苦练才行。 反正天色还早,李凡便按照玄天剑意流的修行方法,精益求精,以一片磁石似的山壁为目标,开始进些掌心雷的训练。先尝试着诱导天雷轰击岩壁,然后进一步缩小雷霹的范围,就以穿针引线那种练习之法,心算着方位重复进行训练,从早上一直劈到晚上。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霹了大半日,终于劈啪一声,终于给山都崩裂了,露出一道铁门来。 ……哦,野生的机缘又出现了是吧…… 随手拿司南确认了一下,李凡便边无表情得拿掌风推开石块,检查起那铁门来。 怎么说呢,现在他真的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做题做累了,在墨山随处走走,李凡就能遇到各种可以炼丹炼器用的花草玉石,大概现在的天时就是这样,到处都有机缘。因为捡的太多了,都不能叫捡到宝了,只能说李凡的学识越发广博了,看得出天生万物,都各有各自的用处吧。 所以随便逛到个山头,随手轰出个神仙洞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青霆峰峰顶,可以练习雷法的地方还不就是这么点大,有古代仙人在这里修个洞府隐居修行也很正常的嘛。 于是李凡背着手朝那铁门看看,看出门口的禁制都已经过时,确认不是有人定期维护或正在居住的洞府,便推开门走进去瞧瞧。 一开门就是烟尘扑面,一股霉味,绕过前厅,石室内最显眼的丹炉蒲团上就坐着一具枯骨,大概就是此间的主人了。 李凡先同那道友鞠躬稽首,又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房间倒也挺简单的,应该就是为了方便修炼而开凿的别室,暂时歇歇脚罢了。毕竟外头天打五雷轰的也不是长期住人的好地方嘛。周围的架子上也是一层层的灰,好多符纸法阵的灵气都散了,纸也烂了,丹药肯定也不能吃。倒是没得什么宝贝在。 李凡又检查了一下那道友的遗骸,此人身上的法袍都散尽了灵气烂成一条条的,这身道骨的质地却挺结实,至少上百年了,都没有腐朽枯败,估计至少也是个金丹境界的修士,只怕还是炼体的。再仔细一看,发现有一柄匕首插进他肋骨里,居然还不是坐化,是叫人暗算的呢。 李凡瞧瞧那匕首,也不算是什么法宝,只是相当锋利的兵器,并没祭炼过,一时看不透是何种精金质地,只估摸着此刃长约一尺二寸,广三寸,中脊理似坚冰,柄约为兽角兽骨,刻有莲花。 正面刺入腹心的要害,那应该是被熟人暗算的喽?可四周没有其他尸骨了,这位道友恐怕是炼体古修,大概还会雷法,被这么刺了一刀,应该也不至于登时毙命才对,怎么不出手反击呢? 李凡一时也没有头绪,不过至少也是几百年前的密室杀人案了,估计这得名侦探柯哔才能搞得定,便耸耸肩,摸出阴阳化气袋道, “打扰道友了,不过你也不愿孤坐于此吧,我帮你收敛了尸骨,明日送去义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久居可好?若是还有什么机缘剩下,我就当是报酬自取了哈? ……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于是李凡又朝遗骸行了一礼,给它拾掇拾掇,用袋子装了,于是一下子看见,此人坐下的蒲团里,藏着什么硬梆梆的东西。 “北哔神功咩?” 就算真是北哔神功他也看不大上啊,现在李凡哪里还缺神功哟,就缺一个量子计算机。 李凡收敛了仙人遗骸,把那东西取出来一瞧,是个沉甸甸的石匣,打开来一瞧,里头有一颗黑不溜秋的泥丸。 李凡莫名觉得这东西好像在哪里看见过,略一思索,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倒吸一口冷灰。 又特么捡到了一枚剑丸! 7017k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昙花 话说剑丸莫非是地里的土豆吗?随便一刨就能刨一个出来?仔细瞧瞧好像比之前得的两枚都要大一号呢…… 李凡把那泥丸夹在指尖瞪着眼瞧,还把刚入手的八卦镜也拿出来照照。 应该确实是剑丸,虽然李凡把那丸子左手抛右手,右手抛左手,用如意剑经试着激活都没丝毫的反应,但入手的重量就能感觉出来,这密度肯定不是纯泥丸子。没法操作大概是剑丸没认他为主。 不过说真的,怎么得了这么多剑丸没一个认他为主的?捡了传说武器没法装备,这到底算是欧还是非啊?不,往好里想,这都几百年了,说不定这剑丸已经死了呢…… 而且仔细瞧瞧,这石匣看着也有些类似剑匣,大概古代匣中藏剑颇为流行吧?不过不是说墨竹山自己没有剑仙的传承么?那此处遇害的这位道友,又是雷法又是飞剑,应该不是默默无闻之辈吧? 一时李凡自己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干脆把剑丸扔回石匣里一起收起来,找玄天剑意和小姚他们问问就是了。 又拿着司南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确认没有啥遗漏的机缘了,李凡出来看看天色不早,明儿再做这个支线,优先拜月升到元婴再说。 飞空回到清月涧,阿莎住的小竹楼里毒云环绕,正在闭关修炼,鲲豹两个应该溜出去宵夜了。 李凡瞧瞧今夜月色正好,便飞到东山山神像前,捡了个软蒲团一座,太素界,走起! 朝着虚月睁开眼,一瞬间天旋地转,斗转星移,乾坤反复。 李凡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肉眼可见之处,尽皆覆盖着大如车轮的花朵,一直长到人胸口,花瓣重重叠叠,里外三层,看着像是昙花,却没有绿叶相称,而且是黑花紫蕊。拨开花朵可以看到隐藏在底下的血红花茎,就仿佛人的动脉一般。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又开始倒计时了…… 李凡先不掐诀,预估算了一下,默数了六秒会降低一点心情,如果掐诀运起紫霞不坏体神功,再披上归虚道衣,大概二十秒才会降低一点心情。好了,那这么多心情也够用一晚上了,注意别在修行过头就行了。 李凡谨慎得掐了一朵黑昙花,等待了一会儿,除了流出来的浆汁好像鲜血之外,也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李凡嗅嗅鼻子,闻到了花瓣传来一股异香,就咬了一瓣花嚼嚼。 你别说,还挺有嚼劲的,香香辣辣的,有点像在嚼面筋,花瓣里溢出的浆液鲜香可口,只不过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铁腥味,但总得来说还可以接受,令人愉悦。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这地方可以啊。可惜这花太大了,吃一朵就饱了,但应该没毒……吧? 吃了花感觉好像也没啥事,于是李凡便放心下来,长出一只手来掐着诀不松,飞空跃出花海,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理。 一望无际的花海平原,天上的两轮月亮大得和面团一样,虚月把蒸腾的水汽都照成紫红色的了。如果这花海底下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干扰的话,真是个修炼归虚元婴和东山道体的好地方。 不过还真是奇怪,怎么一点活物都没有呢?至少应该有东山山神像类似的生物居住吧?难道是前代的墨山弟子都拿这山神世界练级,把怪都刷光了? 李凡也有点吃不准,毕竟他是在雷泽共工神殿里,把北山神道体修炼小成的,其实他倒也没去过北山山神的世界。而且理论上该带带他的新人导师又一天到晚突破闭关,全靠他自习摸索,还真不大确定正常墨山弟子拜月修行应该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管这片花海的世界是哪里,放眼望去没有本土野生物种的威胁,而且太素煞气和紫霞灵气都极为充裕,符合他的修行要求就够了。 于是李凡便随手以剑气扫开一片平地,先开始提炼归虚真元。 前次在雷泽动辄用道衣隐身潜行,后来又在千面仙人那里爆了一次分身,归虚真元差点没给消耗光了,这次难得找到这么优良的修行地段,李凡自然要大补一番。 不过这一次修炼起来,李凡发现反而是自己身上出问题了。 不错,那六道太阴剑光留下的剑意,始终存在于神庭之中。之前在太极界慢悠悠吐纳灵气转化无极真元的时候,因为速率太过缓慢,几乎是一点一滴得炼成真元,而且还是在内景气海生成,所以这些隐患还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现在太素界,以千百倍,宛如洪流一般的速度提炼出归虚真元,神庭中这六道无法化解的太阴剑力,就异常显眼了。比喻起来的话,就好像有六块尖刀似的礁石,横亘于太素煞气的海洋之中,煞气奔流的越快越汹涌,造成的影响和干扰,也就越发明显! 哪怕是李凡的控制力拔尖,也必须全身心得投入,避免这些剑意的残留对修行造成的干扰。虽然目前来看只是造成了一点小麻烦,但若是太阴皓光剑诀用得太多,剑力残留得太多,只怕就不是干扰修行速度,可能还会干扰元婴的铸就也不一定。 嘶……莫非,他应该先炼一部道体,习练太阴冰轮真解,把太阴剑意化去了之后再成就元婴吗?这岂不是又绕路了么……唉,看来以后不能用牛逼大招了…… 差不多用煞气和归虚真元给神庭中填满,李凡退出内视睁开眼,准备修行东山山神道体。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五尺的花海中,悬空浮着一张惨白的鬼脸。 哎哟卧槽吓死爹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当前心情1399/2500’ 哦,那还好,形势还不严峻…… 李凡恢复平静,没有惊动对方,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张脸就像是面团上扣了几个洞,扣出来的面具。似乎是人面,但没有眼球牙齿和器官,仿佛头颅里是黑乎乎的空洞。也不存在身体,一时看不出是法术,还是幻影,又或是鬼怪,还是隐身人戴着面具。正对着被归虚道衣投下的阴影笼罩了的李凡的面孔,仔细观察着什么。 而他神识谨慎得探查周围的情况,发现之前被他打扫干净的平地,又被血管似的花茎扑满了。那些花茎好像爬山虎,又仿佛蚯蚓一般蔓延过来爬满他全身。看来这些黑昙花也会捕食活物的非物,只是那些根须都被归虚道衣给遮挡住了,只是缠住李凡盖了他一层,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至于面前的这个东西,用神识也探查不到实体,好像只是一股单纯的气? 那还怕个屁? 于是李凡也突得从道衣的迷雾中露出脸来,冲对方笑笑,“尼玛贵姓啊?” 那脸猛得张开嘴上的洞,发出无声的尖啸。 ‘侦测到魅的元神攻击’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哎呦呵,你还敢先手?? 于是李凡也拉下脸来,张口就将一身太素煞气,化作嘴里一道灯花剑,暴风雨似得喷出来,把那鬼脸,连带着面前一片昙花斩得漫天粉碎。 ‘李凡击杀了魅’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一点’ ‘当前心情1398/2501’ 咦?魅?居然能加一点上限? 李凡弹了弹手指,射出剑气扫段身上的花茎,顺带掐着诀把飙出的汁液,如水蛇一般绕着周身驾驭住,张口吸到嘴里漱漱口,润润喉,咕咚一声咽下肚。 这个魅,难道是魑魅魍魉,山精树妖的那个魅?莫非是这地方的黑昙花修炼成精了? 李凡四处检查了一下被灯花剑斩碎的一片花雨,也没看出哪个像是妖精。抓了几把花朵塞到嘴里嚼嚼,也没尝出哪一朵的味道不同寻常的。 而且只增长一点心情上限,看来这个魅应该纯属弱鸡,除了逼死强迫症没有半点杀伤力了。 不过有一点算一点,增长上限总归是好东西吧。 反正归虚真元和煞气都吸满了,而且心情也差不多还有一半,李凡干脆往地上一扑,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头牛。咳咳,兕。 这具东山山神道体,除了脑袋是人脸,其他身体部方,都是基于之前解剖(烧烤)的那些兕牛的骨肉构筑的。 李凡变身以后就觉得四周的昙花香得一屁,啃了一口,连带着花茎都扯出来嚼了,啃得汁水四溅的。而且基于李凡之前修炼穷奇和共工道体的经验,这畜生的道体就没有那么多屁事,食草动物还更简单一点,用不着捕猎神兽搞魔神卵啥的,吃吃花花草草,这道体就能扎实稳妥了。 于是李凡就开啃,埋头从花海啃过去。他还真发现了,时不时就有‘心情上限增加了一点’的提示,看来那魅应该就是这些昙花拜月得道的产物呢。 ‘李凡,东山山神道体,突破金丹境,心情上限提升了’ ‘李凡,心情299/2748’ 果不其然,北山道体爬一爬,东山道体啃啃草,这就道体小成了,太素大道入门之法还真是狗日的简单呢…… 不过李凡还是又坚持啃了一阵,给魅啃到五十个,凑了个整,今晚的修行才算到此为止了。留了两百多点点数也差不多了。 刷一个月题再继续,以这个节奏拜月修炼,怕是再有半年功夫,就能把五山山神道体都吃到金丹境界了吧?也不用把山神道体练得太高,反正拿来堆属性和抵命用的,万一分身先成了元婴,搞不好会导致道心失衡,反而本末倒置了。 不过这时李凡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就是山神道体炼成时,系统会主动提示他‘xx道体,突破金丹境界,心情上限提升。’北山和东山的山神道体修炼时都是消耗100上限,突破提升增长200点。 那穷奇道体呢?应该也是同理吧? 穷奇道体消耗了200的上限,但至今都还没有提示突破金丹境界,也没有提升吧?仔细一想,他好像连穷奇的翅膀都没长出来呢…… 还有再这样看来,那千面仙人的道体,一下消耗他1200点上限,要是能再突破,是得有多强啊…… 算了,也别好高骛远的,他这修行速度已经够离谱了,感觉以这个节奏,每次拜月把归虚和五山神对半修炼,等山神道体练好了,归虚那边应该也足够突破元婴了。这样大概中期就能无敌了。 等元婴以后再修炼穷奇道体好了,免得那老虎杀心太重他压都压不住。 于是李凡变回人形,又从地里挖了一堆昙花准备带回来养,才醒魂回到太极界。 此时李凡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道行又精深了,大概就是白天可以施展一次风云龙跻之术,现在可以用两次那种增长咳咳…… 好吧正经一点,除了修为道力这些比较玄学没有数据参考很难判断的硬实力之外,最明显的是对于紫霞真气的控制有明显的提升,进步非常大。以前只是勉勉强强御剑气和布置法阵使用,现在的水平,已经可以试着支持使用一些高深的遁法,甚至精炼一些更上乘的灵气了。 看来墨山选择这五山神体做本门入门的基础道法,就是以道体变化之术,把弟子的五行遁法,也都迅速提升至大成的地步。如此捷径和正道都让一起走了,可不就是无敌? 山主一脉的传承,还真是博大精深呢。或许有空应该去书院,把那什么十论六经的翻出来读一读,至少得过目无望识过一遍,也免得以后山主问起了,真的只能唱首歌给他听…… 李凡一边感叹着,随手把黑昙花插在土里头。暂时也不知道这玩意有啥用,不过说不定就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呢。 李凡伸了个懒腰,收了归虚道衣,正要回房睡个回笼觉,等日上三竿了再起床刷题,突然听到咚咚咚咚得闷响。那声音好像是有人用指节叩门。可这里是布置尊天魔神龛的道场,荒山野岭的,离清月涧李家庄也有几里地,得飞空来回,又哪里来的门? 李凡怀疑得瞪了一会儿他刚栽下去的昙花,还想了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就‘成荫’了,突然反应过来,往怀里一摸,把白天得的石匣从袖子里摸出来了。 果然咚咚咚咚的,月色下,剑丸撞击石板的闷响格外明显。 李凡把那石匣上的泥灰抹了一把,发现擦拭过后的匣子,隐隐约约的有种琥珀色,莫非是去了太素界修炼,吸收了好多灵气,把这剑匣剑丸也都整活过来了? 李凡耸耸肩,把剑匣平托在掌心,打开匣子。 那泥丸嗖得飞出来,不过大概灵气还不足,不仅脏兮兮的,看不清什么色的,飞也飞不太动,就勉强绕着李凡连转三圈,又咚咚咚,一弹一弹得跃到盒子里蹲着了。 李凡试着用如意剑经驾驭,却发现依旧还是没有反应,不由得皱起眉来, 这——什么意思?又不肯认他为主?? 果然系统认证来了, ‘发现无主待机飞剑,宿主不符合该飞剑设定的认主激活标准,是否使用心情上限强行激活。’ 不是,所以他李凡到底是同飞剑有缘还是无缘啊?!老是给他碰着了又不认主是个什么鬼?你别说这个也要性别女才能认主吧!这都是谁铸的剑啊专门整这种的??别给他逼急了,下个太素变化就学变身了哦草! ‘当前飞剑认主要求,出身家世相貌等外部条件虽然差强人意,但是勤勉扎实,百折不挠,坚持不懈的大毅力之才。’ 李凡一愣,一时尽无语凝噎,“我也是大毅力之才啊……哦,我明白了,一定是这该死的颜值拖累了我,才与此宝无缘! 可这年头不把脸捏得帅一点,观众很难有代入感的啊!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那还是帅一点好了……” 7017k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定力 “阿莎,你要飞剑呗。” 李凡回到清月涧,就遇着阿莎一大清早的出门舞剑,这大冬天的,山头的野鸡别说打鸣,冻都冻死了,阿莎这丫头居然能挣脱温暖被窝的封印早起练习,大毅力也许说的就是这种吧? “……师兄,这才一天你就坐不住了啊……”阿莎都懒得看他,“多谢你的好意,我才刚学会闪电式,剑法还要练习一段时间,等过两年再向您请教御剑术吧。 灶上有蒸好的灵米,豆腐是给鲲师兄炖的,师兄不要偷吃它的,好了我先去练剑了。” “不是,师兄我特地……” 可李凡才把石匣拿出来,阿莎已经手中宝剑比划着,蹦蹦跳跳得飞跃去练功场了。 “唉……这丫头也是个没缘分的啊……” 李凡也是有点无语,又把石匣子收起来。这剑丸剑匣蒙尘百年,灵光黯淡,一时也缓不过来,总归还要拿去铸剑池给小姚修一修,磨一磨,倒也不用急着给它择主。 于是李凡跑灶台上探头探脑得瞧了瞧。 他得吃金丹级的仙膳才加心情,以前都是自己随手抓一把搓搓碎,然后赤煞掌炒米往嘴里塞,塞到饱。鲲这个嘴刁的就不愿意和他搭伙,每天晚上和豹溜出去宵夜,抓了山珍钻研烧烤大道,现在还没回来呢。 现在清月涧换了阿莎掌勺,她是炼毒制药的行家,下药的操作那么精细,做饭的手艺自然不差,当然现在李凡的舌头吃也吃不大出来,而且再怎么样都只加一点心情,怎么样都好啦…… 今天是竹筒饭,用墨竹山的灵竹装了上等的稌米,底下用灵芝仙草和神禽异兽炖的灵堂,顶上还用竹架子放了一碟灵丹蒸熬,仙息袅袅,把米粒都蒸成五色的,个个粒大饱满,温润如玉,莹莹散发着灵气的光辉,连茯苓都做不出这样的仙食呢。 当然这倒不是说茯苓真就做不出来,主要是正常人通常是舍不得拿出这么多天才地宝做早饭的。倒是李凡从雷泽搞的货源太多,不吃也浪费,所以倒给了阿莎把厨艺当场蛊术丹术一般钻研,将一日三餐当成药膳一般练手的机会,恩,所以也算是一种正经的修行吧。 李凡吃了一筒米,又帮鲲鉴定了半碗豆腐,算是吃饱喝足了。 通常这个时候他会回房刷题,不过不是他找借口哈,青霆峰找到的道友还得送去义庄安置呢,另外笔墨纸砚这些也得买一点,顺便再去书院搞两部墨山的经典背一背,总之今天还得去娄观塔镇上采购一番。 不过之前好几万贯因为占地方都给李凡扔在雷泽里了,一时没现款,于是李凡便往库房里翻找,挑了些灵宝玉石妖怪尸身和甲兵之类的垃圾,用储物玉装了准备去镇上置换些钱财。 本来他是想骑着豹子去镇上的,想不到东西收拾好了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鲲豹两个回来,大概又是夜宵吃得太撑睡在外头了。 唉,这坐骑买了等于没买,一天到晚跟着鲲跑来跑去没个影,还越吃越胖,实在影响李凡这个主人的风度。 李凡想想也懒得等了,一拂袖便腾云而起,就当是练习遁身之法,运起《青城风云龙跻之术》便往北边娄观塔的方向飞遁。 他掐诀施展起此术,眼前雨幕扑面,风云翻涌,山峦竹海,银装素裹的天地,如剪影一般急掠过耳边,只遁了两下,就远远看到漓江的水影了。 不得不说,这招除了灵气消耗巨大之外,几乎是完美的遁法,无论是拿来偷袭还是赶路还是逃跑,都非常适合。 李凡估摸着如果再磕两粒金丹回气,大概遁个四五次就能直接从墨山抵达娄观塔,不过他也不急着赶路,而且丹磕多了到底对身体不好,肠胃不消化容易泄气…… 于是李凡便慢慢悠悠得御气飞空,一边吐纳灵气恢复道息。路上偶尔看到墨竹山的机关飞舟往来,于是他心思又活络起来,觉得可以搞一艘飞舟开开,也不用喂饭也不至于给鲲拐出去玩,往来应该也方便。 李凡正慢悠悠得飞着走神,突得发现从东北边漓江上空,有一艘飞舟正向他靠近,仔细瞧瞧好像不是墨竹山的机关飞舟,而是仙宫那种老式的幡符咒飞船,似乎是上来搭话问路的,于是便立在云头等候对方。 果然那飞船上的是外来修士,李凡远远看见船头立着的,是一个齐刘海遮住额头,外貌看着似乎初中生大小的少年。头上戴着金玉花冠,唇红齿白,长得颇为俊秀,一时看不出是男是女,虽然只有筑基境界,身上却穿着蓝色的礼服法袍,法袍上画着玄凤灵鸟,但似乎只是礼服上的刺绣装饰,一时还看不出是何门派,但这法袍规制如此高档,只怕司职还不低呢。 “道友稽首了,请问墨竹山总山可是这个方向?”那少年礼貌得作辑行礼,声音挺清脆的,一时还是辨不清雌雄。 李凡也稽首,“道友有礼了,沿着漓江西去,就能见到娄观塔了,不过观主如今在长思城……” 穿得这么正式来找观主,大概是别派的使者吧。 少年解释道,“道友误会了,我不是要找娄观道的,是来拜会贵派山主的。” 来找山主? 李凡正要开口,往那少年身后一看,却突得一愣。 见人就用神识扫查太过失礼,所以刚才他也没抱着敌意侦查,但那飞舟离得近了,抬眼看见那少年身后站着的人,一下就把李凡给震撼住了。 如果没看错,那应该是四头煞尸,而且不是一般的干尸,反倒是栩栩如生,同活人一般。体内的魔息煞气也如活人气息般流转,依旧运转如常,而且观望起来绝对不是新死之人,搞不好是同那僵尸王将臣一样被专门炼制的仙僵。 它们的额头被黄纸朱字的大符贴着,面目五官都被遮住,身上几乎不着寸缕,仅用赤色的麻绳捆绑,并有一些符纸贴住隐私的部位。胸膛,肩背,四肢小腹上,也用朱砂画了如同锁链一般的符咒,似乎是以符文和冥器一类的玉蝉玉杵,塞住了气孔,将全身煞气封在体内,刚才才没叫李凡察觉出不寻常来。哦,顺带一提,它们生前都是她们…… 冷不丁被这种大场面的福利灌到眼睛里,可真是有点遭不住啊……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一点’ 咳咳!不是!话说这绳索三点式符纸比基尼僵尸的装扮在古代是不是也太惊世骇俗了啊!谁看了都要震惊的好吗!你裹起来装在棺材里不好吗?好歹倒是来一件肚兜啊!!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一点’ 那少年对李凡这样惊愕的表情倒也见怪不怪,无奈得笑了一下解释道,“失礼了,贫道是百岳山修士百灵,此行奉师命来给墨山山主送信的。 这几位是我百岳山传承的飞仙,师父特地赐下给我护法的。因为我道行低微,唯恐镇压不住这些飞仙,以防她们失控,才摆在日光下晒晒,吸收一些阳气的。” 哦~~原来是人家宗门的护法啊,还要吸阳气才能镇住是吧,合理合理,还得晒太阳浴,难怪要脱个精光啦,那就更说得通了嘛,话说要不要他帮忙涂点防晒油……不对!! “咳咳咳!在下是墨竹山李清月,见过道友了。山主现在闭关,墨竹山洞天只有内门弟子可以进出,接待他派使者都是外门娄观道负责的。道友不如先去娄观道暂住吧,若有什么书信,娄观道的法师也会代为转递的。另外还是请给几位护法穿上衣服吧,多少有点有伤风化……” 李凡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尽量不叫面前bccd八个球干扰了道心。 “可是师父说十万火急,叫我亲手交给贵派山主的……好吧,那只好先去娄观塔了……多谢李道友提点相告。” “不客气不客气。” 李凡咽着口水,弯着腰,目送几位臀咳咳咳咳咳!目送几位百岳山的客人离开…… 不过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法术都有呢,煞尸的威力李凡早就见识过,打爆金丹都不在话下,应当是对标霸体神罡体境界的。 而这四具飞仙煞尸给人的感觉就更加卧槽了,咳咳,不是指那个表面上看得出的卧槽,而是从身上那么多符咒封锁着经脉,感觉得出都是极端厉害的人形兵器,大概是人家门派专门炼化的护法尸,只怕该有武神体级别的战斗力吧?啧啧,想不到这百岳山一派还有炼尸这一手独门法术,可真是令人羡慕…… 等等,百岳山?那不是雷部将在巽国负责讨伐的势力吗?那岂不是被仙宫打压的魔门?恩……而且炼那种不正经的尸,九成九是邪魔外道了。他们来找山主又是要做什么呢? 唉,这世界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纵横交错的,一个门派内部还各种分歧各种山头,李凡也懒得想太多,就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支线了,先往义庄去给青霆峰送剑丸的老兄安葬了再说,好歹是个‘大毅力之才’吧?可别在阴阳化气袋里装太久,人没了就尴尬了…… 陆碛和元玄宝都上阵去了,原以为梁真人也成了孤寡老人,可意外的是这次李凡到义庄,发现还挺热闹的。义庄里有好些个少年在雪地里扎马步,练拳健身撸铁,梁真人就叼着草根,瘫在门口瞅着他们,时不时开口指点两下。 “嘶……真人,你都开始选新弟子啦!莫非他们两个已经……” 梁真人朝李凡翻了个白眼,喷出草根打他,“胡说什么呢,每年除了家里花钱捐来的和特地拐回来的,年末时墨竹山也会有宗门大比,从未筑基之人中选拔外门弟子。这些都是要去参加比试的。” “哦哟?宗门大比?比什么?斗法?算数?杀猴子?”穿越仙界没有参加过宗门大比李凡一直引为憾事,一听就来了兴趣。 “选拔练气期的外门弟子罢了,哪有那么难的,就从道塔出发,游过漓江,翻越竹山,寻到墨竹山洞天,再去经阁里,取出筑基期修炼的道书就行了。” 挖草铁人三项啊! 李凡立刻又没兴趣掺和了,瞧瞧这些小孩,发现有些都十六七岁,不能算小了,但练气的水平差得离谱,而且正经有武功根基的一个都没有,忍不住小声道,“他们的资质……好像有点勉强吧?” 梁真人打了个哈欠,“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天纵奇才,离国但凡有点根骨的早都给发掘干净了。仰慕仙缘的人虽多,但其实大部分连墨竹山洞天都找不着,带到眼前都进不去,上乘法门自然更是求不得了。 当然就算先天资质不行,也有不少天才地宝开启灵智提炼根骨,以前若有特别勤勉的,年年来比,诚心问道,本门也可以破例收下,这种有毅力下苦工的,其实也是一种良才啊。 不过富人家的一般吃不了苦,穷人家的若知道资质不行,也早早另寻别的生计,所以最近正经通过大比拜入山门的弟子反倒是越发少了。 现在山里也就是借这个机会,组织这些镇上的家眷热闹热闹,跑动跑动,活动一下,参加的都可以领点米面银钱,回家过冬,拿了名次另也有奖。” 靠,搞了半天是墨竹山冬季马拉松大会…… 不过也是,这年头修仙界最缺的是人手,尤其娄观道那个金丹杀劫,十个有九个过不去的,山主座下只收元婴就更离谱了,所以练气弟子的入门测试,也就没必要卡得那么严了。像李凡这种一品资质的早就专程抓来当弟子了,世家门阀的子弟更是直接花钱从最后一关开始取经。资质差一点的混个脸熟都有机会,但墨竹山的弟子还是不够使唤的呢。 “你咋又晃荡过来了?还没修成元婴吧?” 李凡回过神来,取出化气袋道,“弟子在青霆峰寻着了一位道友的遗骸,不知是哪一位前辈,带来请真人收敛了。” “青霆派我倒是不熟,不过同门一场,一副棺材总归有的。” 梁真人和李凡到义庄后院里收拾了那位道友的遗骸,还取了一小节骨头,拿符纸包成个三角递给李凡,“你拿去娄观塔后头,到放置弟子魂灯的灯室里,找找看是谁。青霆派原本的传承断绝好久了,但若是还有后人,好歹也告知一下家人。” 李凡答应了,收了三角符要走,梁真人却又叫住他,“小子,你资质这么高,子女当也差不到哪儿去,不如多生几个,也好壮大我墨竹山的门楣。 对了,最近有不少流民从北方逃来避难,好多卖身为奴的,我瞧你也不缺钱使,不妨收几个妾室在外院养着……” 李凡瀑布汗,感情元玄宝和陈道通两个那么早都妻妾成群的,就是你老小子给撺掇的吧! 不过李凡也是知道自己的定力的,只怕真走起水晶宫剧情来就没心向做数学题了。所以还是毅然控制住了自己的邪念。可恶!这样的定力都不算大毅力之辈吗! 不过梁真人这么多说了一句,李凡也发现了,娄观塔附近的街市上,多了不少流民乞丐。 通常娄观塔这附近的镇子,是墨竹山门人的家眷居多,但凡家里有修行者就穷不到哪里去,哪怕是家里的顶梁柱陨落了,以墨竹山弟子相互提携的惯例还有隐藏的三次转世红利,住民久享太平,也没有兵荒马乱苛捐杂税的,家业和积蓄是不缺的。 但现在街市上的穷人明显多了起来,八成都是从北边离国逃难过来的。而且看得出之前饥荒的征兆也开始逐渐显现,再加上离国也朝政不稳,北边也同神教大战在即,只怕墨竹山这里也没多久安稳日子了。 7017k 第一百八十八章 灯灭 李凡飞到姜记商行,瞧见一堆牛车堵门,把附近三条街都阻塞了,原来是几只商队一道过来拉货,看那些商人的打扮,不止离国,好似外国异族的都有呢。姜记的掌柜伙计忙得不可开交,交付墨竹山的仙宝特产,还要清点换算对方拿来交易的钱缗,吵吵嚷嚷的,可比二维码扫一扫麻烦多了。 不过这样看起来,往中原方向的商路重新打通,而且雷泽里大规模采伐了一批妖怪,姜记商行也度过了一时的难关,开始正常周转起来了。 李凡落到院子里,立刻有掌柜的过来招待,毕竟怎么说他也是姜记的小半个靠山,商行的人自然也认得他,“李法师想置办些什么东西,只管吩咐。” 上来行礼的老掌柜叫姜简,一把年纪也跑不了远路,现在算是在墨竹山商行的留守,活得久了也能识得几个法宝,平常由他来品鉴散修们带来的东西。 “老掌柜,我这里有些雷泽捡的垃……咳咳,寻来的旧东西,请掌柜换些神罡钱使,另外我想买一艘机关飞舟,代步的小船就行,不知道大概是个什么价格,二手的也可以。” 姜简看到李凡拿来许多财货笑逐颜开,“法师来的正是时候,您也瞧见了,铺子里的货都快给扫光了。您拿来的都是上品,肯定不愁销路,商行里现在直接收了就是。 机关飞舟更不用担心,鄙人识得不少巧匠,为您订艘好船绰绰有余的。只是这剩下结余的部分,现在不推荐您置换神罡钱了,市面上一贯是劣币泛滥,现在私铸的假币也有了。” “假币?”李凡一愣。 姜简朝他招招手,带他到内室里,往茶桌上放了两枚金钱,“您瞧,一枚是三垣铸的,一枚是南宫家铸的。” 怎么又是南宫家啊,这群人真是烦死了…… 李凡左右瞅着辨认了一会儿,“……左边这枚是假的?” 肉眼还真看不大出来,都是金灿灿的青铜钱,用神罡钱孕养了不会生出铜锈来,大小重量也几乎一样,字迹也丝毫瞧不出破绽。顶多有的钱使唤多了,难免有磨损的部分,新旧略有些差异,不过李凡用神识仔细检查,还是能查出右边钱币上附着的神罡气比较均匀浑厚,左边的钱上神罡气就略为稀薄,覆盖得也不均匀,只有勉强保护钱币的效果,倒也不能算是劣币。 “那枚是三垣的新钱。另一枚才是南宫家私铸的。” 诶?可右边这枚更好啊? 姜简从室内取出个锦盒来,打开来里头也放着两枚金钱,但盒子里左边的一枚明显不同,开盒见光的瞬间甚至闪烁了一下,金光灿烂的,和法宝似的,光泽非常漂亮。右边一枚虽然没左边那种宝光,但神罡气布置得也很均匀浑厚,而且质地也看着比桌子上的两枚都更上乘。字样和花纹更清晰,用料分量也更足,大概铜用的更足。 姜简把四枚铜钱依次排开,“以前三垣官铸的神罡钱自然是最好的,但现在三垣也在烂铸滥发,磨具许久不更新,王公还会私铸劣钱,和官模的混在一起附着神罡气,虽然都是仙宫放出来的钱,质地反倒是最劣的了。 当年南宫家要造反,墨竹山也曾帮仙王仿制模具,私铸军资金,您瞧这一枚假钱的质地,比三垣的还好些,大概是南宫家把当年的模具又翻出来开铸了。” 李凡一阵无语,这尼玛假币的质量居然比官版的劣币还好一点。这算是在扰乱市场经济吗? “这些年从中原流过来的神罡钱质地每况愈下,三垣的财力明显不行了,南宫家应当也察觉到中原在大规模铸币,也被逼着私下开矿铸钱了。”姜简摇头叹道,“本来仙宫烂铸,神罡钱已经贬得很厉害了,只是墨竹山偏远,一时还感觉不到,如今南宫家也开始私铸,铜钱泛滥,离国的商货都开始暴涨了。 最典型的是现在丝帛的价钱,以前最下品的丝绸一匹十贯,现在已经涨到五十贯了。” 卧槽……仙宫放水南宫家也放水么,只怕十二国都在放水吧……洪灾了卧靠…… 姜简看李凡面色不佳,又取出个小钱囊,取出一吊血红色的铜币道,“法师也不用担心,我们都有数的,自然优先给您制备丝绸,如果丝帛布匹换不到,可以换些血铢钱。” 李凡接过来一瞧,回忆起来之前茯苓同他也介绍过,这血铢钱是赤色的,比神罡钱略小一圈,似乎是用秘法和兽血浸渍过,李凡仔细嗅嗅甚至能闻到一股奇妙的腥味。 “血铢钱?对了,是神教那边发的……不过神教不是敌方吗?而且为何不用玄冥铸的辟兵钱呢?” 姜简道,“辟兵钱当然最好,只是数量太少了,而且多在玄门内部流通,人间的交易还用不上。 神教的血铢钱是他们总坛用秘法制的,可以用秘法察觉出真伪来,而且发给教众作为勋功的奖励,谁领了多少都有记录,私铸要腰斩的。 昆仑以西的诸国都是神教征服的地盘,胡商多用此钱,现在可比神罡钱要靠谱多了。 如今神教的势力也深入坤国,离国也有不少商行都在私底下同神教交易,北方边州走私猖獗,血铢钱已经大规模流入中原了。” 李凡皱起眉头,此消彼长,从神罡钱血铢钱的易位,也能看出神教的势力越来越大了,不止姜记,掌握了资源的大商号大概都看得出仙宫正在破产,对神罡钱逐渐丧失信心了。等三垣拿不出钱粮调动大军的时候,还算什么正统,又怎么应付咄咄逼人的神教呢? 不过眼下离国到底还算是仙宫的势力范围,血铢钱也不能在明面上流通,顶多是各商行私自储备一点以防万一罢了。墨竹山更多的还是以物易物,按照丝绸的估价交换各种法宝和素材。现在神罡钱买米都一天一个价,已经越来越贱了……哦,其实还有一件商品可以用神罡钱来买。 人,或者说奴婢。 “一般作工的成年仆役是四万钱,没成年的童子是两万钱,这是伢行的市价,都是挑选过身强体壮,没病没灾的。如果是能写会算的学徒,或者长相娇好的少女,大概能卖到十万钱以上吧。” 正好姜记也人手不足,就买了一批学徒作帮工,李凡便问了一句,这些都是认得几个字的,买来当伙计,大概一个五万钱,也就是神罡钱五十贯。 实际上,最近从北方来的流民可不少,里头也有不少自愿卖身的,肯给他一口饱饭吃也能收下,但这些人不知道根底,一般商行和家族都不大敢用。所以这些流民甚至得到伢行排队卖身,只有伢行作保了,才有人来买他们,混一口饭吃。 万恶的吃人的封建的旧社会啊…… 李凡当然不可能真去买个外院,不过是见了问一句,但他也知道,人口买卖是这个时代的社会现状,不仅不能禁绝,甚至还有存在的必要性。 因为墨竹山这里其实已经属于南疆的边荒地区了,过了漓江就是竹山的崇山峻岭,仙人虽然不少,除了被流放的囚犯,中原的人都不肯主动迁徙过来的。所以一直以来,娄观道这个‘地主’,都在通过伢行从各国采买人口开荒种地。如今娄观塔附近繁华的市镇,也是这么开辟起来的。甚至如姜柳青这样的墨竹山弟子,好多也是给买来的奴婢。 或许中原,南海,昆仑,四面八方都开始战乱的时候,也就不用买卖人口,也会有许多流民被时局逼迫着,主动迁移到墨竹山,往南方十万大山开辟新家园了吧。 这对墨竹山或许倒是个机会,但对天下苍生,却不是什么幸事啊…… 总之把销售垃圾和买飞舟的事情托付给姜记的掌柜去办,李凡又飞去娄观塔确认那青霆峰道友的身份。 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瞅墨竹山弟子的魂灯。地方还是挺好找的,在娄观道塔后头的一个宗族祠堂似的大院子,里头一排排的,一眼望去皆是青芯白炎的道火。 只要领了墨竹山娄观道的道牒法箓,里头的青铜架子上都能贴个名字,分到个青瓷的油碟,点上一点灯火,就是魂灯了。 这魂灯也就是个告知弟子生死,提醒同门援手的作用,若是灯火摇摆不定,几乎熄灭,就显示弟子处在濒临死境的险地之中。而人死如灯灭,若是弟子陨落,魂灯自然就熄灭了。 这里守灯司的是个金丹法师,毕竟魂灯也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秘法,不过是给宗门提个醒,不至于打翻了你的魂灯,本人就怎么样的。打翻就打翻了,重新作法点起来就是了。 当然,如果根本就没有在娄观道名下正式登记过的,自然也不会专门制作魂灯。 李凡把三角黄符给值守灯司的司法师,道明来意,对方也把黄符包骨,丢火盆里作法检查了一阵。查到了这位道友的真身。还把道牒的备份,和点魂灯的青瓷灯碗给李凡找过来了。 此人是青霆派末代掌门赵景泰,因为宗门在讨伐妖族开拓墨竹山,以及同黑莲教的厮杀中折损过多,传到他只剩一人,之后突然魂灯熄灭,不知下落,也没有弟子和家人,于是竹山青霆派就此断了传承,看记录大概有两百多年了。 这倒也对的上了,青霆叟提过他是两百年前给逐出了玄门,后被山主搭救,暂住青霆峰的。当时青霆派应当已经没了,要不也不是山主来作主。 那个时期,连青霆叟那个玄门神霄派元婴境界的掌门候选弟子,都会因为勾结罗教余孽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削尽修为打落凡尘,只怕正是罗教黑莲教余孽在离国闹得最凶的时候。墨竹山大概也以为赵景泰是被黑莲教的余孽所害吧。 毕竟外人也不知道青霆派在山顶还有个修炼的密室,赵景泰遭人暗算死在里头,铁门还给凶手用山岩封藏了,自然是死无对证。 李凡不由皱眉,居然真找到人了,而且还是青霆派的最后一代,都没有弟子亲人传承就不明不白断了么,散修还真是好惨啊…… 他最初还担心这遗骸的世代太早了,连魂灯都没有。结果能追溯到两百年前的具体姓名,而且青霆派既无弟子,那凶手却能进入密室,大概是和赵景泰结交密切的散修好友喽?莫非,也是墨竹山的修士? 两百年对修行者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往好里想这个凶手可能早就死了,往坏里想,指不定此人也修到元婴境界了。而且说不定柳青这些南派的,也与赵景泰相识呢。 只是,如果凶手还活着,怎么都这么多年都不把那凶器匕首也一并处理了呢?会不会那匕首反而同凶手没什么关系,只是个嫁祸于人的障眼法呢?又或者赵景泰干脆只是自裁?那门又是谁封的呢? 不管如何,李凡还是带着这位墨竹山道友的身份道牒遗骨,去娄观塔做个登记,竹山有一峰以青霆派来命名,这一脉的历代弟子肯定也是为墨竹山作出过突出贡献的,末代掌门至少有个说法,人死灯灭,也就可以入土为安了吧。 谁知他刚转到娄观塔,才落下地来,还没来得及进门,突然听到有人“清月!清月!”得连声呼唤他。 “谁?” 李凡下意识得扭头一望,突得看到背后大步走来一个身穿黄衣,脖子上挂着大串佛珠的癞头和尚来。那和尚咧口笑着,好似是同李凡相识的老友,可那笑容却又说不出的诡异。 再仔细一瞧,那哪里是什么和尚,分明是一具皮囊,嘴眼如月牙似得弯起来,就仿佛是笑着似的,其中内里半点血肉都无。 而那也不是什么佛珠,而是这人型的皮囊脖子上,生出的一颗颗的肉瘤,堆叠在一起,就和串珠似的,肉瘤上还生着同和尚同样的笑脸,正一齐朝着李凡欢笑着, “清月”“清月”“清月”得呼唤个不停。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 那佛珠似的肉瘤数一数有二十八个,每喊一声系统就跳出一下警报,一下子二十八条‘下降一点’,就给李凡视界里刷了个满屏。 再然后李凡就看着那和尚笑着朝自己走来,伸出胖手掏向自己的胸口,仿若要把心都一起挖出来似的。 但那只胖手并没碰着李凡,被人握住了。 梁真人叼着狗尾巴草,把眉头皱成一个八字,斜眼瞪着胖子,“道友云斗几何,上下何字,三山嫡血何处啊?” 癞头和尚把大脸扭向梁真人笑笑,脖子上的肉瘤一齐尖啸,“清月——!!”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然后李凡发现自己的双手动了起来,插入怀里,从法袍里托出那石匣,向对方手里递去,但在即将把东西交到对方手上之前,李凡的手突得停住了。 “你个逼就是冲这个来的喽。” 癞头和尚一愣,突得扭头看向李凡,把脖子都打拧了,“清月!” “清尼玛个头!”李凡也睁开了眼。 一线红光从他眉心扫出来,激光似得把那皮囊从中线剖开。 “咿呀——!” 冥冥之中一声尖鸣响彻天穹,惊得满天鸦鸟飞空,整个镇上的猫狗都嘶吠起来。 而那皮囊连同黄衣落在地上,好像被扎破了的气球。 这苟日的……大白天在娄观塔门口作妖,未免太不给脸了吧!? 梁真人提着半截皮囊,扭头看看李凡,从袖子里摸出条汗巾递给他。 “我没事……”李凡楞了一下,突得觉得脸上有些刺痛,接过汗巾擦了把脸,才发现汗巾都给染了一把血红! 原来这两句话的功夫,鲜血已经从他眼耳口鼻直溢出来,把道衣的前襟都湿透了! 梁真人眉头直皱,看着李凡手里的石匣,“这什么东西,居然惹一个神君白日飞魂过来咒杀你?” 李凡冷着脸,“……没事,山里捡的垃圾罢了。” 7017k 第一百八十九章 左道 替青霆派的赵景泰收拾了后事,大概等了半天功夫,墨竹山戒律院的黑衣法师也把那‘皮囊’里缺的‘肉身’给寻着了,用担架抬到义庄放在李凡面前。 “此人法号普善,金丹修士,不知俗家姓名籍贯,现在巽国九江府铁佛寺挂单,以供奉之职,护卫巽国建昌侯府的商队入山。 建昌侯府的意思,是说此人是从中原游历而来的散修,虽然暂时受雇替巽国做事,也并非府内的亲信,并不知其根底。总之此事与他们无关,愿赔些金钱给师弟压惊。” 李凡仔细检查着担架上被扒了皮的血肉,看这尸首的体型尺寸,之前那身人皮确实是从他身上脱下来的,只是脖子上却没有那二十八个肉瘤人面,大概是那个神君自己独创的招式了。 李凡瞧瞧一旁破成两块的皮囊,又瞧瞧戒律院带来的一箱神罡钱,大概两万贯,天知道是不是私铸的,回头同梁真人对视了一眼。 梁真人摇摇头,“飞魂出窍,真身可能远在万里之外,最难追查,他还用了别人的皮囊转嫁因果,恐怕推算不出跟脚。 这和尚好歹是金丹境界,应当是以前中过那人的咒术降头,才能被这么简单的舍夺,何况你破了他的法,我想短时间内,对方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再来一次。” 李凡皱起眉头,虽然他也知道这次找麻烦的应该是那神君一级的人物,同这个替死鬼没啥关系,不过这巽国人推的一干二净,而且只给两万贯神罡钱,也是叫人不爽。 “李师弟可要了结此因果。如不肯罢休,可由师门出面,扣了他的商队,叫建昌侯过来给个说法。”戒律院的金丹法师问道。 李凡笑着行礼道,“一点小事而已,清月自己可以解决,何需叨唠宗门出面,几个铜板我也不缺他的,劳烦师兄退给他们好了。” 戒律院看李凡不收赔礼,知道他不肯罢休,是要自己报私仇,便点点头也不多劝,便留下尸首,带着钱箱离开了。 见他们走了,梁真人瞅瞅李凡,“你不把那棘手的东西丢了?” 李凡笑道,“小子岂是怕事之人,不过是叫他一时暗算着了道,此獠若再敢来,看我不收了他。” “哼,吹牛皮。不过你小子确实有点鬼门道,一般人这时候已经凉了……”梁真人又蹲在尸首边瞧了瞧,“总归这位道友当着我的面动手,太不给脸了,这尸首让我先查探一番,瞧瞧到底是什么人挑衅。 另外,这样神君一级的人物出手,大费周章的居然没杀掉你,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最近你小子也别出山找事了,我对左道的咒术也不熟,但听着有人叫你的名字,万不可答应就对了。” “是,多谢真人提点。” 李凡拜别梁真人离开义庄。 他倒是没啥慌的,反正得罪化神大修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连千面仙人都没弄死他,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算得了什么?要是韩神君那种干净利落一巴掌给人捏死的类型,他还忌惮三分,心情攻击的这种,呵呵,真的算了吧,一把年纪了别出来丢人现眼的。 这次梁真人出手救了他一次,李凡倒也反应过来,娄观道是有专门的道场镇守真人的。比如守卫洞天的山主,守卫十万大山的黄真人等。这样瞧着,原来守卫娄观道塔这片道场的,是梁真人啊?难怪玄天剑意说这老头厉害,他应该是墨竹山里,山主观主以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才被安排守卫弟子的家眷吧。 不过这么看来,哪怕有元婴修士镇守道场还是有极限,神君一级的若不要面子,用这种阴损招数滥杀,真是救都救不过来。 而且出了此事,那青霆派灭门,赵景泰遇害,大概都与那石匣剑丸脱不了干系。想不到都尘封两百年了,一招重现于世,居然还能招惹来化神修士的惦记,这剑丸应当不是默默无闻之辈,玄天剑意应该知道根底,问它大概是最快的。 只是玄天剑意帮忙铸剑去了,而李凡其实不知道墨竹山的铸剑池具体在哪。 虽然他替墨竹山搞了不少剑炉飞剑的,但自己可没去过墨竹山的机密铸剑之所。不过以前在望舒小居住的时候,玄天剑意经常拉着鲲跳去剑池偷吃炉渣,那以鲲的脚力估算,铸剑池大概是在墨竹山洞天福地之中,由山主镇守的秘境里。 而那里除了剑池,大概还有墨竹山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机密,什么妖身变化,三次转世,千面仙人,宇宙飞船等等,各个事关门派的生死存亡。李凡估计,自己至少得元婴境界拜到山主门下了,才有资格进出吧? 原本李凡也是想今天去书院借经书的时候,顺便让鲲叼了新得的剑丸,送去给小玄子瞧瞧的。结果这吃货没在,李凡也没想到这随手接的青霆峰剑丸任务,居然还有神君掺和进来。看来外面的世界还是太危险了,捡个垃圾也能惹到化神。 但这样对头的修为太高,估计这一条支线,短时间也推进不下去了,于是李凡就决定了,还是优先突破,现在老老实实去图书馆自习吧…… 遁空飞到经阁,李凡发觉外头院子里的外门弟子明显少了许多,拜过墨剑同‘天鬼’进入经楼,里头也几乎没几个人影了。也不知道那些北边的世家弟子,是已经取了真经,还是都各自回家过冬了。 李凡也没多想,便往书楼中寻到墨山的《十论》《六经》,又找了许多本姚玄洲的《算经》上压根没录的简单算术题库,用来刷心情。然后正要离开,突然他又听到有人“清月”“清月”得叫唤他。 不是吧……又来?还在墨竹山洞天里?? 李凡自然不答,也不回头,在手掌上化生出一只眼睛,往背后伸出一瞧。 这回倒没有什么癞头和尚肉瘤佛珠,只有一只纤纤素手,从书架后伸出来,向他招呼,仿佛藏着什么人没穿衣服,藏在书后头招呼他似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李凡用神识扫视,啥也没瞧到,拿出司南瞧瞧,倒是的确显示是机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上归虚道衣,戴上帷帽,换了老虎头,转身走向那书架。 书架后头自然没有藏什么光屁股美女。只有一部被墨线捆着,外头还被符文咒字都画满,明显是给封印起来的竹简。 墨竹山的竹简里记载的都是真传功法,如果有缘之人,能经过幻象考研,就可以取了修行。 李凡瞧那竹简下连书册功法的名字都没写,但大概是与自己有缘的道法,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阴森森得叫他,想想又是机缘,就伸手拿了。 反正见怪不怪了,大不了掉一点心情喽。 不过系统倒是没报警,于是李凡知道问题不大,把那竹简打开过了一眼。 可惜没有颜如玉,竹简里记载着的道法,开篇的名字和前言都一片焦黑,被人刻意毁去了,也没有功法的效果描述和注意事项,只剩下长篇的修炼之法,以及密密麻麻的咒言和符文,而且字符像是用血写出来的,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派的传承。 不过李凡如今也不是一年前那个一窍不通的菜鸟了,他身兼墨山,娄观道,北辰剑宗,青城派各家之所长,见多识广,已经从此法的咒言,行气经脉和调用道息的方式,看出这是一门基于大六壬算式的幻术。 因为最近一直在刷算学题,而且李凡也专门研究了占卜卦算之法,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算理,以玄女所传,分别对应天地人的太乙,奇门,六壬三式易算之法最为出名。其中这六壬术据说就是传自玄女天书一册,也是玄门普及开的一种基础算术,九大玄门的精英弟子必须精通,玄天剑意自然是重点教过他的。 李凡最近也确实刷了不少六壬术的题库,才能看出这道法的核心,看来这个机缘,也是要做题到一定量才能触发的啊,难怪把这竹简和算术题放在一起呢…… 当然这道法是幻术而非占卜。而此部幻术道法,严格地说其实可以看作一种特殊的阵法。是针对专门目标修士个人,进行布局摆阵,基于大六壬算式对目标进行推演,然后配合阵法和咒术,幻化迷惑对方的神智,达到以幻象虚影惑人神智的奇效。 只不过这个幻术完成后,具体会造成什么样的幻象,又会对中术之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以及传承,禁忌,示例之类的,都被人为涂抹掉了,剩下的只有施法下咒的部分而已。 李凡看了也有些犹豫,这种莫名其妙不知隐患的道法,还是慎重些为好,虽然只是幻术,但谁知道会不会造成人格分裂什么的。 不过毕竟是他学到的第一部幻术道法,还是特地开口叫唤他的机缘,不试试又心里痒痒…… 于是李凡便轻车熟路得找雷猴试验去了。 现在他搬家去了墨山,竹山的雷猴少了一个大敌,数量又开始见底反弹了。李凡远远看到一群雷猴在泡温泉避寒,也不客气得扔下一把符旗布阵,把温泉池里的一窝雷猴困住,然后开始掐诀念咒,试验那六壬幻术法阵的功效。 可他叨叨叨得念了半天,明明李凡能用神识看到阵法已经被道息激活,把整个温泉都笼罩在一团青雾之中,可雷猴们却全没半点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猴脑和人脑的构造不一样,幻术不生效? 李凡皱眉想了想,又试着重来了一次,可依旧没有半点用。那些雷猴该干嘛干嘛,泡澡,捉虱子,挠痒痒,打炮…… 真的没用?那何必涂改那么多,还把竹简都严密得封起来呢? 李凡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自己走进阵试一试。 毕竟这阵是他自己布置的,又没用什么伤害符法和毒药,里头的雷猴也一点异样反应都没有,那应该只是单纯感知上的幻术欺骗才对。要是发现不对劲,随便一个遁身也就逃出来了。 于是李凡便亲自落下阵中,检查法阵的运转。 外围阵法布置的并没有问题,而且李凡神识也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和灵炁都被阵法立场给扰乱了。只是肉眼四下看去,天地间的景色并无什么改变。也就是说变化的是生物么……啊,这么说来书架上的幻象……难道说…… 李凡拍了个隐身符走向温泉,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也难怪要当成禁书给封起来了…… 在外头看是雷猴们泡澡,在阵里头看就是美女入浴。而且容貌都是李凡上辈子见过的明星,身材也都个个绝顶,看来这幻术法阵是基于本人的潜意识生成影像的啊。只是用神识扫视,居然探查不出什么异样来,这幻术还真是让人吃惊啊! 李凡观赏了一阵,想了想,把隐身符解除。当然不是要上去大战一场哈,他是要试试这些雷猴的反应。 果然当李凡突然现出身形,那池子里的‘美女’们,便一齐扭脸看向他,喜笑颜开,“清月”“清月”“清月”得呼唤着,接二连三湿漉漉得出浴向他奔来,那样子仿佛要扑入他怀里,但实际上碰到了,只怕要给撕成碎片吧。 声,形,色,俱皆栩栩如生的幻术么。 李凡眨了眨眼睛,用穷奇的兽瞳看着那些‘美女’,散反出一丝杀气。 于是‘美人’们立刻僵住,纷纷跪伏在地上,不敢再动弹分毫。 李凡走上前,伸手按住一个‘美人’检查它的经脉。直接伸手上去,细细触摸检查,贴着气穴肌肤接,一寸寸触摸度气过去检查。然而李凡惊讶得发现,他细致小心到这个地步,依然无法堪破迷幻梦境,这触感和气味,分明都是‘人’非猴啊! 甩手一道剑气把手里的‘美人’斩断,李凡看着尸身等了一会儿,却依然没有等到尸首变回雷猴的原型。看来很明显,身在阵中之人的三观五感,都被这幻术彻底操纵迷惑了。 李凡想了想,从怀里摸出八卦镜,对着中央的双鱼透镜照了一下。 这回终于给他看出了问题,雷猴,美人,甚至李凡自己,都被混沌如黑洞一般的漩涡遮面,干扰了周遭气场的流动。这门幻术还颇有些独特的门道啊!连一般神识探查都看不破的幻象,真是稀奇。如果运用得当,精心设计,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把人迷惑住。困人埋伏暗算,想怎么算计都可以自由发挥。 只是还不知道能困几人,困多久,里头的‘美人’是不是非得用雷猴,还是什么活物都可以,还需再寻些人和猴来试验一番才能搞清楚这幻术的效果…… 正想继续钻研,李凡突然望到地上‘美人’尸体的笑脸,猛得联想起之前遇到那个癞头和尚,背后登时出了身冷汗,一个遁身就破阵而出。 冷风一吹冷汗一出,李凡的头脑才清醒了些,抬头看看天色,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就在那幻阵里又待到晚上了! 只是一走神思索就中招了!而且置身幻阵之中,居然连对时间的感知,也会遭到影响么! 这若是一个把持不住,沉迷于此梦幻之中不能自拔,恐怕真的要祸及自身啊。 不得不说,这道法确实奇妙厉害,但再怎么神奇逼真,终归是幻术。哪怕给钻研到了极致,终究也只是旁门左道,梦幻泡影。出了法阵,美人就又变成雷猴了。施展遁法,也一下就逃出升天了。对于真正的道行扎实,修为精深的大毅力之人,只怕是一点用都没有。 唉,看来机缘太多也不是好事,他最初不过是刷题刷得累了跑出来散心,结果现在东一个西一个的,惹了一堆左道出来耽误征途。一会儿是自带因果的法宝,一会儿是隐患甚重的神功,其实尽是些对他派不上多大用处的鸡肋。 如此多的机缘若是尽数去取,只是分心乏术,白白浪费了时间。 算了,还是不要乱逛了,引以为戒,回家闭关,把心思用回正道的修炼上吧…… 第一百九十章 突破 其实出去逛一天也没耽误多久,但意识到修行界处处都是可能诱人偏离正途的歧路,李凡也认识到贵精不贵多,精益求精的重要性。于是这次回到清月涧闭关,李凡决定拿出当年应试教育题海地狱培育出来的气势来刷题,心情刷满了就拜月刷怪,五山神体刷满了就突破,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打扰进度,不突破元婴境界都绝不离庄了。 于是李凡检查了一番阿莎剑气剑法的进度,嘱托她库房的石匣万不可打开,如果姚玄洲来了,就带他亲自去看,姜记商行会有订购的飞舟送来,也别老是舞剑炼药的,最近墨竹山有冬季长跑大赛可以去凑凑热闹,另外看着鲲增肌盯着豹减肥,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小本本记下了回头告诉师兄,等俺神功大成就出关把他们都杀喽等等一些琐碎事情之后,就进入禅室闭关了。 一旦静下心来做事,效率自然很高,更何况李凡也不比以前了,他现在过目不忘,耳聪目明,见多识广,甚至还可以不眠不休,而且这次特地找来了简单的试题集,所以进度神速。 上次他这里逛逛那里瞧瞧的,隔三岔五得出关转两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刷满心情,拜月修成东山的道体。这一次认真起来,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时间就刷满心情上限。于是便去了太素界,把赤煞属性的人身龙首南山山神道体,也突破到金丹境界。 之后李凡也不乱逛了,归尘属性的人首鸟身中山山神道体,和神罡属性的人首牛身西山山神道体,也都依次修炼到了金丹境界。 这样从南海归来开始算,经历了半年的修行,李凡终于将五山神道体全部突破金丹境界,心情上限也变成了3350点。 当然其中抽奖也抽了六次,不过还是没有武器装备。而且系统给的东西嘛,反正都没有使用说明书的,全靠自己开发。 第一件是八寸长,三寸宽的笏板,上圆下方,质地好像是黄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不知道有什么用。 第二件是径曰六寸的玉环,白璧花纹,但似乎并非储物玉一类的法宝。不知道有什么用。 第三件是比茶盏稍大一号的白瓷碗,看着是个饭碗,实际上也是个饭碗,用碗盛着稌米试吃,盛饭的时候,装到碗里的每一粒米都会自动复制出一粒米来,不过复制的效果只有一碗,每粒米生效一次。大概能省一半饭钱吧…… 第四件是个鸭蛋大小的椭圆形红宝石,但质地又不像是宝石,偏软,有点像松脂。不知道有什么用。 第五件是青玉箫,横吹笛子竖吹箫,懂的都懂。吹奏一曲可以增加一点心情,不过多半是李凡只能加一点…… 第六件是盏灯笼,竹筐丝罩,有荷花的装饰,灯笼杆上纹着龙。这灯笼照不出影子,晚上李凡就打着这灯笼看书。感觉上是对增加注意力有帮助,便于集中精神,但也很难说是不是心理作用。 总之李凡现在是专注修行,刚坚定的道心,哪里有功夫分心研究系统给的玩意,那些闹不清用途的,就姑且都先收着,也不急着探索。 为啥这么简单得略过了三次拜月太素界的冒险呢? 因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冒险’。 南山,中山,西山三座尊天魔传送后的地点,都是一所密封于山室内部的石室。就和李凡最初在五子峰顶,发现的那些尊天魔山神像的石室一模一样,只不过密室中煞气弥漫,明显不是太极界了。而且也不是三座天魔给你选,而是仅有对应的一尊山神道体,并且在室内石壁上,明显有前人流下的道体经脉图解以及功法修行心得。 于是李凡也就明白了,墨山虽然人丁不旺,但到底钻研太素变化大道这么多年了,自然早就给新入弟子,专门开辟了初期修行的道场,并没有任何的危险,还尽可以参考前辈的指点,平心静气得清修,观想尊天魔,用煞气构筑道体。 比起‘左键攻击右键移动,剩下的自己领悟吧’的教学方式,这才叫正儿八经的传承啊! 所以以此类推,之前北山和东山两具尊天魔,理论上应该也是对应传送到石室中修炼的。 但是李凡的玄冥蛇身道体并不是拜月修炼的,而是在共工神殿炼成,所以他其实没有去北山太素界修炼过。但如果去拜一下,也给传送到石室中的话,大概就能证明。 出现问题的,恐怕是东山尊天魔道体对应的太素界,没有进入墨山弟子修行的石室,反倒跑到一个开遍诡异黑昙花的平原去了。 联想到当天遇到的那些支线,李凡不由得怀疑,是因为当日身上带着从青霆峰惹的因果,才对拜月造成了影响。不知道给带偏到什么地方去了。但这都是他的猜测,也不能确定,而且李凡也不大上心,毕竟道体炼都炼成了,还饱餐一顿,也不影响大局。 不管如何,李凡现在五山山神道体全部突破金丹境界,已经可以开始准备塑造归虚元婴了。 其实当初在雷泽炼成共工道体的时候,李凡已经隐约察觉自己的金丹修为已经远超一般墨竹山金丹修士的水准,按理说可以突破元婴了。只不过在雷泽和南海频繁使用归虚道衣,消耗真元,把进度给硬生生耽误了。 而且当日修成东山道体的时候,李凡也隐隐约约有所触动,觉得或许离门槛只有一步之遥,但又碰到青霆峰和颜如玉那些支线干扰,才一时把道心又压制了下来。 直到他亲自到了石室内,看到许多墨山前辈留下的笔记和指点,李凡才能确定,他好像是误会墨山入门道体的修行方法了。 这五山山神道体,不是要全部修行到金丹境界,而是只修炼自己对应精炼的道炁那一门山神体就够了。毕竟理论上,拜入墨山山主门下的都是元婴级修士了,哪怕从金丹级就开小灶,修士的功法路线,也已经有初步的定型和规划了。 所以神罡归尘赤煞紫霞玄冥,你的基础功法是哪个就修炼哪个,然后专精此道的山神修炼,自然元婴境界可成。就像望舒仙子,直接玄冥道体一路龙蛇变化,到成就元婴都是玄冥真炁,又哪里需要五个全变呢? 结果阴差阳错的,望舒仙子自己一天到晚顿悟闭关,墨山的师兄们也远在天边为宗门做事,不能在李凡身边提点。于是他一直到第三具山神道体,才正经看见墨山前辈的小抄和传承,也是一阵无语。 不过想想反正修都修了,五山神道体总比一山神道体更扎实一点吧? 而且实际上,参考墨山前辈们笔记的重点,正常人花费最长时间是在构造道体,稳定道心的一环。资质愚钝些的压根就学不会变化之法,很容易变得奇形怪状的血肉溃散,心性稍差的变得过去变不回来。按照墨山的一般经验,一具道体要钻研三到五年才好变化,习惯五到十年方可修行,这样算是比较稳妥的。 李凡就只好耸耸肩,好吧,看来他是天纵奇才啊。 既然修炼也不花费多少时间,每多一具道体,吸取煞气的速度和提炼出归虚真元的体量也大幅增加,五山神还能内五行循环,依照从玄冥开始相生的顺序依次修炼下去,也是事半功倍,那就全修完拉倒呗。 于是李凡虽然看到了笔记,还是抓紧时间依次修行,现在炼成五山神的李凡,就开始着手塑造归虚元婴了。 按照梁真人介绍的经验,首先可以捏一具尊天魔作为塑造元婴的参照物。 尊天魔的样子李凡早就想好了,人不能忘本,趁着穿越过来才一年多,还记得自己前世的模样,那就捏个‘李凡’出来呗。 于是李凡先回忆着自己的面貌画了一幅像,适当美颜润色一下,接着用柴木尝试雕刻个帅气些的造型,先雕了个手拄墨剑的,左看看右看看,还觉得不够骚气,又准备换个万剑归宗那种骚包一点的姿势。 谁知他正玩得正开心,突得‘咔嚓!’一道响雷轰下来,哐得打烂了房梁,一道雷霆劈到李凡脑门上给他打得跌了个跟头,头晕眼花,满脑袋青烟直冒。 “哎呦!怎,怎么回事……” 李凡抬头一瞧,只见天上雷云密布,眨眼间电蛇翻涌,雷龙狂舞,天雷劈里啪啦得就照着他脑袋轰下来! “卧槽你搞偷袭哇啊啊!!” “轰轰轰轰轰——!!” 接连九道雷鸣响彻寰宇,震撼山野。 正在竹楼中同本命蛊蛇在毒云中双修的阿莎被惊得跳起来,急冲出楼时,天上的雷云居然已经散了,而不远处李凡所住的庭院被天雷打成一片废墟,碎瓦不全。 “师……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阿莎急忙冲去废墟救人,鲲和豹也赶上来看热闹。 “没,没事……就是头有点晕……”李凡给打得满头青烟,晕晕乎乎得爬起来。 他内视检查了一下内景的情况和系统的提醒。 ‘李凡度过雷劫,炼成复命归虚元婴’ ‘李凡突破元婴境界,心情上限提升了’ ‘李凡当前心情,233/4550’ 一下子提升1200点心情上限啊……而且雷劫这就过了啊? “师兄,你都面目全非了还说没事?你不是在做算术吗?为什么会被雷劈啊……”阿莎和鲲豹一时都不敢靠近。 “恩?哦,就是……渡个小劫罢了,狗日的这天雷居然搞偷袭……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李凡这才意识到本体的脸劈成‘李凡’了,于是手揉了一把,又变成李清月。 虽然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不过系统都认证了,那大概真的就是突破元婴境界了吧。 不过说真的,还真是出乎李凡的意料之外,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就渡劫了啊。 大概是刚才在想尊天魔造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把归虚元婴捏成形了。结果九道天雷突然而至,穿过他顶上天池穴,直砸入神庭之中,瞬间连劈‘李凡’造型的归虚元婴九下。 虽然就结果来说,是屁事儿没有,归虚元婴得天雷淬炼,渡劫炼成了。但其实还挺凶险的,因为李凡也是第一次渡劫没有经验,一点没有布置阵法,也没提前准备法宝丹药,于是天雷的能量全数被归虚元婴直接抗了。 要不是他修炼了五山神体,道行扎实,说不定直接就形神俱灭,化为飞灰了! 但好歹是抗住了,甚至都没有多少能量泄漏出去伤及道体,不过是搞得有些灰头土脸罢了。 不过说实在的,提前居然都没有感应到危机,大概雷劫对李凡确实一点威胁都没有的吧? “渡个小劫……师兄,你,你不会是……”阿莎在清月涧这半年功夫,很多事已经麻木了,但现在她还是震惊了。 “哦,我现在已经是元婴真人了。”李凡拍着身上的灰,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那恭喜师兄了。”毕竟阿莎见到李凡的时候他已经是金丹级了,倒也没人和她说过李凡修行了多少时日,所以也不至于惊掉下巴。 但冷不丁得看到人突破境界,阿莎还是有点懵,总觉得和常识略有不同,想想大概是她一个大山里的蛮丫头没见过世面,中原的元婴真人突破都是这样随意的吧…… 李凡倒是觉得有点可惜,归虚元婴吸收的是煞气,而太极界是没有自然生成的煞气的,所以成就元婴时候也没有什么五彩庆云,垂珠璎珞,天地异象的光影特效。 但他依然能感觉到,元婴境界甫一成就,伴随着他每一次呼吸吐纳,全身的属性都在飞速提升,要比喻的话,以前金丹的瓶子变成了元婴的鼎,增加了容器的上限,但鼎不是上来就满的,一开始还是只有瓶子里那点水,而天地灵气正倾倒似的,往他体内灌注进来,神体素质和根骨强度,也突破了基因的枷锁一般茁壮成长,越发强壮! 原来如此,仅仅过了雷劫还不能算就成就元婴,只能算突破了关卡,其实还没练满级呢。 难怪山主和望舒仙子都要闭关好长一段时间,这就是因为首次突破到新的境界,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超进化,而是需要等道体适应修为的提升,吸收灵炁灌注经脉,易经洗髓,巩固根底,才能安全稳妥得成长到更高的境界啊。 李凡估算了一下,这第一次稳定境界,得仔细梳理经脉避免留下隐患,刚突破到元婴初期的属性,也不可能比金丹差太多,得花费不少心思稳固境界,重新熟悉道体和各种功法道术才行。 石室内也早有墨山前辈指点这个阶段修行的方法,甚至五子峰下的地脉灵穴都被打通了,人为将地脉制成了阵法,只要从腹子峰的地脉一路潜下去修行,到慎子峰出山,大约有五十年的功夫潜修,即可把境界稳定住了。望舒仙子当初大概就是这么修行的吧,要不怎么往水潭底下一钻就找不到了。 但李凡其实还有更加便捷的近路可以抄,不错,就是拜月。 系统既然已经判定他成就了归虚元婴,那特效也就激活了不是么! ‘复命归虚元婴,炼成后元婴可以直接吞噬太素煞气修补自身。因太素界煞气对元神造成侵染导致的心情下降转变为上升。’ 他可就是冲着这个特效才修的这部元婴功法,从此以后太素世界就和家一般温暖,每天晚上都可以直接去太素界,百倍速度吸纳煞气和灵炁稳固根基,这不是又快又稳,哪里还用得着闭关三个月,苦刷数学题才能把心情刷满? 熬了这么久,终于苦尽甘来啊! 只可惜他是才从西山太素界石室中修行回来的,天才刚亮,要拜月稳固境界又得等到晚上,但这每天都可以拜月,总比三个月才能拜月要好多了。 于是李凡心情大好,乐呵呵得对阿莎道,“这段时间闭关可有人来找我的?” 阿莎摇头,“一个都没有。” “……”李凡笑容僵了一下,有点不甘心,“一个访客都没有?你再想想?” 阿莎又想了想,还是摇头,“真没有。师兄是心急定制的飞舟吗?我听说最近天工峰要生产北边的军械,还要协助安置流民,忙得很,只怕订单延期了吧?不如我去问问?” 李凡不由摇头,三个月他元婴都炼成了,这些土著办事可真是够拖沓的…… “那算了,我去活动活动,试试功力。这些天都别靠近炼功场,免得我收不住手,把山炸了,伤到你们。” 于是李凡试探着一运力,我跳…… “哇———!跳好高——!我——好——强——!!” 阿莎,鲲,豹“……” 第一百九十一章 梦醒 如果说筑基是完全发挥了人体的潜能,那金丹是突破了人这种构造机理,在物理上的极限,而突破元婴境界,则是额外的,把灵魂这种设定也完全突破到新的阶段了。 与天地相**,作为‘灵之长’,真真正正的在这片无边无涯的苍穹下诞生了。 这就是, 真人之境! 李凡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无边无际,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一切都是那么的明了,他可以感觉到清晨松枝上的霜雪在融化,能感觉到血液的奔流和鼓动,一巴掌轰出去,炸平一座山头,能探查出飞溅的每一块碎石坠落的轨迹,能清清楚楚得听到那些冬眠中被惊醒的小动物们夺命狂奔,惊魂未定时雷鼓般的心跳。 “嚯嚯嚯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爷——好——强——!!!” 虽然修为法力还在提升中,随着灵气循环吐纳不断增强,尚未完全充盈内景气海。但体能的增幅是实打实的。 李凡可以感觉得到,金丹境界他只是压制住身上许多道体,这个借一点力道,那个借一点速度,东拼西凑得也如人型的猛兽一般凶悍,但其实并没有完全发挥各自道体的力量。 但现在他达到了元婴境界,道心元神上已经彻地碾压了诸多道体,已经可以百分百,不,至少百分之六百得调用各道体的力量了! 穷奇也好,五山神体也罢,都彻底得臣服于李凡的指挥,现在再也不是可能同李凡争夺身体的分神,而仅仅是他单纯给他调用体能的道具。 单纯进行体能的测试就可以看出,劲道,耐力,体能,速度,爆发力,各种程度上达到超人的标准,每一拳都相当于堆叠了一堆魔神凶兽道体的全力一击。而如果运起峨嵋的《劈风蔽月掌》,功法还可以用道力对掌力进一步得加成! 无敌了有没有! 这一招的输出已经爆炸了,一巴掌就给山头轰平了,已经远远超过乾坤飞龙剑气了! 确实,乾坤飞龙剑气虽然得张九皋的传授,威力大成,但剑气的威力更多得取决于李凡的修为道力,还有乾坤二气的体量。但他的无极元婴还没修成,无极真元体量有限,乾坤飞龙剑的威力提升有限。 相反峨嵋的掌法,虽然只有劈风掌的掌刀挥砍和蔽月掌的全力轰击两招,却是直接调用道体的劲道。反而可以完全发挥穷奇和巫山神道体的怪力。而且墨山太素变化修的也多是庞然大物,诸天神魔,懂不懂可以化生出几百条触手来毁天灭地那种,这样摧破的掌法倒是能发挥出太素道体的威力来。或许可以考虑去搞两本精妙上乘的掌法来增强战斗力了。 除了摧破劲道的巨大提升,还有就是身法。 《玄冥冰河遁形》和《青城风云龙跻之术》这样的遁法虽然依靠法力发动,但也会给身体带来严重的负荷和损害。很多时候也是身体过于疲惫,导致法力道息的消耗过大。 但现在彻地控制了诸多道体,获得巨大增幅之后,李凡试着飞遁,发觉自己的遁身之法消耗明显降低了。 现在法力还在随着呼吸疯狂增长之中,因此还不能估算现在可以用几次遁身,但以日常感应到娄观道那些真人的法力,比金丹境界至少也得增长二十倍以上吧? 最后,则是神识的大幅提升了。 李凡找了个无人的山巅落下,挥手用掌风把碎石削成平地,盘腿而坐。 现在李凡依旧还没适应新的神识范围和精度,他能感觉到太多的信息和情报了,一开始还挺新奇的,听太多看太多了就头晕眼花有点想吐,毕竟现在他真的算是仅仅有‘人’的形态,但其实是另一种尽界的生命体了,需要时间来消化适应一下。 玄天剑意提到过到了元婴境界有专门的元神法,墨山山主的传承,大概也主要是教这个,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搞部元神法来修行。 要不然就好像买了顶配的电脑,功能强大的硬件,参数叠得高的一逼,机箱各种花里胡哨灯光迷彩液冷激光切割的,结果一开机,得,系统是dos的…… 另外,现在李凡毕竟是在太极界进行的测试。虽然突破了元婴境界打破了等级限制可以继续升级。但复命归虚元婴的特性其实还没有体现出来。 李凡能内视看到脑海里的‘元婴李凡’,是个紫色的小人,倒是和他雕刻的造型一样,穿着墨竹山的道袍,座下骑着穷奇,一手抓着穷奇脖颈上的鬃毛,一只手持墨剑顶着它的脑门仿佛要刺下去似的。 而从背后又伸出六只手来,五只手里分别抓着五个山神道体,一只掌中托着那千面仙人的四面体召唤器。脑后有一轮黑色圆球,仿佛散发出紫色光芒的黑色太阳,普照神庭。周遭的煞气都被那圆光吸入其中,形成如同星环一般的螺旋尘埃环绕在小人周身。 只是另李凡意外的是,他的神庭中不止元婴,还有那轮红色的眼球。可这眼球却不长在元婴眉心,反倒仿佛另一个赤色的太阳般巨大,甚至同黑色归虚太阳分庭抗礼,直勾勾得盯着‘元婴李凡’。 另外还有六把银光闪烁的飞剑,在两个‘太阳’之间绕过来飞过去,还有一条鲲,一会儿游到眼球那瞅瞅,一会儿追追飞剑,一会儿又飞回元婴李凡头上趴着休息…… 怎么脑子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 李凡又瞧瞧气藏无极金丹。还是老样子,不紧不慢得提炼无极真元,如果要说有元婴境界有了什么变化,大概就是之前灌注入内景的五气从水柱变成了大河,现在真的从池塘变成汪洋了。 乾坤二气也已经有了明显的形体,长成了黑白两条鲤鱼,当然的,就和院子里养的一个样,两条鱼就在内景气海之中,绕着无极金丹盘旋,一边引用着五色的真气道息长大,一边时不时得吐出黑白两色的光珠,堆叠到中央的无极金丹上,缓缓积累着真元。 恩,看来光一个归虚元婴就对付这么多道体还是有点手忙脚乱的。尽快得把无极元婴也练起来帮帮忙。 看着这一双阴阳鱼游动,李凡不知不觉居然睡意袭来,确实,不眠不休得连刷三个月的题,炼成三具山神道体还给雷劈了九下,神仙都扛不住好吗…… 李凡便就地在内景中沉下神识,半梦半醒的,一边修养精神,一边清理调养混乱的神识,直到感觉自己逐渐适应了这具新生的身体,才恢复神识,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从内景中醒来。 于是李凡睁开眼睛,不由得一愣。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片积雪之中,大半个身体都被雪埋住了。 再看心情……4550/4550!居然满了! 不是吧!再怎么修行,也是一点一点得增长心情,难道这入神的一会儿功夫,居然有好几个月过去了? 李凡急忙遁身飞回清月涧,发现法阵阁楼中空无一人,但从已经又修好的新练功室来看,应当有不少时日过去了。而且剑炉里的石匣也没有了。好在阿莎留了信。 李凡看了一下,顿时吃了一惊。 因为信上说,李凡说出去试试功力,结果一年未归,她也筑基圆满,要去经历墨竹山外门弟子的杀劫了…… 一年!就那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都春夏秋冬转了一轮了?? 李凡一时也有些发懵,暂时稳住心情,又往下看信。 这一次阿莎是去离国北方边州历杀劫,随行的还有好多墨竹山新生代弟子,因此借走了李凡订购的飞舟。鲲和豹也跟着一起去玩了,应该问题不大。 另外阿莎还提到姚玄洲和梁真人一起来了一次,没见到李凡,就指点了她几招,又带走了石匣,留下了李凡的两个剑匣和一封信。 望舒仙子和茯苓也来了一次,仙子终于稳定了化神境界,本来想带李凡和茯苓一起出山修行的,想不到李凡已经先一步自己成就元婴,就留下话,叫他境界稳固之后,可自行拜会山主。 太可惜了啊!又是因为修行太快,同大白腿仙子和茯苓小姐姐这么差之毫厘的错过,一直没有一起双修甚至三修的缘分,可真是令人抱憾呐…… 再看姚玄洲的信,恩,大概就是娄观道的高手要组团离山,随同观主奔赴峨嵋的蟠桃宴,并同三垣会盟,共商对抗神教的大事,而且玉蟾婆这个肘腋之患此次被打得重伤,逃亡海外,短时间内也不敢来墨竹山捣乱了。因此韦真人梁真人等一众镇守真人,这次也都一齐动身,连玄天剑意也说好多年没回中原,叫李凡自己老实做题,巩固根基,跟着去凑热闹了! 卧槽……这打个瞌睡是错过了多少剧情啊! 再想到又错过了跟着去峨嵋吃桃子,顺便和南心亲亲的机会,李凡简直心绞痛咳咳! 不过石匣这个可能被神君惦记的祸源,娄观道也查不出来底细来,姚玄洲也不放心留这么个玩意在山里给贼惦记,就姑且先一起带走了。飞剑则赶在他们动身离开前,修好了给李凡送了过来。 李凡检查了一下,金蛟白星上补刻了剑印,大概是用来发挥太阴剑诀威力的。朱鋗也镀了一层金,成了金鋗,现在随便使唤,应当看不出是杀人越货得的了。 另外飞虹剑丸也还给李凡了,这剑丸不肯臣服的原因也查明了,说来也简单。 飞虹是神教的剑丸,自然需要用神教秘法驾驭,录刻的剑印也是用来增强血箓剑经的效果,甚至专门有禁制,针对防止剑丸被北辰剑宗的御剑之法抢夺。 李凡以北辰剑宗的如意剑经御剑,自然是无法得到这把飞剑的臣服,更别说发挥它威力的。 如今墨竹山已经解析了神教的剑印,并在新一批下锅炖的八炉飞剑中,也针对性得做了许多革新和尝试,剩下的就只有等待飞剑熬炼,看这一批飞剑能成就到什么地步了。 不过这样一来,飞虹对李凡来说又成了个鸡肋,除非是神教顶级的天书,否正他又不可能为了一把金丹飞剑去转修神教的御剑之术。那这剑丸还是只能扔在剑炉里养着,就纯收藏价值了。 不过姚玄洲也表示李凡又为宗门立了好多功劳,尤其从南海得的好多肉食和军械都缓解了山里的燃眉之急,所以这次八炉剑的收成里,给他预定一把墨剑。 李凡表示很欣慰,不过说真的,飞剑一炉炖两百年才开锅,以他这个修行速度,搞不好都悟道了,那金丹级的飞剑要来何用?还不是只能收藏?心领了好吧…… 不过既然都错过了这么多剧情和机缘,也没有后悔药吃,更没有读档的外挂。李凡也只能摇摇头,叹一声山中修行,还真是不知岁月。不过杀劫届届过,桃子也年年有,总有活动复刻的时候,倒也不必太纠结了。 抬头看看天色还早,还没有到拜月的时机,李凡也不敢再随便入神,免得一睡又是一年过去,便直接驾驭金蛟白星飞往墨竹山洞天,找山主拜师。 如今他已有元婴境界,而且在山里不知睡了多久,却也着实吸收了不少灵气,驾驭金蛟白星自然是绰绰有余,须臾间就剑光飞遁到了洞天之中。 山主是突破到悟道境界,闭关时间可比李凡要长得多,他起初心里也没谱,生怕又吃个闭门羹。只想不到再次落入山主的院子里,却有人专门在等着他呢。 曾经见过两面的三个美貌婢女在院里现出身形来,含笑行礼。 李凡望她们一瞧,心中突得一僵,又四下往院子里一望,顿时明白了。 到了这个境界上,他如何还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呢。 山主在这院子里,分明是用了那颜如玉的幻术法阵,这三个美人倒并非什么雷猴,但也不是什么活人,而是草木花卉成的精魅,离妖精都尚有一段距离,不过是借这法阵的便利,拿来服侍人的用具,大概就和观赏用的盆景一个意思吧…… 不过也是,到了山主这个境界,只怕见着活肉就想拿来下酒了吧。 “弟子李清月前来拜见山主……” 李凡作辑行礼,三个美人则笑着避开,朝他行了个万福,大概是说当不得真人一礼,接着芊芊玉手一翻,托出三个木盘来递给李凡。 那第一个盘里放着一件黑衣,但却不是道衣的制式,反而像江湖侠客穿的便服,也没什么经文法咒,虽然俭朴得很,看着倒也方便活动手脚。 李凡他也翻过《十论》,知道墨山几个主要的观点,就是讲究物尽实用,反对繁文缛节和铺张浪费。估计这一身,十有八九就是墨山一脉入门弟子的制服了。 李凡自然是恭敬得接过黑衣,当场换上。 而第二个盘里放着一把墨剑,当然同样不是什么法宝,剑是青铜的,剑上刻着‘尊天事鬼’。 李凡自然记得观主曾经同自己说过的话,便念出来,“国家淫僻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 女婢点点头,将墨剑交给李凡。 大概这就算是完成了拜入墨山的仪式吧。 而第三个盘里,则摆着一尊石墨雕像。那雕像是一具黑色的人形,没有雕刻面目,但李凡也知道这是哪位。 千面仙人的尊天魔。 李凡懂了,指着那尊天魔试探着问道,“山主可是正在此界闭关?” 婢女依旧笑着点点头。 所以要等晚上虚月升起来,直接过去拜见山主么。恩,反正心情满了,有归虚元婴,而且还是去见千面仙人,那不就和回老家一样?就今晚去吧。 不过说真的,不止观主,山主居然也不在墨竹山?那防卫是不是太空虚了?而且说好的拜月不能隔夜呢……哦,对了。 “请问三位专程在此等我,可是因为望舒仙子告知,我已经成就了元婴?” 婢女们含笑点头。 于是李凡又谨慎问道,“那几位在此等多久了?” 婢女们笑笑,竖起一支手指。 果然是等了一年么…… 可三人互相看看,于是一齐含笑放下手,只由中间的,复又伸出三只手指来。 李凡大惊! “三年!?” 7017k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拜师 严格的说,这是李凡穿越到异界的第五个年头了。 被吓了一跳的李凡赶紧飞去娄观道塔确认情况。而娄观道的老道士们也给他吓了一跳。 一年金丹一年元婴三年稳固境界,咦!恐怖如斯! 对土著来说,道种李清月,已经是在以非人的速度往上跳级了。 但一觉就睡掉三年,李凡还是觉得有亿点点亏,最最明显的就体现在月俸上,因为他差不多有四年的金丹俸禄没领,一次也就结算了四百八十贯。 而现在他的道牒更新为元婴真人,就不是给神罡钱了,而是按照三垣旧制,真人境界的修士月给供奉两千石的粮食,五谷,具体是稌米还是麦粟,主要看各国地方的产物。离国这里就是给米。 五年前的米价是一石米五十文钱,元婴真人也就是月俸一百贯,但五年后,由于北方战事吃紧,整个中原都在动荡,离国的粮食不仅要供应大军,还被外国商人抢购,本地商行滥炒,天侯也越发得恶劣,旱灾的迹象越发明显,还有越来越泛滥的神罡钱劣币假币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导致如今的米价已经飙升到一石米两千文钱! 对,以前一贯钱可以买二十石,现在只能买五斗了! 所以这么转换,元婴真人的月俸就是一个月两千贯了!而且还不止!这只是底薪! 到了元婴真人一级的修士当然得会受到门派的重用拉拢,最典型的就是授予镇守真人的司职。因此镇守真人还会从领地获得额外的供奉,这种供奉一般是包括天才地宝在内,各种粮食丝绸作物的产出,更别说还有庇护本地豪门家族,指点他们子弟得道的孝敬等等,所以镇守真人就相当于超级大地主。只是如今观主和监院两个靠山都不在,李凡暂时还拿不到镇守真人的司职。 总之这一瞌睡,至少亏了十万贯!李凡真想躺在地上摆成一个惨字…… 当然也只是这么想想,因为事实上他都成就元婴境界了,也没啥好矫情的,这世上要论惨的,那可远远轮不到他的。 “玄门仙宫两大派蟠桃宴上会盟之后,决定倾尽中原之力,出兵讨伐神教。 现在计有七路兵马攻入坤国同神教厮杀,光离国就出了两路,一路是南宫太子南宫无双领队,一路是离国太尉王锷统兵,从南方包抄神教的侧翼。 仙宫三垣那边调集了巽,震,西方卫,雷部四军,大军铺天盖地从东面杀奔坤国。虽然高手不多,但西方卫是四大宿卫军,雷部更是百战精锐,巽震两国国力也很强,还有坤国本地的内应,三垣更是筹备了好两年才动手,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玄门的主力则在北方兑国边境,同神教教主开坛斗法,那里是最凶险的主战场,高手云集,听说光是十绝神主就来了七八个,九大玄门的掌门也凑了一大桌,娄观道以封观主为首许多元婴高手,也都前去相助了。大概这次讨伐坤国能打成什么样,就取决于这一场能否分出个胜负来。 现在谁也不知道三大派的输赢。但为了供养七路大军,中原的百姓负担已经很重了。南国承平日久,百姓勉强还能饱腹,北方已经群贼并起,妖魔出世了。” 仙衣阁里,徐子青一边同李凡八卦着如今的时局,一边把账本给他看,“这两年米价日涨,我自作主张,把买卖得的金钱都换作粮食存在沙棠村了。真人若要取用……” 李凡摇头,“给他们用吧,我也不缺几石粮食。如果在离国撑不住了,不如叫他们迁移到墨竹山来。我听说竹山不是在大招流民开工么?” 这件事徐子青了解得更清楚,“已经在安排了,天工峰招了不少学徒,天门峰的柳青也带着南派,在组织难民开荒。我们教众也一直在底下宣传,劝人过来避难,不过一则故土难离,二则外头兵荒马乱的,流民聚众太多,恐怕引起官府注意,当成匪盗清剿,另外入山的路也太难走了。只能叫袁猴子护着,一批批慢慢来吧…… 对了,真人要不要置办一身新衣服?都到元婴境界了,行头也得跟着换啊,讨个好彩头嘛,您看看这身紫绶仙衣,最新的款式……” “好啊,四百八十贯能买什么,来一件。” 于是李凡就换了一双草鞋走出仙衣阁…… 怎么说呢,元婴级草鞋,至少结实耐操…… 想不到一觉醒来,太平盛世就如烟消云散,三大派又开始打得头破血流的了。憋了几百年休养生息,只怕这次要大打一场,不杀个流血漂橹尸横遍野是停不下来了,这坤国给选作战场,可真是惨的一逼啊,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仙家陨落,更不知有多少苍生受戮呢…… 李凡正走着神在街上游荡,突得感应到一丝妖气,登时警觉。 莫非又有妖怪,趁着中原三大派混战,墨竹山空虚的时候混进来捣乱! 于是他一个遁身赶往妖气的所在,低头一看却不禁一愣。 居然是三只小狐狸在一处花园里打闹,一只白一只黄一只红,脖子上都挂着勾玉饰品遮蔽妖气,只是白色的那只,脖子上的勾玉挂件在玩闹时被打落了,于是泄漏的一丝妖气就被李凡察觉了,这狐狸还浑然不知,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闹得开心。 狐狸……墨竹山哪里来那么多狐狸,大概是‘严’家养的吧。 李凡摄手一提,就把三只狐狸崽揪着颈子提留起来,一曲手指把那勾玉也摄到手中瞧了瞧,果然这勾玉中的法力似曾相识,而且仔细瞧瞧,符咒和炼器的水平确实挺高的。只不知道是如何遮蔽妖气的呢? 但李凡只试探着查看了一下,勾玉里的符咒立刻就激发,大概是报警了。 看来雁师兄虽然没有把剑法家传下来,玄门五艺的基础,应该是仔细教导过女儿的。 “道,道友!这孩子……是我养的灵宠!一时看管不慎,还请您切勿伤了它们!” 李凡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严夫人果然就追过来了。 此刻她紧张万分,身上只穿着单衣,妆容也来不及打理,甚至还赤着双足,有一缕发丝粘在脸上,嘴角还有些口涎,大概刚才枕在岸上打盹,直接跑出来了。领口都敞开了,露出被丝绸肚兜裹着的丰润滚圆。 李凡不由看得一愣。 “道友!真人!还请您高抬贵手,还了我的小宠,无论有何吩咐,严娘都愿意做!”这狐狸是真的急了,蹙着绢眉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紧张得盯着李凡提在手里的崽子,浑身瑟瑟发抖,婀娜身段更显得娇艳无匹。 “咳咳,原来是严夫人的灵宠么,一场误会,失礼了。”李凡隐隐都能看到她罗裙底下丰润大腿的肉色,赶紧把视线移开,用清风包拂着把狐狸崽送回严夫人怀里。 “多谢!多谢真人高抬贵手!”严夫人真是松了口气,身子一下子松下来,把三只崽子搂在胸口,险些人都要瘫倒了。 这倒也难怪担惊受怕的,真要遇到某些个不讲道理的,皮都扒了做围脖了…… 李凡看看手里的勾玉,“严夫人,不知您这勾玉法器,是如何遮掩妖气的?” “这是小事,此为我家传的《普通真气提炼指南》,严娘就是以此法改进的符箓,愿献给真人。” 李凡汗颜,看来真是把严夫人给吓到了,直接把家传功法都给献出来了。不过《普通真气提炼指南》?这名字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李凡一时好奇,把严夫人送上的玉简神识一扫,看了一遍就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北辰剑宗外门的《普通真气化剑指南》,只是显然被雁师兄修改过了,因为妖怪的经脉构成与人略有差别,同样都是五行真气,构成会略有不同,杂质也更多,甚至有的还有股子味,因此一下就能差距出不同来。 而且不止是妖物,一般散修的功法资质太过垃圾,或者有什么暗伤和隐患,修行出来的真气也会有杂质和偏颇,比妖气也好不了多少。所以单看真气的纯度,就知道是不是玄门正派的真修了。 但《普通真气化剑指南》这部功法却有独到之处,可以如同以气锻剑一般,将散修杂波不纯的真气,提炼成玄门的纯净剑气。 而严家这本修改过的《普通真气提炼指南》,就是雁行云基于原本的升级和改良,目的和作用非常的明确。就是把杂质更多更垃圾的妖气,也提炼成纯净的道息!当然他把剑气的部分全部删改了,专注于精纯道息,但已经很不得了了! 难怪严夫人的真气纯正一点妖气都察觉不到! 这三个小崽现在年纪太小,以后修行此法,应该也能走上正途吧? 不得不说,雁师兄为了这一家子妖精可真是操碎了心,居然硬生生给妖族整出一条大道来了…… “严家的家传果然厉害,清月佩服……”李凡看得也不由感叹,如此的悟性,雁师兄,可惜了啊…… “清月?可是清月涧的李庄主?”严夫人总算是想起李凡来了,“原来是您!恭喜真人突破了。” 李凡笑道,“怎么夫人还记得在下吗?” “啊,是,以前开酒楼的时候,贵庄的鲲每周来吃一次豆腐,有时候是陈小妹一起,有时候自己骑豹来,钱都赊在您名下了……不,不过陈小妹离山历练前都还清了。” 李凡一阵无语,“……怎么严夫人的酒楼不开了么?” 严夫人苦笑,“严娘只想找个地方隐居,出来抛头露面的,还是太惹人注意了……呀!” 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衣衫不整,酥胸半露的跑到外头,一时急得红着脸,搂着三只崽子遮住蒲团似的胸肉,把半边脸都埋在毛茸茸的尾巴里,偷偷看着李凡道,“真,真真的太失礼了!” “咳咳,是我惊扰了夫人休息,在下只是好奇,没有强取您家里东西的意思,请回吧,别着凉了。”李凡把勾玉和玉简递还严夫人。 “多,多谢……”严夫人伸手接回东西时,笋尖似的手指不小心触了李凡的手掌,那肌肤细滑若羊脂一般,温而不腻,而她的双颊也恰到好处得浮起一片娟红,宛如玉脂上落了一瓣芙蓉,声线更如暖酒一般醉人,“严娘先告辞了。” 李凡点点头,目送这耳朵都发红的美娇娘逃离社死现场,好久才咽了口唾沫。 这么说有点冒昧,但是狐狸精还真是不得了啊,一举手一投足,天然得就有这般千娇百媚的模样,要论取来暖床,杀人无数满手血腥的峨嵋神君可哪里比得上哦。 搞不好,雁师兄才是个闷骚的聪明人哩…… 而且原来严夫人这么有料啊,这尺寸起码是d吧?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哺乳期咳咳咳! 李凡!你要知耻啊李凡!师门还在血战!苍生还在受苦!你怎么可以贪恋红尘,沉迷美色呢!万一失足沦落到404的境地,就万劫不复了啊! 李凡深吸了口气,稳定了蠢蠢欲动的道体和道心。 坤国离得太远,三大派的战事李凡是有心无力,而且肯定有敌对系统各方势力掺杂在其中,眼下他才刚刚稳定境界,还是准备拜月,正式开始墨山一脉的修行是最主要的。 于是李凡便飞往竹山,寻到一处灵脉,布置了法阵,并摆起了千面仙人的尊天魔,拿出蒲团来静待天黑。 虽然李凡打坐时,脑海中依然时不时就勾画起严夫人娇柔曼妙,散发出温暖的雌性荷尔蒙的美好肉体,但这不是李凡的道心有问题,主要是他过目不忘,而且憋了三年了咳咳咳咳咳! 总之别再管严夫人了!红粉骷髅罢了!找山主去!探索太素宇宙的大道才是正事!拜月! 一阵黑风过后,李凡睁开了眼。 只见面前是一处同墨竹山洞天内建筑风格相似的雅阁,庭院里凿了个血池,山主正和四个美人在池中沐浴。 李凡,“……弟子李清月拜见师尊。” “哦,清月啊,你来啦,下来一起啊,喜欢哪个领了去。” 山主呵呵笑着扬扬手,四个美人一齐从血水中站起来,笑着像李凡展示美好的身姿。 “……弟子不敢。”李凡就地低头一拜。 他不是客气,也不是装,而是真的不敢。 这四位美人虽然颜色极佳,艳丽无双,身材更挺拔得令人发指,但眼眶里却缺了一对招子,只两个血淋淋的窟窿,粉肉还一缩一缩的,至少倒扣十分! 而且他只看了一眼,‘心情下降了一点’的警报就一下子跳出来五行,哪怕低头不看,心情也是一个劲得往下掉,这和归虚元婴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好吧,倒不是他练了假的归虚元婴,而是这次的世界根本没有煞气,怎么回事?莫非还在太极界?还是山主太强,被影响到了? “呵,你原也是个坦荡的,怎么一会儿不见,学了那么多无谓的规矩,可真是没趣。”山主把手一甩,“不愿就算了,你是天生的道种,也无需我耳提面命的操心。墨山的传承都写在外头了,自己去学吧,咱们玩咱们的!哈哈哈!” 他把手一招,那四个美人也欢笑着齐齐扑入他怀里,五人翻滚着沉入血池之中。 “多谢师尊传法!” 李凡满头冷汗得,趴在地上转了一圈,这才抬起头,看向院子外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蜈蚣。 因为这蜈蚣实在太大了,起码有千丈之长,赤背黑脚,青牙乌头,首尾相接,盘踞在环绕仙阁的一座环形山脉顶端,仿佛山巅生了一层赤红铁铠似的。蜈蚣的每一节甲壳上,都密密麻麻得写满了经文符咒,大概每一节就是一部墨山的太素功法。 再往上看,咦?这画面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啊? 那是一片漆黑寂寥的深空,天穹上一点星光都没有,只有一颗把整个天幕都映得犹如白昼的,巨大蓝色月……… “卧……了个操……”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那踏马好像是地球。 7017k 第一百九十三章 瞽观 李凡足足掉了上百点心情,才逐渐理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略过所有的推测和假设,直接总结李凡得出的结论。 他拜月了,但没完全拜。 现在的状态,应该和之前略有不同,严格得说应该只有元神出窍,但却没有飞往其他太素世界。 是的,这里大概还是太极仙界,头上是太极界的地球,甚至隐隐约约,李凡能感应到他的肉身道体还在那里。而现在月面这里的,只是他自己的元神,刚刚稳定了境界的归虚元婴。 那千面仙人的尊天魔,链接的坐标居然是月面,还直接给元神投送过来了。牛逼…… 而山主,同那四个挖了眼的美人,仔细想来也都不是本体,而是元神,或者分身,又或者魂魄一类的存在,恩,大概他们现在玩的游戏就叫神交吧咳咳…… 但那条蜈蚣大概是真的,当然这肯定不是李凡一般理解中的那种蜈蚣,只是李凡一眼看去,外观同蜈蚣最相似罢了。也许是魔神,也许是怪兽,也许是道体变化的法相,但不管怎么样,这只蜈蚣的实体,正趴在月面的环形山上,甲背上写满了墨山一脉传承下的功法。 墨山的传承藏在尼玛的月亮上可还行?为了防备三大派的细作做到这个份上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啊?这要真是为了藏功法这么搞,也是有够绝的了啊……鬼能找到月亮上来啊…… 等等,月亮?哪个月亮? 说真的,李凡今天才意识到,如果每个世界都自称地球…… 他们不会觉得自己的月亮多了一个吗? 还是只有他的老家才是例外,其他地球都有两个月亮的?莫非就是因为少了个虚月,所以他老家才是没有仙人,没有太素道祖的世界吗? 那么,这个多出来的‘虚月’在哪儿呢? 李凡抬头望向黑暗的宇宙,然而他除了头顶硕大无比的蓝星,什么‘紫色月亮’都看不到。 是视觉方向不对么?还是因为地球的反光太强,看不到呢…… 李凡摇摇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了,他是来学元神功法的,以后再说吧。 于是李凡心思一动,元婴瞬息飞遁至那大蜈蚣的甲背上,低头默记功法。 仔细看看,那密密麻麻的小子,好像也不是用墨写的,更像是用手指抠出来的……卧槽……山主好恐怖啊…… 不过不用怀疑,这些都是墨山一脉,从太素大道中领悟的法门神通,每一篇都是五子峰那许多先驱用血肉换回来的大道。其中不止有修行功法,修炼时的诀窍和禁忌,还有太素界的各种见闻记录。都有读一读,学一学的价值。而这蜈蚣何止千节,真不知这么多功法,到底牺牲了多少墨山的先辈弟子才能开辟出来…… 李凡摇摇头,驱逐杂念,赶紧抓住时机,从头开始死记硬背,这些经文晦涩难懂,而且看着也掉心情,但硬是让他在心情掉到三位数之前,通读并背诵了最前头,写满了整整四大块蜈蚣背的功法,见闻和记录。 “……是瞽曰:‘钜者白也,黔者黑也。’虽明目者无以易之。兼白黑,使瞽取焉,不能知也。故我曰瞽不知白黑者,非以其名也,以其取也。”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好歹是把墨山入门的一篇元神法,《瞽观》给完整看完了。 所谓,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将炫外以惑愚瞽兮,仰视而不见星。 瞽者就是瞎子,盲人。这头部开始的一大段功法,洋洋洒洒数万字,除了许多弟子的笔记和探索太素大道的记录,更多是一个开篇。 大意是说,道的是非黑白,明目之人尚且难以辨别取舍。何况我等初识太素之道的人,就和盲人一样,只能在黑暗混沌中向前摸索。但眼盲不是心盲,哪怕盲人也知道银是白的,黔是黑的,大道真理即使是眼睛明亮的人也不能更改它,所以说盲者无法辨别黑白,不是因为他不懂得道理,而是因为他先天受限,无法判明哪些是黑,哪些是白。 所以本篇的用意,是教墨山弟子时刻铭记,以瞎子的角度来探索太素之道,而不要用肉眼看到的黑白,来定义这些新生的事物。判别事物的关键,不取决于外在表露出的黑白,而在于坚守你本心的是非。 ‘李凡修成了《瞽观》’ ‘功法鉴定中’ ‘瞽观,元神法,修炼元神法可精粹元婴强度,本法额外大幅提升神识感知。’ 李凡心思一动,元神虚影一闪,脸上便化去了双目,但能感觉到神识探查的范围一下子横扫出去,起码扩大了数十倍,一下覆盖了整个环形山内外。 于是他也发现了,在环形山圆心,被大蜈蚣围着的这整座仙阁,都是假的,并非在月面搭建的实物,而是和颜如玉阵法类似的一片幻境,梦幻泡影,某种极为精妙的幻术阵法。 而法阵构造的仙阁中,山主同美人沐浴的血池却是真的,那池子中深不可测,明显不只是山主和美人们玩乐助兴的场所,还封印着某种东西…… “你的悟性是真不错,道种教起来确实省心。” 李凡抬起头,把化去的双眼又长回来,看到山主穿着大红袍站在面前,拜道,“师尊,不知那池中是……” “呵呵,叫你一起来你不来,机缘错过莫问,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来,替我办件事。” 山主说着把手一掏,从袖子里掏出发辫被结在一起的四个人头出来。不错,就是刚才那四位,脖子以下啃个干净,鲜血淋漓的,四个美人头却笑魇如花,开心得仿佛今儿是出嫁的日子。 李凡差点没一口呕出来,简直精神遭到了重创,心情也下降了一点。 山主乐呵呵得人头扔到李凡怀里,“她们是百岳山罗酆老君的姬妾,当年为师同那老鬼不打不相识,斩鸡头烧黄纸拜了把子,不过后来闹翻了。” 李凡看着怀里的人头,人头也一齐朝他笑,就剩个头了居然没死……好吧,差点忘了这是元婴不是本体……虽然还是很掉心情…… “闹翻了……您就把结义兄弟的老婆绑来睡了,还把头都砍了?” 山主眉头一皱,“虽然你这么说也不错,但怎么听的好像和我不对似的?等等,这旧事好些年不提,我都快忘了当初的缘由了…… 哦,记起来了,当年还是我好意请那老鬼来吃酒,谁知老货吃醉了,看上你越兰子师姐,要娶她做妾。越兰子不应,这四个贱婢居然潜来山里绑人,因这事我才同老鬼做了一场。 最后他四个妾都输与我赔礼,给我拘了魂罚在血池为奴的。” 得,你说你们没事招惹墨山这群魔神干嘛啊…… 山主不耐烦得甩手道,“罢了,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前两年那老鬼的徒子徒孙来拜山,说他们罗酆洞天的高手给雷部打的死伤殆尽,如今雷部被调走,老鬼闲不住又要出世的,但他人手不够用了,就来求她们四个还阳。 为师要在这参悟寰宇大道,无暇顾及凡间之事,何况到底兄弟一场。清月你既然成就了元婴,便将她们带去还魂,给罗酆洞天送回去,省的这老贼穷惦记。” “啊?”李凡目瞪口呆,看看手里四个朝他呵呵直笑的美人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真就这么还给人家啊??” 山主冷笑,“她们几个在血池锁了太久,哪怕封了神识,难免给她们探知门中的机密,所以这些年的记忆我得收回来。 百岳山已炼成了飞仙尸胎送来了,只把她们往尸胎中一投,就还魂了。这里的事,丁点都不会记得。 没事,你回去洞天找我的花奴,再叫她们取两件法宝给你傍身,那老鬼自然不敢为难你的。” 飞仙尸……哦~~bccd是吧!想起来了,那般壮丽的峰峦宛如犹在眼前啊咳咳…… 李凡甩头驱赶走脑海里艳咳咳尸的幻影,看看手里的一堆头,“……师尊何不早说,我还怕是什么天魔鬼物,早知道是得罪了同门的仇家,刚才也跟着一起逍遥逍遥了。” 山主哈哈大笑,“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顾忌太多,如此天资再好,又有何用?修为练得再高,这世上也总有人的本事比你更高强的。可那又如何,打不过唯一死罢了。何须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 你记着,我这一脉最讨厌伪君子和胆小鬼!要做我的弟子,也不强求你们都同我一般,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但起码要做到畅所欲言,无惧无畏! 只要记着唯天与鬼不可不敬,其他管他什么正魔礼教的,碍着眼了尽皆可杀!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秉持己道,才能得大逍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凡凛然,“弟子受教。” 山主满意得拍拍李凡脑袋,“你是个有天资的,这世上直面道祖也面不改色的可不多,我看中的不是你的悟性,而是你当初的胆气。勤学虽好,可切莫学了太多世间的礼教,给条条规矩框住了。白浪费了好天资。” 好吧,所以山主看上眼的,从来不是什么过目不忘,天资绝顶的一品道种。而是处变不惊,冷静一点的穿越者李凡么。 “弟子谨遵教诲……” 李凡俯首再拜,抬起头时,已经回到了竹林之中,面前是千面仙人的尊天魔像。怀里有四颗光球,就是带回来的罗酆老鬼的姬妾残魂了。 难怪给啃得只剩个脑袋还一个个笑得和花开了似的,这是为奴百年,总算能重获自由了啊…… 李凡又检查了一下心情,404/4550,汗,这数可真够吉利的…… 咳咳,总之要背完蜈蚣上一个关节的功法,大概要消耗1000点的心情,前头的见闻和推演比较多,可能三四个板块才是一篇完整的修行功法。不过这其中许多道理和推论也都必不可少,不可嫌烦就跳过了先去学后头的术法。 而且《瞽观》这部元神法还真是很有效果,李凡现在明显得感觉到元神精粹,耳聪目明,不仅感知范围增大,头脑也越发清晰。看来这就相当于元婴的锻体功法吧?目前第一部功法只是基础的增加神识范围,但从神教那边的技能看,以后肯定还有基于元神的攻击法术。这样倒是可以补全墨竹山只有太素道体的短板了。 而且只要正常拜月就可以靠归虚元婴把心情补满,这样交替修行元神和道体,倒是更方便刷奖励了。 好!系统,先把奖抽了! 这次送来的是个…… “哎卧槽!这么大个板子!系统这啥玩意啊??” ‘榻’ “榻?”李凡把举在头顶的东西放下一瞧,还真是一张木榻,就是可以坐可以卧的小床,这个世界里倒也挺常见的。 “所以这又有什么特效?” 床榻么,就是休息睡觉喽?李凡试着坐床榻上打坐修行,可感觉好像没有什么修行上的帮…… ‘在榻上双修的效果提高。’ 李凡,“……系统,你的抽奖真的是随机的吗……” ‘虽然宿主睡了三年对某方面的道具产生了强烈的期望,但愿望再强也只能略微提升相关道具的掉落概率,所以总体来说还是随机的。’ 淦! 不过抽都抽到了先收到储物玉里好了…… 于是李凡便飞去洞天福地找山主的花奴,咳咳咳!他可没有试用一下新道具的意思!只是把山主交待的任务做掉了,给罗酆洞天的四个尸仙还魂罢了。 再一次飞到山主的居所,见到那三个花魅女婢,李凡才把手里四个魂魄取出来,对方已经明了,点点头示意李凡跟进内室去。 之前见过的四个飞仙就躺在里间一张大床上,遮了一层单纱蒙头盖住,隐隐约约的啥都能看见。 还不等李凡非礼勿视,两个花奴已经上前,干脆利落得把那单纱一掀,露出底下四具仙僵飞尸来,她们的额头依旧贴着符箓,不过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符咒也擦洗干净了。 李凡也不好盯着猛瞧,就尴尬得咳了两声,按照山主的说法,把手里的魂魄朝那些仙尸一抛,四道残魂在空中盘旋着,化为四道阴气,却盘旋着不落。 李凡正不明所以,两个花奴却轻笑一声,上前取出封在仙僵气孔中的许多玉冥器,于是那四道阴气才各自钻入仙尸口鼻中还魂。 唉,和山主这么潇洒的比起来,李凡的面子还是薄啊。 他只好尴尬得转移话题道,“四位道友,我遵照师命帮你们还魂,送你们回山,希望几位经次一劫,吸取教训,从此百岳山同墨竹山化解恩怨,井水不犯河水……她们咋还不醒?” 立在李凡身边的花魅女婢抿嘴一笑,开口道,“她们死了好些年了,虽然还魂,哪有这么快下地,小主人还需带回去养些时日才能缓过来呢。” 李凡傻眼,“我带回去养?怎么养?等一下,你们能说话?” 花魅们一阵嗤笑,“我们一直能说话。” “但只有小主人心思动了,才能听得见。” “听得见了,却也不见得是好事呢,嘻嘻嘻!” 李凡尴尬,只好请教道,“师尊命我送她们回去,还请三位姐姐指教,要怎么调养,好尽早叫她们恢复,可以动身返程呢?” 花魅们笑道,“好说,她们也没大碍,不过是出窍的久了,仙身僵直不好动弹罢了。” “小主人可取些夜里采摘的花露给她们擦身,再用些蜜奶调和的精油给她们搓骨,按筋拿脉,运气活穴,每日三次,反复七日,当可以下地了。” “小婢瞧她们的神魂黯淡,元神受损,大概吃了不少苦头,若是小主人愿意度两个阳气给她们双修,恢复起来就再快没有了。” 李凡听得变色,“我来?不是,不是有那个谁,叫百灵的,带她们来的么……” “那童子跟着墨竹山外门弟子去历杀劫,已经走了三年了,这些时日可都是我们姐妹在帮忙,清理这几具烂肉的。” “小主人若嫌麻烦不愿亲自动手,可以去买些童子女婢的,叫她们代劳。” “不过您若是有心自己试试,呵呵,那且请宽衣上榻,我们姐妹这就示范,也帮您按捏一番,您就知道舒筋活络,是有多么舒爽逍遥了。” “放心,以小主人您的资质,一定学的很快的,咯咯咯咯!”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一点。’ 7017k 第一百九十四章 墨山主 风切切,深秋月,十朵芙蓉繁艳歇。小槛细腰无力,空赢得,目断魂飞何处说。 寸心恰似丁香结,看看瘦尽胸前雪。偏挂恨,少年抛掷。羞睹见,绣被堆红闲不彻。 丹脸腻,双靥媚,冠子缕金装翡翠。将一朵,琼花堪比。窠窠绣,鸾凤衣裳香窣地。 银台蜡烛滴红泪,醁酒劝人教半醉。帘幕外,月华如水。特地向,宝帐颠狂不肯睡。 咳咳,没别的意思,就是抄一首尹鹗的《拨棹子》给大家鉴赏一下。 一夜闲话不提。 第二天日上三竿,李凡便按照花奴们的指点,来到娄观塔登记,要寻两个有修行资质的童子。 这也是一贯的规矩,到了元婴真人的境界,就得开始给宗门提携后进,带带弟子了。李凡虽然还刚拜到山主座下,自问也没有收徒的资格,但找两个童子侍奉,随手指点指点他们练气,端茶奉水,拿个扇子在身边装装排场还是可以的。 而且李凡也不必四处去寻什么天命之子,更不用找那些人贩子人伢子的。墨竹山这么多代弟子,各种转世还魂的还专程找回来,而且筑基就成家了,金丹级更足以庇护一个豪族,光看娄观塔附近的商行市镇,可见早就形成了一个守望互助的修真世家族群了。 这其中自然有早有身家清白,修行资质的男童女童被娄观塔登记在案。那些真正入品的良材美玉虽少,但元婴真人就更特么少了! 于是一听说有个真人境界的要挑选童子,咚咚咚得跑过来一大群家主长辈,牵着自己的孙子孙女过来争夺机缘。 李凡也是汗一个,说真的,他这次的童子找过来,主要是想传授她们马杀鸡之道,帮忙打理四个飞仙的。毕竟昨晚在花奴们的指点下,他自己试了试,结果根本就把持不住!那个油腻师姐的手感简直哇塞!一上手就咳咳咳咳咳咳! 总之这种事还是不要亲自操办了,真的欲罢不能,耽误修行,不能这么堕落其中,还是找两个童子代劳吧。 不过来应聘的人太多,李凡也只好定下三条规矩筛选,其一自然是资质不能太差,最好要女童,免得把持不住咳咳你懂的。其二是最好吃过苦做过工,要照顾尸体呢,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就算了,专业的丫鬟为佳,其三最好懂的经脉穴位,有一点修行底子,练过武术就是更好了,那几个飞仙可是元婴境界,大腿肉挺矫健的,没把力气还真掰不开咳咳咳! 这样李凡立下规矩,自己也用神识探查了一番,倒是很快就找出来两个勉强符合他要求的。 一个叫项小玉,是墨竹山修真家族,项家的家婢,母亲是项家公子的乳娘,父亲大概也是项家的仆人,给项家的公子做了丫鬟。项小玉被项家教了些练气的法门,栽培她学了些功夫,预备给家里的嫡子护法。 这次是那项家的公子来试机缘,她跟着过来侍奉,反倒是给李凡看上讨要来指点了。虽然李凡不能确定九品的评定标准,但望望气,把把脉,看得出她资质比阿莎要差一点,但差的也不多,大概能入品。但这样的在全场已经算是拔尖的了,毕竟这几代但凡有些资质的,不是早给人预定,就是跟着阿莎那一届渡杀劫去了,这些挑剩下的,根骨真的一般。 项家现在当家的也就是筑基圆满境界,当然不敢驳真人的面子,当即把项小玉收为义女,叫她拜到李凡座下,把握住这个机缘。以后就算不能拜师得道,回来项家也是个可靠的帮手。 另一个叫聂飞莲,是跟着一支梨园戏班,最近从北方逃战乱过来的,而且也是班主以前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并不知道父母出生。她从小跟着梨园主学武戏,耍花枪,扔飞刀,练得功底很扎实。长相也不错,看得出是美人胚子,以后应该会被当成名角培养的。 不过聂飞莲快十四了还没练过气,也不识得字,这次是梨园主想让她登台了,才带着来镇上裁衣的。结果这边娄观塔兴师动众的,她们就跟过来凑热闹。聂飞莲的根骨比阿莎和项小玉还要好一些,怕是能有个中品的了,在一众捡剩下的童子中,属于鹤立鸡群的那种,立刻就被李凡神识扫到了。 梨园主倒是不大想放手,毕竟项小玉爹娘都是项家的家仆,项家也没怎么亏待她,以后怎么着还能有些交情。聂飞莲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只从梨园主得了一个姓氏,若得了正法,还能回梨园做个听人使唤的牛马,给别人赚钱的戏子? 不过不想也得想,最后冲着梨园主也花钱废力的培训了十来年,商量下来,李凡从储物玉里翻了二十匹绢,就给聂飞莲买下来了。 就地在娄观塔给她们办了道牒法箓,领了衣袍,李凡就御剑带着两个丫头到经阁里。 项小玉和聂飞莲两个第一次被剑光带着飞空,吓得拽紧李凡的道袍,小玉连眼睛都不敢睁,飞莲稍微好些,但也看得出紧张的很,脸白心跳,呼吸都乱了。和当初趁机揩油抱着大白腿啃的李凡真的是天壤之别。 这胆子是有点小,属于正常人的范畴,那大概修不了墨山的太素道。 “你们两个如今算是我座下的童子,按照墨竹山的规矩,可以去经阁里头挑选修行的遁法,筑基的法门也就那几样,随缘去选吧。” 李凡笑眯眯得冲她们道。 “是,真人。”“飞莲一定不辜负仙人您的厚望!” 两人的性格还真不大相似,聂飞莲是个有些泼辣争强的,项小玉就是唯唯诺诺的小丫鬟。 但无论是蹦蹦跳跳的聂飞莲,还是犹犹豫豫的项小玉,两人从经阁前的墨剑底下过时,同李凡那次不同,一丝剑光都没闪。她们两个也全没见着悬于头顶,明如光耀的利剑,更没看到经阁门口的‘天’‘鬼’,自然拜都没拜,就这么直接过门进去了。 李凡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资质不行,连看都看不到么……这机缘还真是强求不来啊…… 李凡在经楼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聂飞莲先出来,一个人就捧了四部竹简,脸上一片霞红,大概是以为得了大仙缘,兴奋得不行,笑容止都止不住。 李凡拿过那四部竹简瞧瞧,不由失笑,这丫头的根骨确实不凡,能拿到神罡和紫霞炼气诀各一部,神罡和赤煞神丹功法各一卷。 看来她确实是很有铸就金丹的潜力的,但这样瞎来怕要走不少弯路。便指点她道,“飞莲,你有梨园练出来的底子,如果走神罡真气的路子到底,辅练霸体功,是最稳妥扎实的。 若以紫霞功练气,再转修赤煞神丹也并非不行,可能这么练气还更快些,但有些不稳妥,要看你的悟性了。 不如选一条路,用心走。” “仙人,我全都修行可以吗?我一定用功的!”聂飞莲到底舍不得这些仙书放回去,选择我全都要。 李凡笑笑,也不多劝,“你可以尝试一下,不过记得量力而行,贪多嚼不烂。选择自己最适合的功法钻研为佳。” 而项小玉磨叽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出来,手里只捧了一卷功法,看到那边拿了四卷玉简,开心不已的聂飞莲,已经耳根发红,头都要缩到脖子里了。 李凡瞧了瞧,见是一门紫霞神丹功法。安慰她道,“无碍,小玉你已经学过一些练气的基础了,能拿到神丹功,就有成就金丹的机缘,日后努力修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然有拜入内门的机缘。” “恩……”项小玉的声音和蚊子似的。 虽然这两个小姑娘是被叫来干杂活的,李凡倒也没耽误她们修行的意思,带着她们飞到山主的宅院时,那四位飞仙已经被清理过了,于是李凡也就地取材,拿这四位做大体老师,一边讲解一边用毛笔画上经脉图教她们运气。 不过两个丫头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李凡翻来覆去讲了半天还是记不住,那飞仙都被毛笔搞得睁眼怒瞪他了…… “唉,慢慢来吧,修行的基础是熟记人体经脉周头窍穴,你们用这四位仙人的道体练习,背熟了经脉图谱,再自己运气修行。 稍后几位花仙会教你们如何打典这些仙人道体,只要麻烦你们照料五六天,这些仙人可以自由活动就行了。” 李凡也是无奈,只好麻烦旁边围观,笑得花枝乱颤的花奴们指导这两笨瓜。咳咳,也不能说笨,阿莎大概是有姥姥从小教导,才比她们强得多,慢慢来也能学会的。 于是两个花魅现身出来,手把手指点马杀鸡之道,另一个则领着李凡去了里间,取山主赐下的法宝。 “小主人请看,这些是山主的珍藏,元婴化神一级的神兵利器。有他历年斗法的缴获,也有我墨山历代先辈剩下的遗珍。墨山一脉的弟子拜师后,可以自取一件,权作拜师之礼。若有出山的差使,也可以再来借一件护身。 不过山主这一支不擅炼器,这里头的藏品好多是折损过的战利品,大概其中也有入品的稀世之‘物’,不过许多都尘封已久了,小婢见识浅薄,也瞧不大出来,小主人看上哪件了可以自取。” 那可不是么,你瞧望舒仙子的海蜇头就知道,山主一脉的炼器真的挂科。 李凡看着库藏里那些法宝,倒也不急于掏出司南来作弊,只好奇问道,“不知道师尊擅用是什么兵器?可不可以让我见识见识。” 花奴自无不可,给李凡指路道,“那架子上就是,山主成就元婴之前常挽的强弓,破黑莲教时用的双刀,初成化神时耍过一阵的马槊,现在就没专门的兵器了,直接手撕。” 李凡瞅瞅那拉断的神臂弓,打碎的斩马刀,折弯的霸王槊,不由咽了口唾沫,“……师尊真是臂力惊人啊。” 花奴笑道,“太素道体炼到大成,确实难寻趁手的兵器。以力破法,也不需耍什么花枪。小主人喜欢什么就取什么便是,反正以后都用不到的。” 李凡好奇道,“说起来,我连师尊的名讳都不知道,看这些兵器,莫非师尊当年也是仙宫底下,征战沙场的猛将?” 花奴笑着摇头,“山主可不是官军,说的好听些便是豪侠,说的难听些就是匪盗。” “匪盗?姐姐能否把山主的事情说些我听?还是有什么禁忌?”李凡一愣,已经把官逼民反,血海深仇,风雪山神庙,单枪匹马上山落草,神功大成纵横天下的剧情给脑补了一番。 花奴失笑,“哪有那么多恩怨情仇,山主以前喝醉了同我们说过,他小时候是杀狗卖肉的贱民,也没个名,别人就叫他狗屠子。因仙宫不知为什么事打起来,兵荒马乱的,他也稀里糊涂得落了草,就图一口饱饭吃。 因为他狗杀多了,身上有股味,那些地主大户家里,看门护院的家犬见了他都不敢叫,所以聚众抢劫钱粮果腹的时候,都是他第一个翻入院子里夺门。一来二去人杀多了,也就练成了一身本事,给推选做了匪帅。 后来名头大了,那些当官的因他常赤着脚翻入院子来撬门,就称他作赤足贼,是悬首十万钱的大盗。 再后来山主觉得打家劫舍也不是长久的营生。早晚有天下太平的日子,之前得罪的豪族太多,躲在山里也会招来官兵和剑侠清缴,就跟着流民众逃到墨竹山避难来了。 当时哪怕是流亡的散修门派,也多是士大夫的传承,不收贱民的,只有墨山一脉,是真的有教无类,七代巨子觉得山主是可造之才,就收他入了门墙,取了个名叫墨跖。 再到打黑莲教的时候,墨山的先驱和前辈几乎一役尽殁,传承断绝。最后生还者中,以山主的修为最高,功劳最大,自然就是他当上本门的巨子了。 简而言之,便是如此的来历罢了,也没甚么不可说的。至于姓名,山主说因为墨跖这个名字是后来才取的,也不常用,当面叫他都反应不过来,狗屠子也确实不大好听,墨山剩下的人太少,而且又都称他师尊而非巨子,所以通常山门内外的,都只唤他作山主了。” 李凡,“……” 好吧,山主还是够励志的了,毕竟别说靴子了,他连草鞋都没得穿,人真就赤脚的,一路冲到月面悟道了!或许途中有得了几个贵人相助,但这份看似轻描淡写的道途,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啊。是牛逼…… 花奴意识到嘴碎八卦自己主人不大好,笑着打住,岔开话题道,“小主可是不知选什么?山主倒是吩咐过,罗酆洞天的道法,以仙僵飞尸为主,铜皮铁骨,哪怕废力打烂了还能再修,不惧摧破功夫,但最被雷法克制。 这里有一枚丙火阳极轰天神雷宝印,是当年山主为了同那老鬼斗法,特地杀了神霆派的高人,抢夺的化神法器,因此虽见不得光,不好传给弟子,但确实威力惊人,曾打落了那罗酆老君一口的牙。 小主若不熟悉雷法,不妨借用此宝,也好克制老鬼的道法,免得被那边借机为难出气。” 李凡简直无槽可吐,拿这法宝亮到个老鬼面前,真的是护身不是找茬吗?而且就为了和那老鬼斗气打架,山主居然敢杀玄门的人抢货?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唉,好吧,老本行罢了,山主这个胆大如斗的,有啥不敢的……不过说真的,是不是除了寂寞多年的师太,连这些无法无天的老魔都会经不住被他的魅力所吸引,争相收他为徒啊!唉,人太帅了真是没办法咳咳! 李凡摇头驱走脑子里的杂念,瞧瞧花奴指的那枚金印,就和块砖似的,拿下来手里颠颠,哪怕不激活这里头最上等的雷符法箓,给那么大一块砸到面门上,他也是一阵牙痛。不过难怪给雷部打压这么多年,原来是被雷法克制的么。 “就借这个吧,”李凡把那雷印塞到袖子里,又问道,“可有雷属性的飞剑?” 这回花奴倒是摇头,“山主捡的飞剑,都给秦剑师他们拿去钻研铸剑之道了,就留了金蛟白星代步,不也给小主人了么。” 李凡有点小遗憾,飞剑还真是难得,金丹级的还可以见见,元婴化神级别的,哪怕找到了也有自己的脾气,不见得能降伏认主。系统抽奖也不给力,难道真的要自己的剑自己炼吗? 看看这里好多兵器法宝,也没有李凡特别看的上的,便拿出司南瞧瞧有没有建议。本以为司南也会和他一样原地乱转,左右摇摆,踟蹰不决,却没想到这一次勺子的指向非常明确的,指了一个黄棕色的木葫芦。 “这葫芦有什么说法?”李凡瞧瞧那葫芦上系的绳带都烂了,外头也没有什么符咒花纹,质地可比观主给的丹葫差多了。 花奴回忆了一会儿,“好似是墨竹山某位前辈喝酒的葫芦,那前辈陨落了,就给山主拿来保存了,就是留个念想。 这葫芦只是元婴期的法器,也没有器灵,不过能多盛点酒,小主人不如挑个别的吧?” 李凡把葫芦举起来在耳边摇了摇,里头好像还有酒呢,说不定是琼浆灵药也不一定。司南肯定不会出错,就算没别的功效,也可以多盛点水给鲲喝嘛。这都三年了,也不知道鲲一天八吨水喝得怎么样了…… “就它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碎片 其实李凡真不缺法宝,当初金丹境界,光凭金蛟白星,化神以下的他都有信心随手杀爆了。毕竟太阴皓光剑诀这么霸道,扫到就是个死,元婴级的道体也扛不住太阴剑光一照的。 何况如今他突破元婴境界,法力上了一个台阶,突破了瓶颈之后,以前只能当大绝招和底牌的各式剑诀,遁法,变化,如今都已经可以随手甩出来,搭配战术使用,这战斗力何止暴涨十倍。只等他再学些元神攻击之法,那么连化神他也可以斗一斗了。 倒是花奴有点过意不去,墨山一脉就那么几个弟子,李凡还是入门就预订,元婴境拜师,算山主赏识的亲传,就给一破酒葫芦,说出去还真以为墨山一脉寒碜呢。 于是她就给葫芦里装满了仙酿的仙灵玉髓,对元婴道体的作用虽然没有筑基那么大了,但没事也可以唆两口解解酒馋。 另外还听他说想找摧破类功法,最好是掌法,以配合发挥太素道体力大的优势,就又给李凡找了一部山主自创的武道神通,《鬼骸手》。 这是一部爪功,毕竟太素太极的道体中,爪牙类的畜生变化可不少,练此爪功不仅可以人形时厮杀,变成穷奇之类的猛兽,也可以发挥利爪的威势了。不过这些杀人的伎俩,算不上什么值得传承下去的大道,山主倒也没写到蜈蚣背上,悟出了就随手记了给花奴们收着,连同其他兵器的使用经验,给弟子有需自取。 不过涉及元神的功法就属于墨山秘传,得到月亮上去看了,花奴手里也没有的。 李凡搞到这《鬼骸手》就满意了,说白了山主也没练过很多花招,这一招就是他这些年总结出的招牌手撕神功了。李凡翻看了一翻,至少是化神级的实战武学,可以仔细钻研的,也非常满意,给花奴们喂饱了果然有好处咳咳咳咳咳! 总之又重重感谢了花奴一番,李凡就暂时离开洞天,准备拜月修行了。 此时的心情是666/4550咳咳,本来昨天晚上就应该拜月的,结果玩得太嗨,一回神天都亮了,李凡也意识到自己还真是定力不够,毕竟元婴级的道体不知疲倦的,沉迷其中根本欲罢不能的,这样下去夜夜笙箫,实在太耽误修行正道了,这才收了项小玉和聂飞莲帮忙。 你要振作啊李凡!都是红粉骷髅!是骷髅啊咳咳! 总之这次拜月就不拜千面仙人了,先随便去个太素界,用归虚元婴的特效把心情补满,修为稳固了再说。 于是李凡在竹林中找了找,见着一处灵穴,便落下去布置了法阵,然后掐诀念咒,依照他在《瞽观》中学得的墨山传承,以元神出窍,吸附灵气泥土,塑造了一具自己归虚元婴的造型,骑虎持剑,八臂魔神的尊天魔雕像。 这具尊天魔就是李凡在太极世界的锚点坐标,不管拜月去了虚渊之中何处太素界修行,只要记着这个尊天魔坐标就可以回归了。 好,虚月当空正好!我拜! 一阵黑风席卷而过,李凡睁开了眼,站起身。 这是一片汪洋中的孤岛,不,不是海洋,是山峰,山麓以下都被大水淹没罢了。 李用神识扫视周围的地形,能探查到水面下的森林和植被,应该是突发的大水,把山脉整个都淹没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哦~~煞气!煞气和灵气一起充进来了!好爽! 李凡能感觉到这太素世界的煞气在滋补元婴,灵气在充实内景,这修行进度绝对比太极界睡三年要快太多了。果然拜月才是修行大道啊! 心情上升的频率大概是五到六秒一点,以前只恐心情掉的太快,现在李凡就嫌弃涨的不够快。 于是李凡便一心多用,一边以《瞽观》中的精炼元神之法,开始修炼归虚元婴,一边吐纳灵气充实经脉,同时开始练习《鬼骸手》这门爪功。 现在他道心稳固,归虚元婴完全能压制住那几个金丹道体,因此诸身怪力也可以化为己用。鬼骸手这门纯粹的外功只一上手,就能轻易发挥这霸道力量的优势来,李凡五指扫过的罡风鬼爪,把山头如豆腐一般切开抓碎。 而且不止运劲的技巧,山主还在鬼骸手中记了一些专攻敌首脑脏腑的杀招,以及错筋断骨的擒拿套路。这些技巧以李凡的悟性看一遍就会了,而内劲运气发力的诀窍他也是舞了几遍就掌握于心。大概只要实战演练几番,多抓死几个人,这门鬼骸手就可以初步练成了。 不错不错,有了此法哪怕手中无剑也可以空手撕人,远用剑挑,近用手撕,不远不近的就放波,全域覆盖了有没有! 如此差不多三个时辰的修炼,鬼骸手的基本套路李凡就熟悉了,剩下一些变招就要实战熟能生巧了。 见心情也差不多要满了。不过还有时间,李凡便纵身飞空,遁身在太素界转了两圈,瞧瞧周围有没有什么肉食可以给他拿来练练手,饱饱腹的。 他神识一扫,便发现附近的灵脉不自然得流向附近某座大山,上头似乎还有人造的建筑,便飞遁近了观察,远远便看出,这座山大概是某个古宗门遗迹,山上草木被伐尽了,堆叠建了许多庙宇和神像,那些两三丈高的巨大神像还看的出是人形,颜面虽然已经模糊腐蚀难以认清了,但以前应该是精雕细琢的彩绘神祗,也不知废弃了多久,灵气尽散,表面的彩釉已经氧化,好似皮脂脱落一般从脸上剥离开来。 整座山都有宫舍庙宇,从水面下的毁坏程度看,应该是飞空的仙峰坠落,把底下的寮舍庄园都碾压成粉末,后来又被大水没过了山麓,只剩顶峰几间宫阁殿宇还勉强完好,其他多已坍塌。 李凡遁入遗迹之中,按照司南指的方向探索,只是里头一片废墟,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尸骨倒是不少,大概是原住民。 但这些骨骼虽然看着尺寸类人,头骨上却长了鼓包似的犄角,而且还有条多出来的尾巴,好像猴子没进化好似的。也不知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反倒是外头漫山的神像,倒是同一般意义上的人类更相似。 看它们聚集簇拥在一起的姿势,李凡猜测,可能这些是外头水灾的幸存者,虽然幸存,土地都被水淹了,大概一族都被灭尽,也没有活命的机会,就聚在殿中自尽了。 只有这聚众自裁的大殿之中,残存的半座神像,是同这些原住民的尸骨相类似的外貌。但却被人斩成了两端,只剩下边带着尾巴的半身,腰部以上摔成数块,头颅也不见了。 这些妖魔,莫非是被什么人灭门绝种了么? 顺着勺子柄的指向翻找检查那些尸骨时,李凡很明确得找到了一枚类似降魔杵的尖锥,黑红黑红的,大概是这些原住民的兵器,被插在一颗幼年头骨的颅顶。 ‘侦测到因果的碎片,是否抢夺此碎片。’ 你先说这玩意有啥用? ‘此碎片饱含灭族绝种的大因果,抢夺此碎片可增加宿主的气数。’ 嘿,系统瞧你这话说的,这怎么能叫抢呢?这叫此宝与贫道有缘啊!抢踏马的! ‘确认,因果抢夺中。’ 李凡突然神识一动,猛得警觉起来,随着那尖锥被他扒出骷髅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惊动了。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以瞽观法可以感觉到,有什么存在,正从那些尸骨中被唤醒了。 系统也开始出现‘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这样的提示了! 不是光线折射隐形,好似也不具备什么实体……是在另一个维度上么?还附着在这些尸骨上,莫非这些猴子人也会产生魑魅魍魉之类的鬼玩意? 李凡一时有些无解,他还没学过拘魂之类法术,虽然学的叫鬼骸手,但那是把人打成鬼,而不是专门打鬼的招式。之前也只是‘随手一投’就完了。现在他没有制约这些玩意的手段,只能分明感觉到,这些东西似乎对李凡很不满。你说你们都灭族了,老实躺在历史的尘埃中不就完了呗。闹个鬼啊…… 四周的灵气和煞气开始诡异的波动,好像原本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泛起的涟漪,逐渐扩散开来,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 李凡睁开眉心的赤眼扫了一圈……好像没啥用啊…… 犹豫了一下,他伸手抓起那颗幼年骷髅头,想抓个人质。可惜力道没控制好,一爪子就给捏成灰了…… 哦吼,李凡汗一个,脑后突然泛起一阵凉意,瞬时一个遁身闪出庙宇,山头就在那一瞬间垮塌了! 烟尘四溢,整个山峰都像是山崩似的开始塌陷,神像纷纷倒塌,砂土飞尘直滚落入水中,搅得一片浑浊。 但是还没完,似乎有更多的东西被惊醒了,而且正朝李凡蜂拥而来!不仅是从那座山峰的庙宇废墟中,连水面下也有!虽然李凡肉眼完全看不到,但瞽观却能感觉出来!十有八九是那些被灭族的猴子鬼魂了! ‘因果抢夺中。请宿主存活到进度条读完。’ 卧靠!系统你又坑宿主! ‘叮,抢夺已完成,现在宿主与此宝有缘了。’ 呃……哦,那好吧。 反正本来就是来修炼罢了,捡到个宝也有缘了,目标都达成了,李凡也懒得在这些孤魂野鬼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姑且今天就先探索到这里吧。 于是直接同猴子鬼们拜拜,李凡醒魂回到太极世界,这一趟平平无奇的旅程顺利宣告结束。 李凡瞧瞧手掌之中,果然那枚尖锥跟着他过来了,不过不是原物,而是太极界泥土捏成的,同样形状的复刻品,看来重要的不是这碎片本身的材质,而是这碎片作为载体,所承载的‘灭族的因果’。 以后或许有什么用吧? 李凡也没多研究,直接东西收起来,这次心情顺利刷满,归虚元婴同道体的修为也大幅增长,绝对胜过在太极世界枯坐百日了。 依照《瞽观》中的说法,元婴境界初期是反复精粹元神,到了元神如道体一般醇厚稳固,可以飞魂出窍,白日显像的地步才能往后练习法相和进一步的化神。 一般这个初期阶段,要在第二次雷劫前,五百年之内炼成。不过过雷劫的方法不少,仙宫有一大堆逃避天打雷劈的手段。虽然这么连起来的元婴也没什么卵用就是了…… 总之相比前头更看命的杀劫,雷劫算是好一些的了。参考望舒仙子,墨山的太素道有个两百年就差不多了。李凡就保守估计自己的情况,要是每天晚上都能这么拜月,只要不打瞌睡不沉迷酒色,有个十来年,怎么着都够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哪怕李凡真的坐怀不乱,心无旁骛,用功苦修,他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拜月的。 现在限制李凡修行的瓶颈,是月亮,更准确的说,是虚月的月相。 无论是飞魂出窍去月面学元婴法,还是拜月临渊到太素界提升修为,都绕不开得等晚上虚月出来才行。 但虚月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蹦出来的,有时候是虚月当空,有时候是双月惊天,有时候就只有一轮清月在上,每旬都不一样,这和轨道的自传有关系,有时候会被遮住,那时拜虚月,可能就不足以被传送到太素界去。 以前李凡还真没仔细研究过这个问题,但以后他天天拜,那肯定是会面临无月可拜的寂寞夜晚的。没月拜能怎么办?难道双咳咳咳! 不过这也就是耽误个几年的工夫,而且难免会有斗剑受伤,精疲力竭,闭关打瞌睡一梦三五年的可能性。但估算起来,李凡依然有把握在二十年内把归虚元婴给稳固了。兼修无极元婴和其他道体问题不大,甚至可以优先考虑再练个道体,专门修炼《北辰太阴冰轮真解》,把体内干扰修行的太阴剑力化解了。如此效率还能再提升些呢。 初步做了修行的规划,李凡便又飞回洞天,查看马杀鸡那边的疗程。 好吧,其实想都不用想,一晚上的工夫李凡都修行大进了,两个童子才勉勉强强学了几招揉经点穴的手法,经脉图还是背不下来。但四个飞仙眼睛都能睁开了,毕竟前天晚上李凡给她们度了好多口阳气来着咳咳咳! 总之李凡也有所预料,本来也对飞莲小玉两个期待不高,只要她们帮忙照料一下就够了。当下便同花奴借了一艘山主的飞舟,载着四位仙子和两个小童,动身出发去巽国百岳山了。 当然,他要是化出四只手来,一手搂一个,直接一路飞遁到巽国还人那是最快的。不过那样也太掉人家面子了。好歹是元婴一级的仙尸,罗酆洞天更是巽国数一数二的大派,能硬抗雷部这么多年的势力不是闹着玩的。为了墨竹山的安定和平,咱山里的人还是尽量别同那些山里的鬼闹得太僵为妙。 所以李凡这一次也是按照礼数,以山主弟子和墨竹山使者的身份,带上仪仗,回访罗酆洞天去。 以机关飞舟的速度,大概有半个月就能抵达巽国百岳山。那入境之前,四个飞仙怎么着都能适应新身体爬起来了。 总之这睡醒的第一个月,就以稳固境界为主,顺带速度跑个任务,毕竟墨山这边明显是收益最高的主线,李凡还是优先推进山主给的门派任务刷声望。正好也可以把无月可拜的几天给熬过去,请称李凡为时间管理大师。 当然了,现在这个时间段,估计北边坤国三大派的会战,也该有个准确的消息回来了。所以还是抓紧时间稳定修为,要是形势还不严峻最好,要是我军败了,指不定李凡又得亲自往北边跑一趟救场呢。 也不知道这一届墨竹山一干弟子,在三大派混战的沙场历劫,有几个人能活得下来呢…… 7017k 第一百九十六章 钦犯 离开墨竹山洞天往东去,一路沿着漓江飞空,入夜前就抵达了东江府地界。李凡现在要抓住每个机会修行变强,而且两个小女孩还没筑基,依旧需要休息,于是便计划白天赶路,晚上修行,把飞舟降在东江府码头停船。 叫来两个童子道,“今天晚上我们在东江府歇脚,我会出城拜月,你们留在船上不要乱跑,有阵法守护,当无大碍。万一有事,即用明光符求援。” 聂飞莲当即答应,“仙人您就安一百个心吧,有我们看船护着四位仙娥,觉不叫歹人占了她们便宜!” 项小玉也跟着连连点头。 李凡瞧出这丫头性子跳脱,若是坐不住要去镇上逛两圈的,其实也没啥关系的。离国到底还是墨竹山的地盘,坊间也认得墨竹山的麻衣短褐,人贩子也不可能这么找死,把墨竹山的童子拐了再卖一次。 何况他瞽观的神识范围极为广大,整个东江府城中的异动都能检查到,这城里也只有他一个元婴期的真人,当无大碍。 “那交给你们了。” 于是李凡便剑光飞遁至城外山岭之中,找了个灵炁充裕的山头,建起尊天魔道场拜月。 如今他心情已经满了,充能还差那么一丢丢,瞽观法也没有精熟,为了不浪费归虚元婴的被动特效,也顺带着心情波动完成充能,李凡便决定先修一修道体变化,再精粹元婴。 可是睁开眼转了一圈,李凡就放弃变成穷奇饱餐一顿的想法了。 倒不是他没找到肉食,找是找到了,就是有点下不去口。 通常来说,墨山弟子拜月锚定的都是虚渊中的太素世界,属于知根知底,可以长期修行变化的道场。比如望舒仙子建立的蛔虫尊天魔道场,就是锚定的去往源泽,这样构造的尊天魔像也都是太素界非物的外观。 而李凡这样用自己的元婴像锚定太极世界,属于娄观道一脉拜月的作法。也就是用自己人型的元婴为坐标,这样的好处是比较稳妥得回到太极界来,但每次去的太素世界就有偏差,换个地方,换个时间,入渊去的太素位面都不一样。 而且似乎因为他用的尊天魔道体是人型,似乎去的地方,居住的本地土著,也是近似人型的生物。 比如这一次拜月之后,李凡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平原,并且神识很快就探查到了附近土著生物的聚集地。这些本地的土著生物也都是人型生物,但相貌同人类的区别还是很大的,皮肤类似两栖类的,五官相差也挺大,而且明显生了某种病,看着就和溺水毙命巨人观那些浮肿的尸首差不多。 但李凡下不去口的原因还不止是它们的外观太恶心,更多的是这些人型生物,好像都被寄生了。 那些人型生物的表皮上有大大小小黄黄绿绿的脓包,不断有组织液渗透出来,时不时就有血痂剥落,浓汁飙溢的到处都是,然后从脓包里钻出活动扭曲的,好像荞麦面似的褐色寄生虫。一掉就是一个大线团,落在地上唰得就扭动着散开去,再爬到其他人型生物的身上,往它们表皮的伤口里钻进去寄生。 而那些土著似乎对这些在身上产卵的线虫没有一点感觉,完全是行尸走肉一般缓慢得行动着,做着类似采集耕种一类的活计。许多土著的眼泡好像金鱼一样浮肿外凸,完全是灰蒙蒙的,能看到瞳孔晶状体里,还有寄生虫游动着,下了一大团的虫卵。 李凡只用神识扫过,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也太特么恶心了吧,下不去嘴啊…… 忍着呕吐的欲望,李凡飞空在四处转了一阵,能看出地面有不少本地土著的村落聚落,遮风挡雨的庇护所之类的。可见这些人型生物本来也曾经有着自己的文明。 只是同上一个被洪水淹没的世界一样,这个世界也灭亡了,整个文明的进程都被中断,所有土著人型生命体,都成了蛔虫寄生的卵巢,一个行走的躯壳。只是有延残喘维持着最最基本的生存,保持机体的运作继续作为虫卵孵化的温床罢了。 李凡从怀里掏出司南,顺着勺子的指向找了一阵,发现了一座类似废弃的大规模城镇的废墟。 这地方倒是没有被寄生的人型存在,因为整个城镇大概遭遇了火焰,大部分建筑都被完全焚毁了,只剩下残垣断壁和一片灰烬,只有城中心一座看不起是神殿还是高塔的建筑物还残存了大半。李凡飞到那高塔顶端,在一片人型的灰烬之中,找到了一颗金灿灿的宝石。这东西莫非…… ‘侦测到因果的碎片,是否抢夺此碎片。’ 又是灭族的因果碎片么。上一个是毁于洪水,这一个是糟了虫害瘟疫么。 李凡知道一旦开始抢夺,大概又会触发什么防御机制,暂且不急着抢夺因果碎片。他用神识扫视了附近的情况,确认没有寄生虫和虫卵,便先坐下修行。 这个世界的肉食虽然是不敢吃了,但太素煞气也很充足,五行灵炁也不错,正适合巩固根基修为。于是便暂时更改计划,今晚依旧吐纳真炁,精炼元婴,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让系统抢夺本地的机缘。 这一次本地土著种族倒没有上一个那么大的怨气,也没有什么寄生虫过来干扰李凡,一旦开始抢夺碎片,几乎没几秒,就很顺利得听到‘叮’一声,夺取了灭绝种族的气数。 这寄生虫世界还是有点太破防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感染了,李凡实在不想久待,就纯粹完成了例行的修行功课,就打算醒魂回去了。 看得出来太素世界也不大太平啊。就算没有太极世界那样打到头破血流的战乱,也有各种各样的灾厄和祸患,随时都可能葬送整个种族的生机。 终究是天数有尽时,长生不灭委实难求啊。 结束了今晚的修行,李凡便回到太极界,因为这外头可不必墨竹山的地界,为了避免凡人误入道场拜了他的天魔像生出事来,李凡解除法咒,把自己的元婴泥塑天魔像毁去,撤去了法阵飞回宝舟去。 令李凡意外的是,他飞回码头,发现飞舟居然给好些兵船围住了,码头上还有一队百户卫所兵,举着火把堵在码头上,似乎是想上船检查。离开一小会儿功夫,居然给官兵缠上了! 不是吧,明明打着墨竹山娄观道的旗号,正儿八经还竖着经幡依仗的,连离国地界都还没出,怎么又给人盯上了? 李凡皱眉,神识探查到飞舟上的禁制法阵完好,两个童子都在船上,也没有点明光符,知道大概没啥大事,便隐匿气息,隐身飞近了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 “船上墨竹山弟子听着!东江道寻江卫奉命搜查过往船支,缉拿朝廷钦犯!即刻打开禁制接受检查!” 领头的百户大声吆喝,一众卫兵按着腰刀举着火把,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闪烁不定。 两个童子也手持木剑,紧张得站在甲板上对峙。 邓小玉面色惊惧得看着周围楼船上的弓弩,手里掐着明光符。 而聂飞莲冲码头官兵喊道,“现下神仙不在,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什么神仙,真是乡巴佬……”百户皱眉,把手里的文书展开,“我等是朝廷官兵,督御史亲笔敕令在此!速速开阵让我等搜查!” 聂飞莲把头一扭,“我不识得字,哪里知道真假。我警告你们,不要想趁着神仙不在就乱来!只要点起符咒他顷刻便至!” 那百户忍着怒意道,“那你倒是点了符叫他来啊!这都等了半夜了!” 聂飞莲居然轻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堂堂仙家,你说叫回来就叫回来?耽误了神仙的正事,你担待得起么?” 那百户把眼一瞪,怒骂道,“贱婢放肆!我等替朝廷办事,岂容你个下奴三番五次得阻碍!再敢抗拒,连你也锁拿查办!三十大板发入教坊司为奴!什么神仙也救不得你!” 聂飞莲被他吼得楞了一愣,登时满脸粉红,跳上船头骂道,“什么鸟朝廷!呸!南蛮的土包子!山阳的离狗!连镇山护国的仙人也敢出言冒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来啊!你倒是来动我一下试试!披了人皮的豺狼!仗势欺人的东西!整天拿着鸡毛当令箭耀武扬威为非作歹!只敢对着女人小子撒泼犯浑,你要是长了二两卵子怎么不上阵杀敌,还缩在这儿鱼肉百姓!浑水摸鱼的王八真不要你爹娘的脸皮!@#¥*#(¥!!” 李凡,百户,寻江卫,“……” 项小玉赶紧把聂飞莲从围栏上拽下来,“飞莲你不要站那么高啊,小心他们暗箭伤人,这些畜牲没人性的。” 聂飞莲点点头,“小玉说的是,等我喝口水再来骂他们。” 百户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放肆!我看就是你这贱婢窝藏了朝廷钦犯!来人啊!上报督御史大人!请大人调遣兵马剿除魔道!” “魔道?”这下连项小玉也怒了,把手中墨剑朝那百户一指,“你信口雌黄诬构忠良! 我墨竹山世代替离国镇边除妖!造化一方活人无数!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借着官身祸国殃民,强取豪夺,害的饿殍遍野怨声载道,居然还有脸面称我们作魔道!你们离国才是真正的魔道!” 百户都快气炸了,“混账!反了反了!这是谁人座下的童子!简直反了!去请供奉来拿人!” 李凡站在一旁也有些发愣,这什么情况?这两个才几岁啊?战斗力这么强? 不过李凡倒不急于现身,毕竟这些巡江卫虽然看着船坚甲备,武器精良,但要攻破李凡布置的阵法还不大可能,只能用粗鄙之语同船上两个童子对骂。但你要说他们专程来找麻烦,也不大像。 李凡神识一扫,就发现了一人,可能还真是这些官兵在抓的钦犯。 有个男子躲藏在水里,就扒着缆绳,藏在飞舟同甲板之间的水面下头。时不时小心翼翼得探头出来换口气。 从呼吸吐纳的水平来瞧,是练过些炼气口诀的,年纪有二十来岁,还有块玉佩遮掩气息,好像是个读书人,但不似是什么江洋大盗。可能又是什么朝廷里争权夺势的内斗给牵连了,家破人亡逃出来的吧。 虽然这次是被这小子给连累了,不过李凡本来也不喜欢东江府这些人。他依稀还记得以前给这群人追着为难过呢。那个督御史好像也是墨竹山的对头来着,那就借题发挥好了。 既然李凡诚心与东江府作对,自然也不客气了,一甩袖子,把船下藏身的男子用乾坤袖藏了,挑了个时机现身落到甲板上。 “……该死的!无耻小婢!下娼寮的东西!我定要上本参你们墨竹山邪魔外道……” “放肆。” 那百户不及反应,已经被李凡隔空一巴掌掴脸,扇得脑袋飞旋了十七八个圈打成拧,从肩头垂断下来了。 众兵士冷不丁见对面动手了,正要翻脸,猛然被李凡突然在半空中现出身来,惊天气势散反出来,才发现不对,来的还真是个神仙!这居然是真人境界的高手! 登时众人哗然惊退,有几个甚至一脚踩空噗通一声掉到水里。 聂飞莲项小玉立刻收声,乖乖女似得缩在李凡身后。 李凡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巡江卫的士卒,“哪个说墨竹山是魔道。” 这时聂飞莲倒是有点心慌,见了血,根本不敢和李凡对视。 倒是项小玉站出来,往人群中指了几个,“真人!那几人刚才都有出言诋毁我山门清誉。污我魔道,他们一定是魔教的细作!” “邪魔外道杀无赦。”李凡点点头,曲指弹出几道剑气,将点中的几个军卒扫成两段,格杀当场。 一众兵丁别说反抗了,逃也不敢逃,就给同僚溅开的血风卷在脸上,直接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李凡也懒得废话,“辱我山门者死,给爷爬。” 军卒们吓得屁滚尿流,夺路而滚…… 李凡又瞧瞧城区方向,有三个金丹修士从城主府过来支援的,结果李凡把元婴气势一开,这三人倒也干脆,立刻收敛了气息,扭头就溜了…… 啧,真没劲…… 李凡瞧瞧两个女童,“你们口才还不错啊。” 聂飞莲赶紧跪在地上,“婢子出言无状给神仙惹事了!都是梨园里学的口癖一时改不来,还请神仙不要赶我走!” 项小玉倒是没跪,行礼解释道,“真人,我们遵从教诲,一直看护仙娥的安危,这次纯是御史台的余孽主动挑事。” 李凡挥手一道掌风把聂飞莲扶起来,又望小玉道,“你还知道御史台呢?被他们欺负过?” 项小玉愤愤得道,“是,小女常听母亲抱怨,都是当初御史台检地,给豪强勾结官府强占了我家的祖田,要不然何至于沦落到卖身与人为奴。” 聂飞莲偷眼瞧瞧,发现问题似乎不大,又恢复了活泼性子道,“是啊是啊,这些狗官最坏了,听戏不给钱还要拉下去陪酒,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拔刀斩人。我们这些贱户小民死了也是白死,除了骂两句出气什么也做不到……要是我也能像神仙您那样,刷刷刷几下,就斩了这群乌龟王八蛋的狗头!那就厉害了!” 李凡笑道,“油嘴滑舌,等你把经脉图背下来,才能教你基础剑气。” 聂飞莲大喜,“好啊,一言为定哦!” 李凡又一甩袖子把那青年放出来,“你又是个什么来头,朝廷钦犯?” 这小子长得还不错,细皮嫩肉的,虽然和李凡还不能比,倒也算是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一看就是演主角的料。 此人四下一望,瞧见墨竹山娄观道的旗号,便朝李凡纳头就拜,“多谢真人搭救,小生羊思黯,是今科应试的举人,只因试卷上针砭时弊,直指前任御史大夫文瑾为政的过失,触怒了他的学生,如今执掌御史台的大夫李弘宪,便被革除了学籍,永不叙用……” 原来是儒生内部的争斗,这太极界斗得也真是够凶的,到处都在斗…… 不过李凡严重怀疑,这些读书人说话都有所保留,又问,“就因为你写了一篇文章,御史台居然革除你的学籍还不够,还要派兵拿你?” “是两篇,”羊思黯无精打采得解释道,“我一时激愤,又写了一封折子,打算联络各省的考生,告御状,揭发那李弘宪考场舞弊,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专权擅政,卖官鬻爵,任人唯亲等二十一条罪状。 但还不及上告,就给人偷泄漏出去,把整个御史台都得罪了。现在他们说我煽动生员,诬陷忠良,妄议朝廷,诽谤清流……” 李凡眯起眼,“所以你诽谤他们了吗?” 羊思黯苦笑,“书院一派的人内部包庇,互相推荐各自的弟子高中,贡举不公的事情一查可知。小生也略有些微薄才名,因此我的试卷不中,同窗同科们也质疑应试有舞弊之嫌。御史台势力大不如前,原以为可以扳倒他们。 但只因我的试文里写了一句‘恒舞则荒淫,酣歌则废德。’劝新国主勤勉修身,不要沉迷于酒色,荒废了家国大事。于是就落了口实,被御史台指责犯了国主的名讳,因此才落第不中,还要先抓我办个大不敬,再论其他。” “等等,犯了名讳?”李凡一时迷茫,“这句犯什么讳了?新国主不是那个谁,建安郡王李宥吗?” 羊思黯看了一眼李凡,似乎还挺诧异他知道的这么详细,但也没多问,只是一声叹息,“听说是郭太师上书,以国储新立,继往开来,国祚恒昌之由,给国主改名为‘恒’。这不就犯讳了么。 唉,还是独善其身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骨扇 现在是离国主李恒的时代了么。 倒也不出李凡所料,离国朝廷到了这份上,根本不可能因为离秋宫里换一个主子就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善。墨竹山自己身上一堆破事,被三大派和山里海底外太空的妖魔鬼怪们盯着,举目接敌,能维持住离国的朝局不崩就谢天谢地了,又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红尘间的事情。 还有这个羊思黯,说的好像自己有多冤枉,对国家社稷有多痛心,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功名被革了没考中,才翻脸告状的么。瞧瞧他在水底下闭气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愿为国家死节的人。怕是真有一天他自己执掌了中枢,也会用同窗朋党,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吧? 李凡也不多计较,反正出手拉他一把,只是为了恶心恶心御史台那批人罢了,便道,“羊书生,我正要往巽国访友。若是不顺路,不若出了东江府地界,我便放你下……” 羊思黯赶忙道,“顺路顺路!小生也正要往巽国一行,此番承蒙真人搭救,小生无以为报,只能厚着颜面请您再载我一程,出了离国就好。” “你要蹭船去巽国?那倒也无妨,”李凡笑了笑,瞧到身边的聂飞莲,“说起来我这两个童子还不识字,这几天闲暇时,请书生你教她们认几个字如何?” 羊思黯赶忙行礼,“多谢真人收留,小生一定倾尽毕生之所学……” “哎,不用你的所学,”李凡忙叫他打住,取出《十论》道,“我这里自有本门的教诲,只劳驾羊生你教她们认几个字,读读这个就够了。” “啊这……”羊思黯一瞧那几本书的名字就认出不对,但李凡似笑非笑得瞧着自己,赶忙道,“敢不尽力。” 李凡又对两个童子道,“你们要学得上乘道法,读书识字是最基本的,先学《十论》再读《六经》,早晚修行功课也不可懈怠了。” “谨遵真人教诲。”“一定用心学习。” 李凡满意得点点头,他能隐隐察觉到,这个羊书生应该不是他的机缘,一番因果其实犯在两个童子身上,李凡不过是随手帮她们挡了。 这缘分也不知是福是祸,但总归可以给她们历练一番,还能顺带学读书写字,羊书生也可以保命,李凡也可以省心省力偷懒,真是三全其美啊! 于是李凡就架起飞舟离开东江府,把飞仙交给童子打理,童子课业交给羊书生负责,自己就躺在船头吹吹萧,喝喝酒,美滋滋。 当然李凡还是暗中听了听那书生讲课的内容,有一说一,这些儒生教书讲道理还真是挺有一套的,专业给童子启蒙的有没有。大概羊生是受过西席先生专门教过的,上来一边督促两个童子练字,一边信手翻着李凡给的课本看了两遍,就洋洋撒撒得开始讲解了。 而且他也没有夹杂自己的私货,对《十论》各种观点的解释讲得还挺通透的。甚至有一些相近的观点,比如尚贤,节用,务实,致用,非攻,兼爱之类的,他还挺赞同的,会举许多例子作证。涉及礼乐,天鬼,节葬的部分,他不大同意,就只讲解其中的生僻字和大意,而不过多展开了。 可见这羊思黯,倒也不是那种学究腐儒,要不然大概也不至于搞得和书院反目,被排挤追捕了。 其实李凡也知道,儒生学的是最为入世致用的学问了,能考举中进士做官的读书人,那都是第一流顶尖聪明的,又有几个钻牛角尖的笨蛋?老和墨竹山对着干,与其说观点上有多水火不容,不如说是政治立场上不同。 这个世界的书院是百分百站在仙宫一边的。甚至可以看作一种依附于三垣的强大门派。三垣内部作主的虽然是仙帝的苗裔和十二国的宗亲,但底下的文官从古至今,大都出于各国的书院。 所谓书院,不是某个具体的门派,更多的是一些掌权的官僚大儒,借着自己的名望开设自家的学堂书院,传道授业,建立的关系网络。比如离国以前的书院派系就是那个御史大夫文瑾,现在大概就是这羊书生得罪的李弘宪了。 虽然现在仙宫势力衰败,财政崩坏,深陷于战乱分裂之中无法有效控制藩国。但地方的书院势力却越发壮大。因为书院并非直接意义的宗门,可以以同年同学的关系,参与到藩国的行政体系中分肉,还可以转仕外国。往往比地方的门派有更强的吸引力,同本地的士族,门阀,豪强,寒门,各个阶层都有着盘根错节,千丝万缕的联系。 某种程度上,书院也担任仙宫三垣安插在地方的眼线和监督,可以通过清流的检举监督地方藩王的行径,是网罗控制十二国的爪牙。 这样大概也能理解墨竹山同离国书院派系的恶劣关系了。毕竟墨竹山本来是帮着南宫家造反的么,先就和三垣一边的书院派不对付,现在观主又做了‘窃国’的国师,墨竹山同书院争夺离国的争斗就从来就没停过。只不过两派都很默契得搞文斗不搞武斗,离国民生才没那么大影响罢了。 但同离国不同,巽国就没有一个墨竹山这样的强势地方门派了,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只是被打趴下了,这不就给人送帮手过去了么咳咳。 正好羊生那边教了一段,见两个童子精力不济了,就放课出来透透风,还蛮劳逸结合的。 李凡也翻出些灵果仙茶请他们用,也给两个娃补充点营养,随口同羊生聊聊,问问巽国的情形如何。 羊思黯到底是个书生,说起他国的政治纷争,倒是纸上谈兵,头头是道。 “当年雷部被调去坤国讨伐,巽国宗室同门阀之间,便逐渐缺失了屏障制衡,而且听说前年巽国世子突然病殁,倍受国主期望的二王子,也在早年历练中遭人所害,落了残疾。 现如今后头几个郡侯王子都看到了上位的机会,为了争夺储位反目成仇,连书院也得重新下注,于是拉帮结派,斗得不可开交。这朝堂一乱,或许也是我辈出仕的良机……” 李凡听羊思黯的介绍,也逐渐理清了头绪。 巽国本地的百岳山和墨竹山类似,也是好多被打为邪魔外道的散修,尊罗酆洞天的老君为首领,给雷部打的躲在山沟沟里苟延残喘。 巽国修行界是书院独大,领头的顾陆朱张四大书院,院长都有化神境界,他们同时也是地方四大门阀宗族的家长领袖,出将入相,同气连枝,权倾朝野,连巽国宗室也忌惮非常,一度只能联合雷部才能勉强制衡。 巽国的宗室比起离国的要强不少,至少还掌握兵权,巽国主也是个深谙制衡之道的大君,一度协调着雷部,四大书院,世家门阀,打压本地的修真门派,抢夺他们的地盘和人口,把残丁都赶到百岳群山之中,壮大本国的势力,也算的上是十二国中少数的有能之君了。 只是这个稳固的三角权力架构,随着雷部兵马被调走而发生了崩塌,现在百岳山半死不活,外部势力抽身,宗室同本地门阀的冲突开始直接暴露。 本来以国主多年经赢的大势,和多年对四大门阀的拉拢分化,稳定政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命的是国主原本悉心培养,并且在四大书院也颇有人望的巽国世子莫名病殁。而替宗室掌握兵权的二王子也遇刺残疾,巽国主安排好的身后事突然崩盘,实在很难想象这背后没有人在阴谋算计。 于是现在争权的诸王子背后,都有必须为了家族重新下注投机的门阀在支持篡夺,巽国的国祚动荡几乎是必然的了。 又是夺嫡啊……十二国还真没什么新鲜事呢…… 李凡也能揣度出个大概,世子死了一年多没立新储君,但看来巽国主也快压不住了,诸子夺嫡,还有地方门阀和宗室的斗争,如果有心人推波助澜,一不小心就要杀得血流成河。 难怪那百岳山的老鬼按捺不住。等巽国自己打的头破血流,可不正是再兴罗酆洞天的良机! 不过离国和巽国,两国有声望有人心的世子都被人暗害么,莫非也是神教为了牵制仙宫,安排的阴谋吗? 李凡想了想,又打听道,“羊生可知道坤国那边打成什么样了?” 这影响到天下走势的大战,羊思黯当然也颇为上心,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比划着, “邸报里说,北边玄门同神教的仙人们还在列阵斗法,各派尽显本事,互邀同道,今天单挑斗剑,明天布阵斗法,至今尚未分出个胜负来。 如今倒是仙宫进展最大,闻天君麾下雷部精锐已连破三关,四路大军汇聚,直捣核心,已攻到坤国国都附近了。之前在边境同我军对峙的神教精锐,也尽数北撤了。 南宫太子便一路领军追着他们北上,大概是要同仙宫重兵会师,在坤国都城下会战,全歼神教的主力吧? 而我离国的大军,由王太尉领着,四平八稳得往前推进,攻城占地,保障后路,也没有遇到多少抵抗。王太尉用兵谨慎,又不深入,应当没有什么危险。 总归这一次神教以一己之力,跨越昆仑而来,双拳难敌四手,绝难应对七路大军齐攻的。” “真的会这么顺利吗?神教当年兴师动众得过来,不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败回去吧?”李凡总觉得这种剧情旗子都插满了。 羊思黯摇摇头,“这世上能以寡击众的到底还是少数,何况三垣为此战准备粮秣三年,精锐尽出。以征东将军闻天君为先锋,以右将军儁刈神君统领三军,尽发西方卫宿卫七师西征。 我也算过了,依照仙宫宿卫兵制,七师当有仙兵四万,再算上雷部的精锐,还有巽震两国的大军相助,西征大军只计金丹级的披甲,至少该有十万,另有征发的辅兵劳役四十余万,如此大动干戈,定是要以一战成功,威慑天下的。 若此战还能再败,只怕从此社稷动荡,仙宫再无力制约十二国天下了。三垣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的。” 所以五十万打两万,优势在我么…… 李凡心里还是没底,毕竟等了三年才开打,神教的人爬也从昆仑爬过来了,不可能还是只有当初偷袭的两万精兵吧? 而且怎么说呢,南边离国一路,那王太尉手里就有二十万人了。哪怕只能算辅兵也是一大群人了。南宫家虽然不知派了多少人马,但敢追着神教深入,还能被称为一路,怎么着应该也有万把金丹级的仙兵吧? 更何况仙人这种战略级武器都被绊住了。这么大优势,要是还能输给神教的话,那真是快洗洗睡了,争什么天下啊,丢人现眼的…… 不过这样想来,墨竹山那些过杀劫的筑基弟子也是去离国军队的大营效力,顶多打打流寇散修,也不会深入主战场,应该没有他那次那么凶险的。 于是李凡也姑且放下心来,同羊思黯谈天说地,打听巽国的风土人情。 可能是因为忌惮李凡正经的元婴真人实力,也可能这钦犯也没多重要,反正李凡一路和羊生插科打诨得,飞出东江府地界也没有人赶上来找麻烦。照这个速度再有两三天大概就能抵达巽国了吧。 夜里照例在江边找了家渔村码头停船,李凡布置了阵法,便飞出去寻地头拜月修行。 还好,这一次太素界就比较顺利,有不少可以下口的肉食。 猪。 到处都是猪。 李凡可以找到被藤曼苔藓之类的植物爬满,但依然勉强能看得出这片废墟是人造的城市。只是人类住民的遗骸却一个都找不到了,近乎被森林覆盖的废墟之中,到处都是黑毛野猪。 又是被灭绝的文明么,太素世界不大太平啊…… 这次李凡也没见到人类骸骨,估计是被那些野猪吃光了吧。人类灭绝了,这些畜牲倒是繁衍起来呢,还红着眼冲他哼哼,好像还想一头拱过来似的。那他也不客气了…… 李凡飞身一扑,在天空中化出穷奇虎相,嗷——得一口就咬断一头野猪的脖子,大快朵颐起来。 这群太素野猪块头又大,肉又肥,而且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一头拱在穷奇的钢筋铁骨上简直和挠痒痒似的,一爪就能把脊椎拍断了,简直可以肆意猎杀取食。 现在李凡也不怕穷奇道体闹腾了,来回扑跃,卷起一阵狂风乱杀,顷刻间把一个群落,三四十头大小猪杀光,接着就放开了肚子大吃。一群吃完了就飞跳个两部再杀一群再吃。连吃了三四个群落,上百头猪才填饱肚子。 这次可是把李凡给吃撑了,吃到最后就和过冬的胖虎似的,躺在地上缓了好一缓,才挺着肚子爬起来变人…… 不知道为啥,虽然饱餐了一顿,还是没有听到系统穷奇道体突破的提示。难道吃的不够吗?还是说得吃些神兽?之前吃了那九尾老虎的两条尾巴不够么…… 穷奇吃光了附近的野猪,就继续变回李凡修炼归虚元婴,只是这次这个太素世界,却没有什么灭族的碎片了。司南就在匀速的转动,完全没有明确的指向。 是被干扰了?还是这个世界的土著还没有全部灭绝?也是啊,毕竟看起来环境也不恶劣,还有这么多猪肉可以吃,或许是文明毁灭后,依然还有幸存者生还的,又重新开始新的轮回了吧? 生命还真是顽强呢…… 李凡耸耸肩,没有碎片就没有碎片吧,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那些玩意有个什么用。 这次拜月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使用穷奇道体在太素界饱餐的时候,归虚元婴就不起作用了,因此心情会略微下降,等变回人型修行,心情又能补满。这一上一下的波动,就把充能又堆满了。 来!抽奖! ‘奖品已送达。’ 然后一把扇子落到李凡手上。 咦?卧槽!居然掉装备了!难得手红一把! 李凡惊喜得把那扇子拿起来反复看,这是一把折扇,扇骨是叠在一起的白色薄骨片,也不知是象牙还是什么,叠起来近有百片之多,展开了像个屏风似的,扇一扇有股异香。就好像…… 刚才嘴里嚼的,血骨肉的鲜甜味…… ‘穷奇百骨扇,已送达,基于四凶.穷奇的分析,制作而成的道具。 ‘目前已解锁的功效有。 其一,被动,每吃一人,增加一枚可使用的扇骨。 其二,主动,消耗一枚扇骨,发出一道罡风,威力相当于穷奇道体的全力一击。 其三,主动,消耗一枚扇骨,代替宿主承受一次诅咒,瘟疫,蛊毒,降头效果。 其四,此装备功能尚未解锁,请宿主继续探索,解锁新功能。 ………… 其七,此装备功能尚未解锁,请宿主继续探索,解锁新功能。’ 李凡看着手里的扇子,愣了半晌。 你说要吃啥? 7017k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书生 李凡眉头紧锁,把手里的骨扇合上又打开,打开又合上,这薄如蝉翼的骨片,散发出阵阵的香甜味道,透过晨光照照,隐约还能看到扇面上根须血管似的纹路。 吃人么…… 其实仔细想来,他第一次道心失衡的时候,就差点把怀里的酒侍和骨吞了。当初那老魔头,不也是一个劲得吃人。果然仅仅啃点猪牛羊,是无法满足堂堂四凶的口欲的么…… 李凡摇了摇头,把扇子插在腰间。 那还是不要继续修炼穷奇道体了,要不然早晚变成和青阳老魔一样的吃人狂。这扇子七个词条虽然可惜,还是当一个去负面效果的道具用吧。 收拾了尊天魔法阵,李凡正当算御剑飞回宝舟,突然猛得一愣。 他的船没了。 真的没了,李凡特地挑选了道场修行的地点,保证飞舟就在神识范围内。但此时不仅神识扫视不到飞舟,回去原地也找不到飞舟的踪迹! 李凡眯起眼,摸出一面罗盘,开始掐指卜算。 那艘船是山主的,如果是外边的人来抢船,要攻破船上的结界法阵,不可能停船点周围一点明显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是内部有人把船开走的话,首先可以排除聂飞莲和项小玉两个炼气期的,她们能不能激活机关飞舟的控制法阵都是两说,更别提把船开出李凡的神识范围了。 莫非是那个羊生故意藏拙,抢夺了他的船? 可是又不大像,李凡可是仔细检查过对方的,确确实实是个书生,练的气顶多是强身健体那种,他们儒生本来就要靠官位功勋加成,入了封神榜才能获得神道的法力,和仙道修炼不是一个体系的。 如果是这个羊生用某种手段打开了结界,引外边的修士夺船倒是有那么一点可能。不过李凡最怀疑的,还不是羊生,而是BCCD。 很简单的道理,她们四个既然已经还魂了,早晚能恢复行动能力,这两天李凡也没亲手检查过她们的状态,或许已经可以下地运气了。说不定,她们四个元婴醒来,并不想回归罗酆老祖的座下呢? 那老鬼,可不是把她们当个物件似的丢给山主玩耍,都受人奴役了这么多年,难道才出虎口,又要回去狼窝吗? 设身处地,李凡倒不是不能理解她们有逃跑的想法,只是对方真的逃了,还是有些叫他意外。毕竟这地方的土著不是挺讲究忠孝的么。还是说那罗酆老鬼,连禁制契约之类约束姬妾的术法都没下吗?真的就敢随便出逃? 这转瞬的功夫,李凡就把那飞舟的去向算出来了。 是一路往北方去了。 想逃去中原么…… 李凡直接以遁法追击,只以风云龙跻之术跃了三个遁身就追着了那飞舟的踪迹。 哼,放你先跑一晚上又怎么样,逃得出爷五指山么? 李凡也不声张,隐身落到船头,果然是个飞仙立在舟头驾船。看她肘腕关节还颇有些僵硬,但已经可以掐诀了。 李凡也不急着收拾这B,就隐身进入船舱,果然见到项小玉聂飞莲两个被点了穴昏睡,脖子上还有牙印,大概被吸了些精血,还好尚无大碍。 那羊生就倒霉了,他躺在床榻上,脖子手腕给啃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整个人的阳气精魄都已散尽,形同枯槁,面色青灰,只有那枚护身玉佩浮在羊思黯额头,放出一点灵光,罩住印堂守护真魂他才没死球。 三个飞仙也没去夺那玉佩,就由这法宝吊着书生的命,品字形围坐在羊生身边,盘座吐纳,你一口我一口,把羊生口鼻中的生机阳气尽吸出来,纳入内腑中修行。 嘿,还要吃新鲜的才没杀吧。 “呵,冥顽不灵!” 李凡一声冷笑,如清雷一般在船舱间炸裂。 背对门口的飞仙D猛得睁眼,亮出尖爪就要飞身而起,头顶已经有把骨扇一敲,直砸得她脑浆迸裂,一双眼球都飞爆而出,黑血竟从耳鼻中喷出来。 两侧的两个仙尸也亮出利爪尖牙,刚要起身,见着李凡只一击就几乎毁了一具飞仙尸身,如此辣手,一时都僵住了不敢动弹。 “一群孽障,给脸不要脸!老子小心翼翼得伺候你们,还敢冲我龇牙!” 话音未落,李凡已经侧身上去,一人赏了一巴掌,抽得她们脑袋转了三圈,面骨都折弯了,斜挂在肩头。 这三两下的怪力,当即叫飞仙们知道了他的厉害,一齐伏在地上叩首。 外头的仙尸也听到动静,急忙扑到船舱中来,居然还敢先去抓那两个童子。 李凡一阵冷笑,背着手走上前,当胸一脚,‘轰’得给她踹飞,直撞碎了船壁,从天上坠下去。 还未落地,李凡已经把双臂一张,道衣一展,好像大蝙蝠似得飞掠下去,一爪拿住她琵琶骨给揉碎了,折身又跃回飞舟上,一把丢在船舱里,和另外三头仙尸滚成一团。 “你们若老老实实求我,或者闷声不响跑了,爷还放你一条生路!想不到还敢嘴馋我的童子和客人!简直死性不改!把吸进去的阳气都给我吐出来!” 四仙尸哪里还敢不从,有多少算多少,都从口鼻里喷出来,一身光泽的皮肤眨眼间又形同浮木枯槁,仿佛腐烂的泥肉一般恶心恐怖。 “都滚棺材里待着!” 李凡拂袖甩出一樽棺材,喝退这些妖孽,摄了那团生息,给羊思黯又度了回去。 不过阳气生机可不是那种吸出来再咽回去就没事了的设定,李凡给羊书生包扎了伤口,又掰了小半颗玄牝金丹,用葫芦里的仙灵玉髓化开,给他用了小碟,又给他的护命玉佩吹了口道息补充法力,总算给书生从阎王爷那又捞了回来。 项小玉和聂飞莲两个还好,大概只是瞧她俩长得嫩,忍不住唆了一口,倒没有损伤根基。要不是看在它们没敢害墨竹山的弟子,刚才李凡根本就不留手,直接给这四个一巴掌拍死了。 总归李凡还是给她俩一人尝了一口仙灵玉髓,应当没什么大碍。 于是等这两丫头醒过来还迷迷糊糊的,已经又折腾耽误了一天。 她们还一时搞不清为啥船舱破了老大一个洞,船舱里多了一口棺材,而羊书生给包成了粽子…… “昨晚那四个煞尸趁着我外出修行逃跑,险些害了羊书生,我已把它们封了,你们自己修行就是,不用再管那四个不识好歹的魔胎了。倘若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即刻来找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凡现在就不和它们客气了,直接四个一股脑绑了,都扔到他的棺材里钉上,又翻了翻符咒书,找了好几个封煞尸的符咒,用墨线拉了把棺材给捆了。 “是……” “真人,这书生不要紧吧?” 聂飞莲戳戳羊生的伤口,痛得他一阵哆嗦。 “他是个有气运的,一上来没死,以后也没那么容易死的。”李凡瞧瞧羊生这就清醒了,“没事,就算真死了,回山我帮你请个城隍的神位,也算原了你当官的美梦了。” 羊思黯居然还有力气哀嚎,“我勤学苦读是为了生前能封侯拜相,扬名立万,可不是为了死后才受人景仰……” 李凡笑道,“你倒也坦荡,那我问你,若叫你做了离国的御史大夫,你要怎么做?” 羊思黯倒是也不客气,夸夸其谈道,“无外乎裁关锁,撤冗员,整肃吏治,轻民赋,开栈道,修水利,兴工商。” 看他中气十足,确实没那么容易死,李凡嗤笑道,“说的简单轻巧,我想那些御史大夫问起来,也会答的一模一样的吧。” 羊思黯被玉佩照着,脸上居然恢复了血色,还摇头道,“这您可说错了,文大夫那一派主张农事优先,提倡躬身俭约,减少开支,检地查口,以养军用。倡导教化百姓,革除奢靡享乐之风,广布关所港卫巡察,肃清四方盗贼,以求安境养民。 他们执掌朝政的时候,确实一度做到了仓廪丰足,治安稳定,但是时间久了,工商都被垄断在大家族手中,土地也都被豪强士族兼并,累年检地耗时费力,查得的户口却越来越少,地方不敢去触碰士阀的利益,摊派下来的租税就摊到了平民的头上。于是逃户逃口也越来越严重。 所以出现了连年丰收,可朝廷司库却连年赤字,还要向豪族门阀借粮维持体面的事情。这都是因为黑莲教之乱以后,宗室的兵马给打了个精光,武库兵部和地方卫所彻地落到门阀手中,税都收不上来的缘故啊。” 李凡修补着给打碎的船舱,也是闲的无聊便同他继续瞎扯,“那依你的意思,就是农业税收不动干脆不收了,收工商税是吧?” 羊思黯一瞧李凡居然是个懂他的,也眼睛一亮道,“正是,经济之道无外乎开源节流。土地兼并的情况整个中原都半斤八两,只好在离国的朝局相对稳定,因为宗室过于暗弱,日常夺嫡争储的时候不至于大打出手,干扰到民间的。 所以相比其他藩国来说,离国还算是安定富强,物产丰盛的。如果能裁撤关所,发展工商交通,自然可以吸引诸国的商行来交易。而起去除各道各县的关税,对地方门阀自家的商队也有好处,总比从他们口袋里掏钱要轻松多了。 如此多了一笔开支,还少了许多苛捐杂税,于公于民都有好处吧?” “那你裁撤掉的那些个关所卫所的冗员,就要跳出来造反喽。”李凡把船舱修补好,拍拍手,“别好高骛远的了,这世上怀才不遇的人可太多了,我瞧你也有那么一丢丢的仙缘,这次算我坑了你一把,要不要介绍你修行?” 羊生却摇头道,“多谢真人垂青,其实小生早年也得过仙缘,只是还是贪恋红尘美色,受不得山里的清苦,自己跑回来读书了,多谢您好意了。” 其实山里也不清苦,也有好多美色和新奇的玩法,就是都比较危险,动不动就翻脸采补了你还拿来下酒就是了…… 李凡耸耸肩,人家不愿意就算了,人各有志嘛,不过…… “你还得过仙缘呢?不过瞧你能恢复的这么快,根骨确实不错啊……莫非羊生你曾经拜入墨竹山吗?” 羊思黯一提这个就来劲了,“倒不是墨竹山,大概是偶遇的散修吧。那是一个仲春雨夜,我年纪尚小,贪玩被先生罚背书,从私塾回家晚了,突然大风骤雨的,就急着到半路村庄避雨。 刚躲到廊下,就风停雨歇,云开雾散,接着就见虚月当空,紫光大放,从光影中走下来四个人,衣冠怪异,见所未见。 一个长身高脚,整衣戴冠的唱,‘细纨罗缟如霜雪,寥亮高声为子发。’ 一个黑衣短衫,粗矮丑陋的唱,‘嘉宾良会清夜时,辉煌灯烛我能持。’ 一个蔽履黄冠,矮胖肥大的唱,‘清冷之泉俟朝汲,桑绠相牵常出入。’ 一个衣帽皂黑,焦面体阔的唱,‘爨薪贮水常煎熬,充他口腹我为劳。’ 呵呵,真人可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是‘物’字谜啊,”李凡心思一转就明白了,笑着看两个童子,“羊生分享仙缘,你们也来试着猜猜看。” 邓小玉和聂飞莲听得傻眼,一时竟不能解。 李凡心里暗叹,这两个悟性属实差了一点,毕竟见识尚浅,而且有一些关窍,他也是曾在瞽观里头看过类似的这才知的,便也不在意,向她们耐心解释道, “这四个是洗衣杵,灯烛台,盛水桶,烙饼铛。想必是四位道友借着虚月当空,第一晚‘物’化成‘人’,你们以后遇到此类的,却万不可说破了,否则要害人家化形功亏一篑的。” 羊思黯听了连连点头,接着说道,“原来如此,真人你这么一说也解了我的疑惑了。 当时小生性子顽劣,还以为那四个同我猜字谜,便跳出来把他们真身点破了,谁知他四个人影刹时就没了,堂中正剩了故杵、烛台、水桶、破铛四物件。 小生当时还以为遇到了妖怪,正惊吓之际,突然又有个道长现身出来,收了那四件物,说我坏了他弟子的修行,但也是命数,看我有些悟性,问我要不要跟他去云台峰修道。 当时小生亦仰慕神仙逍遥,就跟他去了三年,谁知在山涧里,整日只做些砍柴烧水,洗衣做饭的苦工,每日里打座颂经,吐纳练气,好歹读书识字的正事也没落下,倒是叫小生收了心,用了几年功把课业给补上了。 那道长也看出我耐不住清修的寂寞,说我终究要匡扶社稷的,就给了这玉石护身,送我回家享人间富贵了。 等小生再一睁眼,才反觉那云台峰中三年苦读只是黄粱一梦。手中这灵玉却至今护着我性命周全,可见此事又非虚妄,究竟是梦非梦,心中一直疑惑不解呢。 但也是经此一遭际遇,我才开了窍,收了心,用功读书的呢。” 邓小玉和聂飞莲到底是年纪小,把这事当神鬼故事听,兴奋得不行。不由一时走神,遐想无比,猜那四样法宝有何种神通,幻想若是自己得了法宝和仙缘又会怎么样,能不能耐得住清修之苦,得道成仙。 李凡则是听出对方言外之意,摇头苦笑。 这羊生,是不大看得上墨竹山的散修传承呢。 也难怪,这家伙是正儿八经得过玄门正宗点化。那四个怪人,都能‘物’化人形了,至少也是元婴境界的法宝。这云台峰道士,至少也是化神境界的真君了。 墨竹山炼器的水平这么差,哪怕最擅炼器的七星峰,也不过是天枢老道那一群散修,弄出个不如品的破烂定海珠就稀罕得一堆人来借,可没法和这种高人相比的。 当然了,那道士可能也不是真的想收羊生为徒,就是气他坏了法宝弟子的机缘,故意整他,用了个幻术之类的法子,叫羊生在梦里做了三年的苦工。一来解气,一来大概也确实存了考查道心的意思。不过说实话,没当场要了这熊孩子的命,反而还把他管教好了,也称得上是有道真仙了。 不管是怎么样,这个羊思黯确实是身有仙缘,真仙庇护,自有天佑的,这次和他结个善缘,以后或许还有相见之日,就治好了他,安稳送去巽国也就是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灰头佬 这被四头煞尸耽误了行程,今天晚上只能夜宿荒野,这周围渺无人烟,难免有山精鬼怪之类不干净的东西。一个书生两个童子又被吸了血沾染煞气,需要静养。李凡晚上也不拜月了,就坐在船头护法。 显得无聊,再加上听了羊生那个四‘物’的仙缘,李凡也起了兴趣,把迄今为止从系统抽到的道具摆在甲板上研究一下。说不定里头也有能化成人形的‘物’呢? 玄天剑意和鲲两个吉祥物不在,被千面仙人拿金字塔换走的魔方另算。现在李凡抽到的东西有飞盘,司南,墨,归虚道衣,八卦镜,笏板,玉环,白瓷碗,红宝石,青玉箫,灯笼,榻,骨扇。 其中道衣,骨扇算是明确带词条的装备,飞盘,司南,八卦镜,瓷碗,玉箫,榻的用途也比较明确。但剩下的东西就用途不明,隐藏的功能有待开发了。 现在李凡就把这些东西堆在一起,拿起这个瞧瞧,举起那个看看,凑在一起拼一拼,说不定还苹果加笔等于苹果笔呢…… 正拿着灯笼对着那些装备一个个照过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变化的时候,他眼角突然瞥着,从身后照出来一道影子! 这灯笼按理说是照不出影子来的啊…… 李凡佯作不知,用神识扫查了一下,什么也没发现,但是瞽观告诉他,周围确实有东西,就和曾经在太素界遭遇的情形一模一样。大概也是亚空间幽灵之类的玩意,看来用灯笼是可以发现这些存在的,只不过发现了也没办法互动…… 正好手边一堆摸不清用处的玩意,李凡干脆就举起灯笼照着那黑影,把八卦镜,玉环,红宝石那些挨个拿在手里,对着那影子瞅,甚至床榻都搬出来,请君榻上一叙。只可惜屁用也没有,连系统给的反应也模棱两可。就好像是那种虽然后台已经做了,但是交互功能还没有实装,请耐心等待后续dlc发布的玩意…… 目前看来,也只有灯笼对那些亚空间存在有效果,凑近了照一照,那些影子就自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驱散了。 不过排除这么个小插曲,李凡琢磨了一夜,还是发现了些妙用的。 首先是墨,系统说这是基于不动泰山经开发的道具,之前画穷奇像的时候,那令旗一挥,打出罡风的效果,就和骨扇的词条描述高度重合。 于是这次李凡试着用这泰山墨,就着灯笼光在符纸上临摹了自己的归虚元婴像,然后激活符纸,果然触发了归虚道衣级别的隐身效果。当然还是消耗的李凡自己的归虚真元,但至少可以和穷奇那样,把归虚元婴的特效借给其他人使用了。 然后李凡又用墨临摹了飞盘司南,甚至凭着记忆画了一张相柳,只是这些就没有什么效果了。看来就和不动泰山经传功传法那样,李凡只能画自己的道体,才能借用特殊效果。 于是李凡又将自己五山神道体,还有鲲道体的画像各作了一副,其中山神道体的五行旗,感觉完全可以当作布置法阵阵眼的法器来使用了,而画了鲲的符咒,则可以无视结界法阵的制约,自由出入阵中,倒都是体验过的特效。在泰山墨的帮助下,提前作为符纸准备起来,可操作性更强。 只可惜这泰山墨似乎是一种消耗品,李凡画了几幅图都快用掉大半了,而这些能力都是他自己本来就有,对他自己而言属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只能说万一时刻倒是可以借给其他人保命,便先收着留待后用。 其次是八卦镜,对,李凡在测试墨画的符咒效果时,也拿着那些道具比比划划试验。其中用法最明确的,就是透过中间的阴阳鱼观察的八卦镜了。所以李凡才能透过镜面看出,每次墨画的符纸触发时,符咒,和李凡自身,都会产生黑洞似,大小相同,频率相当的漩涡,就好像开启了某种通道,大概就是这样将法力或者能量转移过去了。 而五山神体法阵布下的结界也类似,可以看到法阵成型以后,无数细小的涡流都向规律的方向运动,形成了难以突破的湍急灵气河流。如果修士靠的近了也会被这灵力的涌动干扰了感知,无法近前。但是用鲲的道符触发后,那些细小的涡流就被打碎了,成型的结界好像被开辟了一道新的支流,而鲲也正是这样‘游’进‘游’出的。 怎么说呢,看着还挺有趣的,不过感觉也没啥大用…… 最后是那白璧玉环,李凡也是用八卦镜看着,才发现这玉环的效果,以上观察到的各种气的湍流,乱流,奔流,激流,只要用这玉环伸进去,花纹的一面就会屏蔽混乱的涡旋,从环心梳理出一条稳定的支流。 这条支流里头,不再有细小而混乱的涡旋,仅仅是纯净的,向着单一方向流动的清纯的气。某种程度上就像个筛子或滤网。李凡把那玉环佩戴在腰间,能看到吸纳入体内的真气也都是被梳理过的状态。再无那些细小的涡旋干扰。 老实说,不用八卦镜看着根本感觉不出有什么差别,只能说内景之中少了这些涡旋产生的乱流,心理作用上感觉修行更加顺畅了。毕竟李凡原本修行就几乎不会岔气,这玩意对于资质一般的人可能帮助比较大,对他来说也就是个锦上添花吧。 这样一番考察,也就是那笏板和红宝石尚不明白用途了,镜子也看不出,灯也照不出,大概是和真气不大相关的功效了。 不过这些玩意功能性都比较强,就像玄天剑意说的,系统制作的装备没有‘灵’在里头。不过看墨和道衣的完成度,或许可以找些善于炼器的打听打听祭炼器灵的方法,倘若有天书之类的分析,那大概以系统的技术力,复刻出‘物’来也不成问题吧。 暂时也没别的头绪了,李凡便一甩袖子收了道具,扇着扇子拿起葫芦喝酒。现在他刚抽过奖,心情却是满的,下一次拜月最好修炼道体来降低心情刷充能。但是穷奇要吃人,不能再练下去了。五山神属于基础入门道体,上限不高。鲲么,有个特殊功能也就行了,短时间也别指望它能有什么用。这样想来,再练个新道体确实是当务之急呢……恩?什么鬼? 真的是见鬼了。 就在李凡的面前,分明有个罗裙丝衫的仕女,大袖扶风,随云而来,轻盈得落在飞舟上,蹲坐在船舷上,伸出一条白皙的大腿,冲着李凡娇笑。 李凡愣了愣,一时无语。 不是,你看不出爷的跟脚也就罢了。毕竟归虚元婴用的煞气,在太极界行迹不显。不把气势放出来一般修士也很难察觉出来。 可这妖怪,居然蠢到以为把人肉吃空了,头上顶个躯壳过来,就可以勾到人了吗? 这分明是一只蛾子,大概也是被虚月影响变化的异种,该是生出内丹,有些灵智的妖兽了。但是智力明显还差点,居然就这样把一个内里给吃干净的侍女的躯壳,顶在头上和戴着帽子似的,这就飞过来吊人吃了。 那‘仕女’浑身都尸斑血块的,居然还会笑嘻嘻得勾勾手,动动腿呢,只可惜这死相其惨无比,还给蛾子脑袋撑得皮都要裂开了,正常人见了只怕吓都吓得萎了,见了这种色还能其意的大概也没有吧? 唉,大概蛾子这种会往火里扑的东西就是没什么脑子的…… 李凡翻了白眼,这么个恶心东西盯着喝酒都反胃,于是曲起手指弹出一道剑气,直接把那妖怪断成两半,从船舷上打落了。 唉,可惜金丹一级的妖怪,杀了连心情都不涨了。 谁知他第二口酒还没咽下,又是扑棱棱一阵风声从头顶传来。 李凡皱眉抬起头,又是一只,这回这蛾子更利害,头顶着是个老妈子…… 李凡甩手把那蛾子打飞,神识往外一扫。得,居然有上百只之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飞近了。因为这些妖物现在对李凡来说,也就是蠓虫那般无害的东西了,他居然全程都没察觉到…… 李凡甩手打飞靠近的蛾子,绕着飞舟画了一个大圈启动了结界,然后剑光直飞向飞蛾群去。 只见月光下百来只巨大的蛾子忽扇着羽翼,雨屑似洒下大片鳞粉,而且这些妖物大多都头顶着人壳,从新鲜程度上看,也就是最近遇害的,有男有女,仆从,护卫,杂役,侍女,丫鬟,老妈子,看起来像是一整个家族给妖物拔除灭门了。 这也不奇怪,两三个内丹妖怪,一般的金丹修士还能应付,上百头蛾妖,没有元婴镇守绝对没人能生还的。 而更令李凡意外的是,这些妖怪居然向着李凡聚拢过来了。好像原本也不是冲着飞舟去,而是盯着他来的。 李凡略一思索,拔出腰间的骨扇,扇了两扇,果然异香弥漫,蛾群扑棱扑棱的拍动着翅膀,兴奋得围上来,好像扑火似的直冲过来。头顶的人壳也手舞足蹈的,活像是仗着翅膀的丧尸。 原来如此,这是闻着香了呢,这群畜生…… 这些妖魔当然没必要同它们多废话的,李凡甩手就剑气乱射,一剑一个把那些妖蛾斩落,反正只要扇扇风,这些妖物闻着味又会扑上来,都不用担心它们逃跑,随手瞄一瞄,一剑就挑死了。 顷刻间又给李凡杀了七八只,突然远方的夜空中闪起一道明光,远看去好像有什么灯塔在闪耀似的。那些飞蛾也仿佛听到了召唤,居然舍了扇子这边的异香,朝那灯光汇聚而去。 李凡神识一扫,不由冷笑,嘿,搞了半天,这些蛾子还是家养的呢。大晚上散出来捕食呢! 擒贼先擒王,李凡当即驾起剑光,直飞到那明光处去。 剑光落处,果然瞧见飞蛾群环绕,有个衣着白衣,身披七彩罗鳞织羽,灰色长发散在肩头的年轻男子,正手掐法诀,头顶三尺悬空一颗宝珠,熠熠生辉,放出幽幽蓝光,召唤着蛾子群飞还来。 那男子也是元婴境界,长眉细目,薄唇玉面,额心有一点红印,目下纹了两道青印,也不知是何种咒术,双手带着黑铁手套,腰间别着一把幽光闪烁的蓝色腰刀,青灰色的瞳孔朝李凡看来。 “这位道友素不相识,何故这么大的杀气。” 李凡朝他笑笑,“这位道友真是不识抬举,居然敢在离国的地头上纵容妖兽吃人?不把我墨竹山放在眼里么?” 那灰衣男子抱拳拱拱手,“这位道友,这些并非贵国的百姓,而是我自家的仇人,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没道理放过他们的。何况我听说墨竹山可不禁食人,自己还吃的挺凶。” 李凡一时居然无言以对。 谁知那灰发男子居然又道,“无论如何,阁下杀我十个义子,此仇不得不报,请接我十招。” 他话音一落,把腰间蓝刀一抽一掷,那刀上幽幽冥火熊熊灼起,化作一个鬼面狮身的凶兽,张牙舞爪,直扑将下来! 李凡“哈!”得一声大笑,看出那是元婴法宝上带着法力变化,于是也一甩袖子,掷出金蛟白星,以乾坤双龙剑力裹挟,化作黑白两条蟠龙,惊天动地,直把那冥火鬼面狮子围剿其中。 灰发男似乎惊了一下,但却丝毫不惧,反而一个瞬身向前,一双铁手握拳就朝李凡颅首砸来! 好判断,只一招就看出远程比斗法宝赢不了,僵持得了一时也要被斩于剑下,干脆就欺身近前了肉搏么!可惜老子已经预判了你的预判! “来的好!”既然这货还说了一声才开打,那大家就打的公平一点。李凡也不用盘子加暗剑一波流欺负人了。 于是他也施展出鬼骇手,双爪凝起罡煞,就赤手同这灰头佬换招,正好增加鬼骇手熟练度。 这一交手,对不过三五合,两人心里都吃了一惊。 灰头佬是诧异李凡的爪功劲道无匹,怪力惊人,若不是他戴着拳套,只怕对上几招已经被打得胫骨寸断,经脉尽碎了。 李凡则是讶异于此人的功夫精湛,这一身道行扎实,罡风气劲居然与他不分伯仲,只是力道比起太素道体实在略有不及,而招式身法上,似乎还隐隐克制鬼骇手! 不,也不能说是克制,而是有所防备,每到了掏心挖腹,折骨断臂,摧颅拿首的杀招,对方都能提前预判,走位闪躲,还能灵活通过罡拳和指法变幻,切换攻防,一会儿点穴截脉,反制关节气窍,一会儿又轰拳反击,只攻心腹! 须臾之间两人就斗过了十招,灰头佬倒也说话算话,半点也不犹豫,直接撤身分开。 李凡也不追击,他也瞧出来了,对方这么熟悉鬼骇手的套路,又出现在巽国边界,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于是手上一指,把金蛟白星拢到袖中稽首, “百岳山真是好手段。墨竹山李清月。” 灰头佬也把手一扬,拿冥火鬼面狮子也扑跃了两下,跳回他手中收拢了气焰化为吴钩。 “墨竹山果然名不虚传。罗酆武城宫……” “啊!谢明晨!杀我满门!今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灰头佬话音未落,三个元婴将领队,带着一众金丹神兵,二十多道遁光已直追着满天头顶尸骸的飞蛾扑来,将两人围在核心! 7017k 第二百章 吴钩 “哈哈哈哈哈哈!顾默!你也有今日!家破人亡的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哈!” 见着这群人气势汹汹杀来,灰头佬谢明晨不惊反喜,开怀大笑,笑声响彻云霄,震的蛾子翅膀上的粉都扑朔扑朔往下掉。 李凡皱起眉,瞧瞧一边在“哇哈哈”另一边在“我誓杀汝”,就知道自己大概又搅和进别人家的恩怨里头了。 虽然人家报私仇不关他的事,但李凡着实也看不大顺眼这百岳山的灰头佬滥杀,便把双手插在袖子里看戏。 对面来的三个元婴,一众金丹虽然怒发冲冠,但却没有就这么声嘶力竭得莽上来,反倒是以金丹神将结成战阵,采取了守势,防备蛾子妖兽的围攻,而那个顾默披头散发,在核心唱法,另两个元婴则手持刀枪,左右护法。 看来这两边也是知根知底,大概斗过好几遭了,瞧那两个元婴将的甲胄精良,可能还是巽国的大将,也不知道遭了什么变故举家逃往离国,才叫人算计了。 单论目前双方的实力,应该是谢明晨更强一些,毕竟能和李凡对两招不分胜负嘛。现在李凡站在一旁,他也心怀忌惮,没有立刻上去同仇家厮杀。 李凡其实也不想惹这个是非,他倒不是怕人家大招读完了,连自己一起框进来打,实在是他也看的多了,本地土著的三观惊人,灭门绝户,杀人全家犹如家常便饭,动不动就冚家铲互动,实在有点丧病,这都属于民风民俗了,大概也没个对错可说,总不能顾家害人你视而不见,谢家报仇就天降正义吧? 便只冷声问了句, “原来阁下在报仇来的,真是打扰了,只不知这些个丫鬟小厮老妈子又怎么得罪你了,诛连无辜未免有点犯不着吧?” “呵呵!无辜!” 谢明晨冷笑一声,右手一提,便从身边飞过的蛾子头上,随手拽了个血淋淋的脑袋,然后左手一拖,从袖中举出个巴掌大的酒坛,接着把那硬扯下来的脑袋断口,就着酒坛口滴灌,满装了半壶,接着右手丢了头颅,掐了个诀,在酒壶上画了个血符,便甩手将酒壶朝李凡面门掷来,“你瞧瞧他们无辜不无辜!” 李凡眉毛一扬起,抬手把那酒壶接在手里,瞅着血淋淋,香喷喷的壶口,一时有些犹豫。 他能瞧出瓶口作了个小法术,但只是幻术一类,大概真的是叫他‘看看’到底谁对谁错,而且对方也没避讳着,大概也没有耍花招搞些下毒下药的龌龊手段。当然就算真的下了毒也无所谓,他还有骨扇解除debuff呢。 犹豫之际,谢明晨一声冷笑,“总归我已进了你一坛酒,咱们两家上一代的恩义就算了结了,若是阁下干扰我报仇,就别怪我辣手了。” “哦,这倒爽快。各算各的,正合我意。”李凡耸耸肩,举起酒坛一饮而尽。 大概谢明晨也没料到他真的敢喝,楞了一下,眼神中倒是露出几分佩服。 而李凡把那血酒吨吨吨一饮而尽的同时,眼底已经光华四溢,幻象万千,弹指之间就有无数泡影从眼眸前飞闪而过,如走马观花一般,就将顾谢两家的恩怨瞧了个大概。 亡国之耻,灭族之恨,杀父之仇,夺妻之辱,丧子之痛,简直一应俱全。 简单来说,谢家是前朝余孽,被如今的巽国宗室夺嗣灭国,谢明晨军败逃入百岳山,之后又遭雷部追击讨伐,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等神功大成,雷部大军撤走才能出来报仇,这才发现谢家早已给满门抄斩,襁褓中的儿子们在内,满门男丁自然尽皆斩首,妻子姐妹也尽皆落入教坊司,不堪受辱也纷纷上吊了。 最后只剩个女儿,辗转沦落到顾家为奴,因为是罪人后裔,受尽恶主刁奴的欺压凌辱,生下的孙子孙女也是不知亲爹的野种,受尽苦难。更惨的是他们也不是主角,更没有等到老祖出关,报仇雪耻的爽文主角模板。谢明晨的女儿染了病,顾家的下仆也不给医治,还故意叫她冬天浆洗打杂,病重死了,孙子偷钱给母亲买药,抓到打死了,孙女年纪小没人管,饿死了。 得,这么苦大仇深的模板,简直惨绝人寰。换个人怕是要疯…… 于是一坛酒喝完,李凡打了个酒嗝,擦擦嘴上的血迹,“谢兄,多谢你的款待,今天是你开心的日子,我就不打扰你酒兴了。请便。” 说罢丢还酒坛,扭身就走。 报仇雪恨,天经地义,无话可说。 谢明晨瞧他这么干脆,一抱拳也不多言。 倒是那边有个元婴将军瞧出来了,见他俩个并非一路的,而李凡扭头要走,立刻扬声喝道,“这位道友!此人是巽国通缉的魔头!若得助我等一臂之力,诛除此獠!我巽国顾氏必有厚报!” 另一个元婴将也道,“百岳山的邪魔外道祸乱苍生杀人如麻!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巽国国主有令!杀谢明晨者,赏十万金!封曲军侯!” 十万金?不知道是十万金钱,还是十万金饼呢。离国有矿缺蚕所以用丝绸,而中原有些藩国不产金矿,就铸造一枚一两的金饼,兑换十贯铜钱。十万金那就是百万贯了。 而曲军侯,就是统帅一曲五百人的军侯,不过巽国是世兵制的,这五百部曲属于世袭的私兵,还可以传承后代的。 这灰头佬的脑袋还挺值钱的嘛!比某个赤脚贼还贵咧,通货膨胀啊…… 李凡一边腹诽着一边飞远了看戏。 见李凡居然理也不理,自顾自要飞走。两人顿时沉下脸来,一个把手里长枪一挥,一个取腰间令旗一指,当即有两道光华冲入天空,炸出满天礼花。 却见从四面阴云翻滚,从南北西,各现身出三部战阵,各有金丹境界的曲军侯率领,总计有一千五百筑基期的部曲兵来,结成包围圈,拦住了周围的去路,大概就是这三个元婴各自家里的亲兵部曲了。 而那居中的顾默也把手中佩剑一举,冥冥中若有光影闪动,雨幕拉开,连着李凡一起,把场中的所有人都给罩住了。 这是开杀劫了。 “谢明晨!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哈哈哈!顾默!不生啖汝肉难消我心头之恨!” “杀啊啊!” “除魔!!” “……不是,关我毛事啊?”被一起裹在阵中的李凡也是挠头。 那边已经打起来了,顾家的私兵只在外列阵,可能是提供了某种杀阵加成,罡风肆虐,阴云遮月,杀气冲霄,核心的三个元婴同二十多金丹神将则列出锋矢一类的战阵冲锋,单那骇人的杀气,就看得出这些私兵部曲都是世家门阀护院的精锐,久经沙场的猛将,不是一般金丹期的修士可以比拟的,较之雷部的精兵也不遑多让了。 而灰头佬也不用他的义子们去冲军阵,就放这些妖兽在四面纷飞,拦住周围上千兵马,自己大笑三声,单人独刀,直冲入阵厮杀。 这两边是老对手了,都不知斗过多少回了,知根知底也不玩那些虚的,上来就全是杀招硬撼。 实际上冲杀军阵的时候也没啥时间作法,以一敌多更没有操纵法宝的闲心,大概这个灰头佬也不会那些清全场的妖法,就单纯以身法配合刀法拳脚的冲杀。 他手中那把鬼面狮子吴钩,每一刀扫出去都带着罡风,卷出一大片幽蓝冥火,几乎每一招都要对面两个元婴将合力招架才能挡下,四溢的道力若是中了周围的金丹精兵,当即就是缺胳膊断腿,非死即伤。 但这些一族的亲兵却含不畏死,而且还真就同仇敌忾的,大概是自己的亲眷也给蛾子们顶在脑袋上绝了后吧,尽界以命换命得生死相搏,有的用强弓狙击,有的用剑戟乱刺,打出数以百计的罡风道火,饶是那灰头佬身法精湛,来去如风,遭到一群人围攻身上也很快见了红。 但他却越战越勇,开怀大笑,周围那些兵将怒吼得越凄厉他就笑得越开兴,大概天底下也没有比复仇更甜蜜得滋味了。不仅不在乎身上的伤口,反而一头往着枪林剑雨中钻去,用刀把人搅碎了都嫌不够爽利,定要一拳一个把人轰杀至渣才觉得痛快。 这谢明晨的功夫倒也在李凡的预料之中,他就是冲着复仇而来,不把对手碎尸万端绝不能罢休的。 另李凡意外的是那顾默,老实说非常垃圾了。 明明是顾家那边的领头人,上来还开杀劫,整得和什么人物似的,结果打起来,但一身元婴境界的修为却仿佛和没有一样,只能怒骂两句,手中佩剑比比划划戳两道剑光,明显手生的很,就这还面红耳赤,声嘶力竭得,要冲上来拼命,一看就不常亲自和人斗法厮杀的。 倒是两个元婴护法,看着护体罡气敦实,明显是沙场上拼出来的,可有一个拖油瓶本是不行还碍手碍脚的,八成的本事都发挥不出来,只能分心替他遮拦着支招。只能你斗一阵,我顶一阵,交替援手。全赖身边的精兵确实勇猛,才一时没有败北罢了。 看的出来,这三个元婴确实是这次死了全家给气急了,一时激怒才来迎战的,假如没有什么其他的后手,那这灰头佬是胜券在握了。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多大意思,李凡就扭头瞧瞧冲他围过来的一曲五百多兵马,“你们不去救自家的主子,居然还敢来惹我?” 好吧,也不怪这部兵马来找死,一来李凡离得最近,二来那些蛾子还挺厉害的,毕竟算近百金丹了,铺天盖地得一冲就把这些部曲的阵型给冲垮了。 所以柿子挑软的捏喽,归虚元婴的特点,就是一点没有正常元婴的气场啊…… 领兵军侯也没二话,手一挥“放箭!” 其实他手还没抬,身后阴影中已经一道暗箭直冲李凡面门射过来了。 好在李凡也是个机灵鬼,手里扇子一开,就把那箭簇挡了下来,甩手扇子扫出一道罡风,当场就将那军侯,连带着身边十几个潜行隐身的弓兵扫成两段。 “喂!你不准出手!这些都是我的猎物!哈哈哈哈!” 灰头佬杀得兴起,居然一刀甩过来把李凡赶走,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自己已经铁拳乱舞,把身边的精英甲兵,大半砸成一个个扁罐头,脑浆四溢,鲜血横流了! 李凡也是无语,这家伙还真是乐在其中呢,看来是要手杀了千五百人,把那顾默留到最后撕了,才解心头之恨呢。 “靠!我也想看戏,你倒是叫他们别射我啊哇噻!” 扇子还是短了些,使着不趁手,而且挥一挥就放技能,手中三把飞剑,也都不是格杀长剑的制式,趁手的兵器都没有。李凡干脆拔出系统给的玉箫来当作剑使,用出纷击式的剑法来,将满天箭雨齐射,尽界如落叶般破尽点落。 你还别说,以前他使出这招来,眼神手速其实跟不上剑招的,只是纯粹的背板。如今元婴境界以后,又修了瞽观,神识六感极大幅度的增强,不仅可以以箫作剑击落流矢,甚至他可以全用点刺之式,每一击都打落箭头而不伤箫身。 当然,其实就这么硬顶着给射一轮也没啥的,反正他穷奇道体加成,钢筋铁骨不破防嘛,顶多擦破点表皮,嗑药就磕回来了。只不过那样一来,难免给戳得和刺猬似的,太掉脸面了,所以还是维持风度最重要…… “好剑法!瞧我这一招如何!” 灰头佬见了李凡的剑法,居然生起争强好胜之心,突得一个顺手,把持枪的元婴将抓在手中举起来,一脚踹断了脊椎,直踢飞上天穹,同时伸手一招唤回吴钩,把刀背扣在左臂上,大喝一声,“悲衅式!” 他这一刀挥出成千上万倒影,追着那惨叫的元婴将一阵乱剐,刀锋呜呜逆卷,直若秋风悲歌,竟然追着那元婴大将搅杀上去,刀罡直破碎其护体罡气同一身保甲,将他全身血肉都剐得节节寸断,还和绞肉馅似的被刀风裹挟着倒旋,直如绞肉馅一般。 李凡看的也是眼前一亮,大声赞道,“好刀功!谢兄这刀法精绝,与南海逐浪劈波斩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啊!” “李兄见识过逐浪劈波斩!哈哈!那正好!我久闻此招的名头,只是无缘得见!”灰头佬甩了个刀花甩掉吴钩上的血肉,摆了个驾驶双手正反握着刀柄,侧过身横刀在眉前,“我这里还有一式绝杀,乃是一刀倾尽功力的斩式,只不知道同劈波斩能否分个高低,请品评!” 剩下的元婴将见势不对,大喝一声,扭头就跑。可他居然不会遁法,这又能逃到哪里去? “葬松涛!” 灰头佬一刀劈出,这一刀的霸气实属世间罕有,刀罡卷起的气浪,爆发出龙吟虎啸似的音爆狂响!刀罡所过之处,被压断的真气被层层逼开,几乎空间都被斩断了似的,出现一道镜面似的裂痕。 可惜如此精绝的一刀,那巽国的元婴将并无缘看见,明明也是个使刀的,生死关头却丧了胆气扭头逃跑,自然被一刀两断,连带尸身都叫爆裂的罡风震得粉碎,血肉飞沫溃如满天松针,叫刀风席卷着扑洒出去,仿佛给狂风刮落了一片,血色的松雨。 “嘶——卧槽!这招嗲啊!” 李凡真的惊了,如果纯粹的套路招式,他看过两眼,自己也能模仿个七七八八的。但葬松涛,劈波斩,悲衅式这样的绝招,那明显不是用点劲,大力点就可以砍出来的。 这是同玄天剑法一样,需要配合特殊的内功心法,用劲技巧,甚至一定的心境,千锤百炼才能习得的绝学! “石家的逐浪劈波斩若海扑浪打,势力滔天,层层相叠,无穷无尽,当初我见石家的老祖一刀瞬杀四名元婴妖将,惊为天人。乍一眼下看来,还是谢兄你这招更胜一筹。” 李凡来了兴致,飞到地上检查那元婴将血肉铺地,形成的扇形截面,正中还留着一线刀罡斩出的深痕,乍一看还真如松树一般,“你这招出手的蓄势稍短一些,而且纵斩砍出的刀罡更猛,范围更广,如果两相对砍,大概你能先斩灭敌手。 只不过当时石家的老祖已经身重剧毒,而且连战三日,气力耗尽了,所以逐浪劈波斩的极限是否如此,我也说不清。 不过谢兄,你这绝学虽然厉害,但终归还是差我一手,请看!” 李凡有意比试,压过灰头佬一手,于是一个遁身潜到那顾默面前。 这顾家主眼看着死了两员大将,如一头冰水浇背,正怔如木鸡,猛见得李凡突然闪到面前,骇得大喝一声,把手中宝剑朝他直刺而来! 但他这动作破绽百出,在李凡眼中纯是练手的靶子,压根不在乎他反抗,只把刺到眼前的剑锋随手拨开,顾默已经按拿不住,虎口迸裂,佩剑脱手。 而李凡以箫代剑,手上使了个闪电式,刷刷刷三下,在他印堂,咽喉,心口连点了三下,就遁身而走,复又落到灰头佬身边,“如何?” 谢明晨看了也不由点头,“这剑招精妙无比,连环三剑都是毙命的杀招,而且先手强攻,同境界之下只怕少有人能挡的下。想不到墨竹山的剑法也精绝如此么!” 李凡尴尬得咳嗽了两声,“没有没有,只是偶得罢了,罗酆山的刀法传承也令人钦佩。” 想不到谢明晨却摇摇头,“这两式并非本山的传承,而是我自行领悟的。” 李凡大惊,想不到你丫居然是武学奇才!难怪能和老子对招!不由叹道,“这两式上乘绝学,世间罕有,居然是谢兄自创的吗?佩服佩服!” 灰头佬也持刀落下地,点头道,“我这么多年苦练,在百岳山被追得如丧家之犬,丧尽了家人兄弟,至亲好友,才于杀阵之中,山穷水尽的绝地,领悟出悲衅式的奥妙来。 至于这葬松涛,则是好不容易重现天日,却闻得爱女的噩耗,激怒悲绝之际,才斩出的一刀。应该还有更进一步的余地…… 呵呵,李兄,你说我该不该谢谢这顾家人,点化我这两式绝学呢? 今日我用这两式杀人,又算是给她们报了仇呢?还是终究来的太晚,叫她们失望了呢?” 李凡瞧瞧天上那些丧尽了胆气,呆若待宰羔羊的巽国兵将。见着两个护法被杀鸡宰兔般屠戮,面如死灰的顾默。 又看看身边杀得全身浴血,满面猩红,脸上也分不清是血是泪,一片污渍的谢明晨。 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取出他自己的酒葫芦来,甩手丢给这灰头佬, “天有必还运,人无不报仇,这酒好歹干净些,谢兄拿去祭家眷吧。” “李兄,多谢!” 谢明晨接过葫芦,把仙灵玉髓往手中吴钩上一泼,洗透的白刃凶光一闪,刀刃上幽火爆燃噼啪,迎风而长,闪若烛炬! “顾默!死!” 7017k 第二百零一章 同室操戈 浑身闪耀着冥蓝色火焰的飞蛾在阵中穿梭,双翼如刀风横扫,将满天兵将斩成碎肉,而冥火灼烧,嗜骨扬灰,轰得千五百人粉身万断,连渣滓都不剩,都散在了冥火刀岚之中。 那不是什么神兽摩哔拉,也不是啥道体变化,而是谢明晨以斗气附体,施展出的化身法相,战阵杀招。可比纯以刀砍拳轰效率多了,化神冥火飞蛾,裹着罡风刀岚绕场一周,就把顾家辛苦养出的私兵杀戮殆尽了。 谢明晨大概就是那种典型的,好吃的一定要留在最后一口的人。他直把全场仇家杀绝,最后一个才落到呆如泥塑的顾默面前,也不废话,一刀便斩下他的头颅,破除了此次杀劫。 谢明晨大仇得报,看着仇人的颅首哈哈大笑,手上幽火爆燃,把顾默的首级灼得只剩个骷髅,然后一刀削了天灵盖当成酒碟使,就着葫芦取了三牒酒,一牒祭天,一牒洗刀,一牒自己饮了。就算雪了恨了。 这谢明晨的杀招着实厉害,罗酆洞天的道法果然不凡,可李凡在旁看了,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疑惑。毕竟这个顾家未免也太弱了吧?简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全程都被暴打,菜得抠脚啊…… 于是李凡看谢明晨情绪稳定了,便忍不住问道,“谢兄,你这仇家,是巽国四大门阀里那个顾?” 谢明晨将葫芦递还李凡,举着手上骷髅道,“不错,顾默正是那顾家的长房嫡长孙。他是巽国主看中的人才,两任太子的心腹陪臣,常年在禁中行走,出入有禁卫侍奉守护,更有国运气数加身,上头还有个老祖闭关坐镇,若一直躲藏在京中,本来我也寻不着下手的机会。 哈哈哈哈!只是想不到,这蠢材居然恃宠而骄,自己牵扯到夺嫡之中,当面顶撞国主,犯了大不敬之罪,被流放出京,终叫我逮着了! 呵呵,这蠢材也是颐指气使太久,意气用事,稍一撩拨引诱,就追着我到了异国的地界,没了官禄神位的守护,天道地脉的庇佑,终究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书生,那又岂有不灭之理?还敢与我开杀劫,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就是苍天有眼!自作孽,不可活啊!哈哈哈!” 原来如此,是走书院那种入世之道的么,那境界是挺虚的,倒也看得出来,这顾默本来也不是亲临战阵的类型,似乎也并不会什么神通道法,大概是官僚文臣一类的。一旦失了势,缺了护法的守卫,又没得命数加成,那死在仇家手里倒也不出意料。 李凡摸了摸下巴,瞧瞧那些蛾子,“可这儿的人数有些少吧?这种豪门世家,不可能连老妈子加在一起,只有区区百口吧?而且怎么连一个小孩都没有?你绑到哪里去了?若是不吃,不如给兄弟我?” “哼,这里只有顾家长房一支罢了,其他分支给他们老祖护着,不过是顾默这厮自己搅合进夺嫡的事里,想举家迁往中原避难,才被我所趁。 至于他的子女,哼!我都丢给山越的蛮子养了! 巽国不是一贯喜欢屠杀蛮族,劫掠夷人为奴么,就叫他的子女,也常常与人为奴的滋味!你说若是那顾家老祖知道,自家的嫡子孙,也叫巽国朝廷折辱至死,会是什么表情呢!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卧册,这么损也亏你想得出来……还真是一报还一报了…… “不过,好歹是那顾家门阀的嫡长孙,却被轻易泄露了行踪,惨遭暗算灭门,谢兄,你怕不是也被人当了枪使吧?”李凡提醒道。 “呵呵!这我岂能不知,顾默是太子一党的领袖,无外乎是鲁王党的借刀杀人罢了,可我却不怕他们四大家族的!哪怕宗室,也早晚戮空!” 谢明晨不以为意,还冲着颅首冷笑道,“倘若他们巽国能上下齐心,团结一致,哪怕缺了雷部相助,我百岳山被打压多年,确实还不是他们对手。可如今他们夺嫡内乱,自杀自灭,岂非气数将尽!真是天助我也! 今日杀灭顾氏,明日再诛除陆张!早晚都将这些夺国的贼子杀尽,宗室屠空!最后当着巽国主的老脸,杀尽他子子孙孙!报我国恨家仇!也叫他尝尝亡国丧子之痛!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谢明晨疯狂的笑声中,李凡看了看一地狼藉,血灰四散,冥火星星,也是摇头。 这十二国还真是半径八两,一旦夺起嫡来,就反目成仇,杀到头破血流,甚至联合外敌铲除对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谢明晨笑了好一会儿,才收声复归平静,朝李凡抱拳道,“此番机缘巧合,同李兄相见恨晚,还承了你的情。此恩必报! 只是我此行来报私仇,身上没带谢礼,而且还有些私事未了。若李兄有暇,来日还请来百岳山一行,谢某一定招待你喝一杯。” 李凡愣了愣,“原来谢兄真的是专程来报仇的,其实我奉师门之命,特来出使贵派,顺便送还四个煞……仙娥的,还以为你是贵派来接应的呢。” 谢明晨摇头不知,“罗酆洞天下有六大天宫,乃是我脉师祖,罗酆老祖座下六大弟子的传承。我分属武城天宫,司守北山防务,此次已经是擅离职守了。 而百岳山除了罗酆六宫,还有山越山夷,蛮越蛮夷,百越溪夷六部,并散修洞府上百,却不知李兄是要给哪个送鹅?” “不是那个鹅……”李凡汗一个,“是罗酆老君麾下的姬妾,前两年有个叫百灵的童子来讨,不知该送去哪个宫哪个洞里?” 谢明晨这下明白了,“原来是老祖座下的女婢,那只怕要送去太阴天魔洞了…… 无妨,李兄可持我令符直入山中,那百灵属绝阴天宫,是老祖座下首徒,绝阴神君的使唤童子。 如今老祖在闭关,百岳山一应大小事务,皆由绝阴天宫处置。既然是神君的安排,李兄直接拜山入见即可,山鬼不敢拦你的。等我处理了私事,就回山寻你,一尽地主之谊。” “那好,谢兄,就此别过,改日再见。” 于是谢明晨带着他仇人的尸首,和一群义子们趁着夜色东返,李凡也飞剑回去飞舟。 这折腾了一晚上,又旁观了一场仙宫内部,血淋淋的阴谋杀戮,李凡现在真的是有点麻木了。 三大派也真是牛啊,那边还在和神教打大决战,底下藩国还在穷折腾。真不嫌累…… 不过瞧这样子,连堂堂四大门阀的嫡长子也因为内斗,被流放出京,遭人灭门,只怕巽国的政局凶险,大乱将至啊…… 于是等天明了,李凡便一边分心驾舟飞空,见羊生精神还不错,又向他打听巽国政局的消息,免得啥也不知道,掺和进人家的内斗里头,又惹得一身臊。 羊思黯倒是知道的清楚,一被问起可知顾默其人,当即点头,“这岂能不知,顾默乃是巽国九卿之首的太常,并录尚书事,虽无宰辅之名,实为如今巽国的执宰之人,巽国四大门阀下一代的领袖人物。我辈读书人的楷模啊!” 李凡,“……” 昨天晚上你的楷模给人砍了你知道不…… “这个人很有名吗?” 羊生款款而谈,“自然,十二国通常都叫门阀世家把持朝政,这些世家子弟大多是萌父余荫的酒囊饭袋,难得出个人才,岂不如锥处囊中,其末立见么。 这顾默哪怕放在寒门的苦学之士中,也是少见的才俊,世人称他心精体密,贯道达微,才照人杰,德允众望,敏有识断,清识绝伦,精识时机,达幽究微,独见推重。传闻他只靠眼观心算,即能彻查公文账簿中的疏漏,耳听望断,即可明断官司纠纷里的曲直。 这正是巽国的股肱,太子的心腹,国主的爪牙,士阀中第一流的人杰。宰相之资,三公之才,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连三垣都知道他的名声,屡次想征辟他去做官呢。只是巽国主不肯放人罢了。” 李凡,“……” 羊生又摇头叹息,“不过顾默这种人,才高未免气傲,机断未免狠绝,太过出众未免惹人忌恨,办事精干则恐怕得罪的人也不少。他很早就陪着他家的老祖,协理宰相之事,参见核心军机,这些年都是录尚书事,代管国政的。 这身份如此显赫紧要,听说却是个爱出风头的,应当也是说一不二惯了,行事实在有些不小心了。 我最近听说巽国夺嫡的进展,是年初国主虽然应四大书院的表奏,立了三子为太子,却又同时看好四子鲁王,因此储位还不能分明,还不是提前下注的良机。 那顾默原是前太子的僚属,又是朝廷的干臣,还是门阀下一代的领袖,若不能谨言慎行,还过早下场表态的话,我看其祸也不远了…… 真人突然问起这个人的姓名,大概他出事了吧?” 李凡点点头,“你倒也精明。料的一点不错,他死了。” 羊思黯果然并不吃惊,只是摇头,“可惜了,这是个能居中执宰的相才,哪怕是明贬暗保,逐出京去流放,至少也该把他的命留下来,留给新君使用的。居然就这么死了…… 看来这夺嫡的争斗,已经脱离了巽国主的掌控,巽国的气数要变,暂时不能轻易投效了。” 这下李凡倒是有点对羊生另眼相看了,夸夸其谈人人都行,如此机敏识人,风闻机断,这小子也不是池中之物啊。 一时来了兴致,有心试试这书生的成色,便从储物玉中翻了翻,找出当初十万贯萧玉娡给他写的荐帖来。 “羊生你倒也有见识,巽国你瞧不上也不要紧,我这还有给震国鄱阳王的荐书,听说那是个乐善好施的,震国也国泰民安,富甲一方,不如这番富贵送你了。” 羊思黯苦笑,“兰陵萧氏啊,真人您大概不知道,我去震国求过学,那里宗室,门阀,寒门间的争斗隐患,比巽国离国还要凶险。 巽国主眼下还算是个乾坤独断的,至少懂的恩威并施,笼络人心,制衡弄权,借着外患内忧来压服门阀,手里的兵权也还算稳固。只要他下了决心,储位的些许争端就能一言而决,不至于闹出太大的事来。 那震国主却是个慕名好事,崇尚浮华的。只是执国久了,喜欢听吉利话,传闻才都说他勤于政务,爱民如子,选贤任能,把震国治理得天下太平。可此人既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门阀的隐患,也不能拿出足够的赏赐收拢寒门,对百姓也只有表面上的恩义,只对兰陵的老乡施以恩义,地方外州的子民却苛捐杂税,吏治崩坏也视而不见,只是擅于粉饰太平罢了。 而且他刻意拉拢散修宗门,对宗室又过于宽宏放纵,甚至不惜割让国家之利。这种器量,与其说是一国牧首,还不如说是个借着国家敛财的门阀家主罢了。 而萧家的儿子们更一个赛一个的精明,没有一个是甘居人下的,而且其中多有貌似忠良的虚伪之人,若是闹出夺嫡的事来,我瞧震国主自吹了一辈子的英明,怕都要晚节不保的。到时候只怕还不及巽国这位呢。” “哦?这两个国主你小子都不放在眼里可还行!真是个狂生!”李凡哈哈大笑,“那这十二国,可有哪个入得你眼,值得投效的吗?” 羊思黯想了想,“说是十二国,其实四宗国掌握在三垣手里,如今只是个封赏的虚衔罢了。 而八藩国不是灭国,就是动乱,那些宗室,不是三大派手中,按章盖印的傀儡,就是如震巽离国这样,由当初的门阀,手握了兵马篡逆上来的。初祖尚能励精图治,几代之后就不行了。 看来看去,还是离国好一些,唉,只可惜李弘宪那贼子整我,耽误我的前程啊……” “哦,说的也是,你都去长思城考功名了,自然是看好离国的。不过离国很好吗?”李凡不由挠头。 “离国兵精粮足,户口殷实,人口虽还比不上震国,但震国同三垣太近,仙宫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波及,离国就正好,深山老林,天高地远的,仙宫想管也管不过来。 而且地方上动不动就有人刺官杀驾,民风彪悍,最崇侠义,豪强地主们也不敢过于乱来,比起中原,吏治还算清明的,朝廷冗余不多。 这些都是横扫天下的仪仗,成就霸业的根基。只要一位明主即位,中兴仙尊的盛世,也绝非遥不可及!” 李凡听得都楞了,“你这狂生,我道你求的不过是封侯拜将,居然还想制霸中原??” 被包成个粽子的羊思黯苦笑,“我都这样了,就想想还不行么,难道想红袖添烛啊?这阳气都泄光了,我怕身体扛不住啊……” “得,那就好好养着,做你的白日梦吧。” 李凡也不和羊思黯吹牛逼,干扰他休息了。自出门去指点两个童子修行。 不过羊生关于离国的说法倒也不错,这次七路大军讨伐坤国,严格意义上来说,三垣就出了两军,离国一地就供了两军,再联想到当年南宫家就生出取而代之的野心,大概明眼人真能看出来,离国是块王气汇聚的宝地。 假如这真是个争霸天下,给格子染色的游戏,说不定李凡也会生出借壳生蛋,当个皇帝玩玩的心思。 不过这世上除了王朝争霸,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画风不同的玩法,那单纯推图打天下,反倒没那么大吸引力了。 总归有了羊生这边的参谋,李凡也心里有了数,知道百岳山大概要借着巽国内斗的机会反攻。 这对墨竹山绝非坏事,三大派,十二国,各地的妖魔鬼怪闹得越大,墨竹山就越安全。打得一团乱麻的,才好浑水摸鱼。 依照李凡现在同境界无敌,稳定跳一个境界斩人的面板。只要给他时间升到化神境界,哪怕三大派也可以挑一挑了。 两个女童毕竟还小,没什么炼功的心相,坐了一会就静不住,跑去船舷看云彩了。 于是李凡也不浪费修行的时间,之前瞧了那谢明晨的绝妙刀法和绝杀,便自顾自在脑海里反复重演,不知觉间感到又有所得。可惜一路顺风,飞出离国的地界都没有遇到不长眼的妖物给他练手。反倒是刚入了巽国国界,李凡就探查到有两群人马在厮杀,而且从神识感应,双方又是战阵又是甲兵的,分明都是仙宫一系的仙兵,大概是巽国镇剿百岳山野人的兵马。 说真的,他为了躲开是非,还特地饶了路程,从崇山峻岭偷渡,想不到又撞见仙宫在自相残杀。更绝的是,李凡隐身飞近了一瞧,这两只兵马好似还是同一营的,盔甲装备都一模一样,而且还专门在手臂上绑缚头巾标记区分。分明是同室操戈! 唉,看来正如羊生所说,巽国夺嫡已经彻底失控了。 第二百零二章 二宫并阙 李凡隐身在空中瞧了一会儿,这巽国的兵马确实强悍,不仅久经战阵,装备精良,更凶狠残暴,对自己的同袍下手也狠得一匹,杀得那叫一个尸横遍野,头破血流,全没半点手软的。 大致从战阵形势,还有附近被焚烧摧毁,杀戮殆尽的蛮人村落来看,这里一支宿卫,大概有十个曲,五千多战兵。本来的任务大概是深入山岭,讨伐蛮人。但有人是打算借这个机会,下狠手铲除异己,然后全推到蛮夷的头上。 那些袖上缠布条的,明显就是早有策划的突袭,大概有六个曲的兵马四面合围,把另外四个曲人马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四曲人马毫无防备,而且还被安排打头阵,先同蛮人打了一波,气力耗尽,阵型溃乱的时候突然遭到友军的突袭,自然是毫无胜算可言。 虽然军卒的素质优秀,还能一个方阵一个方阵的集结起来拼死顽抗,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又被强弓硬弩乱射,冲不出重围,只能声嘶力竭,惨叫怒骂,横死沙场了。 李凡在旁边瞧着也是直皱眉,这些王侯将相,一旦到了争权夺利的时候就狠得比妖魔还可怕。对自己人都斩尽杀绝,还一个个尸体补刀把脑袋砍下来才罢休,若是被路人撞破了他们的丑事,那岂不是更要毫不留情得诛杀了,遮掩他们的阴谋? 李凡倒是不惧这三千兵马,毕竟也就几个金丹将领带头,杀灭了连心情点都不涨了,白费力气,而且宰了他们难免又要掺和进巽国夺嫡的争斗里头,这为了争夺江山,杀起来可就无穷无尽,没完没了的。 于是李凡又隐身返回飞舟,叫两个童子躲到船里,又掉转船头绕道山头,避过那边的交战区。为了避免撞到巡山的士兵,他特意寻着地上的车辙马路,飞舟沿着官道行走,寻到了一处市镇落脚。 原本想着大概到了镇上,那些兵匪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却想不到镇上不是武斗而是文斗。 两群书生官宦子弟就在街道上争执不休,就差直接撸起袖子干架了。书生嘛,夺嫡这种事肯定要表达一番观点的。可县衙的官吏居然也跟着闹腾,还不嫌事大的给他们摆起擂台来了。 县令同地方的三老,就搬了凳子坐在台子上,选出两边的代表论战,从太子和鲁王哪个贤明,哪个聪慧,一直论到南人北人,伐鬼讨逆的各大议题,搞得和大朝会似的,根本就争执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真是闲的没事做……不过也是,古代又没多少娱乐活动,这不就和明星撕逼群众吃瓜一样…… 李凡也顺道去听了听,听出个大概。 这巽国的夺嫡还真没有那么简单,不是离国那样,世家公子们吃个酒就可以选个外甥把事情定下来的。巽国太子和鲁王两个的才能和人望也没有那种重要,在争斗的是站在他们背后的政治集团。 四大家族是站在太子一边的,这些是本地的士族,地方的豪强,树大根深,同气连枝,互为表里,是南方的典型门阀。 而鲁王身后则是中原南渡的士族,考试拣拔的寒门,立功升迁的军将,讨伐山鬼兴起的地方豪强,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其实是依附于宗室旗下的新贵势力。 先太子和二王子还在的时候,这两人兄友弟恭,和睦相处,而且先太子仁德大器,倍受期望,两大集团都归附其麾下。 只是先太子早逝,二王子残疾,四大门阀就选了三王子,而其他新贵则把四王子抬起来唱对台戏。巽国主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虽然迫于四大门阀的压力封了三子太子,却又把四子封为鲁王,两边放任,各种和稀泥,这样就闹出了事。 于是新太子坐的不稳,战战兢兢,鲁王又生出了错觉,觉得再加一把力就可以了。 就此二宫并阙,内外官僚,将军大臣,举国中分。 比如现在这个镇子上也分了两群人开大会骂战,议的就是最近巽国都兴业城发生的一件大事,即太子一党的核心,太常顾默都被牵连,革职流放的大新闻。 这事情说起来同百岳山也有点关系,大概是前两年雷部撤走,巽国也遵照三垣的敕命,派出大军西征坤国,因此一度战力空虚,前线压制山鬼诸部的兵力都严重紧缺,导致防线出现了漏洞。 于是百岳山趁机发动了一次反攻,几乎全陷巽国为了征讨山鬼,安置在外围封山的七十座大营,形势一度极为危机。罗酆老鬼一脉也爆发出了惊人战力,大批巽国将领甚至在阵上被杀,巽国大军被打得几度濒临溃散。 这危难之际,全靠张家的嫡子张书嗣和顾家的二房顾直打头,率领四大家族的供奉亲卫,部曲私兵打头阵,顽强抵抗,死战不退,死伤殆尽才稳住了阵脚,没有全军溃散。随后巽国主将,大都督全璜率领诸子重整军势趁机反功,又是一番苦战才将百岳山鬼众击退。 此战巽国论功悬赏,太常顾默主持朝议,认为驻敌之功大,退敌之功小,全氏统军,先败后胜,稳住防线只是份内之责,理所应当罢了。于是张书嗣顾直两个就升为扬威奋武将军。全家诸子只升了两个偏裨将而已。 大都督全璜手下亲信也死伤殆尽,一番血战居然连个正经封赏都捞不到,那自然是大为不满,亲自下场撕逼,告发张顾两家与典军史密谋串通,虚报军功。事情越搅越大,最后满朝文武都给卷进来,拉帮结派,互相攻讦。 同四大家族叫板的全家,自然是铁杆鲁王一党的,虽然谁都知道这是借题发挥,夺嫡党争,但全璜手里人证物证具在,而且全家世代将门,功勋卓著,本就是国主麾下的心腹爱将,全璜还娶了巽国的长公主,外戚旧部心腹亲卫各种加成挂满了,这出身成分,可比四大门阀要亲近宗室太多了。 这样斗得不可开交,朝堂上骂成一团,后宫里吵成一片,一众朝臣日夜弹劾直谏,国主也被整得烦死了,下敕书训斥顾默,叫他闭门思过,结果给这货当场破防了,居然拒不认错,还在朝堂上大骂国主听信谗言,自毁城墙,简直是老糊涂了。 有的事你只能想,不能说,于是这一次四大家族就输了。 顾张两个功臣一下子成了阶下囚,顾默也差点被下狱,最后还是瞧在四家老祖的面子上,这张顾三人才免了牢狱之灾,但都被免官流放,无诏不得回京。 所以现在本地县令三老们召集乡绅士子,要议论的议题就是,是要以罪臣的待遇,把流放来的这张顾两家人看押,还是要当他们作巽国被奸臣构陷的忠臣名士,派出使者好生接待,接风洗尘呢? 李凡听得汗一个,这三个都凉凉了好吧……得,这下好玩了,巽国这个火药桶怕不是要爆…… 今天晚上李凡也不打算停留了,连夜就架飞舟启程,赶紧把这个见鬼的任务做了,可以抽身而退。 羊生倒是伤势好了些,可以下床了,见李凡又一反常态,日夜兼程赶路,便主动来同李凡聊了聊巽国的情况,听他说了顾默的事情,也同意此时巽国的局势,已经万分凶险了, “四大门阀和宗室相互还维持着面子上的和睦,他们三个才免官出京,远离是非之地。但是现在有人不守规矩,害了他们性命,那接下来的争斗,怕是都要见血了。 真人您说之前见到巽国兵马内斗,大概也是为了顾张三人的性命,毕竟太子党的骨干被流放到这偏远边地,哪个不知道这是下手诛杀他们的良机,鲁王一党如何还会让他们有机会活着回京呢? 依我看,把消息泄漏给百岳山反倒只是一手闲棋,就算没有仙家来刺杀,只要掌握了附近那些卫所的驻兵,也就拿住了顾张两家的命门,若是京中有个什么变数,只要这一卫兵马封锁了消息,矫诏送一杯酒就能鸩死了。 按理说巽国主威权尚在,居然还有人在军中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恐怕全家的人明里暗里都在背后推手了。只是小生愚钝,还是想不出他们亲自下场的动机。 如果真是因为论功生了嫌隙,驱逐政敌离京已经足够了,斩尽杀绝未免越界了。以全家在军中的地位和威信,无论继位的是太子还是鲁王都得用他们,官品赏赐也不可能再进一步了,又何必牵涉太深呢? 只怕背后还有什么隐情,或许还有别的人在推波助澜啊……” 李凡瞧他气色好了些,便道,“总归这次百岳山刺杀了顾家的嫡子,惹出祸事来,只怕巽国又要大举兴兵讨伐。但我还有事,需往山中一行。羊生,不如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你养病,也免得给牵连了。” 羊思黯也点头道,“真人您太客气了,承蒙您照顾几日,小生反倒觉得气劲比往昔更足,头脑比以前更快了些,何谈牵连呢? 现下巽国朝廷虽然混乱,但同民间应当干涉不大,这种时候,正好见识见识此地世家宗室的手段和器量,增长自己的阅历呢,那便就此别过吧。” “好,有缘再会。” 于是挑了个驿站附近放羊生下船,又分了他些路费,给了些养伤的丹药和补气的灵果,算是结下了善缘。 李凡也不再耽搁,调转飞舟,直往百岳山罗酆山地界飞行。 这百岳山瞧名字就知道,并非一座山脉,同十万大山一样都是泛称,一般用来统称山越山夷,蛮越蛮夷,百越溪夷六部异族盘居的山区。当然其实远不止这六部,这是罗酆洞天那边泛称麾下臣服规划的蛮夷部落的。其实这么多年来,山夷部落的衣着打扮,生活习俗,已经同中原住民相差不大。 但巽国及整个中原,依然有一个更广泛的称呼,用来指代这些原住民。 山鬼。 这当然不是说山里这些,都是借尸还魂的鬼,而是对巽国地区原住民的蔑称。 以前百岳山区中的住民过着渔猎生活,大概因为生长环境和饮食习惯的原因,身材相较中原人略显矮小瘦弱,而且传统喜欢纹身刺面,乍一眼就和见了鬼一样骇人。 所以虽然从根子上同源,大概是更早的年代南迁的人类分支。但这些山鬼不服王化,不通礼教,民风习俗也与中原百姓大不相同,更不拜三大派的神仙尊王,自有自己的一套传承和文明。从仙尊打天下的时代起,中原对山鬼的征服就开始了。 但百岳山高山深林,地形复杂,毒烟瘴气,难通人迹。山鬼各部落都有自己的守护魔神和独门巫蛊之术,还同妖族联手对抗仙尊的大军,因此仙宫的天兵天将们,也颇是在此地折损了不少的人手。以至于到后期开发更远的离国的时候,仙宫压根都不打算出兵了,直接外包给散修…… 而罗酆六宫的传承,也可以追溯到那个时期,严格得说这一脉应该叫罗酆仙宫。因为他们原本也是当年仙尊麾下的精兵,正儿八经的巽国镇守将军,是第一批负责熟手巽国,镇压山鬼的仙兵。 可以说罗酆仙宫之于巽国,就如同南宫仙宫之于离国,是带着同样戍边性质的仙宫边军,专门负责镇妖除魔,开疆拓土的正经仙军。 只不过在将山鬼诸部,妖魔鬼怪及邪魔恶神扫荡一空,镇压封印的漫长过程中,曾经的罗酆仙军死伤惨重,最后人丁稀薄,以助于逐渐从军事组织,演变成门派的管理模式,如今只保留了六宫的称呼罢了。 而如今罗酆山麾下的六部蛮夷,其实已经是被罗酆六宫收编于麾下的归附民。当然,迄今为止山里依然还有好些个野鬼部落,但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许多魔神封印都是罗酆仙宫还在镇压着。 但众所周知,仙宫最喜欢的是内斗。 罗酆仙宫曾经的仙王嫡族,也是因为搅合进某次三垣的内斗,站错了队,失了势,掉了脑袋,于是满门嫡系都被三垣斩尽杀绝。连带着在巽国执国的旁支宗室也倒了大霉,同样给诛连灭门,曾经麾下效力的大将更是在三垣的支持下,抢了玉玺篡位。 而有了仙宫官方认证,地方的门阀豪族当然全无心理压力得望风而降了。四大家族在前朝也没少受人恩惠,反倒翻脸不认人,要不怎么说叛徒是最可恨的呢。 从此以后,新巽国也就在三垣的大力支持下,协同派下来的雷部精兵,专门讨伐这些群龙无首的前朝余孽。 结果一夜之间,变成了本族人人喊打的叛徒魔军,惨遭各地背刺出卖埋伏,反倒是降伏的山鬼们,收留了这些仙军余孽。 披发纹面的鬼,居然比冠冕堂皇的士大夫要仗义守信得多了你敢信?呃,好像还挺正常的咳咳! 总之雷部曾经抓过个鬼王,问他们为何协同叛军谋反。那鬼王却说,既然答应了臣服罗酆仙军,那岂有叛盟背誓之理?俺们可是拿祖宗的名字发过誓的啊!说效忠罗酆,就效忠罗酆!管你什么三垣仙宫,四大家族的,仙尊来了也不认! 这就搞得四大家族很没脸,赶紧给他点了天灯。当然脸面算什么,又不能当饭吃,这年头就是讲义气守信用的先死啊…… 于是巽国就继续借着窝藏前朝乱党的旗号,掳掠山鬼部落,烧杀抢夺,劫掠异民的财富和人口。惨遭压迫的山鬼们也再次被逼反了。 这样罗酆六宫的旧部余孽,也就在山鬼们的掩护下,顶着巽国和雷部的围剿,再次复兴起来,并率领山鬼六部起义,重建六宫,成了三垣难以根除的心腹之患。 罗酆仙军这些曾经的人,就是这样,从仙宫堕入魔道,成了百岳山新来的鬼。 说真的,假如不是有罗酆六宫的余孽在三垣眼皮子底下反复横跳,来回蹦跶,牵制了雷部的精锐和三垣的精力。南宫家大概也没那么好命,都跳出来插旗造反,最后投个降,诛个首恶,居然就给轻易打发了。 毕竟一个罗酆就闹腾了巽国这么多年,三垣也是心有余悸。只能说南宫家这群祸害还真是命好啊…… 所以说白了,现而今,百岳山,也正是墨竹山的屏障。 无论如何百岳山不能倒掉,要不然仙宫扫平了巽国,下一个冥顽不灵,不服王化的地方势力,就是离国墨竹山了。 当然以现在的态势,若是坤国同神教的大战再有个闪失,先撑不住的只怕不会是罗酆六宫,而会是仙宫和巽国那边了。 第二百零三章 罗酆六宫 “我们就快到罗酆山地界了,听说巽国建了连绵大营兵寨封山,大概绕不过去了,说不定遇到巡逻的兵马就有一番恶战。” 日夜兼程,李凡观星望气,以太白北斗的星位,掐指计算行程,一边与两个童子道, “你们两个拿着这些符咒,躲在飞舟里头,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启动这归虚隐身符自保,一般元婴期的当看不透你们的跟脚。若是有什么凶险,就用这穷奇符发罡风反击,金丹境的大概都可秒杀。 反正棺材结实的很,那四个白眼狼我亲自扛着就是…… 总之自己保命优先,机灵一点。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神挡杀神,魔挡诛魔。同境界天下无敌,不一挑十都难求一败的。你们都要以我为榜样懂呗。” “是,记得了。”项小玉翻了个白眼,默默收下李凡用泰山墨写的符箓。 聂飞莲则实诚一点,直接笑出声,“噗嗤!真人你老是开玩笑。您同我们一般年龄的时候,不就是练气期喽?一个打十个,那不就是被人围殴?哈哈哈!” 项小玉拉了她一下,“飞莲,就算真人以前被人围殴打输过,你也不要当面指出来。” 聂飞莲吐吐舌头,“呃,你提醒的是,真人我知错了。” “……不是,所以我是说……唉,太惯着你们两个了……” 看她俩个没大没小的样子,李凡也是无奈,有时候太优秀了真的不好,明明只想小装一逼,结果把事实说出来都离谱到没人信,啧,真的烦…… 现在不是管教这两刁钻丫头的时候,李凡把装了四只娥的大棺材放到甲板上,背着手立在舟头驾船加速。 这巽国战区前线还真是密不透风,现在他的神识感知范围内,已经发现了好几只百人队,犬牙交错,大量的兵马聚集在山沟里。他分明避过了营垒,从防线的空荡穿插来着,可巡逻部队未免也太多了。 但反正已经到了罗酆山前了,也不管巽国军队注意了,直接从防线加速冲过去就是了。 但另李凡没想到的是,在发现李凡的行踪之前,这些军队居然先一步自己打起来了! 又是夺嫡内斗?前线也自相残杀未免太过了吧? 李凡起先有些怀疑,还以为是什么诡计,但不一会儿巽国鸑鷟火鸟的求援信号都打出来了,稍微观望了一会儿也看出来。 原来他刚才神识探查到的部队,并非都是巽国守山的巡逻戍卫,而是山鬼的部队发动了伏击! 人鬼大约有七八支百人队,从四面八方埋伏了巽国的巡逻队,设下重重埋伏,把巽国的兵马重重围困,前后夹击,四面围攻。 那支百人队被分割成三段,首尾不能相顾,有的就地死守发信号求援,有的直接被突入阵中,厮杀一团。还有的试图迂回突围,却四处遭渡,乱箭射翻,死伤惨重。 李凡瞧瞧那天空中盘旋的鸑鷟紫凤,又用瞽观把神识放出去,探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附近还有好几只大军躲在山林里头,看来都是打算埋伏巽国的山鬼军队了。 居然一头撞到战场上了么…… 李凡只得又停船在高空等了半个时辰,可谁知那只百人队被屠光了,巽国附近大营也没有来援兵相救,而周围埋伏的山鬼也很干脆,吃了一只巡逻队等不来援兵,就果断撤回山岭里去了。 看来这不是什么会战,就只日常的战术拉扯么,想不到巽国现在兵力这么吃紧,只能固守营寨,连巡逻队都不敢救了。 李凡察见着这支山鬼部队打扫完战场准备撤退,便驾着飞舟向前,显露出真人的气势,把墨竹山的旗号打出来,缓缓靠近。 那边山鬼部队这才有所察觉,赶忙戒备。并有两个金丹境界的将领迎上来拜见。 飞得近了,李凡望了一眼,瞧出这些山鬼的相貌身姿基本与常人无异,只不过披散着头发,面上有些纹身刺青罢了。 而他们的装甲兵器用的显然也是从巽国的缴获,只不过把盔甲都染了色,把巽国军队喜用的赤甲染成了青灰色,大概更适合在山地埋伏吧。 两个金丹将上来瞧瞧墨竹山的旗号,都不认得,但也瞧出李凡这个元婴真人不是巽国一边的,便用半生不熟的官话问道,“不知真人有何贵干。” 李凡便取出谢明晨给的令箭道,“墨竹山山主座下弟子李清月,特奉师命拜见绝阴神君,请代为通传。” 两个将领瞧出了谢明晨的令箭非假,相互瞧了瞧,便点头道,“请真人随我等入山,先往山下宫暂住,等神君召见。” 李凡也点头道,“理当如此。” 如此便顺利跟随这支山鬼军队入山,运气倒也不错。 李凡瞧了一下那山鬼军的军容,只见他们大都有筑基的修为,在山岭里夜行,负甲携弓,健步如飞,军容有条不紊,如川水疾流,丝毫不现纷乱。千余人的大军狼行,除了如风声一般的沙沙步履,一个喧哗多话的都没有,真就和鬼魂似的,大半夜猛得冒出来可以吓死个人。 好一支山地强军啊! 难怪巽国和雷部那样的精锐部众,打了这么多年都推不平。可见当年的罗酆仙军是何等的厉害…… “真人请随我来。”金丹将领当然不可能把李凡这外人引到他们兵营去,分出一人带他去山中的一处部落营地。 这营地显然是为了战争设计的军寨,沿山而建,密布坞堡,而山鬼族人在几近峭壁悬崖的山丘攀爬上下,如履平地。于山巅之上,建着几座道宫,其中能感觉到有元婴级的气息,大概就是罗酆仙宫的地方道场了。 李凡也遵照规矩,先发符拜山,将信符令箭请山鬼将军代为转交,等道场里的真人应允开了法阵,才落下飞舟,带着两个童子进人道场。 这山下道宫的规划设计,倒是明显仙宫一派的,只是进门口的神龛给撤去了,原本这里应该放一座仙尊像来着,看来罗酆山真的是入了魔了,连仙尊都不再拜,和仙宫恩断义绝了。 再往里走,两侧就有许多神像,大都是将军像,也有些妖神魔怪的护法像,可能就是六部山鬼的图腾了。 进到正殿里头的值守真人,打扮得同百灵童子类似,身上穿着蓝色的礼服法袍,法袍上画着玄凤灵鸟,大概这是罗酆山的礼服法衣吧。 进去交了道牒符箓,验明正身,才算是完成拜山的基本流程。 这样李清月就是来罗酆山拜访的客人了。 “道友请在宾室稍待,等神君召见了就……”那值守真人话还没完,突得一愣,又道,“神君已遣童子来了,请您入洞天相见。” “呃,这……好吧……” 李凡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反应这么快,他前脚才到山脚下,后头就有童子来迎入洞天了。直到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 就这么扛着口棺材上山还娥了啊?会不会被误认为挑场子来的…… 但那边童子都迎来了,李凡也不好叫人等着,干脆硬着头皮,把棺材一抬,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腾云跟着接引童子上山。 这百岳山的罗酆洞天,也是同墨竹山洞天一般的洞天福地,有绝阴神君的童子带领着,一行人进入洞天,瞬间真炁充盈,天地变色。眨眼睛只见蓝天碧海之中,有六座飞山仙宫,大概就是罗酆六宫。 而仙山下头,是一望无际,不知是湖是海的幽兰水面,在六宫形成的六芒星一般的法阵中央,是一个巨大黝黑的洞口,无尽的海水如瀑布般坠空,无穷水帘拉下来,直倒灌入深洞之中。真炁弥漫,水汽蒸腾,云烟缭绕恰如仙境。 李凡扭头瞧了瞧,感觉神识被某种结界遮断了。 以前他还真没注意,墨竹山洞天飞来飞去都是山,想不到罗酆山的洞天居然是海? 这么看来洞天福地,好像是某种异空间之类的存在啊…… 于是在童子的引领下,他们便到了其中一座仙宫,然后李凡就尴尬了。 仙宫中不止一位神君,而是六位! 只见青白金赤紫黑六大神君,居于上座,从左至右一字排开。 而下手两侧,如文武士分列,立着四十八位元婴真人! 整个罗酆道统的真修骨干,大概都在此处,搞不好人家就在开大会呢,直接给李凡叫进来了…… 邓小玉聂飞莲两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在门口就腿脚发软,往地上一扑,就跟着接引童子在宫门口跪拜了。 李凡默默得瞧了瞧手上的棺材,得,硬着头皮上吧,只要你不尴尬,尴尬得就是别人…… “墨竹山李清月拜山!” 于是李凡一仰脖子,单手抬着棺材就进殿去了,然后在一众真修懵逼的眼神中,把棺材往堂中一放,一拱手,“奉师尊之名,前来归还罗酆老君座下侍婢。” 全场一时寂静。 李凡则神色如常,笑而不语,借这机会打量罗酆山的人。 这罗酆老君真是有点厉害啊,座下六个弟子都到了化神境界,一门七化神可还行!难怪巽国四大家族都不够,还要把雷部拉来才能和他们抗衡。 不过李凡能感觉得出来,这六人中至少有三个境界不稳,不知道是最近才突破的,还是受过伤。给他的压迫感甚至还不如青阳门那个吃人的穷奇老魔,基本上和望舒仙子差不多,而居中首座的三人,就差不多有老魔的气势了。 中间的大概是绝阴神君,如果只看腰部以上,那是个长眉细目的俊朗男子,此人穿着明黄法衣,身缠仙绫,神色内敛,气息平和,给人的感觉就如一块暖玉。只是他从腰部以下,却分明不是人型了,虽然被明黄色袍子罩着瞧不见,但隐约能看出他的下半身,该是类似四足的巨兽,半个躯体卧在那儿,把上半身的人型高高托在半空,格外得醒目。 而绝阴神君左右手的两个神君,气场也同样的强烈,右手一个是络腮胡子将军肚的武修,底下穿着红袍,外头束着坚铠,光个头就有九尺之高,站在那犹如一头人熊,拳头和沙包一样大,手上还和谢明晨类似戴者黑色拳套,大概是灰头佬那个执掌武城宫的师傅了。 而左边一位倒是仙衣飘飘,鹤发童颜,白须霜髯,最符合一般定义上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打扮。当然如果他身上的煞气和尸臭不要那么重,再把足有三寸长的指甲修一修,大概装神仙就装得更像了…… 这三位神君散发出的气势和神识压力是最为强烈的,以至于光是他们三人立在一起的画面,就好像烙铁似的直烫在李凡的视网膜上,根本没有再去观看其他人的余地了。 “哼!墨竹山这是什么意思!欺我罗酆无人么!” 李凡眨眨眼,扭头看去,却是一个黄色法衣的元婴修士跳出来说话,笑道。 “道友何出此言。我怕她们路上逃了,专程打了包给你送来的,麻烦验了货签收一下谢谢。” “嘿!”得一声,仿佛嗤笑,又仿佛是机车喷气的声音,从那绝阴神君的法袍底下传出来。 听到这声怪响,那当先的元婴修士立刻收声,折腰鞠了一躬,退回列位。 而上头一排六个化神神君中,从最左侧走出一个绿衣纹面的神君来,此人好像被人刀削面,刮脸削肉割去了鼻子,脸上有两个显眼的洞口,就用纹身刺青在剩下的肌肉上又画了一张脸,看脸是最鬼畜的,生机却极为旺盛,周身都散发出几近凌冽炽热的阳气来,尤其同他身边那个老仙尸的死煞之气格外相冲。 “果然是那人的徒弟,胆大包天。不过这修为就差了一些,才只元婴境界,我瞧也不用我们出手了,就由小辈中选几个出来,与他比较两式吧。” “也好,狩梦,你来与墨山的高徒讨教两招。” 说话的是最右侧一个黑衣戴花的神君,这看着似是个男人,却头戴一只赤团花,浓妆艳抹,和个唱戏得似的。身后还有大大的蝴蝶翅膀,非常得引人瞩目,也就是和那上座三个神君站在一起,才不显眼罢了。 “是,罗酆七非宫狩梦,请教阁下的高招。” 听到黑衣神君的召唤,从下列的元婴真人之中,也走出个黑色法衣,衣襟上也有赤团花纹样的元婴修士出来稽首。对方脸上刺青,头发扎辫,看着似乎不是中原人,想不到山鬼也能修到元婴境界么。 见这群人还挺讲礼貌,李凡也诚恳得道,“且慢,在下不过是来送东西的,并无挑战贵派的意思。何况诸位不是正要和巽国交兵吗?值此用人之时,叫我一不小心打死两个就不大好了吧。” 然后上边一位紫衣兜帽,面戴银甲,悬空飞着如幽魂一般的真人传音道,“无妨,我们两脉互为表里,久有交情,怎么会害你呢。不过是切磋两下罢了,真若是拳脚无眼,毁了你肉身,本门的飞仙多的是,赔你一具兵解就是了。” 李凡听了这话呵呵一阵冷笑,稽首道,“既然诸位神君都这么吩咐了,小子敢不从命。这位道友,请赐教。” 他话音一落,先手抢攻,还是老套路,配合风云龙跻之术,持玉箫使出玄天闪电剑来,连环三剑点在那元婴修士狩梦的头,喉,心口,随即瞬身退回原地,这一套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的,对方当然反应不过来。 李凡便笑着一抱拳,“承让。” 谁想狩梦真人手一摊,“承什么让?你耍猴戏呢?” 李凡脸上笑容一僵,瞧瞧上头六个神君也没说话的意思,只好耐着性子提醒这个乡下人,“这位道友,我是和你客套呢,我这手里若是真剑,你刚才已经死了三次了。” 狩梦真人哈得一笑,横跳了一下,“我有罗酆道力护体,你的剑力哪能伤的到我分毫!耍这种花招于沙场之上又有何用!别玩这些虚的,拿出真本事来吧!让我瞧瞧墨竹山的弟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道力护体?” 李凡皱皱眉头,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犹豫了一下,于是屈指一弹,射出一道剑气斩断了对方的大腿。 狩梦真人惨叫一声,身子一斜跌倒在地。 ……不是,你这是来活跃气氛的? “这是瞽观之法,想不到道友的悟性如此之高么,”老尸仙开口道,“七非宫的不要上了,幻术没用的。” 哦,原来刚才蛙跳一下是施展了幻术是吧,汗,他还以为在做热身呢…… “久闻赤脚贼鬼骇手的大名!罗酆绝阴宫弟子单超来领教!” 这一次是那进殿时呵斥李凡的黄衣真人跳出来了。 “哦,你点名要鬼骇手是吧,怎么罗酆六宫的高足,是要把我墨山的秘法挨个都试一遍吗?”李凡抱着双臂问道。 那武城宫的大个子战将,声如洪钟得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只想见识见识你的爪功罢了,哪个晓得你上来居然用剑。你也干脆些,就用贵派山主的鬼骇手,同单超一战就是了。” 李凡也笑,玛德,他都和灰头佬打过了,难道还不知你们这是专门研究过破解之法么。 “好!鬼骇手!请赐教!” 于是李凡纵身一跃,如飞鹰扑兔,当头一爪照着单超天灵盖抓下来!这一掌煞气肆意,罡风凌冽,气势骇人,宛如天鬼现相! 单超面色凌然,果然脚下移步,手作剑指,使出当初灰头佬一样的指法功夫,就要避过鬼骇手摧颅破首的绝杀,以指法反击这一式收招的破绽! 但谁知李凡也预判了他的预判,他见过一次的招式哪里还有奏效的可能?于是鬼骇手在最后突然变招!化爪为掌!劈风掌! “赤脚贼也是你叫的!” 这劈风一巴掌‘哐’得扇在单超脸上,打得他和陀螺似得凌空回旋转体三周半,直飞到殿外去了。 罗酆六位神君一阵静默。 周围的真人纷纷对李凡怒目相视,看样子都恨不得上来同他讨教一番了。 李凡就冷笑着和他们对瞪,开玩笑,同境界无敌,一挑十但求一败好伐! 那大个子战将咳嗽了一声,“总归他的功夫也不差了。” 那领头的绝阴神君也点了点头,开口道,“墨竹山李清月,避派祖师罗酆老君正在太阴天魔窟中闭关潜修,然而现下我罗酆山正逢大变,需要老君主持大局。请道友相助,入魔窟请老祖出关。” 第二百零四章 太阴魔窟 不是,你家的老祖,还要爷去给请出关?他倒是无所谓啊,可你们这些徒子徒孙怎么想的?有没有考虑到人家老祖的感受啊?年纪大了很敏感的好不好,要关爱孤巢老鬼啊…… 上座的神君们也是人精,李凡一个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于是那戴花的七非神君开口道,“太阴天魔窟直通虚渊魔涧,其中不止煞气纵横,还有域外天魔肆虐,食人魂魄,害人元神。师尊久在魔窟中闭关,我等也不知道他的所在。 若以元神出窍去寻,元婴境界的修为怕还不够,恐怕被这些天魔所害,化神境界的神念又太强,需要解开天魔窟的封印才能出入,法阵开闭耗时费力,动静极大。万一叫仇家所趁,伺机偷袭,又或是有天魔外逃出去,恐怕贻害不浅。 但若是直接以道体下涧,又难免沾染了煞气,折损修为。我罗酆六脉的道统中,只有泰煞天宫炼制的飞天仙尸可以自由出入魔涧,只是也不能潜入魔窟太深,万一遇到化神以上的天魔,被那些域外天魔舍夺霸占了去,成就煞尸魔胎,恐怕要生出大患来。” 那绿衣的神君接口,“何况我等还需镇守百岳山各地,防备着巽国的镇压,抽不开身亲自下窟。久闻墨山弟子可以吸收煞气修炼,更是专业驱魔逐煞的,自由出入虚渊无碍。便请道友一行,帮我等巡回祖师,这里四具飞仙,也随你一同下窟,助你一臂之力。” 李凡听了摸摸下巴,这么说起来,山主确实是叫他把姬妾们送还给老鬼的。大概是不能放快递柜,得亲自走这么一遭给本人签收了才算任务结束。 “我们墨山纵横虚渊,对付太素天魔确实是专业的。”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宫殿中寂静了片刻。 绝阴神君也知道李凡在讨报酬了,开口道,“我派常年与仙宫厮杀,法宝丹药自用尚且不足,但道法倒不缺的。 若道友答应相助,本座作主,取我罗酆仙宫三部神通相赠,如何?” 李凡笑笑,“神君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墨山弟子,自家的绝学尚还来不及修炼的,何必贪图别人那么多道法呢?” 那个笑容就是,你别误会,爷平常修的不是太素天书就是玄门秘笈,仙宫那些过时的垃圾真个瞧不上那种,礼貌又含蓄的微笑。 谁想绝阴神君也笑道,“原叫小字辈的露两手,倒叫你给瞧扁了。连我罗酆的道法都不放在眼里,要不要我亲自给你示范两招。” “咳咳,神君别误会,我在路上偶遇贵派弟子谢明晨时,已然讨教过谢兄的本事,自然万不敢小觑了贵派的手段。不就是叫老祖回家看看嘛,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就去请人就是了。天魔窟往哪里走来着?” 李凡也瞧出来,这回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干脆别磨叽了。 绝阴神君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你答应了,那随我来吧。” 绝阴神君法袍一抖,发出‘嘿!’得一声怪响,大风拂面,烟云变幻,李凡眼前光幕一闪,发现自己已经被某种神通慑到偏殿之中。刚才上座的神君和两侧的许多真人都不见了踪影。而大殿两侧摆的满满的书架上,放满了功法玉简,瞧这样子,大概就是罗酆一脉的传承所在了。 这是某种传送之法么?不对,这是元神出窍了…… “大师兄饶命啊!”“求您可怜我们姐妹一世修为!”“我们愿为奴为婢!只求你放过我们!”“师兄行行好啊我们知道错了!” 李凡扭头,去看到那四个姬妾的元神居然也被一道慑过来了,四人披头散发,如幽魂一般伏地叩首,泪水涟涟,瑟瑟发抖,就和四个吓破胆的兔子似的。 “……神君,此去那什么天魔窟,莫非如此凶险,有去无回的么?”李凡瞧出她们畏惧不似作伪,不禁皱眉。 上座的绝阴神君也是元神状态,但此时他的体型分明是正常的人类,黄袍下头没有诡异的兽体跟着,言语间也轻松随意得道, “不用理会她们。这四个婢子当年仗着师尊的宠爱,自作主张,横行无忌,以至于坏了我们两家的交情,师尊本想打灭了她们元神,我劝了一句给山主处置,今日倒也派上了用场。 哼,现在才知道叫师兄么!为时已晚了!吒!” 但绝阴神君冷哼一声,把眼一瞪,嘴一张,七孔里金光大闪,神光爆闪,好像当场拉了个闪光弹,往那四人面上一照,照得满堂通明!只刹那间就把这四个姬妾元神照得灰飞烟灭,只剩下四颗淡紫色的玉珠子! 随即神君把手一招,将四颗魂珠招到手心,掐了两个诀,用金色符文的锁链,给四颗魂珠作成个串子,手一扬丢给李凡道, “魔窟里的天魔阴险狡诈,变化万千,而且最喜食人元神,你若遇着了厉害的角色,就丢她们一个出去作饵,总能逃得了吧? 师尊若在附近,应该也能感应到她们的神魂,过来查探究竟的,你既然会使鬼骇手,耍个两招,当不至于叫师尊当成域外天魔给打杀了。 另外,外头四具飞仙,应当已给她们当作道体炼化过了吧?你持此四魂玉,我再传你一部御魂炼仙的道术,即可把那四具飞仙炼成护法来用了。” 神君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取来三部道书玉简,直接丢到李凡怀里。 得,难怪要逃呢,本以为是送来给罗酆老鬼暖床,原来是把她们四个拿来钓鱼的。这就算不折在天魔手里,落在老祖面前也落不得好呢。现在更绝了,直接给封在珠子里,虽然还没完全死,但也基本是任人鱼肉,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李凡瞧瞧手里的三部道书,分别是《绝阴纣灭仙光真传》《泰煞登云飞仙之法》《昭明凝魂炼魄之术》。 好吧,人家还真就是示范两手给他瞧瞧厉害。 一下把四个女婢打得形神俱灭的招数,就是绝阴纣灭仙光,把残魂碎魄炼成魂玉封印的道法,就是昭明凝魂炼魄之术,而炼制和操纵飞仙的神通,自然是那泰煞登云飞仙之法了。 你还别说,这些还真不是墨竹山的专长,涉及魂魄的法术,李凡只背了娄观道士做法事混饭吃用的往生咒和七祭经仪。 看来罗酆宫还挺爽利的,上来先给定金,大概他们也怕李凡叫魔窟的天魔害了,他死了得罪墨竹山事小,耽误老祖出关事就大了。 见对面这么痛快利索,李凡也不左右推脱,惹人笑话了,便直奔主题问道,“倘若我找着了老祖,他不愿出关怎么办?” 绝阴神君一笑,“这个也正是我要特意提醒你的地方,见了老祖就说,我派去巽国的细作探知,巽国主从中原得了一部天书。” 李凡大惊,“天书!莫不是太素道祖的天书?” “我的人也不曾见着实物,但如今这个巽国宗室是三垣扶植起来的,当年羽翼不丰时,可是忠心得很呐,围剿罗教也好,讨伐黄天道也罢,哪怕倾尽国力,也要听从三垣调遣。因此确实曾多次出兵中原,或许就机缘得了太素道祖的天书也不一定。” “等,等一下,不是不信任神君你啊,”李凡都傻眼了,“可这种机密之事,你就这么同我一个外人说啊?” 绝阴神君呵呵冷笑,“你以为我想么,只是我宫内弟子中有奸细,才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你们这也有奸细?咳咳,好像还挺正常的呵,不好意思你继续……” “哼,你大概也听过吧,前年我罗酆六宫策划反击,原本计划一口气拔除百岳山外围的营垒,本来万无一失,谁知最后关头,却有巽国提前准备的援兵赶到!最后不得已,我只好率军退还,错过了将巽国主力歼灭的良机! 那一战若不是我提前发动,才多少拿到些战果,只怕晚上一天,我罗酆都要一头撞在铜墙铁壁上,损失惨重,无功而返了!” 绝阴神君一边阴恻恻笑着一边说道,“本座思来想去,巽国那边派的援兵终究还是慢了些,而且对我们的实力估算不足,确实死伤了不少人手。 可见我师兄弟六个,应该还可以信任。但下令出兵时,底下听令的核心弟子之中,必然是出了仙宫的细作。 我们六个又无暇亲自脱身去见师尊,外头那些真传弟子人人都有嫌疑,就不能再放心使唤了。天书这件事太过机密,我若当众说出来,必然暴露我派在宫中有内应。所以这次才从你们墨山借可信之人。 何况墨山主也不缺那一两本天书,师尊和我提过,他曾得借你们的天书一观,那大不了这次巽国的一本,待我得到手了,也给你抄一份带回去,当还了人情了。” 我了个大擦!原来三份真传道法还就只是定金!大头在这里啊! 天书啊!而且听绝阴神君的意思,怎么山主也有一本的吗!那肯定不是钥匙卷和泰山经啊!而且听着还不止一两本诶!也是呵,千面仙人本尊都在呢,墨山传承某种意义上就是混沌天书了啊…… 总归李凡好久没得天书进账了!这次这个快递任务最后居然能奖励一本!怎么可以错过! 于是他当即拍胸脯保证,“神君你就放心吧!我李清月一定把消息带到!并助贵派得此天书!” 绝阴神君继续阴笑,“我就知道,你们一脉和师尊都是一路人,醉心大道,无心权势,但我不一样,我要的是重兴罗酆仙军的霸业。所以师尊会把本山传到我手里,师兄弟们也愿意听我号令。 此事你只要替我办好了,把消息给我送到了,自然有你的赏赐。以后灭了巽国,抄了世家,想必得到的好处甚多,也不会只有一部什佬子天书。 太素大道我也不稀罕,只要我们两家互为盟援,这些东西,有罗酆山一份的,必定也有你墨山的一份。” 李凡也笑道,“好,神君爽快!大家各取所需,一言为定。” 绝阴神君还挺大器的,毕竟真正心怀天下,野心勃勃的枭雄都不吝啬于赏赐。 于是一翻秘约,神君又提点了一番天魔窟中的情况之后,李凡也还魂到绝阴天宫之中。其他神君已经引着众弟子散了,自有绝阴宫的童子来引他去魔窟。 其实也没走几步路,那太阴天魔窟的所在,正在初入这罗酆洞天之中时所见的,海水倒灌的深渊黑洞之中。 传说这坑洞往下,直通入虚渊魔涧之中,底下煞气浓郁,全无灵炁可用,只有修行了特殊的功法才能自由出入。 你还别说,墨山一派的太素变化之法还真适合下去寻人的,用归虚元婴也正好下去修行呢。 于是李凡便吩咐了两个丫头几句,叫她们先听从安排,回去船上暂住几日。 自己便把棺材一抗,眼睛一闭,纵身一个信仰之跃,就从绝阴天宫,直往魔窟之中坠落下去! 李凡在深洞飞坠,同时把瞽观神识放开,周围完全感觉不到岩壁海水和地脉之类的实物,空空荡荡,无边无涯,就感觉自己在虚渊中穿行似的。 这太阴天魔窟果然是某种异次元隧道,给李凡的感觉,就如同虚星真空家乡那个圆球似的,神识扫出去,就好像断线的风筝,除了一片虚空什么也探查不到,真的就和瞎子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里倒是修炼瞽观和归虚元婴的好地方。 但绝阴神君特意提醒过他,这天魔窟里头的时间和空间是混乱的,如果元神飞下来,可能遭到域外天魔的攻击,道心不够的可能被撕成碎片,魂飞魄散。而真身入窟的,也可能被天魔所惑,元神出窍,甚至把道体都搞丢了找不回来。 不过天魔再怎么幻化魅惑,只要李凡坚守道心,并用瞽观法识破迷惘就能破解了。也不需潜入太深,罗酆老祖察觉到姬妾的魂珠肯定会主动现身,需要注意的只是要区分这个现身的‘老祖’是否域外天魔所化的罢了。 果然,李凡在这无边无际得魔涧中飞落了一段时间,突然眼前一片大亮,发现自己抬着棺材,置身于一片竹林之中。 那竹林中有石椅石凳,凳子上背对着李凡,似乎坐着个披肩白发的老者。 这个是天魔。 李凡打了个响指,眼前的虚影就如镜花水月般破灭了。 就和神君说的那样,千万不要用道法去打天魔,打它只是拿自己的真炁道息喂食对方,只要道心坚定,明确得识破对方的幻境,弱小的天魔自然就被扑杀了。 什么?他怎么识破的?开挂呗…… ‘侦测到魑的元神攻击’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李凡识破了魑。’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一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当前心情45514551’ 这天魔魑和昙花魅似的,杀了直接加一点上限,然后归虚元婴吸煞气补满么…… 这地方不止元婴功法,修炼心情系统也不错啊,可以在罗酆租个房子常住呢! 于是李凡就一路坠落,一路幻境,这些个天魔魑也真是不甘心,轮番上阵,各种幻化,年女老少,神人鬼怪,罗酆山的墨竹山的,只要是个李凡见过的角色都要登场一下,搞得和幻灯片一样劈里啪啦闪来闪去的切换。 李凡也是无语,你们这来的也太频繁了啊,这就算不看系统也知道是幻境啦!搞点剧情,来点台词,加点对白再来骗人嘛,整得和走马灯似的真是不吉利…… 这样一路刷刷刷,就在李凡心情差不多刷到4700多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棺材里发出啪啪啪的拍打声! 来了么…… 李凡猛得睁开眼,扭过头,看着不远处,正和他一同坠落的,一具身穿蓝色法袍的干尸。 那干尸朝着李凡咧开嘴,点点头。 李凡也同它笑了笑,点点头。 干尸指指李凡的左手手腕,然后指指自己的嘴。 当然不是讨要李凡的手吃,虽然李凡的左手腕上,用肉眼瞧空无一物,但用神识,就可以看到四颗魂珠,正如灯泡似得疯狂闪烁,已经被吓到疯癫的那种闪烁。 也难怪她们四个女婢会害怕,这天魔窟里头,有数不尽的尸体在魔涧中飘荡,有罗酆入魔的弟子,也有炼制的飞仙,总归都是入魔窟修行失败,被天魔攻心,舍夺占体的倒霉鬼。 而能占据一具飞仙道体作为自己身躯的,自然比一般的魑都要强大许多了。 干尸要的正是四个女婢的元婴魂玉。 绝阴神君也知道,入魔窟肯定会遇到这种存在,用仙法又伤不了它,仅以道心,也无法驱散对方占据舍夺的飞仙道体。所以提前给李凡准备了四枚魂玉,真遇到了这种厉害的,拽一个丢给它吃了也就是了。 可是李凡摇摇头,竖起左手中指,拉着眼角作了个鬼脸。 干尸楞了一下,勃然大怒,须发皆张,亮出獠牙! 李凡也笑笑,睁开了眉心的赤瞳一瞪。 铮!得一线红光,如宝剑出窍,剑光四射,尖针似得往那干尸眉心一扎。 干尸瞬间脖子一歪,如同断线风筝似得给煞气吹上了天空,飘荡入黑暗之中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李凡击杀了大魑’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十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一点’ ‘当前心情47114711’ 切,真垃圾…… 第二百零五章 大魑 按照系统的定义,这太阴天魔窟里的域外天魔都是魑。具体李凡接触到的,又有魑,大魑,超大魑,特大魑四种。 ……好吧,这命名规则倒也看得懂,大概不是指的体型,而是指战斗力和威胁程度。 浅层的就是最低级的魑了,大概能幻化出五到十秒的幻象,只要识破了一个响指就灭杀了,能小涨一点上限。 大魑就是抢到了躯体寄宿的存在,一般都是些残肢断臂的干尸,破破烂烂的四处漏风,赤瞳瞪一下就灭杀了,战斗力基本等同于强一些的煞尸,宰了可以有十点心情上限。大幅提升一点心情。 超大魑的道体大都是完整的仙人道体了,应该是吞噬了仙人元神舍夺占体,应该是大魑相互间抢夺皮肉骨骼拼装起来,再用煞气连接起来的,这些人型状的躯壳,血管,经脉中饱含着近乎液态的煞气魔息,这种强度,怕是比四个仙姬还魂以后那种元婴级飞仙的状态还要强了! 这些超大魑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双目的眼白完全被黑色沾染成墨色,切断了肢体也是煞气喷涌出来。而且它们还能用煞气像模像样得模拟释放道法,尖啸大笑的时候,还能同时激发元神和幻术类攻击。总之强度还挺高的,而且数量不少,杀了可以涨一百点上限,大幅提升一点心情。 至于特大魑李凡就没直接交手了,但估计杀了也该有五百点以上的上限。 在李凡剑气横扫,赤瞳乱瞪,把围上来的大魑超大魑打成碎片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特大魑远远得在外围和他对视了一眼,就被赤瞳见魑秒魑的威能给惊走了。 那些特大魑也都是人形,而且看行动和体貌已经同活人相差不大,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阳气。只是它们的眼白依然是黑色的,但瞳孔却是一圈赤色的血环,而且从对方知道观察强弱,并且果断放弃逃跑的行动看,它们已经有相当的智慧和意识了。 或许特大魑往上,还有超特大魑之类的,杀一个一千两百点上限的玩意存在吧。不过那种大概李凡也不能轻易对付了。 别看李凡灭起这些魑的时候轻松惬意,大魑一招秒,超大魑也接不住他三招的。但说实在的,这换了同境界的人也一样抵挡不住。 相反,其实只要叫低级的魑占据一具身体,那最后大概都能炼成特大魑那样元婴级的魔胎。不过是这魔窟里的道体有限,它们才互相争夺罢了。真要叫群魔从魔窟中逃出去的话,那真的是毁灭级别的祸患了。 于是李凡也不客气,就踩在棺材板上,双手剑气乱射,鬼骇手狂轰乱炸,把周围蝙蝠般四掠围扑而来的干尸道体全轰成碎末,不叫群魑有机会把道体再粘土似拼起来。虽然被墨汁一般近乎液态的煞气淋了一头一脸,但李凡还觉得蛮爽的。 毕竟你还别说,被煞气被魑凝练过以后也更加精粹了,他的归虚元婴和太素道体还更容易吸收了呢!现在心情上升的时候都提示大幅上升一点了呢! “来啊!再多来一点!” 可惜域外天魔也是有尊严的,眼瞧着不仅抢不到李凡的道体和魂珠,反而道体都给他轰碎了,煞气也给抢走了,那哪怕是大魑也反应过来,逐渐得就不肯扑上来送死了。而现在深入魔窟,一般的魑也不见踪影了。 于是李凡乱轰了一会儿,发现居然没有魑敢靠过来了,便抹了一把脸上的煞液,瞧瞧系统面板。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一点’ ‘当前心情4999/5509’ 啧,他虽然也没数,但打了那么多,大部分还是大魑么。能不能来个魑凑个整啊,强迫症好难受啊…… 李凡扭头瞧了一眼,用瞽观扫视,周围还是有不少超大魑的,但它们都远远围着,不主动靠近了。而且李凡分明能感觉到有峰芒在背的威胁感,看来这其中应该还混了伺机而动的特大魑。只是特大魑明显更精明,根本不上来送。 不过这数量还真是有点难缠了,一般的元婴真人下到这么深绝对是找死,可想不到还没见着那罗酆老鬼的影子呢…… 李凡干脆一盘腿,在棺材板上坐下修行,把全身的煞液吸收进体内补充归虚真元。静待心情回复。 说真的,现在他元婴境界,但在外头拼死拼货杀元婴也就涨一点心情,这往洞里一跳都涨了多少修为了。真是换了他也得住在洞里不出去了,谁喊都不出去…… 突然李凡脊背上寒意倒蹿上来,而他明显感觉到四周那些特大魑,正疯了似得逃窜! 来了! 李凡猛得一蹬足,施展风云龙跻之术遁身闪避,并把鬼骇手七成功力放出来,双手扫出两道罡煞四溢的鬼爪,一前一后横扫出去罩住周身。 但哪怕他瞬间就作出反应出招,还是被来人左右忽闪,顷刻间窜入他近身,拿住左手脉门一扯一拽,就给掀翻在地,甩手掷在棺材板上,翻手折在背后给按住了。 妈蛋……怎么又是给一招秒了…… “你这鬼骇手还是差一点啊!学了多久了!” 罗酆老鬼的声线还挺年轻的,好些变声期的少年。 李凡闷声闷气得道,“三五天吧……” “三五天!胡扯呢!三五天能练成这样?”身后那人手一甩,就掷陀螺似得给李凡掷飞了,“全力来打我!” “卧槽这是你说的啊!鬼骇手!!” 李凡翻身一爪,卯足了劲朝身后抓出去,打出七成力又瞬间变招,故技重施接了个蔽月掌,照着身后人影轰出去。 那罗酆老鬼“呵”得一声轻笑。 瞬间李凡就感觉到肩上被点了一下,整个人倒飞出去,半边经脉都酥麻瘫软了,直接倒飞出去。 这回李凡看清了,对方就隔空虚点了一下,就把他的爪风掌功打得溃散,一指给他点飞了。 啧,属性碾压了啊…… “嘿,你压根没亲眼见过赤脚佬的鬼骇手吧,这使的似是而非的。”罗酆老君挥手一招,又把李凡拉回到棺材板上。 这一次李凡看清了,面前是个顶多八九岁的少年,脸蛋白白净净得,还有点婴儿肥,长得还算五官端正吧,身上穿着件深蓝色道衣,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也是个使唤童子,但这修为做不得假的,这就是罗酆一脉的老祖了。 “墨竹山李清月拜见罗酆老君。” 老君伸着食指,转着刚才给他夺去的那四魂珠手串,斜眼瞅着李凡,“你不是赤脚佬亲自教出来的吧!鬼骇手这种功夫还能给你使得又变招又留手的,心思太重。不过还能自己改两招,悟性倒还不差。” “老君指点的是,我确实没见过师尊的真本事,想必您是见过的。还请教,不知鬼骇手该怎么打才对?”李凡诚恳请教。 “那自然是不留余地得一爪打下来,把你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就对了……”罗酆老君想到什么似的,脸一扁,“少废话,你个墨山的下来魔窟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几个带来咋回事,赤脚佬不要啦!” 怎么这些个老头都咋咋呼呼的…… 李凡揉了揉发麻得肩膀,解释道,“是绝阴神君请老君出关……” 他三言两语,把上头罗酆宫内奸,巽国夺嫡,天书的事情都讲了一番。 罗酆老君听得连连点头,“哦,我明白了,你回吧,我不出去。” “……”李凡僵了片刻,犹豫了一下,又把罗酆宫内奸,巽国夺嫡,天书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听到了!废话真多!我不上去!我要修仙!” “啊?可是天书……” “不就是天书么,谁稀罕!” 然后这货就足尖一点,从棺材上跳入虚空消失了。 李凡傻眼了,“不是……老君!老君那你货给签收一下啊老君!” 嘶……个死老鬼好烦!这下飞哪里去了啊我册呢…… 这时李凡又听到棺材里啪啪啪得敲打声,于是反应过来魂玉也给老鬼顺走了,便一巴掌掀开棺材盖给四个飞仙放出来。 那四具飞仙破棺而出,绕空飞了一圈,太阴魔窟中的煞气灌入它们口鼻,把四具干尸吹气球似得,眨眼睛胀成人型,然后四人朝李凡一拜,便指了指虚空中一个方向,在前头引路追自己魂魄去了。 于是李凡也把棺材收了,跟着四具飞仙飞遁。 可惜四处的大魑小魑都给老鬼惊走了,追了一阵也没有天魔过来抢夺这四具容器的。 最后李凡跟着它们四个穿过幽涧迷雾,落在虚空中一座道观门口。 四具飞仙稽首一礼,就在道观门口下拜。 李凡瞅瞅那道观门口牌匾上,写着‘太阴景天宫’五个大字,知道此处大概就是老君修行的道场了。 还不等他上去敲门,道观门突得一开,四道光华直射出来,照入四具飞仙眉心,打得它们翻倒。再爬起来时,李凡看得出她们四人眼中都有了神智,分明是又还魂了。 接着宫里传出老君变声期的斥骂,“阴魂不散!还一路追过来!烦死了!” 李凡汗一个,是你自己忘了带着她们的魂玉吧…… 那四个姬妾倒是伺候久了,知道老君的臭脾气,赶紧拥入道宫内伺候,李凡也跟着她们进去。 这宫阁外头昏天黑地,魔煞盘旋的,道宫里头倒是宁静淡雅,气息平和。院子里还有山水花木,假山园林,莲塘曲水,一应俱全。远远得还能看到后头的正殿,门大开着,可以瞧见里头放了不少牌位,大概是供奉罗酆仙军的祠堂吧。 李凡走进后院内堂,只见那四个姬妾已经又恢复成bccd的丰满天仙模样,熟门熟路得围着躺在榻上的罗酆老君伺候。这个端茶递水,那个掐肩捏背的,还有个趴在老君塌下,点了杆翠玉旱烟,嘬了两个,喂到他嘴里品尝。 呵,你还挺会享受的呢…… “怎么着,你还不走啊。”罗酆老君瞧也不瞧李凡一眼。 于是李凡就知道这货也是个心口不一的死傲娇,要是不想见他刚才就不会开门了呗。真要是不满四个姬妾,随手就给魂玉掐碎了,何必给她们复原?还好对付这种老头李凡有经验了,知道就得宠着哄他。 于是他笑嘻嘻得走上前,“老祖这里真是世外桃源,根本没有人打扰,换了我也不想掺和外头打打杀杀的破事。在此地清心修行不知有多么逍遥。可比墨竹山洞天还清净许多呢。” 罗酆老君眉开眼笑道,“拍什么马屁,墨竹山我又不是没去过,差不多的差不多的。你师父近来可好?还在那守山头呢?” 李凡也笑道,“哪有老君您的逍遥,师尊心有所悟,正闭关苦修,或许能有所突破呢。” “甚嘛!突破!他都要悟道了?真的假的啊!”罗酆老君刷得掀翻身上一堆姬妾跳起来,“你莫变着法子激我啊!他的资质我又不是不知道!哪里那么轻巧悟道的!” 李凡就呵呵,“看您说的,这年头谁还没点机缘,连巽国都能搞到一部天书,何况我墨山这么多年没点奇遇的么……” “我不信,你们说!赤脚佬真的要悟道了!?”罗酆老君一扫四个姬妾。 四人赶紧跪地磕头,“奴婢委实不记得了。” “滚滚滚!”罗酆老君一甩袖子把她们赶走,气得来回踱步,“没道理啊……真的多看几本天书就能悟道了?那为什么我一点没感觉……” 李凡看他意动,立刻在旁边撺掇,“能啊能啊,我看了天书,耳聪目明,身强体壮,精神百倍,就是心情有时候会波动一点点罢了。 而且您没听过吗,只要凑齐了九本玄女天书,就能白日飞升了呀!巽国这一本不是老祖您囊中之物吗?只要您亲自出马,必然手到擒来!真的不来一本吗?不拿白不拿啊!” “你少咋呼我!还集齐玄女天书,那九本至少得到了飞升的境界,才有可能凑得齐好吧!”老鬼还挺精明的,给了李凡一个白眼,随即又扭头盯着他,“怎么你也看过天书?” 李凡耸耸肩,“两三本吧。” 罗酆老君眯起眼瞪了他一会儿,突得伸手把李凡一拽,直从景天宫中飞遁出去,不知遁了多久才落地。 “那你瞧瞧,这是不是天书?” 李凡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下头一瞧。 他的脚下触了实物,但又不是实地,好似是一块平整的青铜板,上头一道道凹槽,是刻着无数金文小篆,密密麻麻的符文。 “看着好像不是……”李凡老实说道,毕竟一般来说包含太素大道的天书看着要掉心情的,现在系统一点反应也没有,“或许是文字排列有误,需要破解?老君,这是什么东西?” “真的不是?好吧,其实我也觉着不像……”罗酆老君拽着李凡飞得高了些,指给他看,“是门,域外天魔都是从门那边过来的。” 于是李凡也瞧见了,确实像是一道铜门,横亘于虚空之中,无边无际,仿佛把虚渊给遮挡住了。 “这是仙尊镇压天魔窟时留下的遗迹,由我罗酆仙军世代守卫。你瞧玄女神主都有天书,为啥仙尊就不留一本天书下来呢?不合理啊?” “老祖您就是为了参悟仙尊的天书留在魔窟里闭关?”李凡不大明白,“拓下了拿出去慢慢研究呗?” “你当我傻么,当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罗酆老君翻了李凡一眼,带着他又是一个遁身,飞到了一处裂谷上头。 当然那不是裂谷,而是门缝,两侧的大门就仿佛青铜的悬崖,幽暗的深涧就是开启的门缝,深渊的深处,就是无尽的虚空,哪怕用瞽观法探查,依旧是一眼望不见头。 而无数被大魑,超大魑,特大魑占据了的飞仙尸魂,就在那门缝峡谷间来回穿梭。看来门的另一边就是它们的巢穴了。 “最近门那边老有东西想过来,再等等,你瞧你瞧,又来了。” 罗酆老君话音刚落,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伸了出来,乍一看似乎是五只黝黑的手指,但仔细瞧着,又好像是一堆蚯蚓似的触手的集合体,总之有五条从门后探出来,想把青铜门推开似的。 可还不等李凡的神识探过去看清楚,罗酆老君突得出手一点。 哐当!一声巨响,‘峡谷’仿佛天踏地陷了一般,两侧的山峰被压平了。青铜大门直接被老君合上,那巨大的五指瞬间被榨成碎肉。 那断指中饱含的‘血液’,尽是墨汁似的液态煞气,黑水简直如洪水一般爆发开来,铺天盖地漫得到处都是,青铜门上都洒下一片墨色的海洋。 而周围的群魑飞扑上去,争相抢夺撕扯断指的碎肉残骸,在墨色的煞海中翻滚畅饮,把黑色的浪花溅得到处都是。 李凡皱起眉头,注意到刚才五指出现的一瞬间,自己的心情又开始一点一点乱掉了。 “那是什么玩意?” “我怎么知道,以前也就是些天魔从门缝里溜过来,突然这大的就开始推门了,得有十来年不得安生了吧,真是烦死我了!” 罗酆老祖翻了个白眼,朝底下畅饮了血肉,正茁壮成长的超大魑,特大魑,和超特大魑们,把手一摊,“你瞧瞧,这场面我能走得开么?” 第二百零六章 无暇 当然李凡也不是真的在问这老鬼,他是在问系统。而系统不愧是系统,只要不是那种‘等悟道你就懂了’的问题,就从来不让他失望,肯定有个回答,是吧系统! ‘是超巨特大魑。’ ……好吧总归也是回答了嘛,所以魑到底是个什么鬼啊!怎么老是加前缀啊!没有下一个阶段的进化了啊! ‘魑就是五虫的残魂。不能升级。’ 所以五虫又是个咩呀? ‘蠃鳞毛羽昆,此五虫皆可修行,蠃虫之长即为人,其他也有灵族,妖族一类的叫法。’ 哦,就是妖怪呗……这么说,门后头是仙尊时期的古代妖怪魂魄么……那这些魑,就像是妖族的元婴喽? ‘元婴是人族太极仙道的称呼,五虫的古法修的不是真人境,但大抵也同元神类似,一般修龙型的居多,沾染煞气成型的状态,仿佛长龙的,大多就是魑了。’ 哦,那一条条又粗又长的原来模仿的是龙型啊,他还以为是咳咳咳! 总之这门另一边的世界,大概是仙尊用来囚禁古代妖族魂魄的监狱吧。那罗酆仙军,其实就是狱卒一类的存在喽。 而李凡这边还在走神,罗酆老祖已经把手一招,举出一面高达五丈许的灵幡来! 此幡旗杆是某种神兽的脊椎骨,骨上满满铭刻着咒文经符,幡旗也是某种兽皮所织,展开来看霞光万丈,瑞映千条,旗面上是紫天白凤,那神凤在灵幡中翻腾盘旋,十三条凤尾上神光如剑,把耀目白芒直刺出来,几乎如初升朝阳,又好像晚上开了远光大灯似的,一下子就把深涧虚渊里头照得透亮! 底下正在煞海中饱餐的大小魑们简直被闪瞎了狗眼,一齐惊叫着四散而逃。 而罗酆老祖举着灵幡一挥,幡旗上的白凤化作一道明光横扫出来,将群魑打成飞灰,而幡旗也漫天遍地得卷下去,海啸似得倾覆到那煞海的表面,将青铜大门上的煞气海洋尽数吸收到幡旗之中。 这场面初看还挺壮观的,颇有点杜比影院立体声大片的感觉,就嗡嗡嗡震的很,但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在看个啥…… 不过看着罗酆老祖举着大旗来回扫了十来次,就和个擦门的清洁工似的,把青铜门上的那些煞魑的脏污打扫干净。 而白凤也把周围的人形的龙形的,四散而逃的魑用明光打灭了,接着把星星点点的灵体吸入口中。还吃得打了个饱嗝,这才飞回灵幡中歇脚,肚子都圆了一圈。 于是李凡在一旁瞧着,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无语感…… 得,这老祖是真的走不开身,这么关门打扫,其实也就扫灭九成以上的魑,多少有些漏网之鱼能逃出去的,就那种垃圾的大魑,还把那四个姬妾吓得和鳖孙一样,要是老祖这里不管,叫巨特么大的魑给破门而出了,外头岂不是天都要塌了…… “还出关呢,我还想叫他们下来帮忙呢。玛德累死老子了……” 老祖也是忙得满头大汗的,那灵幡大概也是极品的法宝,镇压气数那种,哪怕以老祖的惊天修为,摇晃了十几下也是气喘吁吁的,“你也别在这碍手碍脚的了,怎么还要我送你上去啊!” “那就最好不过……咳咳咳!我是说老君,您真的不管你徒子徒孙了啊? 这次雷部出征,巽国夺嫡确实是难得的机会,绝阴神君那边又是反击又是内奸又是叫人的,我看他是打算趁乱玩把大的啊! 绝阴神君还专门叮嘱我,一定要把您请出关,他已详细清算过巽国的战力,真若打到兴业城,以巽国主这么多年的钻营,最坏的情况,他能凑出十四个化神来助拳,绝阴神君说,罗酆的六个师兄弟顶多对付九人,剩下的全得靠老祖您拖住了。” 老祖当即跳脚,“哦!他就这么孝敬我呢!叫我一个人上去打五个啊!” 李凡笑道,“骂的是,您瞧他这话说的,什么叫拖住呢!以您这法天相地的神通本事,纵然是千个百个都一招秒了,区区五个又算什么,就刚才这么咣!一下就点碎了!” “哼!少拍我马屁!我不吃这一套!恩……巽国,巽国确实烦的很。不趁乱干他一票大的是有点可惜……” 罗酆老君想了想,瞧了瞧四散而逃的天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收了灵幡,又从怀里掏掏摸摸,取出个红褐色的陶罐来,“那你把这个给带去。这里有我收的天魔。” “原来您还能驾驭天魔??”李凡把那罐子捧在手里,忌惮得瞧着只用油布纸和符咒封了一层的罐口。你这快递包装的不大靠谱吧…… “我哪能驾驭这些东西,”罗酆老祖扣扣鼻子,“这是以前闲的慌,搞了小几千头,装罐子里想泡点药酒的,结果没成…… 总归你给绝阴带回去,到时往兴业城里这么一丢,哇~~哈哈哈哈!够那群王八羔子喝一壶的!到时候十四个化神又如何,四十个也不攻自破!桀桀桀!” 李凡听得人都傻了,“不是,老君您辛苦守护苍生这么多年,就给这些天魔都放出去??” 罗酆老祖翻着白眼瞪他,“苍生关我屁事!要不是我罗酆仙宫正落在天魔窟出口,我才懒得管这些魔啊鬼的去死呢!而且你别学的和封阿牛似的,整天苍生苍生的扫兴,要没个元婴的修为,这些天魔还不一定瞧得上呢!” 哦,定向爆破元婴修士的么,那还可以啊,不过你这老头也忒特么傲娇了,这不情那不愿的说了半天,还是蹲在这不敢擅离么…… “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恩!” “没有没有,不过老祖您的意思我懂了,总得叫外头的人知道知道,太阴魔窟里头的问题有多严重,别整天内斗来内斗去内斗个屁的!” 李凡转着眼珠盘算了一番,觉得就算真的把罐子往外头一扔,问题也不大。 这罐子里说是有几千头天魔,应该是最低级的魑。而魑要抢夺了他人的躯壳才能进化大魑,造成物理上的威胁,而且还需要煞气修炼才能到超大魑,顷刻间倒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要是真能给巽国的元婴整死个三五百的,怕是化神的老祖亲临也不一定能起到这么大的战果吧?就算只能舍夺十来个元婴修士,这种夺嫡内斗的时候闹腾起来,大概也够巽国喝一壶的了。 而且退一万步说,提前让三垣演练一下对付域外天魔的手段也好,别哪天这魔窟真的失守了,那三大派若一点天魔对策都没有,真要是给域外天魔和大魑们入侵的时候拉跨,也是坑人的很。 反正这陶罐子就和个核弹似的,不管你用不用吧,总归是个威慑。 “可巽国的天书……” “哦,你也看了几本是不是,那你是个同天书有缘的啊!你都能下到这里来,自己去取就是了,若得了天书也拿来给我瞧瞧。 对了,这一部《大罗经天指》是我于魔窟中闭关之时参悟的功法,习练此法可化解刚才被我封点住的经脉,也可以耍给赤脚佬瞧瞧我的本事,以你的资质应当学得会……随便你学不学!” 那踏马当然要学了啊!别说刚才咣!一下就给门点上了,现在李凡肩头还麻着呢! “还有还有,叫绝阴再送几具苗条的飞仙下来,这四个太肥腻了,我不喜欢。” 微胖点好,啥也不懂…… 于是李凡就带着罗酆老祖的‘礼物’,直往魔窟外飞行。又是一路乱杀,因为李凡有点强迫症,他还特地多绕了几圈,刷魑把心情上限给刷到6000点了,这才遁术加剑光得,从魔窟中飞出。 这一趟简简单单快递跑腿任务,得了近1500的心情上限收益,是真的赚大发了,魔窟里的煞气无穷无尽,基本等同去太素界修炼了一遭归虚元婴了。等哪天闲下来的时候可以常下魔窟坐坐,反正太阴景天宫还有老祖看不上的BCCD可以排解寂寞呢咳咳。 不过这次李凡不仅没请出老祖,还带来了太阴魔窟中将有变动的坏消息,绝阴神君可就不大开心了。 “大好的机会,偏偏天魔异动……莫非真是巽国气数未尽……” 绝阴神君盘算了许久,才冲李凡一笑,“李道友,如今老祖脱不开身,你说我该怎么做。是与巽国开战,还是派人去景天宫协防天魔。” 李凡想了想,摇头道,“如此选择权已经不在神君您的手里了。等坤国那边分出了胜负,巽国这里落定了尘埃,三垣始终还是要派人来攻打百岳山。不诛灭了罗酆道统不肯罢休的。为了坤国,连同为三大派的神教也要死磕一把,那大概也不会真的坐视巽国为罗酆所灭吧? 对三垣仙宫来说,神教不过是癣疥之疾,罗酆才是心腹之患啊! 而天魔窟那里也不是一时一刻能解决的,以我看来,下头的情况只会愈发严重,但短期内老君还压得住。就算多下去一个两个神君相助,意义也不是很大。” 绝阴神君笑道,“你倒看得透彻,那我这就把这些天魔放出去,趁着巽国无备,突袭兴业城?” 李凡依旧摇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现在那两派人正闹得天翻地覆,这时候罗酆宫跳出来反扑,怕不是巽国主还要谢谢您呢。还是坐山观虎斗,静待时间变吧。”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啊!”绝阴神君笑着点头,“我也得到了消息,巽国又在宣扬我罗酆的弟子,刺杀了四大门阀的嫡系。打算集结大军攻山呢,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家都这么熟了,还找这种借口,真是没脸皮。” 呃,这回人家还真不是欲加之罪…… 绝阴神君手一掷,把那装天魔的罐子又丢给李凡,又扔来一块玉佩,“我罗酆宫要封山备战,静待时机,就不招待李道友了。这罐子请道友给我送去兴业城,凭此信物交到我派的内应手中。他会助你夺取巽国主手中的天书的。” 李凡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虽然老头没诓出来,只要天书任务没有失败可以继续推就好! 可绝阴神君又开口道,“不过你得换个身份。我也说了,我宫中有三垣的奸细,指不定巽国也知道了,有个墨竹山的李清月来罗酆宫拜过山。你这样大剌剌得进城,恐怕被人盯上,害了我的内应就坏事了。 所以‘李清月’还得在天魔窟中修行,你座下的两个童子,也得暂留在山中作客,放心,没别的意思,我会叫弟子指点她们修行,若是打起来就提前送出山去,不会耽误她们的。” “劳烦您操心了,”李凡也不担心堂堂神君和他玩人质的把戏,只是还有些迟疑,“我要换什么身份,去与贵派的内应相见比较稳妥一点呢?” 绝阴神君一笑,“这个随意,只要瞧着同墨竹山和百岳山无缘即可。出来行走天下,谁还没个杀人越货专用的假名么。何况你们墨山不是最精通变化之道么,自己随便变化一个,别露了马脚就好了,来,我送你一程。” “嘿!” 神君袍子底下一声怪笑,然后大风拂面,李凡只觉得周身被狂风裹着,一片飞沙走石,再睁眼,发现已经到了洞天外头,百岳山的山岭中了。 这绝阴神君办事未免也太过小心了吧……还专门用神通给他挪移出来…… 不过也是,这次是去偷天书,顺便找内应,送核弹,那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于是李凡把双手往脸上搓搓,变变眉骨,给眉毛胡子也长出来,变成个帅老头,换了身丝帛衣服穿上靴子,反正一点一丝墨竹山弟子李清月的影子也见不着了。 再仔细想想,这次要隐藏身份,金蛟白星也不知有没有人识得,或许得留一手,而且拜会百岳山时候,曾经当众用玉箫使了玄天闪电剑法,还有山主招牌的鬼骇手,那这次去巽国都,李清月的拿手好戏都得藏一藏了。 不过不要紧,他还有从老鬼那拍马屁赚来的《大罗经天指》。 所谓天六地五,数之常也。经之以天,纬之以地,《大罗经天指》,就是法天相之六经,以阴、阳、风、雨、晦、明六式,推演天罗大相,把指劲臻至极尽的功法。不仅能够将全身功力灌注于一点破发出去,将劲道催发百倍,而且还有经天六相的劲力变化,还能附加各种内功真炁的道行加成。 其实毫无疑问的,这《大罗经天指》作为化神境功法,其运作真气道息的精密奥妙之处,要比《鬼骇手》高深太多了。或者说鬼骇手实在没什么精妙的,就是用尽了力气一巴掌呼出去,没奈何山主就是力气大呗…… 咳咳,总之李凡也不得不承认,这《大罗经天指》确实更适合他这种一品悟性的天才来学,一般人还不一定学的会呢。 只不过罗酆老祖也是有个心眼在的,他没有把用来催发《大罗经天指》的炼炁之法传给李凡,所以李凡虽然能看出,此法可以用特定的真元道息来加成功力,但他的归虚真元和煞气都是用不上的。也就是修炼个招式罢了。 大概老鬼还希望李凡领悟到此法的厉害,求罗酆的道法修行,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李凡的悟性和外挂。经过李凡的推算和系统确认,他手上的各种功法之中,恰恰有一部可以用来加成这经天指功。 那就是青城派的《玉清归尘混元一气诀》。 《大罗经天指》演化的就是太上三清天,用三清炁当然都是可以发挥此功威力的! 现在李凡到了元婴境界,而且中山山神道体已经娴熟,他已经可以把归尘真炁,提炼成混元一炁铸就金丹,而且如果真是闲得慌,他当然可以再进一步提炼玉清真元,修炼玉清元婴了。 当然李凡也没蛋疼到那个地步,炼那么多元婴干嘛,炼一个起码耽误七八年呢,但是如果玉清真元可以用来催动《大罗经天指》就不一样了。 于是李凡运气调息,很顺利得就提炼出玉清真元,依照《大罗经天指》行气,打通了肩周的经脉炁窍,并催发了大罗经天指力一点。 隐隐有破空之声作响,李凡用瞽观,可以分明瞧着一道七八寸从,润如玉色的青光,闪烁了一下,但不是发射出去,而是如同气柱一般出现在指尖,就好像一柄光剑一般。这指法,同一般射出去的剑气有所不同的,是剑气射就射出去了,而指法的气劲可以一直维持着,并进一步增加功力集中于一点。 坦白说,光是被这指法点一下就够伤了,还能一直顶着往里捅呢,确实有几分厉害。 然后李凡收了经天指,看看反正还有点玉清真元,就干脆把同样从雷泽矿洞中学的土遁之术,《玉清玉质无瑕遁身》给一起练了。 土遁之法一般善于藏身闭气,而青城派这一部土遁除了可以潜行,最大的特征是还可以回血。《玉清玉质无瑕遁身》同《玉清归尘混元一气诀》是配套的,两法皆练到元婴大成之时,就可以从道体石化升级,用玉清真元把凡胎炼成玉质道身,融入地脉之中潜修,吸纳归尘地炁,修补重伤残缺的道体,是一门养伤保命,乃至起死回生的绝顶道法。 大概玉蟾婆动不动叫人打个半死,就是靠这一遁法丝血苟命,然后用风云龙跻之术隐身逃跑的吧。 当然李凡身上保命的手段这么许多,这一部缩头乌龟遁法的练习优先度就不咋高了。这次也是因为要玩变装潜入游戏,为了铺垫人设,才顺道把这些都一并练了。 于是准备准备觉得差不多了,李凡便使出无瑕遁身,遁地直往北方兴业城去了。 第二百零七章 兴业 李凡一路遁地潜行了几百里,离了百岳山地界,到了平原地区才冒头御剑飞空。 一路上都可以看到车马辎重,川流不息得向着百岳山方向汇聚,每隔几座山头就能瞧见行军中的队列和驻防的营寨,看得出许多都是征募的新兵,正被调去补充百岳山防区的空缺。 路过附近市镇的时候,李凡便去喝茶,顺便打听消息。 果然就和推测的一样,巽国又要讨伐百岳山了,连茶馆的小二都知道,说这次巽国主又又又又集结了十万大军,誓要扫荡百岳山,铲平罗酆魔宫的余孽。 说真的,这巽国主大概也和李凡一样有点强迫症,动不动就集结十万大军,据说这都是国主继位以来,亲自发动的第五次十万规模的围剿了,只是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成,连罗酆洞天的影子都摸不到就是了…… 咳咳,不管怎么样,看得出来巽国的国力还蛮强的呢,居然经得起这么反复折腾…… 如果连地方上的都督将军门阀,日常出动私兵打劫山鬼六部也算上的话,那巽国对百岳地区,称得上是连年征伐不休,可谓穷兵黩武了。但李凡瞧瞧镇上的民风气相,巽国百姓的气色,居然还不错…… 其实想一想也正常,巽国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好了。 西边是物产丰富的离国,东边是钱帛满仓的震国,北面是三垣直辖的中原腹心,南面是可以肆意劫掠,毫无还手之力的山鬼部落和南海散修,还有漓江的水道运货。这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自然成就了南方比离国还要繁华的商业中心。 再加上巽国宗室同四大门阀维持着明面上的和睦,也明确推行书院传统的耕战国策,直到目前这个夺嫡为止,之前都没有出现什么政治上的内耗,不得不说巽国主是有那么点水平的。 虽然门阀世家土地兼并的问题在巽国同样严重,但巽国还可以从山鬼那里抢夺土地人口,奖励给寒门和将领换取他们的忠心。因此有着制衡,门阀也不至于嚣张到离国那种爬到国主脑袋上的地步。 军事上巽国采用优待将领的世兵制,可以传承后代的私人部曲,许多都是久经沙场的专业老兵,不仅维持着相当的战斗力,同样也以军屯的形式,驻扎在漓江南岸的肥沃平原上,拱卫兴业城都的安危。这大规模的屯田军不仅能够自己负担军粮,甚至拿出一部分来交易,同样也是巽国宗室威慑外国,镇压门阀的最大依仗。 再加上近来北边的动乱天灾战争和民变,从中原逃避战乱而来的流民,也大部分都被截留在了安稳富庶的巽国安家,毕竟比起偏远的离国,还是巽国同中原更近一些,于是大量的财富,技术,和知识都被带来了兴业城,使巽国的工商业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另外还有山鬼部民被劫来为奴为仆,人力充足,曾经的蛮荒之地,也被开发成了与中原几乎毫无区别的富饶沃土。 这地方,只要不自己内乱起来,那确实足以割据一方,徐图天下了。也难怪羊生有心投效到巽国来。确实是有成就一番王业的机会的。 甚至李凡都怀疑,如果罗酆余孽真个给剿灭了,三垣真的会放心得让巽国这么强盛起来么。老是千里迢迢得抽调巽国的大军去打罗教,打魔教,打神教,只怕也是有些防备之心了吧? 当然三垣放任巽国,或许也是因为巽国主还有一个比较致命的短板,那就是在一个仙魔纵横的世界,手下修行者的高端战力却严重缺乏。 毕竟如今的宗室是半路扶正的,底蕴不足。 手里高端的仙道修行传承,只怕还不一定比的过四大门阀,所以如今巽国的修士,主要也就出自书院和军队两个派系,学的修行之法,也多是仙宫那些三流货色的垃圾。 说是可以凑上十四个化神,但那是连四大家族的老祖,震国的姻亲,三垣的靠山都算在一起的。也就是到了灭国之战的时候估计会前来相助,真要是有那么多化神大修士听凭吩咐,那罗酆仙宫还拿头抵抗。 所以说白了,巽国主再是整得有声有色,那也终究逃不出三垣的掌心,离谱点说,就仿效前朝旧事,一夜之间就给你满门灭尽了也有可能的。 这个角度来看,仙宫也是有能人的啊,而且作风真是满狠辣的,防患于未然,一有机会,就早早得把罗酆仙军这些自己有传承的心腹之患给铲除了。要不然今日巽国换了绝阴神君那样的作主,怕是已经举兵打到三垣都不一定呢。 啧啧,巽国的藩王也好,罗酆的叛贼也罢,有三垣在头上镇着,这些野心家想要成就一番事业也挺难的呢。 李凡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边打探巽国的许是,一边构思自己的人设,用剑光飞遁,赶往兴业城。 这年头在外边行走江湖,假扮道士其实不大合适,因为你做正经道士的,出入城肯定要盘道查你的传承,道牒,师门。答不上来就是野道士,是祭邪神淫祠的,不被三大派的天下所容。 放在离国那种你散修我散修大家都是散修的宽松地方还好。可巽国这里国情就不一样了,因为这里算是仙宫的地盘了,而仙宫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道士。 不管是玄门那些正宗的,还是墨竹山那种偏门的,又或是北边那些拜黄天造反的。反正这些方外之人仗着能飞天遁地,整日里我行我素,不屌王化,就烦的很。再加上罗酆仙军以前野经常假扮道士刺杀宗室,算是在巽国把道士的名声都败坏了。 所以这些年中原最流行的散修门派是释家。天知道这个世界的释家是哪里传过来的,但总归有就是了。十二国中以震国的寺庙最多最兴盛,巽国也有不少,巽国主拉拢了不少光头和尚做打手,总归聊胜于无吧。 当然要李凡把头发剃了他也不肯的,何况他对释家的一套也不熟,这次他给自己铺垫的人设是南海散修,世外高人,昙花岛岛主李药师,绝招是大罗经天指神通和玉箫剑法。 哦,玉箫加闪电式在罗酆仙宫露过两手了是吧?不要紧,这年头用剑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不了就不用玄天剑法那种高端货色就是了。恩,就用北辰剑宗外门的入门普化剑法好了,反正他老是指点阿莎,自己都练到滚瓜烂熟了。这样以后还可以把师承推到,某不知名的北辰剑宗弃徒雁行云身上,恩,简直完美! 至于为什么非要把箫攥在手里,不是因为他想装逼,咳咳,好吧就一点点,主要是他现在心情上限刷到了6000,心情还不到5000,所以有事没事可以吹吹箫,增加心情陶冶自己的情操,咳咳咳正经吹箫大家别想歪了。 于是李凡就吹着‘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刷心情,一路飞往兴业城。半路上他神识一扫,发现居然偶遇强盗在打劫。又吹着‘真奇怪真奇怪’,调转遁光飞回来,落在树梢看看情况。 从被袭击掀翻的车架看,是辆牛车,厢车挺老久了,但还镶金饰玉,整得挺精密的,瞧这豪车规制,遭劫的大概是官宦之家。车上还有一个女子三个幼童躲着,外头家奴逃散,只有个老亲兵还持刀守卫,不过也重伤濒死了。 而袭击车架的一伙贼人,约有十来个吧,最多也不过是筑基境的,一个个都批发覆面,袒胸纹身,手持弓弩短刀,打扮得和山鬼似的,这会儿暂时没动手,而是一齐扭过头,看着树枝上骚包吹箫的李凡,毕竟他也没藏着。 李凡起初还以为是罗酆的人有啥行动,这就给他碰上了内应,正好还省的一路跑了呢,可转回来仔细一瞧,不由冷笑,呵,山鬼是你们这样的?衣服都不穿好那是哪里的野鬼啊!而且那脸上的刺青,分明都是用釉彩画上去的嘛!还山鬼呢,整得和山魈似的…… 再瞧瞧眼前的场面,李凡一下就明白了。哦,这不就是那种‘你老婆孩子在我手上,不想他们死就按我说的做!’的展开呗。反正啥事都可以推到罗酆魔宫身上,还真是方便呢。不过看来这两宫夺嫡还真是闹的越来越过分了,直接开始绑人家眷,拿老婆孩子要挟了。 李凡也不同他们废话,直接拿他们练手,隔空运劲,指指点点,戳戳弄弄,就把十来人都点得静麻腿软,瘫倒在地。然后冲目瞪口呆的老兵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侠义之人应该做的,不用谢了,送他们去见官吧。” 呵呵,你不是装山鬼么,给你丢衙门去,老子看你怎么收场嘿嘿! 那十来个贼寇也是惊了,怎么冷不丁杀出这么个多管闲事的神经病……于是相互看了一眼,嘴里一咬,居然尽皆咬破口中的毒囊自尽了! 卧槽?李凡人都惊了,这么绝?居然都是蓄养的死士? 而老兵头冲李凡一抱拳,噗!得喷出一口黑血,也是干脆利索得死了。 不是吧……你是不服还是咋地,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比的…… 厢车里的妇孺愣了愣,然后一阵嚎哭。 李凡不由得满头黑线,饿的天,这护送任务也太硬核了吧…… 可总归不能把人丢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李凡也是无奈,只好跃下枝头干脆得问,“这位夫人要去哪,我送你一路,给多少报酬?” 那车上的夫人嘤嘤嘤得一边哭一边叨叨,她也带点江南地方口音,李凡楞是听了半天,配合系统翻译才理清楚。 这位周氏夫人,原本周家也是巽国的门阀,但丈夫因罪被免官,夺了部曲流放,牵连她也受苦,好不容易周家的旧友帮着求情,终于赦免了其夫的罪责官复原职,想不到这个没福气的居然先一步病逝了。于是夫人只好拉扯着周家三个幼子回兴业城投奔亲戚。不曾想居然又遭山鬼打劫,现在忠仆也死了,家奴也带着剩下的家产逃散了,怎么办才好啊嘤嘤嘤…… 李凡听得一时有点迷糊。 就这?可听起来这个周家早就已经家门败落了啊?那何必特地派好多死士,专程来绑这孤儿寡母的? 李凡掏出司南瞧了一眼,可是勺子指着北边兴业城,看来她们身上也没藏着啥机缘法宝啊…… 不过那周氏一直在嘤嘤嘤,李凡也是头疼,“哎呦你就别嘤嘤了,就告诉我周家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去就是了。” 周氏继续嘤嘤说不知道,周家的祖产早没了,官复原职可以回都城的事情,她还是听家里老仆说的,哎呦她以前也是千金小姐,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嘤嘤嘤! 李凡听得头都大了,“那你这一路去城里总有个目的地吧?你别说都是这老仆安排的?你带着三个儿子连去哪儿都不问一句啊?” 总算去哪儿周氏还是问了一句。 说她亡夫原有一个哥哥,本该他继承周家家业的,还娶了巽国主的长女,结果早夭了。那公主虽然又另外嫁人,但还算是个心热的,这次也是这个做了几年妯娌的姐妹帮着运作,才赦免了周家的罪行,所以她们是要去投靠这位巽国大公主的。 “哦,巽国的大公主是吧,行,走起吧。”总算问出个名字,巽国的大公主总归不至于还养不了几个闲人。 于是李凡也不墨迹,随手把那牛车一抬,用手托着就飞空而起,施展轻功一路跑酷直奔兴业城去交任务。 这周氏哪里见过这般架势,吓得嘤嘤嘤得直叫唤。三个崽也哇哇哇哇得闹腾。 李凡那个烦啊,唉,这任务真不能瞎几把乱接…… 不过这么夸张的护送法,一般的山贼野怪也不敢现身来干扰了,总算给他连飞带蹦得,一路疾奔,远远见到了兴业城的外城。 兴业者,兴国建业是也。 你还别说,这兴业城却是有一番王者之气。漓江东流到此,先北后南再往东,走了个几字形状。还有一条支流蜿伏向东南,取名藏龙浦还算讨巧。而北边临江盘踞的石山,仿佛卧虎一般,称作卧虎岗就比较贴切了。 兴业城北缘大江,南抵藏龙浦,跨河而立,因山以为城,因江以为池,地形险固,尤有奇势,似龙蟠虎踞之形。依山傍水,夹河带江,望而知其凶险机要。正是扼守江南第一坚城,无论是北军南征,还是南兵北伐,这兴业城都是挟制大江南北,绝对绕不开的咽喉要地。 而此城也确实是由兵营要塞扩建改造,在前朝时候就是水军驻地,藏龙浦入口的江心洲岛上,也远远可以望见巽国联营水师,正是蔽日旌旗,连云樯艣,白骨纷如飞雪。不知有多少战船并列,遥望去仿佛另起一座城楼,横梗在大江上一般。 虽然同长思城相比,兴业城的总体布局确实要小些,但也规划得井井有条。 北边于卧虎岗环抱之中,就是巽国王畿所在虎踞宫。城墙上遍插着如今宗室爱用的赤焰飞虎旗,据说是为了纪念有江表猛虎之称,率军夺位,开创基业的高祖。外城郭就有千丈之围,开五门,宫城里头还有内墙,东有卫城驻兵,北有仓城武库,西有苑城跑马,正中太初壂,就是巽国主日常执掌枢机的禁中所在。 而南边藏龙浦两岸,则是商所汇聚,官商混居,人口繁杂,车船马龙。于兴业城中久居,经营常驻的人口就有百万之众,而东来西往,南北交通的人流更多。若是往大了算,整个漓江南岸,和藏龙浦两岸的平原田庄,都可以算兴业城外围的郊区了。 这城中单单是望气去看,就有近百道元婴级别的气息,化神期的光柱也有五人之多。乍一看这数量,可比当初长思城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不过长思城其实不是离国修行界的中心,而巽国至少明面上是团结一致的,许多精英汇聚京城也说的过去。 而以四大家族为首的门阀世家,那些老祖应该不在城中,门阀本族的庄园田产大多分封在巽国各地,而在朝为官的,自然会在藏龙浦两岸购置房产庄园。这房价可想而知,甚至有些寒门的官员租买不起国都内环的房子,干脆就久住在藏龙浦的花船上。 你还别说,藏龙浦有个别名就叫胭脂浦,就是这条河道集结了南国北地最密集的商贾官绅,也集结了天下最顶尖的花魁清倌,每天她们用洗漱的用水泼到河里,都要把水面染成胭脂色的。李凡也是慕名已久了咳咳咳咳咳! 总之先把护送任务交了,再找个花船逛逛,见识见识正儿八经的花魁同南海的金卿,到底孰优孰劣好了咳咳。 还好巽国的长公主好像还挺有名的,起码李凡举着个牛车踏浪而来,把他拦下来的巽国仙兵一听他是去找长公主的,个个闻风色变,立刻堆起和善可亲的笑脸,提醒他非机动车不得上快车道,然后就指明了去路,问也不敢多问一句就放他走了。 恩,看他们这瓜怂的样子,大概各国的长公主都是特别难想与的,也不知道这是改嫁给谁了,居然这么跋扈…… “大胆!何人擅闯大都督府!” 第二百零八章 胭脂浦 巽国的大都督,就是鲁王党那个全璜吧。因为他和顾家争功,导致顾默被革职流放,最后谢明晨伏击了,这么说全家联姻,就是娶的长公主么。那还真是国主的心腹了。 “喂!来个人交任务了!”李凡吼了一声,从天而降,落到都督府门口,把厢车往地上一放,敲敲车窗,“好了别闹了,我们到了。” 车里头的周夫人颤巍巍得拉开帘子,搂着被吓得哇哇大哭的三个幼童,还没来得及说话。 门口一群卫兵赶过来,拔刀举弓,列队逼过来大吼,“大胆!什么人胆敢擅闯都督府!” 被这些亲兵一吼,周夫人顿时被吓得嘤嘤道,“救命,我们遭了劫匪……” 李凡给吵得头晕,赶紧交任务,“诶,先把钱给我结了啊,又是都督又是公主的,就给个小几万贯吧,不用客气了。” “什么人在门口喧哗!”都督府的管事后脚赶到,一见这场面,登时大怒,“劫匪?居然勒索到大都督府上了!把这狗贼与我拿下!” “喏!” 当即有四个金丹境界的亲兵领命,拔刀冲出来拿人,前头亲兵们更是直接弯弓搭箭,径直朝莫名奇妙的李凡面门上射来,要把他从车架旁逼开。 “???” 李凡一脸懵逼,右手随手一抓,拿下一把箭矢,左手点点这个,戳戳那个,就把四个带刀亲兵戳倒,一人一脚踹得吐血翻倒了。然后反手把箭矢甩出去,给拿弓瞄他的弓兵统统戳穿了钉在地上。 再一个闪身前突,越过兵队,揪着那管事的头发把他从人群里拽出来,丢到车架底下,甩手一巴掌打碎了颚骨和满口的门牙,指着他鼻子骂道,“吊拿麻!居然不尊重老人!” 全场一片寂静。 管事瘫软在地上,满口断牙碎肉,血流了一地,双眼迷离已经被削得脑震荡了。亲兵们也不敢多话,更不敢拿刀剑指着对方了。 开玩笑,这老头刷刷刷刷得来回几下,闪得满地都是残影,四个金丹一扑上去就跪在地上了,反手丢回来的箭矢能把七层的犀皮甲都打个对穿,连人带着钉到大门上,这还是人?分明都是元婴以上了,哪是他们这种筑基未满的小兵能招惹的? 李凡横了众人一眼,指指身边哆哆嗦嗦已经完全吓得不敢说话的周氏道,“南海散人,路遇贵府的亲戚遭人打劫,送还回来给你们。 想不到贵府的亲兵这么跋扈,见了人张弓就射,拔刀就砍。老子若没有一点本事,岂不是枉死你们手上了!今番小施惩戒,饶你们一命,如有再犯,定斩不饶! 都还愣着干嘛,去叫你们管事的来啊。” 亲兵们不由得看看瘫在李凡脚下抽搐的管事的。 “哪里来的魔头!敢来都督府上撒野!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教我家的亲卫!” 这一下惊动了都督府中的侍奉,又跳出来一个元婴神将,带着八个金丹亲卫现身场中。 李凡刚才就探查到这几人了,这才留了一手,解释了两句给个台阶,可瞧他们这凶悍的样子,就知道是全家蓄养的骄兵悍将,平常大概仗着大都督和长公主护着,在京中纵横跋扈欺负人惯了的,不打一顿是不会同你讲道理的。 于是叹了口气,撸起袖子,“你们这种东西就是欠收拾……” “恩,恩公!手,手下留情,一场误会啊……”周氏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李凡皱皱眉,瞧瞧这孤儿寡母的也可怜,耐着性子又解释道,“我再说一遍,你们家的亲戚遇了匪盗,被我救了送来……” “哪里冒出来的穷亲戚,也敢攀附大都督!”那元婴神将哈哈大笑,“老狗!敢伤我的人!就卸一条臂膀赔礼吧!” 说罢他举起宝刀,当头砍来! 都督府专派这个元婴将守家护院,他也确实是沙场出身的高手,这一刀砍出来,分明就是战场的路数,不跟你玩虚的,当头就是一刀砍下来,就是要你命的杀招!罡风刀煞!狂岚劲裹!夹杂风雷!威能无比! 当然这种战场招式,不刷花招,拼的就是硬实力,哪怕招式粗陋有些破绽也没啥的,一刀就是一刀,朴实无华,躲不过去就是躲不过去,扛不住就是扛不住。 但换句话来说,用这种招式打那些属性碾压,敏捷爆表,一眼就能瞧出你罩门的对手,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不错,说的就是李凡了。 李凡翻了个白眼,“哎哟,还想留我一命呢,我谢谢你啊。” 既然人家主动送上来喂招,李凡也正好拿他练手,于是当场运起大罗经天指指力,一招经天.阳式点出去! 这经天指的阴阳风雨晦明六式,演化的并非表面上的招数,而是指力的变化。譬如阳式的指力,就如晴空日照一般最为雄厚,内劲道息的消耗也最为巨大,乃是正面攻敌的绝招!这一招点出来,用神识观看,就能瞧见冲天气劲,当面尽射!游如辉阳烈日般的雄厚气柱,当面破尽刀罡,正面直中那元婴将心脉! 那元婴将其实很有沙场死斗的经验,李凡这一指点出来的瞬间,他就知道大事不好,这老头看着真气微弱,几乎查探不出真实修为,似乎是刚刚修到元婴的,但其实是个扮猪吃虎的老阴逼!这一指瞬间爆发的功力简直强得骇人! 所以他当即大吼一声,侧身就想闪避!可是全然无用! 大罗经天指的指力,是如气剑一般可以隔空传力的,所以哪怕这元婴将身穿坚铠宝甲,筋骨皮肉横连!经天指力,还是隔空穿透过外头的防御,一击即中,打到了心脉一点上! 无视防御真实伤害弱点攻击点穴封气加暴击的老头你喜欢吗? 这元婴将大概是不喜欢的,一招就给击散了内腑真气,全身精血逆流,经脉封死,直接扑倒在地,七孔流血,浑身抽搐着,满脸青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凡还是留手了,他若是偏一点,直接就给心脏点爆了,或者再偏一点,可以点散内景元婴废他修为,也可以点爆脑干打成个傻哔,都是可以操作的。现在这就点个僵瘫重创内出血,慢慢养个一百年,大概就能握刀了吧。 “爽呗?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李凡笑眯眯得问瘫在地上半死的元婴将。 “老狗!”“魔头”“受死!” 后头八个金丹亲兵倒是还有些袍泽的义气和胆略,哇哇哇得叫着老狗受死,拔刀冲上来拼命。不仅全无犹豫,还使出了战阵合击,八个人四面八方围杀上来,乱刀就要将李凡砍杀当场! “手下留情!” 这后头都督府赶出来的人当然不是叫这些金丹手下留情,不过李凡确实得手下留情一点。他刚才试用经天阳指,只以归尘真气提炼的玉清真元催发指法的威力,相当于只用了两成的功力,这元婴战将已经承受不住给点得半残了。要是去点金丹境界的,肯定点得他们爆血管。 于是李凡也就随手戳戳,没用啥真气,你一下他一下,在战阵中闪过来闪过去,给八人点住穴道制服了,并未伤及性命,当然没有精通指法的解穴,以后也拿不起刀就是了。 这样确保安全,李凡才转过来瞧府内被惊动出来的一众人等。领头出来叫停手的,是个锵锵炼气圆满,还没筑基的少年,看衣着打扮颇为华贵,和身后簇拥的侍卫,大概是那全大都督的子嗣。这年纪大概也就十来岁,看来家里大人不在。 “在下全悛,家父是钱塘亭侯,都督巽州中外诸军事。我家的部曲桀骜,多有得罪,还请真人手下留情。” 技不如人被一招点翻,还要自家的少爷低着头出来求饶,这些部曲亲兵们也不敢老狗老狗得乱叫了,纷纷闷头不响。哪怕那元婴将仍旧瘫在地上抽搐,也没人敢上来搀扶急救。 李凡冷笑,摸了把胡子,“不敢不敢,全家的威风领教了,真若是伤了你们家丁的性命,就不要想走出巽国了是不是。” 那少年赶忙一拜,“都是在下驭下不严,骄纵了这些僚属,冒犯了真人,我一定对他们严加管教,再有仗势欺人的必定军法处置!” “不用和我解释,你怎么处置自家的部曲我可管不着。”李凡斜了一眼隐身藏在那少年身边护卫的元婴修士,抬手一指…… 全悛骇得一抖,一群护卫赶紧后退,有几个绊在门槛上摔得人仰马翻。 李凡翻了个白眼,指指旁边牛车,“……那几个是周家的遗孀幼子,我半路遇着了,给你们顺路送过来的,事不过三啊,再让我多说一次真的要翻脸了。” 全悛擦了把汗忙不迭得道,“周家?哦哦!周家!快!快请进来照顾!原来是一番误会!多谢真人出手相助!还请真人入府,让小子设宴接风,陪个不是……” 李凡翻了个白眼,“哼,前倨后恭,免了!我也不欺负你这小孩,就赔点汤药费给我好了。” “您教训的是,都是一番误会,是我家失礼了,来啊,取千金来赔礼!” 这全悛倒是个大方的,当然也可能是年纪小,对钱财没概念,一挥手,真就有人送来个食盒似的梯笼。 里头盛满了巽国爱用的金饼,一两兑换十贯钱的金饼,打得薄薄的,附着神罡气,还打着巽国官府的花押,理论上是国主专门赏赐给麾下部曲将领的代金,只能在巽国内部流通。但现在巽国强盛,而且丝帛可以用来和离国交易,这些金饼还是比较保值的,所以商人们也很乐于接受巽国金使用。 这梯笼里头,就是用十枚金饼叠在一起一摞,二十摞在梯笼里铺一层,上下五层,就是正正好千金的赏钱了。当然现在神罡钱这么劣质,这千金大概也价值好几万贯了吧。 “多谢真人相救。”那周氏也拉着儿子们下车给李凡磕头。 “早这样不就结了么。你们好自为之吧。” 瞧全悛的样子倒不似作伪的,应该还不至于刁难这些穷亲戚。于是点点头算是结了任务,李凡提了千金就飞空而走。 哦哦!胭脂浦胭脂浦咳咳咳! 别误会,李凡只是看天色不早了,罗酆的内应在北边宫城里头当差,大概是宫女太监之类的,现在也不方便接触,明天再去联络好了。 李凡便直接赶往藏龙浦岸边,准备挑一艘客船借宿。当然修仙的到哪里还不能过夜,这不是难得来旅游么,有机会么总得见见世面嘛是呗。 于是李凡也心情大好,一边吹‘今晚找咳咳’,一边飞空赶路,赶在黄昏时分,天色将黑的时候,赶到江边找了个适合观景的酒楼,观看河道上来往的花船,给船顶那些盛装打扮的花魁们评分。 花魁者百花之魁首是也。这胭脂浦的风采同南海金鳞宫那边又别有一番风采,各家花坊楼船,都有自家的当家花魁,放在楼船顶上给吸引招揽名流贵客。 要成为花魁,除了倾城倾国的朱颜,窈窕多姿的身段,琴棋书画,诗歌舞蹈,至少得有吸引人眼球的一技之长,才能在胭脂浦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每到中元节灯会的时候,各船坊也会采用掷金花那种模式,由财大气粗的客人们评选出花魁中的花魁! 而制霸了整条胭脂浦的,花魁中的王者,就会得到‘花之龙’的尊称! 听着还挺带感的呢…… 总之李凡这次来已经是冬天了,中元节灯会最热闹的祭奠已经过去,李凡找了个掮客问了问,如今胭脂浦上选出来的‘花龙’,是横波阁的顾梅。 她不仅才貌双绝,工诗善画,而且精通音律,仪态庄妍靓雅,风度超群,性格也豪爽不羁,士林都知道她的才情,称一句梅生。如今她风头正盛,巽国门阀士族举办文宴,都要请梅生到场谱琴一曲,若是梅生缺席,都引为憾事。 可惜今天李凡是见不到梅生的风姿了,说是晚上鲁王包了横波阁的船,宴请至交好友,大概是庆祝太子那边死了不少重臣吧。所以全家就留一个小孩么,大概他爹妈也赴宴去了。 正在李老师东瞧瞧西看看,打分品鉴的时候。他突然心神一动,隐约有所感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似的。 胭脂浦上居然有东西在召唤他? 李凡眉头一皱,感到此事并不简单,于是掐指一算,又拿着司南瞧瞧,嘿,还真是,有一条刚才从河道路过的花船与他有缘诶! 李凡大喜过望咳咳,出于好奇,他决定响应缘分的召唤,前去一探究竟,便兴致勃勃得飞跃下江,几个闪身奔到那楼船上。 这艘船上却没人迎宾接客,船上楼阁的牌匾写的是牡丹阁,上头三层都挂着红灯笼,飘着一股子奇特的花香,李凡闻着就心情大好,越发开心。 哦呵呵,还玩这种神秘气息的,有意思有意思。 于是他笑眯眯得拿着司南指路,闯进楼船里找,是哪间的花女同他有同船的缘份。 “哦哦,就是这间了是吗!诶嘿嘿咳咳咳!” 见司南指正了方向,李凡也正正衣冠,捋了捋胡子,摆了个风度翩翩的造型,推门进去一瞧,只见床上躺着的正是…… “卧靠!怎么又是你啊!” “啊……”羊思黯黑着眼圈,抬起头来,却不认得眼前的人,“这位老先生你是……” “咦?你怎么这副鬼样子了!被人采补了啊?” 虽然分外不爽,但李凡一瞧羊生的样子就看出不对了。 明明帮羊生伤势养好了大半,现在却是面色发白,精神涣散,阳气将近的模样。而且之前离别的时候,给他的玉佩,丹药,也全都不见了,现在这书生就一身单衣,遭劫了似的给剥得干干净净的。哼,桃花劫呢…… “老先生不要胡说,我什么事也没有。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羊生一副倦容,摆手要关门。 “这还说没事?我看你是十二个时辰占了六个,申子虚,未寅亥啊!” 李凡一把拿住羊生脉门把了一下,心里就有数了,冷笑道,“呵呵!阳脉滑而沉,阴脉细而伏,乍大乍小,忽促忽急,元气不足,心肾有亏。我问你,是不是最近日了鬼啊!” 羊生脸上骤然变色,仿佛想到了什么,但随即脸上一阵异样的粉红,又变色怒道,“什么!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胡说什么呢!快给我滚!” 李凡一见就明白了,也懒得同他废话,往羊生额头一点给他点晕了,扔到床榻上,翻开眼皮瞧他眼眶里望了望。能见到他的瞳孔飞速转动,眼前被若隐若现的粉红色光芒迷住,口鼻中也有道气溢出。错不了了,这是给人用迷瘴幻住了。 李凡站起身来,转身走到隔壁门口抬脚踹开,里头果然也躺了一个书生,这个就更惨,面黄肌瘦,只有皮包骨头,脸上还微笑着,身体已经腐臭了。嗨,看来羊生还算是根骨好的,只有哔尽,还没人亡呢。 再以神识扫查,果然楼船上下三层,每一间房子里都没有花仙,只剩被采补殆尽的朽木药渣呢。 呵呵,有趣啊,这胭脂浦上人来人往的,居然还鱼目混珠,藏着这么一条采人阳气的风流鬼船呢。 第二百零九章 牡丹阁 夜幕降临,繁星从胭脂河上亮起,河道中心,那些花团锦簇,灯火阑珊的花船逐渐靠停岸边,迎接客人上船作乐。 当然河道上舶位有限,那些达官显贵,名人雅士聚集的商圈,客流量最好的码头,当然是让给在前次花魁选举中,名次最高,最富盛名的花阁。 事实上若不是提前被鲁王包了船宴会,那每天晚上的花船队当由‘花龙’的大船领头居首,一条花船如长龙,浩浩荡荡沿着胭脂浦游动下来,西出漓江望川赏月,到凌晨再调头回来,这就是兴业最有名的夜生活‘花龙游江’了。 现在天色渐晚,两岸的人群已经聚拢来,凑热闹的闲人和慕名而来的旅客纷纷云集两岸,还有好多的客船小舟也跟着船队两侧,时不时就接送酒客登楼赏花。 而这染得繁华如锦,芳华满江的船队里,就有一艘打着大红灯笼的鬼船混迹其中。 时不时的,这鬼船就走走停停,从江边接一些客人上船。这些人大多是来巽国四大书院求学的士子,有本地的寒门,也有中原逃避战乱来的外地人,但一眼望去,很容易就能看出他们的共同点。 第一他们很穷,手里没钱,只能过过眼瘾。第二他们都很年轻,年轻火旺的,才来过过眼瘾。第三他们都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自命清高,满口礼义廉耻的,也只敢过过眼瘾。 那鬼船往岸边一停,大红灯笼一照,那岸边一个个的穷书生,就都浑身一震,字面意义上如鬼迷了心窍,笑容满面得上了船,依次进了牡丹阁,头脸都给灯映得通红,陷入至福至乐的幻境之中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李凡就大眼瞪小眼得站在一旁,无语得瞅着这些个上船的穷书生们,一人一间走到包厢里,然后开始打手铳。 真是见鬼了……就这?鬼呢? 不是,你把这些穷书生勾引上船吸他们的阳气,那好歹整活两个女鬼出来意思意思吧?人阳气都泄给你了,也让人家正经来两下,给点甜头嘛是吧。哦!搞了半天还是叫他们自己解决啊?这也太过分了吧!差评! 李凡揉着眉头,好吧,至少旁观了一番鬼船逮人的操作和套路,又拿出八卦镜这里瞧瞧,那里瞅瞅,顺带着掐指算一算,也差不多想明白了。 难怪他一开始也没看出问题来。因为这船本身其实没啥问题。顶多是外头的灯笼有些迷人心智的幻术法阵,但对瞽观无效,所以没给李凡迷住。而且以前遇到这种诡异事,冷不丁心情掉一点,李凡还能有所警觉。但现在归虚元婴修成以后,他的心情就是增长的,而且老实说他在那赏花魁也是赏得心情大好,就没注意到不妥来咳咳。 总之严格来说,把这牡丹阁的船,叫作鬼船并不大对。因为船上确实没有鬼。 鬼,一般而言无依无凭的魂魄,在这个太极世界的规则下,是没法独立存在的。 除非炼到元婴寄托元神,或者金丹境界得了类似禅衣的兵解法宝,否则任你是什么人,多大的怨气执念,七天一过,都要还魂转世,烟消云散。没有肉身道体容纳,还想只凭借魂魄长存于世,也不是不行,但需要布阵非常复杂的阵法,并依靠稳定的天地灵脉维持法力。 胭脂浦这地方,人来人往的,你说是黄金水道确实不为过,可要说是事宜修仙的灵脉,未免就有些胡扯了。好歹也是巽国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不得超生的冤魂野鬼,大摇大摆得诱拐书生榨取他们阳气还不引入注意呢? 所以在暗中作怪的不是什么‘鬼’,而是人,或者至少,是快要修成‘人’了。 李凡拿出八卦镜,追踪书生们被吸出的阳气的走向,找到了牡丹阁楼顶,大概是原属于花魁的闺房内。 当然,依旧是空无一人,鬼影都没有。但掏出司南瞧一瞧,李凡还是找到了罪魁祸首。 应是那放在床榻上的箱子。 这看着是个首饰箱,和装金饼的梯笼差不多,但大了一些,紫檀木,总有些年头了,上下有七层,边角有金饰,花雕的是大团的牡丹,金贴的是比翼的双蝶。 整船的阳气,正被源源不断的吸到那宝箱匣内。 想必就是这件‘物’了。 ‘物’和人不一样,这宝箱虽然还没成型,但只怕修为奇高,说不定该有化神的境界,要不然早该被巽国的修士给得去了。 万物皆有灵,这位道友愿意现出真身相见,也是一番难得的机缘。李凡想了想,觉得也不要上来就伤了和气,还是先礼后兵吧。 于是他也摸出自己的尊天魔像,往宝箱前一拜,就地盘膝而座,元神出窍,主动遁身入幻境之中。 再睁眼,李凡却发现自己站在岸边,依然是‘花龙游’,不过这艘牡丹阁,却是花龙的龙首第一位,正随波而来。 那花船顶上,立着的二八芳华的美人,应该就是这一届的花龙。 翠钿金钏,瑶簪宝珥,锦绣花裙,鸾带绣履。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 真真是倾城的国色,绝代的佳人。 李凡老师给这位打了个九十六,不禁摇头叹道,“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 “道友说的是。” 李凡扭过头,看到一个少女站在身后,眼眉同他刚才一眼瞧到,立在那花魁身后的丫鬟倒是一模一样的。身上穿着红衣,绣了朵牡丹,头上两个髻儿插着两只金蝶,一如那箱子上的伴饰,大概就是作妖的那件‘道友’了。 “我家小姐生前是牡丹阁的花魁,艳冠群芳,从十三岁登阁起,就是藏龙浦上的‘花龙’了。只可惜最后还是逃不过佳人错付,明珠美玉,投于盲人,万种恩情,皆化流水,深是可惜。” 李凡摸了摸胡子,才反应过来是元神光着脸,便咳嗽了一声,“莫非道友因为旧主之事,迁怒于那些书生么?” 那宝箱丫鬟冷笑,“不错,这些书生满口仁义道德,说起来就天花乱坠,实际上都是见色忘义之辈。真若是勤学苦读的,压根就不会来胭脂浦上我的船。不过是醉心享乐,贪图富贵的妄人,才眼巴巴得钻进来,贪图的不过是一夜的逍遥,这样的人渣,早些死了才好,真给他们当了官阀,也不过是欺压良善的蛀虫罢了。” 李凡给她呛得一阵尴尬,“这就有点有失偏颇了吧,男欢女爱也是阴阳互补的大道,繁衍生息是人之常情,太过压抑憋出病来也不是好事,道友给他们个教训就是了,又何必做的这么绝,要人的命呢?” 宝箱丫鬟嘲笑道,“道友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哪里有关他们在此,这船上可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是他们自己堪不破情欲,不肯出去罢了。就算我把他们都丢出去,第二天也自以为得了艳遇,被佳人赏识,越发欲罢不能,甚至还拉帮结伙的,慕名而来呢。” 李凡不由得皱眉。确实,这艘船上只有幻阵,没什么封禁之法,但对方是有点强词夺理了。毕竟这箱子的境界这么高,区区凡人怎么可能堪破梦幻和现实的区别,自己从幻境里走出来呢? 这要是出世的修行者倒还罢了,但这些入世修身的书生,要他们看破凡尘世事,岂不是叫他们自己离经叛道,儒生不做,去做和尚道士了么?何况真要以色心诛人,几个男人能剩下来啊? 于是李凡笑着劝道,“咳咳,只是道友的修为太高,寻常凡夫只怕是很难清醒过来的。不如你换个地方修行?都这么多年了,你家小姐的怨气也该消了吧? 就当是这些书生不懂事,你就当放个屁,把他们放了吧。” 宝箱丫鬟瞧瞧李凡,“道友是想收拾我?” 李凡依旧笑着道,“总归你害人不少,我给你一晚上收拾收拾离开胭脂浦,再让我抓着你害人,我打灭了你元神砸了你的盒子当柴烧。” 宝箱丫鬟和李凡对视了一会儿,耸耸肩,“你以为谁想留在这鬼地方么,但你不是瞧见了吗,我是个箱子,这阵法又不是我布置的,我也在等人。” “等人?” “喏,等他。” 李凡皱着眉,顺着对方手指的地方一瞧,只见羊思黯居然也在。他正在河边的望江亭里,借着花龙游照成白昼的灯光读书,居然一点没抬头去看那接连而过的游船和船上的美人。 而牡丹阁的花魁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在花船经过的时候,不由扭头去看岸上心无旁骛的书生,羊生却自始至终没抬头看她一眼。 哇塞,这逼装得可以嘿…… “我原本只是器物生灵,后得神仙点化,传授拜月化人之法,并在胭脂浦等有缘人认主,只要他能通过这幻境的考验,我便拜他为主,保他一世人间富贵,等他寿元尽了,就可以去神仙洞府中拜师,修行大道了。” 宝箱丫鬟也在石阶上坐下,拖着腮帮子看着胭脂河中的繁华。 李凡不由皱眉,“你怎么知道他是有缘人?” “我猜的,其实每个上船的书生,都会入此幻境一梦,接受神仙的试炼。只不过他们都是假书生,沉迷女色,一个都走不出去。我看到现在,也只有这个羊生是真书生,破阵的可能性最大了。”丫鬟撇了李凡一眼,“道友同他是相识的吧?本来上一次都快成了,偏偏道友闯进来给他打断了。这一次麻烦你别坏事了,等一等就有结果,到时再打也不迟。” 李凡看到眼前的场景正在飞快变化,知道是丫鬟在加速快进,一时也不急着动手,斜了她一眼道,“这到底是什么试炼?” “也没什么,你也瞧见了,就是小姐当年的经历罢了。我家小姐曾和一个书生结缘,自己赎身嫁与他为妻。并且用自己的私财助他考功名。但那书生不肯用功也就罢了,居然贪慕蝇头小利,为了区区千金,就把小姐卖给巽国的王公为奴。于是小姐伤心欲绝,搂着我沉江自尽,含恨而死。此事一直是我心中的执念。 所以点化我的高人,就布下此局,只要有其他的读书人能破劫而出,改变小姐的命运,我也能破除心中执念,一朝顿悟,修成人形。只是在江上十年了,一个能破劫的人都没有,直到今天。” 李凡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个事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啊,你家小姐是不是姓杜?” 丫鬟耸耸肩,“道友也听过牡丹阁的杜薇啊,也是,这事在巽国都是极有名的。小姐一个人做了七年的花龙,藏在我匣中的珍藏珍宝无数,民间甚至说藏龙浦中藏的花龙,就是我家小姐哩。” 李凡,“……” “不过这次这个羊生,我想应该能破劫的,”宝箱丫鬟看着倒是挺轻松的,还和李凡聊天,“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这是真的在读书,哎呦怎么还在读啊……” 李凡也看到了,这个羊思黯真的是手不释卷,日夜勤学,借光苦读,以至于那小姐每天从江边过,他看都不看一眼,给旁观的道友丫鬟都等急了。 于是在李凡的建议下,宝箱丫鬟也作弊,强行制造偶遇推动剧情,弄了个‘天降大雨,哎呀没带伞,船家等等我,公子,你衣服都湿了,我帮你烤一烤吧。’的深夜档剧情,总算是强行安排杜薇同羊思黯接触上了。 杜薇倒是中意羊生很久了,就觉得这个书生人忠厚,老实,勤学,刻苦,是个可以托付的,借了一次伞就给他盯住了。 羊生倒是一脸懵逼,怎么就读书读个好好的,突然被个花魁包养了?但幻境之中也由不得他细想,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和杜薇双宿双飞。 不过羊思黯倒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他本来在离国就是进士高中的水平,气死尚书的文笔,在幻境里又学了老久,巽国的考试算个毛? 于是一路快进,眼看着羊生连中三元,就要走上赢取白富美,出将入相,走上人生巅峰的赢家故事。 但这幻境毕竟是个劫,目的是要帮宝箱丫鬟破除执念,而不是让羊生意淫爽一把,于是后头的剧情急转直下,这一次幻境里是巽国主看中了羊生的人才,要把公主嫁给他。 杜薇虽然是花龙,但终归身份卑微,而且巽国公主也嫉妒她的美貌,于是国主便要买杜薇为妾,让羊生报个价。 羊思黯断然拒绝,表示十万金也不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爷去离国嘛! 大概是提到十万得罪了国主,咳咳,总之最后羊生又被说成考场舞弊,给强拿下狱了。 而杜薇那边也被巽国公主赶到,一阵冷嘲热讽,觉得是自己的出身坏了郎君的前程,又被官家强逼要娶,这也是个性子刚烈的,宁死不从,于是又一次怒而抱箱沉江,自尽了。 李凡和宝箱丫鬟看得也是楞了半天,这都没能改变杜薇的命运,一时无语。 谁知这时幻境还没完,羊生又被放出来娶公主了,可他得知妻子自尽,于是也投江了! 但羊生不是自尽,他是个通水性的,居然潜入江中逃走,还寻到了杜薇的宝箱,最后抱着宝箱逃生,然后对着箱子发誓,要报杀妻之恨! “……也行吧。”宝箱丫鬟觉得可以了。 然后李凡睁开眼,从幻境中退了出去,看着面前床榻上,头戴一双金蝶,怀里抱着宝箱的丫鬟。 “道友稽首了,从今日起奴家就是杜霞了。” 李凡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底下船舱里一声怒嚎。 “啊啊啊——!我羊福不灭巽国誓不为人!” 李凡,“不是……你这试炼真的是破执的吗?为啥我感觉都转到他头上了……” 而杜霞深深吸了口气,瞳孔里七彩宝光四射,直冲云霄,整个人隐在祥云里,散漫得道, “昨日因,今日果,都是自己选的报应罢了。这就是做人啊……” 第二百一十章 随侯珠 旁观了这么一场‘仙缘’,李凡心中的不解和忌惮愈发深重,便直白问道, “道友为了渡劫化形,卷进来死了这么多人,一句报应就完了,有点说不过去吧?” 杜霞见李凡拦住面前,依旧没有放她走的意思,莞尔一笑,“这世上只有给打到登楼接客的清倌,何来强绑上床娶乐的欢客来? 上得这船的,都有机会得我认主,不过是他们自己的命数不足,悟性不佳,福缘不够,机缘不至,没搏到罢了。从始至终我都没强迫过他们,命中没有还要强争,死了又何来的冤枉?他们供给我阳气修行,我也给他们个机会试试命数,各取所需罢了,自己不中用,也能怪罪到我头上么。我劝他们就有用吗?直到方才我也只是个匣子罢了。” 李凡一时语塞,“……好,我就当你也身在局中,那这笔账暂且记着。可灭巽国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你别和我因啊果的,羊生迷在梦里根本无法自拔,可你认主的契机,居然是要许这种灭国的愿誓么?杜小姐的遭遇虽然令人惋惜,也没有上升到国恨家仇的地步吧? 当初指点你得道的修士到底是什么人?这一番布置,可不像是让羊生一个书生,安安稳稳享一世人间富贵的意思啊,你们到底有什么居心!” 杜霞收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道友要问和巽国有什么关系,当年小姐被那书生所负,原也是宗室的王公知道花龙的名头,强要纳她为妾。她这块好好的璞玉,会流落到胭脂浦上,也是因为出身前朝的旧属,叫新朝的宗室杀害了全家,走投无路罢了。 何况你也在劫中看到了,无论那书生有没有羊公子的学识和血性,都没有用处,为奴为婢的贱民寒门,只要给宗室门阀盯上了,在巽国都是没得生路的。世事炎凉,又怎么会没有半点关系呢! 你若还要问居心,不错,我的执念却系因小姐而起,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家的小姐了,而是因为这胭脂浦上,又何止出了那么一个杜小姐啊……” 杜霞走到床边,看着外头的夜色江景,“我在胭脂浦上游荡了这么多年,真是见惯了这条河上女子的惨剧。你道这许多花船里头,一代代的花魁交替,何等的风光,可又有几个,是自己愿意被困在这勾栏间卖笑的?又还有多少,是被打断了手脚锁在舱底调教的? 这河上涂胭脂的,有的是自幼给人伢子拐卖,有的是吃不饱给爹娘弃养,有的是前朝叛党的余孽,有的是本朝罪臣的眷属。时运好的,能从舱底下爬出来,享受一夜的风华。运气不好的,就直接用布袋裹了,沉水底去了。 哪怕是那些顶上的花魁,总归是以美色事人的,纵有千种风光,到头来还是凄苦终老的居多。说到底,不过是巽国的权贵们,拿来装饰盛世繁华的插头簪花儿,谢了就随手丢去泥水里的命罢了。 呵呵,我船上死了几个色中饿鬼你就看不过眼了,那这胭脂浦底下这么多的冤魂,你可有看到么? 道友倒是告诉我,一手造成这局面的,到底是几个书生,还是几个老鸨,还是盘踞在石岗上那座城里的,那头恶虎呢?” 李凡一时目瞪口呆。 杜霞眯起眼,凑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得到,“冤有头,债有主,单杀一个两个负恩忘义的东西,又如何能出的了我看了许多年,积在腹中的恶气? 我在这河上见的不平事太多,定要把这些涂毒苍生的宗王贵室统统诛灭了,给胭脂河都焚尽!方能报许多小姐的怨仇,解我心头之嫉恨! 今日我终于等到了羊公子相助,能破封而出,成形现世,这就是苍天都知道,巽国的气数尽了! 如果羊公子真的只求一世富贵,我就当瞎眼认错了人,也就如约护他的平安,以后自寻我的道去就是了。可若他真心愿为小姐报仇…… 那哪怕是讨伐巽国,与仙宫十二国为敌,我也一定倾尽所能,助他成功! 请问道友,是要看羊公子的路如何走,还是要自折了气数,替巽国逆天改命呢!” 李凡呆了半晌,居然无言以对了,“……你一个箱子成精的,居然搁这闹革命,太离谱了吧……好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口言之,身亦行之……” 杜霞见李凡似乎确实罢休了,才收了冷笑,躬身一拜道,“我看的出,道友确实关心羊公子的安危,才多说了这许多话解释给你听。可不是我真就怕了你了。 不管怎么样,道友确实对羊公子有恩,也不曾坏我的机缘。那这件东西,就算替公子感谢你多番的搭救了。” 丫鬟把手里宝箱一拍,底层的抽屉一开,从中直飞出一颗鹅蛋大的明珠来。 李凡瞧了那珠子一眼,眼一睁,嘴一张,禁不住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卧槽?” 此珠径盈寸,纯白而夜光,烛室照明,犹如流悬黎之夜光,缀日月之辉明,满堂荧光珠明,乳白微银的和煦光辉,直从楼船阁顶窗栏间普照出去,遍洒江畔,辉映两岸。 “这他么是什么玩意……”李凡下意识得把那珠子拿在手里,一时连他也移不开目光,全心神识都禁不住被这宝贝吸引了,瞳孔里只有这颗明珠占据…… “啊!随侯珠!” 突得身后有人失声惊叫,李凡这才猛得惊醒过来,脊椎一阵冷汗道窜,下意识得侧身闪躲。 而身后也同一时间,就有刀锋剑影,气劲罡岚,摧枯拉朽袭来!只瞬间就把牡丹阁船上木楼打成碎裂,刀罡剑气,直劈刺向他颅首腹心! 侥是李凡尽展浑身解数,在这一瞬间发动了风云龙跻之术,连番腾挪闪避,把身法发挥到了极致,躲过了不知多少道杀招偷袭,右手腕还是中了一刀! 但庆幸的是,因为要假冒身份,好多保命装备不能随身穿着露陷,李凡一直都小心戒备着,所以在遭到袭击的瞬间,就激活了归尘混元一气功。当即把全身体表,都覆盖在了那层可以抵挡金丹飞剑的黑炭之下。 只好在袭击者这一刀虽然命中,也并非发自元婴境的神兵,而是金丹境的垃圾。所以虽然硬挨了一刀,给李凡砍得吃痛不已,筋骨震荡,但好歹没被当场断臂。只是手上免不得一松,那随侯珠便脱手而出,给人生摄夺了去! 李凡落到被罡气剑气扫平的楼船甲板上,捂着右手被砍出刀痕的伤口,冷眼瞧着四周。 此时船已飘荡到江心,正被许多花船官船重重围着。原来不知何时,花船飘到了花龙游的队列前头! 大概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羊生解除了之前布置的封印阵法,而那杜霞也宝光尽显,化成了人型,这冲天的宝气,怕是整个兴业城都给惊动了!周围这些聚集来的元婴修士,当然都是正在寻花问柳,所以第一时间被华光吸引过来夺宝的巽国将领和供奉了! 李凡再以瞽观一扫,不由撇撇嘴。 那丫鬟真是精明,刚才借着李凡被宝珠吸引了注意,又同围上来的巽国修士争斗的当口,她已经先挟了羊生,水遁跑了! 壁虎断尾,金蝉脱壳!刚炼成人就这么奸诈,真是成了精了! 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有一瞬间,直接迷惑了他的神智…… “真的是随侯珠!” “哈哈哈!想不到出来喝个花酒,还能碰到此宝出世!” “不对!刚才宝光冲天,分明是化神境界的机缘!那家伙身上还有!” “你是何处的魔头!潜入我巽国都到底有何图谋,速速招来!” 四个元婴修士,左右两个将军,前后两个儒生,浮在空中,将李凡围困于江心船上。 李凡揉着手腕,深吸了一口气,却不去看那持明珠的儒士,而是扭头看着另一边持刀的将军。 “刚才是你砍的?” 那武将眉头一皱,瞪着面前全身墨色,仿佛涂了一层碳的李凡,怒喝,“哪里来的魔道!胆敢来我巽国,夺我国的至宝!死!” 他话只说到一半,四人已经默契出手! 左右两个将军分别持刀仗戟,直冲过来,夹击攻杀李凡!而前后两个儒生,一个双手捧剑一拜,便有四道华光从天而降,罩住四名元婴修士当身,加护了无穷华光道力。另一个取了随侯珠的,负剑迎风而立,伸手一掷,便掷出一道大印,带着无穷威能,从天而降,直往李凡头上砸来! 李凡左手运起真元,激发大罗经天.阳式指力隔空一顶! 这大印是元婴境界法宝,而且似乎是巽国的官印,有某种气数加成,砸下来重如山岳,势大力沉,更兼还有某种阵法加持,虽然严格来说不能算什么入品的宝具,却也是第一流的垃圾了。所以只用指力隔空轻触了一下,李凡立刻就有所判断。 干,顶不过。 毕竟他此时是用玉清真元催发经天指,这指法再精妙,也只相当于用他两成的功力支撑。对面的BUFF倒是叠满了,确实顶不起来。 不过经天指不是鬼骇手,鬼骇手若是力气不够,一招打不回去确实束手无措了,但经天指的劲道变化却颇为玄妙。不能以力取胜,就有以巧取胜的打法。 于是李凡立刻撤招,又回身连击两指,使出了大罗经天.晦明两式。 晦明者昼夜也。明者月之照,晦者月之终。晦明之变化,朝夕之滔变。 这两式的劲道变化截然相反,一式的功力是由强及弱,另一式就是由弱渐强,两指变化莫测的指力分别打在那官印两个端角上,劲道的变化一下子导致那官印飞旋自转起来! 果然那元婴境界的儒士也不经常把自己的官印解下来砸人,一时居然失了法器的控制,竟叫那法宝给李凡虚虚实实的点了两下,陀螺似得飞转起来,失了准头掉到江里去了! 而这个空当,李凡也以箫作剑,左手持箫,复又施展起普化剑法,左右遮拦,拨戟挡刀,闪身挪移,同两个元婴战将近身厮杀起来! 坦白说,这两人虽然是武将,但功夫实在不怎么样,还不及早些时候那个全家的家将犀利。也不知道是办公室里坐久了,好久没上阵生疏了。还是刚才在胭脂河上战过一轮,腿脚正虚着呢。这要是还有伐鬼在手,再以玄天出手式杀人,三招之内,定能斩了他们两个项上人头! 只可惜现在藏龙浦上,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为了维持人设,李凡也不能把墨竹山的基础剑气随意使将出来,在巽国杀官。 于是他也只好用普化剑法,在玉箫上附着了归尘普化剑气,以基础的剑招同两个元婴战将交兵。 这普化剑法乃是北辰剑宗外门炼体的基础剑术,类似于广播体操的军体拳,你要说只要北辰剑宗的剑招就有多精妙,那实在是吹过头了。这部剑法中,就有好些多余的动作和额外舞剑花的套路,都是为了舒展筋骨,强身健体,活络关节而设计的。更何况李凡还只能用两成功力,而且归尘普化剑气也炼度不精,所以虽然耍得倒是风度翩翩,剑招精妙,颇为好看。就可惜就并没有什么卵用。一来二去,斗了十招,居然拿不下这两个垃圾元婴!啧,耻辱啊…… 当然巽国元婴将们的体验,就是另一回事了,本来联手袭击夺宝之时,这黑面散修闪来闪去,居然毫发无伤,已经大出他们的意料,打起来更是难以置信,此人的剑法却奇高无比! 明明都是些华而不实的表演套路,可却招招攻敌破绽,封敌脉路,不过是换了十招,两人已经给剑气纵横,划得浑身鲜血淋漓,要不是对方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剑气也不能攻破两人的盔甲和护体真炁。只怕早就死于当场了。 而李凡也是越打剑速越快,一边拿这两人喂招,一边精简优化普化剑法的套路,删掉那些不必要的花招,只保留最实用的套路配合,时不时掺和两下出手式的猛攻,于是剑术的杀伤也越发显露得发挥出来,一招胜过一招狠辣,一会儿在左边刺个洞,一会儿削掉右边半截眉毛,一会儿反手挑破喉咙,一会儿当胸直剖下腹。只打得两人胆气尽丧,只能疲于应付,一个劲后退。 而拿他两个练了几招,此时两个儒生也反应过来了,瞧出李凡的‘破绽’来大喝。 “勿退!此人尚有隔空击物的高深指功!” “此獠剑法厉害!但修为平平!切勿叫他有喘息之机回气!” 于是两个儒生也一前一后,持剑加入战局! 这下四人将李凡围在核心厮杀,他们也没有什么专门的合击战阵,不过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仗着四个元婴各占一面,卯足了劲道乱打。 不过李凡也有丰富的被围殴经验了,一点不慌,沉着应对,先遮拦应付了几下,就试出了四个人的水平。 两个儒生的剑法水平只有更差,战斗机变也蠢得一匹,完全就是垃圾中的废物。比起两个横练的武将更烂,只是多了某种真炁护体,导致李凡的归尘普化剑气完全没法刺穿。要不一人一剑就杀了。 只可惜他手里没剑,如果强行刺进去,顶多用玉箫敲头,给他们打个满头包听个响,但到底是元婴境界的道体,一个不好还给他的箫敲坏了…… 虽然多了两个打不动的木桩碍事,但李凡反倒是不急了,因为有瞽观法的支撑,他不仅在和这四个人斗剑,还在同时观察周围的情况。巽国许多修士都已经围上来了,还有一名化神修士的神识也扫过来观看。 这会儿四个元婴围着他喂招,依然是被他调打的份,反倒是周围江畔和花船上聚拢过来的巽国修士和官兵,看到战局如此纠缠,也不好出手相助,放暗箭阴人。 这样也好,既然巽国的修士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羊生和杜霞应该是可以金蝉脱壳,逃出生天的。 那个箱子成精的虽然太精明有点惹人讨厌,但倒是个有大志向的,李凡也想瞧瞧她能整出什么花样。那就助她一臂之力好了! “呵!呵!哈!” 感觉右手好的差不多了,羊生他们大概也逃得远了。 乱战中的李凡猛得变招出手,玉箫左晃一下,又戳一下,箫上青色的剑气如竹蛇吐信,两下虚招就骇退了两员战将,接着突然翻出右手一指,点向掷官印的儒生眉心。后者也知道他指法的厉害,赶紧双手横剑封住面门。 但这依然是虚招。 在这个瞬间三人后退,倒是把最后一个儒士的身形现出来了。 于是李凡逮着机会,痛下杀手,翻身一爪朝那儒士小腿抓去,背上硬扛了一剑,趁着人群聚在一起,右手运起鬼骇手的爪力,攻破对方护体真炁,抓着儒士膝盖只一揉,就给他膝盖腿骨都揉个稀烂粉碎。接着把对方整个人横拽起来,朝两个将军一掷。折身就是一指,虚点向掷官印的儒士,又一次逼得他闪避。 趁着两个将军被掷过来的儒士逼得下盘不稳,李凡再次施展遁身,直扑到持戟将军近身,一箫直接照着他眼球插进去,深入颅脑,血箭直飚得四处都是,溅满船舱甲板。 持刀将军被同僚的血飚了一脸,大骇惊叫,李凡已经弃了玉箫,扑到近身,一把将他双手都扯了下来,掷在地上。 那官印儒士倒是有几分血勇,在同僚的惨叫声中怒嚎着仗剑杀来,但这一回李凡一指点过去,他没再闪躲,但事不过三,这一回不是虚招。于是此人当场便被大罗经天.阳指的功力,不偏不倚,一指戳爆了心室,整个人扑倒在地,当即毙命! 局面突变,李凡猛然暴起,连杀四人,把围观的巽国修士一时惊了,江上许多围观的,一时居然没一个反应过来! 于是李凡也趁乱掏了随侯珠,一个遁身,冲到附近的一艘大花船上,视线落在那花船上‘横波阁’三字,总算没错,他神识扫了半天,满江的花船,就这艘船上的垃圾修士最多了。 往正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中扫了一眼,一下瞅着个衣冠格外鲜明,裙子最炫,头上钗最多的金丹境贵妇。嘿,和幻境里还真是一模一样,都有硕大的北半球呢咳咳咳,那错不了了。 于是李凡当即冲上去,把人点晕了,扛在肩上就遁身逃跑! 周围的侍者们呆滞了数秒,才一齐惊呼,“长公主被人抢了啊!” 李凡哈哈大笑,传声怒吼,声震藏龙蒲。 “绑票者北辰剑宗李药师是也!还想再见着你们公主!就准备好十万金来赎人吧!” 第二百十一章 石榴花 不得不说,这次来喝花酒,莫名其妙遇到匣子精认主和夺宝的变化,事发突然,李凡确实也没有准备,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的瞎搞罢了,但好在居然又给他赌对了。 早在江上缠斗厮杀的过程中,李凡就以瞽观法寻找退路了。但他也发现,四周的修士都被宝光吸引,越聚越多。要知道此刻他就在巽国首都腹地,简直是深入虎穴,哪怕击败四个元婴,杀出重围,也要叫巽国的一干修士给盯上,追着夺宝的。 何况还有个化神境界的老阴逼,一直躲在暗处窥测,如果不是瞽观的灵感特别敏锐,只怕都发现不了,一旦被人围攻起来分神不备,那搞不好要给暗算翻车的。 但好在吉人自有天佑,李凡也是个命不该绝的,竟然真的给他找着了今晚鲁王宴会党羽的那艘大楼船,而且鲁王和许多臣属都在船舱里头密谋宴会,心腹高手自然追随在这群大人物身边贴身保护。 于是楼台上只有些金丹境界的亲兵护卫,而长公主领着一般贵妇赏月,同样是抱着吃瓜群众的心态,凑上来看江上夺宝的热闹。这才给李凡找到了机会,突袭把人抢下来的。 当时江面上的巽国修士可不少,不算已经闻讯而来的宿卫中军,元婴的修士就颇有十几二十人聚集过来了,但楞是没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毕竟先头已经有四个巽国自家的将军士大夫上去夺宝了,大家同殿为臣的,这时候又是两宫之争这么敏感的时候,犯不着为了个法宝再凑过去闹得不开心。 可哪想到李凡这个扮猪吃虎的,居然这么离谱,突然爆发战斗力,把围攻之人打得一死三残!委实有点恐怖了。搞得众人都心里没底,一时没人敢出头叫阵。 这样等李凡以风云龙跻之术,突然遁身抢了长公主遁逃,在场众人就更措手不及,投鼠忌器了。毕竟他们是巽国的,又不是俄国的,你说这要不顾人质的安危,莽上去抢夺,刀剑无眼的,给国主宠爱的长女误伤了一根汗毛,那岂不是没事还闹了一身骚? 更何况这位长公主和夫家全氏族,也是跋扈横行的,本来也同许多人交情不好,出来喝个花酒罢了,犯得着为她惹这破事吗?更何况丢了长公主,鲁王他们都不急你急个屁? 而鲁王一派也是有口难辨,一则是心里有鬼,担心有什么人和他玩调虎离山的阴谋。二则是这个时候一群人追出去,岂不是不打自招,在那共谋大事,图谋不轨?那还不如推脱大家都在开派对喝花酒,裤子都没穿不是很方便出手呢咳咳…… 何况绑票的自称北辰剑宗,那群疯子好歹讲信用,付了钱应该也没啥大事吧?顶多就牺牲大姐一些色相嘛。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个的。 至于那些执金吾就更有理由了,追了,追不上嘛,人家用遁法的!他们几个炼体的武夫骑着鸟飞,追得上有鬼啊! 所以在场的修士,也就各自出于各自的理由,做样子,遁光飞逐了一阵,就拉开距离,任由李凡逃去无踪了。而那躲在暗处的化神修士,干脆都没露脸。 大概只有远在百岳山前线坐镇的大都督全璜最卧槽了,就玛德老子为国尽忠守边,一转眼老婆就这么没了?那种…… 对了,巽国主大概也要抓狂的,就玛德谁在提十万我和谁急!那种…… 咳咳,当然李凡也非常明白,绑票不是你绑了人,再甩掉差人,就可以完事的。 堂堂十二国国主,手底下能没几个能掐会算的术士么?所以先得把手里的货藏起来,藏得他们找不到,才能后续谈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条件。 要不然第二天睁眼见到的,就不是十万金,而是十万禁军了。 好在李凡有着玄天剑意传承的绑票之道,学习了北辰剑宗历代前辈积累的丰富反侦察经验,今日终于可以将这么几乎绝世的技艺重现江湖,发扬光大了。 于是巽国主的长女,因嫁与都督全璜,而被称作全公主的长公主殿下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上一个瞬间还在胭脂浦上赏月,下一个瞬间就躺在一口棺材里了。 全公主当然是一时惊恐交加,就要尖叫出声,却发现自己嘴早被堵住了,不知道什么丝绢给塞到喉咙口,堵住了喉舌,外头还加了一层布带勒住下巴,勒得她下巴都要脱臼了,嘴也合不上,津涎都流了一嘴。 而全身的真炁自然也都凝滞不行,被点穴封了穴道,肌肉又酸又麻,根本不能发力,完全动弹不得。惊慌挣扎蠕动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身上的宫装仙衣都给剥了,整个人赤条条的,给写满了经文符咒的符纸捆成个粽子,外头手脚又给捆仙索各绕了一圈,缚在背后,额头也被贴了符咒封住神庭,趟在这棺材里,只能呜呜呻吟两下,扭动扭动腰肢,根本逃不出去。 而棺材也被悬空吊在郊外一处李凡随便找的枯井坑洞里头,枯井外也是布置了法阵,还里三层外三层下了咒术禁制,用北辰剑宗的祖传绑票技巧扰乱天机,再保险起见,李凡又额外点了两张他自己用泰山墨画的归虚元婴隐身符咒,叫附近经过的修士也无法神识探查到此地,另外还加上了幻术法阵,也免得给闲人闯入了。 如此一番复杂周密的布置,李凡自己估计,除非请来观主那种级别的神算子,直接请出宗正寺的玉牒作法寻人,否则七天内,巽国不要想查到长公主的所在。 七天足够了,他符咒法阵的灵力也差不多七天就失效了,到时候巽国就能找着人,毕竟李凡又不是真的图谋巽国的十万金。他只是找个借口搅乱局势,好浑水摸鱼,把大规模杀伤性罐子交给内应,顺便谋夺巽国的天书罢了。 恩,虽然这公主修为比较垃圾,但好歹也金丹境界了,关个七天应该不至于死吧?总之尽快办事好了…… 于是藏好巽国的公主,李凡又马不停蹄得潜遁回兴业城,把公主身上脱下的随身衣物饰品,都随手丢到路过的大户人家院子里,也不管他们是太子还是鲁王的党羽,总之看热闹不嫌事大嘛,继续把水搅浑了混淆视野。 他的计划很简单,现在巽国两宫内斗,太子刚死了谋主,鲁王也给绑了心腹,肯定朝野气氛非常紧张。趁着这些人的注意力放在全公主绑架案的时候,李凡得抓紧时间,联系上罗酆的内应,交了货,夺了巽国的天书就溜,管他巽国气数尽不尽的。 不过这一次回到兴业城里,李凡敏锐得发现,城中已经有七个化神修士的气息了! 莫非是四大家族的族长也给召来了么?看来这次巽国主是真的怒了,随处可见战船和骑兵沿着江道四处搜查。看来对方多少算到李凡没有带着长公主离开兴业城太远。 但巽国主似乎不肯因为此事,中止了对百岳山的讨伐,于是还是接连派出将领率兵前往前线,并且几次下诏安抚,叫全家诸将安心准备战事,不要担心后方。 等李凡又胆大包天得回到胭脂浦南岸的时候,江上的船只和残骸都被禁军收走了,胭脂浦上也再次恢复了繁华,甚至江上许多宴席还更加热闹欢乐,权贵们争相谈论刚才眼前上演的夺宝好戏。 当然现在聊得更多的,还盖过了两宫之争,尽是全公主被那劫匪掳走之后,会遭到怎么样怎么样的凌辱遭遇的话题,果然桃色新闻永远能占据版面的头条啊。而讲到兴头上,这些公卿们就把持不住,拉上花魁现场演练一番。于是各条花船上也应景得推出了变装角色服务,几乎每条船上都在玩劫匪和公主,绑匪和女囚,囚犯和公主的战斗游戏咳咳咳咳! 李凡在南岸盘桓了半天,确定没有跟踪和埋伏,这才遁地潜入了北岸。 按照绝阴神君的嘱咐,李凡找到了北岸一家鱼铺,一般北岸的商号住户,都是宗室私兵部曲退伍的老兵,这些军卒后裔深得宗室的器重,也最忠心,每天从漓江打了鲜鱼,就要提供给虎踞城里负责采买的内侍。 这家鱼铺就是个宫里宫外的联络点,只要把绝阴神君给的,内藏密信的玉佩,藏在鱼铺外头的树洞里,罗酆买通的内侍出宫时,就会有所感应,把玉佩带去宫里交给上线的内应。 当然,这种王宫内外取得联系的手段,其实许多嫔妃王子也都在用,不是鱼铺,就是肉铺,菜摊,酒馆罢了。出入采买的宫女太监,也就靠带个快递整点零花钱,尤其最近又是两宫之争,又是顾默遇刺,又是长公主被劫,虎踞城里头的情报交换也是热闹得飞起。 以前巽国主年轻气盛,英明神武的时候,当然没人敢在他面前玩这种鬼蜮伎俩,阴谋把戏,但他这不是老了么。眼见着这位曾经的英主日益昏聩迟钝,而底下两宫争执不下,巽国确实是人心惶惶,底下人自然都心照不宣的,开始积极联络外廷,摇摆站队了。 顺带一提,听说这位国主算是巽国宗室,不,十二国宗室中,都难得的长寿之人了,不仅有那么些修行资质,算是修到了元婴境界的,而且还接连得到三垣赏赐的延命仙丹。 当然巽国主这个仙宫的元婴境界是假的,虽然可以不历雷劫,但依旧是每五百年一劫,只要一次没过去,寿元就算尽了,身体就会开始出现天人五衰的征兆,必须用仙药灵丹续命。 当然哪怕三垣赐的仙丹也不是包治百病,只是有一定几率可以延命十年。这种药其实观主也能炼,一年还是十年的,其实技术上差别不大,差距主要是材料上的。总之这种仙丹,珍惜到就只有十二国的国主级别才有资格服用。 可哪怕有仙丹吊着命,巽国主顷刻间还不至于薨了,但到底是气数尽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于是李凡又等到第二天,又换了个情报点,跑到一家点心铺后头的小巷子里,在一块青石砖后头,果然找到了去王宫里逛了一圈,又被还回来的玉佩。 玉佩中取出来一片丝绸,好像是从什么内衫罗裙上现撕下来的,上头写着,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 李凡皱眉想了想,这一句没听绝阴神君提过,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隐喻,大略猜一猜浅显的字谜,子时初见,五月榴花,五通午,李凡估摸对方的意思,就是说子时从午门出城相见,可能还有榴花一类图案的饰品作为记号。 居然深夜亲自出宫?会是陷阱么?倒也难说。 因为这两天李凡发现了,因为最近百岳山的战事,前线随时有军情传回,虎踞城都是通宵达旦,城门大开的。不断有快马来回,奔驰各地敕令,偶尔也有内侍带着谕令出入禁宫,频繁同各官府门阀联系。也不知道是奉旨,还是矫诏。 但看的出来,巽国主是有点心急了,大概是要抓紧这最后的时机,给罗酆的余孽铲了才能安心去死啊。 于是李凡遁在土中,潜伏到午门外等到半夜,果然用瞽观探查到有人出来了。 此人是个刚筑基的小太监,手里提个灯笼,倒是明明白白的,在灯笼丝罩上绣着红色的石榴花,灯笼里明光打着,真是很难认错的。而且也看得出,此人是眉清目秀,挺清爽顺眼的,倒不像一般厂公那么油腻,听呼吸是个有一定根基的。 李凡一时也摸不清,这就是内应正主,还是代人传话的心腹。但潜行跟了对方一段,发现他正朝着白天点心鋪的方向去。而且周围确实没有没发现有人埋伏,于是李凡也知道大概就是此人了。 等他刚转入巷子后头,便默不作声得从土里遁出来,把箫一戳,抵住这内侍的背心。 “五月榴花照眼明,小太监怎么称呼?” 小太监倒还挺冷静的,手里灯笼照出的榴花影子都没摇一下,只默声诵道,“枝间时见子初成,小的岑昏,为中宫黄门冗从仆射,侍奉大长秋起居,不敢称太监。” 李凡沉默了一下,凑近了问道,“什么秋?” 岑昏僵了一下,“大长秋,就是……王后身边的大太监,小的是大长秋身边的伺候仆役。奉命来同真人拿件东西,再带几句话助您找东西。” “哦,大长秋。”王后身边的大太监,那官做的挺高啊,难怪能得到天书的情报呢。不过罗酆的人还真是够狠的啊,为了覆灭巽国,居然自己阉了进宫作内应?惹不起惹不起…… 李凡捏了捏小太监的肩胛,瞧了瞧他的功底,嘿,这小太监资质还不错呢,而且底蕴扎实,气息深厚,那两个毛丫头望之不及,比三年前的阿莎还强些呢,看的出是从小被人指点,精心培养的心腹不错了。 于是李凡掏出罐子递给他抱着,“可叫你家大长秋小心点用,这玩意摔了可不得了。” 岑昏又僵了一下,“真人误会了,小的……不是大长秋派来的。” “啊?可你不是说……哦,哦,我懂了,小心点也好,我明白了,你不是大长秋派来的。”李凡朝他点点头,挤挤眼睛,“那我要找的东西在哪儿呢?” 岑昏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最后说道,“……总之主人命我带话,真人要找的那东西数量太多太重,都存在太初殿书房的密室内,那里是国主日常起居之地,封印守护无数,只怕难以取得,不过……” “不过?”李凡皱眉凑过头去。 岑昏轻声道,“建昌侯孙子智,早年被贼人所害,身患残疾,现在卸了将军职,在九江府养伤。国主曾经请高人相助,将真人您想寻的东西,誊抄了一份,伪作批语,写在十二本练气养生之法的册页里,送去给侯爷参悟,希望对他的伤势能有所帮助,假若侯爷能够痊愈,以他往日深得国主喜爱,备受朝堂期望,说不定能缓解两宫的纷争……” 李凡扬起眉,缓缓抬起头,“何止缓解……建昌侯是吧,我知道他,排老二嘛。还是闻天君的徒弟呢,他要是康复了,那两个弟弟,不就是连争都不用争了……怎么,你家主人不想他痊愈啊?” 岑昏舔着脸笑道,“真人英明睿智,什么也瞒不过您的法眼。如果您取东西的时候,能顺道助我们一臂之力,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恩……” 李凡抱着双臂想了想,这些太监还真是和老二过不去呢咳咳,好吧,罗酆宫巴不得巽国内斗到死,绝不能看着那建昌侯好起来重拾江山社稷的。虽然李凡也不觉得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将军,真就能参悟得天书就是了。 毕竟上次雷泽里,若不是李凡出手救他一命,那小子当时就已经死了。救了一命还是残疾了,看来这个人可能命数有点不足的。就算答应了,说不定都不用他亲自出手,那小侯爷就死了呢? 而且,如果那誊抄的天书还有不完全之处,到时候还得靠这内应的帮助,去谋取原版才行,现在先行答应了对方,结个善缘也没啥坏处。 于是李凡瞅瞅岑昏,“只除一个老二就够了么?你家主人现在是站哪一边的?要不要我帮你们多杀几个?” 岑昏也讪笑道,“真人说笑了,这些事本不该劳烦您的,只是前两天全公主出事,您也听说了吧,现在到宫外办事,有点不方便罢了。 唉,主子也得过全公主不少人情和好处,现才在太初殿帮鲁王说两句好话。也不知公主如今怎么样了,若是您在路上得知她的下落,还请替我们留意一下。” 李凡一愣,也笑得咧开了嘴,和开口的石榴似的。 “哎哟呵,你看这事整的,它不是巧了么。”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