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逼我对他负责》 1. 第一章 景南第七年,初寒,皇宫被第一场雪覆盖。 白日的喧嚣落幕,月色笼罩整个大殿,红色灯火灼灼,隐约脚步在雪地上匆匆而过。 几名太监扛着一人小心翼翼探路。 “快到了,陛下寝宫那边今日人少,等会我们把人放下来就快走,万万不可被陛下发现。”太监小华子忧心忡忡。 他背上的身影纤细娇小,寒冷的夜晚仅着黑衣轻纱,垂落的手腕在月华下衬得白皙莹润,粗糙的麻绳在上面留下醒目的红痕,竟有一种绯靡漂亮的凌/虐之感。 谁都不曾注意到她垂落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温绮恬蹙眉,只觉得浑身冷得难受,手腕上更是传来一阵阵刺痛。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她杏眸中闪过一抹慌乱。 火光镶嵌在朱红色墙壁上,照应着脚下的青石路,远处景色朦胧,耸高的墙顶,盘龙栖凤,无不透着磅礴之气。 温家在B市算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在经商方面也不曾落后,家里的老爷子特别喜欢古风式建筑,祖宅特意搭建以前那种四合院,不过她很肯定,就算是爷爷的庄园也没有这么宏伟。 不等她回神,远处一声呵斥: “那边的,做什么鬼鬼祟祟?” 她明显感觉身下的人一激灵,忙道: “啊,卫统领啊,我们这……” 太监小华子想要找借口,可是对方是卫猖,卫猖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差点吓尿。 卫猖,禁军统领之一,平时跟在陛下身边听从调遣,陛下让他凌迟谁,他绝对二话不说多补几刀。 他简直是人的噩梦。 小华子他们几个本身就是被威胁才干出来的这事儿,实际上骨子里胆小着呢,一看被发现了,嘴快过大脑,不顾身边其他太监的眼色,把事情抖个干净。 “陛下平时事务繁忙,近日又操心苏大人之事,永温侯想为陛下分担,便托奴才把礼物送到南离殿,如若……如若陛下不见,我们这就送回去。” 众所周知,他们景南国皇上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抄刀子把人抹脖,这天下得罪唯一一个得罪陛下还活着的,大概也只有帝师苏大人。 苏大人教了三代帝王,在朝中德高望重,从陛下登基以来,一直对陛下的残忍手段颇有微词。 陛下忍耐多年,终于不再顾忌,昨儿一早罚帝师去了江南,无诏不得回京。 小华子背上这位是永温侯府的嫡嫡女温绮恬,也是帝师的外孙女。 陛下性格诡异,温侯担心陛下因为苏帝师的事情迁怒永温侯府,秉着放手一搏的决心,命令他们把温小姐送入宫。 当然了,皇上这么多年未曾纳妃,送给他的女人要么滚去当丫鬟,要么去当活靶子,如果温家小姐能够入陛下的眼,陛下杀得开心,温府也能多活几日。 每月陛下寝宫都有几日不留人看守,小华子也没想到,竟然会被卫猖逮住个正着,一时之间大冬天吓出满头大汗。 卫猖板着脸,僵硬的眼珠子机械地落在小华子身后,似乎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进去吧。” 陛下今天心情不好,正好送去一个人头,也好过陛下对他下手。 卫猖把视线落在小华子后面。 传闻温家千金嚣张跋扈,长相却没话说,她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迷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宛若点缀着星光,明亮漂亮,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感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好像看死人,温绮恬掩饰心底的诧异露出惊慌之色,身为温家千金从小被宠着,就算被绑架,她也知道会有人来救自己。 可是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她咬了咬唇角,背后的手悄悄用力,试图解开绳索。 这绳子不知道怎么系的,好像是一个死结,解开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可时间不等人,小华子带她来到一个殿宇。 金碧辉煌的寝殿,到处都透着奢华的气息,淡绿色的夜明灯镶嵌在墙壁上,桌案上香炉袅袅,淡淡的龙涎香在空气中蔓延。 温绮恬周身一轻,视角变换,被小华子丢入一个柔软的大床上。 “温小姐,为了温府还是别妄想挣扎了,奴才也是迫不得已,至于您……只要能入了陛下的眼,性命便可无忧。” 话虽是这么说,可谁都知道,送到陛下这来就注定活不到明日。 皇上暴虐,一般人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小华子没有父母,自幼和妹妹相依为命,后期为了养活妹妹净身入宫,现在小华子妹妹在别人手中,他不得不助纣为虐。 说来这温家小姐也是可怜人,身为温家嫡女,本应嫁给王孙公子,有大好的未来,却要折在这里。 可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妹妹,只能牺牲别人了。 小华子走后,周围寂静得可怕…… 温绮恬蜷缩在床上,一动不敢动,黑黝黝的眼眸透着水雾,慌乱地打量四周,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事物。 可惜没有。 大冬天,连暖气都被地龙替代了,温绮恬后知后觉可能来到了什么古怪的年代。 墙壁上还挂着几盏不知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灯惨白惨白的,身下床榻柔软,大约能躺下七八个人,被子上绣着的金色文案,威风凛凛的身躯,五只利爪,头部有鹿角。 这是一条龙…… “哒哒哒……” 正想着,床后屏风传来古怪的机械声,紧接着似乎有什么靠近。 来人了? 温绮恬吓得汗毛直立,手慌乱地挣扎想要解开绳子,虽然就算解开绳子也不一定胜过这里的谁,但是至少能有点安全感。 隔着屏风的伟岸身影越来越近,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好,步伐凌乱烦躁,一路上磕磕碰碰,呼吸也很沉重,似乎忍耐着什么。 终于,他越过了屏风,如同野兽的目光落在床榻上,上面空无一物。 床底下,温绮恬默默鼓了鼓腮帮子吹灰,清澈漂亮的眸子里面全是后怕。 膝盖处火辣辣的疼让她委屈地在床下缩成一团,她却顾不得那么多,悄悄竖起耳朵试图听外面的动静。 房间内脚步声音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空气中寂静得有几分诡异。 温绮恬立刻察觉不对劲,可惜已经晚了。 透过床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犹如黑夜中偷袭的鬼手,把她整个人拖拽出去。 皮肤与地板摩擦,火辣辣的疼痛,视线光亮扑面而来的空气氤氲着水汽,朦胧之间她的脖子被死死掐住,一声毛骨悚然的冷笑,透着无尽的杀意,在室内响起:“原来,在这。” 男子声音明明很好听,语气却阴沉沉的,犹如地狱中爬出的鬼物,一张冲击力极强的脸映入眼帘。 这男人好凶,并不是他长得丑,他五官极其完美,眉毛如利剑,眼如鹰隼,鼻梁似远山,几乎没有任何瑕疵,可是结合在一起,加上那一身气势,生生凸显出一张家暴脸。 他身材高大好像刚洗完澡,黑色寝袍包裹住健硕蓬勃的身材,墨发长发不拘地披散在背后,滴答着水珠,有几滴流入脖颈,深入锁骨…… 本应该是让人心动的一幕,温绮恬却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因为这男人一看就能打她十个, 他脾气一定坏炸了。 更何况,他还揪住她的脖子,随时能掰断。 “别杀我。” 温绮恬眼角刷地一下就红了,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 软软的哭声代替了脑海中的喧嚣,男人戾气一顿,如同野兽的眼眸眯了眯,细细打量胆大妄为敢凑到自己寝宫的小家伙。 小姑娘莫约二八年华,长得白白嫩嫩和小面团子捏得,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眼角却红彤彤的含着泪,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看着就很好欺负。 男子舌尖抵住犬齿,恶劣溢出眼底,正要有所动作,绳索掉到地上,一双柔软的小手攀上他结实有力的手腕。 原是她不知何时解开了背后的绳索。 他动作一顿,杀心骤起。 差点被这小东西骗了,竟然妄想勾引他? 这些年,就算他手段残暴,依旧不能阻挡这些女人痴心妄想。 她们的手段千篇一律,和他幼时所见一样,喜欢用身体还换取不属于她们的东西,表面楚楚可怜,实际上背地里互相陷害,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她们的杀人武器,可以是冷宫的枯井,可以是纯白的雪堆,也可以是……美色。 柔软温热的触感搭在他结实的小臂上,男人额头青筋跳了跳,手用力正要扭断她的脖子,谁知,对面一阵劲风。 “啪——” 掌心划过面颊,突如其来的攻击直接把南勒离打蒙了。 他凶悍的表情一滞,钳制她的手也松开了。 南勒离本来暴虐的眼眸倏然瞪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竟然让一个小家伙给打了? 找死! 打完人,温绮恬手臂震得发麻,同时也感应到男人身上迸发的杀意,她迅速躲到一旁瑟瑟发抖,一双大眼睛尽显无辜,仿佛打人的不是自己一样。 温绮恬一瞬不瞬瞅着男人越来越凶的表情,小声道:“你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 嘤,她真的不适故意的,她是有意的,谁让他掐她? 在这陌生的世界,温绮恬害怕归害怕,可是娇生惯养的她,自然不会让人随便欺负。 换句话说,就算她不打他,他也不会好好对待自己啊。 如果有朝一日要死在这里,那也要在死之前,咬掉对方一块肉。 所以,温绮恬紧绷着后背蜷缩起来,含泪的眼角明亮有神,气得南勒离压根痒痒。 打人的是她,她委屈什么? 南勒离这几天头痛欲裂精神不好,如今气焰上身,反倒是忘了这一茬,高大的身影犹如高山般笼罩在床前。 他气势凶狠,俊炸天的容颜被打得微微泛红,五官线条流畅,此时紧绷着下颚,如鹰般凌厉的眼眸死死盯着她。 一种被地狱恶鬼盯上的错觉油然而生,温绮恬咬紧嘴角,背后的小手蠢蠢欲动。 温家领域很大,不少人曾经妄想绑架她来要挟温家,父亲担心她受欺负,也让她练习了防狼本领,只要他敢上来,她就…… 踢碎他! 她睫毛垂下,掩饰眼底的诡异。 然而,意料之中的魔爪并没有抓来,高大的黑影滑落在床边,扑通一声。 男人寝袍如同泼墨般铺在地上,他撑着上身,另一只手倔强地攥住她的纱裙,手背青筋紧绷,盯着温绮恬的目光几欲喷火。 【软……软了。】 温绮恬眼眸倏然瞪大。 谁软了? 2. 第二章 南勒离十六岁弑君杀父杀兄登基,把整个以一己之力坐稳皇位,从他登基以来,也有人曾经不服他的管束妄想犯上作乱,全被他以暴制暴压下来,他这辈子作天作地,杀人如麻,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 他瘫在地上,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尤其是脸上,好像中了什么毒,酥酥麻麻的刺痛。 此女子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给自己下毒? 南勒离气得差点吐血。 偏偏小姑娘一脸无辜,眼睛瞪得大大的,睫毛上还挂着水雾,很难想象这事是她干的…… 可不是她是谁? 她要真如表面上那么单纯,会打他? 要真如表面上那么单纯,会穿的这么……不知羞耻?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黑纱下面玲珑有致的身材,小腿上暖白色皮肤,以及…… 心中无女人,杀人第一名的皇帝陛下捂脸扭头,不知如何形容,只能在心中不断骂放肆! 而温绮恬并不知道自己在被骂骂咧咧,也无暇顾及其他,因为她脑子里又出现了另一种堪称外挂的东西,这东西在她打人的一瞬间觉醒的。 【叮~账号填写正确,密码回复正确,啪啪啪系统为您服务。】 “?” 【账号啪啪啪,密码软了,请宿主须知以防被他人盗号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为您加载数据……】 “……?” 【数据加载完成,传输世界信息。】 信息传递中,温绮恬明面上被吓得打了个哭嗝儿,一边警惕南勒离,一边捋思路。 《庶女霁月》是一本以女主为中心的古早虐恋小说,女主温霁月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从小被磋磨打压,但依旧不忘初心,遇见任何事情都以德报怨,以至于被男主虐了千百遍,依旧爱他如初恋。 温绮恬穿书成为女主的嫡姐,她这个身份和女主天差地别,同样是永温侯之女,原主母亲是帝师之女,名门正娶,外祖父桃李满天下,也是三代帝师。 还有个哥哥是一代杰出的少年将军,跟着她舅舅镇守边关。 可以说,在京城,除了公主郡主以外,她可以横着走。 这也导致原主脾气娇纵,在不知道女主身份之前没少欺负女主。 好景不长。 苏帝师出事,隐忍外戚多年的永温侯厌烦了原主母女,直接调动安插许久的暗线,把原主送入宫中,试图化解暴君的怒气。 暴君南勒离在书中扮演让人又爱又恨的反派BOSS。 文中陈述,在未成为皇上之前,反派彬彬有礼皎皎君子,成为皇上后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可惜遇见玛丽苏女主彻底沦陷,一辈子为女主辅路,到死都没得到女主的人,重活一世,他作天作地,不把人当人看,势必要对女主强取豪夺…… 额……她穿越过来的时间线,正好是被送到暴君寝宫,被重生暴君扒皮做灯笼的剧情。 温绮恬一边接收系统的信息,一边垂眸看着地上软趴趴的大反派。 他垮着批脸,凶巴巴的,犹如一只被惹毛了又被栓上绳索的恶犬,无力也不老实死死揪住她不放。 这种感觉……和她养的大型犬差不多,一生气就汪汪汪,她听不懂狗语,但能知道这狗心里骂的一定很脏,指不定在考虑怎么弄死自己。 文中多次描述,这位暴君喜欢把人皮剥下来做灯罩。 系统说:【不知道为什么作者在后期控制不住这脱缰的野反派,所以宿主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降低反派黑化值,方便剧情发展,当前黑化值……100%……】 “等等!”温绮恬打断它的话。 “你们这样不合理,我在家好好待着没病没灾,你凭什么抓住我给你们做任务?” 她性格虽然被家里宠得有点娇,可是她不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系统拼死拼活地打工? 系统一愣:【可是您已经植物人了啊?】 “?” 温绮恬不信,垮着暴君同款小脸蛋。 【您有所不知,因为您睡觉没关窗户,所以中风成了植物人,所以我们才敢带您做任务,只要您完成任务,现实世界就能安全醒来,宿主您信我,这任务不难,我们还给了您金手指,打谁谁软,你看看他,是不是软了?宿主你放心大胆的啪他,不用和暴君客气。】 神……金手指。 温绮恬控制不住嘴角一抽,瞅一眼南南勒离,他依旧超凶,甚至慢慢支棱起来向她伸手。 “撕拉——” 或许指尖太用力加上布料太薄,以至于她小腿的衣角撕碎,露出白皙的小腿,她脚尖一缩。 眼睛一红,又有要哭的架势。 男人黑脸:“哭什么,扶朕起来,不杀你。” 他话虽如此,可是脸上表情大刀阔斧,一副“等扶朕起来,朕砍了你”的表情。 温绮恬红彤彤的眼睛转了转,用软软的声音小声哔哔:“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过河拆桥。” 南勒离差点被气过去。 这小傻子还挺精。 “你不扶,朕照样杀你。” 温绮恬一听,抿了抿嘴角,在心里问系统:我觉得,趁着他没力气绑起来,然后我跑路? 系统:【……虽然但是……我们的任务怎么做?你先去扶起来,他要有其他动作,大不了你再拍软他。】 好哦! 温绮恬挪下床,先是在南勒离杀人的视线中拍了拍他肩膀,确定他无害后,弯腰试图把他扶起来。 可惜,男人一米八/九左右的高个子,浑身上下充满爆发力,她身材娇小,力气也小,使劲力气拖,没把人抬到床上不说,俩人摔到了一起。 男人身上氤氲着水雾扑面而来,透着浓重的压迫感,他双手放在她肩膀两侧,泼墨般的长发垂落,遮挡住二人的脸庞,远远看去,二人交叠在一起,如胶似漆。 实际上,暗含杀机。 男人手向下握住她手腕,掌心中的触感纤细瘦弱,他满脸阴鸷: “就这力气,还敢打得朕?” “嘶~” 手腕本身就被绳索捆伤,被他狠狠一攥,仿佛被折断的疼痛,温绮恬浓密的睫毛剧颤,水雾蔓延在眼底,一双柳叶眉蹙得让人揪心。 南勒离下意识松了松力道,轻嗤一声:“你打朕,你凭什么哭?好像朕欺负你似的,朕又不打女人。” 可你会杀女人啊。 温绮恬怂得好像小鹌鹑,系统没告诉她反派就算软了,也轻而易举拿捏她啊。 她从小到大唯一受过的委屈就是一次绑架,黑灯瞎火的雷雨天,她被绑架到林子里丢入山洞整整一天一夜才获救,从那以后,她从未磕到碰到过,家里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把她当洋娃娃。 现在好了,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莫名绑定系统,还被压着…… 不自觉她声音染上哽咽。 “松手!” 小小的痛呼声,听到耳朵里麻麻的,温绮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偏偏,身上的男人一抖,一头栽倒在她身上。 一米□□左右的身高,差点把她压得背过气,她惊呼出声:“喂!” 【探测到黑化值下降1%,反派人物受到严重刺激陷入昏迷。】 南勒离脑袋埋在她脖颈处,细弱的呼吸引起皮肤一阵阵战/栗,然后系统震惊地发现,自家宿主竟然笑了。 室内墙壁惨白的光晕下,她眼眸明亮,瑰色的嘴角微微上扬,毫不费力地啪嗒一下推开身上的男人,起身秀气地到了个哈气。 系统:【???】 说好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呢? 宿主你是怎么回事? 温绮恬眨了眨眼眸,无辜道:“怎么了嘛,他这么凶,我确实很害怕,腿都软了。” 系统:【……宿主您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温绮恬撇了一下嘴,弯腰把某男人薅起来,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她把他薅床上去确实很费劲,就算没有他捣乱,也花费了很长时间,她累得瘫在原地思索几秒,缓了缓,从床边站起来,在寝宫找了一圈,勉强找到一件寝衣,走到屏风后。 屏风后面有个门,通往另一个宫殿。 刚才南勒离就是从这里面走出来的,果然,是个洗浴的地方。 白玉切个而成的宽阔浴池,上面不知是什么技术,特殊材质雕刻而成的五爪金龙盘在上面,口中吞云吐雾,热乎的水流从中喷入池子,水雾弥漫,竟是个流动水。 这届皇帝真会玩。 古代人的头脑果然很厉害,皇上也挺会享受。 一晚上担惊受怕,她精神有些疲惫,没精力逗留,匆匆洗去满身疲惫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这件衣服是南勒离的寝衣,一件上衣就足够到她大腿,不过总比她之前穿的那玩意好,那黑色纱衣几乎能看见肉的颜色,穿了等于没穿。 她出来后,南勒离还在昏迷,告诉系统反派醒来就及时叫醒,温绮恬毫不客气爬上了龙床。 至于男女之别? 睡醒了再说吧。 哥哥说,长得像包子不要紧,但一定不能是肉馅的,肉馅容易被狗叼走。 经过刚才的对峙,温绮恬对哥哥的话深信不疑,现在没有长辈护着自己,只能努力自力更生。 她把头埋在舒坦的被子里,心头有些酸涩。 也不知道她出事,家里人怎样了…… 3. 第三章 清晨光线落入室内,燃烧一夜的烛火熄灭,偌大的龙床一对璧人紧紧相拥。 男子五官深邃立体,双目紧闭,阳光落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他怀里抱着不知何时滚入怀中的小姑娘,睡得正香。 这是他重生以来,睡过最舒坦的一晚。 前世他未登基前,按照母妃的意愿费尽心思伪装他,一直为国为民,成为别人眼中的好皇子,同样也成为父皇眼中钉,皇子们的肉中刺。 到头来,一切不过一场笑话。 连世界都是假的。 他死于一个雷雨天,重活一次,每个月末他都会头痛欲裂不得缓解,控制不住想要杀尽天下人,让他们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反正都是被人牵着走的木偶,命运都是死,为什么不能由他来抹杀? 没人能掌控他的命运。 南勒离这辈子提前弑君杀父,把所有东西都看做玩物。 不过,怀里是什么东西? 南勒离睁开眼睛,危险地瞅着怀里不知死活的“东西”。 小姑娘脸蛋纯净,身材却发育的不错,彼时好像一只小猫崽子蜷缩在他怀里,纤细的手腕抱住他的腰腹,她甚至还把脑袋埋入他怀里睡得没心没肺。 总之,对于经常失眠的人来说,她睡得香让人很不爽。 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他不悦地轻哼一声,动作快过大脑,幼稚地抽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 她的皮肤和他不一样,好像嫩豆腐做的,稍微用力,就掐住一道红痕。 他阴郁:“这脸皮,扒下来做灯笼不错。” 说着,又报复性地扯了一下,小姑娘脑袋一缩,手向上抬起啪嗒给他一巴掌。 “宝宝别闹!” 宝·勒离:“……”又软了。 这到底是什么妖术。 南勒离脸顿时黑了。 在这种杀意蔓延的环境下,温绮恬怎么可能睡着? 更何况系统早就在她脑海中高歌一曲了,刚才那一巴掌是她故意的,经过一晚上,这暴君肯定已经恢复体力,不拍他一巴掌,难保小命被拿捏了。 宝宝是她家里养的布偶猫,她平时睡觉的时候就喜欢抱着它睡,没想到昨天睡着睡着就滚暴君这来了。 温绮恬默默收回手,抬眼后一张垮着的俊脸映入眼帘,他语气不阴不阳:“醒了?” 为了让自己更恐怖一些,南勒离阴沉着脸做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狰狞,好像一楼气能生吞十个她这样。 温绮恬吞了吞口水。 其实她是怕的。 昨天晚上做梦都是自己伪装失败,这暴君把自己生吞活剥。 但是,目前她觉得还能苟活一段时间。 所以,她伸出小手拽了拽他的衣服。 “醒了,那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温绮雅眨巴眨巴眼睛,倒打一耙:“是你的人绑架的我,你快送我回去吧,家里人该着急了。” 她倒不是真想回家,不过是想洗白而已。 她自己送上门,和被绑着送上门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自己送上门别有用心,被绑架就是受害者一枚。 说话间,不经意露出手腕,她皮肤白皙,手腕纤细仿佛一折就断,上面因为昨夜的绳子留下一道红印,犹如白雪上绽开的红梅,透着别样的缱绻。 南勒离视线在上面停顿,突然嗤笑一声,欺骗小姑娘:“你家里把你卖给朕当丫鬟了,伺候不好朕,朕就把你皮剥了做灯笼,” 这暴君对剥皮做灯有不一样的执着。 温绮恬露出惊恐的表情。 南勒离心情瞬间舒畅了。 然而下一秒,满脸惊恐的小姑娘又羞愤地小声道:“那咱们现在这样,是暖床丫鬟吗?” “嘭——” —— 每月二十五日左右,皇上都会不上朝,把自己一个人待在进宫,寝宫外明面上的下人一个不留,没人敢在这一天去触霉头。 一大清早,太医们心惊胆战来到南离殿前,太医院院首陈太医皱巴着老脸,吩咐众人:“一会进去,一定要仔细些,不要弄出太大动静。” 众太医连连点头。 昨天二十五日,陛下心情指定不好,以前就有个宫女送饭,结果就因为上菜动作慢了一步,被狠狠拖出去杖毙。 他们绷紧皮,生怕自己来时候好好的回回不去。 一路上,他们忧心忡忡,一边担心皇上龙体,一边担心自己小命。 终于,一群鹌鹑胆战心惊进入南离殿,头都不敢抬,规规矩矩跪好。 “参见陛下。” “少废话,滚过来把脉。” 上方传来暴躁帝王不耐烦的声音,室内烧着地龙并没给太医们一丝温暖,反而有一种再慢上片刻,就会被大卸八块丢宫门口暴晒。 众人一激灵,求助的目光悄悄看向他们的院首大人。 院首陈太医正一品,家族历代从医,祖传的医术,是他们里面医术最强的,以往这种事也是他先上去顶上。 陈太医锋芒在背,冷汗涔涔地站起来,正要过去给陛下把脉,谁知一抬头,就看见陛下龙床旁边有一个娇小的姑娘。 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这姑娘竟然……穿着陛下的衣服?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朝中大臣不是没让他纳妃过,可是送来选秀的女人,要么乖乖去当打杂的丫鬟,要么就被他当活靶子,死相极其残忍,有的家人都跟着遭殃。 渐渐地,也没人敢往宫里送女人。 可现在,他看见了什么? 陛下身边竟然有女人了? 感受到诡异的视线,温绮恬歪歪头。 她奇怪道:“陛下病了吗?” 南勒离冷笑:“你心里没点数吗?” 温绮恬震惊:“就摔……” “闭嘴!” 男人羞恼成怒,一把捂住她的嘴。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愿回想。 见鬼的,活了两辈子的自己,竟然因为对方一个“暖床丫鬟”吓得掉下了床? 传出去还了得? 威严何在? 南勒离忽略掌心的触感,凶狠盯着温绮雅,大有一副“你再敢叭叭朕就灭口”的架势。 行叭,再惹就玩脱了。 温绮恬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唇角不经意擦过他指尖,南勒离嗖地一下收回手,扭头怒吼:“看什么看,眼珠子不想要了?给朕把脉!再看看朕的腰。” 陈太医从刚才的那一幕中回神,连忙给他把脉。 他那老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背脊爬上来一层汗,最后道:“皇上年轻力壮,并无大碍,不过近期稍微焦虑……” 太医说一半就不说了。 说啥? 说您老少发点脾气啥病没有,少杀点人能活到九十九。 关键他不敢说啊。 南勒离盯他:“没了?” 陈太医:“……没了。” “废物!” 南勒离轻嗤一声,瞥一眼身边的温绮恬,冷声说:“那朕为何浑身无力?还有腰方才扭了,需要如何缓解?” 浑身无力? 腰扭了? 加上穿陛下衣服的小姑娘? 恍惚之中,太医有一种名为马车的东西在脸上滚了一圈,他秒懂:“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开方子,到时候保证皇上身强体壮 ,精力充沛,不会再出现无力等情况,至于腰伤,可热敷,再加上按压,臣教给您身边这位姑娘即可。” 陈太医在皇宫这么多年,有些事懂得很多,尤其是皇上和宫妃调/情这方面的事,并且很有眼力见儿把按摩的活儿交出去。 想不到陛下年纪轻轻,腰力却不行,怪不得这么多年没纳过妃,每次有大臣想要送女人陛下都脾气暴躁。 这不是往陛下心窝子上戳吗? 陈太医的回复,南勒离脸色稍缓,舒坦地捏了捏旁边人小脸。 “很好,朕看你还怎么猖狂。” 下药? 呵,没有人敢得罪他后还安然无恙,如今太医既然能解决他浑身无力的症状,就证明他可以随便收拾这只软包子了。 陈太医在旁听着却虎躯一震,连忙补充:“陛下,不可,万万不可,还是等臣开完方子,疗养几日为好。” 华佗在世也不能让人立即金/枪/不/倒还没有后遗症啊。 陛下也太迫不及待了。 陈太医对温绮恬露出同情之色。 温绮恬:“?” 她娇娇气气捂着小脸躲过南勒离的偷袭,南勒离薅住她后脖领,大发慈悲放太医们滚蛋干活去,等就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男人凉凉地掀了掀嘴角:“让你再活几天。” 首先,温绮恬不知自己活几天和太医有什么关系,其次…… 她眼巴巴:“陛下,能不能给件衣服?” 南勒离视线落在她衣服上,瞬间黑脸:“放肆,你敢穿龙袍?” 听着后面咯吱咯吱响的拳头,温绮恬一缩脖子,满脸委屈:“那也不能不穿嘛。” 南勒离:“……!!!” 系统:【黑化值+1,宿主,您这样不行,他黑化值都被你气回来了。】 温绮雅第一反应就是,他心理素质不行,怪她咯? 系统恨铁不成钢:【宿主,凭借我多年的经验,这种大反派多半是缺爱,你要用感化他,凡事顺着他来,少让他作天作地,你看他刚才不就没杀太医吗?】 温绮恬:“可是他要杀我。” 系统:【……我不管,这上升的黑化值必须给我搞回来,想想您的家人,两个世界流速不一样,抓紧时间啊宿主。】 温绮恬心尖一沉,两个世界不一样,那岂不是说,她这边要是流速慢,等她做完任务,回家父母都白发苍苍了? 不对,要是几十年过去了怎么办? 一这么想,温绮恬慌乱,如果她有能力,一定恨不得掐住南勒离的脖子让他疯狂掉黑化值。 4. 第四章 太医的办事效率很快,药没一会就熬好了,南勒离平时吃东西这方面非常挑剔,也不喜欢苦东西,他顶着一张杀人脸喝完药,大刀阔斧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喝药,反而让人担心他随时砍人。 温绮恬此时已经穿上了宫人送的衣服。 皇宫里没有妃嫔,尚衣房没有新衣却也不敢怠慢,眼下初冬,她穿着一件小红袄裙,衬得小脸粉嫩粉嫩的,纤细的腰间挂着小铃铛,袖口领口是白色的兔毛,往年打猎的皮毛被宫中用来做衣服,一直在尚衣房摆着,如今终于有了用途。 温绮恬在现代也看见汉服等古装服饰,她穿越的小说朝代虽然架空,但是也有几分中国古风的影子。 身边的大佛浑身泛着煞气,她不去招惹,假装低头研究衣服。 在等药效的空档,南勒离抽空找茬,一脸嫌弃:“真丑。” “……”这也躺枪? 温绮恬撇撇嘴,挪了挪脚,打算远离更年期变态,南勒离又阴阳:“躲那么远,怕朕吃了你?” “……?” 行叭,她露出怯怯的神色挪回去,对方脸色缓和下来,薄唇勾出一个比较阴批的弧度:“等药效发作,朕就有力气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讨好朕,让朕放你一马吧。” 温绮恬好像明白了什么,震惊道:“你是说……你觉得太医的药能治好你?” 南勒离冷笑,满脸胜券在握。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他浑身无力软趴趴。 暴君皱眉。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浑身无力软趴趴。 暴君不耐。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依旧浑身无力软趴趴 暴君暴怒:“把这几个没没用的东西给朕砍了!” 张德福张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平时最会看脸色行事,昨天他并没跟在皇上身边,今儿一早来后,发现皇上的脾气又大了几分,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要招呼着侍卫进来拖人。 太医们大惊失色,跪在地上求饶,挺大的岁数凄凄惨惨,一时之间场面一片混乱。 说到底这些并不是太医的错,系统出品的金手指,他们根本没有本事治好。 关键南勒离的眼里,就是这些废物没用,他的世界里,对生死几乎早就没有了概念,更不会心软。 “等等!” 南勒离侧目,凉凉地掀了掀唇角:“想求情?” 想来也是,这小包子胆子很小,稍微恐吓一番就会哭好久,如今看见他这场面,一定吓破胆了。 思及此处,男人好像一只豹子慵懒地靠在原地,等待她开口。 已经快拖到门口的太医们也投来求助的目光。 陛下这些年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她人美心善,肯定不忍心帮忙求情的。 然而,对方并没有直接求情,凑到他身边而细声细语,犹如蛊惑暴君的妖妃,添油加醋:“陛下,其实您杀了挺好,他们根本看不出来,留着何用,不过还是拖远了杀,我怕血。” 她低头揪着衣角,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众太医一脸绝望。 还以为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没想到竟然如此狠心,也难怪,和陛下凑到一起能有什么善类? 就在他们被拖走的一刹那,南勒离突然道:“退下。” 众太医:“???” 张公公反应迅速,尖着嗓子提醒:“还愣着干什么,陛下让都退下。” 拖太医的侍卫们退下,太医热泪盈眶,看来你这条命是保住了,可陛下为何要突然赦免他们? 有个年龄小的太医抬头,无意中瞥见皇帝陛下揪住了姑娘的脖颈,嗤笑一声:“差点忘了,这群废柴还能废物利用,你长得白白净净,一肚子坏水,他们都死了没办法破解朕身上的症状,你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温绮恬看见他一副“朕已经识破了你一切阴谋诡计”的模样,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这次是真的松一口气。 果然,对于暴君这种生物,不能反着来,他想要杀人,越阻止他会越来劲,反而顺着他,他就会起逆反心理。 就在刚刚,系统说要想办法阻止暴君杀人。 其实就算系统不说,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温绮恬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这些太医都是无妄之灾,如果不是她的金手指,他们就不会被迁怒。 系统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暴君黑化值下降 1%,请宿主再接再厉,每下降百分之十,皆会随机降落惊喜礼包,到达百分之百后,可送宿主回家。】 思绪游移之间,温绮恬后脖颈一痛,南勒离在她雪白的脖字上捏了捏,家暴脸凶巴巴的:“在朕面前发呆?死心吧,你的账我们一点点算。” 还要什么账? 温绮恬一头雾水,于是,她被揪到了君临殿。 君临殿平时是南勒离处理政务之处,一般很少会让人进,能进这里的人要么汇报情况,要么跟着“助纣为虐”。 至于如何助纣为虐,温绮恬很快就见识到了。 她无缘无故出现在南勒离的寝宫,南勒离虽然没及时彻查,但也不会就此放过,皇宫到处都在南勒离的掌控范围之内。 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卫猖不会不知道事后会受到惩罚,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木头脸,理由却让人气得牙痒痒。 陛下头疼暴躁想杀人,他给陛下送个人头有什么错? 南勒离坐在金丝楠木座椅上,桌案上除了需要批奏的折子,还有看了就让人胆寒的凶器。 青瓷制造的直筒中,他随意拿出一个小巧的穗子镖在手中把玩,他手指修长,金色穗子划过他分明的骨节,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禁忌质感,仿佛他要做的是事情非常优雅,从容,不过这都是假象,他随手一转,飞镖脱手而出,从来卫猖侧面飞了出去,狠狠镶嵌在门板中。 南勒离暴怒:“你那是送朕个人头吗?” 那**送的是祖宗! 南勒离最讨厌的就是不受掌控,好端端龙寝多了个女人,还大逆不道把他打软了,到今天还没好,一群太医都是废物,今后若是一直无力下去,让他如何杀…… 等等,力气恢复了? 南勒离眼眸一眯,可转念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痛感密密麻麻袭入他的神经,他跌坐回远离的位置,胸前剧烈起伏,眨眼间眼睛就泛起红血丝。 温绮恬站在他旁边,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儿的,脑海中系统在警告【宿主,反派情绪不稳定,快稳住他,不然好不容易下降的黑化值又要回来了。】 真麻烦。 温绮恬不满地抿了抿嘴角,面上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陛下,您怎么了?” 张公公喊:“不好了 ,陛下这是又魇住了,快传太医。” 南勒离双目发红,额头青筋跳了跳,大手死死扣住桌案,汗水通过脸颊流到下颚,浑身都是暴虐气息,犹如一只抓狂个的野兽,脑子里浮现出前世的一朝朝一暮暮。 前世他虽为皇子,可身份和其他皇子不同,母妃是北拓国送过来的和亲公主拓跋颜,性格强势,掌控欲强大,野心勃勃。 从她嫁到景南国后还不消停。 自古以来和亲公主不过是两国之间的纽带,终究不是景南国的人,南勒离的父皇一直对她有防范之心,南勒离出现是个意外,如若不是拓跋颜算计根本不会有他。 他是景南国最不受宠的皇子。 他在母妃的逼迫下伪装自己,制造无害的假象,甚至亲自上战场打得周围小国跪地求饶,到最后凯旋而过父皇还是要杀他。 前世,他弑君杀父是逼不得已,今生他弑君杀父全为自己。 前世弥留之际无意中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命运都是被谱写好的。 他本身就是为别人铺路的踏脚石,帮别人铲除所有隐患再把江山送出去。 凭什么? 他的一切,凭什么被操控? 或许是戾气太重,从地府抢回来一条命,却留下一个隐患,有时候头疼的几乎不能自己。 南勒离想,或许老天就是不想他安稳,那他就要试试,是他倒下前让天下大乱,还是这天下先除掉他。 脑海中好像无数个钢钉死死钉进去,南勒离满眼戾气,把桌案上的一切扫落在地,如果不是温绮雅躲的快,那飞镖估计都扎她脚上了。 她凝视那犹如凶兽一般的男子,心里有些发憷。 他这个模样比昨天晚上吓人多了,完全没有了理智。 她毫不怀疑,如果昨天晚上他这样,自己还没来得及梳理好穿越信息,就被他撕碎了。 房间内嘈杂一片,吓破胆的太医们还没在太医院坐热乎,就再次被“请”了过来。 这次是卫猖去请的,他拎着陈太医,好像拎着小鸡仔,面无表情往南勒离面前一送。 “把脉。” 南勒离一手捂着脑袋,沉着脸扭头,猩红的眼眸,看得陈太医腿一抖。 他这哪敢看病啊。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需要帮忙吗?” 陈太医扭头一看,竟然是之前穿龙袍的姑娘,奇怪的是她长得精致漂亮,此时竟然没吓哭,反而要帮忙?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很快就他引起了南勒离的注意。 5. 第五章 温绮恬抬头和那双暴虐的眼眸对上。 上天给了南勒离一个好样貌,让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显得难看,反而和电视剧里饰演的魔头一样,越凶越带劲。 系统风中凌乱:【宿……宿主,做个人吧,您快点摆平他啊。】 在温绮恬神游的空挡,男人目光落在白皙的脖颈上,伸手抓过去。 南勒离自小习武,未登基前还曾带兵打过仗,依照这样的状态,温绮恬要是被他捏住脖子,脖子肯定会被捏断。 陈太医医者仁心,一张老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姑娘小心。” 可惜他老胳膊老腿,根本不能及时救人。 卫猖倒是可以,不过他明显犹豫了一下。 毕竟,这姑娘好像本身就是他放进南离殿给陛下杀着玩的…… 彼时的卫猖还不知道,自己给皇上陛下送了个什么玩意。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温绮恬会丧命于此时,伴随着一个巴掌声,整个君临殿全场寂静一片。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陛下气场从大杀四方到力气全无跌坐回椅子上,小姑娘收回手,眼泪汪汪嘤嘤嘤:“手……麻了,陈太医你快去帮他看看。” 众人:“……”打那么大声,手能不麻吗? 陈太医双目发直,目光在南勒离和温绮恬身上打转。 皇上好像被打傻了,脑袋不疼了,脾气不暴了,整个人是从未见过的乖巧。 而打人的那位,干净漂亮的小美人,用最无害的脸打最凶狠的人…… 温绮恬见他们半天没动静,颇为不好意思地扭捏着手指,神色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你们怎么了?” 她还好意问怎么了? 这句话惊醒了张公公,他哎呦了一声,翘起兰花指指着温绮恬:“这女人谋害陛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拿下拖出去杖毙!” 张公公难以置信,反了天了,竟然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伤害皇上? 他心里哇凉哇凉的,生怕再慢一步,等陛下回神迁怒他们。 所以,他打算先下手为强。 张公公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他在一群奴才中最为有威信,他一发话,顿时太监们就要上去拿人。 温绮恬虽学过防狼之术,但对这些人显然不够看的,更何况在这之前,她贸然打人自然不会没想过后路。 所以,就在众人绕过大理石桌案,想要抓温绮恬的时候,温绮恬小脸一白,眼尾通红,犹如受惊的兔子嗖地一下窜入南勒离怀中,小手紧紧抓住他的领口,娇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陛……陛下。” 那小嗓门绕梁三尺,连绵不绝,要多凄厉有多凄厉,偏偏她声色很好听,好似山涧的黄鹂鸟,宛转清丽。 众人:“……” 一时之间,他们不敢动,万一不小心碰到皇上,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温香软玉在怀,南勒离终于从震撼中清醒,他一手不自觉揽着温绮恬,一手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刺痛的脸。 他一个大男人,这点疼无所谓。 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又软了? 啊不是,是又挨打了? 他低头,满头青丝有些凌乱地垂落几缕和怀中人纠缠在一起,他黑沉着脸想问罪,谁知温绮恬脸色惨白,一双兔子眼氤氲层水雾,贝齿轻咬唇角:“陛下,对……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您,可是您刚刚太吓人了,我……我怕。” 说完,她消瘦的肩膀一缩,脑袋埋入他脖颈,温热的气息轻洒在皮肤上,不知怎地,南勒离脖子也跟着红了。 一时之间,南勒离手无处安放,放在她肩膀上不太好,抬着又太傻。 他没好气地扭头,正好看见众人要来捉拿温绮恬的架势,不由得眉毛一竖:“干什么,都给我滚!” 众人一激灵,连忙后退保持安全距离,还不忘顺手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起来。 有脑子之人绝不敢去提陛下挨打的事。 开玩笑,没看陛下都抱上了吗? 人家小姑娘一巴掌,把太医解决不了的事都解决了。 有人却属于榆木疙瘩,比如卫猖,他长得刻板,性格也有几分“耿直”,他低头恭敬地问:“陛下,此女犯上作乱,伤及龙体,按照景南律法,理应拖出去施行腰斩之刑,以儆效尤。” 温绮恬一抖,更加努力往南勒离怀中钻,手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料,仿佛在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哽咽:“陛下,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更何况刚才事态紧急,您可还有哪不舒服?” 她态度诚恳,好像十分关心他的身体,听得南勒离耳朵根一热,无处安放的手下意识捂住她的腰。 她的腰不盈一握,被斩了可就捏不到了。 一个不太正经的想法在脑海中蔓延,南勒离像是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她是为了救朕,朕自有打算,倒是你昨夜看守不利,念在你跟朕多年的份上饶你不死,张德福带他去领罚,杖责三十一个都不许少,至于其他人,参与此事件这剥了皮哪指使的送哪去。”南勒离凉凉地瞥一眼卫猖。 卫猖看守不利,可是深宫之中把温绮恬送到他这来的,不会只有一个人。 宫廷棍子二十棍足够把一个体弱之人杖毙,对于卫猖虽不致命,却也够脱一层皮,张德福领命带人下去,出了君临殿还不忘和卫猖念叨:“你说你得罪陛下干嘛,还有跟了陛下这么多年,你怎么就和木头似的,啥人都敢放陛下身边去?要是刺客怎么办?” 卫猖丝毫没有挨打的觉悟,依旧面无表情:“那刺客岂不是死的更快?” 皇上武功不弱,尤其是头疼的时候,十个卫猖都不是他对手。 张德福一讪,不和这木头扯没用的,他们共事许多年,换做别人他才懒得提醒。 “卫统领先带小人去寻歹人,免得三十棍子下来你都不认人了。” …… 从昨夜开始,小华子一直坐立不安,毕竟做了亏心事,他心思过段时间就去侯府把妹妹救出来。 “华子,大监要求咱们去安乐宫,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小华子大惊失色,安乐宫名字虽然安乐,但众所周知,那是个刑房,基本上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腿一软,瞳孔放大,极度惊恐:“不,不能去。” 去了就回不来了。 那日和他在一起的太监们也面如土灰,可是皇宫只有一位大监,张公公跟在陛下身边做事的,他的话他们这些小喽啰怎么违抗? 想要逃只会死得更惨,只能认命,玩意可以躲过一劫呢? 他们抱着侥幸心理去了长乐宫 浓重的气息围绕安乐宫,整个皇宫的太监分拨被叫进去,不知内幕的人惶恐不安,等意识到于自己无关的时候皆松口气。 小华子等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有卫猖在事情终究暴露了。 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刑房内,足够有两米高的邢台,染满血迹的粗壮锁链把人牢牢锁死,不能动弹半步。 小华子他们被卫猖无情地带上去,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屁滚尿流,身体被限制住,两名侍卫动作利落地在剃区区头发,在他们脑袋上划出一道十字架,血液顺着皮肤流淌下去,溅得到处都是。 下方没被逮上去的太监们噤若寒蝉,身体一个个差点抖成筛子。 他们的皇上血腥暴力,最爱剥皮,甚至为了省事研究出不少的花样。 小华子他们从未有这么后悔过,早知会有如此下场,不论如何也不会帮永温侯做事。 不过是亲人被要挟罢了,他们至少能死个全尸,而他们现在正在遭受酷刑。 拼命地想挣扎在铁链牢牢地禁锢下都是徒劳的,铁链哈啦啦地晃荡震动每个人的耳膜,侍卫拿着银色的水灌入他们头顶,不知如何形容的疼痛蔓延开来。他们浑身痉挛,薄如蝉翼的皮连接着肉层层剥落。① 凄厉的叫喊让所有人毛骨悚然,不稍片刻,血肉模糊不成样子的人形奄奄一息失去了所有力气,唯有胸膛的起伏告诉众人他们还活着。 “拉出去送到永温侯府。”张德福上前一步,警告众人:“今后别让洒家看你们有任何小动作,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冷汗涔涔,胃里泛着酸水,哪还有什么小心思,生怕下一个剥皮的沦为他们自己。 另一边,温绮雅不是没听到南勒离的命令,不过她也并没心软求情什么的,虽然系统说让暴君少杀人方便降低黑化值,可是那些人之前明明害过她啊。 难道他们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吗? 如果不是她穿越过来,原主的下场就是被剥皮送回永温侯府,这才开展一系列男女主之间的剧情。 更何况,她自己现在自身难保,暴君开始找她算账。 却说在他们走后,暴君就垮起了碧莲,收回温绮恬身上的手,冷嗤一声:“还不快滚下来,轮到你了,这是第几次了?” 男人冷眉竖眼地想着,一而再再而三,这女人敢当众打他的脸,决不能轻饶。 怀中温度缓缓退去,小姑娘衣裙一晃,呲溜一下站起来,好像他是洪水野兽,一时之间,南勒离又不爽了。 “问你话呢,你还敢嫌弃朕?” 温绮恬:“……” 不是他让滚蛋的吗?哪那去嫌弃,明明是害怕好不? 这男人真难搞,变脸比翻书还快。 总是千万怨言,她也只是低头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嘴角,再次抬头,依旧是怯怯的。 “陛下,我可以帮你缓解头疼。”她睫毛轻颤,眼底满是期盼:“你是不是就不惩我了?” 她到这个时候还想转移注意力,南勒离觉得好笑,可转念他想到什么,高大的身影站起身来,气势赫然拔高几分,戾气骤起。 “谁给你的自信,你虽能让朕不头疼,但是也触及了朕的底线,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朕?” 温绮恬有那么一瞬间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手腕却一紧,被他的大掌死死扣住,男人居高临下,一双鹰眸压迫感十足,好像马上就能把她碎尸万段。 他大手攥得咯吱咯吱作响,手腕仿佛碎裂般的疼,眨眼间新伤加旧伤。 她眉心一跳,真心实意地慌乱起来。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不了解古代,贸然揣测帝王心思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温家人把她保护得很好,更何况现代法治社会,根本不会有这等危险人物。 她有什么资格,自不量力的意味自己能拿捏一位视人如草芥的帝王? 那一瞬间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来气,瑰色的嘴角轻颤,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她身若扶柳,几乎有些腿脚发软。 正在这时,系统音响在脑海中:【反派黑化值下降2%,探测反派心情很好,暂且没有杀意,请宿主稳住心神,及时做出对的选择,况且他现在处于身教体软状态中……】 你管这玩意叫身教体软?他不软的时候力气得多大? 温绮恬愣了一下,稍微抬头,一眼就撞入他深色眼底。 他脸色凶狠,嘴角不悦地抿成一条直线,浑身线条绷紧,温绮恬刚才被他震住了才未曾察觉,此时他的冷色眼底竟然满满地恶劣情绪。 恶劣??? 什么意思? 系统沉默半晌:【你见过猫吃老鼠吗?】 温绮恬:“?” 【先把老鼠抓了不吃,享受玩弄老鼠的快感,放开老鼠,再抓回来,如此反复,等老鼠吓破胆了才下口吞之入腹。】 “……”所以,这男人现在是恐吓她? 6. 第六章 南勒离确实在吓唬温绮恬。 他要让她知道,自己身为帝王可是有尊严的,南勒离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现在不立威严,将来会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 果然,在他的恐吓中,这小丫头胆怯了,和他以前养的蠢兔子一样,傻兮兮的,小脸都吓白了。 害怕了吧? 男人顶着一张家暴脸,戾气掩盖了眼底的恶劣,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那叫一个顺畅。 然而这口气还没顺畅完,怀中一重,刚才还瑟瑟发抖的小丫头片子好像记吃不记打,整个又埋入他怀里,腰间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她一阵嘤嘤嘤:“陛下好吓人,吓死我了。” 南勒离:“???” 这么一撞,他凶神恶煞有点绷不住:“你怕朕,为什么往朕身边跑?” 不是应该害怕得躲远远的吗? 显然,皇帝陛下不懂小姑娘的脑回路,只听怀中嘤嘤道:“古人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谁说的拖出去砍了。 系统:【黑化值降低1%,当前黑化值为96%,这招好使,以后宿主可以愉快地啪啪啪他了。】 温绮越无语,这系统怎么回事,总说让人误会的话,她自动无视系统,手环住男人的腰,感受暴君腰腹紧绷,手感和石头似的,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地笑意。 正在想怎么继续忽悠这男人,未曾想腹部传来一阵声响,温绮恬和南勒离同时候虎躯一震。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他们一直未用膳食,现在肚子显然不争气了,温绮恬心思把暴君顺毛躲过一劫后赶紧吃顿饭,未曾想,头顶上男人幽幽道:“你这副蠢样杀你都脏朕的手,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不可吃饭。” 温绮恬石化,发出一段小气音:“啊???” …… 永温侯府,苏帝师出事后永温侯温宏博在提心吊胆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年少时期他并非侯府继承人,成为侯府世子全因为有幸娶了帝师之女苏苑…… 可惜,帝师之女虽然书香门第,能娶到她全因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当初话说的漂亮,可是他堂堂一个侯爷,怎么只能有一个女人? 温宏博明面不显,心里却不痛快许久,更何况他还有个表妹,早就和他珠胎暗结。 这些年委屈了表妹母女,一直把他们当外室养,还让自己亲生骨肉在府上当丫鬟。 每次午夜梦回,他都愧疚不已。 所以把温绮恬送走后,温宏博迅速为外室母女证明身份。 这些年温侯和夫人给永温侯府的感觉就是神仙眷侣,突然得知永温侯背着夫人有外室,还有个女儿的时候,他们整个人都懵了。 一些丫鬟暗地里多嘴: “之前我还羡慕夫人,其他大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只有咱们侯府,没想到……唉!” “就是,那个外室之女,叫温霁月对吧?之前我还和她一起伺候小姐来着,如今小姐不知所踪,反而让给她倒位置,指不定小姐是她们母女害死的。”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别被小姐听到。” “呵呵,她算哪门子小姐……” 丫鬟们议论纷纷,谁都不曾注意在她们路过后,一个白色身影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她面容姣好,皮肤白皙,只不过身子羸弱,在寒风之中犹如浮萍,让人忍不住产生怜惜之情。 温霁月轻咬下唇角,忍不住哀伤,同样是父亲的女儿,就因为母亲不同,她们之间的命运就不同了吗? 不,她不信命。 上天是眷顾每一个人的,之前的一切不过是给她的一种考验。 看看现在,温绮恬的母族失势,她不立刻被送入皇宫了吗? 之前她能享受侯府的荣耀,关键时刻自然也要为侯府牺牲。 现在温绮恬的哥哥不在京城,父亲身边就剩下她一个女儿,她必定会让父亲看见她的贴心。 温霁月从膳房拿了盘糕点,担心天气凉还特意和手炉贴在一起,此时温宏博正在书房,他眉宇皱着。 不知为何,今日眼皮子一直跳,这可不是好征兆。 门口传来敲门声,温宏博喊:“进来。” 温霁月手端着糕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优雅从容,说话也满是关切之情。 “父亲,您昨夜到现在都未曾好好休息过,女儿特意给您带了点心,您先吃些吧?” 见是自己受苦多年的小女儿,温宏博脸色稍缓:“是霁月啊,为父不饿,先放在一边吧。” “父亲~” 温霁月想要继续劝说,门外突然又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侯爷,不好了侯爷!” 这个时候被打断,温霁月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不过她习惯于隐忍,十分大度地把糕点放在一旁。 倒是一旁的永温侯眉心一跳,冷下脸呵斥:“做什么慌慌张张的,身为侯府管家一点规矩都没有。” 王府管家慌张跑进来,跪倒在地,哭喊:“侯爷,不好了,宫里来人了,您快去看看吧!” 一听是宫里来人了,永温侯脸色苍白,不敢懈怠赶紧出去迎接,温霁月左思右想,还是跟了过去。 宫中来的是一名太监身后跟着一些人,饶是如此温宏博也恭恭敬敬:“有劳公公来此,不知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公公笑眯眯道:“自然是给侯爷道喜啊,侯爷教女有方,陛下特意让奴才送来赏赐给您,当做回礼。” 他这话说的极有技巧,本来以为摊上大事的侯府众人顿时把心放回肚子里。 侯爷松了一口气之后心思更为活络起来。 众所周知,被送入宫中的女人没有好下场,陛下根本不懂怜香惜玉,甚至还会牵连家人,久而久之诸位大臣也就消了遮心思。 当初把温绮恬送进宫也不是让当妃嫔,而是给陛下消消火的。 未曾想陛下竟然有赏赐? 永温侯狂喜,难不成他们温家的女儿要成为第一个被皇上纳入后宫的嫔妃,亦或者是皇后? 不只有温宏博这么想,连身后的温霁月也想到了,她一袭白衣似雪,脸上更是没有了丝毫血色,大氅之下指尖几乎攥进肉里。 如果让温绮恬成为宫妃,她们母女岂还有活路? 他们的心思,常处于宫中的公公岂会不懂? 公公笑了笑,让人把东西呈上来。 他们手里拿着是几个比男子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匣子,皇宫之物,上好的红霞木制成,暗红色木纹,制作鬼斧神工,雕刻着的纹路栩栩如生,唯一让人费解的是,这纹路好像是锁链困住的野兽? “侯爷在等什么?快打开,还热乎着呢,一会该放凉了。” 难不成是吃食? 也是,不论任何东西,只要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就算是一块糕点他们也得感恩戴德以此为荣幸。 温宏博压下心中的怪异,亲自上前打开。 匣子被打开,一股子怪味扑面而来,他眼眸瞪大瞳孔骤然紧缩,到底是人到中年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久了经不起摧残,加上昨夜没怎么休息,他没忍住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父亲?” 温霁月惊讶,连忙上去扶住温宏博,余光扫过匣子中之物,顿时手脚冰凉。 血淋淋的薄皮整洁地对方在匣子里,隐约还能看见上面残留的皮肉,好像是刚从人/体上把下来的,乍一接寒冷的空气散发着一股白雾,可不正热乎着呢吗? …… 侯府的境况温绮恬并不知道,她现在正在为食物发呆,内里的小人掏出她的针疯狂扎另一个顶着家暴脸,名为南勒离的小娃娃。 恨不得扎死他丫的。 穿越之前 ,她以为皇上都是那种格局非常大的人物,不然根本坐不上皇位。 穿越之后,她发现自己遇见的这只皇上缺点一大堆,脾气差,爱唬人,有时候还非常幼稚,比如一国之君去批奏折,派两个小丫头守着她,不给吃不给喝,就是这么气人。 丫鬟分别叫白芷,月娥,白芷是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性格比较单纯,月娥倒是很稳重。 南离殿旁边的侧殿都给她打扫出来了,她谢谢他,勉强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处。 肚子被饿得咕噜噜叫,温绮恬在现代长大,温家在B市地位非凡,还从未饿着过她,她养成了娇气性子,稍微饿一点就受不了。把 所以,她坐在桌子旁边,眼巴巴看着身边的两个丫头。 她穿着小红袍,头发随意挽在后面露出巴掌大的小脸,长相自然没的说,五官无不精致漂亮,活脱脱一个小美人。 以至于小美人眼巴巴看着她们,让白芷二人有点说不出来的罪恶感。 白芷给月娥一个眼神:要不,给点吃的? 月娥:……你不怕被陛下知道,陛下把你生吞了? 白芷一想到陛下的脸,整个人一激灵。 皇上那么凶残,生吞这事虽然没干过,可她听说以前朝廷上交欠款救济难民的时候,曾经有一大臣虾仁猪心,竟然不知节俭,在府上歌舞升平,朱门酒肉,上交的不过五十两。 要知道就那位大人打赏舞姬的簪子都不下白两银子。 然后皇上下令,让卫统领连夜封了大人的府邸,第二天早朝活生生把那位大人烹了,当时吓晕不少老臣。 白芷想,陛下都能活烹人,距离生吞人已经不远了。 所以,她忍住同情心,劝阻:“姑娘,您还是忍一忍,至少陛下未曾下令要您性命。” 她话音刚落,小美人就眼泪汪汪:“你说的是人话?” 白芷:“……” 她轻咳两声,背对着温绮恬的手在背后怼了怼月娥。 平时月娥稳重,还会说话,肯定能劝住这位姑娘。 月娥想了想,开口道:“要不姑娘您去求求陛下?” 陛下既然不会杀她,肯定是对这位姑娘有几分心意。 指不定心里想着让姑娘服软撒娇呢。 月娥不动声色打量温绮恬。 瞧瞧这小模样,漂亮的脸蛋,纯情的表情,凹凸有致的身材,谁看了不心动。 温绮恬闻言,对她甜甜一笑:“你说的对,走!跟我去找陛下。” 陛下不让姑娘出门,但找陛下,应该可以的吧? 两个丫鬟互看一眼,默默跟在身后,然后路过拐了几道弯,走了莫约半刻钟,眼前出现御膳房三个大字,她们风中凌乱。 “姑娘,您不是要找陛下吗?” 更何况,姑娘第一次进宫,怎么知道膳房在哪? 温绮恬无辜:“不吃饱哪有力气找陛下?” 她是不知道御膳房在哪,系统知道呀。 白芷&月娥:“……” 总感觉姑娘哪里不对? 7. 第七章 御膳房负责整个皇宫的膳食,每逢饭点都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比起往年,后宫没有娘娘倒是能给他们轻松不少。 眼下申时没有那么忙,他们闲暇时间还能聊聊天,勉强在皇宫之中找点乐子。 几名太监唉声叹气:“最近陛下越发残暴了,又有人被扒皮,那场面现在回想我都腿软,今天晚上我肯定睡不着觉。” 有人心有余悸:“你知足吧,至少被扒皮的不是咱们,也不知谁那么大胆子敢得罪陛下,听内部消息说,好像是这几个人往皇上寝宫塞人了。” “嘶~” 众人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人竟然这么大胆,往陛下床上塞人不是活腻味了吗? 掌厨大人叫朱富贵,为人敦厚老实,平时也任由他们偷懒。 今天一听他们讨论的问题,不由得开口制止:“事情都做完了吗?做完了就把菜都洗洗,再打扫打扫,陛下每日膳食万万不可马虎。” “是是是。”众人一听连忙称是,赶紧行动起来。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那个,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众人一愣,他们这里常年就那么几个宫女来端膳食,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次来的竟然是个新面孔。 少女二八芳华,年轻靓丽,衣着打扮绝不是普通宫女,反而像是宫妃? 况且她长得实在太漂亮,浑身透着干净清爽的气势,此时她面带笑容,柳眉下一双杏眸黑白分明,看着他们这些人的目光好像……想要偷腥的猫??? 见他们长时间不说话,温绮恬提着裙摆跑进去,白芷二人想在身后拉住她,可惜,她这馋猫呲溜一下就钻进去了。 礼貌地对众人询问一遍“有需要帮忙的吗?” 众人:“……” 朱富贵完全想不出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不过他都五十多岁了,在皇宫待了大半辈子,难得见这么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虽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但是还是流露出善意,他没让人帮忙而是道:“没有,姑娘可是饿了?” 温绮恬“馋猫”二字都快写脸上了。 他转身去拿了几块糕点,正要递给她,一旁的小太监不满地提醒:“掌厨大人,您这……御膳房乃宫中重地,这位姑娘来路不明,恐怕……” 在这皇宫,南离殿、君临殿、文武殿、太医院、御膳房,都是皇宫重地,决不能让不明身份的人乱入,如果这姑娘暗藏祸心想要在膳食里下毒谋害陛下,他们御膳房都别想活过明天。 温绮恬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暗自撇撇嘴,狗皇帝乱杀,还是个反派,想杀他的人多的是。她才懒得杀呢。 不过她也不想为难他们,所以乖巧道:“我拿一点就走。” 本来朱富贵还在犹豫,闻言把糕点用油纸包起来递给她。 “谢谢!” 狗皇帝不给吃哒,她自力更生,道了谢后温绮恬不再逗留直接走人,一路上白芷二人苦口婆心。 “姑娘,陛下不让您吃,你还是别为难我们了吧?” “对啊,陛下说一不二,没人敢违背他,被陛下逮住,您可能会有危险。” 温绮恬:“放心,我把嘴擦干净。” 然而,温绮恬万万没有想到,刚回房间,一道本应该批奏折的那位和幽灵一样坐在她房间的桌案旁边,喝着小热茶阴着个家暴脸。 张公公正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思绪活络,尤其是鼻子里闻到的香味,就知道出大事了。 他叹气,没准等会他还得去安乐宫,这一天到晚剥皮,他这一把老骨头也熬不住啊,最近入睡都有些困难了。 你说这姑娘长得挺水灵,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这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或者是因为张公公怨念太重,温绮恬打了个喷嚏,把怀里的东西揣了揣,故作惊讶:“陛下,您来了?” 她的模样,颇像偷腥的猫儿掩耳盗铃。 南勒离气笑了:“朕不来,怎么知道你敢背着朕偷吃?” 白芷二人害怕极了,跪在一旁扯温绮恬裙摆。 她们冷汗直冒,一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既视感,姑娘快跪下认错啊。 一想到是她们看守不力,她们眼前就一阵阵发黑,心跳加速,仿佛随时能跳到嗓子眼儿。 然而当事人并没有她们让她下跪认错的信号。 只见温绮恬秒变脸,人如其名,甜甜的笑容绽放在她脸上,无视暴君浑身上下想要找茬的气场凑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小爪爪一伸,充满蜜桃香气的糕点递过去…… “诺,就知道陛下会来,特意去御膳房给您拿的蜜桃酥,闻着香不香?” 众人:“……” 她打开油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蜜桃酥差点怼南勒离脸上。 他不动声色撤退,鹰眸落在她小手上,她的手虽小却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淡淡的粉,看起来比同样淡粉的蜜桃酥还可口。 男人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薄唇轻启尚未发音,身后突然蹦出一嗓子: “姑娘您快放下,陛下从不吃这类甜食,更何况陛下用膳岂能如此草率?” 南勒离:“……?” 他默默合上嘴,凉飕飕睥一眼身边的狗奴才。 张公公顿时觉得浑身一冷,然而他现在正处于职业病中,自动忽略了南勒离“和善”的眼神,和温绮恬讲了一堆南勒离的用膳规矩。 先用银针试毒,再让丫鬟太监亲身试毒,然后用银筷布菜,一大堆乱七八糟听得温绮恬差点黑脸,好在她及时稳住,非常听话地把蜜桃酥撤回来。 【黑化值下降……嗯?】 温绮恬迅速塞/入自己嘴里,含含糊糊道:“既然这样,食物不能浪费了,我先吃几块。” 她一边吃一边问在心底问:系统怎么了? 系统:【……】 它不太确定道:【刚才反派黑化值下降了,下降一半又憋回去了。】 这玩意还能憋回去? 温绮恬大为震惊,一边和松鼠一样拿下一块蜜桃糕啃,一边不可思议地看南勒离。 却见男人黑着脸,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张德福,卫猖伤没好,近期你不用跟着朕,安乐宫由你负责。” 张公公:“???” 南勒离没理会他惊悚的表情,继而对温绮恬开口:“朕不喜欢甜食,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这东西朕收下了。” 他顺势抢走温绮恬的蜜桃糕,似笑非笑:“不过,朕觉得你做出来的会更好吃。” 吃着正起劲儿的温绮恬:“?” “朕后宫不养闲人,你若想继续活着,就去找点事做,明天起去御膳房做膳,不然你不许吃东西。” 温绮恬:“???”、 她真谢谢他,竟然让明天再做而不是今天晚上。 她郁闷地垮起小脸,而皇帝陛下则和打了胜仗一样昂首挺胸走人,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当天夜里,温绮恬的梦里都是某男人欠扁的嘴脸。 她宿在南离偏殿,和那位帝王一壁之隔,地龙烧得火热,梦里梦见回到了现代…… 早上父亲去上班,母亲去做美容,哥哥则带她出去玩,说:“甜甜,咱们公司最近谈了个新项目,对方是个很优秀的合作人,今天要邀请大家去C区放松,他们那有射击游戏,正好哥哥教你射击。” 家里人总担心她在外面受欺负,除了和爷爷学习国画之类的,哥哥父亲更是想方设法教她锻炼身体的技能。 温绮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在这一刻,她忘记身在何方,只觉得再次看见哥哥有些心酸。 哥哥开车拉她去C区。 C区只对有钱人开放的娱乐项目地点 ,泳池、台球、射击运动应有尽有…… 这不是温绮恬第一次来,然而这次射击场地围着一群人,他们行为举止庄重得体,嘴上似乎恭维着什么。 温绮恬有些好奇,跟在哥哥身后看去,一人身材高大,体型健壮,浑身气场让人敬畏,伴随着嘭的一声,子弹镶嵌入靶心,周围又是一阵恭维:“南总真厉害,不愧是南家最优秀的继承人。” “是啊是啊,能和他合作,真是三生有幸。” “今后未来的发展,还是要交给这些年轻人咯。” 他们嘴就没停过,手拿狙/枪的男人眉宇轻微皱起。 明明隔着很远,温绮恬竟然看见了这个小细节,莫名觉得他在烦躁。 而且,这张脸一蹙眉怎么那么眼熟?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侧眸看过来,一张帅炸天的家暴脸倒映在温绮恬清澈的眼眸,温绮恬呼吸一窒,紧接着画面突变,对方短发变长,现代衣服也变成金贵的古代服饰,枪变成弓箭。 男人双手拉弓如满月,嘴角噙着嗜血的笑容对准了她…… “啊~” 温绮恬吓了一身冷汗,猛然从梦境中惊醒,她扶住额头,大口大口呼吸,脑子里全是梦里最后的画面。 一时之间,黑寂的殿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等等! 不对! 大晚上房间里怎么有两道呼吸声? 短暂惊悚几秒,温绮恬僵硬地扭过头,凭借细微月色,一个身影床前一手扶住床边的柱子,另一只手似乎和她一样捂住脑袋,痛苦的声音怎么也压抑不住。 她:“???” 她毛骨悚然,反手就是一巴掌。 系统:【黑化值降低2%……】 “嘶~” 南勒离狼狈地半跪在床边,捂住挨打的腰腹,头疼有所缓解,但是…… 软……软了。 该死的女人,往哪打呢。 8. 第八章 烛火照亮偏殿,丫鬟们默默退出房内,彼时温绮恬手中拿着一个小圆盒,看起来和胭脂盒有点像,打开之后,里面是淡绿色膏体,泛着淡淡的药香。 她的床上则霸占了一只不请自来的大型无赖,无赖似乎没感受到她的怨念,还特别嚣张对她一阵恶龙咆哮:“愣着干什么,太医不是告诉你手法了吗?你打的你还不想负责?两次了温绮恬!!!” 温绮恬:“……” 她有些纠结:“虽然但是……您为什么要深夜来我房间啊。” 她声音中透着委屈。 大半夜的,刚做完梦,一睁眼睛看旁边杵着个东西谁不慌啊? 至于打他…… 他站着,她坐着,胡乱一打,谁知道角度正好对上了? 南勒离闻言脸色一僵,:“少那么多废话,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怎么就不能来了?” 他把头扭过去,背对着温绮恬,示意她赶紧干活别偷懒,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透着不满的气息。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半夜头疼睡不着觉,突然想到她的巴掌管用吧? 堂堂皇上因为不想头疼来讨打,说出去多没面子? 况且他的腰伤还不是因为她? 之前摔一跤后腰扭伤,结果现在前面又…… 前面的他出于羞耻不用她管,那后面的腰伤总得这女人负责吧? 温绮恬被他霸道的语气怼得一噎,多多少少因为他耽搁自己睡觉有些不满,这口气不出,她今天都别想睡觉。 于是,她指尖抠出一点膏药,嘴上故作不解:“那我也是陛下您的吗?” 南勒离:“???” 君无戏言,刚才说了在皇宫里的东西都是他的,现在说她不是自己的,岂不是很打脸? 于是,他把脸埋入被子里,瓮声瓮气:“是。” “哦~” “你快点!” “可是陛下,是您自己脱还是我脱呢?” 话题逐渐离谱! 南勒离:“!!!!!?” “放肆!拿开你的手,朕自己脱!” 寂静的君临殿,守夜的宫婢们突然听到了这一声怒吼。 她们:“???” 之前听说陛下开/荤了她们还不信,如今听来陛下怎么这么猴/急? 第二日一早,白芷和月娥脸红心跳地走进去,小声叫唤:“姑娘,您起了吗?如果起不来也没关系。” 陛下初尝情/事,经验肯定不足,真是苦了姑娘,她们一定会想办法帮姑娘缓解。 听宫中嬷嬷说,有些技巧可以避免受伤…… 温绮恬并不知道一夜时间有些人误会了什么,她莫名其妙:“你确定不去御膳房,那位会绕了我?” 白芷小脸一红:“姑娘,陛下昨夜心情那么好,绝对不会责备于您的。” 心情很好吗? 温绮恬努力回忆了一下夜里男人垮着的脸,他脾气凶到极点,和心情好沾不到边儿。 她摇摇头,在两个丫鬟古怪的目光下盥洗,麻溜地去御膳房。 南勒离的疼痛有所缓解,所以天还未亮便去了早朝,下早朝后会传膳,马上到下朝时间御膳房忙得不可开交。 见温绮恬来,他们根本分不出注意力关照她,倒是昨天提示朱富贵小心温绮恬的太监小谨子不耐烦地堵在门口,这次他说话毫不客气: “御膳房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你这姑娘怎么回事,非要来我们御膳房晃悠,莫不是真对陛下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四个字,温绮恬不太认同:“怎么能是我图谋不轨呢,明明是他对我图谋不轨。” 昨天半夜,若不是她打得及时,估计他要掐死她吧? 对面,小谨子依旧横在中央不让他进去,大声呵斥:“快滚,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温绮恬揉了揉眉心:“陛下让我来给他做膳食,我只是奉命行事。” 小谨子不信,依旧不依不饶,身后的白芷看不下去,护犊子似的站在温绮恬前面,和小谨子对喷:“你这人怎么回事,姑娘都说了是为陛下准备膳食,陛下的性格谁敢假传口谕,那不是不要脑袋了吗?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陛下。” 小谨子当然不敢 ,可是也不能这么放陌生人进去。 在双方僵直中,几名女子款款走来。 皇宫宫婢分为三个等级,衣着打扮也颇有讲究。 浅灰色衣服为三等宫女,黑蓝色二等宫女,而穿着深绿色的则是一等宫女。 来的这几个人都是深绿色,小谨子眼睛一亮,仿佛看见救星,大声道:“几位姐姐,你们可算来了,你们平时伺候给陛下传膳,可有看见过她。” 那几位女子一愣,为首的女人面貌姣好 ,气势凌然,眉宇之中透着丝丝高傲,她不经意轻飘飘扫到温绮恬身上,表情倏然一变。 莫浅夏父亲是礼部尚书,曾经是送入宫中的秀女,可惜皇上残暴,为了活命只能选择当宫婢。 可是堂堂尚书之女,本应该及笄大好年华,应该嫁给世家公子,如果在宫中耽搁太久,出去已经是老姑娘了,更何况进过宫的女人谁会要她? 所以她让父亲打点好一切,成为一等宫女,干活不累的同时还能接近陛下。 润物细无声,她不信自己长得这么漂亮,陛下会一直对她熟视无睹。 性格暴躁那也是男人,男人总有冲动的时候,水到渠成后她会成为皇宫第一位娘娘,没准还会是皇后。 然而眼下这皇宫大内竟然出现了一个超出掌握范围的女人,乍一看那长相,她觉得十分眼熟,然后就是警铃大作。 她眉眼一蹙:“陛下身边怎么会有此人?” 她身上敌意明显,温绮恬似有所感,系统科普:【莫浅夏,在《庶女霁月》中比你强一些的炮灰女配,忌妒心,野心极强,前期花样作死给反派下/药试图勾/引反派,反派一怒之下把她丢入蛇窑,被男主所救从此一见倾心,开始排挤女主,成为男女主促进感情的催化剂。】 温绮恬表情古怪起来…… 竟然勾引暴君? 口味这么重吗? 暴君那样的家暴脸,就算成功了,家暴她怎么办? 更何况,那男人身材一看就知道欲/望很强,性格凶残,鬼知道会不会有不良嗜好? 温绮恬的视线,让一直观察她的莫浅夏动怒:“你看什么看,陛下身边根本就没有你 ,更不可能让你去做什么膳食,你是何人竟然敢假传圣意?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她指挥路过的侍卫把人抓起来审问,未曾想到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声音异常尖锐,虽然不大,却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皇宫没有人不认识皇上身边的红人张公公。 张德福视线在他们身边扫过最终落在温绮恬身上,他眉宇一蹙。 “参加大监,大监您来得正好,这女人慌称陛下命她做膳,御膳房重地,她来这里肯定别有目的,您定要把她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翻,以防她谋害陛下。” 莫浅夏莲步轻移,眉宇之间皆是对温绮恬的敌意。 张公公一愣,看着莫浅夏的目光带上一丝审视。 作为皇宫中的老人,莫浅夏的目的又那么明显,他岂会看不出来? 张公公冷笑一声:“可她就是陛下派来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去找陛下。” 莫浅夏身形一晃,好在身边的其他丫鬟把及时扶住,她脸色苍白如纸,脑中思绪万千,最终化为理智,咬牙道:“对不起,奴……奴婢只是担心陛下安全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 张德福:“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劳你费心,你既然爱操心那就去浣衣房吧,前些日子宫中许多衣服都没洗干净,你观察仔细就由你去吧。” “大监?”莫浅夏眼眸瞪大,瞳孔呆滞。 浣衣房虽不是最脏最累的活,可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更何况现在冬天,宫女们都用冷水洗衣,莫浅夏在家是金枝玉叶,进宫后有人帮忙打点,几乎没自己洗过衣服,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去浣衣房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可惜,对方根本不理她,而是转头把脸转到温绮恬那边。 “温姑娘,您可快点吧,陛下马上就要下朝了,到时候怪罪下来在场众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在张德福来之后,御膳房的人就出来待命了,他们半句不敢吭,直到听到这话,朱富贵如梦惊醒,让温绮恬进去。 一旁的小谨子早就吓瘫了,温绮恬根本不理会他们这些和任务无关的人,跟着朱富贵进入御膳房。 和上次时间短暂没怎么注意御膳房不同,这次温绮恬好好打量一遍四周。 御膳房面积宽阔,众人忙里忙外分工分明,用最原始的方式在土灶下面烧火,灶台上摆放洗好的食物,蔬菜和肉类和一些做糕点的面粉。 温绮恬在现代倒是挺爱专研美食,能把菜做满足口舌之欲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不过,厨房炸了后,全家人都不让她进厨房了,恨不得在厨房放个报警器,一旦她进去就拉响警报。 如今没人管她,火灶还不会像煤气罐电磁炉一样爆炸,简直好极了。 温绮恬眼中兴趣盎然开始磨刀霍霍,一旁的朱富贵打了个寒颤,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与此同时,南勒离在朝堂上对着老古董们一顿语言攻击,狂风乱炸整整半个时辰后,他才冷不丁找到以个发泄口。 “永温侯,对朕昨日赠的礼物可还满意?” 群臣之中,温宏博一脸菜色。 平时和他稍微有些关系的嘉亲王神色莫名。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温宏博身上,目光之中含有淡淡的羡慕。 毕竟,皇上登基以来只会杀人,脾气暴躁,还从未见他给谁送赏赐过东西。 温宏博差点吐血,昨天他昏迷一整晚,好在今天早上及时醒来,他丝毫不怀疑送来人皮的陛下会因为这件事顺理成章砍了他脑袋。 关键是,皇上赏赐的东西,他不仅不能丢还要一直供着。 回想昨日看见的血色,温宏博腿脚发软,硬着头皮道:“多谢陛下,臣……满意。” 他满意,南勒离也露出满意之色:“爱卿满意就好,朕还担心不符合你心意,再送些别的。” 温宏博:“???” 他虎躯一震:“陛下送的,臣自然感恩戴德,怎敢劳烦陛下费心。” 南勒离阴森森:“呵呵,爱卿送了朕一份大礼,朕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今后有什么都会让张德福送过去。” 众人闻言更是羡慕,暗自想着等回去好好拉拢拉拢永温侯,却见永温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侯爷?” 整个文武殿顿时一阵兵荒马乱,而引起恐慌的家伙却施施然离去。 走出文武殿,张公公被他遣出去了,一旁的太监两股战战。 “陛下,可是去用膳?” 南勒离不知想到什么心情颇好,微微颔首。 “回南离殿。” 不等上龙辇,远处传来浓烟,宫人们都急匆匆跑过去。 南勒离蹙眉:“那是哪里?” 小太监:“好像是……御膳房?” 9. 第九章 南离殿—— 男子坐在首位,盯着饭桌上几坨黑了吧唧的东西,浓眉忍不住跳了又跳。 他咬牙切齿:“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朕解释一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温绮恬后面跪了一群人,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手在脸上擦了一把,本来就有些灰尘的小脸多了三道小爪印,她站在原地仰头,模样像极了扒拉完垃圾桶的猫咪。 她小声叭叭:“我也不知道灶台火气那么重。” 南勒离大概第一次见到破坏力这么强大的女人,额头青筋忍不住跳了跳:“以后没有朕允许,不许去御膳房。” 温绮恬无辜脸:“这次是您的允许。” 御膳房众人在后面心惊肉跳,还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皇上根本理都不理他们,更没想到温姑娘闯祸后还理直气壮,丝毫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上一个这么和皇上对峙的苏帝师已经被发配江南了,那还是在人家帝师桃李满天下的情况。 这小姑娘无权无势,估计没那么好运…… 果然,上面传来一声巨响,他们一激灵,朱富贵不忍心地抬头。 皇帝陛下凶神恶煞拍桌子:“以后给你用膳,这事就翻篇了,莫要再提及,不然朕砍了你脑袋。” 早知道她会把膳食做成这种程度,他敢让她去御膳房吗? 众人:“???” 就这样完事了? “可是……”温绮恬意犹未尽:“我想再试几道菜。” 南勒离忍无可忍:“你管这个叫菜?这是什么?” 他指着桌子上一个古怪形状的长条,黑色之中透着淡淡的深红。 温绮恬:“……好像是红烧鲤鱼。” “……” “这个呢?”南勒离手指偏移,指向一个墨绿色块状物品。 “这个我记得。”温绮恬眼眸一亮:“这个是板栗饼。” 身后的朱富贵小声提醒:“姑娘,这是绿豆糕……” 温绮恬:“……” 小姑娘开始自闭,站在原地低头掰手指,看脚尖,就是不去看男人比红烧鲤鱼还黑的脸。 恰巧这时,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腹部响起,她尴尬地轻咳一声,早上还没吃饭来着…… 南勒离揉了揉眉心,他也有些饿。 “你们都退下,收拾收拾御膳房,再去南离殿旁边的小灶房做几样传上来。” 朱富贵他们如释重负赶紧撤离现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环境中,虽然有些心惊胆战,但更多的是感觉有点撑…… 然后,他们撤离太快,以至于身后的小尾巴后知后觉地跟着比较突兀。 南勒离指尖轻敲桌案,阴恻恻:“温绮恬,你想去哪?” 温绮恬:“……” —— 御膳房经历一场走水,好在救火及时损失不算惨重,收拾收拾过几日便可以继续用,朱富贵只带了一小队厨子去南离殿灶房,剩下的让他们去收拾御膳房。 期间有人小声讨论:“你说,那位姑娘是什么来头,怎么看都不简单,难不成是皇上……心悦之人?” “嘘~皇上今后会佳丽三千,怎么可能心悦一个女人?应该是暂时宠爱罢了。” “看来咱们后宫也要有主子们了。” “这些事情岂是尔等能议论的?还不快干活?” 朱富贵出声制止,同时他也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小太监流露的惶恐之色,他顿了顿安慰道:“小谨啊你放心,那姑娘不像是个记仇的,不会来找你麻烦。” 小谨子咬牙:“她自然不会来找麻烦,我这都是为了陛下安全着想,谁让她之前不直接说,非要看我出丑。” 朱富贵蹙眉:“慎言!” 今日皇宫发生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还是在宫内掀起了波浪,他们不能往外面传,内部倒可以小声讨论。 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陛下身边有了一位小美女。 皇上对那位姑娘十分宠爱,御膳房烧了都不追究责任,还好吃好喝地让人伺候。 所有奴才都警醒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得罪那位然后被陛下拖出去扒皮拆骨。 夜晚,偏殿照常点燃烛火,温绮恬一身白色里衣,手中捧着一本图册,眯了眯眼睛:“为什么给我这种东西。” 不会是那男人让给的吧? 白天不是刚商量好,她帮忙治病其余时间当个吉祥物就行吗? 难不成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白芷月娥俩丫鬟在身边伺候,白芷挤眉弄眼:“这是宫中嬷嬷送来的,嬷嬷年纪大伺候过很多主子,经验多,陛下没有过女人在某些方面自然不会顾及姑娘的感受,嬷嬷说某些体位会减轻痛苦,您学学看。” 温绮恬:“……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白芷和月娥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姑娘何出此言?” 温绮恬想了想,忽而勾起一抹“单纯”的笑:“让你们失望了,你们陛下依旧是个——童!子!鸡!” 白芷&月娥:“???” “温!绮!恬!” 一声暴怒,刚进偏殿的南勒离几乎把嗓子眼喊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在他面前胆小如鼠的小姑娘,竟然敢在背地里说他童……子/鸡。 殿内火光昏暗,掩盖住耳根不正常的红晕,两个丫鬟被吓破了胆,肇事者无辜地抬眼:“陛下您在气什么,人家正在研究菜谱,里面有一道菜就叫童/子/鸡。” 恶龙咆哮戛然而止。 南勒离三步两步越过白芷她们走到温绮恬身边,别扭地瞥她,狐疑地问:“真的?” 他狂怒的心态急速下降,当视线落在她手上后又急速上升。 “温绮恬!” 温绮恬垂眸,皇宫中的册子画功精细,画面感代入感十足,一对小人叠加在一起,女上男下,女子长发垂落遮挡住关键部位,半遮半掩之中让人脸红心跳。 她十分没诚意地合上书,眨了眨眼睛:“哎呀,被发现了。” 南勒离:“……” 他气得掉头就走。 人到门口,又觉得不对劲。 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他走什么走? 拂袖回来抢走画册丢给月娥,并附带冷眼:“再给她看这种乱七八糟恶心的东西,你们两个的脑袋就不用要了,快滚。” 月娥一颤,拉着已经傻了的白芷。 “奴婢告退。” 解决完碍眼的东西,南勒离警告温绮恬:“别动花心思,朕对那种恶心的事没兴趣,你的职责就是帮朕缓解头痛,朕自然会保你衣食无忧,再有此事留不得……哭什么?刚才胆子不挺大的吗?” 这辈子敢说他童/子/鸡的她还是头一个。 听说只有在意才会关注,难不成…… 南勒离鹰眸一眯,正要说什么警告,小姑娘泪眼婆娑一下子扎入他怀中,并且给了他一巴掌。 “嘤嘤嘤,陛下您实在太好了,我亲爹都不管我死活,你还要负责我衣食,这辈子无以为报,唯有多打您几下为您排忧解难。” 南勒离腿一软,差点如同第一天晚上以头抢地,他咬牙切齿把人从怀里撕下来。 “以后不许突然打朕。” “好哦!” 温绮恬擦擦随时会风干的鳄鱼眼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乖巧懂事,成功让暴君陛下的黑化值刷刷刷降低到98%满载而归。 他们商量好,睡觉之前先让温绮恬打他一下解决头疼,他放心睡觉。 一番折腾皇帝陛下显然忘了追究“童/子/鸡”事件,直到回到龙寝夜深人静躺在床上他才反应过来。 他当暴君很多年,脾气睚眦必报,今天吃了这么多亏若是不讨回来他就算不头疼也睡不着觉。 南勒离一把掀开被子黑着脸走出去,守夜的奴才吓了一跳:“陛下?您这是?” “闭嘴!” 他头也不回的越过他们进入隔壁。 可怜的丫鬟太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皇上再次大半夜登堂入室,然后不知房内发生了什么,里头乒乓一阵响消停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陛下不会半夜打人家姑娘了吧? 众人心惊胆战守夜,直到第二日卯时,他们看见陛下雄赳赳气昂昂走出来,那姿态,颇为神清气爽,一时之间更是担心姑娘。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谁不喜欢可可爱爱精致漂亮的乖巧小美人呢? 在换班之前,他们特意提醒换班的白芷月娥:“陛下昨天晚上来偏殿了,一夜都没消停,现在才走,你们快烧些热水,准备伺候主子盥漱。” 白芷一听大惊失色:“天啊,难道昨天……” 月娥比她冷静:“别瞎想,等姑娘醒来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一个时辰之后,白芷开始急切。 “月娥,是不是真出问题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月娥心里也没底,踌躇半晌和白芷推门而入…… 外面天色大亮,室内却静悄悄,诡异的气氛蔓延。 瘦弱的身影埋入被子之中一动不动,月娥意识到不对,手伸出去试探鼻息,温热的呼吸拂过指尖让她松口气,而后蹙眉:“姑娘好像病了,你快去叫太医,我去请陛下。” 这个时辰南勒离已经下朝,还有一些折子需要批,清晨下了一场大雪来不及打扫,他坐在龙辇之上前往君临殿,思绪却不知飘到昨天晚上。 那丫头没心没肺,他去的时候差不多睡着了,她似乎很没安全感,他到床前她就从梦中惊醒,反手又是一巴掌。 有上次的经验,他倒是躲得很利落,未曾想地上不知为何那么滑,他差点摔倒,好在有武功底子翻了个身,然后……栽倒在床上。 “陛下,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不好了,姑娘出事了。” “大胆,竟然敢拦龙辇!来人,抓起来。”护驾的侍卫瞬间上前把月娥围住。 月娥跪在地上磕头:“陛下饶命,是温姑娘病了,奴婢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陛下定夺。” 男人思绪被打断,本来懒散的坐姿瞬间坐直了。 “病了?”昨天晚上不还活蹦乱跳的? 10. 第十章 南离偏殿—— 温绮恬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浑身骨节酸疼还觉得很冷。 她蜷缩起身体想要继续睡,隐约之中好像有很多人围绕在周围。 很吵,很闹。 “……” 温绮恬想开口说话,喉中犹如吞了刀片,干/涩/疼痛,眼皮更是沉重,只能听他们断断续续说话。 “姑娘这是着凉感染了风寒,或许因为身心受到了惊吓,导致比一般风寒严重,老臣开了方子,这就让人去熬药。” 南勒离蹙眉:“受惊就受惊,什么叫做身心受惊?” 和身有什么关系? 帝王一皱眉,在场的人心尖都跟着震颤。 这是陈太医第三次见温绮恬,每一次都惊心动魄。 第一次见面,皇上腰不好。 第二次见面,皇上被打了一巴掌。 第三次见面,皇上的心尖尖病了。 没错,就是心尖尖,除了心尖尖,太医找不到其他理由来形容陛下和姑娘的不正当氛围。 别以为刚才把脉的时候他没注意到姑娘手腕上的红痕。 不是身心虐待是什么? 关键是,知道太多早晚被灭口的。 陈太医酝酿了会,斟酌开口:“是心里受惊,身体寒气入体,眼下初冬,虽然殿内有地龙,但还要注意保暖,姑娘体寒,今后万不可马虎。” 南勒离眉宇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阴沉着脸:“你在教朕做事?” 陈太医大惊失色,惶恐地跪下。 “臣不敢。” 他说的是嘱咐姑娘注意保暖,陛下急什么? 南勒离冷哼一声:“跪什么,还不快去熬药。” 陈太医:“?” 虽然他怕死,可是成为太医院院首后,除非皇上病了,不然熬药这种小事是绝对不用他插手的。 陛下的意思…… 陈太医舒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熬药总比没命好。 然而在临走之前,陈太医还不忘补上一句:“陛下不用担心,姑娘不会有事的,吃上药后过两天就好了。” 南勒离:“???” 谁关心她? 他正要呵斥,陈太医已经领命下去了,他黑脸,闷不吭声坐在床边生闷气。 黑沉沉的眸子时不时扫一眼温绮恬。 小丫头难受地蜷缩成一团,满头长发披散在枕边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她眉眼精致如画,双目紧闭睫毛不安地颤抖,好像没有安全感的瓷娃娃。 香腮透着淡淡的粉红,南勒离目光停顿在她脸蛋上。 她虽然瘦弱,可是脸蛋处稍微有点婴儿肥,手感也很少。 鬼使神差,他伸手捏了一把。 “啪!” 温绮恬皱紧柳叶眉,不耐烦地挥手打开脸上作乱的苍蝇,熟悉的脆响,在一旁候着的白芷等下人眼观鼻鼻冠心。 南勒离青筋跳了跳,碍于自己理亏忍着没当场发火,阴沉着脸让其他人退下,自己则再次袭击那块的软/肉。 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搅,温绮恬怒了。 “哥哥别闹!” 温家直系亲属年轻人只有温绮恬和温永思。 温永思性格温柔,不过偶尔也会幼稚一把逗妹妹开心。 比如叫她起床的时候会捏她鼻子,还会捏她脸蛋。 温绮恬烧糊涂了没弄清楚梦境和现实,一句“哥哥”脱口而出。 南勒离动作戛然而止。 系统:【反派黑化值-1、-1、-1……-1,剩余黑化值77%。】 南勒离黑沉沉的眸子机械般落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他的手还放在上面,软绵绵的触感透着温热,如同她刚刚一样,软乎乎地喊“哥哥。” 皇家亲情缘浅薄,父皇把他当做眼中钉,母妃把他当做争夺权力的工具,皇兄们更是恨透了他,便是皇妹也恐惧他。 倒是第一次有人毫无芥蒂地窝在他旁边叫哥哥。 昏迷不醒不得不躺着的温绮恬:“……” 南勒离继续自顾自地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男人松开了手,指尖细腻的余温让人眷恋。 下一瞬,他恶劣地想着,他过分怎么了? 整个皇宫都是他的,她自己现在在皇宫里,也是他的,他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 正想着,一声嘤咛从床上传来,男人虎躯一震,迅速站起来负手而立,端得一副沉稳冷静阴鸷范儿。 对,他丝毫不关心这女人死活。 叫哥哥也不好使。 然而,温绮恬在看见他的一刹那微微一愣:“怎么是你?” 醒来的突然,让她一时间忘了伪装,高烧导致的低哑嗓音好像猫爪子,挠得人心里痒痒。 不过,她话里的嫌弃是怎么回事? “不是朕还有谁?”南勒离背脊紧绷。 刚才还叫哥哥,现在翻脸不认人? 温绮恬身体难受,心里比较憔悴,并不想看见这人。 更何况,她这副样子是谁害得? 昨天…… 有半夜惨遭偷袭的经验,温绮恬睡得不是很踏实,偶尔还神经兮兮感觉睡觉时候床边有个人,翻个身,又感觉脚底下有个人,总之,四面八方好像都能蹦出来个狗皇上。 她早就让白芷去拿了几颗豆子放在床边,做好准备才打算正式睡觉。 外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她心里打了个突,缩回被子里。 果然没一会儿,暴君自带的诡异低气压来袭,她做好准备打过去,未曾想这家伙也早有准备,不仅没打中,反而倒在床/上差点把她压扁。 “嘶~” 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绝非她能承受的,他身材不胖,肌肉恰到好处分布各地,砸下来和石头一样。 她想要推拒,男人冷笑:“还想打朕?做梦!” 为防止她继续动手,南勒离抓住她手腕塞/入/被子里,用被子把人卷起来按住。 “还敢打吗?” 蚕宝宝温绮恬:“……” 她试着挣扎,发现爪子根本伸不出去,于是就躺平了,蜷缩在被子里。 “不打了,陛下找个地方睡觉吧。” 她语气中透着困倦,小小地打了个哈气就要睡觉。 南勒离明显没被这么无视过,一气之下就…… 后面的事情温绮恬已经不愿意去回想了,每次回想都会对狗皇上起杀心 。 他竟然抢了她的小被子,当着她面盖上闷头大睡,她力气小,就算打他两下让他无力也没抢过这巨型癞皮狗。 以至于她现在看见这张家暴脸很想家暴他。 温绮恬生气地发出一小截气音,杏眸雾蒙蒙,看都不看负手而立的家伙,扭头背过身去。 可对方明显不甘寂寞。 “温绮恬,你不理朕?” 在南勒离眼中,这女人就是上一秒哥哥下一秒弟弟,登基之后,已经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摆脸色了。 她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温绮恬?” “……”叫了几声不得回应,南勒离脸色挂不住,背后的拳头咯吱咯吱作响:“你再不理朕,朕就把你丢出去冻死。” “呜呜呜~” “???” “呜呜~” 细小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南勒离脸色一僵,无形中的杀气消散偃旗息鼓。 温绮恬稍稍掀了一下眼睑扫他一眼又迅速把脑袋埋入被子里,哭声泛着生病留下的鼻音,整个人看起来像生气的猫咪,浑身上下散发着低迷,乖巧可怜又无助。 任谁看了都有一种罪恶感。 南勒离不是哄人的料子,垮着脸心情越发阴郁。 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上辈子惨死,这辈子杀伐罪孽深重,南勒离还真想不通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他有什么可后悔的? 他眉眼阴翳,长袖狠狠一挥然后…… 一屁股坐在床上,手僵硬地拍了拍蚕宝宝。 “别哭,朕不罚你便是。” “……呜~”只是不罚吗?本来就是他的错。 “朕体谅你病人,允许你无礼,别哭了,哭得朕耳朵难受,以后不抢你被子行了吧?” “嘤嘤嘤~” “……!” 南勒离揉揉眉心,只觉得头又隐隐作痛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头疼的缘故,他心里不是很舒坦。 “温绮恬!你再哭……朕就不管你了。” “爱管不管。” 温绮恬哭腔浓重,透着一丝丝娇气。 南勒离气得站起来,转念又坐下,如此反复,最后化为一句:“等病好了,朕答应你一个条件,要什么都可以。” 温绮恬哭声一顿,稍微把身子转回来露出脑袋:“嗯?” 黑化值!臭东西,快把黑化值给本小姐拉到零下!!! 你这破皇宫,狗都不待。 她脸颊带着因为发烧留下的酡/红,一双杏眸红肿温润,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整个人看起来都可怜兮兮的,是个人都会觉得自己过分,怎么能欺负人家这么可怜的小美人。 南勒离倒是没有这方面同情心,只知道人终于不哭了,他狠狠松了一口气:“君无戏言,你要什么都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说完这句话后,小姑娘的表情明显更亮了。 11. 第十一章 十二月初,景南国再次迎来一场大雪,一晃温绮恬养病多日,身体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好转。 南勒离头不疼正常上朝,朝堂之中某些家伙又惦记给他搞幺蛾子,有人想要让苏帝师回京。 他们倒是没敢在朝堂上说,都写在奏折上。 其中有一个叫刘伟的,今年新科状元,任职翰林院修撰,他字字都是为帝师求情,几乎每天都在上奏。 今日,南勒离在君临殿发了好大脾气,写这些奏折的大臣全被拉出去几板子。 虽没要他们性命,却也足够他们养伤到年底。 可这件事并没让他们停下作死的进度,当年帝师没少提拔他们,他们又怎能弃苏帝师于不顾? 南勒离知道他们心思,不过却丝毫不讲情面,苏老头能活着也不过看在上一世他没对不起他,不然只能运输尸体去江南了。 他小时候也承过苏回的恩,不想苏回在朝堂继续和他唱反调,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头疼发作,把他杀得渣都不剩。 这些人想让他回来? 做梦吧,这辈子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让那老头继续烦他。 说起来,那老头是不是和臭丫头有点关系? 皇帝陛下陷入沉思,一个哭哭唧唧的小脸蛋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烦躁地站起身,这女人病好几天的,怎么还不好。 南勒离没有意识到,他最近头疼少了,想温绮恬想的有点多。 一时不见,就总感觉耳朵根里少了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命令众人摆驾回南离殿了。 南离殿一众丫鬟安静地守在门边,见南勒离来了惊慌失措跪下行礼。 南勒离蹙眉:“都在这干什么?温绮恬呢?” 白芷不敢说话,月娥斟酌回答:“姑娘说吃完药便睡下了。” 南勒离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如今也不过申时,那丫头睡得哪门子觉? 意识其中有古怪,南勒离脸色一沉,大步走进去,白芷想提醒房内的主子陛下来了,却被南勒离带来的太监拦住。 殿内,温绮恬自然听见外面的动静,她若无其事放下汤匙,咳嗽几声,虚弱地扶着桌案站起来,身形有些不稳地晃了晃。 南勒离进去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目光四处打量,不经意落在窗前,他抿紧嘴角:“你怎么还不好,是不想要朕的承诺了?” 温绮恬又咳嗽几声,胸/前闷痛,她忍着喉咙间痒意:“可能许久没得病,突然生病很难康复。” 她咳得眼角莹润,鼻尖更是红彤彤一片,整个人都和奶猫一样可怜兮兮。 说话间,男人依旧走到她面前,不过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是愧疚吗?温绮恬眨巴一下眼睛,趁机作妖。 她伸出手。 南勒离快一步后退几步,气恼道:“不是告诉你,没朕允许不可打朕吗?” “可是……”温绮恬瑰色的唇角一撇,细声细语:“可是,我只是没力气,想让你帮忙扶我上床躺会而已,没想打你。” 她杏眸眼巴巴看着他,然后水雾越积越多,仿佛只要他再哔哔一句重话,就哭给他看。 然而,怼遍满朝文武的南勒离会担心她哭不哭吗? 他嘴欠:“朕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扶你?” 小姑娘顿时眼泪汪汪。 他心里生出一丝别扭,总感觉她哭起来也挺好看,比打人的时候顺眼多了,要是他去掐一下,是不是能用眼泪给他淹了?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那天她刚生病的场景,刚哭着的时候好看,哭久了真要命。 南勒离表情迅速严肃 ,再次抬眼,人家小姑娘手指擦了擦,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水汪汪瞪他一眼,然后一转身不理他往床边走去。 此时的她在别人眼中,就好像一只奶猫被惹炸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愚蠢的人类,莫挨本喵”的气息。 南勒离:“???” 他这时候又有一种被无视的荒谬之感…… 南勒离身体快过大脑,大步跨过去,一手越过消瘦的肩膀揽住后腰,另一只手拖住腿弯,把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温绮恬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南勒离的怀抱很宽阔,不过好像第一次这么抱人十分不熟练,也不舒坦,那一身肌肉硬邦邦,硌得她浑身不舒服,正要挣扎,对方威胁:“别动!” “您堂堂一国之君,怎敢劳驾你。”温绮恬垂眸,遮挡住眼底的嫌弃。 臭男人,就知道摆架子。 南勒离不知她心里在骂自己,只觉得怀中的她没有丝毫重量,轻如鸿毛,太瘦了。 掌中的小腰不盈一握仿佛一掐就能断掉。 她这么一小只,不过抱了一下,眼睛都不敢看他,他跟她叫什么劲儿。 男人轻嗤:“朕不扶,但可以抱。” “……”幼稚。 温绮恬在心里鄙视。 系统:【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剩余76%,宿主可随时兑换礼包。】 “礼包?” “对啊,每降低10%黑化值可以兑换一个礼包,如今黑化值就剩下76了,系统的礼包已到账,请及时查收。” 有什么用? 会不会也是金手指? 温绮恬眼睛一亮。 下降24%黑化值,证明有两个礼包,她激动:打开! 这种感觉就好像拆盲盒,不知道这次系统的会给她什么奖励。 系统机械般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稍等,正在打开礼包中……】 【礼包打开成功——如梦X1。】 【礼包打开成功——啪啪啪小助手X1。】 温绮恬:“???” “温绮恬?” “哎?” 温绮恬回神,她发现在和系统说话的空隙 ,南勒离已经把她放到床上后走到窗户边。 对她诡异地冷笑:“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把药倒入花盆里?” 窗台上的枯黄花瓣十分应景地掉落一片,似乎诉说这段时间惨痛遭遇。 温绮恬知道事情暴露了。 那日南勒离说答应她一个条件的时候她狠狠心动,想要早点好起来,谁知道败给了古代丧心病狂是汤药之下。 那种苦到舌根,辛到胃酸的味道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遍。 感冒这种东西,久了会产生抗体,凑合凑合能过,何必喝药为难自己呢? 所以…… 她熟练地眨眨眼试图萌混过关,南勒离气笑了:“你若是不想病好,就别耽误朕的时间,反正只要你活着朕就能缓解头疼,你若是不珍惜,朕大可天天把你绑起来,等头疼让你拍一下,效果一样。” 他气炸了。 “你这是欺君之罪!” 温绮恬:“没……没那么严重吧。”肿么这么生气。 男人狠狠瞪她一眼,拂袖打算离去。 系统:【黑化值+3%,宿主!!!快阻止他,他走了万一叫人真把您绑了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啪……不对,您现在可以用一下刚才的礼包,尝试一下效果。】 它倒是给温绮恬一个好主意。 “使用哪个?” 系统介绍,如梦可以进入人的梦境,从而窥探人内心的渴望,方便完成任务。 显然这个时候不管用。 另一个啪啪啪小助手,是在完成任务过程中出现意外,动用礼包合理解决剧情遇见的矛盾问题。 至于用了后会有什么效果,全是随机的。 系统:【宿主您放心,系统出品绝对会让东西发挥最大效果,吻……稳住一个暴君而已,不是问题。】 系统和自己有一个目标应该不会害自己,温绮恬没多想选择了啪啪啪小助手。 系统:【啪啪啪小助手正在启动中,请宿主准备接收。】 温绮恬忍着身体的绵/软起身追过去,彼时南勒离已经大步走到内室门口了,他伸手便可推开门走出。 温绮恬想到他刚才恐怖的表情和上升的黑化值,觉得系统说的没错,这样放他出去万一让人给她绑了怎么办,还是先顺毛再说。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好像小兔子跑得飞快,嗖嗖嗖就追上了他。 后面哒哒哒脚步声逼近,南勒离手推在门上,垮着脸:“今天朕……”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丫头 。无法无天连他都敢骗。 可是还不等他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周身一凉。 温绮恬慌乱地抓住他的长袖,指尖摇晃 。 系统:【啪啪啪小助手启动完毕,祝宿主使用愉快!!!】 “撕拉~” 温绮恬僵硬地看了一眼手中扯下来的布料。 这一刻仿佛所有声音戛然停止,空气中死一般寂静。 殿外的人没注意,只听见门稍微打开一点点又嘭地一声关上,伴随着他们主子的怒吼:“温绮恬,朕要杀了你!!!” 紧接着是小美人嘤嘤嘤委屈的小嗓音:“我不是故意的,你冷不冷,我去叫人帮你……” 后面不知发生了什么,剩下一段呜呜呜,疑似被捂住了嘴。 白芷一惊,想要进去瞅瞅,月娥及时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白芷哭丧着脸:“陛下他会不会杀了姑娘。” 白芷捂住心口急得团团转,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姑娘是好人,对他们这些丫环都很好,偶尔还会撒娇,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姑娘今日被杀,她…… 和白芷胡思乱想不同,月娥意味深长:“不会 ,陛下正开心着呢舍不得杀姑娘,你若去打扰,就不一定了。” 白芷:“?” 12. 第十二章 温绮恬发誓,再相信系统她就不姓温! 她呸:早就知道你这啪啪啪系统不对劲儿,你果然不是好东西! 系统:【宿主请您不要统身攻击,啪啪啪助手投放的没毛病,反派衣服爆了不就出不去了?】 系统说得理直气壮,温绮恬恨得牙痒痒,不过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 “呜呜呜???”救命,这男人怎么一言不合就真上手绑人啊! 此时此刻,她正被暴君陛下捆墙角收拾,捆她的东西正是男人身上撕下来的衣服。 南勒离衣服受灾严重,一身玄色龙袍破烂细碎,这也就算了,连里衣都有少许破损露出结实的胸/膛。 和他抱她的体感一样,很健壮,轮廓线条都恰到好处,她视线悄咪咪停留在男人心口处,上面有一道莫约五厘米的伤疤,看起来年代久远,不知何时留下的。 正打算仔细瞅,头上一重,耳边是男人冷如冰窖的声音:“对你看见的还满意吗?” 第一次被女人扒开衣服,南勒离很难给她好脸色。 温绮恬又呜呜了两声,示意他松手。 男人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黑脸呵斥:“闭嘴,朕不想听!” “……”不听你问这个干嘛? 温绮恬自知理亏,和小鹌鹑似的缩了缩鼻子,眼尾因为感冒泛着淡淡的红,加上她瞪大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无辜。 偶尔那两排浓密的睫毛还不安地颤抖着,不知道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 南勒离冷笑:“你别给朕装,朕算是看清你了。” 温绮恬:“???” 她露在外面的半张小脸满是疑惑:“嗯?” 轻飘飘的小气音从她嘴角传出,柔软温热传达到掌心如同羽毛般,搅乱心湖。 男人犹如触电一般收回手,他俊美的脸上线条紧绷,一张家暴脸凶神恶煞:“不就是喜欢朕吗?朕警告你,别惹朕!” 有时候对魔鬼来说,招惹了他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他不是好人,跟他有关系的也绝对会离他而去。 更有怀揣目的接近的人,要么被他软禁,要么被他斩杀。 南勒离也奇怪自己为什么留着她到现在。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 玄色碎布把小姑娘牢牢地绑在床脚的柱子上,她脑袋得到自由,也正抬眼回视他,从她的眼眸中,他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 她满眼都是他? 南勒离抿紧嘴角。 “你自己反省反省,若是还敢觊觎朕,朕就……”他顿了顿,一时之间找不到其他威胁的词汇。 安乐宫的那些酷刑,他竟然没有一个想用在她身上。 他开始犹豫不决,脸色阴沉得可怕,温绮恬虽不知他从哪得到她觊觎他的结论,但能感觉他脾气很糟糕,所以不再惹他,乖乖地点头:“嗯嗯,再也不敢了。” 她又不是变/态,谁稀罕扒他衣服。 可是不知这男人怎么回事,脸色肉眼可见更臭了,习惯性地拂了拂破烂袖子直接走人,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回头瞪她一眼。 外殿,本来白芷听月娥所言有点不太相信,月娥说陛下最近沉溺于女色无法自“拔”,舍不得杀姑娘。 可这么多年送往后宫的女人不计其数,美女如云,没见陛下对哪个怜香惜玉。 他们在外面等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等来的陛下。 当看见皇上后众人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皇上进去的时候好好的,出来的时候怎么这么…… 他们一言难尽,不少丫鬟低头悄悄羞红了脸,看来状况激烈啊。 而一些年龄大一点的太监则露出奇怪之色,他们其中不乏有跟在先帝妃嫔的老人。 经验多,阅历丰富,虽然他们没有那玩意,但是…… 陛下怎么才一刻钟? 不对,算上预备时间,他怎么连一刻钟都没有? 一想到陛下上两天喝的药最近又恼怒不喝…… 细思极恐。 好在他们懂得隐藏情绪没表露出来,不然南勒离分分钟把他们拉出去砍了。 他们夹紧尾巴,低声问:“陛下您稍等,我们这就让人把烧好的热水拿来给您何姑娘沐浴。” 南勒离:“???” 烧热水干嘛? “不用,给她烧水就行。” 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皇上,他沉着脸颔首,然后有瞥一眼月娥:“再给你们主子熬一碗药,盯着她喝,如果她再耍花心眼,朕……”他顿了顿,凉凉道:“朕就扒了你们这些人的皮给她做衣服。” 众人:“???”温姑娘不喝药,为什么拿他们生命开玩笑? …… 在南勒离走后,没一会热水就抬来了。 历代以来皇上宠幸嫔妃,都是把妃嫔抬入龙寝,时辰到了再抬回去,下人早就烧好热水等主子解乏。 平日里伺候温绮恬的只有白芷和月娥,她们两个把水抬进去,在内室看见温绮恬的一刹那,白芷眼圈骤然红了。 “姑娘,您这是?陛下对你做了什么?” 白芷就差把“陛下是禽兽”五个字写在脸上,月娥脸色也有点不自然。 到底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们以为某些事已经很让人脸红了,却没想到还能把人绑起来…… 此时在她们脑海中就谱写一幅极限画面,陛下壕无人性,撕开自己衣服把姑娘绑起来方便他为所欲为…… 月娥垂着头,捅咕一下白芷:“别愣着,你去倒水,我帮忙给姑娘解开。” 温绮恬终于重获自由,从床上蹦跶下来,心有余悸:“皇上没说要杀我吧?” 白芷把热水注入浴桶中,闻言抢先一步:“他把您都这样了,下床就杀,还有没有人/性?” 温绮恬:“???” 月娥蹙眉:“慎言,你这样会给姑娘惹麻烦的。” 白芷这才作罢,试了一下水温让温绮恬沐浴。 温绮恬虽觉得她们的举动奇怪,但她生病多日,确实应该多泡泡澡。 她不习惯别人伺候,让她们在屏风后等着,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温绮恬眯了眯眼睛,这要是那男人寝宫的浴池就好了,浴桶到底没有浴池宽广。 房内烧着地龙并不冷,她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去,刚洗完澡,浑身上下都感觉困倦,天色还早,现在睡晚上肯定睡不着,所以温绮恬让白芷去找来话本看。 在现代的时候她不太喜欢小说,未曾想有一天要依靠古代话本来打发时间。 书刚拿到手,忽而她闻到一股子草药味,不由得皱起鼻子,一抬眼便看见月娥端着个青绿色瓷碗走进来,里面还贴心地放一把勺子。 她:“???” 月娥刚把药放下,便见温姑娘好像遇见天敌的猫咪,炸毛躲回床上。 她不由得开口:“陛下说,如果您不喝,就要奴婢们的命。” “……” 怪不得就这么走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苦着脸,慢腾腾挪过去,闭眼睛一口闷,忽而她动作一顿,舌尖灵巧地捕捉到药碗中尚未融化的饴糖,鼓起了腮帮子。 自从那日以后,温绮恬每天都和小孩一样被人看着喝药,在这个月中旬的时候,终于彻底养好身体,一日三餐也有人照料,白天稍微看一下话本,偶尔在房中散步,日子虽然无趣,却也可以忍受。 至于南勒离,那个男人似乎生气了,十多天未曾见到他,温绮恬好不容易能出门,不知不觉竟然心思飘了出去,从别人的角度,就是看雪景发呆。 月娥平时注重规矩和温绮恬保持距离,白芷倒是没这些顾忌,她凑过去:“姑娘?您在想什么?” 温绮恬一愣,随即勾了勾唇角:“想吃糖了。” 白芷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温绮恬的药碗里多了某样东西,稍微疑惑了一下,便笑嘻嘻说:“好,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御膳房给您取回来。” 外面温度不高,温绮恬让她送回偏殿,这才抖了抖裙摆处零星半点的雪,往回走。 系统那厮又在耳边催促:【宿主,您怎么能这样摆烂,已经十天了,反派黑化值一直停留在80%,这样想要回家得猴年马月?】 温绮恬轻哼: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吗?还不是因为某饭桶拖后腿,上次的事让他一直躲着我。 系统气急败坏:【您怎么又统身攻击?这十天你已经第二十次骂我饭桶了?当时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一个啪啪啪系统,就算要搞也搞个啪啪啪啊。】 “嗯?” 系统:【……】不小心说漏嘴了。 温绮恬: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系统沉默,半天声音不敢吱。 温绮恬懒得和它继续翻旧账,回到房中继续看话本,白芷拿了一包蜜饯,笑眯眯:“姑娘,这是厨房用来做糕点的,你尝尝。” 温绮恬抬手拿一块塞入嘴里,一股子腻味绽放在味蕾,她下意识蹙眉,鼓起了腮帮子。 这个味道不对。 不过她没浪费食物,忍着腻味吃完,剩下的让白芷她们吃。 她们这些小丫鬟平时根本吃不到这些,御膳房也不会给,白芷不觉得腻吃得很开心,忽而听姑娘道:“若是你们惹一个人生气了,又有事情不得不求助于他,会怎么办?” 白芷一愣:“那……投其所好?” 温绮恬沉默,她去把自己杀了给他助助兴? 13. 第十三章 午膳过后,温绮恬坐在窗边,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轻洒而入,她手拿一只毛笔,在宣纸上涂涂画画,偶尔蹙眉深思,努力回忆男人的长相。 系统催促完成任务,她想早日回家,南勒离躲着她,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别人都说南勒离杀人如麻,毫无人性,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温绮恬并没感受到,顶多就是脾气暴躁亿点点而已。 其实人还是很好哄的……额,一张垮着的家暴脸窜入脑海,她默默收回这个想法。 白芷说投其所好,她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南勒离喜欢什么,宫中传言南勒离好像喜欢玩靶子,活人当靶子那种。 曾经妄想勾引他的女人全被送去当靶子了,南勒离的准头很准,死倒是没死几个,全吓废了。 她总不能找虐,给他当靶子玩吧? 至于送东西,她现在所有东西都是皇宫的,依照那男人的破德行,指不定又怎么曲解事实呢。 所以她打算亲自动手。 爷爷平时喜欢古代风格,不仅住处是古风的,还喜欢一些古风字画,他的作画水平至是B市画家协会中的副/主/席。 小时候爷爷最疼她,这方面没少教她。 不过平时画的都是山水,倒是第一次画人。 皇宫里的毛笔是上好的狼毫,笔锋比较硬一些,却十分好掌握。 她埋头一天,第二天午膳之前终于画出来个雏形,看见上面英姿挺拔的男子,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哦,家暴脸不够欠扁。 指尖微微一动,狼毫在他嘴角上画了一个比较邪恶的狞笑…… 温绮恬瞳孔地震。 额…… 坏菜,不小心画成歪嘴战神了…… 她不满地撇了一下嘴角,正要低头看能不能抢救,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公主殿下,您不能进去,这是陛下寝殿,陛下知道会怪罪您的。” 这是白芷的声音,从局促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其中的不安。 “走开,本宫倒是要看看皇兄在南离殿藏了什么美人,快给本宫让开!” 这一道声音刁蛮任性,话音刚落,内殿门被立马踹开,发出哐当一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绮恬总感觉房梁震三震,她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来者一身粉紫色披风,大冬天不怕冷,披风下面好像露了脚腕,手腕更是如此,只戴了个疑似护腕的东西,她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小红鞭子,甩得噼里啪啦作响,就差点把来者不善写在脸上。 装死两天的系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快速给她补全这位身份人设简介。 【南风谣反派暴君的皇妹之一,婉妃所生,婉妃曾经帮助过反派,以至于长大后暴君没对后宫的一些公主起杀心,后期南风谣爱上一个喜欢女主温霁月的男配,和女主结仇,被男主弄死,加重了和反派的矛盾。】 系统的意思就是这个公主不过是比原主稍微好一点的炮灰而已。 它陈述的没有情绪带动,在温绮恬眼中这个公主性格鲜活靓丽,她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南风谣看见她后眼睛亮了一下,和她小时候看见毛茸茸娃娃似的压抑不住地惊喜。 但对方却说:“本宫还当是什么妖妃呢。” 温绮恬勾了勾唇角。 很好,南家祖传的心口不一。 尚且不知道自己伪装已经被识破的公主殿下扬了扬脑袋,用鞭子指了指温绮恬,挑衅道:“就你?有什么本事跟在皇兄身边,他凶神恶煞,狂妄自大,不喜欢弱小的东西,没杀你不过是想养肥了再杀,你别沾沾自喜以为这就没事了,想活着就要懂得观察局势,本宫是在这皇宫唯一一个能在皇兄面前说话的人。” 所以小可爱,快投入姐姐的怀抱吧,姐姐罩着你。 南风谣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她从小就喜欢可爱的事物。 她母妃对南勒离有恩,小时候不跟其他皇子公主玩,非要跟着南勒离屁股后跑,那时候南勒离才七八岁,还没那么凶残,长得很精致的一个男孩。 被她缠着烦了,对方偶尔会恐吓她:“你这么弱的一个爱哭鬼,别跟在我身边,不然我就告诉你母妃你藏糖的地方。” 那时候南风谣还小,真被他吓到了,不过更伤心的是对方竟然嫌弃她是爱哭鬼? 后期,为了不让小可爱皇兄瞧不起,娇娇嫩嫩的小公主学坏了,打架斗殴样样精通。 然而……长大后,她的可爱皇兄长残了,不仅不可爱,还超级凶,她房子塌了。 房子塌归塌,可想成为她嫂嫂,也不能是外面的妖/艳/贱/货。 人生总是充满狗血,南风谣来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踹门一时爽,追小可爱火葬场。 她这辈子还以为长得那么可爱一定皇兄那样的男孩子,没想到啊,竟然有这么精致的女孩子。 瞧瞧这脸蛋,好像糖人娃娃,想捏。 瞧瞧大眼睛,好像小动物,想摸。 瞧瞧这小嘴,樱桃小口,想…… 皇兄那么凶,凭什么享受这待遇? 此时的公主陛下早就忘了来时候的目的,疯狂抹黑一波皇兄后,正要再说什么,对方小姑娘眼睛睁大,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小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南风谣点头,小皮鞭丢给身后跟来的丫头,跑到温绮恬身边,正要抹黑南勒离,不想余光看见了桌案上的那幅画。 她震惊:“你怎么会画这种丑东西?” 温绮恬:“……” 不说丑,她们还能做朋友。 南风谣发现自己又嘴欠了,不由得补充一句:“我说的是这个人丑,你看看这个人,长得和我皇兄一样,一点也不可爱,晦气。” “……” 温绮恬突然找到共鸣,深以为然:“你说的对。” 南风谣对小可爱有些紧张,左顾右盼开始找话题:“对了,你画这个做什么?” “……送给皇上。”温绮恬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很好的NPC,既然是反派妹妹应该很了解他,她低头:“他生我气,我担心他再也不理我了,所以想哄他。” “什么,他太禽兽,怎么可以对你这么可爱的人生气?” “对啊,你知道陛下平时喜欢什么吗?” “反正不会喜欢画像,上一个画像的已经……” 刚才还局势紧张的两个女人没一会就躲在一起叽叽咕咕上了,门口的众丫鬟们:“……” …… 最近几日,南勒离早出晚归,一直在君临殿待着,脾气却比以前更不好,周遭不少太监都挺不住他的低气压摧残,去把安乐宫的张德福请回来。 一路上张公公笑骂:“没出息,洒家才离开几天,你们就慌成这样?” 小李子苦哈哈,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满脸期盼:“大监,您回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不!”张公公表情十分凝重:“事情难办了。” 小李子:“?” 张公公叹气:“你不是男人,你不懂男人欲求不满,更不懂男人不行又不被爱人理解的痛苦。” 小李子:“!!!”您老怎么疯起来连自己都骂? 张公公生无可恋去了君临殿,还没进去,迎面砸来一本奏折。 “滚出去,别打扰朕。” 他硬生生挨了一下子,慌乱地跪在地上。 “陛下,温姑娘让奴才传话,她想您了,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就等您去看看。” 南勒离:“?” 他背脊紧绷,收回继续砸东西的手,优雅地弹了弹袖子上的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她那是想朕吗?” 她就是馋朕身/子。 南勒离算是看清楚了,那日女人熟练的爆衣手法,连他这个习武之人都闪躲不及,指不定对他心存不轨多久了。 可是他转念又想,她有什么错? 不过是个无依无靠,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女子罢了。 在这深宫中,不依靠他依靠谁啊? 其实这件事当天晚上回去他就想了,不过他堂堂皇上,总得矜持点吧? 只要她来找他,看在之前的交易份上,他勉为其难不计较爆衣之事。 这一等,便等好几天,皇帝陛下脸色臭臭,声音冷如冰窖:“说说看,她还怎么想朕的?” 张公公哪知道啊,他就是揣测一下问题所在,果然是因为那位温姑娘。 他为自己捏把汗,说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回陛下,姑娘日日以泪洗面,短短一段时间下来人瘦了一圈,眼睛都肿成桃子了,奴才多嘴问她为何不找陛下,她说您生气了,担心您身体,不敢继续来惹你生气。” 南勒离脑海中自动脑补一下小姑娘无声哭泣的画面,忽然感觉这确实是她的性格。 爱哭,还胆小。 “罢了,朕去看看她。” 他微微颔首,起身站起来,这一刻张公公仿佛看见陛下浑身上下连龙袍都飞扬了起来。 他不由得松口气,赶紧跟上。 很快他就知道这口气松早了。 因为到了南离侧殿,他听到好大声地控诉:“啊,原来他不喜欢别人送的东西,还砍了人家的手,那我得赶快收起来,你皇兄简直毫无人性,怪不得别人都骂他暴君呢,该。” 张德福:“……” 他额头滴汗,眼睁睁看着陛下身影僵硬在原地,阴恻恻回头:“以泪洗面?” 张公公:“……”他该怎么解释,温姑娘骂得好大声…… 14. 第十四章 温绮恬和南风谣聊得起劲,曾经有附属国使臣献给暴君陛下一幅美人图,画中美人身材苗条,长相绝美,又妖又艳,仅仅一眼就能让不少男人丢了魂,而南勒离却暴怒命人斩断使臣手脚,丢回附属国。 温绮恬听着胆寒,不由得吐槽两句。 作为合法社会长大的人,不是很能接受这种残暴的事。 南风谣想了想补充道:“恬恬你别害怕,皇兄那是有原因的,当时那个人在画像的材料里面加了慢性毒药,被皇兄发现才会杀他的,只要你不惹怒皇兄,他不会怎么你的。” 惹怒? 温绮恬心想,早就惹怒了。 不过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温绮恬回头看一眼,什么也没有,默默搓了搓发冷的胳膊,继续和南风谣聊天。 这几天皇宫都快把她憋坏了,虽然白芷偶尔会和她说一些话,但到底还是对她有界限的。 南风谣不同,除了最开始有点嚣张,合眼缘后对方性格爽朗,完全没有古代姑娘的瞻前顾后,温绮恬聊得很开心,一时之间倒是把南勒离给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天气渐黑南风谣才离开,走之前她说过些时日她生辰宴,在皇宫设宴邀请姑娘们去玩,让她也去。 温绮恬没意见,爽快地答应,她还没去过古代宫宴,蹭吃蹭喝也不错,闲着也是…… 嗯? 好像忘了某人? 系统阴阳怪气:【你还知道啊,刚才黑化值涨回来1%,之前解锁的礼包还剩下如梦,你看着办吧,不下降回80以下,如梦你用不了。】 温绮恬震惊:“好端端的我也没去惹那男人,他怎么了?更年期了?” 系统不说话,估计又去生闷气了。 温绮恬扶额,看了眼外面发现天色已黑,先去用晚膳吧,反派什么的哪有吃饭香。 然而,没一会月娥就走回来了,她略显无奈:“御膳房收到陛下命令,说今后…… 不给您传膳……” 温绮恬:“……又来?” 月娥一看姑娘垮下来的小脸心头一软,不由地补充一句:“今天……您和公主聊天,陛下似乎来了一趟,不过还没进来就走了。” 那时候她们根本来不及阻止,皇上就已经走了…… 温绮恬:“!!!” …… 却说另一边,南风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心情很好地回到自己的玉瑶殿,一阵寒风吹过,她和身后的宫婢们都石化在原地。 “皇……皇兄,您怎么来了?” 坐在玉瑶殿正厅的男人玄色龙袍,墨发利落地束起显得那张脸更加生人勿近,他眉宇紧蹙,鹰眸寒光凛冽,似乎在酝酿极寒风暴,如果温绮恬在这一定很惊讶,在她面前说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好像老鼠看见猫,怂得不可思议。 南勒离冷笑:“还知道回来?” “……”南风谣不敢吱声,嗖地跪地不起,瑟瑟发抖:“皇兄,您也没说限制人家自由嘛。” 她心里嘀嘀咕咕,那去哪不行啊? 南勒离现在看见她就来气,冷冷扫她一眼:“那现在限制了,今后再让朕看见你去南离殿,朕打断你的腿。” 南风谣狗腿一痛,不满道:“我那不是看看恬恬小美人吗?” “甜甜?”南勒离牙酸,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你牙不想要了?” “……”好凶,好可怕! 南风谣灵机一动,“哎呀,我说错了,我这不是去和嫂嫂培养一下感情吗?以后都是一家人,皇兄您不要小气,我以后保证多跟嫂嫂美言几句。” 南勒离眉毛一竖:“什么嫂嫂?八字还没一撇呢。” “原来还没追到啊!”南风谣恍然大悟,代价就是关禁闭半个月,直到生日那天再放出来,每天还要抄写一百遍佛经。 为什么是佛经? 因为佛经虽修身养性,但是对于南风谣这种好动之人来说,绝对是比死还难受,等南勒离走后,她站在原地跳脚。 “你看看他像话么?自己不行就知道虐待我这个妹妹,本宫要和他绝交!!!诅咒他这辈子没媳妇!”她学着温绮恬的语气,骂了一声:“该!” 她的丫鬟们早就熟悉她的性格,对于公主殿下的变脸速度略微无奈:“公主,您还是少说两句吧,别被陛下听见,不然您的生辰……” 生辰宴都别想出去。 南风谣瞬间闭嘴了…… 从玉瑶殿出来,南勒离总算出一半恶气。 张公公颤颤巍巍跟在后面,深怕他一言不合把自己打死。 毕竟他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好在眼下南勒离根本没心思去找他麻烦,收拾完一个,还有另一个罪魁祸首。 他冷哼一声,摆驾回南离殿,乍一进龙寝,他双目一眯:“卫猖呢,都十天了,伤还没好?” 他的寝宫灯火通明,龙床旁边一只小丫头守株待龙。 除了每个月二十五号,平时他的寝宫都有人严加看守,他不信,温绮恬能轻松进来,看来卫猖是皮痒了,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找事情做。 张公公擦汗:“这……可能是以为您默许了。” 南勒离:“?” 张公公不敢说,总不能说您克扣人家膳食,不就是因为人家姑娘没找您认错,迫不及待逼人家来吗? 温绮恬看男人臭着脸,低气压,迈着猫步凑上去,她没和其他人一样跪下行礼,而是直接停留在他面前,仰头看他。 他们两个身高差距,她勉强能够到他脖子,所以,从南勒离的角度就是小姑娘和动物似的,娇小可爱。 他眼眸黑沉沉的,没好气道:“看什么?” 或许连南勒离自己都不知道,他对待温绮恬的态度,和南风谣的完全不一样。 旁边的张公公看的看的明明白白,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垂头摸摸鼻子,哎呦这陛下说话委屈的呦。 温绮恬挠挠头,学着现代夹子音,嗲声嗲气:“大佬,饭饭,饿饿!”、 系统:【你是不是傻,人家皇上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南风谣不是说上一个对反派搔首弄姿的女人已经被拔掉舌头喂狗了……吗?嗯嗯?黑化值-5%?】 皇帝陛下正在瞳孔地震中,他僵硬在原地,虽然听不懂什么是大佬,但是他勉强能听出来这是饿了的意思。 如果别人来敢跑他一个皇上面前要饭,他绝对让那人后悔活在这世上。 可是…… 怎么有人可以叫得这么好听? 南勒离觉得这丫头有妖术,不仅仅能把他打软,还叫得他耳根子也发软。 他别过头后退两步,低声呵斥:“好好说话,你再这样朕……” 他手腕一紧,小姑娘摇晃他袖子,眼中满满他的倒影,她有一双杏眸,用心看一个人的时候眼睛和猫儿一般又圆又明亮,漂亮得不可思议。 南勒离喉咙动了动,总感觉自己又中了魔咒,强迫自己一甩袖子抽回来。 “来人,把她给朕抓回去,别让朕再看见她!” 外面侍卫闻言一愣,不过还是按照吩咐打算进屋。 温绮恬本人也一愣,没想到这招竟然不好使,奇怪的男人,明明黑化值已经下降了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已经发火了,为了点吃的和他硬碰硬是不是不太好? 温绮恬心里叹气,打算鸣金收兵,余光不经意看见皇帝陛下袖口里面掉了什么东西,她眼尖,在侍卫快抓住自己的时候,弯腰一把抓住地上的金纸,和里面的几颗糖块。 南勒离瞳孔一缩。 温绮恬和泥鳅似的,故技重施把脑袋埋入他怀里,一手死死抱住他的腰腹,另一只手摊开…… “这是什么啊?” 南勒离:“……” “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呜呜呜……” 南勒离熟练地捂住她的嘴,命令其他人退下。 这才警告:“你想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温绮恬眼珠子转了转,乖巧点头。 他松手。 她大声指责:“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藏糖?” 南勒离:“!!!” 他正要继续捂嘴,对方啪嗒给他一巴掌迅速跑走。 软……软了。 “温绮恬!”南勒离顺手扶住一样东西才没栽倒,浑身上下无力的感觉让他双眼冒火:“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 对方确实对他的头疼有效,可并不代表他能一直被人拿捏,他现在顶多无力的时候不能动用武功,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虽然不至于快速行动,但对付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温绮恬在三米远处看戏,肚子饿还不忘明目张胆偷吃他一块糖,熟悉的甜味绽放味蕾,抛去苦涩的药味更加香甜,她有些失神。 这些天的药…… 她一直以为是白芷她们两个细心的丫头放的糖,没想到…… 眼前黑影一晃,温绮恬回神后一不小心被抓住,男人强势的气息把她包围,手腕被攥得生疼,她痛呼了一下,赶紧往后退。 饴糖撒了一地,慌乱之中被踩到,她揪住南勒离的衣领,二人扑倒在地。 烛火轻颤,黑夜下的两道身影犹如那日重现,相互交叠在一起,温绮恬睫毛轻扫在男人脸上,引得皮肤一阵战/栗。 南勒离没精力注意这些,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唇上…… 15. 第十五章 暴君陛下有一个小秘密,那就是他爱吃甜食,小时候母妃拓跋贞骂他没出息,勒令他身为皇子不得有自己的喜好,这会让竞争对手抓住把柄。 他一举一动都在那女人的眼里。 北拓有一种瓜果,入口苦涩,被北拓人称之苦瓜,拓跋贞强/迫他吃了一个月。 从此他再也没敢碰糖,长大后爱面子很少会吩咐下人上甜点。 这件事就连张公公也不知道。 此时,甜腻的气息缭绕在鼻尖,夹杂着独属于小姑娘的清香。 柔软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沉迷。 南勒离双手撑在温绮恬两侧,双眸灼灼,瞳孔却微微溃散,显然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皇帝陛下活了两辈子第一次遇见这种处境,脑海中搜刮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画面,愣是没找到如何应付现在处境的方法。 他应该干什么? 男人浑身上下茫然的气息越发沉重。 温绮恬也没好到哪去,温家白菜从来没被其他猪冒犯过,她想,如果在现代这事被父亲和哥哥知道,一定打断这男人狗嘴。 她牵了牵嘴角试图远离,谁想到男人如梦惊醒,迅速给了她一击,she*jian*快速卷进去和她纠缠起来又溜走,温绮恬再次回神嘴里的饴糖已经到了男人口中。 南勒离迅速起身,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只觉得今日的糖分外甜。 他表情肃穆,抢来的果然香。 男人眼神发虚,嗓音暗哑:“想要糖,去御膳房拿。” 言下之意,休要抢朕的。 温绮恬睁大眼睛,娇俏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她这么大一美人,他抢走初吻就算了,合着她还不如一块糖? 不行,士可杀不可辱,今天她不作死他就不姓温! 温绮恬酝酿情绪,杏眸积攒的泪珠越来越多,贝齿咬紧唇角,嘤地一声哭出来。 南勒离吓了一跳,回头看她:“你干什么?” 他们两个现在还坐在地上,小姑娘嘤嘤嘤擦眼泪:“你……” “?” “你过分!” 南勒离:“!”大胆!这糖本来就是朕的。 小姑娘指责:“你刚才亲我就算了,竟然还咬我?” 南勒离:“?” 他什么时候咬人了? 刻意遗忘的事情浮现在脑海中,他俊逸脸逐渐发热。 明明就是……抢走一块糖而已…… 难道那时候把人家咬了? 温绮恬余光轻轻打量他,见他有悔改之意,哽咽一声,喃喃道:“完了,以后怎么嫁人啊。” 南勒离眸光瞬间冰冷:“你还想嫁人?皇宫缺你少你了?” 一听到她嫁人,南勒离心里膈应得慌。 他屈膝站起来,一把揪住她手腕,拍拍二人身上的灰尘,捏住那没完没了的小嘴,修长的指尖在烧地龙的情况下,冷得温绮恬缩了缩脖子。 她的皮肤白皙,很容易留下痕迹,南勒离不过捏了一下,醒目的红色绽放在她嘴角处,男人恶劣性地揉了揉,警告道:“进了皇宫,没有朕允许,你就别想嫁人。” 温绮恬不过是想要作一作,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担心他顺手撕烂自己的嘴,她连忙双手抱住他胳膊。 “可是,您连吃喝都不给我。” 她仰头,卷翘的睫毛轻颤,随着眼皮向下垂落,好像吃不到饭的猫,委委屈屈。 男人一愣,眼底寒意微缓。 “你若待在皇宫,朕不会再克扣你膳食,如若不然……”他挑起她的下巴,弯腰靠近她,凉薄的嗓音溢出:“绑在你房里,这辈子都不许踏出一步。” 无尽的冷意侵袭,温绮恬脸色一白。 南勒离脸色难看“你还真想离开?” 南勒离很少有在乎的东西,除了头疼他也很少失去理智。 而这一次,他赌得慌。 他死死盯着她那张小脸,指尖从下滑,温绮恬的力道根本阻止不了他,当脖子被掐住,温绮恬眉毛蹙紧,呼吸急/促。 她脖子纤细,仿佛南勒离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掐断。 他没用力,想再给她一个机会。 “会不会离开?” 南勒离耐心从未这么长过,往日敢在他面前犹豫的,早拖出去斩了。 他胳膊一轻,温绮恬松开了手似乎放弃挣扎了。 南勒离眯眼。 什么意思,死都要离开? 心渐渐下沉,像是有什么跟随她的态度从他心里溜走。 “疼……” 南勒离蹙眉:“什么?” “南勒离,你……”温绮恬被胡思乱想的狗男人气得发抖,捂着肚子对他怒吼:“你戏份怎么那么多,我肚子疼!看不出来吗?” “……” 半个时辰之后,南勒离坐在偏殿的床边单手扶额,一双鹰眸生无可恋,目光时不时跟随丫鬟们反复忙碌。 白芷:“姑娘,汤婆子,您现在身体虚,受不得凉,经不起吓。” 南勒离:“……” 生无可恋+1. 系统【黑化值-1%】 月娥:“姑娘,御膳房新熬的糖水,您先喝着暖暖,一下午没吃饭,您又体寒,肯定不好受。” 南勒离:“……” 生无可恋+1 系统:【黑化值-1%,黑化值剩余74%,宿主干的不错哟!】 宿主不想说话,并把系统当做狗放屁! 南勒离生无可恋,温绮恬也没好到哪去,小腹一抽一抽的,腰部又是坠痛。 在现代的时候,温绮恬听说过来姨妈会疼,却从未体验过,没想到换了个世界她差点当场报废。 她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喝暖乎乎的糖水,余光瞥见南勒离发呆,一口闷下去,轻哼一声:“真甜!陛下要不要喝?” 南勒离:“……” 他薄唇轻抿:“朕又不抢。” “唉~”小美人叹气:“我这不只肚子疼,嘴也有点疼。” 白芷顿时慌了。 “姑娘您怎么了,快给奴婢看看,可是烫到哪了?” 顿时,那边又是一阵忙乎。 南勒离自知理亏,挪了挪僵硬的身躯,从未有过的拘谨。 他捂住脑袋,一张家暴脸憋得有些发红。 “啊~” 正在这时,一声惊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南勒离如释重负。 “张德福,看看怎么回事。” 平时只有两个丫鬟照顾温绮恬,内殿很少让其他人进来,今日事发突然,不少丫鬟被喊进来伺候。 桃枝就是其中一个。 她似乎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忍不住叫了出来,小脸吓得惨白。 张公公冷着脸把人带到众人面前,当众呵斥:“陛下在这呢,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 桃枝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陛下,奴婢知错了,可是奴婢没想到会在房里看见这个,求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温绮恬腹痛之余勉强打起精神,目光落在桃枝手上的那幅画后,她顿时暗叫一个糟。 这画她画完了顺手丢进柜子,忘记毁尸灭迹了。 万一被南勒离看见,爪子不得给她剁了,她可不想和某使臣一样悲惨。 在南勒离面前刚燃烧的小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疯狂给月娥使眼神:快快快,不要让皇上看见。 可惜已经晚了。 张公公一看桃枝的神色,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他从桃枝手中抢走画,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温姑娘,您怎么能收藏这幅画呢?” 他没明说,多多少少给她点回旋余地。 以前对于多冒出来的温绮恬张公公毫不客气,现在他恨不得当孙子拼命讨好。 不过……小美人不要作死啊。 私藏陛下画像,不等于大逆不道吗? 其代价和私藏龙袍有什么区别? 温绮恬捂脸。 他们诡异的举动让南勒离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伸手:“呈上来!” 张公公一激灵,给温绮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温绮恬:“……” 她干脆被子一蒙,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爱咋咋地。 空气中陷入诡异地寂静之中,南勒离目光锁定画像。 画中之人……一身熟悉的寝袍,宽肩窄腰,黑亮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水滴渗/湿/了布料,缱绻着别样的风采。 他五官轮廓棱角分明,眼眸如同夜里的鹰隼,气势凌然,唯一不和/谐的是……薄唇…… 唇……有点诡异? 南勒离回头看一眼床上的小蚕蛹,神色幽暗。 殿内众人呼吸沉重,唯有地上的丫鬟压抑着颤抖,仿佛小命不保。 没人看见,他们皇帝陛下嘴角竟然跟着诡异地翘了一下,又硬生生压回去。 南勒离把画卷起来,右手背在身后,努力克制着不听话的嘴角,矜持道:“朕已阅,画的尚可,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这就完事了?说好的大逆不道呢? 南勒离不管众人,心情很好地没惩罚桃枝,让他们把饭菜呈上来给温绮恬吃,自己则带着那幅画走人。 张公公张了张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怼了怼桃枝。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这次陛下仁慈,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知道吗?” 桃枝劫后余生,连连点头,只不过在走的时候回头看一眼温绮恬,正好和从被子里抬头的温绮恬视线对上,她步伐一顿,垂头退下。 温绮恬杏眸沉了沉,转瞬恢复明亮看不出任何异样。 小腹处依旧坠痛,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顿膳食,温绮恬没吃两口便躺在床上瞌睡。 半夜里门口冷风吹过,有一道身影缓缓靠近床边,手掌伸入被子中…… 不知碰到了什么他身影一顿,手迅速收回,笨拙地找到汤婆子丢掉,代替了它的位置。 温绮恬半睡半醒之中,感觉小腹有所缓解,顺着热源贴了过去。 和猫儿似的小声嘟囔:“哥哥。” 猫猫祟祟小黑人:“……!!!” 16. 第十六章 温绮恬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腹部舒坦不少。 昨夜她做了一个美梦,梦见哥哥说她在外面受委屈,想把她接回来,还在梦里帮忙揍暴君一顿。 哪怕在梦里,温绮恬心里也很畅快,更加想念家里人。 白芷去御膳房拿早膳,用完膳后她喝碗糖水继续抱着汤婆子,忽而她动作一顿,发现汤婆子的手感不对劲。 昨天梦里的汤婆子好像比这个软? 她纠结了几秒,可能她记错了…… 沾了南勒离的光,她这个偏殿地龙不曾间断,来大姨妈后温绮恬懒得出门,干脆懒洋洋地窝在被窝里。 温绮恬床边立起一个小床边桌,摆放水果糕点之类的,只要稍微抬手便能够到,她又抄起话本开始啃。 南勒离下早朝,一进门便见到这一幕。 美人她未曾挽发,一头长发乖巧地披散在背后,柔弱无骨地靠坐在床榻上,左手抱汤婆子,平敷于小腹,右手拿一本书,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剪影,她不知看到什么,眉眼弯弯笑得很好看。 偶尔还会伸手拿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抿,南勒离视力好,能清楚看见她小舌偶尔扫过贝齿。 南勒离后知后觉忆起昨天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他只顾着抢糖,似乎错过了什么。 他喉咙发紧,杵在门口半晌一手握拳抵在唇角轻咳,表示他来了。 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们行礼,然后非常识趣地退下。 唯有温绮恬掀了掀眼皮,小声对要走的白芷哼唧一声:“嘴有点疼,你再去帮我拿一下膏药,一会我敷上。” 南勒离:“……” 嘴疼这事过不去了? 他压抑想要沉下去的脸,抬步走过去。 高大的身影小山般笼罩在书页上,温绮恬仰头故作惊讶:“哎呀?陛下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大一个人我竟然都没看见。” 南勒离沉着脸看她半晌,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微顿:“你怎么还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温绮恬手一松,小话本被男人夺走,她不满地鼓起脸蛋,眼睛瞬间水雾弥漫,随时准备哭给他看。 “你看着恶心的东西也不怕长针眼,朕从来不看……?”南勒离话音逐渐惊讶。 他狐疑地看几眼,意料之中的小人插画并没有出现,而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文字…… “陛下,您在想什么?” 一声幽怨的小音节,他耳朵一麻,默默把书塞回去。 “你继续看。” 顶着小姑娘不满的眼神,皇帝陛下在旁边坐下,顺势拿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 和温绮恬小口小口吃不同,他好像多年没吃饭一样,一口就干进去一块。 御膳房的糕点自然好吃,面粉磨得细软,入口即化,南勒离却总感觉不够甜。 他目光不自觉落在温绮恬身上,神色诡异,把温绮恬看得莫名其妙。 南勒离抓了一块糕点给她。 温绮恬受宠若惊,没想到南勒离竟然会帮她拿,感动。 然而感动不到半秒,对方又迅速抢回去,丢进嘴里。 【黑化值-1%……】 温绮恬眼睁睁看着那家暴脸露出舒缓的表情,仿佛在说“还是抢来的好吃”。 靠!!! 接下来的几天,南勒离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下朝就往她这边跑,温绮恬通过白芷的陈述,全皇宫都知道皇上多宠她什么什么的。 她简直冤枉极了,那厮他丫的就是个禽兽,一直把她当工具人,想吃甜食不找御膳房要,天天来她这蹭。 而且还非要吃从她手里抢的。 起初温绮恬还能忍,随着时间发展,皇帝陛下似乎不太满足,抿着个嘴盯着她看,以至于温绮恬每次吃东西的时候都心惊胆战,生怕对方丧心病狂抢她嘴里的。 好不容易大姨妈走了,她第二天趁着南勒离没下朝火速跑到玉瑶殿。 南风谣整整禁足好几日,骂骂咧咧抄佛经,乍一看温绮恬来,恨不得把这几天苦水都倒出来。 她吐槽自己从小到大被南勒离压榨,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南勒离单身,还忘记了给她找驸马!!! 南风谣母妃心地善良,在她十多岁的时候被其他人害死,如今她都快十九了,能为她做主的只有南勒离。 眼下,南勒离有姑娘了,也没见得给她找驸马。 她打算自力更生,这次生辰宴便是打算认识认识那些千金小姐,打听打听谁家公子好。 温绮恬感慨颇深:“想不到他这么不靠谱,不过就算你自己找也不能草率。” 温绮恬想到南风谣最后的结局,不由得思索南风谣爱上的男配会是谁,她今后若是能帮上,绝对不会任由她被男主弄死。 南风谣大大咧咧:“放心吧,本公主还搞不定一个男人吗?谁敢欺负我?现在问题是我皇兄,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变态以后得小心点。” “我知道啊。”温绮恬两眼泪汪汪,控诉:“他天天抢我吃的。” 二人互看一眼,一种同命相连之感油然而生。 南风谣才知道外界传言皇兄宠小可爱都是假的,欺负小可爱才是真。 她安慰性地摸摸她的脑袋。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呵斥,吓得两个姑娘一激灵,温绮恬反应最快,迅速躲到南风谣身后,露出个小脑袋。 南勒离身上的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带着一群奴才呜呜泱泱出现在门口。 这是温绮恬第一次见他穿得这么正式。 玄黑色宽大长袍包裹住他健壮的身躯,金色龙纹点缀在领口袖口处,冕旒遮挡住他半张脸,显得他气场越发强大,他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温绮恬察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阴戾孤冷,仿佛能在她身上刮下来一块肉。 她不理解只是来找南风谣玩而已,为什么搞得和捉奸一样。 难道反派不喜欢自己招惹他妹妹? 温绮恬挠挠头,忽而发现南风谣好像在抖,南风谣看见皇兄秒怂,但还是颇为义气地护住温绮恬,对南勒离抬下巴:“皇兄,你干嘛喊得这么凶,我们两个女人能干什么?” 显然,她也对南勒离抓奸的语气十分不满。 南勒离理都没理她,一双鹰眸直勾勾盯着她身后,嗓音孤冷:“温绮恬,过来!” 温绮恬虎躯一震,他好像很生气,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怕他干嘛? 于是挺直了小身板从南风谣身后走出去,猫步挪向南勒离。 “恬恬你听他的干嘛,他等会打你怎么办?” 南风谣一把拉住她。 温绮恬:“他说不打女人。”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这样被吃了都还得给他数钱呢。” 两个小姑娘无视某人黑沉沉的脸,再次叽叽喳喳,丝毫没把南勒离放在眼里。 南勒离忍无可忍:“南风谣,禁闭一个月,任何人都不许见。” 敢在他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他冷漠脸,让卫猖把玉瑶殿围住,然后在南风谣愤怒的目光下揪住小姑娘后脖颈,顺势往怀里一揣。 “以后不许和南风谣来往,别和她学坏了。”南勒离冷漠脸,揽着温绮恬就走,端看背影,浑身上下都带着生人勿进的嫌弃样。 南风谣:“???” 她气急,敢怒不敢言,一张脸蛋气得通红,恨不得当场抄鞭子和南风离干一架。 张公公眼疾手快拦在中间,笑眯眯道:“公主殿下,您还是消停点吧,如果是其他人敢这么和陛下说话,早就被陛下拉出去砍了。” “可是恬恬怎么办?” 南风谣咬紧牙关非常火大,她了解皇兄的狗脾气,从他刚才的态度看,小可爱落在他手里被欺负了怎么办? 张公公意味深长:“公主殿下放心,陛下疼姑娘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温姑娘,您还是担心您自己吧。” 南风谣怒目而视:“你在说什么屁话???” …… 另一边,温绮恬被抱上龙辇,她趴在男人怀里,露出小心翼翼的模样悄悄瞅他。 从这个角度,她才看清楚,男人眉宇之间除了冷意,还有一丝疲惫。 她讪讪:“陛下您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呵~” 他薄唇一掀,透着嘲讽:“说起来这事还和你有关。” “?” 温绮恬惊讶,然后鼓起包子脸左思右想,顿悟:“他们让您纳妃?” “……不。”南勒离捏住她的小脸蛋,轻嗤:“野心不小,还想嫁给朕?做梦吧你。” “……”不说拉倒。 累死你算了。 小姑娘气鼓鼓扭头,不理人了。 男人就是欠儿,你理会他,他矜持,你不理人了,他反倒自顾自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朝堂上让老帝师回京,闹得不可开交,不过朕已经解决了。” 他目光向下,落在小姑娘侧脸,转而又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物一样,修长的指尖夹住她耳朵的软肉,轻轻摩梭。 柔软的触感让他满意地继续道:“朕就说,老帝师她外孙女在朕手里,谁再敢提及此事,朕就弄死她。” 温绮恬:“???” 这关她什么事? 她耳唇被拿捏,本就不耐烦,闻言伸出小爪子,一巴掌打在他手上。 男人身体一僵,恼怒:“朕逗你玩的,打朕作甚?” 恰巧,龙辇到了南离殿,温绮恬捂着耳朵瞪他一眼哒哒哒跑开。 徒留南勒离黑着脸在龙辇上好半晌没下来。 至于张公公他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这一幕,生怕会被他恼怒到灭口。 17. 第十七章 十二月二十六日,南风谣在她生辰这天终于解放。 本来南勒离小心眼,不打算放她出来,可是这不是有温绮恬吗? 南勒离正好头疼发作,每天晚上都要去温绮恬那“挨一巴掌”,期间温绮恬有提到南风谣的情况。 皇帝陛下非常震惊:“原来朕还要负责她嫁人?” 很好,这厮说满脸震撼和嫌弃的样子,基本上早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他稍微思索,大手一挥,让张公公派人去户部召集花名册,把景南国所有青年才俊的画像都收集起来,大有一副给南风谣“选妃”的架势。 对于南勒离来说,解决南风谣这个祸害,嫁出去也好,免得天天在皇宫里找事儿。 不过倒是也卖温绮恬一个面子,让南风谣如期举办生辰宴。 生辰宴在玉瑶殿旁边的长清宫举办,温绮恬一大早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月娥给自己挽发,梳篦划过柔顺的青丝,温绮恬余光瞥见忙碌的丫鬟们,问月娥:“白芷呢?” “好像吃坏了东西,便让桃枝来帮忙了。” 月娥简单为她梳了一个比较轻巧的发鬓,类似于垂鬟分肖髻的手法,不过却是垂落在她耳朵两侧,又插上朱钗固定,显得娇俏可人,然后瞅了瞅,觉得有些简陋,在妆匣里面找了一对儿步摇。 金丝编织而成的梅花,点缀一串串儿红色玛瑙,戴上后会随着温绮恬的脑袋而轻轻晃动,煞是好看。 来古代这么久,温绮恬从来不曾在发鬓上花工夫,心情颇为复杂,她第一想法就是,下次见皇帝陛下,她就用脑袋上的这玩意甩死他。 好不容易脑袋完事了,月娥让桃枝帮忙找一找浅色的胭脂。 温绮恬皮肤白皙,根本用不上傅粉,倒是可以轻轻涂点胭脂,能为她增加点气色。 南勒离在温绮恬穿戴方面毫不吝啬,不论是衣服,还是胭脂水粉香料都应有尽有。 仅胭脂就十几盒。 桃枝态度毕恭毕敬,在里面挑了个淡粉色胭脂匣子,上面缀有牡丹缠枝纹,端看匣子便知胭脂的金贵。 “姑娘,这是上好的丹脂,据说是采取牡丹花心制作而成,您生得漂亮,涂上这个去长清宫一定会艳压群芳。” 桃枝低眉顺眼,一边介绍,一边打开匣子想帮温绮恬涂胭脂。 “哦是吗?”温绮恬挑眉:“既然这样,就赏你了。” 桃枝身躯一抖,差点打翻胭脂,惶恐地跪在地上。 “姑娘,奴婢身份低微 ,岂敢受姑娘赏赐。” 一旁的月娥停下手中的动作,蹙眉看她:“姑娘只是赏你东西,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好像姑娘欺负你似的。” 桃枝赶紧向温绮恬解释:“奴婢没有这意思,只是觉得配不上这胭脂而已。” 桃枝生得有几分姿色,脸蛋白净,小家碧玉,如今她咬紧下唇,眼神虚无,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 温绮恬眨了眨眼睛,忽而轻笑一声:“何必妄自菲薄呢?胭脂配美人,月娥你快帮她涂一下,东西送她了怎么能不好意思呢。” 声音甜得好像被蜂蜜浸泡过,传入桃枝耳中却让她一阵头皮发麻。 尤其是在月娥拿过胭脂想要帮她涂的时候,她脸色竟然吓得发白。 月娥动作一顿 ,这时候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她脸色一沉:“大胆桃枝,这胭脂怎么回事?” 桃枝不断摇头,试图为自己辩解:“不是,奴婢只是……只是觉得……” “哎呀月娥,桃枝长得这么好看,人肯定也心地善良。”温绮恬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看热闹,她笑得单纯无害,眉眼弯弯地催促:“你帮人家涂上,她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害羞而已!” 温绮恬双手搭在椅背,下巴抵住手背,加上她的一身行头看起来好像精致的娃娃,然而如果细看,便会发现她眼底的冷意。 她早就发现有个小丫头不对劲儿。 这丫头看起来胆小懦弱,做出来的事儿却不得不让人深究。 她上次明明把画像放在柜子里面,桃枝是如何发现的? 还恰巧敢吱声惊动南勒离。 一个在南离殿任职的一等宫女,她不信会如此不知分寸。 之所以开口赠送胭脂,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没想到她真的有问题。 只是温绮恬不明白,桃枝好端端为什么如此想不开? 桃枝还不知道她很早以前就引起温绮恬注意了,还在努力想办法自救。 她心惊胆战,最终一咬牙:“奴婢谢过姑娘赏赐。” 桃枝并非想不开,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父亲是个芝麻大小官,她和京城其他大家闺秀不同,为了能融入那个圈子,她自幼跟在众千金后面伏低做小,有些时候服从已经成为了本能。 有人让她这么做,她就不得不做。 不然他们家就无活路了。 可是得罪温绮恬,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为今之计就是死不承认,大不了把胭脂涂脸上证明清白就好了。 反正只是一些容易过敏的花粉。 桃枝主要目的是让温绮恬的脸过敏,从而被皇上厌弃。 花粉五个时辰后生效,等到晚上发作,很难怪在她头上。 原以为这女人单纯好欺负,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看出了异样。 桃枝咬牙,就要涂上胭脂,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温绮恬又改了主意。 “哎呀!我倒是忘了陛下说越美的人越有毒,万一这胭脂真的有毒怎么办?月娥,你把这东西送去太医院,让人检查一下,如果有问题的话再看看胭脂都经过谁的手,可不能冤枉了人。” 有什么比给人希望再绝望来的扎心? 桃枝瞬间面如死灰。 温绮恬看了一眼时辰,担心去晚了没时间继续消耗,让人把桃枝先抓起来听候发落,月娥去太医院,而她自己则随便抓了一个小丫鬟带路去长清宫…… 长清宫,自从南勒离登基,后宫没有女眷,宴会自然空闲下来,唯有每次玉瑶公主生辰宴这日,众夫人和千金才有机会受邀请入宫。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入宫,至少庶女是不可以的。 彼时,如果温绮恬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里正上演着俗套打压女主的戏码。 “最近一段时间怎么没看见温家小姐,她平时不是最爱这种场面吗?永温侯府怎么想的,竟然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入宫?” “温侯府也不看什么场合,这可是玉瑶公主的生辰宴,听说陛下都会公主面子的。” “晦气,温家嫡女在搞什么,不会被庶女爬到脑袋上了吧?” 众千金以为小声,可一连串的窃窃私语,还是传入了温霁月的耳中。 和众千金相比,她衣着朴素寡淡,站在人群中一眼望去,好像亭亭玉立的小白花在风中摇曳。 温霁月轻咬下唇,温柔之中透着隐忍。 现在侯府就她一个小姐,请帖还是她好不容易找那个男人要来的,能入宫的都是朝中显贵,原以为能与她们结识,脱离庶女身份融入他们的圈子。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阵阵羞辱和难堪。 她们把礼数挂在嘴边,却口口声声议论她,这就是嫡女吗? 和温绮恬一样刁蛮任性不讲理。 可是温霁月纵使有万般不满,也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她想了想,既然她们都在讨论温绮恬,不如干脆从温绮恬下手。 “你们是在说姐姐吗?” 温霁月勉强挤出来一抹微笑,试图融入进去。 众人话音一顿,诧异地向她看过来。 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份胆量凑上来。 见他们终于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温霁月松了一口气,随即努力让自己笑得端庄自然,对众人道:“说起来这事也怪我,姐姐从小被家里人宠爱,是家里唯一的小姐,自从我出现后她一直觉得我抢了属于她的东西,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没找回来。” 她垂眸,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眼睑,似乎十分难过。 众人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景南国虽然男女之防不严重,可是作为一个侯府千金离家出走直至失踪,难免让人多想。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其他人会有所闻。 之前不少人羡慕永温侯一生只有一妻,一儿一女。 如今却蹦出来个私生女,难免让人唏嘘。 细细算来这场风波已经过去一个月,如果温绮恬失踪这么久,难免会遭遇什么意外。 如果被人…… 想到这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比如采薇郡主,她和温绮恬的过节不是一天两天了。 采薇郡主是嘉亲王之女,南勒离登基后铲除了先皇余党,但是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还有部分人没来得及清理,嘉亲王就是其中之一。 先皇在位之时有几位亲王,除了嘉亲王其他亲王都早已去了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嘉亲王是个例外,他和先皇一母同胞,可以说当年能够坐稳皇位,少不了他的支持。 而永温侯的妻子和嘉亲王王妃是手帕之交,这也导致温绮恬和王府世子从小指腹为婚。 从小采薇郡主就不喜欢温绮恬,因为如果不是温绮恬先一步出生,这婚约就落在她和温永思身上了。 结果变成了温绮恬和她哥,这让她如何不气? 两个小姑娘从小就针锋相对,谁都不服输,采薇郡主一听温绮恬失踪一个月,尾巴都翘天上去了,连带着看温霁月都顺眼不少。 她冷哼:“一个姑娘失踪一个多月,你们竟然还没找到人,指不定已经让谁糟蹋了,看来和本郡主哥哥的婚约,也是时候作罢了。” 温霁月眼底闪过了什么,抬头正要为姐姐辩解,未曾想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惊讶出声:“咦?不是说温小姐失踪了吗?那是谁?” 这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刚进来的温绮恬。 18. 第十八章 温绮恬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长清宫,未曾想她一进来便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问,走进一间房,被数百个眼珠子围观的场面是什么感觉? 温绮恬觉得,一般人没有社交牛逼症谁都挺不住。 好在,她是二般人。 对于温家大小姐来说,什么场面没见过,莫慌,别怕,问题不大。 温绮恬歪头,头上的步摇随之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声音,她略感疑惑:“诸位这是?” 在场众人,都顶着诈尸脸,仿佛她出现在这里是多么不可思议一样。 很快,她们意识到被温霁月骗了。 平日里和温绮恬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小团体站出来,对温霁月怒目而视:“庶女就是庶女,信口雌黄,张嘴就诅咒嫡姐,你这也太没规矩了,若是我们府上,早已以儆效尤了。” 温绮恬没失踪,采薇郡主掩饰不住的失望,冷冷地盯着温绮恬,恨不得瞪个窟窿。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能直接收拾温绮恬,只能把怒火撒在温霁月一的庶女身上。 “好,本郡主记住你了,骗我们温绮恬走失,当我们是傻子吗?明日本郡主就去永温侯府说道说道。” 抛开小辈的暗中矛盾,嘉亲王府和侯府还是经常往来的,更何况采薇郡主在长辈面前,小嘴和抹了蜜一样,当家主母病重倒是无所谓,如果到父亲面前…… 温霁月指尖紧紧攥住。 她把目光落在殿门口。 为什么? 为什么温绮恬还活着? 她犹记得,皇上赠送侯府一大堆人皮,原以为有一个是温绮恬,她才敢明目张胆混入宫中,说出那些话来。 温霁月心思转换之间人已经做出了反应,只见她无视众人,对温绮恬惊喜地唤了一声:“姐姐?您怎么会在宫里,你最近去哪了,怎么不回家?” 温绮恬茫然:“你谁?” 温霁月脸色一僵,隐约还能听到旁人嗤笑。 她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父亲把她接到府上当丫鬟,曾经没少被这位嫡姐欺负,如今温绮恬又当做不认识自己,岂不是变相羞辱? 可那又如何,父亲让她认祖归宗,由不得温绮恬不愿。 不管她为何活到现在,温霁月都知道她改变不了事实。 温霁月露出一抹笑意:“姐姐,我知道你不愿意认下我,但是侯府毕竟是你的家,你怎么如此任性?身为嫡女,你应该……” “等等!”温绮恬古怪道:“我知道了,你在教我做事?” “……” “我还没成亲,你就惦记当我夫君的妾了?” 温霁月大惊失色:“姐姐,你在说什么?” 在场人也都愣了一下,盯着温绮恬,好像觉得她变了一个人似的。 见他们很困惑,温绮恬无辜道:“称姐道妹,不是将来嫁人,妾室对主母的称呼吗?” 众人:“……” 温霁月笑容差点崩了,她讪讪:“姐姐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平时打骂我都无所谓,但我到底是侯府……庶女。” 庶女两个字她如鲠在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系统也忍无可忍:【宿主,这位是那个《庶女霁月》之中的女主角,现在剧情发展到女主入宫,被反派炮灰排挤,然后委屈地找男主诉苦,让男主怜惜她,帮她解决炮灰的剧情,你怎么连女主角都不认识。】 温绮恬:我知道啊,我不也是炮灰吗?既然都是炮灰,放开女主让我来!!! 【……】 温绮恬摩拳擦掌,整个人都陷入当“炮灰”的快乐之中。 当然了,主要是她对剧情很不爽。 原主作为炮灰第一章就死了,在死之前她有一堆炮灰小姐妹,那些小姑娘虽然有时候过于娇气,偶尔会说话排挤女主,但是罪不致死。 后来因为这个宴会她们嚼舌根,让女主受了委屈,竟然被男主无声无息给解决了。 甚至有几个被丢进青楼,男主原话是:“既然瞧不起霁月是庶女,我倒要看看,人尽可夫后还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 说实话,温绮恬这段剧情属实……说不上来的反感。 炮灰女配们有错在先,可未必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她们。 所以,她倒要看看,自己抢了这个戏份,那个护妻男主会怎样。 于是,温绮恬盯着即将掉眼泪的女主,先一步掉了眼泪。 “嘤嘤嘤,你怎么能诬陷我,像我这样弱小可怜又无助,被父亲翻脸不认人赶出家门的凄惨弱女子,连你的面都没见过,哪有机会打你,嘤!嘤!嘤!” 后面几个嘤嘤嘤还特意加大声量。 温霁月:“???” 众人:“???” 小姐妹炮灰团顿时火了。 杨佳丽的爷爷和温绮恬舅舅都在北部边关镇守,平时她们几个关系很好。 杨佳丽为温绮恬抱不平,带着几个小姐妹围在温绮恬面前,怒怼温霁月。 “你们侯府还有没有人性,原来绮恬是被你们赶走的,现在还来假惺惺。” “不知道还以为绮恬怎么欺负你一个庶女了呢,绮恬在侯府的时候,还没见过你这个庶女。” “你怎能好意思鸠占鹊巢?” 一声一声指责,是温霁月从来没想到的。 她眼泪卡一半,本来只是装哭,没想到竟然让人捷足先登了。 温霁月百思不得其解,她这位嫡姐平时嚣张任性,做事风格和那张乖巧的脸完全不符合,如今怎么学会哭了? 正在温霁月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一声高喊从殿外传来。 “公主殿下驾到!” 此话一出,所有硝烟销声灭迹,温霁月得到缓解,心里松了一口气,颇为感激公主这个时候到。 然而很快,她便知道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公主殿下衣着靓丽,气质卓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盛气凌人的气息。 她目不斜视,直到忽而在人群中,看见一只小可爱。 公主殿下眼睛一亮,抬步走过去。 所有人行礼之后都注意这边,包括温霁月,她第一次接触名门贵女们,更是第一次见高贵的公主,若换作以往她连话都不敢说,如今公主似乎向这边走来了。 她心领神会,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不由得低头迈开小碎步上前打算和公主说话。 谁知公主看都没看她一眼,停在了温绮恬面前:“恬恬你怎么了?眼睛这么红?谁欺负你了?” 虽然温绮恬是装哭,眼泪没掉几个,但是眼眶确实红红的,南风谣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欺负温绮恬,一双高傲的凤眸看向四周。 她在南勒离那里怂了吧唧,但是在别人眼里依旧是不可得罪的存在。 就连采薇郡主,在她面前都不敢放肆,杨丽佳这时候大胆道:“还能是谁,都让人家一是庶女欺负到头上了。” 杨丽佳意有所指,南风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眸子渐冷:“本宫如果没记错,并没有给永温侯府送请帖。” 温绮恬就在宫中,温夫人又不爱参加这种场合,南风谣没过多叨扰,那么这个庶女的请帖是哪来的? 众人错愕:“那她的请帖哪来的?” 顶着众人怀疑的目光,温霁月锋芒在背,这请帖自然是那个男人给她的,拿请帖的时候她不认为公主会注意到她。 目前温霁月并不想暴露和男子私会的事情,她如若扶柳的身躯轻晃,竟然向温绮恬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她美眸含泪,又隐忍着倔强,无声无息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如果是一个男人,绝对还会觉得这个女人柔中带刚,与众不同。 而温绮恬则觉得,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人家问你话你就说,瞅别人干什么? 见温绮恬没有帮助自己的意思,温霁月咬住唇角,清高道:“公主是在折辱于臣女吗?虽然臣女为庶女,但是也是有尊严的,如果你不希望我来,我走便是了。” 南风谣:“???” 众女:“……” 温绮恬:“……”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学废了学废了,等回去她就去和亲爱的皇帝陛下玩。 与此同时,刚下早朝正要去批奏折的男人狠狠打了个喷嚏,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鹰眸之中透着淡淡的疑惑。 他登基以来练武不曾间断,除了上次不小心扭到腰基本上很少生病传太医,今儿是怎么了? 正想着,一道身影浮现在脑海中,他一愣,烦躁地骂了一句:“臭丫头!” 昨天晚上竟然在糕点里面放了苦瓜汁,气死朕了! 不就是抢了她几口吃的吗? 男人骂骂咧咧去了君临殿,打算今天晚上给她一点教训。 殊不知一天到晚被惦记的温绮恬此时玩的正嗨皮,有人要走,长公主殿下当然没拦着,毫不客气把人撵走,然后带着众千金开始吃喝玩乐,偶尔交流琴棋书画,偶尔小声讨论谁谁家儿郎好看。 温绮恬在宫里闷一个月,能和这些人交流倒是还不错,杨佳丽带着小团队围着温绮恬转悠,问她这些天去哪了,温绮恬正经脸:“龙潭虎穴!” 杨佳丽噗嗤一笑:“你走一趟,怎么还会说笑了?” 以往的温绮恬,可从来不会开玩笑,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相处更加轻松一些。 这边其乐融融,另一边温霁月被土灰土被赶出皇宫,任谁也想不到,一国公主会那么没理会当众赶人。 不过最让她不放心的还是温绮恬,温霁月忍着委屈回到永安侯府,直接找到母亲。 阳光透着雕花木窗投入室内,斑斑点点的光影照耀在牡丹花上,一整盆花都透着华贵…… 窗边一位美妇人拿着剪刀修剪枝叶,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温声开口:“说过多少次,你现在是名门闺秀,性情不可急躁,走路要缓,要慢,如果让外人看了去,必然会取笑你,将来如何找到一个好婆家?” “姨娘。”温霁月失意道:“温绮恬没死,皇宫送来的那些皮根本没有她的。” “咔嚓!” 牡丹花被整朵剪掉,妇人回头,和温霁月如出一辙的眼眸隐晦不明。 “你说什么?” 19. 第十九章 南风谣的宫宴从上午一直延至晚上,等温绮恬回来后天色已经黑了,月娥在中午的时候告诉她胭脂的成分,说是容易导致皮肤过敏。 温绮恬还以为谁看她不顺眼,想弄死她。 未曾想只是过敏,既然不是她的生命,显然对方还另有所图。 她本来打算回去审问,刚到南离殿附近,白芷就慌慌张张跑过来。 “姑娘不好了,桃枝她自杀了!” 白芷吃坏东西,身体好后知道姑娘这边出事了,她十分自责,便去看管桃枝,没想到她去御膳房给桃枝拿饭,回来便看见人没了气息。 温绮恬心下一沉。 记忆中桃枝胆小懦弱,根本不可能有自杀的勇气。 她问:“都有谁接触过桃枝?” 白芷摇头:“没有,桃枝被绳索绑着,嘴里也塞了东西,房间外面除了我,还有禁军侍卫。” 南离殿是陛下住所,除了每月二十五号,基本上一直有禁卫军看守,桃枝莫名其妙便没了气息。 温绮恬揉揉眉心,她又不会判案,皇宫里大部分的人也不认识,对方隐藏在暗处,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等着她。 不过…… 她虽然不会判案,但是可以躺赢啊! …… 君临殿,南勒离批完一堆奏折,像是想到什么问张德福:“上次让你们准备的人选准备好了吗?” “回陛下,已经准备好了。”张公公拿出一叠画像,毕恭毕敬道:“这里都是京城青年才俊,家室也都是数一数二,绝对不会委屈了公主,请陛下过目。” 南勒离嫌弃地拧眉:“朕看这种东西干什么,都给公主丢过去,让她自己选。” “是!” 张公公应了一声,正打算让人给公主送去,结果身后的陛下突然开口:“对了……” 张公公挺直腰板,严阵以待。 南勒离眼底闪过一抹纠结,修长的指尖若无其事地敲击桌案,每一声好像都敲在张公公警铃上。 男人语气平淡:“这些公子,和朕比起来如何?” 张公公:“???” 如果不是长时间的求生欲,他差点一句“您心里没点逼数”脱口而出,好在反应得及时,迅速恭维:“自然是陛下英明神武,气势非凡,能文能武,貌若潘安,这些凡夫俗子,如何能跟您比。” 张公公脸不红心不跳,一边说一边不忘偷偷打量陛下的脸色,见他沉着脸,连敲桌子声都小了不少,不由得心里打个突。 陛下,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微微挑眉,矜持地颔首:“嗯,下去吧。” 张公公:“……”看来很满意,就是他良心有点过不去。 其实南勒离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身高八尺,样貌继承北拓公主和景南皇上,五官深邃迷人,但凡有一个小姑娘都会被迷得七荤八素,可问题是他这人凶啊。 浑身上下随时准备砍人的气势,让人第一眼的感觉不是样貌英俊,而是畏惧。 自我感觉良好的暴君陛下矜持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抬步回南离殿。 远远看去,他寝殿旁边的小殿宇就好像是一个小尾巴,每天晚上都会亮一盏灯。 皇宫灯火万千,唯有那一盏会让他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可是…… 南勒离磨刀霍霍,苦瓜汁的事,必须得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这个皇宫到底谁做主。 跟在后面的下人们明显感觉皇上气质变了,他目光深远,背影阴狠恐怖,每一步走得都很沉稳,浑身恶劣尽显。 众人大惊,大气不敢喘一下。 正在这时,南离偏殿的门被打开,一道身影冲了过来,侍卫们以为是刺客,正要行动,忽而感觉陛下森然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身体像是被定住一样,禁止在原地,而那道娇小的身影已经冲入南勒离怀里。 南勒离稳稳地接住她,低头便看见小姑娘挽着精致的发髻,露出了嫩白的脖颈。 他抬手,毫不客气地捏了捏她的后颈,嘴角勾出凶悍的弧度,正要欺负人,未曾想怀里的小姑娘抱住他的腰。 “嘤嘤嘤~” “……” 男人动作一僵,随即冷笑:“知道错了?捉弄朕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小姑娘哽咽一声,抬起了小脸。 冬日寒风冷冽,房檐的灯笼被吹得忽明忽暗,衣服猎猎作响,南勒离恶劣的冷笑凝固在脸上,他抬起她的下巴。 晶莹的泪珠划过眼尾,她眼中皆是委屈和恐惧,睫毛不安地震颤,似小刷子一般扫过南勒离心尖。 他面色一沉:“真哭了?” 相识一个月,身为皇上南离不可能没察觉,他知道这臭丫头没有表面上那么软糯,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薅他龙须。 他懒得拆穿罢了。 他变态的想温绮恬哭起来赏心悦目,甚至想手动弄哭。 不过,也只有他能弄哭。 眼下这只小花猫,明显是被别人欺负了。 快到一月份,天气冷至结冰,南勒离解开外袍,把小姑娘围住,指尖拭去她眼尾处的泪珠,眼底阴戾:“玉瑶生辰宴遇见碍眼的了?” 阴冷的语气几乎凝结在空气中,在场的众人打了个寒颤。 温绮恬原以为还要多嘤一会才能奏效,未曾想嘤嘤两声,眼泪没掉几个,对方就大怒了。 她蜷缩在他怀里,明显感觉他胸膛剧烈起伏,似乎隐忍着怒气,她见好就收,轻撇嘴角,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有人给我胭脂里做手脚,自杀了。” 南勒离眉宇之间拧出一条折痕,迟疑了几秒,轻拍她背脊,冷笑一声:“卫猖何在?” 卫猖每日带队伍巡逻,此时不在南离殿,立即有人去找他。 三十大板,卫猖早就好了,他带一队人来南离殿,一眼便发现南勒离的脸色不大好。 他低头行礼。 “参见陛下!” 南勒离:“限你七日时间,查清楚宫中到底有谁敢这么大胆,敢在朕南离殿动手,查不到……” “南离殿的人都杀了,你们提头来见。” 森然的语气轻描淡写,冷血得犹如地狱恶鬼,没有丝毫人性。 温绮恬:“?” 达咩,她是不是应该纠正一下这反派狗男人的三观? 当天夜里,南勒离头疼,打算找温绮恬帮忙缓解一下,未曾想小姑娘头一甩,步摇甩他一脸,并翻脸就不认人。 “你真要杀了南离殿所有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南勒离:“???” 人性,南勒离上辈子有,这辈子倒是没有多少,但凡有点人性也不至于成为人们喊打喊杀的暴君。 在他眼中,他们这些所谓的人,都是被世界操控的傀儡,生命根本没意义。 他脸色阴沉下来。 “朕都是为了你,你说朕不好?” 南勒离想不明白,自己唯一帮的人,竟然反过来说他。 那些人早晚被命运玩死,他不过是帮他们解脱。 他有什么错? 头疼得厉害,温绮恬白日里受了委屈,他不想跟她吵架。 他抬手:“过来!” 温绮恬没过去,她觉得应该跟这位讲道理。 “我知道你在帮我,南离殿一两百人,你一句话夺了他们性命,难免让人心寒,将来很难服众……” 偏殿内灯火摇摇欲坠,南勒离脸色难看,也不让温绮恬帮忙了,冷冷扫他一眼直接走人。 系统:【反派黑化值+5%】 温绮恬看着男人冷漠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 系统:【反派的经历比较特殊,不经意的一些话可能会戳中他敏感的点,其实宿主可以尝试和他慢慢沟通,没有人天生是反派,也没有人天生爱杀人,他既然能因为南风谣母亲的恩惠,容许南风谣一直在皇宫闹腾,就证明心里还是有一丝温暖的。】 温绮恬听到这话,若有所思。 …… 从偏殿回来,南勒离一直冷着脸,忙碌一天,他去后方洗漱回来余光正好瞥见墙壁上。 以前墙壁上的惨白色灯笼早就被一幅画像替代,画面上的男子身材挺拔,穿着寝衣也难掩一身气场,唯独嘴角处有点怪异。 看起来像是无情地嘲笑…… 南勒离眼底阴郁:“张德福,把它丢出去。” “这……” 张公公有些迟疑:“这一看就是温姑娘精心为您画的,丢出去……” “张德福。” 张德福一激灵,不敢多言,连忙招呼着人把画像摘掉。 等房内的人都退下,南勒离躺在床上,他双眸不自觉禁闭,夜深人静之时,头更加疼了。 自从遇见温绮恬,他就很少头疼过。 往日也是这么过来的,为何今日如此难以忍受。 他闭目小歇,曾经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徘徊,先帝厌恶的表情,以及母妃刻薄的嘴脸。 “母妃将来只能依靠你,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母妃的苦心呢,你要讨皇上喜欢,这样我们才能在后宫有一席之地。” “你养这些阿猫阿狗什么用,说了多少次,仁慈只会害了你,这些,母妃帮你处理了。” “杀了他,别怕,他若不死,你之前的伪装皆会前功尽弃。” 十二岁那年,南勒离已经学会了伪装。 他的出生是意外,皇上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夺位之心,想要养废他。 拓跋真暗中勾结北拓,教他诗书,计谋,武功。 后期被一个奴才发现,冰冷的匕首,滚烫的血液,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成年后,他战功累累,表面上风度翩翩,暗地里却是无数人性命。 教他的先生,妄想掌控他,最终死于他的手下。 先生死之前骂他无情无义。 可是这不是他教会的吗? 他以为,这个世界都是肮脏的,成王败寇,只要杀伐果断,就会一直是赢家。 直到那个所谓的主角出现,他才知道,原来他不过是一个踏脚石。 坐稳皇位,不过是拱手送给那人罢了。 重活一世,他难道还要去假惺惺怜悯世人吗? 南勒离静靠床头,单膝屈起,一手搭在上面,手指无声攥紧,烛火熄灭,回忆停到最后一副画面。 “你真要杀了南离殿所有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残忍吗? 南勒离自问,他和她,其实不是一路人。 20. 第二十章 温绮恬考虑一晚上,觉得自己虽然没说啥,但是对于心思敏感的反派,好像真的有些戳心窝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了个大早,想趁着暴君上早朝之前把话说清楚。 谁知道南勒离身边围着一队人忙里忙外,她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见他上龙辇的背影。 是真的生气了啊。 温绮恬有些苦恼,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哄她,哄人这方面她没有经验啊。 月娥给出意见:“姑娘不如去问问玉瑶公主,或者张公公。” 张公公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总能知道皇上的喜好吧? 温绮恬点头:“好,抽空我就问,先去找卫猖看看进展。” 月娥眼神一闪,迟疑道:“桃枝昨天死的,今天身体应该已经僵硬,姑娘若去,恐晚上做噩梦。” 做噩梦? 温绮恬福至心灵,催促她们快带路。 桃枝尸体还在那天死去的小破房,周围有禁军把守,按理来说卫猖身为禁军首领不应该为这点小事掺和,谁让皇上下令了呢。 他添加人手跟着调查,桃枝关在里面,期间守护的众人都被严加审问,仵作检查出来的竟然是因为花粉过敏,导致休克。 对于这个结果,温绮恬总感觉太巧合了,那日的胭脂明明没涂在桃枝脸上。 卫猖一板一眼:“温姑娘放心,我们会进一步调查,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温绮恬把视线落在桃枝身上。 彼时桃枝死去多时,依旧穿着一等宫女的深绿色服饰,脸色惨白,部分血管发青,看不出任何异常。 宫廷仵作不会差到哪里去,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可是…… 温绮恬蹙眉:“你们给她换衣服了?” 卫猖:“仵作只是检查了一下尸体,并没换衣服。” 检查完后又穿上了。 温绮恬扭头问月娥:“你看她之前穿的是这件吗?” 宫中一等宫女穿的都是绿色,月娥看了两眼,摇头道:“应该是这件。” 不对! 桃枝本身有几分姿色,衣着也非常体面,现在身上这件成色略浅,好像洗过很多次,温绮恬想走近一点观察,月娥在后面提醒:“姑娘,您有什么发现还是让卫统领查吧,您身子金贵,陛下知道会生气的。” 已经生气了好吧? 温绮恬没太在意这一茬,在众人目光中走到桃枝身边,细细打量之后开口:“卫大人,劳烦你们检查一下她的衣服。” 卫猖不傻,他瞬间知道了怎么回事,不过他们几个侍卫扒人家衣服有些不妥,让几个宫女帮忙把桃枝衣服脱下来,然后用布盖住尸体。 衣服需要检查一段时间,正好南风谣那边的人找上来。 温绮恬想了想,对月娥说:“你在这跟卫大人调查,到时候告诉我结果就行,我带白芷去玉瑶殿。” 白芷从昨天开始就有些沉默,温绮恬不是很放心她,倒不如带在身边。 昨天恰好白芷肚子疼,又恰好白芷守着桃枝的时候出事。 温绮恬不得不怀疑她,把她放在身边观察,让其他人调查,倒是会好一些。 来到这个世界后,和她接触最多的,最开朗的就是白芷,温绮恬不希望是她。 玉瑶殿,南风谣等待多时,见温绮恬来了兴致冲冲道:“恬恬快来,好多俊美男子,帮我选一下!” 她这副花痴的模样,温绮恬有些好笑,不过受爷爷影响,温绮恬对古代的画很有好感,便凑了上去。 和现代的纸不同,景南国用的是那种微微泛黄的宣纸,稍微仔细看还能看见其中夹杂的毛料。 景南国的画风倒是和国画差不多,运笔大开大合,运用写意的手法,放大了人物的优点,连气势都能显露出来。 传统手艺流传下去,虽不断创新,但古老的画技还是有所流失。 景南国不属于任何年代,却在某些方面异曲同工。 和宫廷画师比起来,温绮恬终于知道那天自己为什么把嘴画得那么怪。 南勒离不是嘴歪眼斜,他就是……凶! “怎么样,这个好看吗?” 见温绮恬一直盯着画像看,南风谣轻挑眉梢:“我也觉得好看,看看这干净的小眼神,苗条的身段,文弱书生的气势,哪个不比我皇兄……” “殿下!”丫鬟小怡轻轻拉扯一下南风谣,南风谣顿时闭嘴了。 她可不想继续被禁足抄佛经,再这样下去她人都要废了。 生活不易,南风谣屈于/淫/威之下,不得不瓮声瓮气:“也不过如此,不如皇兄能打。” 下一张,她又激动:“这个好这个好,一身肌肉威武健壮,一看就很能打。” 温绮恬凑过去,心中警铃大作:“这个不行,我看你性格豪爽,应该找一个性格温顺的,这个人一看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将来肯定不听你的。” 画面中的男子一身腱子肉,莫约九尺,她从系统那拽了一下剧情,这不就是喜欢原女主的杨平吗? 说来也巧,杨平正是杨佳丽的亲哥哥。 杨将军之子,公主殿下在一次狩猎活动中对他一见钟情,想要征服这男人,可是这男人也同时看上了女主温霁月。 喜欢上扬平最终成为南风谣悲剧的开端,后期南风谣觉得原女主矫揉造作,每次有什么贵女活动都把温霁月排斥在外。 温霁月受了委屈,男主自然不会不管,那时候男主羽翼未成熟,表面上让温霁月能忍则忍,暗地里却早已经准备造反。 温霁月不知,以为男主不在乎她,最后跑到男配那诉苦,导致男配之一杨平更加厌恶喜欢他的南风谣。 如果可以,温绮恬会想尽办法阻止南风谣喜欢那人。 她赶紧翻页。 “你看这个,温儒尔雅,气势……哥?” 男子一身劲装,头发利落地束起,手拿长枪,气场却温润如玉,给人一种浓郁的反差感…… 他生了一张含笑脸,从眉眼到微微勾起的唇角,看起来都很柔和,哪怕在画像中,依旧能感觉他在笑着包容你,纵容你做任何事情都不会生气、 温绮恬眼眸瞪大,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哥哥…… 是她哥! 她哥! 一时之间,温绮恬控制不住情绪,神色恍惚,她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 21. 第二十一章 温绮恬从玉瑶殿回来,在脑海中搜刮系统给的剧情。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一切都以系统提供的剧情为准。 原主有一个哥哥,自幼跟舅舅去了边关,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趟。 之前温绮恬并没有在意这事,毕竟她完成任务就要回去了。 可是现在,原主哥哥为何跟她哥哥长得那么像? 天色渐晚,南离殿恢弘华贵,空旷的大殿压抑孤寂,红盘落下,预兆着夜幕降临,温绮恬坐在床边,握着画像看得入神,这是南风谣给她的。 她想哥哥了,想那个温暖的家,而不是寄人篱下,随时伪装自己,稍有不慎便惹人不高兴。 那道冷漠的背影映入脑海之中,温绮恬咬紧唇角,本来想要装做噩梦的心思有些动摇。 装什么装,哄什么哄,谁惯得他臭脾气。 他有苦衷,她就没有吗? 思及此处,温绮恬压抑住找南勒离的冲动,开始想见温永思。 就算不是她哥哥,看着那张脸也好解思念之苦。 一两月后便是新年了,他会回来。 再等等。 温绮恬起身,本来想把画放到柜子里,可转念一想上次的事件,便把画放在枕头旁边。 这地方隐秘,就连白芷她们都不会轻易动她床上的东西。 “姑娘。” 刚把东西放好,月娥走进来,温绮恬轻咳一声:“卫猖有线索了吗?” “衣服查出来了,上面似乎涂了蛟粉,听说蛟粉是从一类毒蛇身上提取出来的,服用后会立即毙命,如果只是长时间接触,死亡时间会延长,卫大人还正在调查,估计明后天便会有结果,陛下给了他们七天期限,应该来得及。”月娥顿了顿:“姑娘真的不去看看陛下吗?” “不去!”温绮恬斩钉截铁,别扭地轻哼一声:“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月娥:“……”所以,姑娘和宝宝有什么关系吗? …… 本来意料两三天便会有结果,可接触衣服的人太多,宫中服饰包括宫婢们的衣服统一由浣衣坊清洗,所以日子再次延长。 可以说,浣衣坊是皇宫之中又脏又累的活,其中下等宫女有大约上千人,一个个调查起来,没两三天是不可能的。 朝堂之中也并不太平,南勒离当堂差点当堂宰人。 “北部一直不太平,和我朝边关数月来矛盾增大,景南虽不怕他们,但在这个节骨眼,你们告诉朕,粮草为何会被劫持?户部,兵部你们的脑子是用来砍的吗?” 众人平时在朝堂上吵得慌,如今帝王大怒,愣是不敢吭一声。 今日一早,边关传来急报,运送边关的粮草不翼而飞,大半被换成了石头,稻草。 北拓突然来犯,边关将士措手不及,好在有苏将军和温少将军及时发现弊端,及时挽回局面。 不过这只是一时的,传信说虽然击退了敌军,少将军却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长时间的太平生活让后方的支援有所懈怠,南勒离如何不怒? 他不在乎一些人的死活,可不代表什么人都能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当年为了躲过先皇的杀机,南勒离请命去边关,杀得北拓片甲不留,先皇见他对北拓无情,倒是给了他喘息时间。 现在这些废物,不过几年没发生战乱罢了,就堕落成这样。 户部尚书掌管景南国兵马财政俸禄这一块,粮草也是从他这里拨出去的,护送粮草之人是兵部,他们自知犯错,跪在地上直呼冤枉。 粮草从头到尾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兵部道:“出发前一天晚上我们明明检查好的,这是放在不知户部……” 户部尚书恼怒:“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趁你们走换了粮草不成?”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炸开了锅,恨不得把责任都扣在对方脑袋上。 南勒离坐在龙椅上,冠冕下的脸色铁青,眉宇之间皆是烦躁和阴鸷。 “嘭——” 他一拂袖,龙案上的东西倒了一地,供奉在一旁的茶盏四分五裂,直接摔到众人脚下。 “再吵,舌头给你们拔了!” 户部兵部顿时住嘴。 南勒离声音冷如冰窖:“ 裴修文,把他们关进大理寺严加审问,杨平何在?” 杨平上前一步,他身材高大,气势卓然,面相刚正不阿。 “迅速调集人手,重新押送粮草去北部,这次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臣领命!” 皇上心情不好,整个皇宫的气氛都不一样了,大理寺快速调查粮草一案。 边关事情重大,这对于温绮恬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她刚想等哥哥回来,结果人直接受了重伤。 她急得团团转,恨不得立即飞到边关,看看温永思伤势如何。 眼下皇宫之中没人敢去碰南勒离的暴脾气,温绮恬也不想去招惹那人,但为了哥哥,没少去找南勒离。 南勒离气焰未消,她每次都被张公公阻拦在外面。 张公公苦口婆心:“温姑娘,奴才知道您心里着急,可是陛下这边也不好受,您放心,只要有公子的消息,奴才绝对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于您。” “张公公,那我能不能回一趟温家。”温绮恬气得眼角通红,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很急。 一个劲儿求见南勒离也不是办法,温绮恬想回一趟温家验证一样事情。 张公公一脸为难:“这……您还是别为难奴才了。” 想来没有皇上的命令,他根本做不了主。 狗皇帝! 温绮恬在心里骂了一声,直接去玉瑶殿。 张公公叹气,刚回君临殿便感受到一道让人窒息的视线攻击。 这对两口子,要人老命咧! 生活不易,张公公再次叹气,转眼就挤出一抹菊花脸,讨好地笑道:“陛下,姑娘刚才说想您了,您真不见她?” 南勒离眼神不善。 哎呦,瞧他这记性,这理由上次用烂了。 张公公讪讪,弯腰凑过去。 “陛下,这夫妻啊,床头打架床位和,您……” “滚出去!” 张公公麻溜滚了。 滚老远还能感受陛下的死亡凝视,直到张公公关上门,男人才收回视线,嗤笑一声: “谁和她是夫妻!” 都说了,根本不是一类人。 22. 第二十二章 玉瑶殿,温绮恬吭哧吭哧找南风谣。 南风谣脾气比较直接,气得不顾丫鬟阻挡,把南勒离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 “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怎么连你都不见,走,我这就带你去找他理论,本公主今天抽死他!” 她抄起小皮鞭,恨不得当场就找南勒离理论一番,满脸写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玉瑶殿的丫鬟们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个皇宫,敢骂皇上不被抽筋扒骨的,大概只有公主殿下了。 彼时的众人还不知道,这皇宫何止有个敢骂皇上的公主殿下,还有一个日常打皇上深藏功与名的温姑娘。 温绮恬拉住南风谣。 “不用,其实找他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离家久了,想回家看看而已。” 她低头揪住衣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南风谣瞅着心酸。 温绮恬的具体情况她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被父亲献给她皇兄,无异于送死,她竟然还惦记那个家。 多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就摊上了那种父亲。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南风谣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可到底是女人,细心地没去过问,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天青色玉石精雕细琢一只玄鸟,象征着玉瑶公主独一无二的地位,她整个皇宫,除了南勒离,无人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她塞到温绮恬手里。 “拿去,一个破皇宫而已,你走几次都行,本宫看着谁敢阻拦,用不用我陪你出去?万一有不长眼的欺负你怎么办?” 南风谣可没忘记,生辰宴上的那个庶女。 温绮恬心头一暖,这个世界,也是有真心待她之人。 温绮恬贴贴她:“谢谢!不过我自己可以。” 小姑娘表情真诚,声音好听软乎乎的,听起来好像撒娇。 南风谣顿时眉飞眼笑,整个人那叫一个舒坦,大有一种,本来应该属于皇兄的抱抱被她抢走了。 该,让他拿乔。 南风谣不仅给温绮恬准备了玄鸟令牌,还为她准备马车,让宫中的太监驾车。 温绮恬继续让月娥在宫里守着,自己则带着白芷回温侯府。 与此同时,永温侯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何管家,你这是何意?” 永温侯府大厅,温宏博脸色晦暗不明,旁边跟着新纳入府中的姨娘周氏。 温霁月乖巧地站在身后,心里涌上来一股甜蜜。 他没骗她。 他果然来退婚了。 在温绮恬被送入皇宫第二天,温霁月身为府上小姐自然不能再穿平时的衣服,她带着丫鬟去买一些得体的衣服,谁知忘记了时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是侯府千金,晚上要早点归家,慌张回到轿子打算回府,却不承想轿子里有一个受了伤的男子。 她瞧见对方虽戴着面具,衣着布料却不凡,便起了善心救了失血过多的男人。 未曾想对方来头很大,竟然是嘉亲王世子,她嫡姐名义上的未婚夫南星辰。 南星辰很感激温霁月,一来二去男女之间难免在暗地里产生感情。 温霁月上次入宫的请帖就是南星辰所赠,那时候她还不想暴露和南星辰之间的关系,毕竟南星辰身体弱,在皇上的打压下实权又不高,随时有被皇上铲除的风险。 然而一切都在温绮恬没死后发生改变。 不能再拖了,温府都以为温绮恬死了,才把她当真正的千金小姐,如果让他们知道温绮恬还活着,谁还会在乎她? 到时候,一个庶女别说嫁给世子,便是嫁给其他公子,也只有当妾的份儿。 温绮恬还活着,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继续维持之前的生活状态,向南星辰有意无意提出婚嫁的事情。 南星辰承诺,绝对不会辜负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不,今儿一早便派管家前来解除婚约。 温宏博还不知道女儿有所隐瞒,他面色看不出喜怒,实际上也太在意温绮恬。 人死了,但是婚约不可作废,嘉亲王府这棵大树,他们侯府必须抱紧。 他目光不自觉落在身边的庶女身上。 要说这几年,他对周氏母女确实有所亏欠,她一个庶女若是嫁给世子,也是她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嘉亲王府的世子南星辰小时候落入火海,伤及面貌,长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一直维持婚约全靠指腹为婚,不想旁人说他们侯府无情无义。 如今没了温绮恬,温宏博倒是想换一张牌,他不愿意就此放手。 温宏博沉着脸:“当年指腹为婚是两家说好的,何管家这是奉了谁的命?未免欺人太甚。” 他一拍桌子,表情震怒。 “侯爷……”何管家叹气,解释道:“前段时间传出温小姐失踪一事,如今就算找到了,也难免留下口舌,我们王府丢不起这脸,此事是侯府教导欠缺,我们退婚已经是给了侯爷和夫人的面子。” 言下之意堂堂永温侯府,竟然连一个姑娘都管教不好,属实有失体统。 今后就算温绮恬回永温侯府,他们王府也不敢要。 谁知道在外面遇见什么人,贞洁还在不在。 永温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客气,他没理解那句“就算找到了”的意思,挥手就要赶客。 就算他不喜欢温绮恬,那也是他的女儿,一个身有残缺的世子,胆敢如此大言不惭。 眼见双方动了火,温霁月坐不住了,她着急地给周姨娘一个眼神儿。 周姨娘起身,走到永温侯身边,伸手温柔地拂了拂他的胸膛,娇声细语:“老爷,别生气,其实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是吗?” 她说完,又扭头对何管家微微一笑:“王府和温府多年的感情,何必因为一些小事大动干戈?不如过两日让王妃世子亲自来聊聊,免得伤了和气。” 其实何管家来之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世子已经和他交代过,退亲时候要挑侯府之错,然后再卖给侯府一个面子,娶侯府庶出的小姐。 何管家悄悄打量一下温霁月,暗自琢磨。 这位姑娘亭亭玉立,乖巧地站在永温侯身边,犹如出水芙蓉,气势恬静而美好,比那个叽叽喳喳的嫡女强多了,难怪世子会喜欢。 何管家今日并不只有一个人来的,侯府门口外还有很多人,早就备好了这次的订婚聘礼。 他正要开口,忽而一个侯府下人跑了进来。 “侯爷,大小姐回来了!” 整个侯府都愣住了,尤其是永温侯,他和温霁月当初的想法一样,第一反应便是——温绮恬不是被皇上扒皮了吗? 她怎么还活着? 永温侯眉心隆起,看了一眼何管家,吩咐下人:“让她先去偏殿候着。” 与此同时,皇宫中的南勒离心不在焉,时不时往外面门口瞅两眼,可惜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张德福,什么时辰了?” 张公公麻溜从殿外滚进来。 “回陛下,已是未时三刻。” 南勒离笔直的身板紧绷,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案,这是他心情烦躁,或者纠结时候的举动,张公公静候一旁不敢吱声,忽而听陛下说:“她多次求见朕,朕不予理会,只是因为政务繁忙。” “?” 张公公不敢接话,好在南勒离也不是让他搭话,而是给自己找台阶道:“如今事情忙完了,摆驾回殿,看看她有何重要之事,若是一些小事,看朕不收拾她个祸乱君心之罪。” 张公公:“?” 他跟在南勒离身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在心里深深叹息。 罢了,他是天子,他说的话都是对的,找的理由也是对的,自己一个奴才瞎掺和什么。 龙辇大摇大摆浩浩荡荡回南离殿,然而和往日不同,南离殿寂静得可怕,只有低头忙里忙外的宫人,旁边的小尾巴更是没有动静。 南勒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脸色骤然一沉,跟在他身后的宫人明显感觉到一种压抑恐怖的气息。 快到腊月的天气寒冷刺骨,冷风席卷着房檐上的雪花,孤寂地坠地,转而被狠狠地碾压在脚下。 偏殿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外间的月娥等人吓了一跳,抬眼便见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逆着光,一双鹰眸冰冷地睥睨她们,一字一顿:“温绮恬呢?” 23. 第二十三章 “阿嚏~” 温绮恬一脚踏入侯府,不知为何背后一阵冷风,让她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姑娘,当心着凉!” 白芷为她披上宽厚的狐裘,温绮恬精致的脸蛋在狐狸毛衬托下更加娇小白嫩,杏眸灵巧生动,远处看去犹如从画像之中走出来的纯情美人,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向这边看过来。 温绮恬揉揉鼻子,忽略背后毛骨悚然的怪异感,指尖攥紧衣领挡住冬日里的寒风,她瞥一眼带路的小厮,没想到回一趟“自己家”,竟然还要等通报。 永温侯府的景色盎然,虽是冬天,道路旁边还特意种上绿植,上面挂上白绵绵的雪,阳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温绮恬眯了眯眼睛,看远处的正厅,似有很多人在涌动。 “可是来了什么人了?” 刚才门口有几辆马车,车辙印很深,看上去拉着什么贵重物体,永温侯把她送到皇宫,回来竟然让她去偏殿等候,想来是在见什么贵客。 果然,小厮迟疑半晌,缓慢开口:“是嘉亲王府来人了。” 温绮恬了然。 按照原剧情,这里是应该退婚了。 原主死后,女主和男主来一场美救英雄的把戏,先是救命之恩,后是女主小意柔情,男主在这种情况下怦然心动,忽略伪装也要爱上女主。 没错,伪装,嘉亲王早就有了谋反之意,男主南星辰自幼韬光养晦,不在人前暴露才华。 对于这一点他和反派暴君的前世异曲同工,装作无害受伤的样子,平时看起来病歪歪的,实际上经常游走于各个朝中大臣之中,试图拉拢他们。 本来那些大臣不曾动摇,后期暴君越发残暴,导致大臣们倾向于南星辰那边。 对于他们来说至少南星辰不会要他们性命。 而女主在其中担任交际花的角色。 今天和这个男配一起,明天又被另一个公子瞧上,之后那些男配为了她幸福,在她的哀求下全部去帮男主。 这不是重点,重点男主大男子/主/义,三天两头吃个醋,搅和得整个京城人仰马翻。 这对儿CP的故事细思极恐,温绮恬打了个寒战不愿意多想,让小厮带路去找原主的母亲苏苑。 温绮恬这次回来主要想看看原主的母亲,她有些期盼,原主的哥哥和她哥差不多,原主父母会不会也是如此? 当然,对于那个渣爹,温绮恬不太想期待。 原主母亲出身于书香门第,性格却有些倔强,当初苏帝师不同意让她嫁给温宏博,她竟然以死相逼,差点和苏帝师天人永隔。 好在苏苑被救治得及时,苏帝师不敢再阻挠,只能由着她去了。 事实证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爷子看人还是很准的。 当初如果不是苏苑一意孤行,也不会落到那副下场。 原主消失好几天,加上永温侯的背叛,让苏苑彻底被压垮。 小厮把温绮恬带到门口,他在门口等候,温绮恬带着白芷走进去,扑面而来一股子汤药味,似乎连空气都沉闷了不少。 屏风之后的床榻上,一个瘦弱的身影咳嗽不止:“恬儿那丫头找到了吗?” “夫人……”短短几日,苏苑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陪嫁丫鬟。 翠鸾自幼生活在苏府,对苏苑忠心耿耿,温绮恬失踪后她四处打听,偶然发现小姐失踪并不是意外。 而是被侯爷送入宫中。 这消息对于翠鸾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是看着小姐长得的,皇宫那是什么地方,只要进去的姑娘,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指不定已经被那残暴的男人杀害了。 眼下夫人又问小姐了。 翠鸾搅动了一下汤匙,掩饰内心的情绪,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小姐估计只是贪玩而已,过些时日便会回来了。” 她选择把打探出来的真相掩藏起来,夫人现在的情况,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翠鸾不说,主仆多年,苏苑又如何察觉不出她有事情瞒着自己? 她沉闷地咳嗽几声,眼底皆是心如死灰的绝望。 苏苑的儿子远在边关,这么多年陪伴身边的只有一个女儿,苏苑在女儿身上寄托了全部感情。 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娘亲?” “哐——” 青瓷碗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室内的二人向门口看去。 少女一身狐裘背后逆光,导致她的脸看起来很模糊,只能隐约看见她站在门口,气势通透 ,唤起人来小心翼翼,让苏苑呼吸都放轻了不少,担心自己遇见了幻觉,一碰即碎。 “恬儿……” 苏苑眼底溢满泪水,挣扎着起身想跑过去,可惜她身躯孱弱根本支撑不住,差点倒下去,还是温绮恬快速绕过地上的瓷片跑过去扶住她。 “娘,您别激动,我回来了。” 温绮恬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一双漂亮的杏眸细细打量苏苑。 因为身体的原因,此时的苏苑瘦骨如柴,脸颊凹陷,一双和她相似的眼睛满是惊喜。 她……其实长得并不像温绮恬现代的母亲 ,可是温绮恬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属于母亲的温暖。 她不是母亲,这个认知谈不上失落,只是让温绮恬眼角酸涩,很难想象原著中原主死去,这位母亲后来经历了什么。 系统:【日复一日地等待,等来的只有永温侯一家团聚,本来今年温永思回来或许能给她一些活下去的希望,可是……】 “因为边关一战,温永思今年没回来……” 温绮恬眉心一跳:他死了? 系统:【没死,作为炮灰的哥哥,在没被主角打脸前作者不会安排他死,不过却落下了病根,随时有生命危险,后期温永思回归发现亲妹惨死母亲郁郁而终,他打算帮你们报仇,死于主角团手下。】 温绮恬心里难受,传输剧情的时候用上帝视角看世界没什么感触。 她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带入这个角色,竟觉得有几分心酸。 任何人都是书中创建的角色,有人天生是主角,有人天生是用来衬托主角的。 可是,他们都应该有血有肉。 人之初性本善,角色的成长理应取决于他所在的环境,有人在恶劣的环境中依旧心向光明,有的人则剑走偏锋。 选择不同,没有谁对谁错。 温永思把前半辈子用来镇守边关,到头来没死在战场,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恬儿,真的是你。” 温绮恬收回思绪,努力驱赶心里的负面情绪,对苏苑甜甜一笑:“娘,我回来了,之前是我不好,不应该一声不响走掉。” 苏苑放在她脸上的指尖颤抖,忽而泣不成声,死死抱住温绮恬,一边咳嗽一边哭,似乎把这些日子的忧虑都哭出来。 一时之间,房间内只剩下苏苑的哭声,温绮恬没说话,安静地守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感受她一直在颤抖心里越发压抑。 终于,苏苑哭完了,剧烈咳嗽好半晌才问温绮恬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她没有责问,没有像外人一样嫌弃女人家的清白,只关心女儿过的好不好。 温绮恬心里划过一阵暖流,担心吓到她,没提南勒离,而是说最近和公主殿下在一起。 苏苑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翠鸾和白芷悄然退下把时间交给这她们母女,期间苏苑提起:“如果你哥在就好了。” “哥哥在边关正忙,过些时日自然会回来陪我们。”温绮恬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其实她心里也担心,不管是不是她现代的哥哥,她依旧不想让温永思出事。 系统:【宿主,你若实在不放心,可以尽快去降低反派黑化值,到时候系统随机发放礼包,我……咳咳,给你做个弊。】 狗系统又在套路她去压榨反派黑化值。 不过,温绮恬可耻地心动了。 她想到被自己抛弃在皇宫的狗皇上,稍微内疚一秒钟。 另一边,或许“贵客”送走了,永温侯派人前来传话,让温绮恬去侯府大厅,苏苑是不愿意的,她对温宏博那负心汉恨得牙痒痒,担心女儿去了受委屈,还是温绮恬再三保证不会有事,苏苑才放手。 看着温绮恬远去的背影,她伸手,似想挽留住什么,最终抓住的只有空气,以及一句喃喃自语: “恬儿,变了。” …… 前厅,刚送走“贵客”,下人们换掉用过的茶盏,路过温绮恬的时候纷纷投去古怪的眼神。 在有些人眼中,她这个嫡女不应该活着回来,比如说永温侯。 他目光犀利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温绮恬,纵使他不喜欢这个嫡女,却也能察觉她身上似乎不同了。 以往她身上有一种骄横劲,如今她站在那里,眉眼灵动,气色红润,完全不像在皇宫受过苦。 永温侯坐在首位,坦然质问:“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他想到那日皇上奖赏的人皮,脸色都黑了。 死丫头,活着为何不早点回来,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周氏连忙在旁边安抚:“哎呀老爷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大小姐既然能活着回来,自然有过人之处,没准入了皇上的眼呢。” 她不说还好,说完了永温侯火气更大了。 “就她那几分姿色,皇上如何看得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温绮恬找了个地方坐下,白皙地手腕撑住小巧的下巴,满脸奇怪:“既然父亲知道我入不了皇上眼,为何要送我入宫?难不成父亲想让我这个亲生女儿去死吗?” 她说得直白,一旁的下人们连忙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有些话只能藏在暗处,拿出来说,显然会戳中某些人的痛穴。 果然,永温侯对温绮恬怒目而视:“难怪嘉亲王府会来退婚,出去一趟果然没有教养了。” “退婚?”温绮恬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恼怒,而是若有所思地“小声”低估:“世人都说南星辰面目狰狞,活不过二十五,嫁过去可能会守活寡,如此一来这婚退了也好,不会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姑娘往他身上撞吧?” 不长眼的温霁月:“……” 她一张脸差点扭曲,好在及时忍住,柔声道:“姐姐怎么能这么说,人的美丑不重要,主要看心地是否善良,南世子虽面貌丑陋,可性格温和有礼,举手投足都是君子之风。” 温绮恬:“可你的意思不还是说他丑吗?” “……”温霁月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南星辰自然不丑,不过这事她不能当众暴露,只能憋屈杵在原地。 永温侯却见不得温绮恬不依不饶的样子。 亏他之前还觉得这丫头温顺不少原来都是假象,出去一个月心更野了,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真无法无天了。 永温侯怒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逆女疏于管教,给我把她绑起来,今天我倒要看看她皮有没有嘴硬!” 侯府侍卫领命,就要去捉拿温绮恬,温绮恬身边只有白芷一人,她到底是个小丫头不懂武功,慌乱地站在温绮恬面前。 “你们干什么?放肆,竟然敢对温姑娘无礼!” 皇宫戒备森严,内部消息传递得慢,宫外并不知道温绮恬入住南离殿的事情,温姑娘虽然没名没分,可在皇宫里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姑娘? 白芷气得出声威胁:“你们别过来,不然皇上不会放过你们!” 她信誓旦旦,如若平常永温侯或许会动动脑子思考一下,可眼下温绮恬还坐在原地不痛不痒,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永温侯尊严受到挑衅,毫不客气冷哼:“我这个当爹的,还教训不了她了?给我绑了,看今天谁敢拦我!” 温绮恬看了一眼白芷护住自己的背影,心想,如果不是白芷该多好。 眼下没机会给温绮恬思考更多,她余光扫过手拿绳子正在逼近的侍卫们,暗自思量到底是拍软呢还是拍软呢,他们人数较多,拍起来的话可能自己会稍微受点伤,她摩挲了一下袖子里面的令牌,眼底流露出一丝危险。 然而就在那些人即将碰到温绮恬的时候,殿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不好了侯爷,宫里又来人了!” 温绮恬一愣,那男人来抓人了? 他不是正在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