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卒斩天》 第一章 大旱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名叫柳家村。村子不大,仅有二百多口人,村民多以种田打猎为生。 柳家村村口有一棵老柳树,饱受岁月侵蚀,就连村里最老的老人也不知其年岁。 往年此时节,那遮天蔽日的柳条上早已抽出翠嫩的柳叶,层层叠叠,绿意盎然,清风吹过,婀娜摇摆。可今年此时,枝干上却不见半点绿色。干褐的树皮由树干上一层层翻起脱落,枯黄的柳条簌簌地往下掉,似乎这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已经枯死了。 清晨五时,天边刚露鱼肚白,柳家村的村民就早早地起床,男女老少纷纷走出家门,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往村口的老柳树走去。 今天是三月二十,春分,当地有祭天的习俗。意在祈求上苍庇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稻谷满仓。 是个喜庆的日子。 然而,村民的脸上并未看见喜庆日子该有的欢喜。恰恰相反,年迈者,蹒跚而行,时不时摇头哀叹;中年者,紧锁眉头,步伐沉重,一脸苦色;年轻者,握拳踢石,暴躁不安;就连活泼好动的小孩,都低着头一步一步跟在大人们的身后,没了该有的朝气活力。 沉闷与压抑笼罩着整个柳家村。 确切点说,整个南方大地都在被这种沉闷与压抑笼罩着。 自去年立春至今,一年又四十八天,整个南方大地滴雨未下。现如今江河断流、湖泊干涸,大地干裂、草木枯萎,入目尽是枯败死寂之色。地里的庄稼连着季地颗粒无收,老百姓吃尽了存粮,吃光了草根树皮,正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 旱灾,这头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已然扬起它手中的镰刀,准备收割南方大地千万人的性命。 往年春分祭天,柳家村都是猪头三牲摆在老柳树下,由老村长念完祭文,然后锣鼓齐鸣,全村老少欢欢喜喜地过节日。可今年却是不可能了,因为能吃的东西全都吃光了,哪里还有什么猪头三牲,就连摆上三碗白米饭都是奢求。 老村长名叫李德贵,今年七十有六,身子骨尚且健朗,若无大病大灾,再活几年不成问题。别看他年纪大,可脑子一点也不糊涂。现如今旱灾荼毒,各家各户都是数着米粒煎熬度日,所以今日虽是祭典大日,他并没有死板遵从,非要准备猪头三牲等祭品不可,而是吩咐村民们摆上三碗清水即可。他说若苍天有眼,自会体恤百姓疾苦,不会怪罪。 村民们照老村长的吩咐,在老柳树下的祭台上摆了三碗清水。 六时整,红日跃于东方天际,光芒喷吐,刺破苍穹。苍穹之上,万里无云,蔚蓝如洗,又是一个大晴天。 “哎——”老村长捋着雪白长须,透过老柳树的枝桠缝隙望着蔚蓝天空,长叹一声。又是一个大晴天,再不下雨,百姓何以活命啊。 苦笑着摇摇头,拄着柳木拐杖走到祭台前,整理发冠衣衫,跪伏于地。其身后二百余村民皆跟着跪下。 呼—— 一阵风吹过,枯死的柳条簌簌地落下一片,打在众人的头上身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颤颤巍巍地捡起一根柳条,捧在粗糙干瘦的手里,凹陷的眼窝里噙满泪水,额头抵着柳条伏在地上,悲由心头起,禁不住呜咽道:“柳树爷爷枯死了。” 老婆子的这一声呜咽激起了所有人压在内心的凄凉与悲伤,霎时间,男女老少眼眶全都红了,抽泣声连成一片。 老柳树在柳家村人的心中,更像是一位陪伴他们成长的至亲,他们与老柳树之间的羁绊,尤其是上了年岁的老人,或许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是刻骨铭心。眼下老柳树枯死了,他们自是伤心不已。 “安静!”老村长厉声呵斥,吓得所有人立即收声。 老村长对着祭台三叩首,随之朗声道:“吾携柳家村二百六十三人,诚惶诚恐顿首告知于苍天上帝与四方神灵:自先祖立根建村于此,至今已有六百余载,历经大小旱灾、水祸、战乱,不知其数,幸得天地与四方神灵之护佑,助柳家村百姓每每渡过劫难,又有四季之神庇佑,风雨霜雪,应时而至,从而五谷丰登,六畜蕃盛,而后有柳家村百姓安居乐业,代代相传,星火不灭。此天地诸神之所赐也。今日春分祭日,本应敬献猪头三牲,报答天地诸神护佑之恩。然哉,旱灾荼毒,家家户户数米度日,艰难困顿,苟且偷生,今献三碗白水暂代,待渡过此难,必当翻倍补之。望天地诸神体恤吾等疾苦,勿要怪罪。” “望天地诸神体恤吾等疾苦,勿要怪罪。”众人跟着喊道。 “先祖有训,春不猎,夏不伐,以养山林。奈何哉,旱灾荼毒,吾等别无生路,不得不违背先祖训诫,进山狩猎,寻一线生机。先祖在天之灵,必能体谅吾等苦处,不究破诫之罪。望天地诸神以及先祖在天之灵护佑,保我儿郎山中无险,平安归来。” “望天地诸神以及先祖在天之灵护佑,保我儿郎山中无险,平安归来。”众人跟着祈祷道。 九叩礼毕。 老村长叩首起身,转过身,脸上缓缓地堆起了笑容,朝人群中招招手,唤道:“大娃,小卒,你二人过来。” 人群中应声走出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少年肤色黝黑,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名叫牛大娃,另一个少年比牛大娃矮了半个个头,肤色一样的黝黑,身材虽不是虎背熊腰,却也线条分明,匀称而又结实,相貌普通,不丑也不俊,这少年名叫张小卒。 这二人同岁,今年刚满十六岁,按照当地的风俗,当于春分祭日行成人之礼。 牛大娃和张小卒走上前,并按照老村长的吩咐跪在老柳树下,现场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沉闷压抑,人群里也响起了欢声笑语。 “今年就只有这俩小子举行成人礼吗?” “是啊。太少了。看隔壁张家村,今年可有十三个呢。” 啪! 这人话音未落,就被一老妇抬手一巴掌抽在后脑门上,老妇拧着眉毛骂道:“臭小子,你也知道咱们村人丁不旺啊。平日里让你在你媳妇身上多使使劲,多给我生几个胖孙子,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嫌弃起儿郎少来了。” “娘,你胡说什么呢。”那汉子被他老娘一句话说得满脸羞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媳妇更是不堪,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众人也被老妇人一句打趣的话带起了气氛,前后左右谈笑起来。 “哎,老咯老咯。这不知觉间大娃和小卒都成年了,咱们啊是真的老咯。” “可不是嘛。俗话讲得好,比什么都不要和孩子比年龄,一比你就老。” “老牛,这次狩猎大娃应该留在家里吧?” “不留。老子打算让他跟着长长见识。家里还有两个半大小子,万一真出点什么事,牛家也断不了后。” “呸呸呸,说什么浑话呢。” “咳咳——”老村长清咳了两声,压下众人的声音,向跪在地上的牛大娃和张小卒道:“大娃,汝今日起大名牛广茂,表字乐天,取乐天知命之意。” 当地风俗,孩子成人之前只取乳名,大名要在成人礼这天和表字一起给予,并记入族谱。若是女子,则只取大名,表字需许嫁时取。 牛大娃高兴地咧开大嘴,白灿灿的大板牙在阳光下耀眼生辉,可又使劲挠着后脑勺,他大字不识几个,不明‘乐天知命’是何意,遂一脸困惑。 “乐天知命,快乐无忧,潇洒过活。”老村长知其困惑,解释道。 牛大娃听懂了,高兴地不得了,当即叩首称谢:“谢长者赐名。” “俺——俺家大娃成人了。”人群中大娃的母亲望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眼眶逐渐湿润。 老村长捋着白须点点头,继而看向张小卒,眼神突然变得怜惜,叹息一声,道:“孩子,你于襁褓之时被人遗弃在这老柳树下,除了‘张小卒’这个名字,再无其他东西可以表明你的身份。因你有名有姓,所以我们不能把你过继到膝下抚养,而是让你吃百家饭长大,并不是嫌弃你,而是尊重你父母对你的生育及赐名之恩。虽不知你根在何处,但至少让你知道自己姓什名什,至少知道祖宗姓氏。” “小卒明白。”张小卒重重叩首道,又转身朝人群叩首,哽咽道:“若无各位长辈养育抚照,世间早已没有我张小卒,所以柳家村每一个人都是我的至亲,大恩大德,小卒没齿难忘。” “臭小子,若不是你父母给你留了姓名,老子早把你收到膝下当亲儿子养了。” “好小子,重情重义,是个男子汉。” “好孩子好孩子啊!” “能看着你长大成人,我们高兴的很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多是夸赞之词,因为张小卒确实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但凡村里谁家有活他都争着抢着干,并且嘴巴甜,脑瓜子聪明,甚是讨人喜欢。 “孩子”老村长叫回张小卒,问道:“你恨你的生身父母吗?” 张小卒勾头不语,这个问题他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过自己不下百次,起初他内心的答案是恨,非常恨,恨他们既不养为何生。可虽着年龄的长大,以及柳家村长辈们的敦敦教导,他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恨,但也没好感,只能说是不恨不想。而如今,他内心的想法反而变得复杂起来,既恨又想。 “小卒不知,愿听村长爷爷教诲。”张小卒说不出道不明心中滋味,只得求助于长者。 长者,自有大智慧。 “给你看样东西。”老村长笑着捋捋白须,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白布,慢慢展开后递给张小卒。 第二章 抓阄 张小卒接过白布,摊于掌心,只见白布上写着三个字。他识字不多,但刚好认识这三个字,因为这三个字正是他的名字:张小卒。 字迹娟秀,想是女人所写。 不知为何,见到这三个字,张小卒的心脏猛地一抽,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一般,疼且窒息。他急切地抬头看向老村长,他知道,这三个字定与他生身父母有关。 老村长似知张小卒心中所想,冲他点了点头,道:“这三个字确是你亲人所留,只不过不是写在这白布上,而是以指代笔写在地上的。我觉着这是与你身份有关的唯一线索,便拓印下来,描在这块白布上。今日你成年了,便交与你亲自保管吧。” “谢村长爷爷大恩。”张小卒重重叩首,捧着白布,忍不住鼻头发酸,眼圈泛红,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感觉到父母是真实存在的。 老村长捋捋胡须,接着道:“吾观字迹,娟秀婉软,故猜测应是你母亲所留。你且收好,莫要弄脏了。日后寻亲认祖,它是关键。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父母把你遗弃在这里,或许是出于某种无奈而被迫为之,是当时他们能为你做的最好抉择。退一步讲,即便不是,你也不要恼他们恨他们。人生在世,不过区区数十载,当畅怀行快活活,潇洒而为,不应在怨怼仇恨中苟活。你明白吗?” “谢村长爷爷教导,小卒明白了。”张小卒使劲点点头,把老村长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把白布折起,又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把白布包起来,这才揣进怀里放好。 “这是我要与你交代的第一件事,接下来是第二件事。”老村长道,“今日你成人,当取表字,可你父母尊长不在这里,我们不能为你做主,便要问你意见,是今日就取还是等你寻到父母后再取?” “自是今日取。”张小卒毫不犹豫道,“我生身父母虽不在,但我一众至亲皆在这里,如何做不了主。还望长者赐名。” “既如此,吾便给你取个字。”老村长点头道,“汝今日起大名张小卒,表字大用。小卒卸甲可下田种地,上阵可攻城破地、杀敌擒王,当得大用。” “小卒大用。”张小卒嘴里轻念,不由眼前一亮,忙叩首道谢:“谢长者赐名。” “呵呵,好。”老村长满意地点点头,这可是他苦苦思索好几个日夜才想到的,见张小卒喜欢,自是高兴不已,又道:“接下来是第三件事,你既已取了表字,理应入族谱,人生在世,当有根有家,不能如浮萍一般。按理说你当寻到亲生父母,认祖归宗。可寻亲之路漫漫无际,或一日寻得,或十年寻得,甚至可能一生都寻不得。若是一生都寻不得,当如何?你在柳家村长大成人,这里算得上你一个家。我与各位村老商议一番,皆同意你入柳家村村谱,自成一脉,开枝散叶。你觉如何?” “真——真的吗?”张小卒难以置信地看着老村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老村长竟允许他这个外人入柳家村村谱,还是自成一脉,简直做梦一般。 可要知道,在这宗族森严的世界,无根之人就相当于石头里蹦出来的野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轻视鄙弃,即便被人抓去做奴隶,甚至是当街打死,都不会有人为你说一句话,而一个无根之人想要扎根入谱,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真的。”老村长点点头。 砰砰砰—— 张小卒结结实实地磕了九个响头,激动哽咽道:“全由村长爷爷及村中族老安排。大恩大德,张大用此生不敢忘。” “好好好,愿你早日成家,开枝散叶。”老村长给予祝福。 张小卒眼中噙泪,突地抱住跪在身侧的牛大娃,开心大叫道:“大娃,我有根啦!我有根啦!哈哈——” “哈哈——你有根啦!有根啦!哈哈——”大娃与他一同高兴,一同大笑,一同大吼。 “我,张大用,有根啦!”张小卒仰天怒吼,似要告诉全世界。 待张小卒从兴奋中平静下来,老村长手里拿着柳条,绕着张小卒和牛大娃,柳条轻打在他们身上,边打边道:“汝二人今日成年,当谨记父母生养之恩孝字当先,当肩负责任勇于担当,当无畏困难勇于拼搏,当益人益世有所奉献,当无愧于心快活一世。不求你们日日行善,但生而为人,且务必为善。” “谨记长者教诲!”张小卒和牛大娃叩首道。 “好了,起身吧。”老村长道。 二人起身行礼,带着成人的兴奋折回人群。 老村长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敛起笑容,恢复祭天时的严肃。大家都知道村长接下来要讲的事,不由地便肃静下来。气氛的突然转变,让尚不知烦恼的孩童不知所措地看向父母,得到的是父母禁声的手势。 “春不猎,夏不伐,养山林,育子孙。老祖宗的训诫代代相传,六百余载不敢有违,万万想不到,即将毁在咱们手中。哎——”老村长长叹一声,万分的悲伤与难过,但随即又释然一笑,道:“训诫是死的,人是活的,死遵训诫则死,变通则活,料想祖宗们会理解并原谅我们的。好了,废话少说,直入正题吧。旱灾当道,官家又不管咱们死活,想要活路只能咱们自己找。咱们柳家村世世代代以种田打猎为生,如今田种不了了,那就只剩打猎一条路。所以想要活命,咱们只有进山打猎。家家户户的粮缸都见底了,甚至已经吃完了,所以刻不容缓,今天就要选出捕猎队伍,明天便进山。” “老村长,您就直接点名吧,大家伙谁被点到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是啊。抽签抓阄太麻烦了。” 柳家村村民皆友善团结,愈是艰难愈能抱成一团,不分彼此。 老村长摆摆手,道:“独断专行,有失公允,还是抓阄定吧。当然,有几者不能参与抓阄。家中独子者、妻有孕身者、成家尚未有子女者、未成年者、年过五旬者,以及体弱多病者。各家各户我都知根知底,谁也别想蒙混过关。” 那些不符合规矩,却又暗暗打鬼主意的,顿时抱怨连天。 老村长不理会这些人,朝一人招招手,那人抱着一个木箱子走上前。箱子放在地上,正上方有个拳头大的圆孔,顺着圆孔可以看见里面盛着许多小纸团。 “我算过,符合条件的有六十三人——” “村长爷爷,算俺了没?算俺了没?” 老村长刚开口就被牛大娃嚷嚷着打断了,他今日刚举行完成人礼,生怕老村长给忘了。 “算了,算了。”老村长没好气地瞪了牛大娃一眼,又接着道:“箱子里有六十三个纸团,有三十个纸团上写着‘一’,抽到‘一’的进狩猎队。” “啊?老村长,是不是弄错了,怎么才选三十个人进山啊?”有人诧异问道,按理说应该越多越好啊。 老村长皱了皱眉,道:“灾乱之年可怕的不是天灾,而是人心呐。若是咱们的壮劳力都进山了,万一有山贼土匪来村里抢掠怎么办?只剩一村的老弱妇孺,岂不是任人欺凌宰割。我听说南方已经乱了,全都饿红了眼到处抢吃的。若是官家放任不管,用不了多久就到咱们这了。所以说,留在家里的,你们肩膀上的担子远比进山的人重啊。再者,进山体力消耗大,需顿顿饱食方有力气捕猎,而咱们的粮食不多了,不足够支持更多人进山狩猎。” “都别瞎叨叨了,全听老村长的。”牛大娃的父亲牛耀大声喝道,说罢走到箱子前,探手进去抓出一个纸团,展开一看,顿时眉开眼笑,道:“哈哈,是一,老子运气就是好。” “狗日的,谁让你先抓的?把老子的给抓去了。”一敞胸汉子叫骂道。骂罢,一脚踹翻右手边一个符合抓阄条件的,一胳膊撸倒左边一个符合抓阄条件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两个竞争对手,又以电闪雷鸣之速冲到箱子边,探手进箱子掏出三个纸团,朝那摔在地上尚且懵逼的二人道:“哥哥我帮你们两个一起抓了。” 说罢三个纸团一同拆开,第一个是零,被他丢给了其中一人,第二个也是零,被他丢给了另外一人,第三个终于开出一,顿时扬天狂笑。 这汉子名叫李大山,为人粗狂豪迈,和牛大娃的父亲牛耀,是村里中壮年人中最具打猎经验的两个。 老村长气得吹胡子瞪眼,拐棍狠狠地抽在李大山身上,让他把纸团放回箱子里重新抽。李大山疼地抱头鼠窜,干脆把纸团一口吞进了肚子里,让老村长无可奈何。 哄—— 此例一开,顿时全乱了。叫骂连天,拳脚相加,犹如一群野蛮人。 牛大娃挨了八拳九脚,甚至还被哪个龟孙往裤裆抓了一把,疼得他脸都绿了,最终也没能靠近到箱子一步范围内,怎奈他运气好,在地上捡了一个纸团,打开一看,竟然是个一,当即大吼一声表明身份,然后学李大山把纸团吞进了肚子里。 “好兄弟,你只管待在家里照看好村子,待俺进山抓头熊给你吃。”牛大娃一手捂着裤裆,一手拍着张小卒的肩膀安慰。 张小卒不符合抓阄条件,又不敢违背老村长定的规矩,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 “我要进山。”张小卒终是耐不住内心的躁动,甩开牛大娃搭在肩膀上的手,大步走到老村长面前,语气坚定道:“村长爷爷,我要进山。您是知道的,我天生力大,进山有大用。” 老村长看都不看他一眼,摇头道:“你独枝独苗,有传宗接代之任,不得进山。再者说,我刚刚才说过,留在家里抵御贼寇,更是大用。” 张小卒撇了撇嘴,他从小到大从未听说过附近有贼寇闹事,觉得老村长危言耸听。见老村长板着脸没有让步的意思,张小卒只能厚起脸皮,抱着老村长的胳膊撒娇央求道:“村长爷爷,求求您了,就让我进山吧。” 村里的孩子都知道,这是对付村长爷爷的必杀技,只要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总能求得老村长的宽宥。这招张小卒小时候没少用,只是这些年长大了,不好意思再用罢了。此时故技重施,虽脸颊臊得发烫,但功力不减当年。抱着胳膊没摇几下,老村长就缴械投降了。 “停停停,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再摇可就散架了。”老村长没好气地叫道,用拐棍把张小卒拨拉到一步之外,笑骂道:“臭小子,你知不知羞臊?都是要娶媳妇成家的人了,还学人家开裆娃娃的伎俩。怎么着,难不成娶了媳妇后还会让你媳妇抱着把尿?哈哈——” 张小卒老脸通红,羞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现在是抗争的关键时刻,万不能临阵脱逃,索性厚起脸皮,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讨巧道:“在您老面前,牛家大伯他都是孩子,何况是我。反正我不管,您要是不同意我进山,我就整天粘着你磨。” 老村长没搭他的茬,而是拿拐棍指了指人群,道:“看喜子那高兴的模样,准是抢到了进山的名额。他家娃刚出生不足百天,摆满月酒那天我去看了,小娃娃哭声震天,中气十足,长大了定是个力大能干的。只是听说小娃娃昨天染了风寒,咳嗽发烧,折腾了一晚。明天就要进山,娃娃病着,也不知喜子能不能安心打猎?” “哼!做父亲就得有做父亲的责任与担当,娃子病了哪能撒手不管,我说说他去。”张小卒忍着笑,做摸做样道。 “注意分寸,别落了他的面子。”老村长小声叮嘱。只是他的叮嘱来的似乎有点慢,张口之时张小卒就已经冲进人群到了李荣喜面前,二话不说,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然后乘李荣喜懵逼状态抢过他手里的纸阄,撒腿就跑。 老村长看得直嘬牙花子,道:“现在的年轻人呐,火气就是大。” 第三章 雀儿 “草你娘的王八犊子!”李荣喜两眼含泪,捂着鼻梁跳脚大骂,实在太疼了,感觉整个鼻梁骨都被捣碎了。 “敢抢老子东西,看老子扒了你的皮!” “嘿嘿,喜子哥,你可睁大眼睛瞧好了。”张小卒站在十步开外,炫耀地朝李荣喜晃晃手里抢到的纸阄,然后在李荣喜气急败坏地叫骂声中把纸阄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 “小王八蛋!”李荣喜瞧着张小卒那挤眉弄眼的得意样,只感觉七窍冒烟,整个人都要着了一般,怒骂道:“你他娘的脑袋被驴踢了啊,你又不符合进山的条件,抢了也白抢,尽害老子白挨一拳。” “嘿嘿,村长爷爷已经同意我进山了。所以嘛,抢了不白抢。”张小卒朝李荣喜得意地挤吧挤吧眼。 李荣喜急切地扭头看向老村长。 老村长干咳两声,压根不和他的目光接触,冲人群喊道:“抓到名额的去刘大爷那里报个名登记一下,然后回家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一早便出发。” 李荣喜气急,撸起袖子吼道:“谁也别拦老子,老子要把张小卒的皮扒了!” “对对,把他丫的皮扒了!” “打一架,打一架,谁赢了谁进山!” “让开,让块地出来!” 李荣喜想多了,非但没人拉着他,反而一群老爷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嚷嚷着让他和张小卒打一架,场地都给让出来了。 李荣喜倒也不怂,冲着张小卒就扑了过去,抓着张小卒的衣领把他摔了个大马哈,疼得张小卒跳脚大骂,奋起反击。 二人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我一脚你一脚,打得好不热闹,围观的不停地拍手叫好。 最终在张小卒的求饶声中分出胜负,可进山的名额张小卒打死不让,李荣喜无可奈何,在张小卒屁股蛋.子上使劲踹了几脚,这才气呼呼地拉着婆娘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李荣喜的婆娘瞧着他满身的尘土,以及鼻青脸肿的凄惨样,心中甚是心疼,忍不住埋怨道:“小卒这孩子,下手也忒不知轻重了,看把你打得,等下肿起来都没法见人了。” “哼哼,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李荣喜悻悻道,瞥了婆娘一眼,见其黑着脸,似乎对张小卒颇有芥蒂,叹了口气道:“你知小卒为什么偏偏抢我的,还蛮不讲理地和我干了一架?” 婆娘摇头。 “还不是因为咱们娃生病了,他知我进山后会惦记娃,可若是当着大家伙的面挑明了说,出于面子我定是不会答应把名额让给他的,所以他就想出一个既不扫我面子又能让我不得不让出进山名额的法子。你瞧他求饶时那瘪犊子样,明明就是装出来的。要是撸袖子真干,两个我加起来都不够他揍的。” “真的假的?他这么能打?”婆娘不相信,要知道她家男人可比今儿才刚刚成年的张小卒大着三岁呐。 “呵呵,这臭小子天生力大,两只膀子一抡能把磨盘扔出两丈多,能耐大着呢。若非如此,老村长哪能同意他进山。话不多说,这份情咱承着,日后慢慢还。” “嗯”婆娘使劲点点头,道:“你那不是还有半壶酒吗,晚上我想办法炒个菜,你提去和小卒兄弟喝一顿。今天是他成人礼,理应喝酒庆祝的。” 柳家村的人就这样,你对我好我就对你更好。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掏心窝子,日子自然过得和和美美。 旱灾当道,家家户户存粮无几,为了节省只能一天甚至两天一顿饭,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只期望能熬过去活下去。但是今天不同,中午各家各户的锅灶都燃了起来。烟囱里冒着白烟,空气中飘着饭香。明天男人们要进山狩猎,要为他们准备足够的干粮。那些不符合条件及没能抽到名额进山的人家,无需多说,都把家中最好的全都拿了出来。 张小卒的家在村子最西边,三间泥墙茅草顶的屋,是村子里的伯伯叔叔们帮他盖的。 院子里,张小卒把家里仅剩的半袋麦子提了出来,准备磨成面做饼,带着路上吃。 麦子是他自己种的,种麦子的地是他自己开的荒地。他孑然一身,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开荒刨地那都不叫事。可惜闹旱灾,地种不了了,不然他今年是打算一口气再开三亩荒地的。 张小卒把麦子倒进木盆里,再倒上水浸泡。只有这点麦子,可不敢去皮磨成白面,而是要把麦皮一同磨进去。这样做成的饼尽管口感不好,还拉嗓子眼,但饱腹扛饿。 麦子需要泡一段时间,张小卒拖了个木凳坐在一旁等,看着木盆里不断冒起的微小气泡,不知觉间有些怔神。 今天的成人礼虽不热闹隆重,但很顺利。自今日起他张小卒,哦不,应该是自今日起他张大用就是真正男子汉是大人了。更值得高兴的是,村长爷爷及村中族老们允许他在柳家村落根。如此,他就再也不是无根浮萍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问心无愧地娶妻生子了。想到娶妻生子,张小卒不由脸颊微红,脑海里浮出一位姑娘的面孔。 姑娘名叫刘雀儿,是本村的,住在村东头。姑娘命苦,父亲刘大有四年前病逝,留下她和她娘以及一个弟弟。娘仨个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张小卒得空就去帮忙干活,甚讨雀儿娘欢喜。 雀儿娘是个开放的婆娘,早就当着全村的人说了,等雀儿成年就许给张小卒当婆娘,谁家若是敢打张小卒的主意,休怪她这个寡妇堵门咒骂。村里人都可怜她们娘仨,也觉得这门亲事确实不错,张小卒是个吃苦能干的,若是娶了雀儿,以张小卒的干劲足以撑起这两个家。所以都笑着让雀儿娘把心放稳了,没人和她抢女婿,都等着喝喜酒呢。而张小卒和雀儿朝夕相处,早已互生情愫,只是没捅破窗户纸而已。 虽说雀儿的左脸蛋上有个拇指甲大小的胎记,破坏了她的相貌,但张小卒一点也不在乎,他喜欢的是雀儿的心善及能干。 今天之前,张小卒还一直心虚,觉得自己配不上雀儿,因为他是无根之人,不能给雀儿一个安稳的家。但今天他这一心病去了,犹如吐了一口积压许久的闷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明年雀儿就成年了,就可以嫁人了。也不知村里有没有打雀儿主意的野小子,不行,得找时间挨个警告一番。 想到也许有情敌在暗中觊觎着雀儿,随时可能把他的准媳妇抢走,张小卒不由地紧张起来,紧了紧拳头,准备对全村尚未结婚的小子挨个拳头警告。 张小卒东思西想,一直神游到半下午才回过神来。麦子已经浸好,捞出来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桶里,提到石磨前开始研磨。带着白浆的灰色面糊从磨嘴里吐出,落进磨嘴下的桶里。 张小卒力气大,干活利索,两刻钟的时间就磨完了。正准备把磨好的面糊提到厨房里烙饼,院门被人推开了,张小卒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笑道:“婶儿,雀儿,你们来的刚好,我刚磨好面糊准备做饼,正准备过去喊你们过来帮忙呢。小慈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小慈是雀儿的弟弟,今年十二岁,是个半大小子了。 “做饭的活交给我,你去忙别的。衣服、防虫药、捕猎工具等等,深山老林里危险重重,这些准备工作马虎不得。雀儿,你去帮小卒收拾一下。” 雀儿娘刚三十出头,但家里男人去世后,担子全压在了她身上,精神以及生活的双重压力,让她比同龄女人苍老很多。还好这两三年张小卒帮她甚多,大大减轻了她肩上的担子。 雀儿今天似乎有些拘谨,一直羞答答地躲在她娘身后,听见她娘让她帮张小卒收拾东西,这才应声走到前面。 张小卒看着雀儿,一时间有些愣神。 往日里雀儿都是一身打满补丁的灰布衣裤,两根马尾辫挂在肩上,可今儿的雀儿不一样,头发盘了起来,用一根玉簪束着,身上红花的斜襟褂,红花的长裤,红布鞋面的硬底鞋,脸上略施粉黛。好似一夜间这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下子盛开了,美丽的耀眼。 雀儿娘看到张小卒瞧着自家闺女愣了神,噗嗤一声乐了,伸手推了雀儿一把,催促道:“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帮你小卒哥收拾去。” “哎”雀儿忙答应着。 “小卒你一起过去,需要带啥只管让雀儿给你收拾。” “哦。好。”张小卒脸颊泛红,知道自己失态了,眼睛闪躲不敢与雀儿娘对视,急忙跟在雀儿身后逃也似的离开。 雀儿娘乐呵呵地进了厨房,一个人忙活起来。 刘雀儿和张小卒一前一后进到屋里,刘雀儿已经放开了,不再拘谨扭捏,转身问张小卒:“小卒哥,你需要准备什么尽管说,我帮你收拾。” 张小卒挠着后脑勺,道:“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雀儿,你——你今儿真好看。” “是——是吗?”雀儿脸颊上顿时红霞飞起,勾下头,两只手捏着衣角,手心里都是汗。 “好看,真好看。”张小卒使劲点点头。 “那——那——那——”雀儿张着嘴,脑子里想着临来前娘的叮咛,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实在是羞死人了。脸上的红霞愈盛,就像盛开的大红牡丹。 “那什么呀?”张小卒被雀儿支支吾吾“那”得心里猫挠似的,忍不住催问道。 雀儿咬了咬银牙,两眼一闭,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道:“那嫁给你做婆娘好不好?” 第四章 双龙沟 “那嫁给你做婆娘好不好?” 张小卒只感觉似有云彩拖住了双脚,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飞上了九霄,飘飘然,如梦如幻。 雀儿本以为会立刻得到张小卒欢喜的答应,可勾着头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张小卒吱声,砰砰乱跳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鼻头一酸,眼泪噗噗地往下掉,哽咽道:“我就知道你只是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才对我好的,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可娘非说你喜欢我,会娶我做婆娘。呜呜——” 雀儿的呜咽声唤醒了张小卒,他忙手忙脚乱地给雀儿擦眼泪,一边开心笑道:“谁说我不喜欢你,我心里一百个一千个喜欢,喜欢地做梦都想娶你做婆娘。快别哭了,哭坏了妆可就变成小花猫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应声?”雀儿狐疑地问道,怀疑张小卒是为了哄她开心才佯装说喜欢她的。 张小卒尴尬地挠挠头,道:“幸福来得太突然,撞得我晕乎乎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傻样!”雀儿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如蜜一般甜。 少男少女捅破了朦胧的窗户纸吐露真情后,一时间陷进了蜜的漩涡,四目相视,含情脉脉,无声而胜有声。 “小卒哥——”还是雀儿先一步从甜蜜地漩涡里醒来,打破沉默,问道:“我记得你家里有一张狗皮吧?” “有,在西屋放着呢。”张小卒道。 “你去拿来,我给你缝一双护膝。听说晚间山里寒气重,你睡觉的时候绑在腿上,免得被寒气伤了腿。”雀儿道。 “哎,好的。我去拿。”张小卒心里暖呼呼地,心说家里有个婆娘就是好。 雀儿做着针线活,张小卒坐在一旁,双手托着腮帮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雀儿看,像个傻子一样。被雀儿踢了一脚,这才收起一副憨样。 “雀儿,等你明年行了成人礼,我就请媒人带着聘礼去你家提亲。” “恩。” “现如今闹旱灾,日子不好过,但你不要担心,咬牙熬过去就是好日子了。” “恩。” “明年风调雨顺了,我打算再开垦三亩,哦不,再开五亩荒地。算上我现有的地,咱们就有十亩地了。” “别累着。” “嘿嘿,我你还不了解吗,要别的没有,只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我帮你。” “我还打算等农闲的时候去山里凿石头,咱把这泥草房翻成石头的,听说县城里的有钱人全都住石头屋子,冬暖夏凉,住在里面浑身舒爽。咱们再加两间,让婶婶和小慈搬过来一起住。” “听你的。” “等日子好起来,咱再弄点鸡鸭养着,再圈个猪圈——” 张小卒一件一件说着他对未来日子的规划,雀儿做着针线活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说到精彩处,小俩口嘴角都高高地扬起,对未来抱有无限憧憬。 厨房里,雀儿娘一边烙饼,一边听着张小卒的未来规划,一边泪如雨下。她知道自己的闺女找了一个好归宿,不像自己,嫁给了一个短命鬼,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傍晚,雀儿娘带着雀儿走了,似乎也带走了张小卒的半个魂。 天色刚擦黑,牛大娃来了,手里提着一把猎刀送给张小卒,说是他老爹特意为张小卒量身打造的。 刀一臂多长,刀身黝黑,泛着冷光,刀刃宽薄,一看就十分锋利,刀背厚重。张小卒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整把刀竟然有六七十斤之重,这么重的刀,整个村子也只有他一人使起来顺手了,劈砍时的那种厚重感让他十分喜欢。 作为答谢,张小卒硬塞给牛大娃十张饼。 牛大娃前脚刚走,李荣喜后脚到了,手里提着酒和菜。酒只有半壶,菜只有一个,但丰盛,咸菜炒肉干,实打实的硬菜。 张小卒也没有推让矫情,和李荣喜一人一口,把半壶酒喝了个底掉。他第一次喝酒,没喝几口就晕乎了,咧着嘴巴和李荣喜吹牛逼。李荣喜也是一个不能喝的,袖子一撸和张小卒对着吹。 张小卒说他的脚是全村最臭的,李荣喜相当不服气,说自己的才是最臭的。争到最后,二人索性脱了鞋子互相闻了闻,闻完之后顿时服气了,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竖大拇指。 三月二十二。 傍晚七时,日落西山,晚霞似火,点燃了整片苍穹,映红了大地群山。 一处地势平缓的山凹里,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旁,三十个汉子围坐着,每个人都闷头啃着干粮,不言不语,神情低落。 这一伙人不是旁人,正是柳家村出来的狩猎队。 今天是他们进山的第二天,这两天他们翻了十座山头,围猎数十处,结果竟连只耗子都没见到,好似整个山林里的活物全都死绝了。一次次围猎一次次零收货,如一盆盆冷水当头浇下,把他们出发时的豪情与憧憬统统浇灭,以至于士气十分低落。 “老牛,讲两句,给大家伙提提气。”李大山打破沉默向大娃的父亲牛耀说道,他嘴角微翘,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似乎对这两天的零收货早有预料。 牛耀装了一锅子烟丝,从篝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柴,点着烟袋狠狠抽了两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讲啥?有啥好讲的?这外围的山早就被咱们和其他几个村的人掏空了,若是随便围围就能抓到东西,那大家伙还用挨饿吗?全都进山抓东西吃是了。” “那咱这两天瞎折腾啥呢,干吃粮食白费力,应该直奔深山去才对。”牛大娃不满吐槽,觉得他老爹这个狩猎队长当的有问题。 张小卒以及很多人也和牛大娃一样,有相同的疑惑,都不解地看向牛耀。 “哼哼”牛耀吐着烟圈冷哼两声,指了指牛大娃、张小卒以及另外几个年轻一辈的,道:“让你们掏鸟窝挖田鼠,下套抓兔子逮野鸡,下河捞鱼摸虾,你们能一个顶俩。但你们知道怎么围猎吗?懂怎么配合吗?若是围到了豺狼虎豹等凶兽该怎么办吗?” 张小卒等一众年轻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两天的围猎,目的根本不是猎物,而是通过实战让他们这些年轻后辈尽快地掌握围猎技巧。难怪这两天牛耀等几个老猎人火气这么大,冲他们又吼又骂,甚至还拿树条抽,原来是在传授他们狩猎经验啊。 “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牛耀道。抽了几口烟锅子,又接着讲道:“观今天下午最后一场围猎,你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围猎的技巧,所以明天咱们就不再演练了,明天咱们直奔双龙沟,过了双龙沟就是黑森林了,在那里咱们应该有所收获。” “牛伯伯,听说黑森林里有比屋还高的熊瞎子,比大水缸还粗的巨蟒,比水牛大两个大的吊睛猛虎,是不是真的啊?”张小卒好奇问道。 牛耀摇了摇头,道:“只听老猎人讲起过,未曾亲眼见过。或许有吧,毕竟黑森林那么大,有成精的猛兽也不奇怪。不过即便真有此等凶兽,肯定也在黑森林的最深处,无需害怕。” 夜晚,裹着雀儿缝的护膝,张小卒感觉浑身暖和,睡得香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一条比水缸还粗的花斑蟒缠住了,就快要被勒死的时候,天上突然飞来一只黑色大鸟,这黑色大鸟一只爪子展开,竟比磨盘还大,两只翅膀展开,好几丈长,遮天蔽日。黑色大鸟一爪子就把花斑大蟒的头抓烂了,然后翅膀一扇,抓着花斑大蟒飞上了天空,顺带着把他一起带上了天空。黑色大鸟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一直飞到了云彩上面,突然爪子一松,他和花斑大蟒便一起摔向了地面。 张小卒被吓醒了,发现天已经蒙蒙亮,有几人已经醒了,正在收拾东西,便不再睡了,起身和大家伙一起收拾东西。 双龙沟,又称一线天,是两座山峰间的一条沟壑。这两座山峰一座向西北蜿蜒,一座向西南蜿蜒,崖壁陡峭,直插云霄,不可攀爬。又如两条巨龙,把黑森林盘了起来,禁锢了黑森林里的凶兽不得出来为祸人间。 下午三时,牛耀带着众人赶到了双龙沟入口处,谷口的情景让这三十人不禁愣神。吵吵嚷嚷,到处都是人。看装备行头,应该和他们一样,都是要进黑森林捕猎的。倒也不难理解,旱灾荼毒,存粮吃完了,既然黑森林里有吃的,各村各镇自然要组织人手进黑森林捕猎。可是这些人却一群一群地堵在谷口,激烈争论着什么,好像前方的路堵了,无法通行。 牛耀叮嘱大家聚在一起,不可四处乱走,然后去前方找人打听消息,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不一会牛耀就折返回来,脸上表情冷峻,似乎打听到了非常不好的消息。 “老牛,什么情况?” “有黑心肝的人在发灾难财。”牛耀咬着牙根恨声道,“谷口被县城几个大家族联手霸占了,想要进谷必须一个人头交五斤口粮,出谷时所猎猎物必须上交一半。被堵在这里的这些人,都是咱们附近村镇的人。喏,张家村的人比咱们早到一天,还在那边等着呢。” 众人顺着牛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大群张家村的人。两村相临,大多都认识。 牛耀接着道:“他们村来了九十号人,想要进谷必须交四百五十斤口粮,可是他们每个人才带了三天的口粮,加起来还不到三百斤,哪交得出四百五十斤。” “岂有此理,这不是明抢吗?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黑森林又不是他们家的猎场,凭什么守着入口不让进?” “这么多人还怕区区几个家族?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们淹死了。” 众人听完无不额冒青筋义愤填膺,有几个性子刚烈的,甚至撸起袖子就要前去找人理论,但都被牛耀呵斥拦了下来。 张小卒亦是瞪圆了眼珠子,怒不可遏。 柳家村民风淳朴,村民皆以谦逊和善为美得,张小卒自小到大深受熏陶,故而在老村长的敦敦教导下,他能轻松放下对生身父母的遗弃之恨。可谓是心田皆善土,不叫恶扎根。而眼下所见所听,对他“和睦友善”的思想理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故而怒不可遏。 不过,张小卒怒,但不躁。他一向谨记村长爷爷的教导,遇事切莫急躁,定要三思而后行,愈是山崩于面前愈要冷静。所以他压着心中的愤怒,冷静地看向谷口,一番观察下来,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村长爷爷曾说过一句话:别管是正理还是歪理,存在即为道理。 张小卒觉得眼下的形势正是如此。 既然几大家族霸占了谷口已成事实,那么它存在的道理是什么?答案很简单,几大家族有不惧众怒的强大实力。想要通过双龙沟进黑森林,要么乖乖地上交口粮,要么有比几大家族更强大的实力,而他们这区区三十人显然不具备这等实力。 想明白后,张小卒深锁眉头,心知想要进黑森林恐怕不得不屈服于几大家族的淫威,乖乖交上口粮。好在他们带的口粮多,足数交了之后还有不少剩余,不至于进了黑森林后要饿着肚子打猎。 除此之外,张小卒心中还有一些不安。刚才一番观察下来,他瞧见西南方向有一伙人,约有六七十人,皆是生面孔,不知道是哪个村子的。双方不相识,可这伙人却频繁地看向他们这边,同时相互间交头接耳密语着什么,且面露凶相,似有不善。 张小卒下意识地捂住悬在腰间的干粮袋,心中咯噔一跳,当即知道自己为何不安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干粮袋就是招罪的璧啊。 第五章 敢与不敢 意识到危险,张小卒本能地一手捂住干粮袋,一手握住了猎刀刀柄,眼睛盯着西南方向那伙人,呼吸不由地急促起来,紧张万分,好似下一刻那伙人就会扑杀过来。 “如果他们扑杀过来强抢怎么办?”张小卒心中自问。 “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两倍之多,若是打起来,我们没有胜算。” “我们可以让出一部分干粮,和他们握手言和。” “不行!若是如此,其他村的人就会认为我们软弱好欺负,全都会来抢我们的干粮。” “若有人来抢,唯有一战!” 张小卒咕噜咽了口唾沫,只觉口干舌燥,握刀的右手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在害怕,因为他发现若是真打起来,他并不敢把手中的刀砍在人身上,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小卒——小卒——你发什么愣呢?怎么,那边有你认识的人?”牛大娃唤了两声张小卒,发现张小卒正在盯着不远处一群人发愣,便推了他一把。 “啊?”张小卒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快走吧,再不走就掉队了。”牛大娃没好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又见张小卒一脸迷糊,好似刚睡醒,完全不知道要干嘛,便抓住他的胳膊,拽着张小卒往一个方向走去,同时说道:“俺家老子和李叔商议后决定分一些干粮给张家村的人,咱们两村人搭伙,一起进黑森林。咱们才三十口人,确实是太少了,和张家村的人搭伙,这下就算遇到老虎黑瞎子那种大家伙也能搞一搞了。喂,俺说你小子赶紧打起精神,可不能被张家村那几个刚成年的小子小瞧了。” 听牛大娃这么一讲,张小卒才把刚才走神时发生的事补全,抬头往前看去,发现牛耀等人已经到了张家村那边,并且似乎已经说出了搭伙的计划,只见张家村村民脸上愁容尽去,个个欢天喜地。 两个村的人合在一起,一百二十号人,顿时成了谷口前最大的一支队伍。 张小卒不由地眼前一亮,发现他刚才担心的事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如此一来,既拉拢了张家村的人,又壮大了队伍实力,保全自身不被欺负,实是一箭双雕。 “长者果然都有大智慧!”张小卒心中对牛耀和李大山甚是钦佩,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心中石头落地,张小卒顿时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悄悄地把手心的汗在裤子上蹭了蹭,怕被牛大娃知道后笑话。可是想了想,又把刚才自己所担心的事问了出来,他想知道李大娃会怎么办。 牛大娃走在前面,听见张小卒的问题,张口就答道:“这年头粮食就是命,若有人抢咱们的粮食,便和杀咱们无异,自是死战到底。” “你敢把手中的猎刀砍向一个大活人吗?”张小卒又问。 牛大娃突地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地面,沉默一会后才幽幽叹道:“本是不敢的,可必须敢,否则柳家村的老少爷们就得全部饿死。或许敢与不敢,这便是成人与孩子的区别吧。成人的责任与担当,着实是重了些,突然加身,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张小卒望着牛大娃的背影,神色发怔,他从未想过牛大娃竟能说出这样一番富有哲理的话,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傻大个铁憨憨吗? “风萧萧,雨瑟瑟,且抬头,且挺胸,大步向前莫回头。上刀山,下火海,一曲高歌作酒肴。且莫怕,且前行,吾自横刀吾自狂,不惧神来不惧魔——”牛大娃哼起调儿,大步往前走去。 受牛大娃铿锵有力的调儿感染,张小卒只觉热血上涌,手握刀柄,稳而有力,再无一丝颤抖,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笑容,心道:“来吧,属于我的责任与担当,纵有千斤之重,我也无惧矣。” 脚下一步迈出,身形似乎高大了一截,似是蜕去了十六岁前的稚嫩枷锁,真正地长大了。 当牛大娃和张小卒赶回大部队时,两村的领队都已经商量出了计划,准备把所有人的干粮归拢到一起,然后选出最差的上交,剩下的再按人头平均分配。 张家村的人都有些扭捏脸红,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占了柳家村人天大的便宜。而当两村人依次把携带的食物拿出来时,张家村人愈加羞臊,甚至有些无地自容,因为他们带的都是一些难以下咽的硬饼啊硬馍之类的,甚至有些都发霉了,而柳家村人带的干物拿出来都香喷喷的,一看就知道是刚做不久的。 “张家村的都给老子听好了。”张家村的领队张大强突然朝自家村的人喊了起来,“咱们占了人家多大便宜,想必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了,老子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心情,反正老子是臊得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走遍天下都没有白占便宜的道理,亏啥咱也不能亏心,所以我决定,进黑森林捕到的猎物四六分,咱们四,柳家村的兄弟六,不同意的立刻马上拿上你的东西滚蛋。” 张家村的老少爷们也都是实诚人,纷纷说占了柳家村兄弟老大的便宜,都赞同张大强的决定。 “兄弟们,见外了,见外了。”牛耀连连摆手,道:“咱们两村只隔几里地,互相知根知底,知道各位兄弟都是实诚人,这才过来和你们搭伙的。你们村村大人多,而我们村村小人少,四六分实在不合适。依我看不如这样,若是收获颇丰,那就四六分,不过是我们四你们六,若是收获一般,咱们就五五分,反正就是一个目的,咱们同心协力把这灾年熬过去。你们若是觉得欠了咱们柳家村的情,那就等熬过灾年再还。先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可就不会再推让了,你们还多少我们都照单全收。哈哈——” “好兄弟,这份情张家村的人记下了,他日必有厚报。”张大强重重拍了拍牛耀的肩膀,他没再矫情做作,因为牛耀说的都是大实话。 “都别愣着,干粮放下的全都去外面围好,防止有人来抢。我刚才粗略看了一圈,发现有不少不认识的生面孔呢。古话说的好,做贼之心不可有,防贼之心不可无啊。”牛耀吩咐道。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由地紧张起来。如今每一口粮食可都关乎着他们全村老小的性命,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张小卒和牛大娃匆匆放下干粮就钻出了人群,站到最外围,警惕地打量起四周,感觉看谁都像强盗。 “嘿,娃子,小卒,你们两个也来啦!”一个黑瘦小子突地从后面窜出,一手揽住张小卒的脖子,一手揽住牛大娃的脖子,高兴地和他们二人打招呼道。 “我就知道他们两个肯定会来。” “这下热闹了。” 黑瘦小子身后还有几个年龄一般大的小子,见到张小卒和牛大娃后显得很高兴。 张小卒和牛大娃被黑瘦小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顿时咧嘴乐了。忍不住在黑瘦小子胸前捶了一拳,笑骂道:“狗日的,你们几个刚才去哪了?我俩转了一圈也没瞧见你们的影子,还以为你们没来呢。” 这几个小子都是张家村的,和张小卒二人一般年龄,都是今年刚举行成人礼的。平日里经常在一起玩耍,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的,熟的很。 “你们今儿才来,真可惜,错过一场好戏。”黑瘦小子摇头惋惜道。他名叫张得壮,与“长得壮”谐音,他老子期盼他长得雄壮威武,可这小子好似是天上派下来故意和他老子对着干的,从小到大鸡鸭鱼肉没少吃,可就是光吃不长膘,黑瘦黑瘦的,差点没把他老子气出病来。也是因此,他“瘦猴”的外号可谓响彻方圆几里。 牛大娃听见有好戏,眼睛不由一亮,催促道:“啥好戏?快讲讲。” “啧啧,你们两个是没瞧见啊,昨天那场面,那阵仗,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瘦猴啧啧称奇,摇头摆手,故作姿态,吊张小卒二人的胃口。 “滚一边去!”牛大娃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一巴掌乎开瘦猴,朝另外一人努努嘴,道:“状元,你来讲。” 被牛大娃点名的小子名叫张楚天,人送外号“状元”,因他曾在县城一间小私塾念过一年半的书,能识二百多个字,是同龄中人最有学问的,故而得此外号。 柳、张二村,世代都是地里刨食的,山沟沟里的穷百姓,没见过大世面,对做学问的读书人他们羡慕敬佩,可若让他们掏钱让家里的小子不干农活,去私塾里念书,打死他们也不干。而山沟里长大的小子,自小野惯了,哪耐得住性子咬文嚼字。所以两村的人世世代代基本都是文盲,也就能写一下自己的名字。 张小卒一直很佩服张楚天,因为他被老村长拿柳树条整整抽打了一年,受尽了苦楚煎熬,才堪堪识得一百零八个字,而张楚天竟能识得二百多字,实是厉害。 张楚天平日里也很享受“状元”这个外号,嘴里时不时地会蹦两句之乎者也出来,穿着打扮也都很心细。就拿此时来说吧,他和张小卒等人都是一身粗布麻衣,由于天气闷热,张小卒等人都解了两三个扣子,摊开胸膛,头发什么也都乱糟糟的,随便用一根麻绳扎在脑后,而他不同,他身上的衣服平平整整,连一缕折子都找不到,头发也打理地光滑顺溜,往张小卒这群野小子当中一站,确实有一股读书人的斯文模样。 “咳咳——”状元以手掩嘴,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右手虚抓,似抓了一块惊堂木,在面前虚拍一下,嘴上配了声“啪”,随即挑眉瞪目,很有酒馆里说书先生的模样。 平日里大家伙就爱听这家伙装模作样地讲故事,也甭管他是道听途说的还是胡诌八扯的,反正就是喜欢,就觉得特有味道。 只听状元清音喝道:“话说昨日午时三刻,有十余村人聚于此处,欲过谷进黑森林捕猎,奈何谷口被县城大家族人马霸拦,需每人上交五斤口粮方能进谷,出谷时还要上交一半猎物。众人被拦在谷口,敢怒而不敢言。双方僵持数时,最终有三个村子的人暴起发难,欲强闯入谷。三个村子近乎二百人,手持猎刀钢叉等武器,暴起发难,结果被大家族区区五人于片刻间杀得丢盔弃甲,哀嚎遍野。战斗几乎是刚开始就结束,三村人战死七个,余下全伤,无一人全身而退,而大家族那五人只是衣服上沾染了点灰尘而已,拿手弹了弹,仿若刚刚玩了一场游戏。” “狗——狗日的!”牛大娃瞪着眼珠子跳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叫道:“真的假的,五个打二百,还他娘的打赢了?!打赢了不说,还他娘的赢的很轻松?” 张小卒也是难以置信。尽管他早已推测出几大家族实力很强,否则不敢犯众怒强堵谷口收过路费,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强得如此离谱,五人战二百人,还是轻松获胜,难不成是五尊战神吗? 第六章 谷口起争端 见牛大娃和张小卒不相信,瘦猴轻蔑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道:“要不然你们觉得这么多村子的人,会被几大家族的人拿捏地死死的,都像乖乖兔一样,动都不敢动?” “我们刚才没在这里,就是去谷口那边看几大家族的人清理战场的。” “几大家族的人霸横凶残,没准那三个村子的人把战死的那七人的尸体带走,而是用麻绳把七具尸体吊在谷口,震慑四方。只是天气太热了,他们怕尸体腐臭,就在刚刚,挖了个大坑,把尸体就地埋了。” “我们刚刚在谷口偷偷数了一下,他们一共有二十一个人,五个打二百,他们可以打八百,所以就算我们这些村的人全部联手,也不够他们打的。” 瘦猴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让牛大娃和张小卒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怎么能这么厉害?!”张小卒喃喃惊叹。他脑海里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战斗画面,五个人打二百人,平均一个人要打四十人,四十个人一拥而上,搂胳膊抱腿,一个人如何招架得住,更何况这四十人并非赤手空拳,而是拿着钢叉猎刀等武器的。 “是武技,他们是修炼武技的修者。”状元道。 “修者?”张小卒一时困惑,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说书先生讲的侠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状元道。 张小卒顿时明白了,“修者”他是第一次听说,但“侠客”二字没少听状元讲关于他们的传奇故事。 “哼!”牛大娃冷哼,道:“他们算哪门子侠客,侠客那是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他们这些丧天良的给侠客提鞋都不配。” “就是。他们是恶霸,是狗屎!” “早晚被侠客一剑抹了脖子,为民除害!” 张小卒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咒骂,而是举目望向谷口方向,心里不由空落落的,没能亲眼目睹这场战斗,很可惜。 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什么“侠客”、“江洋大盗”、“飞天遁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流行”等等,都是状元讲的故事里的事,都是虚构的、不真实的,可现在他突然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一直距离他很近。柳家村到县城有六十里的路,他距离这一切仅仅相隔六十里路。 张小卒的心在躁动,他突然迫不及待的想去县城,不是像往常那样,跟着村里的伯伯叔叔去面馆吃一碗牛肉面就心满意足的回家,而是想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听一听,去了解去接触那个六十里外完全不同的世界。 “喂,卒子,你发什么愣呢?”牛大娃愤怒了半天也不见张小卒顶他一句,扭头一看才发现后者压根没在听,不由气恼地推了他一把。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张小卒看向牛大娃和瘦猴几人,目光灼灼,最后定格在状元身上,道:“状元天天挂在嘴边的话是对的,世界这么大,不出去走走看看,枉来人间走一遭。” “哇!”状元高兴地一下跳了起来,两步窜到张小卒跟前,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用力地捶打他的胸口,道:“知音,知音啊!好兄弟,到时候咱俩结伴而行,去瞧一瞧那怒浪大江,观一观那耸天高峰,逛一逛那神龙帝都,闯一闯那武林江湖!” 他之所以如此激动高兴,是因为平日里在一起玩的时候,他总是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可张小卒他们一点也不感兴趣,有时候甚至说他神经病,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山、河、田、村庄,顶多就是房子大一点,路宽一点,人多一点而已。哪有安安稳稳地种地、盖屋、娶妻、生子活得滋润,想想都觉得美。可现在,张小卒非但突然赞同他的人生理想,并表示也想出去看一看,可谓是寻寻觅觅终得知音,自是高兴不已。 出奇的是,这一次并没有人出声反对,所有人都沉默了。此行的这番见闻对他们的世界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大山、河流、草木、牛羊、田地、村庄,属于他们的简单而又单纯的世界被撕裂,一道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要跨过这道门就能见识到一个全新的大世界。 “老子陪你俩一起!”牛大娃终是抵不过大世界的诱惑,咧着嘴攀上张小卒的肩膀,笑道:“反正卒子你要去寻亲,咱就顺道看一看这个大世界。” 张小卒是孤儿的事大家都知道,所以听见牛大娃说他要去寻亲,大家并不感到意外。 “也算我一个。”瘦猴也动摇了,“状元,你不是说有水上漂那种武功吗,我要去拜师学习。” “我——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我大哥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父母年纪也大了,我若不在家,家里的活恐怕忙不过来。” “我也不去了。我还是喜欢安安静静的生活。” “我去我去,我要去神龙帝都最好的酒馆大吃一顿,不,吃他三天三夜!” “想去的都去,不要担心家里,俺留在家里,帮你们照应着。” “我就不去了。不过,状元你可得把你们在外面见到的奇闻趣事都一一记下,待你们归来后一一讲给我们听。” “就是就是。” “放心,待我们游玩归来,我就在柳家村的老柳树下摆上长凳条桌,给你们讲个昏天黑地。”状元拍打胸脯保证道。 “喂,你们几个小子别聊了,赶紧去领你们的干粮,准备出发了。”干粮已经分配好了,有人喊他们去领干粮。 三块硬邦邦的玉米饼,这是张小卒领到的干粮,和他交出去六斤香喷喷的麦饼相差甚远,失望但并无怨言,因为每个人都只领到一天的口粮。而好的干粮自然是优先分给身强体壮且具有丰富捕猎经验的强手,像他和牛大娃、瘦猴这些刚成年的小崽子,能分到和大人们一样多的干粮已经是很不错了。 张小卒把玉米饼放进干粮袋,在腰间绑好,望向谷口,不由皱起了眉头。每人仅有一天的口粮,情况很严峻,只能期望黑森林里物资丰硕,让他们收获满满,若不然,他们这群人有没有力气再走出这片山林都难说。 一百二十人,每人五斤,总共六百斤,足足装了四麻袋。 牛耀吩咐四个壮汉每人扛一麻袋,又吩咐剩下的所有人亮出武器在四周护卫,防止有人发难抢夺。 “出发!”一声令下,队伍朝谷口进发。 “快看,张家村和柳家村的人准备交粮进谷了!” “走,过去看看。” “老大,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干耗着啊?” “罢了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就便宜了这帮畜生吧。走,咱们也交粮进谷。” 张家村和柳家村的人一动,其他几村的人就注意到了,有的想看看情况再做决定,有的心里发急不得不屈服于大家族的淫威,也有的盯着人群中那缓缓移动的四个大麻袋心馋眼红,生出坏心思,不过当看到张家村和柳家村百多人武器在手的架势,又不敢造次,只能干看着。 峡谷谷口是一片草地,只不过眼下草地上的草都干枯了,谷宽三十多丈,若二三十人并排通过,宽宽绰绰,可相较于峡谷两侧直入云霄的峭壁,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悠长甬道,三十多丈的宽度又显得像裂缝一样细。 几大家族的人并未在谷口设置拦路障碍,就是简单地搭了几个草棚,人坐在草地上喝茶聊天。可见他们一点也不把谷口的这些山野村民放在眼里,有足够的自信不让一个人过去。 “看见那边的土堆没有,昨天被他们打死的那七个人就埋在里面呢。瞧那边的草地上,血迹斑斑。仔细闻闻,空气里的血腥味现在还有呢。”瘦猴指着远处崖壁下一个新翻的土堆告诉牛大娃和张小卒,声音压的很低,生怕几大家族的人听见。 张小卒看着远处的土堆,心里为横死的七人默哀一声,又不禁万般感慨。乱世命贱如草,村长爷爷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啊。他又看向前方草棚下几大家族的人,清一色的黑色劲装打扮,肌肉结实,体型匀称,虽都是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莫名地压迫感。 张小卒心里不由紧了紧,这种压迫感他只在牛耀和李大山身上感受过,但程度远不及草棚下的这些人,可见这些人真的很强。 “各位大人,我们凑齐了干粮,请大人们查收,准我们入谷。”张家村的领队张大强抱拳上前,弯着腰堆着笑脸,姿态放得很低很低,生怕惹怒了这帮天煞恶人。 “这就对了嘛,交粮入谷,合情合理,早一天进黑森林早一些收获,真不知道你们婆妈什么,也不怕进去晚了,能吃的东西都被其他村人掠夺一空。” 草棚下走出一人,伸着懒腰,慢慢悠悠地说笑道。交粮入谷,在他眼里是合情合理的事,好似黑森林是他们几个家族的私人领地。 这人名叫蒋四平,是这群人的领头人。四十岁上下,鼠眼蒜鼻八字胡,油头粉面。俗话说相由心生,这人的面相打扮给人第一印象就不是忠厚善与之辈。 四个鼓囊囊的大麻袋依次放在蒋四平面前,蒋四平笑得直点头,鼠眼眯成了一条缝,道:“看你们的人数,这些干粮只多不少,很好很好。” 说着,他解开了一个麻袋,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又接着解开另外三个麻袋,脸色阴沉的可怕,抬起头,鼠眼里尽是阴霾之气,冷笑地看着张大强。 张大强以及两村的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跳,蒋四平的心情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显而易见,蒋四平非常不满意他们上交的干粮。 “不知大人为何动怒?”张大强忙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他心中已有答案,麻袋里的干粮都是品相差的,大多还都是生了霉的。 “狗胆!”蒋四平突地厉喝一声,只见他一拳砸向一个麻袋,那麻袋就像纸糊的一样,砰地一声炸了开来,装在里面的饼馍等干粮撒了一地。 “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都是些长了霉的腌臜物,喂狗都不吃,你们竟敢拿来混弄大爷们,找死吗?!”蒋四平勃然大怒,嘴上呵斥着,并一脚一脚碾着地上的干粮。 “大人,舍不得,舍不得啊!”张大强眼圈顿时就红了,扑在地上护着干粮,“这可都是救命的粮食啊,是两个村子千余人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来的啊。只是长了一点霉而已,可以吃,可以吃的啊!” 两村人的人眼珠子霎时间都爬满了血丝,瞪着蒋四平,目眦欲裂,手里的武器紧了又紧。 “大人——”牛耀一步向前,道:“如今旱灾之年,家家户户挨饿度日,眼看粮缸见底没得吃了,这才不得不违背老祖宗‘春不猎’的训诫进山打猎,只求猎得一星半点,苟且熬过这饥荒之灾。大人您脚下的霉物,对我们这些穷苦山民来说,可都是饱腹活命的山珍海味啊。大人,我等穷苦山民正忍饥挨饿苦苦挣扎,村子里还有上千张口等着吃食活命,望大人悲天悯人,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穷苦山民吧。” 说完,他便跪了下去,并摆手示意两村的人照做。 明明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跪地求饶,还要昧良心地赞美奉承,这种滋味张小卒初次品尝,仅此一次,便终身难忘。他死死地按着牛大娃,不让这货暴走犯浑。 “罢了罢了。”蒋四平摆摆手,脸色缓和了不少,道:“念你们生活不易,本大人就不为难你们了。只要你们把腰间的干粮袋打开给本大人瞧瞧,若也是发霉的干粮,那便证明你们不是故意挑拣出这些来戏弄羞辱我们,本大人便允许你们进谷。” 此话一出,张小卒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心知大事不妙。 第七章 挑战 “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们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戏弄大人们啊。”张大强陪着笑脸道,可他脸上的笑容非常僵硬,且目光闪躲,脑门见汗,一看就知道是心虚作祟。 蒋四平这种老油条怎会被如此拙劣的演技糊弄,一眼就瞧穿了张大强的内心,冷笑道:“少废话,赶紧打开。” 张小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连咽好几口口水,手中的猎刀紧了又紧。其他人也是如此,心惊胆颤,大气不敢喘一口。 “大人,大人,小人要揭发检举!”围观的人群里突然跑出一人,大喊着跑到蒋四平面前跪下。 蒋四平斜睨这人一眼,挑着眉梢问道:“你要揭发检举何事?” “禀告大人,小人要揭发检举这两个村的人心术不正,他们把好的干粮全都挑拣出来留着自己吃,却把这些差的发霉的干粮上交给大人们,可见他们一点也不把大人们放在眼里,甚至心思歹毒,想用这些霉物毒害大人们。” 这人名叫何孝仁,是大桥村的领队。大桥村和张柳二村相隔甚远,平日里基本无私交往来,所以双方都互不相识。 “你胡说!”张大强急声呵斥,恨不得扑过去把何孝仁的嘴巴撕烂。 “这位兄台,不知道你是哪个村子的,与我们两村有何怨何仇,为何要这般信口雌黄,污蔑重伤我们?”牛耀铁青着一张脸,恨得咬牙切齿。 虽然他们交差藏好的小伎俩势必要被蒋四平揭穿,可他们依然还有一点退路,赔笑认错卖惨,把好的干粮交出去换回差的,甚至主动认罚多交一点,想必蒋四平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毕竟他们拦路的目的是抢掠干粮猎物,而不是吃饱了撑的故意找茬打架来的。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这人信口雌黄,给他们扣了一个心术不正,有意用霉物毒害蒋四平等人的罪名,如此一来,即便蒋四平等人不相信,可为了大人物的面子,势必要杀鸡儆猴立一立威风,而这要杀的鸡,自然是他们张柳两村。 “果真不是好人!恶毒小人!”张小卒盯着何孝仁心中恨声道,这人他面熟,先前初来之时,他曾瞧见有个村子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似乎心怀叵测,而这人正是其中一个。 “大人,您听我解释,不是他说的那样。”张大强乱了阵脚,面红耳赤,急于向蒋四平解释。 “闭嘴!”蒋四平怒喝一声打断了他,冷声道:“你们两村的人听好了,留下全部干粮,然后走人滚蛋。否则,瞧见那边的土坟没有,我不介意再多埋几座。” “大人,万万不可啊。两个村子上千口人,就指望我们带口吃的回去,若不然都得活活饿死啊。大人,您菩萨心肠,可怜可怜我们,放我们一条活路吧。”张大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滚!” 蒋四平扬起一脚,正踢在张大强的胸口,直接把张大强踢得口吐鲜血,昂面倒飞了出去。 砰! 张大强摔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生死不明。 “老张!” “大强!” “强伯!” 牛耀等人飞奔上前,探查张大强的伤势。 蒋四平慢悠悠地捋着八字胡,道:“放心,死不了。本大人只是断了他几根骨头,略施小惩而已。当然,如若你们仍然不识时务,就休怪本大人心狠手辣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牛耀探查完张大强的伤势,发现他的胸骨几乎全碎了,顿时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大声怒吼,他猛地起身走向蒋四平,怒声质问道:“大人以为断几根骨头是小事?大人可知道他家里的老父老母、妻子幼儿,都在日思夜盼地盼他带猎物回家,等一口吃食活命,大人踢碎了他的胸骨,他便不能打猎,不能打猎全家人就得饿死,大人一脚踢死了一家人,大人觉得这是小事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质问本大人?想死吗?”蒋四平目光阴冷地看着牛耀。 “没人想死,都是被你们这些为富不仁、持强凌弱的混蛋逼的。黑森林又不是你们的私人领地,你们凭什么堵住谷口逼我们交粮,凭什么出谷还要上交一半猎物?凭什么?”牛耀歇斯底里,之前的小心翼翼、忍气吞声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蒋四平咄咄逼人,完全不给一点活路,他实在是被逼急眼了。 “和他们拼了!” “与其回去饿死,不如干他娘的!” “咱们这么多人,就不信拉不了两个垫背的!” “干他娘的!” 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壮年,忍气吞声这么久已是不易,此时随着张大强的重伤以及牛耀的怒吼全都爆发了出来。 “哈哈,一群山野刁民,想笑死本大爷吗?”蒋四平冷笑连连,随后转身喊道:“兄弟们,又有不怕死的了,都来活动活动筋骨。” “刚埋了七个,这都镇不住吗?” “正好无聊的紧。” “手上都轻着点,别一两下就把人搞废掉了,多玩一会。” “好嘞。” 草棚下的人听见蒋四平的呼唤,全都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并毫不忌讳地商谈要怎么玩弄张柳两村的人,以此打发无聊的时间,实是目中无人嚣张至极。 随着这些人的靠近,张小卒只感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就好似被人用青布掩住了口鼻,需大口大口方能喘息。无需观察张小卒就已知道,其他人大概也是一样的感觉,因为四周的叫嚷声越来越小,而喘息声愈急愈重。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张小卒心中万分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明知道和大家族的人正面硬碰是愚蠢之举,可就是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他突然理解牛耀为何突然失去理智,因为他们已经被逼上绝路,黔驴技穷,无路可退了。 “弱小者不配讲道理,因为道理始终握在强者手中。”张小卒紧握猎刀,心中明白了一些道理。 “嘿,蒋头,我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可以给大家助兴。”一个眼角长着颗黑痣的劲装男子笑着对蒋四平说道,这人叫孙富贵。 “哦,说来听听。”蒋四平道。 “乱打一气实是无趣,不如我们摆个擂台,我们当擂主让他们来挑战,如若他们有人能击败我们当中任何一人,便可以入谷,即便免了税粮也未尝不可。如此,他们有拼劲,我们也多些乐子。” “好。这主意好。”蒋四平拍手叫好,转而冲牛耀等人说道:“你们也都听见了,机会摆到了你们面前,就看你们自己争不争气了。本大人再多给你们一点希望,你们可以多个联手一起挑战我们一个人,上限十人,但不能车轮战,不是怕你们车轮战,而是要尽量让我们这边每一个人都有的玩。最后讲一点,擂台之上,生死勿论。是交出所有干粮滚蛋,还是选择擂台挑战,你们自己决定吧。” 二选一,可有的选吗? 交出所有干粮滚蛋?怎么有脸回村?猎物没打到,干粮还被人抢了,再觍着脸回去和大家伙分食剩下的一点粮食,那还不如死在外面得了。 牛耀看向李大山,后者冲他点了点头。二人常年合作狩猎,心有默契,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中所想。 牛耀指着李大山向蒋四平道:“我二人联手挑战。” “哦,你们想挑战我们当中哪一个?不如选我吧,我年纪最大,拳脚老迈,是最弱的一个。”蒋四平笑道。 “蒋头,不能耍赖,让他们自己选。”有人不满。 “哈哈,好,我不说话,让他们自己选。” 牛耀的目光毫不犹豫地从蒋四平身上划过,他可不会相信蒋四平的鬼话,即便他年纪最大,甚至真的拳脚没有青壮年有力,可与他的年龄相应的是,他的战斗经验一定颇为丰富,绝对不好对付。另外,就冲他踢张大强那一脚,可以看出这人绝对是心狠手辣之徒,若是敌之不过,多半要被他打残打死。所以此人绝非上上之选。 最终,牛耀的目光停在一个国字脸的男人身上,拱手道:“请这位大人赐教。” 国字脸男人迈步走出,拱手回道:“在下宋远,请赐教。” “切。选谁不行,偏偏选个宋大憨,无趣的很。” “可惜了两个不错的对手,搁我手里能玩半个时辰。” “宋憨子可不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往后退一退,让出地方来。” 一块直径六丈的场地让了出来,宋远面无表情地站在场中。牛耀和李大山把身上的一些杂物都卸了下来,用布带缠紧了裤脚袖口,勒紧了腰束,这才提着猎刀走进场中。 “大人不用兵器?”牛耀见宋远空着双手便问道。 “无需兵刃。”宋远应道。 “既如此,那我二人便得罪了。”牛耀拱拱手,与李大山搭了个眼神,二人顿时动了起来,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以左右夹击之势攻向宋远。 牛、李二人甚是迅猛,草地被他们的脚掌扒出一个个小土坑,可见他们冲刺的速度之快,二人手上的猎刀也在不断变化着攻击角度,锁死了宋远的闪躲路线。 “来得好!”宋远大喝一声,右手虚抓呈爪,抓向牛耀,左手掌似刀,斜劈向李大山。 牛耀只觉右手一沉,发现宋远竟徒手抓住了他手中猎刀刀背,紧接着一股大力自刀身传来,把他整个人往前拉去。与此同时,李大山亦是心中大惊,他的猎刀好似被宋远的手掌黏住了,被宋远牵离了原本的方向。 “不好!”牛、李二人同时暗呼,二人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猎刀在宋远的力道施加下,竟以不同的角度错过宋远,反而朝同伴砍去。 二人虽心中大惊,但并未乱了阵脚,脚下一踏,借力抽刀,左手呈爪,一人抓向宋远左肩,一人抓向宋远右肩,又是夹击之势。宋远双手刚一松劲,二人手中的猎刀当即挣脱,没有片刻犹豫,手腕一拧,后抽变前刺,一人攻上,一人攻下,上下夹击。 “不错。”似是赞许,宋远道了声不错,只听他身上突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豆声,那被劲装包裹的肌肉瞬间暴涨凸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任由牛、李二人擒住自己的双肩。 牛、李二人擒住宋远的肩膀,可脸上并未看见攻击得手的喜悦,反而神色大惊,因为他们感觉像是抓在山岩上一般,根本撼之不动。 宋远腰部一拧,双肩一抖,牛、李二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那上下夹击的猎刀便自然而然化解了。 “这二人倒是略有几分能耐,一个照面就把宋远逼得开了力门,看他们的样子,好似还未出全力呢。”蒋四平捋着胡须,不禁对牛、李二人刮目相看。 第八章 力战 人体有三门,分别为掌心力门、脚心速门以及颚下气门,修者之初,便是修此三门。力门主强体,开之可强壮筋骨血脉,力过千斤;速门主神行,开之可腾挪纵跃随心所欲;气门主气脉,开之可气贯全身,力量蓬勃奔涌,似有无穷无尽,修至极致,可气通自然,感知天地之灵气。 宋远突然间肌肉隆起,体型暴增,便是因为他贯通了力门,筋骨肌肉瞬间增强数倍,力过千斤,所以他很轻松就把牛、李二人甩飞了出去。 牛、李二人落地稳住身体,神色空前凝重,二人再次对视一眼,互相点了下头。只听他们喉咙深处发出一道沉闷地吼声,紧接着身体突然发出一阵噼噼剥剥的爆豆声,随之肌肉高隆,青筋凸起,体型暴增了一截。 这情形很熟悉,刚才宋远打开力门时便是如此,牛、李二人也贯通了力门,一时间战力暴涨。 宋远看着牛、李二人,不由地大吃一惊,不过神色很快就回复平静,但心里已不敢小瞧这二人。 蒋四平等人也是吓了一跳,忍不住啧啧惊奇。 “哟呵,看走眼了,竟然藏着两个修者,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蒋四平盯着牛、李二人,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宋憨子不会折在这两人手里吧?” “那你也太小瞧宋大憨了,他可是只差一步就贯通气门了。这两人虽贯通了力门,可观他们的气势,也仅仅是贯通了力门而已,还差得远呢。” 相较于蒋四平等人的惊讶与意外,张、柳两村人的反应反倒小了些,因为力门、速门、气门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概念,他们只看见牛、李二人很能打很厉害,可牛、李二人在他们的认识里本就很厉害,此时只不过更加厉害了一点而已。 牛大娃满面赤红,握着拳头上跳下窜,鼓着劲地给他老子加油。 张小卒站在那里,无喜无忧,神色迷离,竟是看痴了。他第一次知道,打架原来可以打得这般美,出招拆招,攻守之瞬间,看似简单粗暴,实则处处暗藏玄机,杀机四伏,一个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紧张、刺激、粗暴、缜密、无畏、勇猛,等等等等,交织纠缠在一起,令张小卒如痴如醉。 “杀!” 场中牛、李二人齐声怒喝,气势无匹,虽只有两人,却似千军万马战阵冲锋。 两把猎刀再次攻向宋远,依然是一左一右,左右夹击。宋远依如之前,原地未动,以不变应万变。只是他表情略显凝重,因为他感觉到牛、李二人并非单单是贯通力门那么简单,可是要说究竟是哪里不简单,他又说不出,仅仅是一种感觉。确切点说,这是战斗直觉,越是说不明道不清越是说明危险。 宋远从不怀疑自己的战斗直觉,所以他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密切观察着牛、李二人的招式变化。 十步、五步、三步—— 猎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急速朝宋远逼近。 突然,宋远目光一凝,他找到了让他心颤不安的危险因素,是牛、李二人的握刀姿势。之前第一次交锋时,这二人是单手握刀,而这一次进攻他们换成了双手握刀,其实单单是单手握刀还是双手握刀这点,宋远早就注意到了,并不奇怪。真正让他心惊的是,牛、李二人手里的猎刀刀柄不知何时竟长了一截,如此,两只手便不再束缚于普通猎刀的短小刀柄,便可尽握,而力尽发,并且牛、李二人的手并不是随意随心一握,而是很特别的一种握刀姿势,宋远恰巧见过这种握刀姿势,这是军中重甲步兵的握刀姿势。 一步。 刀刃及身。 宋远心中警铃大作,但已经来不及多想,拳掌交织,一瞬间,似是突然多长出几双手,或拳或掌或爪,层层叠叠,在他四周铺展开来。 武技,幻手。 虽是连下品都评不上的劣等武技,可在一个修炼资源匮乏的小县城,即便是再劣等的武技都让人眼热羡慕。 武技既战技,是千锤百炼后的精华,是千百实战后归纳的结晶,其威力不言而喻。 宋远敢空手对战,仰仗的正是此武技。 相较于宋远幻手的诡异炫目,牛、李二人的招式更显简单粗暴,或砍或劈,每一下都是照着宋远的要害招呼,且每一下都势大力沉,一时间竟占得上风,压得宋远疲于招架。 “宋憨子是在向我们炫耀他的幻手吗,无论怎样疾风骤雨的攻击,他都能用一双肉手接下来?” “哈哈,依我看,多是许久没有酣畅淋漓地打一场,技痒难耐,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两个还算凑合的对手,不舍得下狠手,想多玩一会。” “明显如此。你看那两个麻瓜,大开大合,攻势确实凶猛,可是自身却破绽百出,足够让他们死十次不止了。” 蒋四平这边,一群人对场中的形势指点评价,谈笑间丝毫不担心宋远被压得只有招架之力,只当是宋远玩性大发,不舍得快速结束战斗。 可事实上,宋远是有苦说不出啊。 说的没错,牛、李二人确实是破绽百出,可这些破绽都是不能碰的,确切点说这些破绽都是要命的陷阱。若是他抓住牛耀的破绽予以致命一击,那么李大山手中的猎刀就能抓住机会取他性命,反之亦然。 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以一人的命换宋远的命。 “好高明的配合,此二人绝非简单猎户。”宋远暗暗吃惊,“看他们的握刀姿势,莫不是在军队里呆过,是退伍老兵?” “杀!” 牛、李二人久攻不下,突地再次怒吼一声,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宛若两尊杀神降世。猎刀破空,如山呼海啸,令人胆颤。罡风猎猎,卷起地上草叶乱舞。 宋远被牛、李二人夹击其中,只感觉像是处在狂风漩涡中一般,一股接一股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闪着森森寒光的刀刃,更是让他心颤不已,感觉下一刻就要被这两柄猎刀斩碎。 “不好!”宋远蓦地惊醒,他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生出了怯畏之心。要知道,战斗最大的禁忌就是气弱,气一弱则力减七分,不输都难。 “休要猖狂!”宋远怒喝一声,提气造势,拳脚生风,威力大增。 “这二人攻守相应,配合的天衣无缝,短时间无法破他们的夹攻之势,可若时间一长,又被他们消耗气力,即便我的力门强于他们,却也难敌二耗一。如此,只能开速门,以快制胜。” 宋远心念急转,当即便要贯通速门。可牛、李二人的夹攻恰巧袭来,竟把他贯通速门的气力生生逼停了。宋远只感觉似如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极其难受。 “好可怕的刀法,竟能逼迫我体内的气力。”宋远心中大惊,这一次他真正感受到了危险。 砰! 宋远一拳打在牛耀的刀背上,千斤之力把牛耀震得连退三步,当即抓住这一机会往后纵跃,同时一股气力贯向脚底速门。 “杀!” 牛、李二人似是知道宋远心中盘算,又一次怒吼,气势再涨。二人脚下一蹬,在草地上生生踏出一个大坑,身体借力,如离弦之箭,扑向宋远。猎刀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宋远的要害呼啸而去。 刀未至,风先到,刮得宋远脸颊生疼。 “这招很强,只可惜慢了点。”宋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见他身子一拧,竟从原地消失了,再出现时竟到了牛耀身后,一个鞭腿直接把牛耀扫得吐血倒飞,又一个闪身出现在李大山面前,一掌拍在李大山的猎刀刀身上,震得李大山双手虎口撕裂,猎刀脱手,跟上一拳,李大山只觉胸口像是被山撞了一样,一口猩红从喉咙里喷出,人飞了出去。 “老牛!” “老李!” 柳家村的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纷纷急切地跑向牛、李二人。他们看得有点糊涂,明明是牛、李二人占尽了上风,可怎么就突然败了呢。 “没事,我没事,伤的不重。” “我也没事。” 牛、李二人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身,表示自己伤的不重,让大家伙不要担心,后又蹒跚着走到宋远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宋远手下留情。 宋远受了这一礼,因为他确实手下留情了,否则牛、李二人不死也得重伤,哪能这么容易站起来。他点了点头,道:“你们两个很厉害,只可惜修为差我一截,否则输的必然是我。” 说完便转身走回自己一方。 牛耀也带着柳家村的人离开场中。 “接下来谁来挑战?”蒋四平向张、柳两村的人问道。 “我。” “我。” “我。” 蒋四平话音刚落,柳家村就站出来十个人,不待蒋四平问,他们就指着蒋四平恨声道:“我们挑战你!不死不休!” 显然,他们是带着仇恨出战的,要为张大强报仇。 “不可!”牛耀闻言后急切劝阻,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要意气用事。” “牛叔,没有退路了。”其中一人一脸决然的回道,“我们是带着村里几乎全部的粮食出来的,此刻想必他们已经吃光了仅剩的那一点粮食,正饿着肚子等我们回去呢。与其两手空空地回去饿死,倒不如拿命拼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牛耀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闭上眼睛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希望尽快调整体内紊乱的气息,平复翻涌的气血,以求调整好状态后再次上场。张家村的人说的没错,已经没有退路了。可他又清楚的知道,张柳两村的人除了他和李大山有一线机会外,其他人上场只是白白送到人家面前挨揍而已。 第九章 心狠手辣 事实证明,牛耀的判断是准确的。蒋四平非但厉害,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张家村的十个人气势汹汹,欲把蒋四平斩而后快,可几番进攻过后却连蒋四平的衣角都没碰到,这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在他们看来,牛、李凭二人之力就和宋远战了个旗鼓相当,而他们十个人,五倍的人数,即便不是蒋四平的对手,却也能让蒋四平吃点苦头,哪怕是用猎刀在蒋四平身上拉一道口子,那也解气,也算给张大强报仇了。 只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无聊!” 蒋四平玩够了,玩腻了,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眼里寒光幽幽,一拳迎上攻来的拳头。 砰! 啊—— 惨叫声划破苍穹。 那人的胳膊被蒋四平一拳轰断了,断骨从肩膀倒刺了出来,鲜血喷射,白骨森森。这条胳膊完全废了。 “哈哈——” 蒋四平仰天大笑,惨叫、鲜血、白骨似乎让他无比亢奋,一脚踢出,正踢在一人的膝盖上,那人惨叫着摔出老远,小腿竟以诡异的角度反向曲折,他的膝盖被踢得粉碎,这条腿废了。 “大人,我们认输!”张家村的人怕了,一人丢下猎刀举手投降。 砰地一声。 这人倒飞了出去,满面鲜血,整个面门都凹陷了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蒋四平站在他刚才站的位置,掏出一面手绢,若无其事地擦拭粘在拳头上的鲜血,冷笑道:“是你们自己说的不死不休,现在又要认输,你们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去你娘的!” 张家村的人群里传出一道叫骂声,与此同时,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破空而出,射向蒋四平。 “找死!” 蒋四平冷喝一声,看都不看射来的箭矢,只是抬手屈指一弹,竟把射到面前的箭矢弹得原路折回,速度反而更快了。 噗! 箭很锋利,贯穿了一人的脑袋。 他仰面跌倒,至死都想不明白,射出去的箭矢为何会反射回来。 “瘦——瘦猴!” “猴子!” 张家村人悲呼。死的人名叫张得壮,人送外号“瘦猴”,就在刚刚不久还活蹦乱跳,和牛大娃、张小卒攀肩谈笑呢。 “胆敢破坏擂台规矩者,杀无赦!”蒋四平大喝道。 牛耀猛地站起身,喝道:“大人,他们已经认输了,非要赶尽杀绝吗?!” “哈哈,本大人就喜欢看人绝望的表情,就喜欢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蒋四平肆意狂笑,说着扑向一人。 那人见蒋四平朝自己扑来,不禁面露绝望,别说反抗,就连转身逃跑的勇气都没了。 “来个血染苍穹如何?”蒋四平狞笑,拳头照着那人的脑袋轰去。 张柳两村的人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残忍一幕。 然而,就在蒋四平的拳头与那人的脑袋将触未触之际,斜侧里蓦地刺过来一把黑刀,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蒋四平的拳头,救了那人一命。 蒋四平诧异地扭头,发现竟是一个年轻小子挡下了自己这一拳,不禁冷笑着道了声:“好小子!” 他没想到自己刚宣布破坏擂台规矩者杀无赦,并杀了一人以示警告,可转眼就有人把他的警告当做耳旁风,这是完全不把他蒋四平放在眼里啊。 “小子,你救人于危难,勇气可嘉。可是你坏了本大人的规矩,不知可有承担后果的勇气?”蒋四平面无表情地问道,在他眼里,面前这小子已是死人一个。年纪轻轻就要死了,真是可惜。 “擂台比武,胜负已分,而大人却不依不饶,戏谑败者,未免有失大人的身份。张大用,前来挑战。不知大人可否屈尊受累,再战一场?”年轻小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场边,牛耀望着场中年轻小子的背影,只觉无比眼熟,可张大用这个名字在他脑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也没想起来是谁,不禁挠着头看向张家村那边,因为张家村的人基本都是张姓,他下意识地以为这张大用是张家村的人。 不止牛耀一个,柳家村这边几乎都是同样的反应。 可是,张家村的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看向柳家村这边。 “靠,张大用不就是小卒嘛!村长爷爷刚给他起的表字,取小卒大用之意。”牛大娃突然拍着大腿叫道,可他刚叫了两声就带了哭腔,不知所措的看向他老子牛耀,几乎是哭着叫道:“老爹,是小卒,快把他喊回来,他会被打死的。” 牛大娃这一喊让牛耀等人恍然大悟,平日里“小卒小卒”地叫惯了,一下有了表字,还真没几个人记得。 “混小子,老子还没死呢,用得着你窜出来充大头蒜。”牛耀气急地骂了声,忙朝张小卒喊道:“小卒,快回来,大人们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掺和。”又向蒋四平赔笑道:“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大量,把他当个屁放了。” 蒋四平冷笑着没有理会牛耀。 张小卒转身朝牛耀鞠了一躬,致歉道:“牛伯伯,对不起,没经您同意擅自行动,请您原谅。但,我已经长大了,眼下这担子无论我担不担得起,都得担。” “去你娘的,什么担子不担子的,你小子当我李大山死了吗?柳家村的担子还轮不到你们小崽子担。你丫赶紧给老子乖乖地滚回来,否则老子非拿柳树条抽烂你的屁股不可。”李大山跳脚大骂道。 其他人也都跟着骂,这些长辈一直都把张小卒当自己家的孩子,眼下看到自己的孩子冲过去送死,自然是焦急万分。 “大人,可敢应战?”张小卒心知说不过牛耀等人,索性硬着头皮不予理会,转身看向蒋四平,眼里怒火喷涌,欲把蒋四平焚烧吞噬。 长这么大,张小卒是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不,确切点说是,想要杀死一个人。瘦猴的死,点燃了他的怒火。虽已经许多年过去,可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和瘦猴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午后,张小卒很饿,正在河边的沙地里挖秸秆的甜根吃,好不容易挖到一根又长又粗的,刚要往嘴里送,却被突然窜出来的一个瘦小子给抢了,瘦小子反手扔给他一块香喷喷的肉骨头,要和他换甜根。张小卒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美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还以为遇到个傻子。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瘦小子天天被他老子逼着吃肉,以至于看见肉就想吐,这才会用肉骨头换张小卒的草根,实是便宜了他。 张小卒依然记得,当时他一边啃着肉骨头,一边信誓旦旦地说滴水之恩会涌泉相报,等他长大后一定会报答瘦猴。 现如今他长大了,可瘦猴却等不到他的报答了。 他想给瘦猴报仇,于是便站了出来。是一时冲动,亦不是。最能打的牛、李二人败了,张家村的十个好手在蒋四平面前只有被戏耍揉虐的份,若要从剩下的这些人中挑一个厉害的,便只有他了。 “好小子,既然你急着投胎,那本大人就成全你。”蒋四平目光冷冽,又看向柳家村方向,问道:“还有人要一起挑战本大人吗?” “我!”牛大娃想也不想就窜了出来,却被牛耀抓着后脖颈扔了回去,提着猎刀走进场中道:“请大人赐教!” “请大人赐教!”李大山也走了出来。 蒋四平目光在牛、李二人身上扫过,冷笑道:“我兄弟手下留情饶你二人一命,没想到你二人竟如此不知惜命,既如此,那本大人就顺你们的愿,送你们投胎去。” “牛伯伯,李伯伯,你们——”张小卒抓挠着头发,无措地看着走到身边的牛、李二人。 牛、李二人狠狠地瞪了张小卒一眼,让他去一边呆着。 张小卒讪讪地挠挠后脑勺,见牛、李二人不容反驳的凌厉眼神,只好无奈地退到一旁,但并未完全退出场中。 “小子,睁大眼睛瞧仔细了,可别错过精彩环节哟。”蒋四平朝退到一旁的张小卒说道,“我若把他们两个杀了,你会不会发狂发疯呢?真让人期待啊!” 张小卒目光一寒,没有回答蒋四平,因为答案是肯定的,无需回答。 “杀!” 牛、李二人心知技不如人,多说只会徒惹戏谑罢了,当即不多说废话,怒吼一声杀向蒋四平。 之前与宋远对战时,他们二人的全部战力已经曝光于众,这次便没再隐藏留作杀招,一动手便用了全力。只不过,二人的气势相较于对战宋远时,却是大打折扣。宋远虽然没有下重手伤他们,但多少还是伤了,这短短的时间他们不能恢复如初。 “嗯。”甫被牛、李二人的猎刀席卷,蒋四平就诧异地嗯了一声,这才知道牛、李二人看似破绽百出的攻击,实际上并不简单。 “可不能阴沟里翻船。”蒋四平心中预警,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比宋远差许多,之前观宋远被这二人逼得开了速门,他还觉得宋远杀鸡用宰牛刀,此时身临其境才知牛、李二人的不凡,当即不敢自大,欲贯通速门,以修为绝对压制牛、李二人。 “压住,不能让他贯通速门!”牛耀突然大吼一声。 “杀!”李大山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根根爆起,手中猎刀泼水般罩向蒋四平。 场边,观战的宋远暗道一声“果然”,他之前就怀疑牛、李二人的刀法可以压制与干扰对手的气息、气机,让对手不容易开启战门,此刻听见牛耀的喊叫,顿时验证了他的猜测。 “好高明的刀法,至少是下品武技!”宋远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咽了口口水,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第十章 怒战蒋四平 “呜——” 蒋四平闷哼一声,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至极。更让他心惊的是,每当他提起一口气欲贯通速门时,牛、李二人的攻击就会当头罩下,把他提起的气击散,并且是一波接一波,如江河大浪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找死!”蒋四平接连几次没能贯通速门,不免有些气急,但手中一支精钢所铸的判官笔,点、戳、捺、挑,使得极为熟练精湛,将牛、李二人的攻击一一化解。 牛、李二人紧咬牙关不敢松一口气,他们心知肚明,只要给蒋四平一口气的喘息时间,蒋四平就会立刻贯通速门,修为压制下,他们毫无胜算。 噗—— 突然,牛耀脸色蜡白,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高强度的战斗下,终是压不住体内的伤势,爆发了出来。 蒋四平大喜,判官笔一挑一捺,挑开了牛耀的猎刀,摁下了李大山的攻击,并借力后跃,拉开了距离。 “哈哈,你二人的进攻已经竭力,而我的攻击才刚刚开始,受死吧。”蒋四平张狂大笑。 然而,蒋四平笑声未落,斜侧里突地窜出一道身影,手中猎刀高高扬起,随即猛地劈砍而下,刀刃闪烁着锋利的寒光,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斩向蒋四平的后背。 一瞬间,蒋四平浑身汗毛根根倒竖,来不及多想,判官笔下意识地反手竖到背后,这是多年来积攒的战斗经验,于千钧一发之际做出的自保举措。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蒋四平哇的一声,嘴里咳出大口大口鲜血,同时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往前方飞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地,在草地上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 “可惜!” 蒋四平刚才站立的位置,张小卒站在那里,摇头惋惜,按照他的预想这一次偷袭能把蒋四平一劈两半。 “小卒,不能给他喘息的时间!”牛耀大吼,同时朝蒋四平栽落的位置扑过去。 李大山亦是如此。 张小卒愣了一下,随后紧跟着扑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蒋四平一跃而起,虽蓬头垢面,嘴角还不断地往外渗血,可他脸上却堆起了笑容,冲张小卒狞声道:“小杂种,老子要捏碎你全身每一根骨头,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老匹夫,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张小卒回骂,可心里却咯噔一声,他明显感觉到蒋四平的气息和之前不一样了,变得更强更有压迫感。 牛耀已扑到蒋四平面前,怒喝一声,猎刀自上而下斜劈下来。 “滚!”蒋四平冷喝一声,身体轻盈一扭便躲过了这一击,同时一个肘击,正中牛耀肋下,只听咔嚓一声,牛耀闷哼着飞了出去,肋骨不知断了几根,趴在地上挣扎了几次也没能站起来。 “让开!” 蒋四平又一拳轰飞了李大山,把李大山的下巴轰脱臼了,门牙碎了一嘴,满脸鲜血。 好在是他的判官笔被张小卒刚才一刀砍脱了手,他手里没了兵刃,好在是张小卒吸引了他的全部仇恨,否则牛耀和李大山就不单单是重伤这么简单了。 “小卒,他贯通了速门,速度奇快无比,以静制动,万分小心!咳咳——”牛耀强忍着断骨之痛提醒张小卒,只说了一句话就连咳几大口鲜血,可见他伤得很重。 张小卒闻言,立刻原地站住,双手握刀,刀锋冲前,眼睛死死地盯着步步逼近的蒋四平。可是蒋四平速度实在太快,他的眼睛难以捕捉蒋四平的身影,只能看到一串虚影。 砰! 张小卒闷哼着倒飞了出去,胸口挨了一拳,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在他及时把猎刀横在胸前挡了一下,否则硬挨这一拳,胸骨怕要碎裂。 “以静制动!”张小卒强压下内心的躁动与不安,努力捕捉蒋四平的身影。 砰! 张小卒再次飞了出去,这一次是后心,并且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后背近乎麻木,没了知觉。 “小子,你连力门都没通,想捕捉我的身影,痴心妄想!”蒋四平嗤鼻冷笑,他从地上捡起了判官笔,狞笑道:“我打算刺瞎你一只眼睛,你猜是左眼还是右眼?” 张小卒没有理他,他在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以静制动,不静如何制动? “左眼!”蒋四平叫道,可他却出现在张小卒右前方,精铁判官笔直刺向张小卒的右眼。 快、准、狠,不给张小卒丁点机会。 这下若是刺实了,别说眼珠子,就连脑壳都能刺穿。 啪! 就在判官笔的笔尖与张小卒的眼珠子差之毫厘之际,一只手掌从斜侧里拍出,拍在了判官笔笔身上,笔尖擦着张小卒的右眼角划过,留下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与此同时,张小卒手中的猎刀自下而上斜削向蒋四平,只可惜蒋四平反应极快,被他躲过了。 “竟能躲过这一击,倒是小瞧了你。那么,接下来这一击你还能躲过吗?” “这次是右眼。” 说是右眼,可蒋四平却出现在张小卒左前侧,判官笔刺向张小卒左眼,比之前更快。 啪! 然而这次张小卒出手也更快,笔尖距他的眼睛尚差一掌之距,竟被他一把抓住了笔杆,顺势猛地一拽。蒋四平完全没料到,身体被判官笔带得失去平衡往张小卒怀里扑倒,张小卒提膝上顶,砰的一声闷响,膝盖结结实实顶在了蒋四平胸口,可惜没有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场边观战的宋远神色大惊,瞪圆两眼,看怪物一样看着张小卒。别人或许没看明白张小卒是怎么挡下蒋四平两次攻击的,可他看得真切,张小卒施展的分明是他的独门绝技《幻手》。 一时间,宋远的大脑有些跟不上思考,不知张小卒是哪里学得此门战技,亦或是依葫芦画瓢现学现卖的,若是后者,那这年轻小子的领悟能力就太恐怖了。 场中,战斗并未有片刻停顿。 张小卒得势不饶人,紧接着一个肘击顶在蒋四平的后心上,又抓住蒋四平后脑勺的头发摁住他的头,再次提膝上顶,砰地一声,蒋四平面门开花,牙齿碎了一嘴。 “啊——”蒋四平惨叫不止,判官笔横扫,张小卒躲之不及挨了这一下,闷哼着退了几大步,不过他也把蒋四平后脑勺的头发拽下来一大把,疼得蒋四平眼泪直冒。 “你要——”蒋四平杀红了眼,本想说“你要死”,哪知“死”字尚未说出口,张小卒的猎刀就夹带着破空声砍了过来。 “杀!” 张小卒气势如虹,猎刀高高扬起又急速落下,大开大合,勇猛无匹。 蒋四平匆忙扬起判官笔格挡。 当! 金铁交击,火星四溅。 蒋四平闷哼一声,连退十余步,只感觉张小卒这一刀似有万斤之力,震得他整条右臂都失去了知觉,体内更是气血逆涌,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 怎么可能? 蒋四平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能明显感觉出张小卒没有贯通力门,可为何力门没开竟有这般恐怖的力量,他实在想不明白。 如果他知道张小卒天生神力,两膀子一挥就有千斤之力,再知道张小卒手中的猎刀足有六七十斤之重,他就不会这么惊讶不解了。 “杀!” 张小卒已经吸取教训,不敢给蒋四平喘息的时间,大步欺近,手起刀落,势大力沉。 蒋四平的右臂还麻着,体内的气血还在震荡,只能强提一口气纵身闪躲。哪知,张小卒似乎早已察觉出他的闪躲路线,猎刀由砍改削,中间没有一点停顿。 当! 危急时刻,蒋四平把判官笔横在胸前挡了这一击,只不过沉重的碰撞力再次施加到他身上,把他震得倒飞出去,胸腔里震荡翻涌,张嘴连咳几大口血。 “杀!” 张小卒愈战愈勇,怒吼震震,须发皆张,一时间宛若战神下凡。 蒋四平脸色惨白,左躲右闪,仓皇逃窜,如老鼠一般。 不远处,牛耀半躺在草地上,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忽地看向李大山,问道:“他怎么会‘三步杀’刀法,你教的?” “扶——扶是。”刘大山摇头,门牙碎了,吐字漏风,发音不准。 “难不成是刚才我们战斗的时候他现学的,可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牛耀使劲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蹲下闻闻就知道了。”李大山道。 “蹲下闻闻?”牛耀一脸困惑,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明白过来,李大山说的是‘等下问问’,不禁气笑。 场边,大家族的人都看傻了,脑子里有点懵。在他们看来,这必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是蒋四平戏耍玩乐的游戏,可万万想不到会发展到眼前这幅场景,简直惨不忍睹啊。 另一边,张柳两村的人看见张小卒大显神威,全都挥舞着拳头呵喝助威。 “住——住手!”蒋四平躲过张小卒斜砍过来的一刀,急切大吼道。 张小卒是愈战愈勇,他是愈战愈怂,他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吓得肝胆欲裂。 蒋四平为自己的大意疏忽,为自己的掉以轻心而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为时已晚。 其实,如若拼个鱼死网破,蒋四平尚有胜算,甚至可以达到九成胜算,可他享福的日子过惯了,早没了年轻时的那股拼劲狠劲,不敢或者说不愿意用他金贵的身子和张小卒这个山野贱民以命换命。 “住手!快住手!” “老子——老子认输!” “你他娘的听见没有,老子认输了!快住手!” 蒋四平连声怒吼,甚至不要老脸地投降认输,可张小卒就像没听到一般,攻势反而愈疾愈凶愈猛! 第十一章 贵人相救 嗤! 猎刀终是突破了蒋四平的防御,在蒋四平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四溅。 “啊——” 蒋四平吃疼惨叫,心知张小卒这是铁了心要取他性命,当即不再对张小卒做徒劳求饶,转而朝观战的己方人吼道:“狗日的,你们他娘的都瞎眼了吗,没看见老子快要被砍死了吗?赶紧帮老子干掉这小畜生!” “蒋老大加油!” “蒋老大,您神功盖世,一定能反败为胜!” “哈哈,蒋头,你是最棒的!” 然而观战的人非但没有动手帮蒋四平的,反而嬉笑揶揄,差点没把蒋四平气死过去。 这些人都是利字当头的家伙,没有好处他们才不会动手。更何况他们心里巴不得蒋四平挂掉,因为蒋四平挂掉他们就有机会上位了。 “一群王八蛋!”蒋四平怒骂,他熟知这些人的秉性,清楚他们心中的小九九,只得许下好处喊道:“谁帮我干掉这小畜生,我就把‘判官三叠’传授给他。” “判官三叠”是他的成名武技。 “蒋老大,我来助你!”蒋四平话音尚未落下,就有人纵身跃出,一柄弯刀在他手里上下翻舞,寒光闪闪。这人两个纵身就欺近到张小卒跟前,弯刀飞旋,削向张小卒咽喉要害,一出手便是要人性命的杀招。 “斩!”张小卒怒目圆睁,似要择人而噬。手中猎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狠狠地斩向削来的弯刀,以及弯刀后面的敌人。 嗤! 猎刀一斩到底,斩断了弯刀,斩断了持弯刀的人,挡在前方的尽皆一斩两段。 这弯刀客也是自己找死,以他的实力想要制住或者杀死张小卒,即便不会轻而易举却也不会太难,可他却在明知道张小卒不太好对付的情况下,依然轻视张小卒,只因张小卒没有贯通力门,结果杀人不成反被连刀带人一斩两段。 血溅三丈,染红了空气,染红了草地,染红了张小卒。 “大——大——大回旋!” 不远处,牛耀瞠目结舌,现在他可以万分肯定,张小卒的“三步杀”刀法不是李大山传授的,因为这招极具威力的“大回旋”,连李大山自己都施展不全,只能照葫芦画瓢,勉强做到三分形,而意全无。 “爽!”李大山可不管张小卒哪里学的刀法,他只觉张小卒这一刀斩出了他胸腔里的所有怨气,斩得他热血沸腾,斩得他畅快淋漓。 张柳两村的人大多和李大山一个反应,拍掌叫好,唯有胆小者转过身吐了一地。 另一边,大家族的人都看懵了,他们心里还在咒骂弯刀客抢了先机,视张小卒必死之人,可转眼间弯刀客反被张小卒一斩两段,这前后落差让他们难以接受。 “啊——”蒋四平被溅了一身血浆,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一时间视张小卒如鬼魅,连滚带爬地向远处逃去。 “老匹夫,杀人偿命!” 张小卒怒喝追了上去,一脚踩住蒋四平的后背,顺势手起刀落就要斩掉蒋四平的脑袋。 “小贼,休要猖狂!” “吃我一剑!” “看拳!” “杀你如杀鸡!” 大家族那边一下窜出五六个人扑向张小卒,欲阻止张小卒斩杀蒋四平。 张小卒心中悚然,这些人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要逼到跟前,而他手中猎刀已经斩落一半,若执意杀蒋四平,那他必被杀来的这些人撕碎,可若收刀自保,便杀不了蒋四平。然而一旦蒋四平被救走,蒋四平会放过他吗?必然不会! 既然不收刀会死,收刀更得死,何不斩之而后快? 一瞬间,张小卒思绪急转,有了决断。 噗! 血溅三尺,人头滚落! 张小卒心中畅快,解恨,可又满满的失落和遗憾,因为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攻击淹没,他甚至已经感觉到剑尖刺破了衣服,即将刺穿自己的胸腔,感觉到比石头还要坚硬的拳头碰触到了头皮,下一刻就会轰爆自己的脑袋,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张小卒不想死。 他和雀儿规划的未来是那样的美好幸福,可还没来得及实现一件事,甚至还没来得及把雀儿娶回家做婆娘。 村长爷爷以及柳家村的长辈们还没来得及孝顺。 亲爹亲娘还没来得及去寻找。 大山外面的精彩世界也不能去闯荡了。 “哎——”张小卒心中一声长叹,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啊—— 啊—— 张小卒已是闭上眼睛绝望等死,忽听得耳边响起几人惨叫,不禁诧异地睁开眼,竟瞧见杀他而来的几人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每个人的右手掌都被一枚银色飞镖贯穿,鲜血横流。 “好一群大人们!” “擂台挑战,生死勿论,你们不准别人坏规矩,自己却对一个少年郎车轮战,甚至围攻,言而无信,以大欺小,倚强凌弱,以多欺少,恬不知耻都不足以形容你们的卑鄙无耻!” “也不知各位大人在欺凌弱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若有一天自己成了被欺凌的弱小,将会是怎样一番场景与感受?” 一道声音由远处传来,竟公然讥讽大家族的大人们,言语铿锵,满腔正义,但清脆悦耳,听之可辨,应是出自女人之口。 所有人都诧异地顺声望去,只见从东北方向徐徐走来五个人,三男两女,男的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女的肤如凝脂、婀娜靓丽,观五人年纪,并不大,十六七八的样子,和张小卒相仿。五人皆是一身精简劲装打扮,手握宝剑,腰悬轻弩,三男子各背一张大弓,看这行头打扮,应是要进黑森林狩猎。 两女子为首走着,一位柳叶眉瓜子脸,杏眼薄唇,黑衣劲装包裹下的身体曲线毕现,观其样貌打扮、行路姿态,略少几分女人的娇柔,颇具英姿飒爽之气质,而与她并肩而行的另一位女子恰恰相反,凤眼秋波,眉湾含情,肤色晶莹,皎洁胜雪,一袭紫衣包裹着娇小玲珑身躯,尽显女子之娇柔,惹人怜爱。 三男子尾随左右,呈拱月之势把二女护在当中。这三人着装,一黑一青一白。那白衣男子手中折扇轻摇,面带微笑,风度翩翩,给人友善随和之感。那青衣男子背负双手,下巴微扬,面露轻蔑之色,让人感觉孤傲自负。那黑衣男子虽走在最后面,却是五人当中较为醒目的存在,因为他手里拖着一柄巨剑,巨剑剑端随着他的脚步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地凹痕。这巨剑至少有一丈二尺之长,若竖起来,得有这男子两个高度,也不知他如何挥舞得动。这人面无表情,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 “姐姐,出门之时父亲特有叮嘱,不得惹是生非,我们帮了这些村民便罢,莫要多生事端。”那紫衣女子拉了拉黑衣女子的衣角,小声叮嘱道。 黑衣女子冲紫衣女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又要帮人又不想得罪人,你想得倒是挺美。” 听其声音,先前的讥讽之语应是出自这黑衣女子之口。 “一群欺软怕硬的泼皮流氓,得罪了又如何?”青衣男子冷冷道。 “哦。”紫衣女子轻轻地应了声,便不再言语。 说话间五人走到近前,人群自动让开,把五人让到场内。 张小卒心知是这五人出手相助救了自己一命,忙走过去行礼道谢:“多谢五位公子小姐救命之恩。” 他浑身是血,不敢走得太近,怕沾染了人家。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黑衣女子不在意地挥挥手。 “看呐。”柳家村里,状元一脸激动地喊道:“这就是救死扶伤、行侠仗义的大侠,苍天有眼,咱们有救了!” “俺就知道,一定会有大侠来主持正义,惩治这帮恶霸土匪!” “大侠,救救俺们这些穷苦人吧?” 也不知是谁悲切地喊了一声,当即,几个村的人都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齐声呼唤,祈求黑衣女子五人出手相助。 黑衣女子五人嘴角都挂起了笑容,并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杆,很是受用“大侠”这个称呼。 “呸!几个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就来学人家当大侠,当心英年早逝!”大家族这边孙富贵啐了口唾沫骂道,之前正是他出的擂台挑战的主意,他瞥了瞥黑衣女子五人,冷笑道:“虽不知你们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但本大人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可是替丰水县赵、王、刘三大家族办事的,不是你们惹得起的。” “狗崽子,是谁发的飞镖偷袭老子?”一人捂着流血的手掌怒气冲冲地问道。 砰! 这人话音尚未落下,就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竟是被黑衣女子飞起一脚,踹在面门,生生踹飞的。黑皮靴的硬底在他脸上印了一个深深的印字,鼻梁塌陷,门牙稀碎,口鼻喷血,趴在地上惨叫连连。 孙富贵吓得连退三大步,面容僵硬,少了几分嚣张,多了几分忌惮,因为他完全没看清楚黑衣女子的出招动作,当真是快如闪电一般,可见其修为不一般。 “为民除害,打得好!” “打得好!” 村民们拍手称快,吐了一口恶气。 “是本姑娘发的飞镖,有问题吗?”黑衣女子目光扫向其他几个被她飞镖贯穿手掌的人问道。 “莫要欺人太甚?”一人咬牙切齿道。 黑衣女子冷笑:“欺你又如何?很难受吗?看你们刚才欺负人的时候挺开心的呀。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吗?” 第十二章 招募扈从 “你——” 大家族的人气结,黑衣少女的讥讽正戳他们的痛处。此刻回想起来,他们不免有些恍惚,本来只是一场轻松愉快的游戏而已,一群手无寸铁的山野村民,无异于鱼腩,任他们拿捏戏耍,哪曾想偏偏窜出一个带刺的杂鱼,让蒋四平和弯刀客阴沟里翻了船,接着又冒出五个身份不明的公子小姐,咄咄逼人,让他们从拿捏鱼腩的人变成了被拿捏的鱼腩,好似演戏一般。 “心如,一帮杂碎,不值得浪费时间,抓紧解决了吧。”白衣男子开口道。 黑衣女子点点头,看向孙富贵道:“丰水县赵、王、刘三家是吧,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给这几个村每村送一千斤粮食,死的那几个一人赔偿一百两银子作安葬费,伤的一人补偿二十两医药费,如若不然,你可听好了。这位——” 黑衣女子指向白衣男子,道:“白云城段家三公子段白飞,这位——” 又指向青衣男子,道:“白云城徐家二公子徐慕容,这位——” 又指向黑衣男子,道:“白云城周家五公子周剑来。如若不然,这三位公子会亲自登门拜访你们的主子,到那时候可就不是这点赔偿这么简单了,恐怕小小丰水县的三大家族会一夜间消失也说不定。” 扑通! 孙富贵脸色惨白,浑身大汗,如水洗一般,整个人抖得如筛子,最后竟扑通一声跪到了黑衣女子面前,啪啪啪连抽自己十多个耳光,下手很重,两边腮帮子直接肿得和馒头一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少侠,实是该死,该死!” 孙富贵身后的人大多与他相同的反应,扑通扑通下饺子一般,都跪了下去,寥寥几个咬牙没跪的,也都是头冒汗腿打颤,大气不敢喘一口。刚刚被黑衣女子踹脸的那人,干脆趴在地上一声不吭装起死来。 可见,这都是欺软怕硬的孬种,遇见比他们硬的,立刻原形毕露,比孙子还孙子。 当然,也不能尽怪他们胆小窝囊,实是黑衣女子介绍的这三位公子哥的身份太过骇人。 白云城乃帝国南境十八座一级主城之一,其管辖境内又有九州八十一府三百五十县,丰水县只是这三百五十县中的小小一个。所以说他们所仰仗的三大家族,在这三位公子哥面前,真的连屁都不是。更可怕的是,这三位公子哥身后的段、徐、周三家,那可都是白云城的豪门世家,跺跺脚,整个白云城境内都得抖三抖。这三位公子哥若是想灭一个小县城的大家族,那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一百倍。 在孙富贵这些人眼里,这分明就是三尊菩萨啊,走到哪里都得供着,谁敢得罪啊。 或许是觉得无趣,亦或许是大度,黑衣女子并未追究孙富贵先前的冒犯,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把我的话一字不漏地带给你们的主子,若本小姐从黑森林出来时,听见你们没有照做,亦或是变着法子报复为难这些村子,本小姐一定会让你们以及你们身后的主子后悔来这个世界。” “是是是,小的一定一字不漏地带到。”孙富贵忙不跌点头。 “滚!” “是是是!” 三大家族的人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村民们瞧着一个个狼狈逃窜的背影,一时间有点懵,无法想象这些人就是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把他们当猴耍的大人们,再观黑衣女子五人,只觉他们的身形在眼前无限放大,似有莲花拖脚,祥云罩顶,哪里是大侠,分明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哦——”村民们爆发出山呼海啸搬的欢呼声,若不是嫌自己身份低贱,怕沾染了五位贵公子贵小姐,他们一定会把他们抬起来抛向高空,用最热烈的方式感谢他们。 每个村一千斤粮食,想必县城里的那些老爷们不敢违抗命令,也就是说他们村即将得到一千斤粮食,彷如做梦一般,飘飘然,美滋滋。 实属因祸得福,这个灾年,终于不用那么愁了。 “早知道我也上去挑战了。”有些人心里暗恨自己胆小无用,用羡慕的目光看着牛耀等受伤的人,甚至羡慕死的人,因为死了的可以得到一百两的安葬费,一百两足够一家老小衣食无忧一辈子,那真是死也值了。 活着的人是这么想的,死的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命值这么多钱,估计也可以笑着瞑目了,恐怕也只有他们的至亲会伤心难过了,会觉得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你留一下。”黑衣女子挥手让村民们散去,却指了下张小卒,让他留下。 张小卒很诧异,忙应声待命。 除了张柳两村,其他村都欢天喜地,派了一两个人回去禀报好消息,剩下的人都冲进峡谷,急着进黑森林狩猎。毕竟那一千斤粮食还是口头支票,虽八九不离十,却也不能尽当真,想要在灾年活下去,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 张柳两村的人同张小卒一起留了下来,只不过他们都离得远远的,怕惹黑衣女子五人不高兴。 “你叫什么?”直待该走的人都走了,嘈杂声退去,黑衣女子这才问张小卒。 “回恩人,鄙人名叫张小卒,表字大用。”张小卒恭敬回道。 “小卒大用,名字不错。”黑衣女子顺口赞了声,随后指向张小卒手里的猎刀,问道:“你刚才战斗时施展的刀法是谁教你的?” 张小卒先是一愣,随即尴尬地挠挠头,道:“是我胡乱使的,没人教。毫无章法,让恩人见笑了。” 张小卒脸颊微烫,回想之前战斗时自己依葫芦画瓢,现学现卖的拙劣刀法,在这些武功高强的大侠眼里,肯定十分拙劣搞笑。但想到自己凭此连斩两敌,又不禁心生自豪,不由地地挺了挺腰杆。 “是那二人教你的?”黑衣女子突然收起笑容,指向不远处的牛耀和李大山,质问张小卒。 张小卒被黑衣女子突然间的语气转变吓了一跳,忙点头,可又连着摇头,急着解释道:“是牛伯伯和李伯伯战斗时,我在场外观摩偷学的。若是牛伯伯和李伯伯教导过,我定能使得更好。” “哦,你可知道这套刀法叫什么名?”黑衣女子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不知。”张小卒心生好奇。 “此刀法名叫‘三步杀’,是战阵杀敌之技,可单人杀敌,亦可双人或多人协作,以达越阶而战,是一门看似简单粗暴,实则玄妙无比的刀法。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刀法乃南方边境赫赫有名的守边大军黑甲部队重甲步兵的杀敌秘技,唯有被选中的士兵方可修习,修习者不得私自外传,否则一经发现株连九族!”黑衣女子道。 “啊?”张小卒脸色大变,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猎刀丢掉。终于明白牛、李二人为何从未在大家面前显露刀法,并深埋于心只字不提,原是怕杀祸临身。 片刻间张小卒就额头见汗,想想若是因自己偷学刀法,而给牛、李二位伯伯带来灭门之祸,自己纵使万死也难辞其咎。 “嘻嘻,别怕,逗你玩的。”黑衣女子突地一笑,道:“事虽然是这么个事,但你属于偷师学艺,怪不得他二人。况且就算他二人真的私相授受,虽不妥,但也罪不至株连,因为他们只学了个皮毛而已,连‘三步杀’百分之一的威力都施展不出,想必是黑甲军筛选淘汰下来的,但资质尚可,便又教了一招半式,作为隐于乡村市俗的预备兵。” “恩人明鉴。”张小卒长舒一口气,同时暗暗惊奇牛、李二位伯伯的身份,竟是什么赫赫有名的黑甲军的重甲步兵,虽然是预备兵,那也相当厉害,也不知他们年轻时有着怎样的激情岁月。 “之前那使判官笔的老头,两次用判官笔刺你的眼睛,但都被你挡下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用的手法应该是那个姓宋的施展的手法,也是你看了他的战斗后学的吗?”黑衣女子又问道。 “依葫芦画瓢,不及那位宋大人的万分之一。”张小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有种偷东西被抓了现行的感觉。 “在这之前你有接触,或者修炼过武技吗?”黑衣女子问道。 张小卒摇头道:“没有,只听说书先生讲过。” “不错。不错。不错。”黑衣女子连道三声不错,眼神明亮地上下打量张小卒,似对张小卒充满了兴趣,其他四人也都眼神怪异地盯着张小卒。 张小卒被五人盯得如浑身长刺般难受,低着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他哪知道,在黑衣女子五人心中,他已经被贴上了天才的标签。一门武技,只看一遍就能运用在实战中,这样的怪才不说屈指可数,但至少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如若张小卒此刻敢抬头观察黑衣女子五人,他会在五人的眼睛里看到羡慕以及忌妒的目光。 “不瞒你说,你是一个让人忌妒的天才,若有足够的修炼资源支撑,你在武道上的成就将不可限量。当然,若没有修炼资源支撑,即便是再厉害的天才也难有成就。”黑衣女子道。 “啊?”张小卒诧异、震惊,一时有点懵,自己咋就成天才了。 黑衣女子眨了眨眼,笑着将她身侧的紫衣女子往前推了一步,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白云城城主大人最最宠爱的小公主,秦如兰小姐,今年刚满十六岁,过了成人之礼,身边正缺扈从一名,不知你可愿意?” “这——”张小卒脸色难看,支吾不应。 “怎么?你不愿意?”黑衣女子眉梢一挑,语气冷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了,极尽友善的抛给张小卒一个天大的机缘,结果他非但不立刻磕头谢恩,反而还要拒绝,不免觉得张小卒有点不识好歹。 第十三章 悲喜无常 “姐姐,他不愿那便罢了,不要为难人家。”秦如兰品性善良,听见张小卒支吾不答,便知他心中不愿,便劝姐姐不要为难张小卒。 秦如兰声音米糯,不似姐姐秦心如那般锐气逼人,反让张小卒生了几分勇气,开口道:“我张大用并非知恩不报之人,救命之恩大过天,恩人有命,莫敢不遵,可——可我真的不愿成为奴隶,失去自由。我的未婚妻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娶她,亲生父母还未寻到,养我长大的族老长辈们还未来得及孝顺。望恩人开恩,不要剥夺我的自由。” 张小卒一躬到地,深切恳求。 秦心如和秦如兰对视一眼,不禁噗嗤一声乐了,只觉张小卒憨傻憨傻的,竟然把扈从当成了奴隶。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穷山僻壤里长大的憨娃子,没见过世面实属正常。 “你来给他解释清楚吧。”姐姐秦心如道,懒得和张小卒浪费口水。 “你且起身。”秦如兰向张小卒道,“你误会了,扈从不是奴隶,扈从类似于随从,非但不会剥夺你的人身自由,反而会对你栽培教育,传你武技赠你修炼资源,教你识字教你社交礼仪等等,你每个月还会有月俸、假日。当然,有得到必然有付出,你需要做的是宣誓效忠,效忠于你的大人,为他冲锋陷阵,与他并肩作战,他之敌人即你之敌人,他之荣誉即你之荣誉。如若你为家族做出巨大贡献,或是有相当过人的实力,你还能从扈从晋升为一方管事,甚至可以成为家族的客卿长老,享受无限尊荣。” “真、真的?”张小卒感觉有点飘,好似一下从地狱飘到了天堂。 “哼!”青衣男子不悦冷哼,道:“你一个山野村夫,有何德何能,值得堂堂城主府二小姐骗你,你可知道白云城有多少富家子弟争着抢着要成为二小姐的扈从而不得?这天大的好事砸到你面前,你反倒矫情起来,真是不知好歹。” “慕容兄莫气。”白衣男子段白飞开口劝道,“这位小兄弟也是因为不知所以才不愿的,现在他知道了,定是十二分愿意。小兄弟,现在摆在你面前的绝对是足以改变你一生的天大际遇,不是轻看你,以你的见知眼界,你根本无法想象这是怎样一份机缘。简单打个比方,一旦成为如兰小姐的扈从,以你的天赋,在城主府的栽培下,只要你够努力,只需半年时间你就能凭一己之力把刚才欺压你们的那些地痞无赖打得落花流水。总而言之,我给你的建议是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缘。” “多谢!”张小卒向段白飞作礼感谢。 他傻吗? 并不傻。 且恰恰相反,他心思通透,聪明的很。他的傻只是因为他见识太浅,不懂不明白,从而闹了笑话,而现在他听明白了,自不会放过这天大的机缘。 张小卒依稀记得状元曾讲过,宣誓效忠是一件严肃而又庄严的事,需要单膝跪地什么的,所以他细心地整理了番衣冠,只是战斗时沾染的血渍和泥土,让他看起来非常狼狈。 “尊贵、美丽、善良的小姐,吾,张大用,愿意成为您的扈从,为您效忠。自此跟随左右,为您冲锋陷阵,誓死守卫您的荣誉与生命,忠贞不渝。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张小卒单膝跪到秦如兰面前,字字铿锵道。 秦如兰展颜一笑,也不知是因为收了一个天才扈从而开心,还是被张小卒不伦不类的效忠礼逗笑了,徐徐伸出白皙的手掌,轻轻按在张小卒头顶,吐气如兰道:“吾,白云城,秦如兰,接受你的效——” “等一下!”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黑衣男子周剑来突然出声打断了秦如兰,道:“不妨先看看他的资质如何。” “糊涂糊涂,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还是小剑心细。”段白飞捶手懊恼道。 “再次警告你,不要叫我小剑。”周剑来冷冷道,很不满段白飞对他的称呼。 “好的,小剑。” “——”周剑来眼角抽搐,好想把手里的大剑拍在段白飞嘴上,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打不过段白飞。 张小卒很迷糊,不都已经说他是天才了吗,怎么又要看他的资质如何? “把你的手伸出来一下。”段白飞往前两步,走到张小卒面前道。 张小卒闻言伸出右手。 段白飞右手探出,如大夫诊脉一般扣住了张小卒的手腕处。 张小卒只觉一股细细地清凉之气由段白飞的手指钻进了自己的体内,清清凉凉地在体内游走,很舒服。 “这——”片刻后,段白飞脸色难看地收回手,张嘴不语。 张小卒心里当即咯噔一声,心知恐怕不妙。果不其然,段白飞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战门闭塞,此生怕是与修炼无缘。”段白飞苦笑摇头,看着张小卒,眼里里尽是惋惜。 “怎么会?让我看看。”秦心如诧异不信,把张小卒刚收回一半的右手扣住。 张小卒禁不住闷哼一声,与之前段白飞替他探查时不同,这次他只感觉好似一柄刀子钻进了自己体内,左冲右突,肆无忌惮,好似要绞烂他的筋骨血肉,这钻心之痛让他片刻间冷汗直流。 “果真是废的。”探查半晌,秦心如终于松开了手,声音冰冷,听得出来,她非常不悦。 “哈哈,真是有趣。”青衣男子徐慕容突然大笑,丝毫不在意张小卒的感受,嗤笑道:“弄了半天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浪费时间。” “走吧,咱们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段白飞把目光从张小卒身上收回,折扇轻摇,神色平淡,好似从头到尾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走。”秦心如应声,牵起秦如兰的手,绕过张小卒往峡谷走去。 听着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张小卒不禁心中苦笑,这些豪门贵族的公子小姐们也真够现实的,得知他是天才时,一个个热情如火,发现他是废材后,一个个冷漠如冰。 五人已经渐行渐远,可张小卒依然单膝跪在地上,不是他深受打击忘了起,而是他起不来,轻轻动一下浑身都疼,好似有一万根银针扎在血肉里,动一下就会牵动这些银针,发出钻心之痛。他不知道秦心如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抱歉,我姐姐一时心急,伤了你的经脉。我代她向你道歉。” 张小卒正使劲挣扎着起身,一道米糯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竟是妹妹秦如兰去而复返。 “我没事,无需道歉。”张小卒咬牙硬道,他不想再在这些贵族子弟面前露出软弱一面,省得徒惹笑话。 “你先坐下。”秦如兰却没在意张小卒不悦的语气,硬扶着张小卒坐下,然后从腰间的刺绣锦囊里掏出一个白花小瓷瓶,递到张小卒手里,道:“这是疗伤的丹药,你吃一颗,坐在这里调息半个时辰,受损的经脉就能愈合。还有你那几位长辈都伤的不轻,给他们每人吃一粒,十二个时辰后再吃一粒,卧床半月应当可以痊愈。” 张小卒心里的怨气与不悦顿时烟消云散,和每个柳家村的人一样,心性纯良,记恩不记仇,尤其是听见秦如兰还心细地观察到牛耀等人的伤势,并送来疗伤的丹药,张小卒当即就给秦如兰贴了一个大大的好人标签。 “小姐大恩,张大用此生铭记。”张小卒朝秦如兰深深一躬。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秦如兰摆手笑道,“另外,你也不要太伤心,战门闭塞也并非是绝路,依然有办法冲开阻塞的。虽然艰难,但只要不放弃,再艰难的坎也能跨过去的。历史上——若是遇到困难,可以来白云城找我!加油!再见!” 秦如兰本想多鼓励鼓励张小卒的,但前方传来姐姐不耐烦地催促声,只能冲张小卒歉意一笑,挥手告别。 一声加油,让张小卒内心暖暖的,望着秦如兰离去的背影,他默默地给自己道了一声加油。 看着手里的白瓷瓶,张小卒突然开心地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并不废,因为若不是这具身体的完美表现,就不会引起秦如兰五人的注意,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就不会出手赶走拦路的地痞。张小卒肯定他们是不会出手的,因为听他们的谈话,他们很早就来了,却眼看着牛耀、李大山以及张家村的几人受伤、致残,甚至眼看着瘦猴以及张家村另一个人被惨杀,他们都无动于衷,所以张小卒认定若不是他们觉得自己这具身体有利用价值,肯定不会出手相助。 如此一想,张小卒美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自己这身体的价值大了去了,非但赶走了拦路地痞,救了张柳两村的人,省了六百斤的干粮,甚至还给在场的每个村争取到了一千斤粮食,给死的人争取到一百两安葬费,伤的人每人二十两医药费。他也受伤了,也能得到二十两银子。二十两,盖八间敞亮的砖瓦房戳戳有余,雀儿若是知道了,肯定高兴死了。 知足常乐。 老村长的生活理念在张小卒身上灌输得很透彻。 “如兰,怎么这么慢,你都与他说了什么?”秦心如问返回的秦如兰。 秦如兰回道:“我让他加油,不要放弃。” “你——你是不是傻?”秦心如竟被秦如兰一句话气笑,道:“战门先天闭塞,需十方妖丹方有机会冲开,你让他加油别放弃,就是让他去寻十方妖丹,整个白云城卖了都不值十方妖丹,所以你是让他加油呢还是让他更加绝望?” “没有希望的希望,不如没有。”段白飞道。 “不如杀了他。”徐慕容道。 秦如兰脸颊发红,也意识到自己给了张小卒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道:“不管如何,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 “哎,可惜了。”段白飞摇头惋惜,“若他不是战门闭塞,用心栽培一年,定能成为一大战力,为如兰妹妹明年的孤岛求生添不少胜算。” “确实可惜。”秦心如亦摇头惋惜。 第十四章 野猪 秦心如五人走后,张柳两村的人急忙围了上来,关心张小卒的伤势,更好奇那五位公子小姐和张小卒说了什么。 张小卒没有着急讲述,先服用了一粒丹药,又让受伤的每人各服一粒。丹药是红褐色的,圆的,和小拇指头般大小,清香四溢,比张小卒闻过的最香的东西还要香百倍,那诱人的香气简直要把人的魂儿勾出来,馋得那些没受伤的人口水直流。牛大娃瞪着一双牛眼,一个劲地问张小卒有没有剩余。 张小卒算了一下,受伤的一共五人,按照秦如兰的叮嘱,每人需要服用两粒,算上他自己吃一粒,总共需要十一粒,而药瓶里一共有二十粒丹药,即便给重伤的五人每人多吃一粒,也还能剩下四粒。 当然,即便富余,张小卒也不会拿这么珍贵的丹药来满足众人的口舌之欲的。即便他愿意,牛耀等长辈肯定也不答应。马上就要进黑森林狩猎,危险重重,这些丹药既是底气又是安全保障。 张小卒把丹药收好,这才娓娓道来,把前因后果详细讲了一遍。 张柳两村的人听完后,无不拍腿为他惋惜。其中尤属牛耀和李大山最为痛惜,因为他们两个眼界相较宽广,深知战门闭塞意味着什么。 无知者无畏,张小卒觉得自己一定能克服艰难,贯通闭塞的战门。好在他不知道他需要克服的艰难究竟是多艰难,否则肯定会深受打击,看不到希望。 时间已经是下午六时,再过一时就天黑了,牛耀等几个年长的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不急这点时间,今天就不赶着时间进黑森林,在谷口扎营修整一夜,养足精气神明天一早进谷。正好乘晚上休息的时间选出新的领队,因为他、李大山以及张大强都身负断骨重伤,勉强留下来只能成为累赘,还不如回村卧床养伤。 李大山服用了丹药后,只两刻钟的时间就醒了过来,且气色很好,让两村的人松了一口气。 牛耀选了一处背靠崖壁的僻静之处扎营,以防夜里有野兽或者人偷袭,主要是防人。 埋锅做饭,担惊受怕了一天,每个人都饱吃了一顿。 牛耀和李大山乘吃饭的时间,简单讲述了一下他们年轻时的事迹,讲得绘声绘色,精彩绝伦,可若细细探究一番,会发现真材实料并没有多少。只是说他们年轻时应征入伍,经过层层筛选,眼看就要被选中成为帝国最优秀的重甲步兵,可惜最后一关惨遭淘汰,之后便灰头土脸地回村了,之所以只字不提,是怕大家伙笑话。 张小卒笑而不语,知道他们隐藏了很多,但没有问,他们不说,那便是不能说的,问了也白问。但后半夜他睡得正香,突然被牛耀和李大山叫醒,用硬馍馍塞了他的嘴后,悄悄地把他带到一个僻静处。 二人先后把他们所学的“三步杀”刀法,以及自己对刀法的领悟与理解,一一详细讲解给张小卒听,末了更是强忍伤势拿起猎刀演练了一番。 做完这些,二人对着树根撒了泡尿便回去睡觉了。从始至终他们没让张小卒说一个字,张小卒也聪慧地没有说一个字。 天边刚露鱼肚白,众人便早早地醒来,快速地吃过早饭,收拾好行囊装备。张家村出了十二个人,做了几个简易担架,负责把牛耀等五个受伤的,以及死的瘦猴和另外一人的尸体送回村。张小卒成了柳家村的副领队,正领队是李大山的堂弟李大河,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 “最后检查一遍,裤脚、袖口、腰束、衣扣,是否都系好、扎紧、扣好了?黑森林里蛇、蝎、虫、蚁等毒物,遍地都是,若是一不小心被钻进衣服里咬了老二,到时候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张家村的领队张友雄不厌其烦地再一次强调,因为没人进过黑森林,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必须小心谨慎。 张友雄在人群里转了几圈,确定每个人都严格遵从命令后,这才大手一挥,道了声:“出发。” 众人一阵欢呼,怀着对黑森林的无限憧憬进入峡谷。 其实这些人当中有超过大半的人来过双龙沟,也踏进过这条通往黑森林的峡谷,但穿过峡谷走到尽头的却无一人。就如张小卒,他和牛大娃不知多少次来过这里,怀着对黑森林的无限好奇踏入峡谷,想穿过峡谷一探黑森林的奥秘,可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不是因为峡谷里的路荆棘崎岖,难以跋涉,而是因为峡谷太长太长了,且两侧峭壁垂直陡峭直插云霄,谷内幽暗潮湿空荡,人在里面走着走着就会生出莫名的压迫感,且越往里深入压迫感越强,最后令人窒息,再联想到关于黑森林的各种恐怖传说,胆量和勇气很快就会溃散,继而逃之夭夭。 张小卒记得,他进得最深的一次,大概是往里前进了五百步的距离,那次是和牛大娃叫上瘦猴等,一共十多个人一起的,最后如丧家之犬般逃了出来,有几个吓得哇哇大哭,还有一个都吓得尿了裤子。 想到瘦猴,张小卒不禁心痛难过,心想若是瘦猴还活着,这会肯定是高兴地上蹿下跳,吹着各种牛逼要把峡谷征服。 俗话说,人多胆壮,一点不假。 一百多人说说笑笑,互相壮胆,用了将近一时的时间,终于走出峡谷,所有人都禁不住长舒一口气,擦去额头冷汗,回头望去,那悠长深邃的峡谷,让人心有余悸。 甫一出谷,浓郁地森林气息扑面而来,目光所至之处,古树参天,枝干虬曲,遮天蔽日,老树盘根,粗藤缠绕,地上厚厚的枯枝烂叶,也不知是积攒了多少岁月。处处散发着的浓厚原始森林的气息让众人一时看得失了神。 尽管参天古树树叶泛黄,褐色树皮层层脱落,小草干枯,树藤发蔫,无不表示黑森林也深受旱灾影响,但远远不及外面那般严重,至少干燥的空气里还略带一丝湿润,枯枝树叶下还能看见翠绿的草牙。 眼前的景色让众人眼神明亮,因为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娘的,憋死俺了,等一下,俺去尿泡尿。”牛大娃突然夹着裤裆大叫着往远处跑去,打破了寂静。 “俺也去。” “我也去。” “哈哈,一起一起。” 一个不落,一百多老爷们一起撒尿的场面很壮观。可见即便人多胆壮,悠长深邃的峡谷依然让他们紧张与害怕,乃至恐惧。 “那几个村的人都往这几个方向去了。”李大河指着地上的脚印道。地上的枯枝落叶很厚,一脚踩上去要陷到小腿肚,那几个村的人昨天下午就进了黑森林,在地上留下了一些脚印痕迹。 “我们往这边走吧。”张友雄指着一个没有脚印的方向说道,李大河点头同意,随即吩咐道:“咱们走这个方向,两两一组散开,往前平行推进,年轻的走中间,有经验的去两侧照应着,且每走一段距离就要在树干上留下记号,防止迷路或掉队走失。前进的时候注意留意地面,看有没有可以吃的野菜野蘑什么的,若发现猎物,随机应变,绝不放过一只猎物。出发!” 一百多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很多,可在这原始森林里散开,顿时显得非常稀少。 张小卒和牛大娃组成一组,二人收了猎刀,端起弓弩,嘴角挂笑,难掩兴奋之色。 “哈哈,老子逮到一只兔子!真他娘的肥!爽!” “哈哈——” 刚往前走了不到三百步,就有人有了收货,逮到一只肥兔,那兴奋的大笑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给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愈加相信此行定能满载而归。 “切!” “顶多两斤半!” “一点也不肥!” 牛大娃跑去看了一眼那人抓的兔子,回来后撇着嘴对张小卒说,一脸不屑。可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浓浓的酸味。 “射到啦!” “射到一只野鸡!” 往前走了一段,又有人抓到猎物。 “娘的,小点声,猎物都被你们吓跑了!”牛大娃气急道,朝张小卒打了个手势,示意走快点,走在前头。 张小卒笑着摇摇头,他虽然和牛大娃一样眼馋,但并不心急。既然已经知道黑森林里猎物丰存,就不怕抓不到,时间早晚而已。 “老四,兔子往你那边跑了,堵住,别让它跑了!” “快过来,这里有白蘑,一大片!” “有个鼠洞,挖开,里面肯定有小粮仓!” …… 捷报频传,听得张小卒都急眼了,因为他和牛大娃依然两手空空,刚刚状元还提着一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大鸟来酸他们两个。 正急着,走在前面的牛大娃突然停住脚步,并闪身藏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又急切地朝张小卒打手势,瞧他那亢奋充血的脸颊,一看就知道前面有猎物。 张小卒精神为之一振,弓箭上弦,悄悄地往前摸过去。 刺啦——刺啦—— 还未看到猎物,张小卒先听到了声音,刺啦刺啦的,很怪异,脑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想出什么猎物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待他摸到牛大娃那棵树后,探出半个脑袋,顺着牛大娃指的方向看去,脸颊瞬间充血,全身的汗毛都亢奋地竖了起来。 竟是一头黝黑的大野猪,大得有些超出张小卒的认知,保守估计至少有一千五百斤。那巨大的体型,锃亮的黑毛,以及雪白尖长的獠牙,一看就知道是一头健壮的公猪。它蹭痒的那棵树目测得有成年人的一抱粗,可竟被它蹭得枝干乱晃,可见它的力气之大。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平复下亢奋的情绪,压低声音对牛大娃道:“你盯着,我去喊人。死也要盯住,抓到它两村人十天半个月不用挨饿!” 第十五章 捕猪 常行走于山林的老猎人都知道一句俗语:宁惹老虎,不惹野猪。意思是野猪比老虎可怕。 一般人很难理解,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老虎乃森林之王,咆哮山林,凶猛无匹,结果竟不如一头猪?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然而他们不知,虎虽凶猛,可对猎人而言,他们的猎刀、弓弩、钢叉都能穿透老虎的皮肉,所以对上一头猛虎,即便九死一生,但尚有一搏的机会。可是野猪不同,因为野猪喜欢在泥水中洗浴,又经常对着树干、岩石或者其他坚硬的物体摩擦它的身体,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层非常坚硬的保护层,以至于猎人的猎刀、弓弩、钢叉根本伤不了它,反而暴怒的野猪冲撞力极其可怕,被它的獠牙顶到,绝对是肠穿肚烂的悲惨下场。因此便有了宁惹老虎,不惹野猪的说法。 总而言之,在森林里惹怒一头野猪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若是激怒一头成年的公野猪,基本和找死无异。 所以当张友雄和李大河在张小卒的指引下看到远处正在蹭痒的巨大公野猪时,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腿肚子直打转,好不容易才按下扭头逃跑的念头。说实话,若不是被逼急了眼,打死他们也不愿招惹这头憨货。 “干他娘的!”张友雄咽了口口水,狠狠地挥了下拳头,似是给自己打气壮胆,随即吩咐道:“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悄摸的,别惊了野猪。” “好。”张小卒几人领命。 很快一百多人就被召唤回来,一个个眼睛放光,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催促张友雄和李大河分配任务。 “所有负责铺网的听好了,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绕到对面去,然后在距野猪一百步的位置设第一道拦截网,然后每隔五十步设置一道,以此类推,把十张网都给老子铺下去,倒刺也都挂起来。一切准备好之后你们吹个口哨,我们这边立刻进行驱赶。万万记住,网铺好后全都给老子上树,找最大最粗的树。去吧。”张友雄吩咐道。 二十几个人顿时行动起来,悄摸地往野猪的对面摸去。 拦截网是为大型动物或者大面积围猎专门准备的,类似于渔网,网线是用黄麻的皮搓成的,细的有小拇指粗细,粗的比大拇指还粗,网的底端一般用木橛固定在地上,顶端一般是固定在树干上,若是没有树便用木棍撑起,网身有倒囊,猎物一头扎进去后便休想出来,网身上还可以挂钩刺,猎物一旦被钩刺挂住就休想挣脱。 “剩下的人以扇形散开,把野猪半包围起来。铜锣、钢叉、弓箭、猎刀都准备好了,待我一声令下全部出击,把它往对面驱赶。万万记住,若是野猪发狂胡乱攻击,被攻击的人千万不要跑直线,除非你有自信能跑得过野猪,或者认为自己的屁股蛋.子顶得住野猪的獠牙,要绕着大树曲线跑,然后找机会上树。听明白了吗?听明白就各找位置,散。”张友雄又吩咐道。 两村的人都演练过围猎,所以张友雄的吩咐他们一听就明白了。按照阵型往四周散去,找到位置隐藏起来,随时待命。 “你用锣,我用弓。”牛大娃向张小卒分工道。 “你怎么不用锣?”张小卒翻白眼道。铜锣虽是驱赶猎物最好的工具,翘起来当当当,吓得猎物闷头鼠窜,可敲锣哪有用弓箭射来得过瘾,所以张小卒不太情愿。 “你敲锣敲的好听。”牛大娃随口编了个理由。 “——要不我给它敲一曲《大姑娘你最美》?”张小卒无语道。 “那它肯定会立刻狂暴,因为它是一头公猪。”牛大娃道。 “——” 约莫两刻钟多一点的时间,一道尖锐的口哨声响彻森林,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野猪蹭完痒正趴在树下睡觉呢,听见口哨声顿时竖起耳朵爬了起来,警惕地四下瞧了瞧,发现没有异样后,竟又趴下去要接着睡。 当! 一道震耳的铜锣声紧接着响起,这是张友雄发出的进攻信号。 嗖! 牛大娃的弓箭早已蓄势待发,听见信号,第一个射了出去。紧接着扇形包围圈里射出数十支箭矢,每支箭矢都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黑野猪,且瞄准的都是它的脑袋。 牛大娃的箭法还不错,只有一点点误差,没有命中他预先瞄准的眼睛,微微往上偏了一点,射中了眉骨。 咚的一声。 牛大娃瞪圆了眼珠子。 箭矢射中黑野猪的眉骨上方,竟然咚的一声被弹飞了,而黑野猪的皮都没破一点,这和牛大娃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黑野猪嗷唠一嗓子爬了起来,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几十支箭矢紧跟着铺天盖地射来,但结果都一样,都被黑野猪的厚皮给弹开了。 当当当! 敲锣的人使劲敲起手里的铜锣,嘴上配以威吓的呼和声,持弓的也呼和起来,同时继续搭弓射箭,全都瞄准黑野猪的要害。 说来搞笑,黑野猪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竟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追溜一声嘶吼,往一个方向跑去,正是没有敲锣声,布下陷阱的方向。 咚咚咚—— 黑野猪那庞大的身躯跑起来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震得地面咚咚颤抖,震得参天大树上不断的掉落枯枝树叶。 它一跑,这边围合驱赶的声势愈大,锣声敲得震天响。 牛大娃很郁闷,他的箭法虽准,可大多都射在野猪背上屁股上,对野猪造不成一点杀伤力。还好这货追不上黑野猪,否则指不定要手持钢叉去捅黑野猪的屁.眼。 一百步的距离很近,黑野猪一会儿就窜到了第一道陷阱跟前,没有一点停顿,一头扎进了大网里,然而只听砰砰砰几声闷响,网绳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刚一挨到黑野猪的身子就被黑野猪挣断了,那挂在网上的刺钩根本扎不透黑野猪的皮。 “使劲敲!弓箭不要停!”张友雄大喝道,第一道网被撕碎完全在他的预料当中,不然他也不会让把十张网全铺下。 五十步,第二道陷阱。 黑野猪再一次轻而易举地破网而过。 又五十步,第三道陷阱。 网破。 又五十步,第四道陷阱。 网破。 又五十步,第五道陷阱。 网破。 …… 又五十步,第八道陷阱。 网绳已经如大拇指般粗细,连破七道网的黑野猪一头扎进去,拱了好一会才破网而出,可以看得出,它的体力已经消耗巨大。 又五十步,第九道陷阱。 “快!把破网都取下来,等会它钻进网里挣扎的时候,全都盖上去!钢叉都拿出来,准备干它丫的!”张友雄急切吼道。 所有人领命行事。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等待黑野猪进网时,黑野猪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它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站在网前暴躁地低吼,两个鼻孔呼哧呼哧往外喷着热气,突然它一个甩身,竟调转了方向,紧接着撅着它尖锐的獠牙狂奔起来。 “危险!”张友雄急吼。黑野猪这一手操作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好似连破了八张网后,这黑野猪突然学会思考了,不再往网里钻,反而调转方向要突围。 挡在黑野猪前进道路上的人,脸刷的一下就绿了,这黑厮的恐怖破坏力全都亲眼所见,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和这黑厮正面硬刚啊。好在张友雄事先有提醒,所以他们虽然惊但不慌,瞅准一棵树,噌噌噌三两下就窜了上去。都是山里长大的,潜水上树个个都是好手。 “娘的,它要跑了!”有人着急大吼,可却无可奈何,这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铁疙瘩,没处下手啊。 “不!它发狂了!二蛋,抱紧!”张友雄急吼,嗓子都叉音了。 众人不解,不过黑野猪下一刻就给了他们解答。 只见黑野猪一路横冲直撞,最后竟一头撞在一棵大树上。轰的一声,地动山摇。几抱粗的树干被它撞得嗡嗡直响,树叶铺天盖地地往下落,和树叶一同落下的还有一道身影,正是张友雄喊的二蛋。 砰地一声,二蛋惊叫着摔落下去,地上厚厚的枯枝落叶起到很好的缓冲作用,他并没有摔伤,可他还没来得及为此庆幸就被头顶一张猪脸吓得魂飞天外,黑野猪正在树下等着他,鼻孔里喷出的腥臊热气正喷在他脸上。 二蛋浑身都吓软了,瘫在那里没了思考。 黑野猪已然狂躁,张开腥臊大口,照着二蛋的脑袋就咬了过去。 第十六章 大战黑野猪 黑野猪居高临下俯视着二蛋,张开腥臊大口咬向二蛋的脑袋。这一口若是咬实了,以黑野猪的咬合力,肯定是嘎嘣脆。 “畜生!” 李大河怒喝一声,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处变不惊,临危不乱,飞爪甩出,正中黑野猪张开的嘴巴,一拉一拽,它的猪皮厚实,刀枪不入,可它嘴里的皮肉可都是软的,飞爪尖锐的爪子顿时就抓进了黑野猪嘴巴里的嫩肉中。 黑野猪吃疼,猛甩脑袋,想把勾在嘴里的飞爪甩开,而牵引飞爪的绳子已经被李大河拴在大树上,它这一甩非但没把飞爪甩开,反而让飞爪抓得更深更结实了。 缀——黑野猪吃疼惨叫,拔足狂奔,砰的一声,链接飞爪的绳子被它挣断了,而那飞爪依旧抓在黑野猪嘴巴里,还有一拖长的绳子连在上面,挂在黑野猪嘴角。 猩红的鲜血顺着黑野猪的嘴角咕咕流淌,黑野猪似是疯了,一边惨叫一边横冲直撞。 二蛋被人拉上了树,侥幸从黑野猪嘴下捡回一条命,只是他裤裆湿漉漉的,可见着实被吓惨了。 “狗日的,射不中眼睛!”牛大娃气急骂道,他想射黑野猪的眼睛,但黑野猪四处乱窜,根本射不中。 张小卒连发十余箭,亦是一箭未中。其他人也是差不多情况。 轰! 黑野猪一头拱在一棵大树上,还好树上的人早有准备,用绳索把身体固定在了树干上,否则多半要步二蛋的后尘,从树上掉下来。 “老李,得想办法把这畜生引到网里。”张友雄冲李大河喊道。 “哈哈,正有此意。”李大河朗笑一声,竟从树上跃下,手持猎刀冲黑野猪跑去。 “狗日的!”张友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一看李大河的举动就明白了,这厮要以身勾引黑野猪,不禁气急怒骂,道:“不愧是堂兄弟,和李大山一个臭德性!” 张友雄气急,奈何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头皮一硬,任李大河胡搞去,但也跟着跃下树,随时准备支援李大河。 “畜生,爷爷在这里,有本事来咬我啊!”李大河在距黑野猪二十步的距离处挥舞猎刀冲黑野猪挑衅。 事实上,李大河的挑衅是多此一举,因为黑野猪已经盯上了它。黑野猪兽性大发,正无处发泄,李大河正中枪口,甩开蹄子就朝李大河奔去。 “狗日的,被抢先了,风头都被抢光了!”牛大娃咬牙不爽道,听他之意,似乎正打算以肉身勾引黑野猪,但还没来得及实施。 张小卒皱眉不语,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李大河似乎小瞧了黑野猪的战斗力,恐怕要吃个大亏。当即不敢大意,向牛大娃招呼道:“咱们下去照应着李二伯,以防万一。” “哈哈,正合我意。”牛大娃正因风头被抢而暗自不爽,听见张小卒的提议,可谓是正中下怀,当即从树上跃下。 虽然很想和黑野猪大战三百回合,好好逞一番威风,但牛大娃心里还是有轻重的,不敢胡乱冲上去乱了作战计划,只和张小卒在两侧呼应着。 “操!” “这黑畜生聪明的紧!”李大河脸色难看,大吼大叫。刚才他一个急转弯绕过一棵大树,想让屁股后面的黑野猪一头扎在树干上,哪知黑野猪好似早知道他的如意算盘,跟他同步来了个急转弯,那庞大的身躯丝毫不显笨重。 “我怎么感觉这畜生越来越聪明了?是我幻觉了吗?”牛大娃冲张小卒问道。 “你没幻觉,它确实是在变聪明。”张小卒神色严肃道,他一直在观察黑野猪,起初这头黑野猪就像普通的野猪一般,受铜锣的惊吓奔逃,撞破了一道道陷阱网,可眼看它就要被一道道陷阱网耗尽体力时,它竟然没有任何征兆地止住了脚步,然后掉头换了个方向,之后它暴怒撞树,一开始是乱撞,可后面它会找细一点的且上面有人的树撞,好似它在慢慢开启灵智,懂得思考了。 “狗日的,完蛋!” 李大河脸色惨白,苦笑大叫,因为黑野猪已经撵到了他屁股后面,他甚至能感觉到黑野猪鼻孔里的热气喷打在后脖颈上,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李!”张友雄急红了眼,想用刚才李大河救二蛋的法子拖延一下黑野猪,让李大河找机会脱身,可他甩了几次飞爪都没能勾住黑野猪。 “干你娘的!”李大河知道再等几个呼吸自己的后背就要被黑野猪扎几个血窟窿,当即怒吼一声,跃起转身,同时猎刀劈下。 不知为何,黑野猪怪异地叫了声,李大河很气,好似听见黑野猪在回骂他。 当! 很不走运,李大河的猎刀正砍在黑野猪的獠牙上,只在黑野猪獠牙上留下一道白印,自己反倒被黑野猪一拱头撅飞了。 张友雄舍弃了飞爪,欺到近前,猎刀狠狠砍在黑野猪身上,但只是嗤啦一声,留下一道白印。 黑野猪似是认准了李大河,看都不看张友雄一眼,撅着獠牙冲李大河撞去,李大河正飞在空中,若是落地时被黑野猪用尖长的獠牙顶住,必定肠穿肚烂。 这便是野猪的可怕之处,皮糙肉厚,耐揍抗打,又不缺速度和破坏力,集防御和攻击于一体,既难缠又可怕。这若换成一头老虎,即便有十条命,也早被这一百多人射死了。 “吃我一刀!”牛大娃终于有了施展拳脚的机会,咆哮着冲向黑野猪,手中的猎刀自下往上斜砍,他已经见识到黑野猪的皮厚坚韧,遂瞄准了黑野猪的底腹部。 黑野猪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竟然一甩身躲过了牛大娃这一击。 牛大娃也是个横的,跃起一扑,竟薅着猪.毛翻身骑上了猪背。 黑野猪哪被人骑过啊,当时就炸毛了,原地一阵上蹿下跳。猪背上滑不溜秋的,没有着力的地方,没几下牛大娃就被甩了出去。 牛大娃摔在地上,头晕目眩,腹里更是翻江倒海,趴在地上一阵干呕。 “大娃,快跑!”张小卒惊叫,因为牛大娃用他的野蛮操作,成功吸引了黑野猪的仇恨,黑野猪放弃李大河冲牛大娃顶了过去。 在张小卒的及时提醒下,牛大娃慌忙间一个驴打滚,堪堪避过了黑野猪的顶击。 黑野猪尾部一甩,那短小的猪尾巴竟如鞭子一样甩向牛大娃,牛大娃猝不及防硬挨了一下,正抽在脸颊上,一道紫红的血绺子,当时就高肿起来。 牛大娃整张脸都绿了,不是疼的,而是臊的,被猪尾巴抽脸,他感觉自尊受到了极大地摧残和践踏。 嗤啦! 张小卒的猎刀狠狠地砍在了猪背上,这一击势大力沉,用了十成的力量,完全没有留手。 缀——缀—— 黑野猪吃疼惨叫,它赖以生存的猪皮盔甲竟被张小卒这一刀砍破了,虽然只砍出一道血痕,远远危及不到它的性命,但已经足以让它害怕与愤怒。 黑野猪的仇恨再次转移,从牛大娃身上转移到了张小卒身上。 “皮可真够厚的!”张小卒暗暗吃惊,他很清楚自己刚才那一刀有多大威力,若是砍在岩石上,岩石都能削成两半,然而却只在猪背上划出一道血痕,连它的皮都没破开,可见这头黑野猪的猪皮有多硬。 黑野猪彻底暴怒,鼻孔呼哧呼哧喷着热气,眼球上爬满了血丝,盯着张小卒飞奔而去。 “嘿!” 张小卒也被这黑毛畜生激起了脾气,双手握刀,一招极具威力的“大回旋”施展出来。 “小卒,不能硬碰硬!危险!”李大河大声提醒,但已然慢了一步。 当! 张小卒只感觉这一刀不是砍在黑野猪的头上,而是砍在了一座疾驰而来的小山头上,那巨大的反震力直接将他顶得倒飞出去,猎刀嗡嗡乱颤,差点脱手而飞,一双虎口又疼又麻,竟撕裂了一道血口。 再观黑野猪,也没讨到好处。獠牙断了两根,头骨上方一道血口子血肉外翻,鲜血直流。 黑野猪嘶吼,鲜血让它愈加狂躁,冲着张小卒直撞过去。 “哈哈,痛快!” 最具威力的一招和黑野猪打了个半斤八两,张小卒非但没有生出忌惮之心,反而觉得浑身血液沸腾了起来,急需一战。 “大家伙不必担心,且让我先和这黑毛畜生打一场!”张小卒先让李大河等人不要担心,随即握刀迎向横冲直来的黑野猪。 这一次他没有和黑野猪硬撼,而是利用灵活的身法躲过黑野猪的撞击,再挥刀斩向黑野猪。 昨天深夜,牛耀和李大山把他们学到的《三步杀》刀法都传授给了张小卒,正如秦心如所说,他们学到的只是《三步杀》刀法的皮毛。《三步杀》刀法一共十八式,而他们只学了前三式,且只能勉强地施展前两式,破空斩和一字刀,三式中威力最大的‘大回旋’只能照葫芦画瓢,有形无意,发挥不出其威力。 《三步杀》刀法的精髓其实就是四个字——悍不畏死,唯有如此方能发挥出此刀法的全部威力。战场上,千军万马碰撞在一起,只有前进没有退路,四面八方都是人,没有给你闪躲跳跃的时间,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刀斩过去,斩碎敌人的铠甲,斩碎敌人的身体,斩出一条生路。 破空斩,一字刀,大回旋,张小卒将三式刀法一一施展出来,边施展边回想昨夜里牛、李二人所讲述的理解和感悟,再将自己的领悟融入进去,三式一个回合,一次比一次熟练,一次比一次更具威力。 李大河等人从一开始的担心,慢慢地变成了观赏,欣赏张小卒的勇猛无匹,只感觉张小卒似乎比在峡谷口与蒋四平对战时更强了。 第十七章 噩梦 “回去后得问问俺娘,是不是小卒才是他们亲生的,俺才是在老柳树下捡的孤儿?要不然为什么牛耀只把本事传给小卒不给我?”牛大娃很郁闷地嘀咕,望着张小卒单人独斗黑野猪,耍尽了威风,脸上尽是羡慕和忌妒之色。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他也只敢自己嘀咕嘀咕,不然若是被他老子知道了,肯定要被他老子吊在屋檐下拿皮带狠抽一顿。 “嘿嘿,传给小卒不就等于传给俺吗。”牛大娃突然咧嘴一乐,冲张小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拿他老子没撤,因为他老子惯用皮带和藤条讲道理,不可理喻,但对付张小卒他很有办法。 牛大娃心情大好,突然感觉他老子会的那点全是花拳绣腿,教他他都不爱学,看看人家小卒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威猛霸气,如此刀法才配得上他牛大娃,哦不,才配得上他牛乐天。 “哎,可惜了呀。”张友雄望着正大显神威的张小卒摇头惋惜,“若是他不是那个——那个什么战门闭塞,将来肯定能成为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谁说不是呢。”李大江亦是惋惜。 张小卒一口猎刀耍得虎虎生风,三式《三步杀》刀法使得虽不能说精湛绝伦,但至少已经是得心应手。暴怒的黑野猪被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他也没对黑野猪造成致命伤害,因为他一直在拿黑野猪练习刀法。此时刀法已经练得纯熟,他便动了杀心。 似乎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黑野猪竟然扭头就跑。这可是张柳两村活命的吃食,张小卒哪能放过他,一记破空斩狠狠斩出,这一斩瞄准了之前留下的刀痕上,轻易就破开了黑野猪的厚皮,嗤的一声,血溅三尺,在黑野猪背腹处撕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黑野猪吃疼惨叫,似是祭出了全身的力量,逃跑的速度往上猛窜一截。张小卒不禁大吃一惊,当即猛扑上去,哪知就在他扑身而上的一瞬间,黑野猪猛然间一个转身,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巨大的身躯非但没有因为惯性而前冲,反而以更快的速度一头撞向张小卒。 张小卒完全没想到黑野猪竟聪明到这种地步,佯装逃跑,实则暗酿杀招,让他措手不及。石火电光之间,张小卒已来不及躲闪,索性猛喝一声,一字斩祭出。 猎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线,抹过黑野猪的两只眼睛,黑白眼浆喷了出来,喷了张小卒一脸。紧接着砰地一声,张小卒也没能躲过黑野猪这一撞,身体当即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干上,摔落地面。 张小卒只觉腹腔内翻江倒海,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随之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智商被黑野猪碾压了,这是他晕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 …… 在一处氤氲缭绕的山谷里,有一汪寒潭。 寒潭四周层层冰晶堆叠,一直往外蔓延数百步,因奇寒无比,这冰晶覆盖的范围内没有一株花草树木存活,也没有动物敢靠近。 怪异的是,寒潭潭水并未结冰。潭水无波,湛蓝如墨,似有万丈之深。 更奇异的是,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山谷里的氤氲就会飘散减弱,只剩淡淡的水汽白雾,缭绕在寒潭四周。而寒潭水面上会飘起一道婀娜身影,纤足踏水,翩翩起舞。蒙蒙水雾,看不真切,不知是人还是幻影。 每到这时,寒潭四周,未被冰晶覆盖的地方,百兽集聚,暂置争端,痴痴地观赏寒潭水面上的轻盈舞姿。有那凶猛大兽,如吊睛猛虎、黑熊、巨猿、大蟒、雄鹰等,凭实力抵御寒潭之冷,踏上冰晶,只希望离寒潭近一点,看得清楚一点。 这一刻,它们兽心明净,忘记了饥饿、寒冷、惊惧、捕猎、厮杀等等苦厄,似有无穷欢乐在心里荡漾开来。 直至氤氲再次升腾,婀娜身影消失在寒潭上,百兽才会恋恋不舍地退散。这一夜,寒潭方圆千里之内,百兽和平共处,无有厮杀。 有一头黑野猪,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早早地来到山谷,占据一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静静地等待寒潭上飘起婀娜身影,翩翩起舞。 起初,它只是一只体弱瘦小,与族群走散的小野猪。 那一夜,它被一群恶狼追进了山谷,就在它跑得筋疲力尽,瘫在地上,以为自己难逃狼口时,那群狼却绕过了它,看都没看它一眼。后来它才明白过来,群狼并不是在追捕它,而是在赶往山谷。 那一夜,它第一次看见寒潭上的曼妙舞姿,当寒潭上的身影在氤氲中消失后,它许久许久才从痴迷中醒来,接着它惊奇地发现,本来饥肠辘辘的肚子非但没了饥饿感,反而身体精力充沛,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它高兴不已地跑了几圈,感觉四肢比之前有力了许多,也灵活了许多。 它思考了很久很久,最终望向氤氲,猜测是那曼妙的舞姿让它身体发生了神奇的变化。这个猜测让它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看见曼妙舞姿,于是它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躲藏起来,然后直愣愣地盯着氤氲,期待氤氲散去,舞姿再现。可是一直等到天黑,再天亮,等到它肚子饿得咕咕叫,氤氲也没有散去。 迫不得已,它去寻了些吃的,填饱肚子后它又迫不及待的跑回去,又是一夜等待,依然没有等到氤氲散去。 它锲而不舍。 终于,它再次看见了。 当氤氲再次升起,婀娜身影消失后,它惊喜地发现身体又强壮灵活了许多,它的猜测是对的,氤氲里的舞姿可以强壮他的身体,难怪百兽都会集聚而来,就连最强大的猛虎、巨猿等都收起凶性,静静地匍匐在寒潭边。 两次、三次—— 它终于找到了氤氲消散的规律,就是每次月圆的时候。 它很羡慕猛虎、巨猿等凶兽,不怕寒潭的刺骨之冷,可以靠寒潭那么近,看得那么清楚。而它只能隔得远远地,透过蒙蒙雾气观赏,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楚。 于是它开始拼命地寻找食物,它要变得更加强壮,拼命地打磨它的皮,如此就能不怕寒冷,靠寒潭近一点,再近一点。 如今它已经成长为一头健壮的野猪,已经可以在冰晶上往前行走一百步,但依然朦朦胧胧,看不清那翩翩起舞的身影,它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争取能再往前一段距离,至少也要赶上前面的猛虎、巨猿等凶兽。 距上次月圆之夜刚过去几天,黑野猪觉得自己又强壮了一些,尤其是尖长的獠牙,愈加的锋利,愈加具有杀伤力,它相信如今即便碰见老虎、黑熊等凶兽,也丝毫不惧。当然,山谷里同它一起欣赏寒潭起舞,并走在它前面的那几头凶兽除外,因为每次月圆之夜当这几头凶兽从它身边经过时,它都会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黑野猪非常喜欢它雪白尖锐的獠牙,时不时就会跑到小溪边,照着溪水欣赏一番。 今天早晨起来,它感觉自己的獠牙似乎又长长了一点,于是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小溪边,探着脑袋往溪水中的倒影看去。 这一看,它吓得魂飞天外,它的脑袋竟然变成了人类的脑袋。 —— “啊——” 一道惊恐的大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张小卒猛地坐起身,神色惊慌,两只手急切地摸了摸脑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一只人头猪身的怪物,顿时长舒一口气。 “小卒,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负责照看张小卒的状元被吓了一跳,尚未睡下的人也都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查看情况。 张小卒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应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和黑野猪战斗的时候被黑野猪撞晕了,忙问道:“黑野猪抓到了吗?” 李大河在一旁坐了下来,点头笑道:“抓到了。多亏你最后一刀砍瞎了那畜生的两只眼睛,否则我们还真拿它没办法。你呢,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他和张友雄已经检查过张小卒的伤势,发现他并未伤筋动骨,只是被震晕了过去。 张小卒起身试着活动了下四肢,回道:“没事,就是有点酸疼,睡一觉就好了。” “状元,快去把吃的端来。”张友雄吩咐状元。 状元应了声,起身走向远处的篝火堆,篝火堆旁边支了一口大锅,他掀开锅盖从里面端出一个黑色大瓷碗。 “特意给你这个大功臣留的,还热乎着呢,快吃吧。”状元把黑瓷碗递到张小卒手里。 张小卒一双眼珠子顿时瞪圆了,口水直流,因为黑瓷碗里装的满满一碗肉骨头,香喷喷的肉味,直往两个鼻孔钻。 咕噜! 张小卒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眼睛艰难地从肉骨头上移开,看向张友雄等人,问道:“你们吃过了吗?” “我们早就吃过了,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啊——好困,我睡觉去了。”张友雄摆摆手道,可他说话的时候喉头明显动了两下,咽了一大口口水。 “那个,我也睡觉去了。你吃完早点睡。” “睡觉睡觉。” 李大河等人都打哈哈走开了。 张小卒一看就知道他们在说谎,不过他并没有点破,因为只有一碗大骨头,太少了不够分,反正现在他们干粮充足,不用长个的大人们吃干粮去吧,他们这些正长个头的小年轻,可得好好补充补充营养,所以他叫住了状元几个,不由分说,一人分了一块肉骨头,道:“瞧你们馋的,一个个眼睛放光,跟柴狗似的。看什么看,赶紧吃吧。黑森林这么多猎物,今后还怕没肉吃吗?汤我就不分你们了,实在是有点饿。” “够兄弟。”状元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不再多说什么,抱着大骨头大口大口撕咬起来。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心中很是感激张小卒。 这些大骨头是张友雄特意留给张小卒的,每块上面都有很厚的肉,啃起来那叫一个过瘾。 “大娃呢?死哪去了?我说怎么感觉这么安静,好像少了点东西。”张小卒突然发现大嗓门的牛大娃竟然不在。 “回村了。”状元边吃边道:“天气太热,咱们带的盐不够腌制这么肉,怕肉臭,张大伯和李二伯便指派了五十个人,让他们赶紧把肉送回村里处理。” 说完状元又指了一个方向继续说道:“那边有条小溪,还没断流,溪流边有不少猎物活动的痕迹,咱们接下来这几天就守在这条溪流边上,一边捕猎一边等他们回来。” 第十八章 再遇何孝仁 张小卒知道,之所以一次派五十这么多人回去送肉,一是人多可以壮胆,不必惧怕双龙沟峡谷,二是以防有人看见眼红,做那拦路抢劫的劫匪勾当。 牛大娃壮实能打,派他回去再合适不过,也顺便让他回家看看他老子的伤恢复的如何了,省得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地惦记着。 就着肉骨头和骨头汤,张小卒美美地吃了四张玉米饼,打了两个饱嗝,摸着鼓起来的肚皮,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了。 因为缺水的缘故,自进山后张小卒就没再洗过澡,包括在峡谷口激战过后,也只是用水打湿毛巾,把身上的血渍和污泥擦了擦,所以此时听说有溪流,便迫不及待地想去洗个澡,因为他身上黏糊糊的像糊了一层浆糊,并且已经发臭了。 溪边已经布了陷阱,状元几人便带着张小卒去往上游,找了一处水面比较开阔的位置,水很浅,尚不及腰,但很清澈,张小卒洗了个痛快。 淡淡的月光下,张小卒黝黑紧凑的皮肤反射着古铜色泽,匀称的肌肉线条如画师精心勾勒的一般,一块块隆起的肌肉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状元几人瞧着张小卒矫健饱满的身躯,再看看自己干瘦的像豆芽菜一样的身体,心里满满的挫败感。 张小卒挥了挥拳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力气长了一大截,甚至有一种澎湃不息、无穷无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若是再遇到大家族的那些拦路恶霸,他能一个打十个。 夜很静。 张小卒昏睡了一天,一时睡不着,便主动担起守夜的责任,让守夜的两人去睡觉。 往篝火堆里添了些柴火,又往里面撒了一把黄色的粉末,顿时一股清香在空气中散开。这粉末是老村长特别调配的,驱蚊驱虫有奇效,往火堆里撒上这么一把,方圆几十步的范围不会有蚊虫靠近,效果可以持续好几时的时间。 做完这些,张小卒爬上一棵大树,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后背依靠在树干上,枕着手,透过枝叶缝隙望着满天繁星,嘴角勾起一抹欢笑。 树下,呼噜声震天。 张小卒知道每个人都睡得香甜,因为长久以来压在他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黑森林没有让他们失望,这里有水、有野菜野果、有猎物,让他们真正地看到了生的希望。身心完全放松,再加上晚上就着肉汤美美地吃了顿饱饭,每个人都睡得很踏实。 回想这两天的经历,张小卒心里禁不住一阵恍惚,彷如做梦一般,一点也不真实,可横放在双腿上的猎刀却真切地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想到昨天的生死戮战,不知为何,他心里只有一点后怕,更多的却是兴奋。 张小卒感觉到身体里似有一头凶兽,而昨日的战斗唤醒了这头野兽,并给它打开了牢笼,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牢笼。 “小卒,我守着,你去睡会吧。”后半夜李大河醒来,要和张小卒换班。 张小卒确实有点困了,轻轻应了声便要从树上下来,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朝树下的李大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并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大河点点头,他也听见了。 声音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刚刚还是若有若无的悉悉索索声,这么一会儿就变成了擦擦唰唰,像是脚步声,但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 “什么声音?”张友雄惊醒,不愧是老猎手,睡觉很警醒。 “不知是人还是兽,快把大家伙叫起来。”李大河应道,同时跑去把熟睡的人挨个叫醒。 这一会的功夫,声音又拉近了许多,张小卒蹲在树上听清楚了,是人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脚步声,同时还夹杂着低沉的咒骂声和隐隐的哭泣声。声音杂乱,听不清晰。 “应该是人,听脚步声大概有六七个,正在往我们这边靠近。”张小卒把自己的判断告诉树下的人。 “恩,是人,七个。”张友雄道。语气很肯定,显然他已经明确地分辨出来。 “都打起精神,小心点!这三更半夜的,不找地方休息,却在深山老林里乱窜,肯定有问题。”李大河提醒道。经过峡谷口一战,他算长了新见识,一人对十人,输的可不一定是那一个人。所以不管对方是几个人,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 李大河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警惕地拿起猎刀。 声音不一会就拉近到百步距离,虽然黑夜里看不清人影,但已经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只听一人激动地喊道:“快看,前面有火光!哈哈,有人,咱们有救了!”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 “有救了!有救了!” “快点!快点!” 看到前面的火光,其他几人也很激动。听他们的谈话,似乎是遭遇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正在逃难。 “狗日的,是他们!”张小卒突然破口大骂。 “小卒,你看见了?对面是谁?”树下的人好奇问道,不知对面是什么人,竟然让张小卒这么生气。 “太黑,看不清,但我认得他们当中一个人的声音。”张小卒应道,“就是在峡谷口那个为了讨好拦路恶霸,跳出来检举揭发我们的那个混蛋!” 说罢,张小卒直接从树上跃了下来,提着猎刀就迎了上去。 听见是那个人,张柳两村的人,尤其是张家村的人,怒气直冲脑门。在他们看来,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恶劣局面,全是因为那人窜出来火上浇油了一把,否则就不会有人受伤,更不会有人惨死。 “狗日的,老子要砍死那个王八蛋!”状元大叫一声,提着猎刀就窜了出去,拉都拉不住。 “别冲动!”张友雄急忙跟了上去,虽然他心里也气的不行,可还是不愿看到双方持刀火拼,都是夹缝里求生的苦哈哈,何苦互相伤害。 李大河吩咐几人举着火把跟了上去,自己和剩下的人留守原地,守着装备和干粮。 张小卒确实被怒火掩盖了理智,想着见面就给那人几刀,再让他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他若敢说半个“不”字,就一刀宰了他。然而当对面七人出现在他视野内时,他不禁愣住了,满腔怒火也逐渐退了下去。 他身后跟上来的,怒气冲冲的状元等人,看到对面的七人后,也都和张小卒一样的反应。因为对面七人的情况实在太凄惨了,凄惨得让人实在提不起怒气。 大桥村以何孝仁为首的七个人,从头到脚满身的血渍泥污,衣服破破烂烂,像是被野狗撕过一般,尤为渗人的是,每个人身上大小伤口不计其数,尤其是腿和胳膊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还流着血水。 何孝仁认出张小卒和张柳两村的人后,先是愣了一下,随之直接跪到张小卒面前,哭着哀求道:“各位大人,救命啊!” “大人们,救救俺们吧!” “求求你们,救救俺们吧!” “呜呜——” 其他六人也都跟着跪下,有人哀求,有人趴在地上呜呜大哭,话都说不出了。 几个大老爷们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哭成了泪人,让人忍不住心酸。 “你们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呢?”张友雄问道。 “死了,都死了。”何孝仁道。 第十九章 白眼狼 “都死了?”张友雄音调一下提了起来,难以相信,他记得这个村足有六七十人,这才短短两天,就都死了? 何孝仁脸上挂着泪,神情略显麻木,喃喃道:“是的,都死了,出来六十八人,只剩我们七个了。” “是遭到凶兽袭击了吗?”张友雄看七人身上的伤像是被野兽撕咬的。 何孝仁点了点头,道:“我们先是遭到一头大虫的袭击,那大虫简直如怪物一般,比两头大公牛加在一起还大,我们六十八人眨眼间就被那畜生咬死一半多,或许是它觉得够吃了,便没有对我们穷追不舍,可祸不单行,我们尚未缓过气来又遭到了两只黑豹的袭击,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逃,最终只剩下我们七个。我们不想再在这恐怖的地方呆下去了,一刻也不想,可是我们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峡谷出口,我们走啊走,找啊找,从昨天夜里一直找到现在,一刻都不敢休息,不敢闭眼,提心吊胆,生怕有野兽窜出来袭击。” “哎,快都起来吧。”张友雄生了恻隐之心,上前搀扶何孝仁。 张小卒等人的怒气也都散了,六十八个人死了六十一个,实在太可怜了。 “或许这就是做坏事的报应。”张小卒心中如此想。 谁都没注意,随着何孝仁的讲述,大桥村其他六人相继停止了哭泣,似乎被何孝仁的话打断了情绪。按理说惨事重提,他们应该哭得更伤心才对,可他们并没有。 大锅里还剩下半锅骨头汤,是两村的人留着明天早晨吃的,见何孝仁七人饥肠辘辘,忍不住怜悯,便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又给了他们每人两张玉米饼。 七人一阵狼吞虎咽,眨眼间就把一碗汤和两张饼消灭干净,倒也不客气,自己跑到大锅边续了一碗,最后干脆围着大锅就地坐下,一碗接一碗,半锅汤连带里面几块肉骨头一点没剩。 这几块肉骨头可是两村人没舍得吃,留做汤底的。 “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干粮,好让我们有力气走回村子?你们知道我们村子离的远,山路又难走,若是路上没东西填肚子,肯定会饿死在山里。”吃饱喝足,何孝仁抹着嘴角的油渍,跑到张友雄面前问道,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张友雄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可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帮了,就干脆帮到底吧,从口粮袋里掏出十多张玉米饼,拿一个小的空布袋装了,递给何孝仁,并问道:“怎么,你们现在就要走?不好好休息一会,等天亮再走?” “恩,现在就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我们一刻都不想多呆下去了。”何孝仁七人似是受惊吓过度,连连点头,迫切地想要离开黑森林。 “喂,你干什么?!”状元一巴掌拍开何孝仁的手,这人竟然伸手去掏他们的干粮袋。 “你看你们这么多干粮,多给我们一点吧,我们七个浑身都是伤,气力衰竭,身体急需补充气力,这点玉米饼哪够啊,再多给一点,多给一点。肉骨头还有没有?也顺便给几块。大家伙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何孝仁腆着脸道,根本不知“羞臊”二字。 “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人多力量大,路上好有个照应。” “对啊,一起走吧,这黑森林实在太危险了,到处都是吃人的凶兽。” “一起走吧。” 大桥村的另外几人神色觊觎,希望张柳两村的人和他们一起走。 “呵呵,路上有个照应?用我们的干粮照应你们的肚子吗?” “半锅肉汤,八九块肉骨头,你们问都不问一声,就给吃了个底掉。你们知不知道,那是我们不舍得吃省下来的,是我们明天的食物?吃就吃了吧,结果连个‘谢’字都没有。” “你们村的人是不是都和你们一样不要脸啊?” 张柳两村的人终是受不了何孝仁七人的厚颜无耻,忍不住出言呵斥讥讽。 何孝仁七人难得的老脸一红,不过还是不满嘟囔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呗,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张老大,您行行好,再多给一点。这一点真不够吃的。”何孝仁依然后着脸皮哀求张友雄。 张友雄无奈叹了口气,便从干粮袋里又掏出七张玉米饼,递给何孝仁道:“没有再多了。若是嫌少,你们可以不要。慢走,不送!” “哼!”何孝仁不悦地哼了声,朝其他几人招手道:“咱们走,省得人家看着碍眼。” “不就是一锅肉汤十几张玉米饼吗,等过了灾年咱们加倍还给他们,不欠这个情。” “自私自利的一帮人,明明那么多干粮,就只给咱们这么一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他们有事求着咱们的时候,咱们也甩脸色给他们看。” 七个人怀着极度不满的情绪,嘟嘟囔囔地消失在夜幕里。 “这种人,说什么好呢?”张友雄摇头苦笑。 “要不是看他们可怜兮兮的,我一定上去暴揍他们一顿。” “恨得我牙痒痒。” “这种人啊,就是典型的白眼狼,你把心掏给他吃,他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还要惦记着吃你的肝。所以啊,遇到这种人,一定要离得越远越好。” 两村的人也只能无奈地抱怨两句,总不能狠下心把玉米饼夺回来,让何孝仁七人活活饿死吧。 “气人归气人,不过他们还是给我们带来非常有用的情报。黑森林深处有穷凶极恶的猛兽,所以咱们绝对不能深入。”张友雄表情严肃道。 “恩。”所有人都表情沉重地点点头,大桥村死的还剩七个人,黑森林深处实在太可怕了。 “咱们就在这外围活动就好了,外围的物资也很丰富,只要咱们不嫌弃、不浪费,省吃俭用,这些物资足够咱们两村人熬过这场旱灾了。” “明天天亮后咱们去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比如山洞什么的,搭建一个根据地,万一遇到野兽袭击,咱们就躲进去。” “好主意。” …… 何孝仁七人顺着张友雄指的方向去往出口,七人走的很急,时不时被树枝绊倒摔个跟头,但爬起来后还是大步快走,就好像身后有鬼追一般。 “何大伯,你怎么不告诉他们咱们是被狼群围攻了?”走出很远,七人中最年轻的少年突然好奇问道,他们明明是遭到一群狼的袭击与追捕,可何孝仁却告诉张柳两村的人,说是被老虎豹子袭击了,他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何孝仁冷冷地哼了声,道:“若是告诉他们咱们被狼群盯上了,他们还敢收留我们吗?咱们的气味带到他们那里,狼群若是追来,定要找上他们。” “原来如此。”少年恍然大悟道,可马上又苦起一张脸,扫了一圈四周的黑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也不知道那群恶狼会不会再追上来?” “哈哈,放心吧,不会了。狼崽子被我偷偷留在张柳两村人的营地里了,想必狼群很快就会找上他们。等狼群解决完他们,咱们早就回村了。”何孝仁开心道。 “狼崽子?什么狼崽子?”年纪稍长的何其广皱眉问道。 “哈哈,没什么。”何其广打哈哈道。 哪知何其广突然怒了,竟一扑把何孝仁扑倒在地,照着何孝仁面门就是两拳,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问道:“何孝仁,你给老子说明白点,狼崽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偷了狼崽子,所以狼群才会对我们穷追不舍?说!” 第二十章 狼群 “哎哟,疼死我了!” “别打了!别打了!” 何孝仁被何其广两拳打得鼻孔窜血,惨叫求饶。 另外五个人起初有点懵,还以为何其广突然发疯了,可当他们听到何其广对何孝仁的拷问后,脸色刷的一下变了,不约而同地看向何孝仁,那愤怒的眼神似要把何孝仁生吞活剥了。 他们都是山脚下的猎户出身,深知狼性。 狼,群居,食肉,生性凶残,睚眦必报。 猎人进山,最怕遇到狼群,也最不愿招惹狼群。若是与狼群结下仇恨,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让狼群找不到你,要么硬刚,把它们打怕,不敢再招惹你,否则它们会像狗皮膏杨一样跟在你附近,伺机攻击报复。 若是有人偷了狼崽,并被狼群发现了,那么恭喜,你成功吸引了狼群的全部仇恨,它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干掉你,不死不休。 若是何孝仁偷了狼崽子—— 几人只觉怒火攻心,头晕目眩,实在不愿相信何孝仁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这么做不就是等于置大家伙的生命于不顾吗?他何孝仁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砰砰砰! 何其广不愿和何孝仁多说废话,连着三拳招呼在何孝仁脸上,怒吼道:“说!”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何孝仁感觉就要被何其广活生生打死了,当即认怂:“是我偷了狼王的幼崽,所以狼群才会对我们穷追不舍。可——可我也是为了咱们村着想啊,那可是一只眉心长了一撮白毛的狼幼崽,是传说中的三目天狼啊,若是拿到白云城卖掉,可以让我们全村人荣华富贵一辈子。” “呵呵,一撮白毛?”何其广气急而笑,一拳砸在何孝仁脸上。 “三目天狼?” “卖掉?” “荣华富贵?” “一辈子?” 何其广每问一句就照着何孝仁的面门狠砸一拳,每一拳下去都是鲜血溅射,直打得何孝仁鼻梁塌陷、牙碎一嘴、眼球爆裂、耳朵窜血。 何孝仁被何其广一拳接一拳,生生打死了。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冤,好惨啊!”何其广抱头痛哭,他的儿子今年刚举行完成人礼,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却惨死在狼口下。 “何孝仁,你个狗杂种!你害死了我爹!”年纪最小的少年一刀砍断了何孝仁的脖子,为其父亲报仇。 “何孝仁,你陪我哥哥命来!”一人斩断了何孝仁的双臂,他的哥哥也惨死于狼口。 一人一刀,直把何孝仁剁得稀碎,方觉心头之恨消了一点。 “要回去告诉那两村的人吗?”一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回去找死吗?!”何其广瞪了他一眼,道:“那狼崽子多半被何孝仁这王八蛋装在袋子里闷死了,否则他怎会舍得丢下。你想想,狼崽子死在那里,狼群会放过那两村人吗?他们现在多半已经被狼群包围了。咱们回去自投罗网吗?” 几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 …… “不太对劲!”张友雄正抽着烟袋,突然眉头一皱,目光扫向四周的黑暗。 “张大伯,怎么了?”张小卒困惑问道,他竖了竖耳朵,并没有听见其他什么声音。 “太安静了。连一只虫子叫都没有。”张友雄眉头皱得愈加厉害,突然他脸色大变,压着嗓子急切吼道:“快!快把大家伙叫起来!有凶兽出没,准备战斗!” 大家伙都才刚刚躺下,尚未入睡,听见张友雄的急切低吼,全都一骨碌爬了起来,猎刀、弓箭、钢叉就放在身侧,一把抄起来,瞬间全副武装。 “张大伯,是什么凶兽?我怎么没看见,也没听见?”四周黑漆漆的,静悄悄的,张小卒原地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一只野兽,同时也没听到异常的声音。 张友雄张弓搭箭,对着四周的黑暗,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但附近肯定有凶兽出没,否则不会这般安静,方圆之内连一只虫鸣都没有。是凶兽的兽威压制住了虫鸣。” 这便是一位老猎人的捕猎经验,但有风吹草动就能敏锐察觉到。 似是为了回应张友雄的推测,四周的黑暗中突然发出一道道擦擦声,不是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随之一双双幽绿的眼球出现在黑暗里。 “狗日的,是狼群!”张友雄脸色瞬间惨白。 听见“狼群”二字,其他人脸色也瞬间白了,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狼群的可怕。 “上树!上树!干粮和水,弓箭武器,全都带上树!动作快点!”张友雄压低声音急切催促道。 狼群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不知其数量,也不占据地利,就这样和狼群混战一团,绝对是愚蠢行为,最好是先上树,等到天亮观察清楚情况再说。 然而狼群似乎知道他们要逃到树上去,竟毫无征兆地发起了进攻。 一头头体型壮硕的野狼,龇起森白的獠牙,带着低沉的吼声,奔跑,加速,猛扑。 “一组二组掩护,三组四组上树!快!小卒,你先留下,掩护其他人上树!快!快!快!”张友雄临危不乱,发出一道道指令。 为了方便指挥,晚饭的时候他给众人分了组,一共四小组,张小卒被分在第四组。但张小卒的战力最强,此刻可以一个顶十个,自然要留在下面掩护。 “畜生,找死!”张小卒大喝一声,猎刀斩出,只听噗嗤一声,三头恶狼尸首分离。 他的刀斩黑野猪费力,可斩这些恶狼,轻松地如切豆腐一般。 “杀!” 《三步杀》刀法全力施展,张小卒冲入狼群,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或砍或劈或削,刀锋所至,血溅三尺。 张小卒独自一人便挡住了一个方向的恶狼,大大减轻了其他人的压力。 “小卒,好样的!”张友雄忍不住称赞,同时催问:“三组四组,好了没?好了没?” “三组全部上树!” “四组全部上树!” 三组和四组的小队长完成命令后第一时间报告。 “三组四组弓箭掩护,一组继续地面掩护,二组上树!小卒,你如何?”张友雄问张小卒。 “我最后上树,这些恶狼伤不了我。”张小卒很有信心,因为相较于皮糙肉厚又极具攻击力的黑野猪,这些恶狼对他造成的威胁性确实不大。 “二组全部上树!”二组小队长报告。 “二三四组弓箭掩护,一组回缩到我这边,准备上树!”张友雄继续指挥。 “你们都上树,我掩护你们,相信我,可以的。”张小卒猎刀一扫,逼退一群恶狼。 狼是智商很高的动物,张小卒手中的猎刀接连斩数十只恶狼,它们已经把张小卒视为极度危险的敌人,一时间只敢围着张小卒虚张声势地怒吼,不敢靠近。 “小卒,抓住绳子,背靠树!” “弓箭压制!” “上!” 张小卒抓住树上扔下的绳子,在张友雄的一声令下,被拽上了树。 随着最后一人安全上树,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张小卒,给他竖起大拇指,若不是他战力超群,一口猎刀逼得群狼不得寸进,恐怕树下要留几具尸体。 第二十一章 围困 “射!” “给老子狠狠地射!” “只有打疼它们,这群畜生才知道害怕!” 张友雄张弓搭箭,射向围在树下嘶吼的狼群,箭法很好,箭矢所至,必有一狼倒地。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张弓搭箭,瞄准树下的恶狼。 嗖嗖嗖! 一时间箭如雨下! 居高临下,距离且近,所以几乎个个都是神射手,箭无虚发,直射得狼群死伤无数,哀嚎遍野。 可是,最终先害怕的,却不是树下的狼,而是树上的人。 因为狼群似有无穷无尽一般,从四周黑暗中不断涌出新的恶狼,补充死掉的恶狼,挤在树下狼嚎阵阵,无畏无惧,似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望着树下密密麻麻的狼头,拥拥挤挤,如蚁群一般,树上每个人都禁不住头皮发麻,背脊冒凉气,这谁顶得住啊。 “停!” 李大河叫住了射箭的众人,道:“这帮畜生似乎是有意在消耗我们的箭矢!” 众人慌忙看向自己的箭袋,这才发现箭袋里只剩下寥寥几根,刚才只想着狠狠地射,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老李,不太对劲啊!”张友雄深皱眉头。 “是不对劲,这他娘的狼群都快赶上蚁群了,密密麻麻的,太恐怖了!这帮畜生若是死守树下,咱们恐怕要凶多吉少啊!”李大河道。 张友雄指着狼群道:“你看它们,宁死也不退后一步,狼生性狡猾,这不像它们的作风。自它们出现至现在,它们所表现出来的,倒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倒像是一支得到死命令的死士部队!”张友雄沉声道。 “死命令?什么死命令?”有人不解问道。 “杀死我们的死命令。这不是捕猎,是复仇!它们要向我们复仇,不死不休!”张友雄突然大叫道。 “复仇?”众人不解,他们没得罪过狼群,狼群为何要找他们复仇? “难不成那头黑野猪是他们家亲戚啊?”有人苦中作乐道。 “我知道了。”张小卒突然喊道,“是大桥村的人得罪了它们,是那七个人把狼群引来的。怪不得,怪不得他们走的那么急,像赶着投胎一样,原来他们屁股后面跟着狼群!” “狗.娘养的!” “不得好死!” 听完张小卒的话,所有人瞬间怒发冲冠,破口大骂,恨得牙根直痒,恨不得把大桥村的七个人生吞活剥了。 他们想不明白,明明是好心救人,结果被救的人不领情不说,反而给他们带来塌天大祸。 难道人心真有红黑之分吗? 好人不应该有好报吗? 所有人都只觉胸口含着一口闷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极其难受。 “不对。不对。不对。”张友雄连说三声不对,道:“狼这种畜生,睚眦必报,若是大桥村的人招惹了它们,它们肯定会盯着大桥村的人不放,直至把大桥村的人全部杀死。可它们却突然调转矛头,摆出与我们不死不休的架势,肯定是有原因的。” 张小卒大脑飞速旋转,边分析给众人听:“首先可以肯定一点,我们没招惹过狼群,所以狼群肯定是大桥村七人引来的;其次,大桥村的人走了,但狼群没有追杀他们,反而盯上了我们。大桥村的人一来一去,就把狼群的仇恨转嫁到我们身上,肯定是因为某种东西。” 听着张小卒的层层分析,张友雄突然猛地一拍树干,喊道:“每个人都仔细检查一遍,看有没有不属于我们的东西。” “这个袋子是谁的?”很快就有人发现不明袋子,是一个土灰色的小麻袋,扎着口,沉甸甸的,里面不知装了什么。 大家分散在好几棵大树上,相距甚远,且天黑光弱,看不清楚。 “别管是谁的,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张友雄说道。 那人应了一声便扣扣索索解麻袋扣,系的很紧,解了半天才解开,撑开袋口往里一瞧,顿时一声惊叫:“啊!” “是什么?”这一声惊叫让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声。 “一只狼崽子!”那人大叫道。 所有人脸色大变,瞬间明白狼群为何这般凶残了。 “草!他们竟然敢偷狼崽子,活该死了那么多人!” “怎么办?这群畜生把我们当成他们的同伙了。” “快把狼崽子还给它们?” “还不了,已经死了。”那人带着哭腔道。 这若是让狼群知道狼崽子已经死了,那他们就是罪加一等啊。 “这脏水泼得我们好惨啊!”张友雄恨得猛拍树干。 “若是能逃过此劫,我必去大桥村报仇!不见血不罢休!” “干死他们,尤其是那个领队的何孝仁!” “大家伙先冷静一下,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脱困,大家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张友雄道,声音沙哑低沉,有一些无奈和绝望在里面。 所有人都沉默了。 树下的恶狼如蚂蚁一般多,他们被死死地困在了树上,除非会飞,否则根本没法脱困。 “我们可以利用飞爪绳索,一棵树一棵树之间地转移。”有人道。 “那有什么用,它们在树下盯着,咱们挪一个树,它们跟着挪一棵树。” “哎,先躲在树上耗两天看看情况吧。”张友雄叹口气道,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其实他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便是硬杀出去,但恐怕要死很多人。 “都用绳子把身体绑在树干上,千万别摔下去。”李大河叮嘱道。 张小卒望着四周的黑暗,逐渐皱起眉头。 爬树,这是生活在大山脚下每个人都会的技能,尤其是男人,若是连树都不会爬,定要被人笑话死。 张小卒认为既然他们能想到爬树躲避狼群的攻击,那大桥村的人肯定也能想到,不,应该说必然会这么做。 可如果他们上树了,那他们至少能和狼群耗上好几天,然而从大桥村的人进入黑森林到现在,尚不足两天的时间。难道说他们没有上树? “狗急跳墙,人急上树,我猜他们肯定上树了。”张小卒脑海里否定了大桥村人没有上树的猜测。 可若他们上树了,又为什么没在树上和狼群对峙? 除非——除非有什么原因让他们不得不从树上下来。 张小卒脸色大变,脑海里冒出的这个猜测吓得他差点没叫出来,他猛地扫向四周黑暗,只觉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沿着一棵棵大树的枝杈朝他们包围过来。 “还好咱们没有选在溪流边的草地上扎营休息,否则连上树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已经成了这群畜生的盘中餐了。”气氛很沉闷压抑,有人苦中作乐,缓解气氛。 “若是把这群畜生全杀了,何愁没吃的啊。”更有人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当然,也仅仅是想法而已。 张小卒额头渐渐冒汗,他内心深深恐惧,汗毛倒竖,浑身鸡皮疙瘩,可他又不敢说出来,怕是自己想多了,说出来反而无端给大家伙增添更大的心理压力。 他只能竖起耳朵,万分警惕。 天渐渐亮了。 光线每亮一分,众人的视野就开阔一分,视野开阔一分,他们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因为视野所及,密密麻麻,全是恶狼! 只视野内的,就有两三千只。 好似整个黑森林的狼全都聚来了。 第二十二章 三目狼王 清晨六时,天光大亮,张柳两村人的心全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已经没心情探究到底有多少只狼了,因为视野的尽头依然是密密麻麻的狼头。似乎不只是整个黑森林的野狼,而是全世界的野狼都来了。 一阵接一阵的狼嚎,如山呼海啸,不断摧垮张柳两村人的内心防线。最终他们神情麻木,内心绝望,因为看不到一丝生的希望。 他们心里甚至开始佩服大桥村的几个人,佩服他们竟然能从这么多野狼的追捕下逃得小命。 然而,若是大桥村的几人在这里,他们肯定会大喊“菩萨保佑”,因为追捕他们的野狼数量都不及蹲在树下方的这些多。若不然就算给他们多长八条腿,他们也逃不掉。 “那布袋里装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狼崽子。”张友雄声音沙哑道。他面容憔悴,眼球上全是血丝,一夜间似乎苍老了十几岁。他深深的自责,怪自己烂好心,收留了大桥村的几人,若不然就不会给大家伙招来这塌天大祸。 拿着布袋的人解开布袋研究了一会,突然惊讶叫道:“天呐,这狼崽子眉心竟然有一撮白毛,难道是传说中的三目天狼?” “那就难怪了。”张友雄苦笑,“三目天狼生而为王,是狼中王者,这只幼崽应该是三目天狼王的幼崽啊。也只有三目天狼王能调动这般庞大的狼群,不知方圆多少里的野狼都被召唤来了。” “我们怎么办?”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这个明明知道答案却又不愿相信的问题。 “树上等死,无计可施!”张友雄十指抓进头发里,深深地绝望。 “不能等死,我们必须活着出去一人,并且要快。”李大河神色焦急,“得出去一个人通知外面的人,让他们知道这里的危险,千万不能过来。” 李大河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他们这才想起这个严重的问题,若是回村送肉的人折返回来,岂不是自投狼口。 “对,不能等死,即便死,也得死的像个爷们。”张友雄捶打着树干喊道,“咱们利用飞爪和绳索,一棵树一棵树地往峡谷口转移,到了地方咱们就跳下树杀进峡谷,再顺着峡谷杀出去。从未听说黑森林的凶兽离开黑森林祸乱人间,想必这些畜生因为某种原因不敢出峡谷。大家伙不要气馁,咱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张友雄越说眼睛越亮,听的人眼睛也逐渐明亮起来,全都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恐怕不行!”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出自张小卒之口,他一脸苦涩,指着一个方向道:“你们看那边树上。” 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几十步外的树干上,竟然突然出现了大批野狼,它们踩着树干奔跑跳跃,比张小卒他们灵活一百倍。 狼上树了。 张小卒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大桥村的人是被狼逼下树的。 看见踩着树干快速逼近的群狼,所有人的脸色瞬间苍白,刚生希望又陷绝望。 “快——快解绳子,准备战斗!”张友雄声音颤抖,让大家把固定身体的绳子解开,否则就是群狼攻击的活靶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嘿嘿,我有一个好主意。”张小卒突然嘿嘿一笑,笑得很阴森,冲拿麻布袋的人急喊道:“李四叔,快把布袋扔给我,我有办法。” 情况十万火急,所以那人听见张小卒说他有办法,想也没想,立刻把麻布袋扔给了张小卒,跟着望着张小卒,期待他的好办法。 张小卒把狼崽子的尸体从麻布袋里掏了出来,用一根麻绳把它绑在了自己腰间。 “小卒,你要干什么?”张友雄大声呵问,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张小卒要干什么了。张小卒想要用狼崽子的尸体引开狼群。 这是张小卒想了一晚上才想出的办法,正是为眼下这种绝境准备的。 “张大伯,等下我会将狼群引开,你找机会带着大家逃命。”张小卒笑道,很淡定,甚至安慰大家道:“大家不必担心,这些畜生弄不死我。” 可他却跪在树干上朝柳家村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显然他心里很清楚,此一去恐怕是十死无生。 “畜生们,不是想要你们的狼崽子吗?来追我吧,追上就还给你们。” 为了更加彻底地吸引群狼的仇恨,张小卒用匕首在狼崽子的尸体上划了两刀,只可惜狼崽子的尸体早已经凉了,只从伤口挤出一点黑色的淤血,然而即便如此,树下树上的野狼也都瞬间疯狂起来,冲张小卒龇牙嘶吼,咆哮不止。 张小卒没敢下树,因为树下的野狼实在太多了,一旦下去,肯定会被瞬间淹没,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他站起身,踩着树干奔跑起来,最后纵身一跃,在空中抓住一根树干猛地一荡,身体就飞了出去,竟如猿猴般灵活。 沿途树上的野狼纷纷嘶吼着扑向张小卒,许多都扑空了,还有许多被张小卒抽出猎刀斩碎,但也有几只碰到了张小卒,把他的衣服撕了几道口子。 “嗷——嗷——嗷——”一道嘹亮有力的狼嚎穿透云霄,回旋在黑森林上方。 “嗷——” “嗷——” “嗷——” 群狼同时仰天长啸,紧接着整个狼群如沸腾的水一般,树上树下的全都冲张小卒追了过去。 “状元,记得帮我看看那怒浪大江,观一观那耸天高峰,逛一逛那神龙帝都,闯一闯那武林江湖!” 张小卒的吼声淹没在一片狼嚎声中,但依然清楚地传进了状元的耳朵里。 “会的!我会的!”状元望着张小卒身影消失的方向,泪流满面。 所有人都望着张小卒消失的方向,泪水横流。他们心如刀割,但却无能为力。 很快,树下的狼群如潮水般退去,一只不剩。若不是地上还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狼的尸体,都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夹着尾巴逃跑!”张友雄带着哭腔怒嚎道。说完从树上翻下,用猎刀从一具死狼身上砍下一双狼腿,扛在肩膀上往黑森林出口跑去。 可见他虽然愤怒,但大脑还剩一些清醒,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并无法挽回,那就着手眼下,并计划将来。黑森林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能多拿点吃的回去就多拿点。 其他人也都闷不吭声地照做,力气大的干脆扛起一整个死狼。 张小卒听见了那道嘹亮有力的狼嚎声,并辨出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猛地一个折身改变方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纵跃。他猜测这应该是狼王的嚎叫,想要完美地吸引狼群的仇恨,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彻底激怒狼王。 一口气往前纵跃十多里地的距离,张小卒在一棵参天大树上停了下来,因为前面没有树干让他纵跃了,变成了一片低矮地灌木丛地带。他很失望,没有找到狼王。 张小卒抓着树干攀上大树的最顶端,眺目望向灌木丛的尽头,想先观察一下前方的地形,然而他的目光落在一处半坡上就移不开了,那半坡上有一块大青石凸出灌木丛,青石上站着一头身形巨大的恶狼。 这恶狼通体乌黑,柔顺的毛发在阳光下反射出亮丽的光泽,矫健的四肢有力地立在大青石上,狰狞的森白獠牙时刻散发着凶狠气息,它乌黑的额头平生一撮白毛,如一只竖眼立在眉心。 它在大青石上慢慢踱步,目光凌厉而又深邃,宛如一位常胜将军在指挥他的大军。 只一眼,张小卒就万分肯定,那就是狼王,三目天狼王。 张小卒望着三目天狼王,两只眼珠子瞪得如铜铃一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发现自己竟然见过这头狼王,确切点说是在梦里见过,再确切点说是他噩梦里的一头黑野猪见过这头狼王,就是昨天晚上把他从昏睡中吓醒的那个噩梦。 梦境里黑野猪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就会去到一个山谷,山谷里有一寒潭,月圆之夜寒潭上会出现一个婀娜身影,在蒙蒙水雾里翩翩起舞,有很多凶兽都会前往山谷,围在寒潭边上观赏。 这头三目天狼王恰在其中,并且非常靠近寒潭,远在黑野猪的前面。 它每次从黑野猪身边路过时,黑野猪都会被它的兽威吓得匍匐在地。 若是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这头三目天狼王得比黑野猪强大多少倍? 张小卒感到胆颤。 第二十三章 初交锋 突然,张小卒感觉有一股凌厉的气息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凝目望去,正与三目天狼王的目光对撞在一起。 张小卒知道,三目天狼王看见他了。 他索性挥刀一斩,斩断了挡在面前的树枝,让面前变得空旷,让三目天狼王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忽然,一只野狼从下方窜出来,张着血盆大口,咬向张小卒的小腿。 “畜生,找死!” 张小卒一刀插了下去,刀尖正从恶狼张开的大口插入,并贯穿它的脖子,插入它的胸腔。张小卒一使劲,把整只狼挑了起来。野狼尚未死透,在空中拼命地挣扎。 猩红的鲜血从狼口汩汩流出,沿着胳膊,浇到了张小卒身上。 “吼——” 张小卒的挑衅,成功激怒了三目天狼王。 王者之威,不容侵犯。 它站在大青石上,直盯着张小卒,怒火在眼中奔涌,脖子上的黑毛根根竖起,冲张小卒露出狰狞獠牙。一道道浑厚有力的吼声从它喉咙里发出,宛如敲响了冲锋的战鼓。 狼群沸腾了。 确切点说是,发疯了。 所有的野狼都开始往树上爬,一只踩一只,堆堆叠叠,竟硬生生摞起来一个梯子。眨眼间就有数百只野狼踏着这个梯子爬上了树干,朝张小卒逼近。 张小卒爬得很高,上面的枝干细,野狼到底不是猎豹,做不到在树上活动自如,它们攀爬到高处,随着树干不断变细,一不小心就会摔落下去。 “干!” 张小卒咆哮怒吼,他被下方疯狂的狼群吓到了,只感觉若是失足摔下去,定会被狼群瞬间撕成碎片。 心生胆怯,腿脚发软,他只能怒吼宣泄,为自己提气壮胆。 “畜生,上来啊!” “咬老子啊!” “干你娘!” 张小卒咆哮连连,把一只只攀爬上来的野狼捅了下去。 突然,张小卒心中一紧,他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大青石上的三目天狼王,它突然跃下大青石,身影消失在灌木丛中。 张小卒看向树下的狼群,狼群的疯狂依旧在持续,甚至比之前更胜,以此推断,三目天狼王肯定不是撤离了,恐怕是要亲自上阵了。 想到噩梦中黑野猪对三目天狼王的恐惧,张小卒就禁不住心惊胆颤,尽管他现在在大树上,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之势,但仍然没有一点信心敢和三目天狼王正面硬怼。 前面是灌木丛,没有大树可以攀爬,且地上密密麻麻的野狼,全都等着他下去呢,所以前面是一条死路,不能走。折返回头,把狼群引回去,更不可能。 只剩左右两条路可选。 张小卒早已选好逃跑路线,纵身一跃,又抓住树干一荡,攀上右手边的大树。之所以选这个方向逃跑,是因为他看到前方有一座高山。相较于地面平坦的树林,以及荆棘难行的灌木丛,大山里逃生的机会显然更大些。 有了先前的逃跑经验,张小卒的动作更加娴熟,或抓住树干借力,或抓住藤条借力,身体一下能荡出好几丈的距离,灵活如山中猿猴。 “怪不得说人类的祖先是猿猴,一点不假。”张小卒不禁沾沾自喜,感觉自己激活了祖先遗传的技能。 他的速度很快,已经逃出了野狼的包围圈,但地面上野狼仍在穷追不舍。 万狼奔腾,煞是壮观。 当然,相比于壮观,更多的是骇人。 张小卒正自鸣得意,忽地,一道黑影从他正前方的树冠里窜出,他的身体正处在腾空状态,没有借力之处,再加上毫无心理防备,被这黑影扑了个正着。 这树冠里窜出的黑影不是别的,正是消失在灌木丛里的三目天狼王。 一瞬间,张小卒魂飞天外。 他想过三目天狼王会突然袭击,但万万没想到三目天狼王会埋伏在他的前方,在他的意识里,三目天狼王还在他后面狂追呢,哪曾想三目天狼王早已跑到他前面去了,并算准了他的必经之路,埋伏进树冠里,甚至把出击的时间都计算的恰到好处,正抓住他身体腾空没地借力的微妙时机。 之前对战黑野猪,临昏死前,张小卒就生出智商被黑野猪碾压的感觉。此刻,他更是深切的体会到,自己的智商被三目天狼王完全碾压了,而且是摁在地上使劲摩擦的那种碾压。 三目天狼王袭击得手,两只前爪摁在张小卒的双肩上,把张小卒扑向地面。 砰砰砰—— 张小卒只感觉像是被一座小山砸中,双肩肩骨似碎了一般疼,身体被三目天狼王摁在身下,往地面急速坠去,后背撞在树干上,一连撞断了好几根,最后撞在一根磨盘粗的树干上,方才止住下落之势。所幸背在身后的猎刀帮他抵挡了大部分的撞击力,否则指不定脊椎骨都撞断了。 一连串的撞击把张小卒撞了个七荤八素。 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目天狼王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张开血盆大口就往张小卒的咽喉咬去。 危机时刻,张小卒双臂反手抱住背后的树干,双脚踢在三目天狼王腹部,猛地一蹬,把三目天狼王蹬飞了出去,成功化解了三目天狼王的致命一击。只不过三目天狼王临飞出去之前,一只爪子在他胸前划过,只听嗤啦一声,他胸前的衣服被轻松撕碎,胸口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直流。还好是抓在胸口,若是抓在肚皮上,此刻他已经肠穿肚烂了。 绝境求生,张小卒根本顾不上胸口的伤,翻身而起,看向跌落地面的三目天狼王,希望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下去,把三目天狼王摔个半死什么的。 可惜,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三目天狼王站在那里,安然无恙,甚至连柔顺的毛发都没乱一点。 四目相视,张小卒大怒,他发现三目天狼王竟然用轻蔑的眼神看他。 先是智商被碾压,现在又被轻视,张小卒气得想要吐血,从腰间摸出匕首,当做飞镖,甩向三目天狼王。 张小卒使了全力,匕首带着破空声射向三目天狼王,直指三目天狼王的一只眼睛。 啪! 三目天狼王抬起一只爪子,赶苍蝇般随意一扫,竟把激射而来的匕首给拍飞了,不费吹灰之力。 “——”张小卒只感觉大脑缺氧,思考跟不上。 他虽然没指望这一击能对三目天狼王造成大多伤害,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哪怕只是削掉三目天狼王一撮毛发,也觉得解气。然而万万想不到,三目天狼王竟然化解的如此轻松,抬起爪子随意一扫,赶苍蝇一般。 “好吧,我承认,你确实有轻视我的实力。” 张小卒冲三目天狼王苦笑,还佩服地朝它竖起大拇指,但紧接着他神色一凝,道:“或许在你看来,我已经是你砧板上的鱼肉,亦或是随意戏耍的老鼠,但你他娘的终究是头畜生,老子张大用怎会死在一头畜生手里。来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三目天狼王的轻视与狂傲,反倒激起了张小卒的斗志与求生欲,亦或是生而为人的尊严吧。 张小卒攀着树干往树上快速攀爬,直爬到树梢才停下,然后从腰间解下狼崽子的尸体,朝树下的狼王晃了晃,接着用麻绳把它栓在了树干上。 “吼——” 张小卒再一次激怒了狼王,它猛地撞击大树,轰的一声,几抱粗的大树被它撞的枝干乱摇。张小卒在顶端的树梢处,摇晃更剧,差一点被甩下树。 “它的力量竟然比黑野猪还要强!”张小卒不禁咋舌,身体借助树枝摇摆的力量荡了出去,目标依然是前方的高山。 唯有进山,方有活命的机会。 张小卒回头望了一眼,见狼王正在攀爬上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就怕狼王不管不顾狼崽子的尸体,无法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第二十四章 狼搭肩 见识过狼王的狡猾和强大,张小卒再不敢有丝毫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提起十二分警惕。 狼群被远远甩在身后,但仍然穷追不舍。狼王不见踪影,不知是还没有取到狼崽子的尸体,还是再次潜藏行踪,准备一击致命的伏击? 张小卒觉得应该是后者。 山很高,但山上树木稀疏,多是灌木荆棘,减缓了张小卒的逃跑速度。山坡很缓,没有能阻断狼群追击的险要地势,也没看见可以藏身的山洞。 不过,即便有山洞,若非走投无路,张小卒也不会轻易进去。因为狼的嗅觉敏锐,躲进山洞里它们也能轻松找到,最终逃离不了狼群的追击不说,反而容易被狼群堵死在山洞里。 行至半山腰,张小卒眺目往山下望去,一颗心不由地沉了沉,狼群的距离在逐渐拉近,大概在七十丈外,很快就能追上来。依然没有看见狼王的身影,张小卒已经百分百确定,狼王肯定就潜伏在附近,随时可能窜出来。 张小卒转过头继续狂奔。 跑! 还有生的希望。 不跑。 死路一条。 他轻轻抚摸胸口处被狼王抓出的三道伤口,伤口已经结疤了,即使这样剧烈运动,也没把伤口撕裂,就像用强力黏胶黏住一样。 张小卒内心非常感激秦如兰,感激她送的神丹妙药,若不是连吞两粒丹药,一下制住了胸口的伤口,只这三道伤口就够他喝一壶的。 “又欠人家一命。”张小卒心中记下这份恩情。 想到秦如兰五人,张小卒又禁不住羡慕起他们的超强实力,若有和他们一样的实力,何至于——嗯——张小卒仔细想了想,事实是即便有和他们一样的实力,也改变不了被狼群追得如丧家之犬的狼狈命运,因为野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多到单凭一人之力不可敌的程度。 三刻钟,张小卒攀上了山顶,身后狼群仅隔百步之距。 身体登上山顶,心却沉到了谷底,因为这一路上没有一处可以甩脱狼群追击的地形,哪怕是一座山洞也好,可惜什么都没有。 狼群就在身后,张小卒不敢停下片刻,只能继续往前逃窜,期望翻过山头可以看到奇迹。 又往前行百余步,张小卒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可以摆脱狼群、狼王的机会摆到了他面前,只不过这个机会恐怕难把握。 摆到他面前的是一条悬崖。 张小卒小心翼翼地走到悬崖边上,探头往下看去,只见崖深不见底,让他眼前一阵眩晕,且崖壁垂直陡峭,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可以借力攀爬的地方,整个崖壁就像是刀切的一般。只观察了一小会儿,张小卒就无奈苦笑,不得不放弃爬下悬崖的想法。 前路不可行,张小卒果断放弃,往悬崖左右两侧看去,想选择一个逃跑方向,结果却看见左右两侧已然被狼群封锁,他已经被狼群包围了。 “难怪有一段时间没听见这帮畜生嚎叫了,原来是悄悄地摸到我的两侧,对我进行包夹。不用想,这悬崖肯定也是它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真可笑,竟然被一群畜生围猎了。” “厉害!佩服!” 张小卒无奈苦笑之余,又不得不感慨狼群的狡猾与机智。 “那么——”张小卒目光一凝,盯着步步逼近的狼群,缓缓抽出背后的猎刀,沉声道:“唯有一战了!无关生死,只为尊严!” “嗷——”一道浑厚的狼嚎声响起,似是在回应张小卒的话。 “来吧,三目天狼王,来战吧!”张小卒怒吼道,他知道,这浑厚的吼声是三目天狼王发出的。 狼群在距张小卒十丈距离处停止了逼近,随之张小卒正前方的狼群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路,三目天狼王缓步走出,它嘴里叼着一物,赫然是狼崽子的尸体。 “嗷——” 三目天狼王将狼崽子的尸体放在地上,仰天长啸。 “嗷——” 万狼同啸,似是在祭奠它们死去的少主。 场面悲情而又悲壮。 张小卒深受感染,神情不由地肃穆,对狼王萧然起敬。朝狼王微微躬了一下身,道:“尽管知道你听不懂,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你儿子不是我杀的,是大桥村的那帮狗.娘养的干的。不如,咱们联手,一起去找大桥村的那些混蛋,帮你儿子报仇?” “吼——” “好吧,就知道你这头畜生听不懂。”张小卒无奈摊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早干嘛去了,以你的实力,大桥村的人怎么可能在你眼皮底下偷走你儿子。显而易见,你并不是一位称职的好父亲。嗯,是父亲不错。” 张小卒歪头瞄了一眼狼王裤裆里的雄性象征,确认自己没判断错,它确实是一头公狼。 “吼——” 狼王怒了,感觉被张小卒的目光侵犯了。 “吼什么吼,你有什么脸吼?生了不管,你生它干嘛?不如出生的时候就捏死它好了。像你们这种无良父母,就压根不配为人父为人母!”张小卒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竟歇斯底里起来,他已经不是在骂狼王,而是在骂他自己的生父生母。他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狼崽子,狼崽子死了,至少它的父亲会给它报仇。而他死了,他的亲爹亲娘恐怕都不会知道。 “吼——” 狼王似乎受不了张小卒的絮叨,一跃而起,扑向张小卒。 “来得好,吃我一记大回旋!” 张小卒看似骂得失去了理智,实则手中的猎刀一直蓄势待发,见狼王发难,顿时一记“大回旋”施展开来。 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狼王,张小卒一动手就是威力最强的“大回旋”,并且是全力施为。 猎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携山岳之力,以雷霆之势,狠狠地砍向狼王。 砰! 尘土激扬,碎石纷飞,地面被张小卒一刀斩出一道深坑。 大回旋落空了! 张小卒背后生寒,想也没想,向前方扑滚出去。 经历过峡谷口和与黑野猪的战斗,张小卒已经不是刚走出柳家村的那个愣头青了,他的战斗经验和战斗直觉都有了质的提升。 他这一扑滚,恰躲过了狼王的背后袭击。 “好快的速度!”张小卒心惊。 狼王身躯庞大,头尾长度甚至比黑野猪还要长一截,但它身躯匀称矫健,线条优美,不似黑野猪那般雄壮笨重。当然,在张小卒眼里,黑野猪一点也不笨重,不然怎能做到急转弯急刹车这些高难度动作。 只不过黑野猪比之狼王,却又差得十万八千里了,因为张小卒至少能看清黑野猪的攻击动作,可他完全没看清狼王是如何躲过他的“大回旋”,又是如何绕到他身后的。 一个回合,张小卒便知道了狼王的实力,八个字:恐怖如斯,不可力敌! 张小卒重心前移,腿微屈,收回猎刀,横于胸前,摆出防御姿态。 这是牛耀和李大山传授给他的战斗经验,遇到实力远超自己的敌人,要么动手就是雷霆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么就龟缩防御,寻找敌人的破绽,伺机而动。 张小卒的雷霆杀招连狼王的毛都没碰到一根,只能选择龟缩防御。 狼王一击没有得手,站在那里顿了一下,似乎是很意外,但一顿之后立刻再次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狼王,遂狼王甫一动,他便侧跃闪躲,同时猎刀带着抽劲往前侧削出。可是仍然慢了一拍,猎刀尚未削出竟被狼王一口咬住,他尚未反应过来,就觉顺着刀身传来一股巨力,紧接着被甩飞了出去。 砰! 张小卒后背撞在一棵树上,摔了个七荤八素,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呜——” 一张血盆大口紧随而来,张小卒急忙翻身侧滚,只听嗤啦一声,狼王一爪子扫过他的后背,当即留下三道深深的抓痕,皮肉外翻,鲜血喷涌。 张小卒吃疼惨叫,在地上狼狈翻滚窜逃,随之闪身躲到一棵树后,忙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白瓷瓶,一并倒出两粒丹药吞下。 “呵呵——”张小卒惨笑,他根本找不到狼王的破绽,或者说狼王浑身都是破绽,可奈何狼王速度太快,即便浑身都是破绽,他也抓不住一处。 更可怕的是,狼王不但有速度,并且有超强的力量。 力量,速度,二者兼和,可破万法! 嗤啦! 木屑纷飞,张小卒背靠的树干被狼王一爪子扫出一个深坑,所幸张小卒躲了开来,否则飞溅的就不是木屑,而是他的血肉。 “干!” 张小卒怒吼一声,不再防御,主动出击。 破空斩,斩向狼王的脑袋。 可惜,狼王再次轻松躲过,顺势给了他一爪子,又给他肩膀上添了几道血口。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张小卒心中焦急,实在不知该怎么对付狼王,速度跟不上,空有一身蛮力。 然而狼王并不打算给他喘息思考的时间,纵身飞扑。 张小卒下意识举刀格挡,却挡了个空,狼王已然闪到了他身后,原来飞扑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的是晃到他身后,两只狼爪直接搭在了张小卒肩膀上。 狼搭肩! “狼搭肩,莫回头。”张小卒记得老村长是这般说的,可是此刻他内心是绝望的,以狼王的咬合力,管你回不回头,一口咬下去,保准你尸首分家。 第二十五章 斩狼王 狼搭肩! 狼王搭肩! 拥有山岳之力的狼王搭肩! 张小卒只感觉两个肩膀上各压了一座山,压着他往前扑倒,同时脑后传来一股刺鼻的腥味,无需猜测他也知道,腥味是从狼王的嘴里散发出来的。 石火电光间,张小卒手腕一抖,猎刀往他前方扑倒的地面上倒射出去,噗的一声,刀柄插进了土里,刀尖斜向上,正对他的咽喉。与此同时,张小卒猛地下扑,加快扑倒的速度。 狼王目露凶光,他锋利的牙尖已经碰触到了张小卒后脖颈的皮肤,下一刻它的獠牙就会刺入张小卒的脖颈,它要撕下张小卒的头颅,以祭奠它可怜的孩子。 突然,张小卒的脖子猛地一拧,露出一个凹口。猎刀刀尖擦着他的皮肤,从凹口里刺了出来。 噗! 狼王猝不及防,刀尖直接刺入它张开的大口里,斜向上,贯穿了它的上颚。 “嗷呜——” 狼王吃疼惨叫,连连后跃,拉开与张小卒的距离。 “干!” 张小卒抹了一把脖子上的鲜血,猎刀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他不禁心有余悸,刚才若稍有偏差,他的气管咽喉就会被刀刃隔断。 “只差一点,真可惜!” 望向口鼻窜血的狼王,张小卒禁不住摇头惋惜,按照他的剧本,猎刀应该从狼王的嘴巴刺入,直接贯穿它的脑袋,取它性命。 事实上,张小卒计算的并无偏差,只是他没有把狼王的反应速度算进去,狼王在千钧一发之际偏了一下头,从而躲过一劫。 “不过畜生就是畜生,终究还是没有人的脑子聪明!”张小卒自鸣得意,觉得自己把狼王狠狠算计了一次。 “吼——” 疼痛和鲜血深深地刺激了狼王,激起了它的暴虐兽性,奔跑,加速,冲向张小卒。 张小卒提着猎刀转身就跑。 以狼王的速度,张小卒自然跑不掉。只两个呼吸,狼王就追到了他身后。 止步,回身,刀斩。 一气呵成! 噗! 张小卒的猎刀狠狠地斩在狼王的肩上,鲜血溅射,骨头都露了出来。 砰! 狼王的爪子划过张小卒的胸口,结了疤的伤口被生生撕裂,鲜血喷涌,白骨可见。 “啊——” 张小卒惨叫连连,疼得快要窒息过去,可他眼里却闪烁着笑意,因为刚刚一气呵成的突然反击在他脑海里打开了一扇门。 假装逃跑,突然转身,攻击。 黑野猪就是用这一招打了张小卒一个猝不及防,把张小卒撞晕了过去。此刻张小卒依葫芦画瓢,有模有样,给狼王狠狠来了一下。 不过,张小卒高兴的不是学会了这一招,而是明白了这一招是怎么施展出来的。 黑野猪那庞大笨重的身躯,说转弯就转弯,说回头就回头,丝毫不受惯力的影响,如林中雨燕般轻盈灵活。 狼王同样庞大的身躯,亦是如此。 如师出同门。 不是如,而是正是。 那氤氲山谷中,月圆之夜的寒潭上,蒙蒙水雾中的婀娜身影,便是它们的师父。确切点说是,它们长久观赏婀娜身影的翩翩舞姿,竟从其中领悟出了厉害的本事。 张小卒之所以突然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刚刚依葫芦画瓢,施展黑野猪转身攻击这招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寒潭上婀娜身影的一个转身回首的舞姿,黑野猪正是从这个舞姿中领悟出的攻击招式。 “吼——” 狼王接连受创,愈加暴躁,一双眼珠子爬满了血丝,射出嗜血的光芒,怒吼着再一次冲向张小卒。 它不理解,眼前这只弱小而又愚蠢的猎物,为何突然间变得厉害了? “来得好!” 张小卒正想验证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见狼王冲了过来,当即叫一声好,闭上眼睛,仔细回想昨夜噩梦中见到的舞姿。 只有几个模糊的舞姿,许是因为黑野猪离寒潭较远,水雾弥漫,看不清楚,再加上猪脑子健忘,记不得太多。 张小卒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一个旋身摇摆的动作,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优美的舞蹈,所以也不知道这动作叫什么,但并不重要,能学出来就行。 张小卒脚尖一点,腰腹臀一拧,身体往一个方向摆动,忽然间只觉浑身力量似活了一般,灌注到他身体施力的部位。 嗖! 快! 快到张小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狼王眼前突然没了张小卒的身影,突然愣住了。 张小卒自己都感觉像是被鬼魅附身了,嗖的一下,就从一个位置转移到另一个位置,速度快到他的肉眼无法捕捉,只觉眼前晃了一下,就从狼王的正面到了它的侧面。 “一字斩!” 震惊归震惊,张小卒可不会错过机会,一字斩斩出。一道冷光自狼王的腰腹处划过,嗤的一声,鲜血喷射,一拖长的刀口在狼王腰腹处赫然裂开,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好在它骨头硬,挡住了锋利的刀刃,否则张小卒这一斩定让它开膛破肚。 “嗷呜——” 狼王惨叫连连,头也不回,直接窜向狼群。 它怕了。 不想和张小卒单挑了。 “畜生,哪里跑?!” 张小卒怒喝一声,心知一旦狼王冲进狼群,就再无斩它的机会,反过来,狼王可以指挥狼群轻松虐死他。 “大回旋!” 不得不说,张小卒的领悟力是惊人的,他不仅将那舞蹈动作融入到腾挪纵跃的身法上,亦将其融入到了《三步杀》的刀法上。此刻“大回旋”甫一施展开来,张小卒只觉这招似乎有了灵魂,力量磅礴奔涌,贯通全身,似长江大河,浑厚不可阻挡。相较之前的威力,提升十倍不止。 砰! 咔嚓! 噗! 猎刀刀刃正中狼王眉心,破颅开瓢,摧枯拉朽,直将狼王庞大的身躯一劈两半。 张小卒双手握刀,站在血雨里,满目通红,如那嗜血魔主,好不骇人。 “嗷呜——” “嗷呜——” 狼王死,狼群阵阵哀嚎,躁动不已。 张小卒转身正对狼群,慢慢退到悬崖边上,猎刀拄地,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最后一招“大回旋”威力固然强横,可消耗的力气同样惊人,直接把他所有力气抽干了。 “若是狼群一拥而上,我便跃下悬崖,死也不能让一群畜生玷污了尸体。”张小卒背靠悬崖,心中已然做好死的心理准备,因为他觉得狼群必然要给它们的王报仇。 然而,狼群却非张小卒想的那样,一拥而上为它们的王报仇,而是在一阵哀嚎声过后转身下山去了,连三目天狼王的尸体都没带走。 “呼——” 张小卒长吐一口浊气,死而复生的喜悦瞬间笼上心头,抑不住扬天大笑,但只笑了两声就眼前一黑。他用最后一丝力气让身体前倾,如此,身体就可以往前摔倒,而不是往后掉下悬崖。 “刘老,狼群散了。不知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数万只野狼群聚于此?” 山下,一棵参天大树上,立着一位身穿红裙的少女。少女望着树下往四面八方散去的狼群,又望向山顶,眼神里充斥着浓浓地好奇之色。 在她身旁的树干上站着两位老者,说老也不算太老,年岁应该在五十到六十之间,一人穿灰袍,束发,戴冠,有点像道家的打扮,但并不是道士,另一人身着灰袍,披散着头发,这人面皮赤红,就像被热水烫了一样。 红裙少女身后的一棵树上,还有四个身穿劲装的汉子,三十岁上下,每个人都长得魁梧有力,背负大弓,腰悬轻弩,手持钢刀,神色麻木,没有一点表情。 这四个劲装汉子的右额头上都有一块烙印,烙印上刻着“奴隶”二字,“奴隶”二字旁边有一个徽章模样的印记,这是奴隶主人的身份徽章。 “万狼出动,必有因由。小姐,不如上去看看?”戴冠老者说道。 “正有此意。”红裙少女点头笑道。 说罢纵身一跃,往山上奔去。 第二十六章 人性冷漠 一行五人,速度极快,只一刻钟的时间就攀上了山顶。顺着痕迹追寻到崖边,惨烈的画面让他们不由地呼吸一窒。 “那是什么?是狼吗?怎地这么大?是与那人战斗,最后被那人一刀劈成两半了吗?那人是死是活?” 红裙少女站在两丈外,拿一块丝帕掩着口鼻,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让她不喜。地面上全是血,还有狼王的肠子内脏撒了一地,让她恶心作呕,不愿靠近。 跟随她的两位老者,只是初至时流露出短暂的震惊,随后马上就恢复常态,似乎对这种场面已是司空见惯。二人听见红裙少女一连串的问题,便走上前去查看。 “竟然是三目天狼王,难怪能驱使数万头野狼!”戴冠老者查看完狼王的尸体很是惊讶。 “是个少年郎。”赤面老者把昏死趴在地上的张小卒翻了过来,看见了张小卒年轻的面庞,又查看了番张小卒的伤势,道:“伤的很重,应是脱力昏死,不过他昏死前似乎服用过灵药,伤口都在快速愈合。嗯——” 赤面老者微皱眉头,想了想,道:“应该是续骨生肌丸。” 说完,他目光扫向张小卒腰间的布袋,便解开袋口伸手进去,掏出白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道:“没错,是续骨生肌丸。只是——” “只是什么?”红裙少女急问道,相较于三目天狼王,她对张小卒更感兴趣,挥手吩咐身后的四个中年奴隶,道:“去,把他抬过来,轻着点,别伤了他。” 赤面老者让开位置,让四个奴隶抬走张小卒,同时回道:“观他穿着,应是普通出生,而续骨生肌丸至少二百两银子一粒,这与他的身份不符。” “洪老,人不可貌相,或许他身份高贵,却故意穿了一身粗衣,也是有可能的。”红裙少女道。张小卒已被抬到她面前放下,她当即好奇地上下打量起张小卒。那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让她触目惊心,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样貌普通的少年到底经历了怎样一场残酷的战斗。 “小姐聪慧,但他肯定不是。”赤面老者摇头道,“小姐,你且看他,浑身皮肤黝黑粗糙,这是长期风吹日晒的结果,再看他双手的老茧,明显不是习武练兵磨损出来的,而是长久农作造成的。再者,他的兵器,也是很普通的精铁钢刀。所以老夫才会断定他出生一般,正常情况下应该用不起续骨生肌丸,况且这丹瓶里尚剩四粒,算上他服用的,至少千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便是小富家庭也难以负担。” “洪老目光如炬,让人叹服。”红裙少女称赞道。 “小姐谬赞了,老朽不过是仗着年纪大经历的多罢了。以小姐之聪慧,只需红尘历练两年就能超越老夫了。”赤面老者恭维道。 红裙少女咯咯一笑,对赤面老者的夸赞很是受用,绕着张小卒转了一圈,微皱秀眉道:“莫不是打家劫舍的盗匪?” “等他醒来一问便知。”赤面老者道。 “这少年郎恐怕不简单呐。”戴冠老者走了过来,皱眉看着昏迷的张小卒。 “哦,如何不简单?”红裙少女问道。 “你们看这是什么?”戴冠老者伸出右手,在面前摊开手掌,掌心托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珠子呈淡蓝色,晶莹通透,似玉非玉,呈现在光照下,似有水纹在其中荡漾。 “妖丹!”红裙少女和赤面老者异口同声,听得出,他们非常惊讶。 戴冠老者点点头,道:“那不是一头普通的三目天狼王,而是一头化妖的三目天狼王。兽化妖,又是生性好战的三目天狼,再加上那么庞大的体型,其战力最低也得是气门级别的。这少年郎能将它一刀斩成两半,可见他战力也不俗啊。观他相貌,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十六七岁就有这般战力,自是不简单。” “是不简单。”红裙少女使劲点点头,看张小卒的眼神愈加明亮,就像在欣赏一件珍宝一般,突然语气不容辩驳道:“我要收他为扈从,带他参加明年的孤岛求生战。” “嗯,此少年郎确实值得好好栽培一番。”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都点头同意。 “让老夫看看他的修为。”戴冠老者在张小卒身侧蹲下身,扣住张小卒的手腕脉门,片刻后,脸色古怪,张嘴支吾:“这——这——” “怎么了?”红裙少女不解问道。 “他——他竟然战门闭塞,没有修为。”戴冠老者惊异道,接着又补充了句:“是战门先天闭塞,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 “怎么可能?!” 赤面老者和红裙少女都瞪大眼睛,不相信戴冠老者的话。 “让我看看。”赤面老者道。 戴冠老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起身让开,赤面老者蹲下,扣住张小卒的脉门,不一会儿他的表情就变得和戴冠老者一样,难以置信道:“老刘说的不错,他确实是战门先天闭塞,是个不能修炼的人。可——可——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赤面老者指向三目天狼王的尸体,不明白没有修为的张小卒是如何斩杀三目天狼王的,并且是一只化妖的三目天狼王。 这也是戴冠老者和红裙少女所惊讶与不解的,若单说张小卒是不能修炼的废人,他们一点也不会奇怪,因为十个人里面至少有一个是战门先天闭塞的,这很正常。可把战门先天闭塞和独斩妖兽狼王连在一起,他们就无法理解了。 “可惜啊可惜。”红裙少女很是失望地摇头,“原以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孰知偏偏是个废材。” “呵呵,小姐也不必太失望。”戴冠老者笑着安慰,道:“等他醒来问问他,如若他真有斩杀妖狼王的战力,且又身份不特殊的话,小姐不妨收他做战奴。稍加训练后带到拳场,定能在无修为擂台大杀四方。” 戴冠老者语气平淡,似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可他说的话却是诛心之言,三两句就定了张小卒未来的命运,要把张小卒变成低贱的奴隶。 听其平淡语气,可见他平日里没有少做这种事,普通人在他眼里当真是如物件一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可怕的是,红裙少女非但没有丁点抵触情绪,反而高兴地拍掌称赞:“刘老所言极是。到时候定能狠狠杀一杀秦家那两个臭婆娘的威风,出一口恶气。” 显然,在红裙少女的意识里,对张小卒的生死命运是极为冷漠的,似乎不管她把张小卒怎么样,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昏睡中的张小卒哪能想到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安排了,还不如一个物件呢。 …… 在一处群山环绕的盆地里,有一片大湖,湖水清澈,碧波荡漾,湖的四周长满了芦苇,此时节正直芦花绽放之际,清风吹过,一片白茫茫的芦花随风舞动,又有一些白絮飞起,在空气中飘荡,如下雪一般。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碧波、飞絮,此处风景秀丽动人,完全没有受到旱灾影响。 中午十时,湖西边的山峰上登上一群人,有男有女,皆武者打扮。这一行人在山巅站定,望向盆地,恰能把盆地里的大湖尽收眼底。 若张小卒在这里,会认得这群人中站在靠前位置的五位年轻男女,正是在峡谷口驱赶拦路恶霸的秦心如五人。 “天长老,以你之神通,不能将那青碧蟒从湖里赶出来吗?”段白飞望着盆地里的湖面,轻摇折扇,问身边的一位白须老者。 白须老者轻捋长须,笑道:“段三公子高看老夫了,老夫这点微末境界,尚做不到翻江倒海。” “天长老过谦了。”段白飞笑了笑,他虽然从未见过城主府这位天长老的神通手段,却没少听过他的威名事迹,这位在白云城绝对是一位排得上号的恐怖存在。 “小女子的微末小事,让长老费心了。”秦如兰朝白须老者躬身作礼道。 “二姑娘客气了。”白须老者道,“俗话讲的好,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老夫既然受城主府供奉,自然要为城主府分忧。二姑娘切莫再与老夫道谢了。” “辛苦长老了。”秦如兰欠身作揖。 白须老者笑着点点头,转而看向秦心如,道:“大姑娘,听说你们来的路上遇到一个非常有趣的小子?” “是。”秦心如点头道,“那小子只看一遍别人的招式,自己就能依葫芦画瓢照着施展出来,施展两三次之后就能运用自如,甚至还能把自己对招式的理解融入进去,单论这份理解力和悟性,堪称天才。只可惜他战门先天闭塞,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 “那大姑娘觉得他是天才多一点呢,还是废人多一点呢?”白须老者问道。 第二十七章 再现怪梦 “当今天下,武者为尊,强者为王,战门先天闭塞不能修炼,自然是废人一个。”徐慕容背负双手,神色傲然,对白须老者的提问不以为然,觉得这个问题未免有些可笑。 被提问者秦心如反倒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微皱眉头,若有所思。 白须老者的目光落在徐慕容身上,捻着胡须道:“徐二公子未免太过着相了。在老夫看来,凡有一技之长者皆为人才,有一技之长且能为常人所不能者,便可称之为天才。” “那‘天才’二字岂不是太不值钱了?”徐慕容撇撇嘴角,不以为意。 白须老者没有与他争论,而是看向秦心如,问道:“大姑娘觉得呢?” “心如心思愚钝,恳请长老教诲。”秦心如躬身作礼道,她听得出白须老者话中有话,可又猜不透白须老者究竟要说什么,只好虚心求教。 “城主府产业宏大,衣食住行等各行各业均有涉猎,需求四方人才,大姑娘今后再遇到此类偏才,不妨赏其一份差事。不过是多一双碗筷的问题而已,城主府养得起。”白须老者道。 秦心如忙躬身应道:“心如谨记长老教诲!此行回去,心如立刻派人去寻那小子,给他一份合适的差事。” 段白飞轻摇折扇,眼角余光偷瞄白须老者,心里不由感慨:“难怪城主府久盛不衰,长老供奉皆为城主府的未来殚心竭虑,只要是对城主府发展有利的,即便是再小的道理也不嫌繁琐,掰碎了讲给年轻的掌权者听。哪像我们家的供奉,各个都把架子端得高高的,平日里多说一个字都怕失了身份。都是供奉,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哎——” “照青碧蟒的出没规律,它要后天晚上才会出来猎食,你们几个年轻人怕是耐不住性子在这里枯等,找地方玩去吧,有老夫一人守在这里即可。不要走得太远,百里之内但凡有危险,老夫可以第一时间赶到。也不要闹出太大动静,以免惊到青碧蟒。去吧。”白须老者摆手道。 秦心如五人如蒙特赦,高兴地手舞足蹈,朝白须老者作礼告别后便急不可耐地下山去。自人群里分出一些人跟在他们身后下山去了,这些人是他们的扈从。 …… 山谷、寒潭、水雾、翩翩舞姿。 三目天狼王站在寒潭旁的冰晶上,强忍着阵阵袭来的刺骨寒冷,心里甚是满意,因为这一次它又往前前进了一步,这表明它的实力又提升了。 它眼睛眨也不敢眨,盯着水雾里的曼妙舞姿,恨不得把每一个动作都刻进脑子里,只可惜每次离开山谷后,它就会忘掉大部分,只记得寥寥几个动作。 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动作,却也让它受益匪浅,它速度变得更快,力量变得更强,身体变得更加雄壮,它甚至发现自己比以前聪明了许多。 它知道,这些变化都是寒潭上的曼妙舞姿带来的,所以它恨不得贴到寒潭边上去看,但寒潭实在太冷了,无法靠近。 它很羡慕在前面的猛虎、巨猿、大蟒等,尤其是那只小山一般雄壮的巨猿,距寒潭最近,看得最清楚。 …… 三目天狼王非常愤怒,因为不知从哪里来的三只黑豹,竟然不顾它的多次警告,再次入侵它的领地,抢掠它的猎物,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地盘,所以它今天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三只黑豹,让它们知道狼王威严不容侵犯。 三目天狼王率领狼群很快寻到三只黑豹,并将其包围,为验证自身实力的增长,三目天狼王让群狼为其掠阵,它一狼独斗三豹。 战斗毫无悬念可言,三只黑豹被三目天狼王轻松咬杀,压倒性的胜利。 三目天狼王愈加向往崇拜寒潭上的舞蹈,它决定等它儿子再长大一点,就带着它一起去寒潭。 然而,当它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狼巢时,竟发现在它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不明物体袭击了这里,它的妻子和一众族人全都倒在血泊里,它的儿子不知踪迹。 三目天狼王狂怒不已,立刻召集黑森林所有狼群为其寻子。 最终噩耗传来,它的儿子被人类掳走了。 当它看见它的儿子没了活气,被该死的人类挂在大树上时,它心中的怒火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它发誓要让这个该死的人类在其爪下苦苦挣扎。 …… 张小卒醒了,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一动未动,只是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夜空,以及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事实上他的目光并没有焦距,他在发呆。 这个奇怪的梦让他内心很压抑,梦中他是以三目天狼王的身份存在,当他感受到儿子没了生命气息,被“张小卒”拴在树干上时,他心都碎了。 那绝望而又愤怒的滋味,完全无法用言语表述。若非要表述,那便是绝望地想毁灭整个世界,愤怒地更想毁灭整个世界。 张小卒不禁怜悯这位绝望而又愤怒的父亲,甚至心怀歉意,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他是被迫防守反击,不得已而为之。要怪只能怪它是头畜生,不通人语,无法交流,又不辨是非,否则就可避免这场生死恶斗。 “咦,你醒啦?”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把张小卒从恍惚状态叫醒。 “啊?”张小卒恍惚地应了声,目无焦距地看向声音来源,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目光渐渐有了焦距,看见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和火红的身影。 “你叫什么?”红裙少女俯身看着张小卒问道。 “我叫张——”张小卒下意识地张嘴欲答,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不知为何,眼前这个漂亮的红裙少女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红裙少女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就好像在看一件私属物品。 直觉告诉张小卒,眼前这个红裙少女很危险。 可是张小卒感觉这不是他自己的直觉,而像是狼的直觉,来自狼对危险的敏锐嗅觉。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莫非是因为梦境太过真实,让我产生了一些狼的兽性?”张小卒心里又是一阵恍惚。 “喂,你怎么话说一半?!”红裙少女语调轻提,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我叫张大毛。是——是你们救了我吗?”张小卒选择相信他的“兽觉”,脑瓜子一动,胡乱诌了个名字,坐起身观察四周情况。 听见张小卒报出的名字,红裙少女开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是在笑“张大毛”这个名字土,而是因为这个名字透露出张小卒身份普通,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没有起这种名字的。身份普通,她便无需顾忌,可以安心地在张小卒额头上烙上奴隶烙印。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正昏迷在悬崖边上,一个翻身就会滚落悬崖,很危险,于是我们就把你挪到这个安全位置。你伤得很重,好在你昏迷前服用了续骨生肌丸,所以伤口恢复得很快,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我们还是给你简单包扎了一下。”赤面老者说道。 张小卒发现身上果然扎了绷带,前胸、后背和肩膀的伤口都包扎得严实,搞得就像穿了件背心,忙站起身躬身致谢:“多谢诸位仗义相救!” 同时心中再次感激秦如兰赠药之恩,若非有灵药相助,以他身上的伤,只怕流血也流死了。 张小卒试着舒展了下上身,只有胸口处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肩膀和背上的伤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不得不再一次惊叹药效强大。 “少年郎是哪里人?为何要来这危险的黑森林?”戴冠老者问道。 “我是上坝村的猎户,旱灾闹得厉害,家里没了粮食,只能冒险进黑森林找吃食。”张小卒半真半假地回道。 “那狼王是你斩杀的?”赤面老者问道。 “恩,是我杀的。我差点被那畜生吃了,还好我天生力大,一刀把它劈了。对了,那畜生呢?我得扛它回去喂老娘。”张小卒心有余悸地说道,这点无需假装,因为他真的差点被狼王吃掉。 “哈哈,在那边火上烤着呢。我们只取了两条腿,剩下那些足够你带回去喂老娘的。”赤面老者指着身后不远处的篝火堆笑道。 至于张小卒说是凭天生力大杀了狼王,他是不信的,红裙少女和戴冠老者也是不信的,三目天狼本就是狼中王者,天性凶猛,更何况是化妖的三目天狼,哪是轻易能对付的。况且张小卒还是一个力门未开的人,就算他天生力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只看张小卒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就知道他和三目天狼王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地厮杀,没有一定的硬实力,只靠天生蛮力是做不到的。 不过张小卒没说,他们也不便细问,心想等会把张小卒收服了,再慢慢问也不迟。 张小卒望向篝火堆,果然看见两只硕大的狼腿正架在火上烤,并且已经烤得金黄流油,他当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噜噜地叫唤起来。 “呵呵——”张小卒干笑两声,以掩饰肚子乱叫的尴尬。 “哈哈,少年郎醒的正是时候,肉刚刚烤好,咱们去那边边吃边聊。”戴冠老者笑道。 “多谢。多谢。”张小卒急忙感谢,可他心里却咯噔一下,因为他看见了坐在篝火边烤肉的四个大汉的额头,上面烙着狰狞而又可怕的奴隶烙印。 张小卒识字不多,但刚好认识“奴隶”二字。 在张小卒的意识里,豢养奴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多是无良恶霸,因为他觉得但有一点良心也不会把人当畜生一样看待,所以奴隶烙印让他对红裙少女三人的警惕再升一级。 “少年郎,续骨生肌丸可是价格不菲的灵丹妙药,你随便卖一粒就够你一家人度过旱灾用的,干嘛还要冒生命危险进黑森林?”戴冠老者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啊?!”张小卒诧异地叫了声,“那药丸这么值钱吗?” 药丸的强大功效张小卒已见识并切身体验过,所以他知道药丸肯定很贵,但没想到会这么贵,卖一粒就足够一家人度过旱灾,那不得几十两白银一粒吗,这也太贵重了吧。 “是啊,市面上一粒续骨生肌丸卖二百两,如今闹旱灾,药材紧缺,现在恐怕要卖到三百两一粒。怎么,你不知道吗?这药不是你的?”戴冠老者问道。 他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问最后一个问题,不直接问是怕引起张小卒的警惕,而一旦张小卒表明丹药和他没有关系,就能彻底坐实张小卒普通人的身份,如此就能放开手脚给他烙上奴隶印记了。 “啊?!三——三百两一粒?!”张小卒大脑有点跟不上思考,他在艰难地运算,秦如兰一共给他二十粒,一粒三百两,总共就是六——六千两! 张小卒嘴巴张得足以塞进去一个拳头。 干他娘啊! 早知道就拿去卖了啊。 六千两换成粮食,两个村的人就是躺在粮食堆里吃也吃不完啊。 何苦在这里被野猪撵得跟兔子一样,被狼群追得跟孙子一样。不,还不如孙子呢。 第二十八章 臭气冲天 张小卒慌忙地把手伸进腰间的布袋里,摸到白瓷瓶后顿时松了口气,生怕和狼王战斗的时候弄丢了。掏出白瓷瓶,打开看了眼,见只剩下四粒丹药,不禁肉疼得闭上眼睛。心疼了好一会,这才把白瓷瓶放回布袋,并使劲扎紧布袋口。 张小卒的真实反应明确地告诉红裙少女三人,这续骨生肌丸不是他的。 “少年郎,快坐下,尝尝这烤肉味道如何?”戴冠老者热情地招呼张小卒在篝火旁坐下,先用匕首割了一块烤得金黄的腱子肉递给红裙少女,然后削了一大块,足有二三斤,递给张小卒,顺带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少年郎的续骨生肌丸是何来啊?” 张小卒很想假装矜持谦让一番,可肚子实在太饿了,一直在咕噜噜地打鼓抗议,以至于烤肉一入手,闻着那钻鼻入腑的肉香,根本把持不住,两手捧着,当即大口朵颐起来。 “嗯嗯——呜呜——” 张小卒嘴里一边发出对烤肉味美的赞美声,一边又被烫得呜哇乱叫,根本没功夫回答戴冠老者的问题。 红裙少女三人看傻了眼,他们第一口肉还没嚼烂呢,张小卒就已经快把一块二三斤的大肉吃完了,这是饿死鬼投胎吗? 他们又哪里能体会得到张小卒的饥饿。 想想这三天张小卒的经历。 先和拦路的蒋四平恶战一场,几乎耗干了他所有的力气,最后只吃了玉米饼补充力气。紧接着第二天又和黑野猪恶战一场,又一次耗干力气,醒来虽有肉骨头吃,但大半肉骨头都被他分给状元几人了,他只吃了两三块外加几张玉米饼。尚未到第三天,狼群找上门来,一通没命逃窜再加一场生死恶战,彻底抽干了他的力气。 可想而知张小卒究竟有多饿了。 “多吃点,多吃点,两只狼腿都是你的。”红裙少女笑眯眯地看着张小卒,还把匕首递给张小卒,让他自己从狼腿上割肉吃,心道:“能吃好啊,吃的越多力气越大,力气越大就越能打,越能打就越能帮我赚钱。” “小姐,你也多吃点。三目天狼肉质鲜美,是难得的美味。化妖的三目天狼更是难得,对修者大有益处。”赤面老者说道。 张小卒只听见说好吃了,忙里偷闲附和道:“恩,好吃,非常好吃。” 一刻钟,张小卒消灭了一整只狼腿。 红裙少女三人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全都半张着嘴,瞪圆眼珠子直盯着张小卒的肚子看,满脸地不可思议。可要知道这只狼腿足有二百多斤重,而张小卒吃下了一整只狼腿不说,他的肚皮竟然一点也没隆起,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瘪,好似没吃饱。 二百多斤的肉去哪里了?三人无法理解。 “可——可以吃吗?”张小卒很羞涩,盯着另一只狼腿小声问道。 “可——可以。”红裙少女咽了口唾沫,替张小卒撑得慌。尽管不相信张小卒还能再吃下一只狼腿,可她还是以防万一地给自己削了一块,又削下四块大的扔给四个奴隶大汉。 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也给自己削了一大块。 所有人都看着张小卒大快朵颐,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事实上张小卒自己心里也是如此。 他只感觉肚子里像是装了一个无底洞,怎么吃都填不饱,甚至是越吃越饿,饿得他自己都害怕,感觉身体出了问题。因为起初没开吃之前,他只是感觉肚子饿,可几口肉下肚后,他开始感觉从头发稍到脚指甲,身体的每一个细小微粒都在喊饿。而一口肉下肚,还没落底呢,就好似变成了一股热流,顺着血管流向身体每个部位,最终填充进嗷嗷待哺的微粒中。 每当一个饥饿的微粒被填饱,就会传递出舒爽的满足感,数不清道舒爽的满足感汇聚在一起,传递进张小卒的大脑,张小卒只感觉舒服地要飞起来一般,飘飘欲仙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美妙的感觉。 所以,此时此刻,张小卒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一边是饿得发昏,一边是爽得想飞。 一只比自己还重的狼腿下肚,肚子只是半瘪不饱的,张小卒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出问题了,可他也不敢多想,因为想也想不出原因,不就是饿吗,那就使劲吃呗。 “嗝——” 又一刻钟过后,第二只狼腿只剩下了骨头。张小卒抱着鼓胀的肚子,美美地打了个饱嗝,终于吃饱了。 红裙少女三人直愣愣地看着张小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生怕张小卒鼓胀的肚皮嘭的一声炸开。同时暗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切了块烤肉留着,否则现在只能瞪着地上的骨头挨饿。 就连一直麻木没有表情的四个奴隶大汉,也都望着张小卒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甚至觉得他们的主人会放弃收这个奴隶的打算,因为这家伙实在太能吃了,怕是养不起。 “少年郎,你这肚子可——可真神奇啊!”戴冠老者说道,除了神奇,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哎——哎哟——”张小卒突然抱着肚子叫起来。 红裙少女吓得站了起来,连退好几步,和张小卒拉开距离。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说:干哟,这厮的肚皮要被撑炸了,赶紧躲远点,别被溅一身屎。 “肚子——肚子疼!”张小卒难过地叫道,腹中绞痛,好似脏腑肠子都拧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翻白眼,心说,吃那么多,疼死你都是轻的。 “抱——抱歉,我去那边方便一下。哎哟——”张小卒艰难地站起身,道了声歉,夹着裤裆就往一个方向跑去。感觉有一股洪荒之力即将失去控制喷薄而出。 砰砰——噗噗—— 咚咚——轰轰—— 只一会儿,就听见张小卒消失的那个方向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声音。 呼—— 一阵山风吹过,红裙少女等人的脸当即就绿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臭,太臭了,奇臭无比! 多呼吸一口都感觉自己会被毒死! “少——少年郎,你能不能去下风口,你——你他娘的拉的是人屎吗?”赤面老者被张小卒的屎臭得爆了粗口。 “等——等一下。啊——啊啊——臭死我了!哦——哦哦——舒服!” 砰砰砰——咚咚咚—— 张小卒放炮一般,一边被自己的屎臭得喘不过气,感觉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一边又荡气回肠,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红裙少女三人听见这一连串声音,脸色顿时由绿转紫,撒腿就跑。 三人一口气跑出很远才停下来。 “呕——”红裙少女扶着树干直接吐了,直把昨天晚上吃的都吐了个干净,这才舒服了一点。 戴冠老者忙递上水袋,给红裙少女漱口。 “回去我要把他放粪坑里浸十天!”红裙少女咬牙切齿道。 “这小子身上有古怪。”赤面老者压低声音道。 戴冠老者点点头,道:“正常人怎么可能吃得下那么大两只狼腿,可他偏偏吃下了。依我看,他可能有某种诡异的功法,能把吃进肚子里的食物立刻分解转化为能量,并且快速地吸收掉。” “如果真有这种功法,那可太逆天了。”赤面老者惊道。 “为什么?”红裙少女没听明白。 赤面老者讲解道:“小姐,你想想,那么大两只狼腿,加起来四五百斤,结果呢,吃到他肚子里最后剩下的估计连四十斤都不到,也就是说另外那些都被转化成能量吸收了,这是多么惊人的吸收率。可要知道,我们平时借助丹药修炼时,也仅仅能吸收丹药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六十的能量而已。” “我明白了!”红裙少女激动地脸颊泛红,眼睛亮得如黑夜里的星星。 “喂,你们都去哪里了?”张小卒的呼喊声远远传来。 “在这边。你——解决了吗?”戴冠老者应道。 “没,还差一点。只是听见突然安静,以为你们不告而别了呢。你——你们——啊——再等一下,我——我——马上就好。哦——”张小卒回道。他声音刚落,这边就听到了一针急促的砰砰乓乓声,还夹带着他舒服地呻吟声。 “呕——”红裙少女再次扶着树干呕吐起来。 张小卒躬身垫脚,悄摸地回到篝火边,拿起他的猎刀,然后悄摸地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十九章 屎遁 张小卒借着漫天的恶臭逃遁了,并在心中给自己这泡威力无穷的屎点了个赞。 本来他对红裙少女三人的警惕与防备已经逐渐放松,因为除了红裙少女看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性,还有那四个大汉额头上刺眼的奴隶印记,让他感觉不舒服外,红裙少女三人在其他方面都尽显友善与热情。 萍水相逢,不仅给他包扎伤口,还一直守在身边等他醒来,怕他昏迷时遭到野兽袭击,醒来后又对他嘘寒问暖,并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烤肉,这对生性纯良的张小卒来说,已经足够为他们自己赢得一张好人卡。 然而,坏就坏在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并被张小卒清楚地听在耳朵里。他们以为隔得远,并压低了声音,张小卒肯定听不见,却不知张小卒的听觉极其敏锐,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听觉,张小卒非常惊奇,他也不理解为何自己的听觉突然间变得这么敏锐,就像换了一双狗耳朵一样,除了听觉,嗅觉和视力也都提升了好几倍,而这些变化都是在他彻底填饱肚子后发生的。 那感觉就像吃了三目天狼肉,自己就得到了三目天狼的本领。 红裙少女三人的对话让张小卒异常惊悚,突然变得这么能吃,像个怪物一样,他自己都稀里糊涂并感到害怕,又哪里有什么诡异的功法,但这话说出来红裙少女三人肯定是不信的,若是被他们三个控制住,又说不出他们想要的功法,最后指不定会被他们活体解剖研究。 张小卒哪敢不逃。 月光很淡,夜很黑,但一点不影响他的速度,因为三十步之内,他的视野清晰如昼。 他真切的感觉到,力量和速度再一次攀升,相较和狼王战斗之前,提升了一倍之多。除此之外,身体的灵敏和柔韧性也都有了十足的提升。 在山林中奔跑,腾挪纵跃,张小卒竟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快活感。 “少年郎,你好了吗?” “少年郎?” “喂,少年郎,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少年郎?!” 赤面老者叫了很多声,张小卒却无一声应答。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脑子里第一反应竟不是张小卒跑掉了,而是怀疑张小卒是不是被自己拉的屎臭死了。 “过去看看。”红裙少女挥手吩咐四个奴隶大汉。 “主人,人不见了。” 直到奴隶回来禀报,三人这才变了脸色,只是他们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要跑,他们尚未在张小卒面前露出恶意啊? “混蛋!混蛋!混蛋!” 红裙少女异常愤怒,张小卒的一招屎遁让她感到智商和尊严都被玩弄了,精神上更是遭受严重摧残,估计要被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她怒气勃发,手往腰间一拍一抽,刷,一条丈长的火红色鞭子出现在她手里。鞭身很细,只有小拇指粗,应是一直藏缠在她腰上的。 啪! 红裙少女抖鞭一甩,爆出一道清脆的鞭响,只见鞭身上突然弹起一根根锋利的倒刺。她挥舞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四个奴隶身上,并骂道:“废物!都是废物!回去就把你们四个卖到犬市去!” 啪啪啪—— 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四个奴隶身上,锋利的倒刺轻松撕碎他们身上的麻布衣,并钩进皮肉里,鞭子一抽便将皮肉翻起,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四个奴隶跪伏在地上,咬牙强忍着皮肉之苦,哼都不敢哼一声,因为他们知道惨叫和求饶只会引来红裙少女更加恶毒的鞭策。他们更怕惹怒红裙少女,真把他们卖到犬市去。 犬市并不是进行犬类交易的市场,而是一个供有钱人娱乐玩耍的场所,以满足他们残忍而又变态的癖好。 犬市里有很多个大笼子,奴隶和野兽会被赶进笼子里,让他们在笼子里互相厮杀。可怜的奴隶们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和野兽厮杀,若他们表现的英勇,或许会有人把他们买下来,如若不然,等待他们的只会是被野兽活活撕食,引得观众席上有钱的老爷和富婆们的尖叫和谩骂。 所以,犬市是奴隶们最恐惧的地方,他们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进犬市。 “也不怪他们,实在是那小子太狡猾了。”赤面老者难得为四个奴隶说了一句话。 “哼!”红裙少女冷哼一声,鞭子在空中空甩两下,只听啪啪两声脆响,黏在鞭身上的血渍和肉沫都被震飞了,在空气中爆起一团血雾,再观鞭身,干净得如水洗一般。又见她右手拇指按下鞭柄上一个凸起的按钮,遍布鞭身的锋利倒刺竟刷的一声全都缩了回去。 用过后无需清洗,只需轻甩两下就能干净如初,可见这红鞭的材质绝非凡品,倒刺收放自如,亦是巧夺天工的设计。二者合为一体,这丈长的红鞭岂能是凡品。 凤舞鞭,是它的名字。 是红裙少女十六岁成人礼,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她爱不释手。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跑?莫不是我们刚才的谈话被他听到了?”戴冠老者困惑道。 红裙少女想也不想就摇头道:“这么远的距离,除非他长了一双狗耳朵。” “定然是他心中有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戴冠老者语气肯定道。 三人的眼睛一下亮了,愈加肯定张小卒一定藏有神秘功法。 “呵呵,想跑?哪有那么容易。”赤面老者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白玉瓶,鸡蛋大小,瓶身有细孔,可以看见瓶内有亮光一闪一闪。 他拔开瓶塞,一只头小屁股大,一闪一闪闪着白光,形似萤火虫,但个头比萤火虫大几倍的蓝色昆虫飞了出来,它扇着翅膀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然后朝一个方向飞去。 这蓝色飞虫名叫恋子萤虫,是一种非常稀少的昆虫品种。它之所以被起名叫恋子萤虫,是因为它产卵后就会一直守在卵子身旁,直至死去。若因某些意外和卵子分开,只要不超出百里的距离,它都能凭借它的天性找回卵子身旁。 因为恋子萤虫能精确的找到卵子,便有人利用它这点特性将之制成路引。取恋子萤虫卵将其培育成恋子萤虫,待其进入产卵期便利用药剂将其催眠,当需要使用时,再用药剂将其从休眠状态唤醒,让其产卵。如此,即可在百里内定位一件物品,或者定位一个地点。 就比如赤面老者这只恋子萤虫,赤面老者让它在张小卒身上产了卵,如此,只要张小卒逃不出百里之外,恋子萤虫就能精确的找到它产的卵子,顺便也就带着赤面老者找到了张小卒。 这些城里人玩的高科技,张小卒哪能想得到。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小山头上沾沾自喜,并冲红裙少女三人所在的方向竖中指呢。 恋子萤虫飞的很快,眨眼间就飞出十数步,红裙少女纵身跟上,道:“无需二老出手,我要亲手驯服他。” “且看小姐神威。”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笑着点点头。 在他们二人看来,张小卒虽然拥有斩杀化妖三目天狼王的实力,不容小觑,但他毕竟受制于战门先天闭塞,实力再强也不可强过气门圆满境的红裙少女,更何况红裙少女还有中品武技和凤舞鞭傍身,所以他们非常放心让红裙少女独战张小卒。不,确切点说是驯服,就像驯服一匹不听话的野马。 当然,放心归放心,他们还是会紧随左右,以防万一。 第三十章 紧追不舍 张小卒气喘吁吁,背靠树干瘫坐在一根树杈上,他已经在山林里连续跑了将近四时的时间,热汗早已浸湿他的头发和衣服,全身上下水洗一般,胸口、肩膀和后背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似有崩裂的危险,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 甫一停下,张小卒顿时感觉热得如浑身烤火一般,热汗更是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往外冒,要命的是,他喉咙如炭烤,干得要冒烟了,而悬在腰间的水袋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弄丢的。 狼肉性热,他一口气吃了那么多,再加上流了很多汗,此时一停下来才发现口渴难耐。 张小卒舔着干裂的嘴唇,好想一头扎进水里。 “这黑灯瞎火的,短时间肯定追不过来。容我喘两口气再跑,顺道找水。”张小卒看着逃来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实在是累的厉害,一动也不想动,他随手摘了两片树叶扔进嘴里,嚼起来又涩又苦,但好在汁液挺多,可以润一润嘴唇和冒烟的嗓子。 “奶奶的,这小子是属猴子的吗,跑得这么快?”跟在恋子萤虫屁股后面连翻两座山头,仍不见张小卒的身影,赤面老者有些郁闷。 夜里不比白天,他们虽然修为高眼力好,可荆棘藤蔓、树枝蛛网的,又是跟在恋子萤虫后面,不能随心所欲捡宽敞的路走,所以难免碰到刮到。这一路追下来,几人已是灰头土脸。尤其是红裙少女,一身红裙已经沾染得不成样了,裙摆还被荆棘藤条刮了几道口子。其实进山本就不该穿裙子,拖里拖拉,极不方便。穿裙带花的,不过是爱美的虚荣心作怪罢了。 戴冠老者摘掉粘在额角的一缕蛛网,苦笑道:“他是猎户出生,自小跟山林打交道,在这深山老林里逃窜,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跑得快很正常。小姐,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有他们四个紧追下去,不怕那小子跑掉。” 戴冠老者示意红裙少女大可停下来休息一会,把追捕任务交给四个奴隶即可。 “不!”红裙少女回答的斩钉截铁,似乎已经铁了心要亲手捉拿张小卒。 她粉嫩红白的脸蛋,已经被香汗和着灰尘染成了花脸,靓丽夺目的红裙也变得肮脏破乱,失了光彩,青丝长发上粘了许多蛛丝灰尘,整个人从头到脚显得狼狈不堪。 她抿着嘴,寒着脸,咬碎了银牙,无需照镜子她也知道此刻自己是多么狼狈,她理所当然地把一切都归咎于张小卒,并暗暗发誓,当张小卒没有利用价值后,一定会把张小卒卖到犬市去。 她不曾想,亦不会想,造成这一切的其实不是旁人,而是她自己,是她毫无道理的恶意与贪婪造成的,在她的认知里她做的并想做的都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不是她思想病态,而是当今社会就是如此。 强者为尊,弱者为奴,有钱有权的强者就该受万人敬仰、享无上尊荣,没钱没权的弱者活该受奴役。强者赞世间美好,弱者叹世事不公。然而当有一天弱者有幸晋升为强者,他们往往只会看到世间美好,而不去瞥一眼不公的世界。 可悲的是,如若有人站出来大喊,要改变这个病态的世界,所有人,包括受奴役的弱者,反而会认为这人是个疯子。 所以,病的不是一个人,或一群人,而是这个世界。 …… 张小卒很幸运,顺着山凹只用了小半时时间就找到一条河流,河水清澈,流水潺潺,河面很宽,足有十丈的距离。 哗啦啦—— 张小卒蹲在河滩上,捧起清澈的喝水,大口大口贪婪地吞咽。河水甘甜沁凉,顺着咽喉一路流淌,沁入肺腑,恰解浑身燥热。直喝得肚子发胀,方才停下。 张小卒正准备跳进河里洗个痛快,突觉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冷不丁吓了个机灵,猛一转头并大声呵斥道:“谁?!” 夜很静,只有虫鸣和潺潺流水声。 张小卒挠了挠头,觉得是自己幻觉了。他的目光落在河岸边一株茅草上,细长挺翘的茅草叶上落了一只萤火虫,好大个一只,一闪一闪的,跟个小灯笼似的,抑不住嘀咕道:“野猪比外面的大,狼比外面的大,就连萤火虫都比外面的大好几个个头,黑森林里是不是啥都比外面的大?” 若是搁在闲时,他一定会把这只大个萤火虫捉来玩玩,可眼下浑身黏糊糊的像黏了一层厚厚的浆糊,外加热辣辣的难受,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便没心思理会这只大个的萤火虫。 张小卒转身跃向河中,身体尚未触到水面,却似乎已经感受到河水浸入皮肤的清凉感,甚至忍不住舒服地呻吟出声。 呜—— 一道急促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听见身后炸裂的破空声,张小卒的头皮当时就炸了,尾椎骨冒寒气,浑身汗毛根根炸竖,有心想躲,奈何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好在他猎刀一直握在手里,此刻手腕急急一抖,将猎刀斜背于身后,以求护住致命要害。 啪! 嗤啦! 突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急追而来的红裙少女。 张小卒的猎刀刀身挡住了凤舞鞭,奈何鞭软可曲折,前稍部分担着刀身抽在了张小卒的左胳膊上,七八根倒刺直接钩入皮肉,红裙少女猛地一拉,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哗啦! 张小卒吃疼惨叫,身子被鞭子拉拽失去平衡,跌落在河沿上,溅起一片水花。 “跑啊,继续跑啊!”红裙少女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讥讽中透着冰冷。 张小卒遍体生寒,想不到对方竟如此紧追不舍,看都没看红裙少女一眼,一头扎进河水里,借流水之力往下流淌去。 “咯咯——”红裙少女看着张小卒狼狈逃窜模样,胸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笑得花枝招颤,没急着追,而是冲水花荡漾的水面喊道:“张大毛,我定要把你驯服,让你乖乖做我的战奴。” 河边茅草叶子上的“大个萤火虫”飘了起来,顺着河岸往下游飞去。 张小卒躲在河水里,隐隐听见了红裙少女的喊声,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再也顾不得胳膊上的伤,使出吃奶地力气往前游去。他暗暗庆幸自己水性很好,否则被堵在河边死路一条。 “你们接着追,我洗漱一下。” 到底是爱美的女人,此时遇见清澈的河流,再也忍不住身上的肮脏,想在河边洗漱一番。 四个奴隶紧追而去,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让红裙少女安心洗漱,他们去一旁守着。相较于追张小卒,他们二人更重视红裙少女的安危。尽管红裙少女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不太受家族重视,但也正是因此,他二人才求得这么一份肥水差事,想那嫡出的小姐,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没有机会侍奉。所以红裙少女的安危和他们的利益挂钩,自然不敢有差池。 河流中间足有两丈多深,张小卒藏在水下游得很是畅快,嘴里咬着猎刀,手脚并用,外加借助水流的力量,一口气的时间竟往下游游出两百多步的距离。直到实在憋不住,这才昂着头把口鼻悄悄浮出水面,迅速地换了一口气就重新潜入水下,都没来得及观察一下河两岸的情况,继续往下游游去。 一连换了几十口气,也不知到底游了多远,直至感受到河流在变浅,张小卒才停下来,不敢再往下游去,怕河流变成浅滩,失去深水的掩护,必然会留下逃跑的痕迹,难免又要被红裙少女几人顺着痕迹追上。 他非常忌惮红裙少女几人的追踪能力,因为他压根没想到红裙少女几人能这么快追上来,要知道现在可是黑夜,他又在深山老林里七拐八弯翻了好几座山头,即便让他自己按照原路返回,他都不确定自己能找回去,可结果却是他前脚刚停下不久,红裙少女几人后脚就追来了,他们的追踪能力实在太恐怖了。所以这一路游过来,张小卒都是在河流中央的最深处潜游,借助深水的掩护,不留任何痕迹。 张小卒悄悄地游进河边的芦苇丛中,整个身体浸在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悄悄地观察河两岸的情况,待确定暂时没人追上来后,他轻轻挥动猎刀劈砍芦苇,砍出一条往下游逃路的痕迹,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不留痕迹地潜回河流中央的深水出,一潜到底,用猎刀扒着河底的沙子,逆流而上。 在河流边上一片厚厚的水草丛里,一根芦苇管从水底悄悄冒出,把一片翠绿的草叶顶起一寸高,然后便没了动静。 水流悄悄带走了河底泛起的泥浆,一切归于平静。 第三十一章 苟活不得 张小卒微昂着头,嘴里叼着一根芦苇管,芦苇管另一端伸出水面一寸高,藏在一片大水草叶子的底下,呼出的气体和水面上新鲜的空气以芦苇管为通道交替循环。 他整个身体藏在水草下面的水里,猎刀深插在河底的沙子里,两腿盘着猎刀刀柄,以此固定住身体,一动不动。 张小卒抑不住沾沾自喜,为自己聪明的脑瓜子点了个赞,觉得任谁看到他留在芦苇丛的痕迹,都会顺着痕迹往下游追去,谁能想到他会潜水逆流而上,所以他断定红裙少女几人这次不可能寻到他。 况且这一次他非但没有留下逃跑的痕迹,连气味都被水掩盖了,所以就算他们带着最优秀的猎犬,也是无用。 除非他们当中有人有透视眼,能在黑夜里穿透水面上厚厚的水草看到潜藏在水里的他,但这显然是不肯能的。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一只大个的“萤火虫”落在了张小卒头顶上方一片伸出水面的水草草叶上,蜷缩在水里的张小卒全然不知。但张小卒的心却咯噔一声悬了起来,因为他听见岸边有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他听得清楚,有两道脚步声就停在他藏身的岸边。 “一定是找不到我的踪迹,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了。”张小卒心中告诉自己,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而,让他不解与紧张的是,脚步就停在岸边不动了,从头到尾一句交谈也没有,他有心想偷瞄岸上什么情况,可又不敢,怕暴露了行踪。 岸上无动静,张小卒也不敢有动静,如此僵持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岸上终于有了动静。又有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张小卒根据脚步声推断来的应该是三个人,可让他心悬的是脚步声和之前的一样,停在了他藏身的岸边。 “主人,人藏在水里。” “哦。藏了多久了?” “奴才们追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躲在水下了,到现在又过去一刻钟的时间。” “一动未动?” “没。” “咯咯,很厉害嘛!” 听着岸上的对话,张小卒一颗心当即凉了,显然第一次脚步声停下时他就被发现了,可笑的是他还一直信心满满,认定别人没有发现他,就好像自己蒙着自己的眼睛站在人家眼皮底下,掩耳盗铃,像足了傻逼。不是像,压根就是。 岸上不是旁人,正是红裙少女一行七人。 张小卒听到的第一批脚步声是紧随恋子萤虫追来的四个奴隶,他们一路尾随恋子萤虫精确地找到了张小卒的藏身地,他们的主人说要亲手驯服张小卒,所以他们就没有“打扰”张小卒,而是站在岸边等他们的主人过来。 第二批脚步声便是洗漱一番后才追上来的红裙少女、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他们三人得知张小卒竟然在四个奴隶的眼皮底下藏了一刻钟的时间,全都忍不住放声大笑。 “咯咯,张大毛,出来吧,别躲了,本小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红裙少女对着张小卒藏身的位置讥笑道。 张小卒臊得脸颊发烫,不过他可不会乖乖听话,除非他真是个傻憨憨,他拔出猎刀,身子一拧,在水底翻了个水花,就往河中央的深水区扎去,想故技重施,水遁。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红裙少女冷哼一声,冲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欠身道:“劳烦二老请他上岸。” “我来。”赤面老者应声道。 说罢,纵身一跃,如大鹏展翅,掠向河面。他低呵一声,一脚踩在水面上,只见流动的水面竟以他的脚底为中心整个凹了下去,感觉就像一个重物压在张开的薄膜上,薄膜不堪负重陷了下去。 赤面老者就这样面带微笑,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立在水面上,也不说话。 咕咕——咕咕—— 只见凹陷的水面突然冒起大量水泡。 张小卒魂飞天外,只感觉背上突然压了一座山,把他死死地压在河底,任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山岳一般的重量把他胸腔里的气都挤了出来,河水咕噜噜地往他嘴里直灌。 肚皮快速地胀了起来,胸腔窒息似要爆炸了一般,眼珠子外凸,耳道胀.疼,四肢扒着河底的沙石,逐渐没了力气,眼前阵阵发黑,张小卒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淹死了。 张小卒好难过,因为他死也想不明白红裙少女几人是怎么追上他的,难道是有专门追人的神奇功夫么?就像此刻把他定在河底动弹不得的神奇功夫,简直如变戏法一般神奇。 然而,赤面老者就像掐指算好一般,就在张小卒快要淹死时收了脚,凹陷的水面瞬间恢复正常。 张小卒只觉背上压力忽然消失,忙手脚并用往水面扒拉,咕噜噜,水还在不停地往嘴里灌,但身体已经如离弦之箭冲向水面。 哗啦! 张小卒如鱼跃龙门般窜出水面,张大嘴巴,恨不得全世界的空气都灌进他的嘴巴里,可还未等空气灌进嘴里,就听砰地一声,被河水撑得鼓胀的肚皮狠狠挨了一下,把肚子里的水全都捣了出来,他张着嘴巴,喷着水柱摔向岸边。 砰! 张小卒如死鱼一般摔在岸边的草地上,连滚十余步方才停下,蜷缩着身体如大虾一般,他好想好想喘一口气,可肚子里的水一股劲一股劲的往外喷,让他喘不上气。 “呜——”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小卒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张着嘴巴,喉咙里发出破旧风箱般的声音,大口大口急促地喘息,生怕少喘一口气就憋死过去。 张小卒双手撑着草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鼻涕眼泪糊满了脸。有些是呛出来憋出来的,有些是他哭出来的,他在为捡回一条狗命而痛哭。 “张大毛,把你的秘密说出来,然后做我的奴隶,否则——死!” 红裙少女淡漠的声音响起,听在张小卒耳朵里是那样冰冷无情。 “咳咳——” 张小卒一阵急咳,咳出许多鲜血,也不知是咽喉还是肺腑受伤了,咳完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赤红双目看向红裙少女,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没有秘密,也不愿做你的奴隶!” 说话间他的目光突然被一只大个的“萤火虫”所吸引,这“萤火虫”嗡嗡地绕着他飞,似乎想落在他背上。 盯着“萤火虫”,张小卒目光猛地一颤,他想起来了,之前在河边他见过这只大个的“萤火虫”,当时他以为背后有人所以猛地转身,而这只大个的“萤火虫”正趴在他身后的一片草叶上。 “难道当时这只大个‘萤火虫’并不是在草叶上,而是趴在我的背上,因为我猛地转身才把它惊飞到草叶上的?刚才这只大个‘萤火虫’在哪里,是不是也在我的背上?难道——” 张小卒目光盯着飞舞的萤火虫,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亮,似乎抓到了问题所在。他猛地把手背到身后,抓了抓,可是什么也没抓到。 张小卒不由地困惑,拧着头看向后背,想知道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缠裹的绷带上,心中猛然一惊,这绷带可不是他的,而是红裙少女一行的。 嗤啦! 张小卒也顾不得伤口有没有愈合,刀尖一挑把绷带挑断,又咬着牙三两下把绷带从身上扯下来。他这一路又是流汗又是泡在水里的,伤口早已和绷带黏在了一起,这一扯直接把几处伤口都扯开了,好在续骨生肌丸药效强大,伤口深处已经愈合,只剩表层较浅的疤口,但还是把他疼得直抽冷气。 啪! 张小卒把血赤糊拉的绷带摔在地上,只见那飞舞的“萤火虫”径直飞向地上的绷带,最后落在上面一动不动。 霎时间,张小卒都明白了,同时内心阵阵发寒。 是这只奇怪该死的‘萤火虫’带着红裙少女一行人找到他的,而红裙少女一行人给他伤口缠绷带的时候就没安好心,也就是说打一开始红裙少女一行人就对他心怀恶念。 张小卒想不通,人究竟得坏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对刚见一面的陌生人心怀恶念?这样的人不早该被老天爷一个雷劈死吗?为什么还能好端端的活着?还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是骗人的屁话? 这一刻,怒气在张小卒的心里奔涌升腾,老村长教给他的“与人为善”的思想理念正在被一点一点侵蚀。 “这是什么?!”张小卒指着落在绷带上的“萤火虫”问道。 “咯咯,发现了么,也不算太笨,只可惜晚了点。”红裙少女倒也没急着逼张小卒就范,倒给他讲解起来,道:“它叫恋子萤虫,它能在百里之内找到它产的卵,无需视觉无需嗅觉,凭的是天性本能。” “好神奇的虫子。”张小卒抑不住惊奇,他不怪恋子萤虫,只怪自己见识太短,目光从恋子萤虫身上离开,又看向红裙少女问道:“刚才如何把我定在水底,让我动弹不得?” “小子,你可看好了,让你开开眼界。”赤面老者呵道,随之右掌对着河面虚空一拍。 张小卒诧异,不明白他在干什么,隔那么远对着河面拍什么?但紧接着他就张着嘴巴呆立当场。 只听轰隆一声,似有一座无形山岳落进了河流,竟将流淌的河水生生截断了,随即断为两截的河水哗啦作响,窜向空中数丈高。 张小卒唇舌发干,内心震惊无比,同时惊悸后怕,若刚才赤面老者也是这么一下,他多半会和流动的河水一样被一斩两截了。 “做我的奴隶,生,反之——死!”红裙少女再次说道。 “死便死,又何妨?”张小卒无惧,他不愿做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死也不愿。 为了苟活,张小卒可以做任何让步,但绝对不可能是出卖自己的自由和灵魂。 “哟呵,还挺有骨气。你不怕死吗?”红裙少女讥笑问道。 “怕死,但不是不敢死!”张小卒道。 “呵呵,你敢死,不知你家中老娘敢不敢死?不知大坝村的乡里乡亲敢不敢死?”红裙少女问道。她还记得张小卒说他是大坝村的村民。 “你敢?!”张小卒赤目如血。虽然大坝村是他胡诌的一个村子,可听在他耳朵里就像是在说柳家村。 “一群贱民,蝼蚁不如,想杀便杀,有何不敢?”红裙少女冷声道。 第三十二章 反制 天边已经泛白,要天亮了。 这一夜对张小卒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可是黎明并没有给他带来光明,反而让他身陷绝望,看不到一点逃命的机会。黑夜尚且不能逃脱,白天那就更没希望了。更何况看了赤面老者的神通本领后,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可能找到第二次逃跑的机会。 “一群贱民,蝼蚁不如,想杀便杀,有何不敢?” 张小卒听得出红裙少女说的不是狂话也不是气话,因为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平静与淡漠,就好像是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般正常不过,张小卒禁不住惊悚与胆寒,感觉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像他想象得那样和平与美好,而是无比的混乱与残酷,他们这些山沟沟里的穷苦人在大城市的富贵人家眼里竟如蝼蚁一般低贱,生杀予夺,高兴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张小卒不由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暴露真名和住址,否则就会被红裙少女拿捏的死死的。他再怎么渴望自由,再怎么有尊严有骨气,也不可能拿柳家村父老乡亲的性命为赌注,柳家村是他心中永远不能触碰的底线。 张小卒瞥了眼四个奴隶大汉,说实话,起初他是打心底瞧不起这四人,觉得他们活得没有尊严与灵魂,不如死了算了,但现在他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轻视之心,因为或许他们不是不想死,而是背负了太多太多,不能死,也不敢死。 就比如,现在有人拿柳家村二百余口人的性命威胁他,而他又无力反抗,那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惟命是从,什么尊严与灵魂,全都一文不值。 “真是该死啊!”张小卒愈想愈气,咬着后槽牙,眼中怒火喷涌,朝红裙少女扬起了猎刀,似乎也是向上层社会麻木不仁的统治者们说不。 “勇气可嘉!”红裙少女看着张小卒,轻轻挑眉,手中凤舞鞭啪地一甩,锋利地倒刺根根立起,含笑冲张小卒说道:“我说过要亲手驯服你,便给你一战的机会。男人爱征服烈马,女人也同样喜欢。来吧,让我体验一番驯服烈马的快感,让你心甘情愿地臣服我的脚下,做我的战奴!” “痴人说梦!”张小卒冷笑。 说罢,双手持刀,如离弦之箭,冲向红裙少女。 在张小卒眼里,红裙少女不足为惧,进山还穿裙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一时心血来潮跑山林里来找乐趣的,若不是旁边有两个神通大能的老家伙护着,他保证自己能揍得红裙少女跪在地上喊爷爷。 “太慢了!”红裙少女凤舞鞭甩出,还不忘讥讽张小卒一句。 张小卒速度虽快,却快不过凤舞鞭,一片火红的鞭影在他前方铺展开来,封住了他所有的进攻路线。他已经尝过凤舞鞭的狠辣,心中自不敢大意。 鞭影层层叠叠,张小卒分不出真假,索性一刀劈出。 三步杀之破空斩。 相较于和狼王战斗时,张小卒的力量再次增长,此时的他双臂一振足有万斤之力,磅礴的力量连他自己都禁不住咋舌。 破空斩,势大力沉,斩向前方漫天鞭影。 轰! 斩空了。 猎刀在草地上斩出一道半人深的沟壑,掀起一片草屑和沙土。 “竟有如此蛮力,难怪能斩化妖狼王!”戴冠老者看见张小卒一刀之威,禁不住惊叹。 赤面老者点点头,语气惋惜道:“只可惜战门先天闭塞,不然真是一棵练武的好苗子。” “真是野蛮,不过我喜欢!” 红裙少女后跃,躲开漫天的草屑和沙土,目光贪婪,极具侵略性地扫量张小卒,似是欣赏一件难得的宝贝。 张小卒闭嘴不语,扬起猎刀再次冲锋,冲刺的速度相较之前更快了些。 “单凭蛮力,你如何胜我?”红裙少女冷笑,凤舞鞭甩出,娇喝道:“蛇舞!” 随着红裙少女的一声娇喝,凤舞鞭在空中突然盘起,唯有鞭稍昂起,如毒蛇吐信。红裙少女腰身扭动,如水蛇漫舞,盘于空中的凤舞鞭随着她的舞动突然活了起来,鞭稍嗖的一声射向张小卒。 张小卒看得清楚,那鞭稍可不是软的,而是藏了一个扁棱形的镖头在里面,若是被这鞭稍射中身体,定要被扎个血窟窿,若是扎得稍微深一点,再配合鞭身上的倒刺,一扎一拉,定是血肉横飞,想想都恐怖。 “破!”张小卒怒喝一声,又是一记破空斩,直斩向射来的鞭稍。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 巨大的撞击力让张小卒的双脚生生定在原地,不得寸进。张小卒双手虎口震得发麻,万万没想到看似柔软的鞭子竟然暗藏着不弱于他一刀之威的巨力,并且猎刀的刀刃还被藏在鞭稍里的镖头给崩了一个豁口。 更让张小卒吃惊的是,如此猛烈的撞击竟没把鞭子震开,那火红的鞭子似黏在了刀身上一样,并顺着刀身缠了上来,好似一条随棍而上的毒蛇。 张小卒急忙一记一字斩斩出,把盘在刀身上的鞭子甩了出去。 “怎么会有这么大力?!” “好高明的鞭法!” 张小卒心里震惊连连,忍不住怀疑红裙少女的烈焰红裙下是不是藏着一个肌肉虬髯的壮硕身躯。 “哼!”红裙少女看出了张小卒心中的震惊,冷哼道:“我已修至气门圆满,气贯全身,感通自然,力可顺发,举手投足间万斤之力挥洒自如,你一个战门闭塞的废物自是无法理解。不过,既然你自诩天生神力,并以之为傲,那我便以力降你,击溃你的自傲。” “神龙摆尾!”红裙少女大喝一声,抡臂一甩,凤舞鞭破空而出。 呜—— 刺耳的破空声震得草叶颤抖,地面震颤,可见这一鞭蕴含了怎样庞大的力量。 “斩!” 三步杀,有进无退,张小卒瞠目怒喝,迎着当头劈下的鞭子冲了上去,同时一记大回旋斩出。 当! 刀鞭交击,如山岳相撞,震耳欲聋。 张小卒脚下连退十余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手中的猎刀只剩半截,而红裙少女站在原地轻挑嘴角,完好无埙的凤舞鞭再次破空而出。 显然,这一次碰撞张小卒输得彻底,连猎刀都折了一半。 砰! 凤舞鞭携带山岳之力抽打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道深长的沟壑。 张小卒狼狈翻滚,堪堪躲过这一鞭。 然而张小卒尚未喘匀一口气,红裙少女的下一鞭就紧接而至。 鞭子擦着张小卒的后背抽在地上,锋利的倒刺在张小卒背上撕下一块皮肉,鲜血直流。 呜—— 呜—— 呜—— 一鞭快过一鞭,一鞭强过一鞭,红裙少女似有无穷之力,用之不竭,一鞭鞭抽得张小卒毫无还手之力。 张小卒被逼得节节败退,上蹿下跳、前翻后滚地闪躲,像个可笑地猴子。他拼尽全力地闪躲,却不能完全躲过鞭子的攻击,仅十余鞭子过后,他的前胸后背、胳膊大腿上就添了好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呵呵,小姐的鞭法又有长进,已经能发挥出《纤舞》鞭法一半的威力了。”戴冠老者捋须笑道。 “小姐聪慧,修炼资质上佳,只可惜是庶出,若是嫡出之女,早已在同辈中闪耀光芒。”赤面老者道。 戴冠老者道:“你我二人当尽心尽力,助小姐在明年的孤岛求生中夺得一个好名次,如此小姐在家族中的地位才能提升,就能获得更多的权利与资源,以小姐的资质必能一鸣惊人。” “是啊!”赤面老者点头道,随即又皱眉道:“听说城主府二小姐也是资质过人之辈,最近正随城主府的大供奉在黑森林里寻机缘,恐怕是要跨入海之境了,小姐想要赢过她怕是难啊。” “呵呵,白家正摩拳擦掌准备报仇呢,这位二小姐能不能活着出岛都难说。咱们小姐也无需争那第一第二,躲着一点便是。”戴冠老者道。 “正是。正是。”赤面老者连连点头。 轰! 凤舞鞭又一次抽在地上,溅起的沙土把躲之不及的张小卒掩埋了。他露在外面的双腿倒腾了几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最终没能成功,似乎已经力竭。 “终于没力气了吗?不能气贯全身,力气终归有限,不一会便耗干了。”红裙少女望着半截身子埋在沙土里的张小卒冷笑道,手腕一抖欲把凤舞鞭收回,可凤舞鞭并没有飞回,而是嗖的一下崩直了。 红裙少女不自主地愣了一下,可就在她愣神的这一瞬间,只见沙土中暴起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朝她扑来。 这身影还能是谁,正是张小卒。 张小卒手抓鞭稍,被倒刺钩进掌心肉也不觉疼,径直扑向红裙少女。 红裙少女刚要反应,却惊恐地发现张小卒的速度竟然快如鬼魅,几乎一瞬间就逼到近前,在她做出反应前右手腕已被张小卒大力擒住,想要挣脱,竟撼之不动,紧接着咔嚓一声闷响,钻心之痛自手腕传来,随之右手失去了知觉。 “啊——”红裙少女吃疼惨叫,心生恐惧,感觉右手腕被张小卒生生抓断了。 第三十三章 斗智斗狠 红裙少女右手腕被张小卒生生捏断,凄厉惨叫,然而却激不起张小卒半点怜悯之心。 张小卒浑身上下挨了凤舞鞭数十下,大小伤口无不血肉外翻,触目惊心,他只恨手中无刀,不能一刀剁了这毒妇,此刻只是捏断她一直手腕,解恨尚且不能,又怎会怜悯她。 红裙少女的右手失去知觉,凤舞鞭脱手落下,张小卒一把抓住,另一只抓住鞭稍的手在红裙少女身上连绕几下,最后一圈绕过红裙少女颀长白皙的脖颈,再搭着肩膀绕到背后。 张小卒绕到红裙少女身后,一手抓着鞭柄,一手抓着鞭稍,把凤舞鞭当做了麻绳用,将红裙少女捆绑起来。 这一连串的惊变看似很长时间,实则是石火电光间就完成了。 “站住!别动!”张小卒擒住红裙少女,将其挡在身前,冲已经往这边扑将过来的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怒吼,同时双手用力,凤舞鞭上的锋利倒刺轻松刺破红裙少女的衣服,扎进了她的血肉中。尤其是绕在红裙少女脖颈上的那一圈,锋利倒刺扎破白嫩的皮肉,鲜血顺着颀长的脖颈流淌下来,只需再用一点力,倒刺就会齐根没入脖颈,刺透咽喉气管、血管。 “啊——”红裙少女凄厉惨叫,疼得涕泪横流。 她深知凤舞鞭的恐怖,倒刺扎进肉里越是挣扎就会扎得越深,伤口会撕得更开,鲜血流得更快,这些她都在奴隶身上试验过,比谁都清楚,所以即便疼得撕心裂肺,她也不敢挣扎。 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听见张小卒的怒吼,也都瞬间停住脚步。因为张小卒双目赤红,目眦欲裂,似要择人而噬,一眼就能看出他正处在暴走边缘,只要他手上轻轻用力就能取红裙少女性命,他二人怎敢拿自家小姐的性命冒险。 此时此刻他们方才明白过来,战斗一开始张小卒就在故意示弱,让他们以为他远不是他们家小姐的对手,让他们放松警惕,麻痹大意,而张小卒却在不着痕迹地拉远战场,只待距离足够远时就暴起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他们家小姐,而麻痹大意的他们根本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即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做不到瞬间跨越那么远的距离跑到近前护小姐周全。 心机深沉,好算计! 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凝目盯着张小卒,再也不敢把他当做没有见识的傻小子看待。 此时细细想来,他们才恍然发现,张小卒虽为鱼腩,可并没有任他们拿捏,恰恰相反,他反而一直处在主动的一方牵着他们走。若不是他没见识,不知道恋子萤虫这种追捕神器,此时恐怕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少年郎,你不要自误!”戴冠老者呵道。 “滚你娘的!”张小卒丝毫无惧,张嘴就是粗口怒骂,同时手上用力。 “啊——”红裙少女顿时痛苦惨叫。 对红裙少女,张小卒根本不会怜香惜玉。若不是他计谋得逞,此刻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已经被红裙少女玩弄得如何凄惨,怕是额头上已经烙下奴隶烙印。 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投鼠忌器,心知张小卒此刻正处在暴走边缘,一句话,甚至可能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会刺激到张小卒,让他做出疯狂的事。 一时间,二人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一句,憋屈至极。 “你——你可知道我是谁?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我可是白云城齐家三小姐,你若敢杀我——啊——”红裙少女强忍着疼痛,本想出言威吓张小卒一番,哪知话没说完就被张小卒一脚踹在膝盖窝里,当即跪了下去,可张小卒硬拽着凤舞鞭没让她跪下,这一拽直将倒刺深深地钩进她的血肉里,有几处甚至已经钩到了骨头上。 “啊——”红裙少女疼得几近昏厥。 张小卒啐了口唾沫道:“你现在是阶下囚,还敢威胁老子?再敢废话,信不信老子刮了你的脸?” 张小卒捏着鞭稍上的扁棱形镖头,锋刃抵在红裙少女粉嫩的脸蛋上,上下摩挲。 红裙少女顿时花容失色,一时间竟忘了浑身的疼痛,颤着音惊恐道:“你——你——你千万不要乱来,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对她来说,刮花她的脸蛋,绝对比杀了她还残忍。 这个残酷的世界,女人的地位远不如男人,可以说除了那寥寥几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剩下的女人几乎全都是男人的附属品,地位低下自不必说,若再没有一张好面皮,便连成为附属品的资格都没有了。 红裙少女非常清楚她自身的处境,她是庶出之女,暂且凭借还算漂亮的容貌和优秀的修炼资质,略受家族重视与栽培,若不出意外她会像大家族出生的所有女子一样,作为家族利益联姻嫁出去,她自身条件好,无需他自己多说,家族也会把她高嫁一些,给她选一个不错的夫家。可若她容貌尽毁,一切都会改变。不能联姻给家族带来利益,又是庶出之女,家族必会立刻舍弃栽培,到时候她那两个嫡出的姐姐定会狠狠地把她踩在脚下蹂躏。 所以听见张小卒威胁要刮花她的脸,红裙少女当场吓得魂飞天外,一动不敢动。 张小卒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折磨你的。” “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红裙少女急声道。 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转而看向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张大毛,要么活,要么死,绝不可能做你们的奴隶。你们也不要说什么‘现在收手放你一条生路’之类的蠢话,像你们这种好事不做坏事做尽、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多屁.眼、禽兽不如的人渣,说话就和放屁一样,没人会信。” 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被张小卒一通骂骂得险些背过气去,咬牙切齿道:“只要你不伤害我们家小姐,你想怎样就怎样。” 嘴上这么说,可在他们心里张小卒已经是死人一个,并且会死得非常凄惨。 “看见前面那座山没有?”张小卒指着左前方很远处的一座山,说道:“山头上有一棵歪脖子树,就是树杈上蹲着一只黑鸟的那棵。” 此刻恰逢日出东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在铺撒在山头上,让山头上的景色清晰地呈现在视野里。 “你——你的眼睛能看这么远?!”赤面老者震惊问道。 张小卒能看到歪脖子树他不奇怪,那歪脖子树独立一处,长得高大,再加上光线好,视力好的人都能看见,可张小卒能看到树杈上的黑鸟就让他很不可思议了,他自觉比张小卒的视力强几十倍不止,但却是在张小卒的提醒下才勉强看到那只黑鸟的,也就是说张小卒的眼力远强于他,这让他如何不震惊。 戴冠老者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张小卒。 “小爷天生眼力好,不服吗?信不信我刮花她的脸?!”张小卒手上用力,锋利的镖尖刺破了红裙少女脸颊上白嫩的皮肤,只需用力一划,红裙少女的脸蛋就得破相。 “啊——啊——”红裙少女吓得惊魂尖叫,叫声震得张小卒耳朵嗡嗡响。 “冷静。别冲动。天生的牛逼。我服气。”赤面老者忙安抚张小卒,差点被张小卒气得吐血,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说变脸就变脸,简直莫名其妙。 戴冠老者也是气得直翻白眼。 张小卒故意的,他就是要让那二人知道他的情绪极不稳定,随时随刻都可能做出极端的事情,让他们忌惮,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上,张小卒深深地惧怕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因为之前赤面老者在他面前展示的神通本领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在他原有的认知里,这种隔空击物的神通应是天上神仙才有的本领,可赤面老者却轻松施展出来,以至于赤面老者在他心里就差不多和天上神仙一样厉害,不知还有怎样的神通本领,所以尽管他擒住红裙少女这个人质,可被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盯着,心里依然直突突,没有一点安全感。他不得不耍一点小心思,尽可能地钳制住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如此方能安心一些。 “你们六个去往那棵歪脖子树下,我在这里等着,当我看到你们一个不少地出现在歪脖子树下时,我就放了她。咱们欢欢喜喜,一拍两散。另外,去的时候一下都不能回头,回一下头我就在她脸上划一刀子。再给你们提个醒,不要想着玩心眼耍花样,小爷我天生眼力好,爬到那棵大树上能全程目送你们去歪脖子树下。”张小卒指向河对岸一棵非常高大的乔木。 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听完张小卒的话,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因为张小卒算计的非常好,让他们找不到可乘之机。 他们本以为张小卒会让他们站在这里别动,然后擒着他们家小姐逃命去。若是这样,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远超张小卒的修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吊在张小卒后面,然后再找机会救下他们家小姐。 可万万没想到张小卒不按常理出牌,反而自己不动让他们动,如此一来他们就非常被动。他们不能保证照张小卒说的做后,张小卒会不会真的放了他们家小姐。 从这里到那座山,看似距离不远,可望山跑死马呀,目测至少有三十里的路程,这还不算从山脚到山顶的距离。如此远的距离,若他们到了那歪脖子树下,张小卒却出尔反尔,他们将无计可施。 没人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张小卒不愿意,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更不愿意。 第三十四章 踏水而驰 “啊——”红裙少女的喉咙里再次发出惊悚尖叫,因为张小卒的左手正在缓慢滑动,她能清楚地听见利刃割破她脸皮的嗤嗤声。 “呜呜,不要,不要啊!求求你,快住手,什么我都听你的。啊——”红裙少女涕泪横流,苦苦哀求。泪水滑过伤口,混着鲜血沿着脸颊流下。 张小卒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盯着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 既然没人喜欢被牵着鼻子走,那么就必须有一方屈服,张小卒在用行动告诉对面的两个老头,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想要他们家主子活命,那就照他的话乖乖去做,否则大家鱼死网破。 “住手!” “我们照你说的做!” “但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出尔反尔,我二人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必将你挫骨扬灰!” 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很快就屈服了,因为张小卒拿住了他们的死穴。 “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要你们遵守游戏规则,我保证你们的主子性命无忧。”张小卒保证道,亦是在安抚他们,他也不敢把这两人逼得太狠。 “小姐,你且委屈一会,我们很快就回来救你。”赤面老者安抚红裙少女道。 “哎,我们走。”戴冠老者长长叹了口气,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里,并且输得体无完肤,深深的挫败感不由地在他心中升起。 “别忘了,不能回头。”张小卒冲远去的六人大声喊道,提醒并警告他们。 目送赤面老者六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张小卒不禁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往回放一放。与赤面老者二人对峙的短短时间里,他尽管处处占得上风,可精神上承受的压力远超肉体上的伤痛。所以此刻甫一松一口气,压力的瞬间释放让他不禁生出阵阵眩晕感。 “不能放松,想要活命,还早得很。”张小卒只松了一口气,就立马又绷紧了神经。 他右手擒住红裙少女,不让她乱动,左手解开系在腰间的布袋袋口,之前与红裙少女战斗时,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布袋,因为布袋里装着价值连城且功效强大的药瓶,他掏出药瓶往嘴里倒了一粒续骨生肌丸。 一口吃了三百两银子,心疼的要命。 “张嘴。”张小卒内心中挣扎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强忍不舍,决定给红裙少女吃一粒续骨生肌丸,他需要红裙少女活着,可以为他争取很多逃命时间。 红裙少女虽然一直背对着张小卒,可她眼角余光一直盯着张小卒的动作,因为她心中无限恐惧,生怕张小卒突然对她下毒手,所以张小卒掏药吃药她都看在眼里。张小卒昏迷的时候,他们翻过张小卒的布袋,所以她知道张小卒吃的是续骨生肌丸。她好想讨一粒吃,可又不敢开口,怕惹怒张小卒。 孰料,张小卒沉默半晌后,竟然又倒出一粒丹药,再听见张小卒让她张嘴,红裙少女当即知道这粒丹药是要给她吃。她飞快地张开嘴,同时泪水横流,她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否则张小卒怎么会给她吃续骨生肌丸。 “记住,欠我三百两。”张小卒喂红裙少女吃下续骨生肌丸,忍不住抽着嘴角说道,心里肉疼啊,因为他知道这三百两是不可能讨回来的。 “我——我会还你的。”红裙少女怯怯道。 “最好是别还了,我可不敢再见到你。”张小卒撇嘴道。 红裙少女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张小卒的意思是说再见面她会找他报仇,忙说道:“我保证,只要你不杀我,不刮花我的脸,我绝不找你报仇。我保证。” “鬼才信!”张小卒冷笑。随之望向戴冠老者消失的方向,问红裙少女道:“你说他们现在到哪里了?希望他们遵守游戏规则。你知道我是不想杀你的,否则不会给你丹药吃,可若他们不遵守游戏规则,我就只能拉着你共赴黄泉。” “放心,他们一定不会乱来的。”红裙少女说道,只不过她心里也是打鼓的,只能期望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否则反而会令她陷入危险境地。 “上树一看便知。”张小卒道。说罢,擒住红裙少女的肩膀,脚点地面,纵身飞跃。 哒哒哒—— 张小卒脚尖点在水面上,竟如蜻蜓点水,又如雨燕过隙,竟然踩着水面过了河。 双脚落在河对面,转身望着缓缓流淌的水面,张小卒半张着嘴,震惊地说不出话,一时失了神。 此刻若是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突然杀出,定能轻松救走红裙少女,还好他们不在附近。 踏水而驰,张小卒只是怀着侥幸心理试一试的,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他感觉如做梦一般不真实。 他很快从震惊中醒来,心中猛地一凝,迫切的想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僻静之地,仔仔细细地理一理接连两次的怪异梦境,把梦境里所有关于寒潭起舞的舞姿一点不漏地整理出来,并学会它们。他刚才正是心血来潮,学着寒潭舞姿踏波而驰,结果踏着水面轻轻松松过了河。 躲避狼王的攻击是借用了寒潭舞姿的力量。 斩杀狼王是借用了寒潭舞姿的力量。 擒拿红裙少女是借用了寒潭舞姿的力量。 踏波而驰又是借用了寒潭舞姿的力量。 若再不知道寒潭舞姿的强大,张小卒就是个傻子。 张小卒震惊,然而红裙少女比他更震惊,因为她气门圆满境的修为都做不到踏波而驰,更何况手里还擒着一个人。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张小卒还是一个战门先天闭塞的人。 “这——”红裙少女的大脑跟不上思考。 “你——你不是战门先天闭塞,是你用某种方法制造出的假象,对不对?!”红裙少女愣了半天,忽然感觉抓到了问题关键,冲张小卒大叫问道。 张小卒耸了耸肩,做出一副被你猜中了的表情。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而这些秘密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为避免被人当成妖怪看,还是把自己变得正常一点好,就当自己确实有制造战门闭塞的假象的办法好了。 “呜呜——”红裙少女哭了,非常委屈,呜咽道:“你为什么要做出战门闭塞的假象?若不然哪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她确实感觉委屈,因为她本是打算把张小卒收为扈从的,若张小卒不做出战门闭塞的假象,让她认为他没资格成为她的扈从,她又怎会退而求其次要收张小卒为战奴,不收张小卒为战奴,张小卒就不会极力反抗,不极力反抗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可她不曾想过,事情的根源并不在张小卒到底是不是战门闭塞,而是因为她生了恶念。 张小卒对红裙少女的委屈哭诉不明所以,抓着她的肩膀纵身跃起,噌噌噌,三两下就跃上了河岸边那棵参天乔木的顶端。 张小卒眺目远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没有看到戴冠老者六人的身影。又在茫茫的灌木丛中仔细寻找了一番,仍然没有搜寻到六人身影。张小卒当即暗道一声不好,心知两个狡猾的老家伙恐怕是不愿遵循游戏规则了,此时恐怕已经潜伏在周围伺机而动,亦或是正在潜伏过来的路上。 “看来你的两个老仆并不想你活啊。”张小卒声音冰冷到了极点,身体里每根神经都绷紧了,目光巡视四周,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人的位置。 “你——你别激动。”红裙少女吓得脸色煞白,急忙安抚道:“或许他们进了林子,或是被高大的灌木挡住了,你再仔细找找。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来了,我也会让他们再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你不会杀我了,我没有必要再冒不必要的风险,不是吗?” “希望如此。”张小卒沉声道,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左手抓住了鞭稍,只要戴冠老者或者赤面老者敢突袭,他保证第一时间拉动凤舞鞭割断红裙少女的喉咙。 不就是死吗? 拉个千金小姐作伴,赚大了。 “你看!”红裙少女突然惊喜大叫,朝一个方向努嘴,高兴道:“他们到那里了。啊!那是什么?!” 红裙少女最后一声大叫,带着震惊与害怕的情绪,因为她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正追在戴冠老者几人的身后。 顺着红裙少女努嘴的方向,张小卒看到了戴冠老者几人的身影,他们是从一片小树林里窜出来的,但只有四道身影,少了两个奴隶的身影,不知道去哪里了。四人身后一个庞然大物紧追着出了树林。 张小卒盯着那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不禁唇舌发干,一颗心脏砰砰猛跳。他认识这个庞然大物,确切点说是在梦境里见过,是那山谷里靠寒潭最近的那头巨猿。 第三十五章 凶残巨猿 张小卒盯着巨猿,唇舌发干,心脏砰砰猛跳。 他不是害怕,而是抑制不住地惊喜与亢奋,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升起,并快速地放大,占据了他整个脑海。他想冲过去,干掉这只黑巨猿。因为黑巨猿距寒潭最近,只差几步之遥,它一定看得真切,记下了寒潭水面上的每一个舞蹈动作,干掉它或许能像干掉黑野猪和狼王后一样,得到关于它的梦境,得到它对寒潭舞姿的记忆。 若能得到完整的寒潭舞姿,张小卒相信自己一定会变得非常强大。变强大后就不会走到哪里都被人霸凌,被人支配。这些时日的经历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清楚的认识,友善和平只存在于他们的山沟沟里,外面的世界是残酷无情的,弱小者行走于这个世界,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所以变强大是他迫切渴求的,近乎着魔的渴求。 然而,张小卒这个大胆而又疯狂的念头仅在脑海里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就忙不迭收起了这个愚蠢的念头,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只见黑壮巨猿身躯近乎五丈高,那可真如小山丘一样,可它动作一点也不笨重,甚至可以说身轻如燕,因为它一个纵身竟跃出十多丈的距离,两个纵身就追上了一个奴隶,它蒲扇一样的大手对着那个奴隶随意一捞,就像捞鸡崽子一样把那个奴隶抓进了手里。 嗤啦! 张小卒没有听见声音,可胜于听见声音,因为他眼力好,看得非常清晰,脑子里自动配音。 那可怜的奴隶在黑巨猿手里还没来得及挣扎,竟被黑巨猿一手抓着一条腿活撕了。鲜血染红了空气,脏腑肠子洒落一地。 黑巨猿的强悍与凶残,吓得张小卒心肝乱颤,哪还敢对它有非分之想。 然而,黑巨猿的凶残远不如此。只见它一手抓着一半鲜血淋漓的尸体,竟扔进嘴里啃鸡腿一样撕食起来,三两口就啃光了半具尸体,又三两口将另一半也撕食了。 “呕——”张小卒直接扶着树干吐了起来,脸色煞白如纸。 “呕——”红裙少女更加不堪,跪在树干上张着嘴往外直倒,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嗤啦! 几个呼吸过后,另一个奴隶也惨遭毒手,成了黑巨猿的腹中餐。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黑巨猿的肚子上,心想另外两个奴隶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另外让张小卒震惊的是,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竟然完全不顾奴隶的生死,只顾自己闷头逃窜,这说明他们两个不是黑巨猿的对手。 想想赤面老者的神通本领,再看他现在孙子一样的逃窜,张小卒半张着嘴,感觉自己的脑容量不足,想象不出黑巨猿到底是多厉害。 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的修为远高于两个奴隶,逃跑的速度自然不在话下,在黑巨猿吃掉两个奴隶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个已经和黑巨猿拉开三百多丈的距离。 “它——它——它在干什么?跳舞吗?”把胆汁都吐完了的红裙少女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她抬头望向黑巨猿,竟发现它正垫着脚尖扭屁股,蒲扇大的双手竟然还捏起了莲花指,整得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咕噜——”张小卒使劲咽了口唾沫,道:“好像是的。” 其实他心里的答案是确定的,心中无限震惊道:“这黑畜生竟然在模仿寒潭舞姿,它现在跳舞想干什么?” 张小卒心中的疑问刚起,黑巨猿就给了他答案,只见黑巨猿跳着跳着,小山一般庞大的身躯突然化作一道黑影,两只磨盘大脚竟垫着脚尖踩着灌木丛细弱的枝叶飘了出去。 黑巨猿速度极快,张小卒瞪圆了眼珠子也只能看到一道飘动的黑影。 几个呼吸的时间,它就跨越了三百多丈的距离,追到了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的屁股后面。 “啊!”红裙少女吓得尖叫,显然,她非常担心戴冠老者二人的生命安全。 张小卒也非常紧张,不受控制地攥起了拳头。不过,他不是在担心戴冠老者二人的安危,而是在默默地给黑巨猿加油助威。只要黑巨猿干掉这二人,他就安全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张小卒觉得这句话说得太对了。 视野里,戴冠老者冲赤面老者吼了句什么,隔得太远,张小卒听不见。不过张小卒猜测,应该是拼命之类的话,因为他们两个突然转头扑向身后的黑巨猿。 赤面老者身体跃在空中,身体表面竟浮起一层红芒,就像燃烧的烈焰一般。尤其是他抡起的拳头上,更是红芒耀眼,宛如一颗赤红的小太阳。 戴冠老者也不甘示弱,手里多了一把三尺短剑,短剑在他手里嗡嗡作响,周身精光流转,似有精灵附于剑上。他手持三尺短剑,身影飘忽不定,突然出现在黑巨猿的身后,三尺短剑刺出,霎时间光芒绽放,剑尖吞吐出五尺剑芒,似能斩却一切。 虽远隔十多里地,但张小卒能清楚地感觉到赤面老者的烈焰拳头和戴冠老者三尺青锋所蕴含的无穷力量,心里不禁为黑巨猿捏一把冷汗,但马上他就知道他太小瞧黑巨猿了。 只见黑巨猿面对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的夹击,一点也不慌张,一拳砸向赤面老者,这一拳无光无色,朴素无华,与赤面老者光芒耀眼的拳头形成鲜明对比。 砰! 一声巨响,两个拳头轰在一起,光芒破碎,鲜血溅射。 黑巨猿朴素无华的拳头击碎了赤面老者的耀眼神拳,连带轰爆了赤面老者的身体。就这么简简单单一拳,就把在张小卒心中如神一般存在的赤面老者给轰杀了。 赤面老者死不瞑目,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与此同时,戴冠老者也遭受了黑巨猿毁灭性的打击。 面对他的三尺宝剑,黑巨猿只是左手往后一捞,直接就把三尺宝剑给抓在了手里,那吞吐的剑芒和流转的精光当即暗淡了下去。黑巨猿捏着三尺宝剑顺势一扫,戴冠老者闪躲不及,确切点说是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剑劈成了两半。 眨眼间,黑巨猿不费吹灰之力,连灭二人。 张小卒震惊地张大嘴巴,足以塞下拳头,这场短暂而又血腥的战斗让他感到深深地震撼。任你光芒蔽日,气势如虹,我一拳灭之。任你宝剑在手,可斩天地,我一抓破之。只要我速度足够快,力量足够大,任你招式华丽,手握神兵利器,我只需一拳即可灭你。 张小卒紧握双拳,身体在颤抖,黑巨猿简单而又粗暴的战斗方式给了他很大的启发,让他找到了自己的成长路程。 “呜——”红裙少女瘫坐在树干上悲痛大哭,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虽然一直以仆人自居,可在她心里早已把他们当亲人一般看待,此刻目睹两位亲人丧命畜生之手,自是悲痛欲绝。 张小卒缓缓勾起嘴角,若不是出于人道主义,不愿过度刺激正在伤心痛哭的红裙少女,他一定会放声大笑。 什么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便是。 远方,黑巨猿轻松杀了赤面老者二人,竟手舞足蹈地跳起来,似乎非常高兴。也不知是吃饱了,还是嫌弃赤面老者二人的肉不合胃口,它并没有撕食他们的尸体。它在灌木丛中兴高采烈地玩了一会后,朝一个方向缓缓离去。 张小卒不由松了口气,暗自庆幸黑巨猿没往这个方向溜达过来,不然又得接着逃命去了。不过他也不想再在黑森林里待下去了,这里实在太危险,鬼知道黑森林里有多少和黑巨猿一样凶残的凶兽。 想着快点离开黑森林,张小卒又不免担心起张柳两村的狩猎队,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逃脱狼群的追击?现在还在不在黑森林里?若是在的话,必须得尽快找到他们,让他们离开黑森林。 张小卒感觉自己需要找一个僻静之处,把这些天的所见、所学、所悟、所得都好好地梳理、钻研一番,把自身实力再往上提一截。 “山谷,寒潭,等我力量再强一些就去寻它。”张小卒心中打定主意。 “这下你安全了,很高兴吧?”红裙少女突然停了哭泣,昂头冲张小卒说道。她眼睛红肿,哭成了核桃,嗓子也哭哑了,只是她语气冰冷,听得出其中压抑着强烈的愤怒和恨意。 张小卒的思绪被红裙少女的话打断,他不禁皱眉,听得出红裙少女把那些人的死怪到了他头上,心中不由愤懑,气道:“那巨猿又不是我养的,与我何干?” “是你让他们去那边的,他们要是不去那边,怎么会碰到巨猿?碰不到巨猿,他们会死吗?”张小卒一句‘与我何干’似乎激怒了红裙少女,她冲张小卒怒吼起来。 “呵呵——”张小卒被她气笑了,怒道:“要不是你们心肠恶毒,对我心怀恶念并穷追不舍,能变成这样吗?我告诉你,这就叫恶有恶报,他们就该死,死的好,死的大快人心。” 第三十六章 幼稚无比 “你——你——”红裙少女有心反驳,可嘴张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张小卒说的都是事实,一时间气火攻心,竟晕了过去,还好张小卒及时伸手抓了一把,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非得摔断几根骨头不可。 张小卒皱眉看着红裙少女,这女人心肠恶毒,他不愿与她多有纠缠,可若就这么丢下不管,又觉得有失仁道,万一自己离去后有野兽经过,将其撕食,实在残忍。 “哎——”张小卒突然苦笑着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太贱,眼前这恶妇明明是敌人,就在刚刚不久前还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可眼下竟然担心起她的生命安全,自己真是贱骨头。 最终张小卒还是没能过得了良心这一关,做不到丢下昏死的红裙少女离去,并以偿还红裙少女的崖边守护和一饭之恩为由自我安慰,心中顿时顺畅很多,不再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贱骨头。 张小卒抱着红裙少女跃下参天大树,将其放在地上,想了想,觉得应该先把捆绑她的鞭子解开,不然在续骨生肌丸的强大药效作用下,鞭身上的倒刺很容易长进肉里,到时候再想解开鞭子恐怕要多受十倍之苦。 想要解开鞭子就要把根根倒刺从红裙少女的血肉里拔出来,张小卒瞪着眼看了好一会也不忍下手,那锋利的倒刺硬拔出来定要带出血肉,想想都觉得残忍。 “世间怎会有如此歹毒的兵器?也不知是谁设计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张小卒嘀咕道,同时狠下心,捏住一根倒刺的末端慢慢拔起。 倒刺钩出一撮碎肉,鲜血咕咕流淌出来。 “啊——”红裙少女生生疼醒,痛苦大叫。 “你——你干什么?!”红裙少女惊恐地看向张小卒,同时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身,奈何身体被凤舞鞭捆得结实,无处使力,一时挣扎不起,反而使得凤舞鞭上的倒刺扎得更深,只得慌忙停下无谓的挣扎。 张小卒没想到红裙少女一下就被疼醒,面对她惊慌而又质问的目光,一时间不免有些尴尬,好似自己正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然后被抓了个现行似的。 “我想把你身上的鞭子解开,以免这些倒刺长进血肉里,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张小卒问道。 红裙少女顿时明白后背上为何钻心之痛,原来是倒刺生生从血肉里拔出的缘故,想到凤舞鞭的恐怖,不禁面色惨白,打了个冷颤,颤音道:“没,没有,除了硬拔别无他法。” “你平日里使完此鞭,如何将倒刺收回,断不可能一根根摁回去吧?”张小卒好奇问道。 红裙少女闻言当即惊叫道:“万万不能,若强行收回倒刺,我会死的。” 凤舞鞭在她身上缠绕了三四圈,后背、前胸以及腰腹都有倒刺扎入,加起来足有二三十根之多,且每一根都是扎进血肉深处,若是按下鞭柄上的按钮强行收回倒刺,无异于把她活撕了。 “柄——柄上有个按钮,你千万不要碰。”红裙少女万分恐慌地提醒张小卒,她既怕张小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碰按钮,又怕张小卒知道后故意按下按钮。 张小卒绕到红裙少女身后,果然在鞭柄上寻到一个小拇指头大小的按钮,按钮微凹于鞭柄,若不有意触动是碰不到的。心里抑不住赞叹道:“好高明的设计!” 思及凤舞鞭的强大杀伤力,张小卒不禁忽略了它的歹毒,对其眼热起来,只可惜《三步杀》刀法与之不匹配,否则他说不定会当一回强盗,夺了此鞭。 “你——你在干什么?”红裙少女见张小卒绕到自己背后就没了动静,不由地紧张不安起来,生怕张小卒对她痛下杀手。 “没干什么。”张小卒随口回道,接着道:“既然没有好法子,只能帮你一根根硬拔了,你且忍着点,忍不住就喊出来,不丢人。准备好了吗?” “嗯。”红裙少女点头应声。 张小卒一手摁住倒刺周围的皮肉,一手捏住倒刺的端部,慢慢地往外倒拔,尽量不再扩大创伤面,让倒刺顺着刺入的伤口出来。 对红裙少女来说,这无疑是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张小卒摁住她皮肉的手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因剧烈疼痛而颤抖,可她嘴里竟哼都没哼一声,硬是咬着两排银牙忍了下来。 噗! 一根倒刺拔出。 比之先前,张小卒的手法熟练了许多,倒刺没有带出碎肉,可仍然有鲜血汩汩流出,但这是不可避免的。 张小卒不禁皱眉,心说这样下去,待几十根倒刺全部拔出,红裙少女恐怕会流血而亡。 红裙少女虽看不到背上的伤口状况,可能感觉到鲜血的流淌,开口道:“我腰间的囊袋里有止血药粉,你取出来往伤口上撒一点即可止血。”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张小卒惊喜道。寻向红裙少女的腰间,果然看到她束腰上挂着一个绣有红花的囊袋,葫芦大小,鼓囊囊的,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张小卒将囊袋解下来,松开袋口发现里面着实装了不少东西,当中有好几个小玉瓶,不知哪一个玉瓶里装的止血药粉,索性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 “青色的那瓶。”红裙少女道,脸颊抑不住微红,因为她的囊袋里装了许多女儿家用的物什,全都暴露在了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并无异样知觉,扒扒捡捡找到青色玉瓶,拔开瓶塞,一股轻微的刺鼻气味飘散出来,像烂番茄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他依红裙少女之言,往流血的伤口轻轻撒了些药粉,药粉呈红色晶莹状。 说也神奇,流淌的鲜血甫一碰到药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起来,不一会儿伤口就止住血凝固了。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药!”张小卒瞪圆眼珠子,心中无限惊奇,不过想到秦如兰赠与他的续骨生肌丸,同样是药效神奇地让他们这些没见识的土老百姓如见仙丹,想想也就释然了,或许对大城市里的权贵人家来说,这都是平常之物罢了。 有了止血药粉的帮助,张小卒便没了担忧,连拔四根倒刺。自始至终,红裙少女硬是没吭一声,只是她的额头、脸颊和脖颈早已被汗水浸湿,甚至鬓角的发梢都开始往下滴汗,贴身的衣服恐怕也已经被汗水浸透,可见她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只不过硬咬牙撑着而已。 张小卒不禁收起对红裙少女的轻视之心,高看她一眼,这等顽强与坚韧让他抑不住心生敬佩。感受到她的身体因剧烈疼痛而不受控制的颤抖,张小卒再次开口道:“疼就喊出来,并不丢人。” 岂料红裙少女声音淡漠道:“比这疼痛十倍的痛苦我都承受过,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是吗?”张小卒撇了下嘴角,不置可否,他脑海里可还回荡着先前红裙少女被擒住时的惨叫声。 “哼!”红裙少女似是知道张小卒心中所想,冷哼了声,道:“你以为大家族家的富贵子弟都是含着蜜儿长大的吗?” “若不然呢?难不成和我们土老百姓一样,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地刨食,天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旦逢天灾就食不果腹,挖草根吃树皮,饿急了连土都吃。”张小卒反问道。 他手上动作未停,是故意挑起话题来分散红裙少女的注意力,让她少受些痛苦。 “呵呵,若是单比生活条件,穷苦百姓自是望尘莫及,可若比心酸苦楚,穷苦百姓同样是——唔——” 张小卒拔出一根倒刺,疼痛让红裙少女闷哼一声,不过她马上就顺过气接着说道:“同样是远远不及。大家族的基业需要繁衍传承,新一代接班人若只知吃喝玩乐,何以担住传承重担?他们自咿呀学语时就要开始读万卷书,增学识开眼界;自蹒跚学步起就要学礼仪社交。但有错误,戒尺加身。三更起五更睡,几乎没有玩乐时间。更可怕的是武修学业,每一个月一次的药浴,如遭万蚁噬骨,每半年一次的洗髓伐脉,其苦痛堪比遭受无间地狱十万酷刑。你可知道大家族的子弟未及成年便有半数或疯魔或夭折,多是被残酷的武修课业所害。哼,你见到的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弟,不过是不入流的暴发户而已,真正的传承世家的子弟,岂是那么好当的?” “啊?!”张小卒甚是诧异。 “呵呵,是不是感觉难以理解?都已经有那么多钱财富贵,为何还要对自己如此苛刻残忍?”红裙少女凄笑问道,不待张小卒回答她便接着讲道:“因为你不对自己苛刻残忍,你就会退步,就会被那些对自己苛刻残忍的家伙赶超,他们赶超你后就会转头把你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便是如此吧。” “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残酷。”张小卒感慨道,也说出了他这些天的体悟。 许是为了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亦或是打开了话匣子,红裙少女脸上挤出一抹微笑,问道:“你想象中的世界是何种某样?” “互爱互助,与人为善,和和美美——” “哈哈——唔——”张小卒话一出口就把红裙少女逗乐了,笑声牵动伤口,疼得她直抽冷气。 “是不是很幼稚?”张小卒难掩尴尬地问道。 “是。幼稚无比!”红裙少女肯定地答道,然而她沉默了一会后又说了句:“但非常美好,希望有一天世界可以变得和你想象的一样!” 张小卒没有应声,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挪身来到红裙少女的前面,指着红裙少女小腹处的倒刺,脸颊不由地红了一些,支吾道:“失——失礼,得——得罪了!” 他是顺着鞭柄往上挨着拔的,背后的已经拔完,绕到了红裙少女身前的小腹处。此处是女儿家的私密部位,他自是不好意思。而红裙少女两只手还被仅仅捆着,做不到自己动手拔除,所以他不得不告一声罪。 红裙少女反应过来后,不禁羞得脸颊绯红,低头轻“嗯”了声。 第三十七章 女子不易 手指隔着衣服摁在红裙少女的小腹上,从指尖传来的柔软而又不失弹性的触觉,在张小卒心田里荡起一圈圈异样的涟漪,呼吸和心跳都不由地快了一拍。 他虽然和雀儿互生情愫,可最多就是偷偷地拉拉小手,从未有过更加亲密的接触,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和异性这般亲密接触,既尴尬又羞臊,中间还夹带着一丝丝异样的躁动。 触及异性话题,张小卒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出雀儿的身影,心中荡起的异样涟漪刹那间归于平静,躁动变成了不安,好似偷腥的猫,生怕被雀儿抓到。 想到雀儿,想到可人儿正在家中翘首以盼等待他归家,张小卒顿时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跨回柳家村。 他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僻静地方,只有他和雀儿两个人,看着天上的月儿和星星,把这些天的惊奇经历一一地讲给她听,让她也体验一番外面世界的精彩。当然,他会淡化危险的部分,省得惊吓到雀儿,让她担忧。 他要把这些天获得的强大本领一一施展给雀儿看,让她知道她的男人已经变得如何强大威武,他的臂弯和肩膀是坚固可靠的,可以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他甚至可以抱着雀儿疾驰如风,让雀儿真正体验到雀儿的飞翔感。 当然,这要避开村里的人,否则被那群长舌的老娘们看到他和雀儿亲密地抱在一起,非得笑话死他们两个不可。 一时间,张小卒的脑海和心田全都塞满了雀儿,以至于手上的动作有了疏忽,拔出的倒刺带出一撮碎肉,伤口创面扩大,鲜血直流。 “唔——”红裙少女实是忍不住,咬着牙根闷哼了声。 张小卒吓了一跳,忙往伤口上撒止血药粉,同时道歉:“抱歉,抱歉,弄疼你了。” “没关系。”红裙少女道。她能感觉出张小卒走神了,不过并没有追究,而是转移话题说道:“你可知道,我原本应该有两个同胞的哥哥和一个姐姐,可他们全都未成年就夭折了。” 也不知是受伤后暴露了脆弱的一面,还是觉得张小卒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红裙少女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反正就是想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 “啊?!”张小卒诧异,问道:“他们难道都死于你们家族的武修课业吗?也太残酷了些吧?” “不尽是。”红裙少女摇头道,“我同胞大哥三岁时第一次承受洗髓伐脉,因经脉脆弱,未能承受得住冲击,当场暴毙而亡。但我同胞二哥天资过人,是同龄中的佼佼者,学识和修为都远超长房嫡子,然而十三岁那年却横遭意外,在大街上被人刺杀身亡。我父亲说二哥是被仇家派人刺杀的,可我娘亲却说是大娘子妒才,怕二哥长大成才后夺了她长房嫡子的家权,便派人把我二哥扼杀了。我姐姐是去年在闺阁里挥剑自刎而死的,原因是家族决定把她嫁给周家的二公子做妾,以拉近两家的关系。那周家二公子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年刚二十八,却已纳了三十多房小妾。坊间传言,他经常让他的小妾接待侍奉他的狐朋狗友。姐姐性子刚烈,不甘受辱,却又无力改变家族决议,唯有一死明志。” 张小卒半张着嘴,整个人都愣住了,连手上的活都忘记了,感觉像是在听故事一般,可红裙女子凄凉的表情以及悲凉的声音告诉他,这些都是真的。 “这也太——太——太——”张小卒张嘴支吾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些悲剧。 “你不要停,我说你听就行了,就当听了一个故事。”红裙少女提醒张小卒。 “哦哦。抱歉。你接着讲。”张小卒忙道,同时手上的活儿继续,只不过他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与小心翼翼,似乎是怜悯起红裙少女的遭遇。 一个讲一个听,倒也化解了亲密接触的尴尬。 “我娘生我的时候坏了身子,不能再生了,可怜她膝下无子,百年之后恐无人为她守灵送终。”红裙少女接着讲道,“好在这两年她似乎看开了一些,活得不再像以前那么压抑低沉,倒是天天给我做思想工作,生怕我步姐姐的后尘。我向她保证不会像姐姐那么傻,好死不如赖活着,还说等她百年之后没儿子给她送终,我回娘家给她送终,就是怕婆家的人不答应。” “哎,大家族的女子想要嫁一个自己满意的如意郎君,谈何容易啊!她们生来就是家族联姻用的物品!”红裙少女哀叹道,“不过,命运是注定的,但结果还是有商量余地的。只要我足够优秀,我就能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至少不会像姐姐那样被扔给一个流氓。只要我足够优秀,即便我不开口提要求,家族也会主动给我挑选一个年轻俊杰,因为但凡是物品,他们总会想办法做到利益最大化。所以——” 红裙少女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道:“我需要做的就是变得更加优秀!” “或许你也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掌握你自己的命运!”张小卒说道。 红裙少女抬头瞅了张小卒一眼,道:“足够优秀的无需逃,不够优秀的逃离家族的庇护,一个流落异地的弱女子,先不说她会不会被人牙子盯上,即便任她拼,又能拼出怎样一个人生?女人不像你们男人,离开家的庇护基本就等于进了地狱。” 张小卒感觉红裙少女生活的世界既复杂又残酷,暂时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便不再说话,就像红裙少女之前说的那样,她说自己听着就好。 小腹上的倒刺已全部拔出,张小卒又绕到了红裙少女的身后。 红裙少女接着说道:“男人之优秀只需修为足够强,就能得到大家的认可,而女人之优秀却要集容貌、才艺和修为于一身,三者缺一不可,方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你说这个世界对我们女人是不是太不公?” 张小卒没有答话,因为他觉得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心地善良、吃苦耐劳、勤俭持家,便是优秀的。就比如他的雀儿,相貌普通,才艺没有,修为更别提了,可她心地善良、能吃苦、知勤俭,还懂得照顾人,在他心里便是天下间最优秀的婆娘。 红裙少女也没追问张小卒答案,接着道:“我有幸继承了娘亲的姿容,虽不及倾城倾国之美,却也颇有自信,单论容貌,我不输于白云城任何一个女人。” 张小卒不做评价,因为从始至终他也没仔细欣赏过红裙女子的容貌。 “论才艺,我琴棋书画皆有所学,不敢说精湛绝伦,但至少熟稔于心,表现优秀。另外,算经、国史、地理、天文、丹道药学等等学问,我均有涉猎,甚至连怪志杂说我都请过老师,所以论才艺,我也有信心是同龄人中出类拔萃的。” “论修为,我十六岁气门圆满境,谈不上天赋异禀,但在同龄人中,包括同龄的男子,也是耀眼夺目的佼佼者。” “容貌、才艺、修为,我兼具矣,可我还输一手,也是我最致命的缺陷和弱点。” “啊,是什么?!”张小卒诧异问道,听着红裙少女的讲述,他不由地自惭形秽,感觉自己除了种地打猎外一无是处,可红裙少女已经如此优秀了却还说自己有缺陷,让他觉得红裙少女对自身的要求未免太高了些。 “我是庶女,自出生那天就已注定低人一等,这是我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的。”红裙少女无奈苦笑道。 “何为庶女?”张小卒不解问道。 红裙少女哑然失笑,道:“真不知道你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竟然不知嫡庶?嫡出是指正妻生的子女,庶出便是妾室生的子女,庶出的子女在家中的地位都不及正妻房里的大丫鬟,可笑吧?自古尊卑有别,庶出难登大雅之堂,大户人家的嫡子从不会娶庶女为妻,因为有失颜面。也就是说我最好的归宿就是嫁给同样为庶出的男子为妻,亦或是屈身下嫁。而我那些什么都不如我的姐姐,只因她们是嫡出,就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美满姻缘,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还可回娘家诉苦,让娘家出面为她做主,可像我这样的庶女,嫁出门后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家族断不会为一个庶女出面的。” “你们大户人家的规矩还真是多!”张小卒不得不感慨,像他们柳家村就没这些糟心的事。 “知道我最气不过谁吗?”红裙少女问道。 “谁?” “城主府嫡二小姐,秦如兰。”红裙少女咬牙切齿道,似乎非常恨秦如兰。 “啊?她?为什么?!她人很好啊!”张小卒听见红裙少女嘴里吐出秦如兰的名字,甚是诧异。 “咦?你认识她?”红裙少女更加诧异,想不到张小卒竟然认识城主府的二小姐。 “秦二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的续骨生肌丸就是她送的。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我看得出,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张小卒不吝言词的夸赞道。对秦如兰,他是发自内心地感恩。 “呵呵”红裙少女一声冷笑,语调酸溜溜地说道:“她救你一命,还赠你续骨生肌丸,而我见到你却要收你为奴,还穷追你一夜,若不是你机智过人,修为过人,你的额头上恐怕已经烙下我的奴隶印记。如此一比,在你心中,我与她怕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小卒很识趣地没有答话,因为他心中的答案却是如此。虽然经过此番倾心诉说,他对红裙少女的印象略有改观,但依然无法消除红裙少女对他造成的恐惧和伤害。互不相识,见面就要剥夺别人的人身自由,收为奴隶,这样一个女人,张小卒实在无法揭下贴在她身上的“毒妇”标签。 第三十八章 妖丹 “在你心中我怕已是贴上蛇蝎恶妇的标签,倒也贴切,谁让我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恶行呢,尽管并没有成功,反倒成了你的阶下囚,可做过就是做过,没什么好辩解的。”红裙少女幽幽叹道。她并没有解释什么来洗白自己。 心中想法被红裙少女当面点破,张小卒只觉尴尬无比,更不愿搭话了。 “我气不过秦如兰是因为我与她同岁,皆是今年行成人礼,论容貌我不输于她,论才艺我们各有所长,论修为我们亦是旗鼓相当,可提到她秦如兰,白云城内无人不对其赞美有加,而提到我齐蓉儿,却鲜有人知,便是知道的,也多是一句‘一个庶女难登大雅’。凭什么两个同样优秀的人,一个就要被捧在云端,一个就要被踩在脚底?就是因为她是嫡女我是庶女么?我不服!”齐蓉儿咬着牙根,语气里多了些戾气。 “你名字很好听。”张小卒道,其他不予评价。 “与秦如兰相比呢?”齐蓉儿显然对秦如兰的执念颇深,连名字都要比个高低。 “同样好听。”张小卒圆滑地应道,随之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为何都来黑森林?” “寻机缘。”齐蓉儿答道。 “什么机缘?”张小卒好奇。 “突破气门圆满境的机缘。”齐蓉儿道。 “能——能详细讲一讲吗?我不太懂修炼方面的知识。若是不方便讲,也没关系。”张小卒不太好意思地问道。 牛、李二人只给他讲了一点皮毛,因为他们二人也只知道点皮毛,所以他听得稀里糊涂,只知道人体藏有力、速、气三门,武者修炼就是修这三门,三门之后还有更高深的境界,至于是什么境界就不知道了。 “你——不懂?开什么玩笑?”齐蓉儿翻白眼道,觉得张小卒在逗她玩。在她看来,张小卒已经是海之境的修为,怎么会不懂突破气门圆满境的契机。 “我——我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和你们正统的修炼方法不相同,而我师父从不给我讲正统的修炼方法,所以我对正统修炼的知识几乎是零。”张小卒信口胡诌道,不过也不算全是谎话,因为他的修炼确实特殊。 齐蓉儿闻言,顿时对张小卒提起了兴趣,小声问道:“难道你是妖修?” “啊?”张小卒愣神。 “不是妖修,难道——难道是魔修?!”齐蓉儿脸色不太自然,好似魔修非常可怕。 “啊?”张小卒脑子里拌起了浆糊。 齐蓉儿倒吸一口冷气,使劲压低声音问道:“难不成你是鬼——鬼修?!” “什么乱七八糟的,妖魔鬼的,我从来没听说过。”张小卒摇头道,“我的功法特殊,不能为外人道。但肯定不是你说的妖魔鬼怪。” “呼。吓我一跳。”齐蓉儿吐了口气道。 张小卒顺着鞭身再次绕到齐蓉儿面前,准备拔除腹部的倒刺,相较于小腹部位,腹部显得不那么隐秘,可同样是不能被异性碰触的。 “失礼了。”张小卒告罪道。 “嗯。”齐蓉儿点头轻嗯了声,往胸前扫了一眼,突然脸上红霞密布,那脸蛋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轻轻一掐就会滴出水来。因为她看到了捆在胸前的最后一道鞭子,横跨了她的双胸,有四五根倒刺扎进了柔软的部位,那么等下岂不是要被眼前这个男人触摸自己的双峰? “啊——”齐蓉儿一时失神,没能忍住拔刺之痛,失声叫了出来。 她从头到尾都没叫一声,突然这么一声,倒把张小卒吓了一跳,忙致歉道:“抱歉,弄疼你了。” 齐蓉儿深吸一口气,忍住疼痛,道:“没关系,你继续。你——你尽量快点,我怕是——怕是快撑不住了。” 她的声音开始沙哑,整个身体早已被汗水浸透,如水洗一般,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她感觉自己就快要虚脱了。 “好!”张小卒忙收摄心神,加快手上的动作。 齐蓉儿操着沙哑的嗓音,给张小卒讲解了起来:“人体有三门,分别为掌心力门,脚心速门和颚下气门,修者之初便是修此三门。待三门修炼圆满,就能突破至下一境界,海之境。 跨入海之境,修者便可感通自然,吸纳天地之灵气,将其转为自身之真元。吸纳天气灵气的速度决定了修炼的速度,而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取决于人与自然的亲和力,亲和力越高,则吸纳的速度越快,反之则越慢。 这个亲和力一是取决于个人天生的资质,二是取决于气门圆满突破至海之境这一过程中人与自然所达成的亲和度,而这个亲和度是可以借助外物来提升的。 比如说丹药和妖丹,或是奇珍异宝,亦或是经受天雷地火等淬炼,等等等等。 对修者来说,亲和度自然是越高越好,所以突破至海之境时都会尽最大能力准备,丹药、妖丹、奇珍异宝、天雷地火等等越多越好。 我和秦如兰来黑森林便是寻找最契合我们体质的妖丹,待突破海之境时使用。” 说到这里,齐蓉儿不禁苦涩一笑,道:“确切点说,秦如兰是来游玩的,我才是来寻找的。 秦如兰是城主府嫡女,又得城主大人宠溺,她的修炼资源自然是最好的。听说为了给她寻找最好的妖丹,他们的大供奉都出动了。而我这个庶女,家族只不过是扔给我一颗勉强凑合的妖丹,至于其他修炼资源,虽说不差,却也不是最好的,最好的他们全都留给了嫡子嫡女。 他们不给我最好的,可我自己不能凑合用,所以就来黑森林寻找更好的妖丹。呵呵,洪老和刘老都没了,现在怕是寻不到了。原本打算在明年的孤岛求生中争取一个好名次,从家族手中获取更多的修炼资源,现在也得改一改计划,只求能活着离开孤岛。” “抱歉,我不是有意害他们的,那黑巨猿纯属意外。”张小卒歉意道。 若刨除心性好坏不提,张小卒慢慢地佩服起齐蓉儿,通过齐蓉儿的自述,他逐渐了解到这是一个非常顽强的女子,她不甘于上天给她安排的命运,正在竭尽全力地尝试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一个女子,让人如何不敬佩? 齐蓉儿似是想开了,摇摇头道:“你是被逼反击,怪不得你。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亦或许是命运之神在警告我,不要妄图改变命运,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感觉到齐蓉儿的消沉与难过,张小卒忙转移话题问道:“妖丹是什么?” “——”齐蓉儿眼珠子一蹬,有种吐血的冲动,自己讲了半天妖丹的事,感情是在对牛弹琴啊,只能无奈苦笑道:“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想的,竟连这些基本常识都不讲给你听?” 张小卒只能干笑,他哪里有什么师父啊。 齐蓉儿却也不嫌烦,给张小卒讲道:“人可以修炼,妖也可以修炼。像黑森林里的这些野兽,若得机缘,获得感通自然的能力,就能慢慢地懂得吸收天地灵气,再将天地灵气转化为可以使用的妖力,类似于修者的真元力,与此同时它们体内会形成一颗存放妖力的内丹,这颗内丹就是妖丹。妖丹可入药炼丹,也可以直接助修者修炼。” “谢谢,明白了。”张小卒感谢道。 “还——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帮你师父讲给你听。”齐蓉儿笑道。只是她的声音已经非常沙哑和虚弱,身体也开始大幅度摆动起来,好似随时会虚脱倒地。 张小卒忙道:“你先别说话了,保存体力。” “我——我可不可以眯一会儿?”齐蓉儿问道,声音突然间微若蚊蝇。 张小卒应道:“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结束了。” 可是他话音刚落,齐蓉儿就仰面栽倒,张小卒眼疾手快扶住她,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如纸,已经昏了过去。 “真够要强的。都说了,疼就喊出来,没什么可丢人的,偏不听,你看憋出内伤了吧。”张小卒忍不住吐槽道。 好在齐蓉儿背上的倒刺只剩下三根,张小卒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熟练而又快速地拔掉剩下的三根倒刺,撒上止血粉止住血,然后让齐蓉儿平躺在地上。 剩下的就是齐蓉儿胸前的几根倒刺。 张小卒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望着齐蓉儿一双挺翘的酥胸不知所措。 “男女有别,不可逾越!”老村长的训诫盘旋于脑海。 张小卒一时难住了。 踌躇半天,张小卒偷偷瞄了一眼齐蓉儿的眼睛,见她双目闭合,依然处在昏迷状态,终是做出决定帮齐蓉儿拔除剩下的倒刺。 然而他没有发现,齐蓉儿的脸颊很红,双目闭得很紧,呼吸也略显急促,这并不像一个深度昏迷的人。 齐蓉儿很无奈,其实她刚刚就被疼醒了,可不得不继续装昏,以避免接下来的尴尬局面。她想自己动手,奈何身体已经虚脱无力,动一下手指头都难。 “哼!便宜你了!”齐蓉儿心中嗔怒道。 咚! 便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张小卒的手指落在她半边酥胸上时,齐蓉儿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咚咚咚! 与齐蓉儿不同,张小卒的心跳快了三拍,擂鼓一般。 第三十九章 嘴馋的长老 呼! 随着最后一根倒刺拔除,张小卒和装昏的齐蓉儿无不长舒一口气,后者脑中一阵眩晕感来袭,再次昏了过去。 张小卒心虚地瞄了眼齐蓉儿的眼睛,见其仍然双目紧闭昏迷中,不由地再次长舒一口气。不然当着人家姑娘的面摸人家的胸,那得多尴尬。 他做贼般地扫了眼自己的左手,刚才就是这只手在那两片柔软的地带摸来摸去,此刻细细想来,好似除了柔软就再无其他感觉了。 想想也是,一来血呼啦的,除了渗人别无美感;二来他心无旁骛,一心想着快点拔除倒刺,无其他杂念。二者结合,自然不会有其他感觉。 只不过,那柔软糯糯的触觉,好似有魔力一般,一直缭绕指尖不退,还一个劲地往心窝里钻,让张小卒局促不安。 望了眼齐蓉儿,张小卒不由地皱起眉头。他原本的计划是帮齐蓉儿拔除倒刺后便告辞离去,自此江湖路远再不相见,以防齐蓉儿报复。可现在听完齐蓉儿的自述后,他既佩服她的顽强与坚韧,又不禁同情她的身世遭遇,这让他无法狠下心来丢下齐蓉儿不管,一走了之。 “至少应该等她醒来后再走,否则万一有野兽经过这里,她昏睡不知,可就危险了。”张小卒喃喃自语道,他是沐浴着柳家村的风气长大的,善良已经深入骨髓,不是一两件事就能改变的。 “这里是那只黑巨猿的活动领域,极度危险,所以不能在这里久待。” 想到黑巨猿可能会折返回来,张小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当即决定带着齐蓉儿离开这危险地带,寻一处安全的地方。 他把地上齐蓉儿的物什收回布囊,又去到河对岸和齐蓉儿战斗的位置捡回他的两截断刀,打算回村后让牛耀再给续接上。收拾凤舞鞭的时候,他又开了一回眼界,只是轻甩了下,黏在鞭身上的灰尘和血渍就全部脱离,比水洗的还干净,按钮一按,倒刺就刷的一声缩进了鞭身,甚是巧妙。 啪! 啪! 啪! 张小卒甩动凤舞鞭,在空气中甩出一声声清脆的鞭响,很是眼热,禁不住自语道:“我若有一件这般的神兵利器该多好,战力肯定能提升很多。嗯——” 正说着,他突然眉头一皱,转身望向一个方向,黑巨猿虐杀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的方向。 “那柄三尺短剑定非凡品!” 他想到了戴冠老者使用的那柄三尺宝剑,目光突地火热起来。 “弃之荒野,令宝物蒙尘,实是不该!” “我帮他们收尸,此剑为酬劳,不过分吧?” “想是不过分。” “若不行,等你醒来,再还给你便是。”张小卒回头看着身后的齐蓉儿说道。 说罢,他抱起齐蓉儿跃上高树,把她放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以凤舞鞭固定身体,以防摔下来。他不敢带着齐蓉儿一起过去,怕万一遇上黑巨猿,跑都没得跑。又怕自己离开后有野兽经过,只好先把她放到树上。 他站在树上往远处的灌木丛观察了一会,确定视野之内没有黑巨猿的身影,这才跃下树驰过河面,往黑巨猿战斗的地方奔去。即便已经观察过没有黑巨猿的身影,他仍然很小心,一路猫着腰潜行。 战斗场地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血腥。 鲜血铺撒满地,就连四周的灌木都染红,断臂残肢、血肠脏腑,散落四处,惨不忍睹。 张小卒强忍腹中翻涌,在一簇染血的灌木丛下找到了戴冠老者的三尺短剑。握住剑柄的一刻,他不禁惊奇一声,因为这短剑竟不像他想象的轻盈,非但不轻,反而很重,重得超出他的想象。他握在手里掂了一下,保守估计,此剑至少百斤重,比他的猎刀重多了。 他挥舞短剑,剑锋所至之处,灌木顺势倾倒,没有一丁点声音,可见剑之锋利。这份厚重感和锋利度让他爱不释手,美中不足的是剑太短,剑柄太窄,施展起来不能尽兴。 提到宽大与厚重,他不禁想到周剑来手里拖的那柄巨剑,此刻想来,那剑怕有千斤之重,即使没有,恐怕也相差不多。此剑若是挥舞起来,定是惊天动地,所向披靡。 张小卒眼馋,也只能眼馋。 “终有一天我会拥有一件属于我自己的兵器!”他对未来抱有热切的希望和憧憬。 收拾心思,张小卒用三尺短剑挖了一个大坑,把断臂残肢全都扔进里面,然后填上土,堆了一个坟头。 “都投胎去吧,早投胎早转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张小卒朝坟头拱拱手,然后捡起地上的两个囊袋和一个布包转身离去。 他依稀记得,这两个囊袋是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的,用途应该和齐蓉儿那个囊袋差不多,装了些可用的小物件和丹药之类的,大布包是一个奴隶背着的,他打开看了眼,里面全是衣物。 都是好东西,他舍不得丢。 折回树下,齐蓉儿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从昏迷中醒来。 张小卒打开灰布包,挑了一件合身的青袍,看款式应该是戴冠老者的衣服,有些老气,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身上几乎已经衣不蔽体,有的穿就不错了。 他去到河边,好好洗漱了一番,身上的伤口都在续骨生肌丸的作用下结了疤,只是胸口部位连续受伤多次,疤落疤,很是渗人,恐怕会留下很大的伤疤。 “伤疤是成长的见证,是男人的象征,威风霸气!”张小卒嘿嘿一笑,也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真的高兴。 把身上的破布烂衣扯掉,换上柔和清凉的锦缎青袍,望着水中的倒影,张小卒不由地一阵恍惚,也不知是青袍的原因,还是一时的错觉,他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许多,尤其那嘴唇上方和下巴上冒起的青色绒毛,更使他添了几分成熟的气息。 “嘿嘿,长胡子了!大娃见到,定要羡慕死。”张小卒高兴地摩挲着下巴,动作轻柔,如抚摸少女秀发一般,生怕弄掉或弄折了一根。 张小卒找了块布,在河里沾湿,给齐蓉儿擦了擦脸和手,然后收拾好东西,背起齐蓉儿奔向黑森林外围。深处妖兽出没,实是危险,还是去外围待着比较安全。 …… 烈日西斜,黄昏已至。 芦苇湖西侧的山巅上架起了五堆篝火,每堆篝火上都架着一副简易木制烤架,烤架上串着一块块硕大的精瘦肉。高温烘烤下,大滴大滴的油脂从肉上滑落,滴进下方的火焰中,发出一连串滋滋的响声。 肉尚未烤熟,可空气中已经弥漫开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旁边一棵高大的乔木树下,十余人合力撑开了一张巨大的兽皮,其毛发柔顺稠密,色泽斑斓透亮,那一道道黑黄相间的条纹,好似彩绘的绸缎,那粗长的尾巴上,一圈圈黑色环纹,好似一把钢鞭,那斑白的额间大大的“王”字斑纹,赫然昭示这是一张猛虎的皮囊。 “慢点,慢点。左边撑紧,右边松一点。往上,往上,继续。”一人在树下指挥着其他人把巨大的虎皮悬挂到树干上,好将其风干。 “下个月就是城主大人的寿诞,以这张虎皮作寿礼最合适不过了。”段白飞站在树下不远处,手中折扇轻摇,欣赏着悬挂起来的巨大虎皮,说道。 “须尾足有五丈之长,白家那张三丈的虎皮在它面前如小儿一般,到时候在寿宴上展开,定能惊艳四方!”徐慕容不由地翘起嘴角,杀虎剥皮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到时候定能在寿宴上夺得风头。 “多谢三位公子的心意与大礼,小女子先在此替家父向三位道谢!”秦心如朝段白飞、徐慕容和周剑来三人一一躬身作揖道。 “谢谢三位哥哥!”妹妹秦如兰也跟着道谢作礼。 段白飞还礼笑道:“呵呵,咱们四家同气连枝,都是一家人,长辈寿诞,咱们这些小辈自当尽心尽力,千万不要再言‘谢’字。再者说,这张虎皮可不是我们三个人的,而是我们五个人共同的功劳。” “段兄所言极是。”徐慕容道。 “哼,不痛快!”周剑来闷声哼道。 “哈哈——”段白飞闻言大笑,道:“此巨虎百年难得一见,一张这般巨大的完整虎皮何其珍贵,自然不能让你挥剑乱砍。” 先前与巨虎搏斗时,为保证虎皮的完整,周剑来被逼得不能用他的巨剑,只能用一双手与巨虎搏斗,这对嗜剑如狂的他来说,自是憋屈至极。 其他三人也都被逗笑了,秦如兰笑着宽慰道:“剑来哥哥不要气闷,等明日那青碧蟒从湖里出来,我们都不动手,让你一人战个痛快。” “行!”周剑来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此虎皮作寿礼,可惜了,可惜了。”白须老者踱步近前,望着悬挂起的巨大虎皮摇头惋惜道。 秦心如五人闻言不禁愣神,心说,寿礼自然是越贵重越好,况且过寿的还是一城之主,怎么能说可惜了呢?这不是说城主大人配不上这张虎皮吗?这话要是被城主大人听到,那还了得? “哈哈——”白须老者知五人心中所想,捋须大笑,道:“此般巨大的虎皮实属难得,虎之一类本就稀少,以至妖虎极为稀有,《妖异志》有云:虎之化妖,其型可达两丈;入小境,其型可达四丈;入大境,其型可达十丈;入王境,其型可至百丈,心窍大开,可通人言;入帝境,逆天改命。你们擒的这头妖虎,五丈有余,其境界理说初入大境,但以你们五人的实力,若真遇到大境的虎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可见此虎妖并未达到大境,依老夫所见,此虎妖应是有特殊机缘,比如吃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类的灵果,才让体型变得如此巨大,若真如此,那此妖的肉当是大补之物,所以等会肉烤熟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可得让着点我这位老人家,我多吃两口说不定能多活两天。哎,年纪大了,反倒越来越怕死了。” “——”秦心如五人听得面面相觑,心里不禁腹诽:“您老人家是有多馋啊,叽里呱啦说这么多,其实是想说您想多吃点肉吗?” “长老,您是不是跑题了?”秦心如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提醒白须老者,同时心里嘀咕道:“早就听父亲大人吐槽大长老嘴馋能吃,看来是真的啊。” “啊,哈哈。年纪大了,记性差,讲着讲着就偏了。”白须老者打哈哈笑道,“这张虎皮五丈有余,为大境虎妖所能有,而大境虎妖百年难得一见,可想而知你们的这张虎皮有多珍贵。拿这么珍贵的宝贝作寿礼,实在是太浪费了。老夫给你们一个建议,不如把它卖给城主大人,换取对你们有用的修炼资源。夸奖和赞美不过是满足一下虚荣心罢了,哪有修为提升来得实在。” “咳咳——”一个“卖”字让徐慕容猝不及防,被口水呛到了。 其他四人也都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须老者,若不是他仙风道骨的模样还在,他们都要以为眼前这位是个唯利是图的糟老头子。 第四十章 天下已乱 赠送,可以讨得长辈欢喜与夸赞,虽得不到实质的好处,但可以在长辈心中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可以看做一笔隐形的财富。 售卖,可以换取丰厚的修炼资源,虽得到了实质的好处,可是却在长辈心中留下一个市侩的印象。 为眼前利益而放弃长久利益,可谓是杀鸡取卵,绝非明智之举。 “这老头子坏得很呐,不会是敌人派来的吧?”徐慕容心中嘀咕,目光瞟向秦心如姐妹,猜测这俩姐妹是不是不受这位大长老的待见,所以想着法子破坏她们在城主大人心中的形象。 段白飞缓缓合起折扇,轻皱眉头,心中揣测大长老的用意,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周剑来拖着大剑走向篝火,他饿了,想吃肉,懒得想。 “周家小子,挑那最好的腱子肉,给老夫削一盘。”白须老者追在周剑来的身后喊道。 秦心如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想向大长老问个明白,可大长老心系烤肉,懒得再搭理他们,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长老前脚刚走,徐慕容后脚就压低声音向秦心如俩姐妹问道:“是不是你们姐妹两个太得城主大人的宠爱,这位天长老怕你们过多地侵占两位哥哥的利益,所以想破坏一下你们在城主大人心中的形象?” “嘘!”秦心如忙做禁声,道:“别胡说,大长老不是那样的人。” “我想——”一直没说话的秦如兰小声说道,“大长老之所以这么说,应该是因为他的人生经历吧。大长老出生贫寒,从一个无所依靠的穷小子,一步步攀到强者巅峰,所有的修炼资源都是靠他自己拼搏努力换取的,其中艰难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所以在他老人家眼里,咱们拥有这么珍贵的物件却不用来换取修炼资源,确实是浪费。” “原来如此。”段白飞展眉笑道,“老人家勤俭节约的精神值得咱们年轻人学习,但行事方法咱们还得根据自身的情况因地制宜,俗话说得好,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言下之意是咱们不是穷小子,不需斤斤计算。 远处,白须老者解下悬在腰间的酒葫芦,走到一块干净的大青石上盘膝坐下,周剑来两手捧着一张干荷叶,荷叶上堆叠着一片片烤得焦黄的精瘦肉,足有十多斤,恭恭敬敬地放到白须老者面前。 “不错。不错。你也吃去吧。”白须老者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周剑来自己玩去,也不知是怕周剑来和他抢肉吃,还是吃饭的时候不想人打扰。 “好酒!好肉!”白须老者左手一口肉,右手一口酒,吃得畅快淋漓,满嘴流油,把他仙风道骨的形象破坏殆尽。 秦心如五人下午与虎妖大战一场,此时闻着钻鼻的肉香,肚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每人挑烤熟的精肉削了几斤,围坐在一张皮毡上大快朵颐起来。 扈从们也都各自取了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吃喝畅谈起来。不同于奴隶,他们不需要候在一旁伺候秦心如五人吃喝,也不需要得到秦心如五人的允许才敢吃饭,他们拥有足够的权利与自由。 “周家小子,再来十斤肉。”白须老者十多斤肉下肚,尚不觉饱,又喊周剑来给他添十斤。 “剑来哥哥,你接着吃,我吃好了,我来。”秦如兰起身说道,接过周剑来的活。 “嗯。”周剑来也不客气,只管闷头吃肉。 段白飞冲秦心如笑道:“早就听说你们家这位大长老能吃,今日得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啊?都已经这么出名了吗?”秦心如脸蛋微红,觉得有点丢人,不过想到父亲大人对此的解释,她脸上不由地浮出一抹哀伤之色,看向大青石上老者的身影,只觉夕阳下他的身影分外的孤寂。 秦心如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目光从白须老者身上收回,压低声音道:“听父亲大人说,大长老的亲人都是在灾年活活饿死的,一家七口独活了他一个,大长老年轻时曾发誓,这辈子要把全家人的饭一起吃了,绝不让他们再挨一口饿。你们看,他老人家的身影在夕阳下多么孤寂。” “哎,天灾人祸,人力不可抗也。”段白飞叹道。 “是个可怜之人。”徐慕容道。 秦心如幽幽叹道:“眼下又是一个灾年,不知又要饿死多少人?据说岭南以南,旱灾胜我们这边三倍,眼下已是饿殍遍野。” “帝都依然没有下达指示吗?”段白飞问道。 秦心如摇头道:“没有。不过父亲大人说,最多半个月,无论帝都有没有指示,他都会下达放粮赈灾的命令,绝不会让白云城管辖境内出现饿殍遍野的惨状。” 徐慕容咬着牙根道:“也不知帝都是怎么想的,难道想天下大乱,江山改姓吗?!” “收声!休要胡说!”段白飞当即呵斥道。 徐慕容悻悻地哼了声不再说话。 秦心如压低声音道:“最南方已经乱了,百姓没了吃食不得不被迫造反,据说已经攻破三座一级主城,还有七八座一级主城被围困,岌岌可危。更可怕的是,不只是咱们南方大地在闹灾,东海、北疆、西域三个方向都有各种各样的天灾,非常可怕。” “嗯。我们家的情报部门也在不断地传来相关的讯息。若帝都再不下达赈灾指令,这天下恐怕真要乱了。”段白飞道。 秦如兰以干荷叶拖着烤肉送去给大长老,在大长老面前放下后没有告退,而是捏着衣角,几番轻启红唇,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二姑娘有话要说?”大长老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秦如兰心中有事。 “大长老,您说,您说天下真的要乱了吗?”秦如兰鼓起勇气问道,刚才削肉的时候她听到了秦如兰几人的谈话。 大长老喝了口酒,转头看向南方天际,道:“已经乱了。” “啊!” …… 日出东方,骄阳似火,映红了大地万物。 咕噜咕噜咕噜—— 芦苇湖的湖水像是被烈日烤沸了一般,整个湖面不停地冒起大量气泡,并且愈演愈烈。 哗啦!哗啦!哗啦! 湖中的鱼儿似是非常不安,一个劲地跃出水面,有些大鱼甚至慌不择路窜上了岸边。有腿的老鳖、河蟹、龙虾成群地爬上岸边,逃命般钻进芦苇荡里。 “不好!”山巅上,秦心如一群人惊奇地观看着这一异景,突然段白飞折扇拍手,惊叫道:“湖沸不止,鱼群躁动,动物迁徙,此乃地龙翻身之征兆,要地震了!” 一旁的大长老摇头道:“不是地龙翻身,好似是湖中有异物作怪!” “难不成是那青碧蟒突破桎梏,要蜕变化蛟了?”徐慕容猜测道。 “也不是。”大长老再次摇头,“这条小蟒的妖力初入妖之小境,距妖之大境尚差十万里,更何谈王境化蛟。” “快看,青碧蟒出来了。”秦心如指着湖面喊道。 只见湖心的水面上,一条比磨盘还粗的大蟒盘旋游曳,头尾之长足有十丈,那青碧色的蛇鳞在阳光下明亮如镜,好似穿了一件刀枪不入的铠甲,一对碧绿眼珠大如拳头,明亮深邃的线形瞳孔摄人神魂,那吞吐的蛇信如钢鞭一般。 秦心如等人见到青碧蟒的面目,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哭笑不得地扭头看向大长老,似乎在问:“这就是您说的小蟒?您这描述可真够含蓄的。” 啪! 啪! 啪! 青碧蟒在湖面上盘旋游曳,似是非常急躁,不停地甩动它粗壮的尾巴拍打湖面,溅起一簇簇丈高的水花,好不壮观。又昂起舌头,对着湖面吞吐蛇信,发出刺耳的嘶嘶声,似在向湖里某种东西发出警告。 然而让众人惊讶的是,青碧蟒只在湖面上暴躁了一小会,之后竟朝湖岸游去。就好似狂吠的土狗,叫得又凶又狠,可最终却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一般。 青碧蟒的逃走让秦心如等人更加惊奇,抑不住猜测湖里到底是何种凶物,竟能把青碧蟒这头庞然大物吓得逃之夭夭。 “孽畜,休逃!”周剑来怒喝一声,拖着大剑就冲下山巅,向那逃走的青碧蟒追去。 秦心如几人暮地惊醒,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顾不得继续惊奇,跟在周剑来身后追了出去。 “这只畜生不好对付,小心着点!”大长老出言提醒道,他的目光停在湖面上,未曾挪移片刻,因为湖里的东西突然让他感到不安和心悸,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湖里必有恐怖之物!” 大长老背负双手,临风而立,一股无形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如一张大网,笼向那“沸腾”的湖面。 “孽畜,受死!” 周剑来拖着大剑追上了青碧蟒,大剑扬起,携千钧之力劈向青碧蟒。 此剑名山岳,乃是引天雷淬炼所铸,剑长一丈二尺七寸,宽一尺三寸,重一千七百四十斤,锋钝无刃。 重剑虽无锋,可势大力沉,摧石断金不在话下。 周剑来修为已入海之境,真元加持,一剑斩出,可达几万斤之力,恐怖如斯。 第四十一章 大战青碧蟒 青碧蟒反应极快,几乎是周剑来扬剑的瞬间,它就有了动作。它没有闪躲,而是扬起尾巴直接抽向周剑来。 紧随而至的秦心如等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停下了脚步,面露讥笑,觉得青碧蟒自寻死路,竟以肉身和周剑来的山岳剑硬刚,简直是自寻死路。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只见青碧蟒的尾巴和山岳剑狠狠交击在一处,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地动山摇。 周剑来握着山岳剑倒飞了出去,而青碧蟒竟原地未动,身后那条秦心如等人想象中会被山岳剑砍成肉泥的尾巴,连一片鳞片都未脱落。 周剑来完败! 嘶!嘶!嘶! 青碧蟒的脑袋昂起两丈多高,冲着倒飞出去的周剑来猛吐蛇信,似乎非常不满一尾巴没把周剑来拍成肉泥。 “这畜生的尾巴好生了得,大家务必小心!”段白飞表情凝重地提醒众人。 周剑来那一剑的威力他最清楚不过,他自问不敢硬接,然而却被青碧蟒正面硬碰给击败了,可见青碧蟒的尾部力量之大,鳞片防御之强。 经过周剑来一剑之试探,再观眼前这只庞然大物,所有人心里都打起了鼓,从头到尾铁桶一般,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都别动,让我战个痛快!” 周剑来大剑横扫,稳住倒飞的身体,怒喝间,脚蹬地面,以更快的速度冲向青碧蟒。 “看来昨天真是憋坏了!”徐慕容玩笑道,可嘴上开着玩笑,他手中的利剑却已出鞘三寸,显然是放心不下,随时准备出击支援周剑来。 段白飞也将折扇收起,从悬在腰间的布囊里拿出一副丝白的手套,手套不知是何种材质,晶莹剔透,薄如蝉翼,戴在一双手上紧贴着皮肤,没有一点折起。 秦心如也是剑出三寸,并叮嘱身旁的秦如兰,道:“此蟒妖实力非同小可,你修为太浅,无真元护体,恐怕连它一蹭之力都扛不住,所以等会打起来切莫靠近。” “嗯,姐姐放心,我不会添乱的。”秦如兰乖巧答道。 “落雷剑第一式:大风起,剑随风!”场中,周剑来持山岳剑发动了攻势。 呜—— 平地起风,卷起漫天枯草落叶,沙石激扬,蔽日遮目。 周剑来隐于风中,山岳剑每挥一下,风就愈大愈急一些,到最后已经看不清他身影,也不知是他在随风动,还是风在随他动。 当!当!当! 剑一剑接一剑,每一剑都携千钧之力,或劈或砍,落在青碧蟒身上,发出一道道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嘶嘶! 青碧蟒大怒,蟒尾横扫,摧木裂石,瞬间就把战场扫成一片平地。 然而周剑来身影随风而动,虽手持千斤巨剑,但灵活自如,每每能轻易躲开青碧蟒的攻击。 场外,秦心如四人和扈从们为免波及,连退十余丈,依稀看见沙石飞扬的场中,周剑来以快制敌,耍得青碧蟒团团转,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觉得青碧蟒身型庞大,只有力量和防御力,但行动臃肿笨重,不足为惧。 可他们一口气还未松到底,就见青碧蟒突然放弃尾巴攻击,庞大的身躯竟平地弹起,只留丈长的尾巴触地支撑,随之它的身躯一缩,缩成了一圈圈地螺旋状,就像压缩的弹簧,随即蟒头猛地弹射出去。 秦心如等人想要提醒周剑来危险,却已来不及。 只听砰的一声,周剑来再一次倒飞出去。这次不同刚才,他是口吐鲜血飞出去的,被青碧蟒伤到了。但是未等身体落地,周剑来就以巨剑撑地,并借力反扑,再次杀向青碧蟒。 “落雷剑第二式:乌云至,惊雷起!” 咔! 周剑来呼喝之声刚落,就听平地一声惊雷,也不知是从哪里响起的,与此同时,青碧蟒头顶上空隐有乌云罩顶。 嘶嘶! 青碧蟒似是非常惧怕惊雷,雷声一响,庞大的身躯顿时缩成一团,蟒头深深地埋到腹中。 咔嚓嚓! 山岳剑上闪光缭绕,似携万道惊雷从天而降,狠狠地斩在青碧蟒身上。 刺啦!刺啦!刺啦! 火花四溅。 青碧蟒的鳞甲就像那坚不可摧的战甲,任周剑来如何劈砍也未能破开,只在光洁的鳞片上留下几道淡淡的白痕。 “落雷剑第三式:大雨降,雷动八方!” 周剑来话音刚落,当真有雨天降,不,确切点说是从笼罩青碧蟒上方的乌云中落下,且是瓢泼大雨。 轰隆! 雷声阵阵,如山岳擂鼓,响彻四方。 一道道实质的闪电从乌云中划落,劈在青碧蟒的身上。 周剑来脸色煞白,但表情刚毅凝重,山岳剑高高扬起,刹那间,劈向青碧蟒的闪电全都调转方向朝山岳剑涌来。 滋滋!滋滋! 一道道闪电缠绕上山岳剑,另一端却依旧连接着乌云。滋滋滋滋,空气中暴起一片摄人心魂的电流声。 “斩!”周剑来额头青筋暴起,怒喝着斩出山岳剑。 轰隆! 惊雷炸响,如在耳畔,刹那间,天地失聪! 青碧蟒似是感应到了这一剑的无穷威力,不敢再龟缩硬扛,它庞大的身躯再次平地弹起,丈长的尾巴在地上急速摆动,随之它的身躯也跟着舞动起来。 十丈长的巨蟒在雨中漫舞,好不诡异。 轰隆隆! 山岳剑携万雷之姿狂斩而下,沙石四溅,一道深深地沟壑出现在周剑来面前,沟壑里躺着数十片巴掌大的鳞片,以及一滩猩红的鲜血。 “仅仅如此吗?”望着沟壑里的鳞片和鲜血,周剑来一脸失望之色,显然对自己的最强一斩很不满意,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斩出一剑,因为刚才那一剑已经抽干他所有的力气,他的身体在颤抖,眼前阵阵发晕,若不是靠山岳剑撑住身体,他已经瘫倒在地。 青碧蟒已经消失在视野内,周剑来知道它没有跑,而是绕到了他身后,并且它的攻击即将降临,因为他的后脖颈已经感觉到袭来的刺骨罡风。 他不怕,因为他相信秦心如他们不会看着他死。 “孽畜,找死!”段白飞的声音最先响起。 他竟以一双肉手生生拽住了青碧蟒的尾巴,任青碧蟒如何挣扎也不能寸进,而青碧蟒的腥臭大口距周剑来的脑袋只差一寸。若是他慢片刻,周剑来的脑袋怕是要被青碧蟒爆掉。 其实看见青碧蟒雨中漫舞的那一刻,段白飞心里就警铃大作,想也没想便冲进战场。因为昨天和虎妖战斗时,相似的一幕也曾上演,那虎妖好似在跳舞,随之战力大增,杀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造成六个扈从重伤,好在他们人多,最终将虎妖捕杀。所以看到青碧蟒突然起舞,他立即想到了昨天的虎妖,心中便知不妙。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若是晚上一步,周剑来的小命可就呜呼哀哉了。 “快点,我要撑不住了!”只片息间,段白飞便已面颊充血,青筋暴起,急切大喊。 “段三公子,吾家公子已安全!”周剑来的扈从第一时间把他从青碧蟒的嘴边救走。 段白飞闻言条件性地松了口气,手上力道不由弱了一分,此消彼长,青碧蟒的蛮力顿时将他凝聚的真元击溃,他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甩飞了出去。 “孽畜,受死!”徐慕容持剑来援,他已知青碧蟒鳞甲刀枪不入,自知手中利剑破不开它,便不再枉费工夫试探,遂直取青碧蟒腰腹处的伤口。这伤口是周剑来最后那一剑破开的。 秦心如丝毫无惧,勇胜男儿,直扑青碧蟒的脑袋,挥剑刺其眼瞳。 扈从们也都一拥而上,各显神通,齐战青碧蟒。 噗! 徐慕容的利剑齐根没入青碧蟒的体内,想要撕开更大的创口,却不得存进。 嘶嘶! 青碧蟒吃疼暴起,蟒身一甩,七八个扈从躲闪不及直接被抽飞,无不口吐鲜血。 秦心如想要刺青碧蟒的眼睛,却不及青碧蟒的速度,几刺不中。反被青碧蟒蛇信抽中腰腹,直摔出十余丈远,撞断了一根环抱粗的大树,才堪堪停下。 段白飞骑到了青碧蟒的头上,一双手对着青碧蟒的头骨或抓或点或戳,每一下下去都让青碧蟒嘶叫翻滚。若是细看可以发现,他的手指每一次触及到青碧蟒的鳞片,就有一根银针似的东西从他指尖冒出,然后没入青碧蟒的体内。 段白飞似是黏在青碧蟒身上一样,任青碧蟒如何翻腾也甩之不掉。他在青碧蟒头上击打了一会,顺势往下游去,如摸骨一般抚摸青碧蟒每一寸脊骨。 山巅之上,大长老将一撇目光从战场收回,知道青碧蟒已不是秦心如等人的对手,便放下心来,专注于沸腾的湖面。 湖面上的气泡愈加急促和密集,似有东西马上破水而出。 第四十二章 大牙人 “好一个刀枪不入的妖畜!”段白飞冷喝道,脚蹬蟒身借力后跃,接连两个纵身拉开与青碧蟒的距离,他止身驻足盯着青碧蟒,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凝声道:“只可惜你命不好,遇到我了,我无需破开你的鳞甲亦能取你性命!” “千丝手:绞杀!” 段白飞大喝一声,双手虚抓呈爪,只见空气中突然冒出一根根细而晶莹的丝线,密密麻麻,足有数千根,这些丝线一端连着他的十指指尖,一端没入青碧蟒的体内,应是刚才他在青碧蟒身上时种进青碧蟒体内的。 青碧蟒似是感受到了危险,竟不顾他人的攻击,调转蟒头扑向段白飞。 段白飞一声冷笑,虚张的十指猛地一抓,只听青碧蟒体内噼噼啪啪,爆豆一般,响个不停。 嘭! 青碧蟒庞大的身躯像是瞬间瘫痪了,飞在空中的蟒头摔落在地,溅起漫天尘土。 呜! 烟尘中黑黝黝的蟒尾如钢鞭般,破空横扫。 段白飞显然是低估了青碧蟒的实力,没想到它还有反击之力,猝不及防下被青碧蟒一尾巴抽了个结实,所幸他紧急关头用双手挡在了身前,可仍然身受重创,双臂骨裂,口吐鲜血,身体更是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公子!”段白飞的扈从吓得魂飞天外,扑过去查探他的伤势。 “妖畜,找死!”秦心如大怒,手中利剑暴起一丈青芒,再一次扑向青碧蟒的头,并厉声喝道:“月影剑:追命!” 青碧蟒想躲,但被段白飞重创,只能艰难地挪动蟒头。 噗! 秦心如手中的剑齐根没入青碧蟒的左眼,黑白色的眼浆喷了秦心如一身,可秦心如也没能躲过青碧蟒的蛇信攻击,腰腹处爆出一团血雾,要不是她及时扭了下腰,恐怕要被蛇信把肚子捅个血窟窿。 “君子剑:笔点山河!” 同伴先后受创,徐慕容怒不可遏,使剑如笔,点向青碧蟒另一只眼睛。 青碧蟒似乎感知到徐慕容这一件的威力,庞大的身躯嗖的一下盘了起来,脑袋藏到了腹下。 当! 徐慕容的剑点在了青碧蟒的鳞甲上,发出震耳的金铁交鸣声。只见他急抖手腕,沉声喝道:“泼墨!” 吱—— 剑尖划在青碧蟒光洁的鳞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 “笔走龙蛇!” 徐慕容手中的宝剑竟是一柄软剑,突地如蛇一般蠕动起来,薄而锋利的剑刃钻进了青碧蟒鳞片间的锋利中,只听“嗤”的一声,一片鳞片被徐慕容的剑挑飞了,并在青碧蟒身上带起一团血雾。 徐慕容一击得手,乘胜追击,从青碧蟒身上削下一片又一片鳞片。若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并未逮着一个地方下手,而是沿着一条线一片一片地剥。只要给他一点点时间,他就能在青碧蟒身上破开一条没有鳞甲防御的地带。 嗖! 似是感受到生命危险,青碧蟒不再做缩头乌龟,展开身躯朝一个方向逃去,扈从们试图拦住他的去路,全被它扫飞了。 “只差一点我就能将它开膛破肚!”徐慕容躲开青碧蟒的一记扫尾,心中愤恨不甘道。 “落雷剑第四式:雨过天晴,雷卷残云!” 不知何时,脱力的周剑来重新握起山岳剑,并且挡在了青碧蟒逃跑的路上。 “斩它两丈处,那里的鳞甲被我破开六尺多!”徐慕容急切喊道。 轰隆隆! 剑起,雷声响! 周剑来握着山岳剑腾空跃起,周身缭绕着银色闪电,仿若雷神下凡。 轰! 重剑无锋,可断金石。 这一次,青碧蟒没能躲开周剑来的山岳剑,被山岳剑开膛破肚,腥风血雨染红了天空。 周剑来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他目前的修为并不能施展落雷剑第四式,强行施展,伤敌亦伤己。 山巅上大长老扫了眼战场,微微皱眉,战斗结果比他预想的糟糕很多。但略微一想就释然了,年轻人太缺战斗经验,还需大量战斗磨炼。想必这一场恶战,能让他们成长许多。 “伤的如何?”战斗结束,秦心如不顾自身的伤,第一时间跑去询问段白飞的伤势,因为全场属段白飞伤的最重。 “双臂骨折,怕是要休息十天半个月。”段白飞脸颊发烫,心里羞臊,因为他的伤全是他大意所致,这是低级而又愚蠢的错误,他已经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你太大意了,今后务必小心。”秦心如提醒了句,又去询问周剑来的伤势。 周剑来强行施展剑招,被抽干了真元,元气大伤,保守估计要昏睡个一两天,而且一个月内恐怕不能再动用真元,否则会伤上加伤,甚至可能留下不能治愈的隐疾。 秦心如又关心了下扈从们的伤势,得知有七人伤了骨头或脏腑,所幸没有人员战亡,让她松了一口气。做完这些,她才在秦如兰的帮助下,把她腰腹处的伤口包扎起来。 徐慕容静看秦如兰做完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微笑,目光投向段白飞,段白飞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开膛破腹,找出妖丹。” “蛇筋蛇胆蛇鳞,有价值的东西全都不要放过。” “尤其是蛇鳞,一片也不能漏掉,回去给你们每人制一件护身衣。” “受伤的就地疗伤,没受伤的开始干活。” 秦心如向扈从们发号施令。扈从们亲眼见识了青碧蟒的防御力,听秦心如要用青碧蟒的鳞片给他们每人制一件护身衣,当时就高兴地合不拢嘴,麻利地干起活来。 “不行,我要去湖边洗洗,这一身快要把我熏死了。”秦心如苦着脸道,她被青碧蟒喷了一身黑白眼浆,腥臊腥臊的。 “一起去。”徐慕容道,他身上溅了许多蛇血,“顺便近距离看看湖里什么东西在作怪。” 秦心如和徐慕容并肩来到湖边,只见原本清澈的湖水已经变得浑浊,湖底的水不停地的上涌,顶起一片片水花,就像水沸腾了一样。 徐慕容蹲下身子,抄了把水试了试,随之皱眉疑惑道:“非但不热,反而凉的很,比深井里的水还凉。” “莫非是湖底连了地下河,亦或是有泉眼,底下的水泛了上来,所以水很凉?”秦心如猜测道。 “管它呢,洗了再说。”徐慕容道。 说完就伸出双手,欲捧水洗脸,孰料他的手刚触到水面,水面突然咕噜一声,泛起一个大水花,紧接着一团金黄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娘的!”徐慕容差点没吓得魂魄离体,一屁股坐到地上,踢着脚往后退。 秦心如隔得很近,也被吓了个半死,起身连退两步,同时仓啷一声利剑出鞘。 “哇!” “呼——呼——呼——呼——” 那一团金黄从水底冒出来,并没有理会秦心如和徐慕容,而是上半身趴在岸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大活人。这人面颊充血,嘴唇发紫,应是在水底憋了很久很久。 可是,当秦心如和徐慕容稳住心神,看清水里冒出来的不是怪物,而是一个大活人后,脸色反而愈加难看。 嗖! 秦心如的剑直接刺了过去。 仓啷! 徐慕容亦利剑出鞘。 因为水里冒出来的人是黄发碧眼,而大禹国的人都是黑发黑眼,只有大禹国南邻的大牙国人才是黄发碧眼,而大禹国的人对大牙国人都有着发自灵魂的恨,因为大牙国曾侵略过大禹国,屠村屠镇屠城,足足屠戮了南方大地一千二百多万人。 这仇是国之仇,是民族之仇,深深种进了大禹国人的灵魂里,尤其是深受迫害的南方大地上的禹国子民,恨不得吃大牙国人的肉,喝他们的血。 秦心如和徐慕容并没有经历这场噩梦,因为那是发生在前朝,发生在六十八年前的战争,但他们自小接受的国史教育,向他们原原本本阐述了这场残酷的战争,目的就是让他们勿忘家仇国恨。 噗! 秦心如的剑很容易就贯穿了大牙人的脑袋,因为这个大牙人只顾着喘气,没有一点反抗,或许他压根还没意识到危险。 哗啦! 不远处的湖面上又有一颗脑袋冒出,黄发碧眼,同是大牙人。 秦心如和徐慕容尚未来得及震惊,紧接着哗啦之声连成一片,一颗颗黄发碧眼的脑袋冒出湖面,和先前那个大牙人一样,甫一冒出水面就大口大口喘息,并拼命地游向岸边。 “看他们的衣着!”秦心如惊叫。 “他们是大牙军人!”徐慕容看出了端倪。 “杀!”徐慕容大吼,手中利剑疾刺,趴在岸边喘气的大牙人毫无抵抗之力,接连被刺死,可前面的刚死,后面就有新的大牙人爬过来。 “太多了,杀不完。走,快走!眼下之急是把情报送回去!”秦心如拉住徐慕容道。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直取秦心如脑门,但被秦心如一剑扫开。 “别走了,把命留下吧!”湖面上一个国字脸的中年大牙人踏水而驰,直奔秦心如和徐慕容,同时手中轻弩连射。 看到这个中年大牙人,秦心如和徐慕容心脏皆咯噔一跳,知道是个高手,当即再也不敢耽搁转身就跑,去与段白飞等人会和。 “吾刀何在?” 一道喝声仿若来自九重天,在芦苇湖上空炸响。 一柄寒刀带着龙吟之声由虚空而来,飞掠芦苇湖上空。 湖面上踏水而驰的中年人突然咽喉窜血,一头栽进湖中。那些趴在岸边喘息的和还在水里的,全都在无声无息间失去了生命气息。 湖水,红了。 “速回,把这里的情况告知城主大人!”大长老的声音自山巅飘下。 第四十三章 孤岛求生 日悬于顶,如炭盆烤火。 张小卒顶着高温烘烤,背着齐蓉儿翻过又一座山头,已是累得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日头正毒,寻个阴凉处歇一歇吧?”趴在张小卒背上的齐蓉儿出声提议道。 “嗯。”张小卒点头应道,他是又累又热、又渴又饿,实在跑不动了。 寻了处大树下的阴凉地,张小卒把齐蓉儿放下,自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刚才跑的时候尽管热,可好歹还能感觉到一丝丝风,而此刻甫一停下,丝风没有,就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如着火了一般,热气顶着皮儿往外窜,汗水更如泉涌一般,瞬间就把他浑身湿了个通透。 嗤啦!嗤啦! 张小卒实在是热急了,虽美人当前,却也顾不得形象,左手抓右膀,右手抓左膀,嗤啦两声,把两只袍袖给齐根扯了下来。又把脚上的靴子蹬掉,让两只被汗水泡的白发的脚丫子露出来透气,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齐蓉儿噗嗤一乐,捂着鼻子往旁边挪了挪,倒不是有意嫌弃,而是张小卒脚上的味儿实在太呛。 她拿出水囊,又从囊袋里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绿色药丸,再将绿色药丸放进水囊里,顿时一股清凉气息透出水囊传到齐蓉儿的手掌。 齐蓉儿喝了几口,解了口中干渴,便把水囊扔给张小卒,道:“快喝些水,别中暑了。” 张小卒的手甫一碰到水囊,塌拉着的眼皮顿时睁圆了,一把抓起水囊,拔开囊塞,仰起头咕噜咕噜一通猛灌。 水沁凉香甜,瞬间充满他的口腔,然后顺着食道一路流淌进腹中,只感觉丝丝清凉在腹腔中散开,沁入肺腑,火热的身体顿时被浇灭一半,好不舒服。 “哈哈,爽!”张小卒一口气把五斤的水囊喝了个底掉,感觉连呼出的气都是清凉的,舒服地不能自已。 “怎么做到的?”张小卒拿着水囊向齐蓉儿好奇问道。 齐蓉儿抿嘴一笑,冲张小卒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道:“消暑丸,溶到水里可以让水变得沁凉甘甜,是夏日出行的必备良药。送你了。” 说罢,齐蓉儿便把小瓷瓶扔给张小卒。 张小卒慌忙伸手接住,生怕掉地上摔碎了,嘴上道:“你已经送我很多东西了,这怎么好意思?” 昨天傍晚齐蓉儿从昏迷中醒来,得知张小卒把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安葬后,她对张小卒很是感激。她心思玲珑,瞧见张小卒对戴冠老者的三尺宝剑爱不释手,知道张小卒喜欢此剑,便做顺水人情,把宝剑送给了张小卒。又从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的囊袋里翻出一些张小卒能用到的丹药,一并送给张小卒,说是当作报答张小卒的收尸安葬之恩。 张小卒推却不掉,只好全部收下。对齐蓉儿,他第一次生出感激之情。因为他知道这些丹药非常珍贵,他决定回去后就去县城把这些丹药兑换成银两,再把银两换成粮食,以助柳家村度过旱灾。 对齐蓉儿来说,她只是送出一些丹药,可对张小卒来说,她给予的是救柳家村二百多口人性命的饱腹口粮,张小卒如何能不感激。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不必在意。”齐蓉儿不在意地笑道,想了想又道:“你能不计前嫌,我甚是感激,待出了黑森林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说句实话,除去亲人,你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第一个真心关心我的人。你是个好人。” 张小卒摇头苦笑,道:“我杀过人的,所以谈不上好人。对你,我只不过是顺意而为,不让良心难安罢了。” “是不是好人和杀没杀过人有什么关系?”齐蓉儿非但一点也不惊讶张小卒杀过人,并且非常不赞同张小卒的观点,道:“照你这么说,英雄们都不配称英雄,因为他们都杀过人,有一些甚至称之为屠夫都不为过。” “我一介凡夫,怎敢和英雄相比?”张小卒道。 “如何比不得?英雄在成为英雄之前不都是一介凡夫吗?”齐蓉儿反驳道。 “说不过你。”张小卒无奈道。 “咯咯——”齐蓉儿突然开心地笑起来。 “笑什么?”张小卒问。 “我在想——”齐蓉儿应道,“指不定哪一天你也成了英雄,那人们都得喊你英雄张大毛,你的名字好像和‘英雄’二字不太搭啊。呵呵,开个玩笑,不要往心里去。话说,看你样貌,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你师父应该给你取表字了吧?你的表字是什么?” “师父说名字有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作甚。”张小卒胡说道。可见在他心里还是对齐蓉儿抱有防备之心。 “也是。”齐蓉儿点点头,“若有大本领,即使没有名字也能名扬千里,若一事无成,即便再好的名字也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你师父定是一位拥有大智慧的高人,等出去后我一定会找时间登门拜访他老人家。” “家师已经驾鹤西去。”张小卒道。 “啊,那太遗憾了。”齐蓉儿失望道。 张小卒持三尺短剑站起身,又把喝干的水囊系在腰间,冲齐蓉儿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找些吃的和水,小心点野兽。” “嗯。你也小心。”齐蓉儿应道,然后目送张小卒离去,待张小卒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她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伸腰蹬腿,还原地跳了几下来,畅快地活动了一番筋骨。 若是张小卒看到这一幕,定要气结,因为齐蓉儿骗他说浑身酸软无力不能行走,所以他才会背着她赶路的。 显然,齐蓉儿在撒谎。 不过她之所以撒谎骗张小卒,并不是心存阴谋想对张小卒怎样,而是因为舍不得被背着的那种安全而又温暖的感觉,想让张小卒多背她一会儿。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被人背在背上,而这一幕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只不过背她的人是她父亲。这是她梦中的奢求,可惜从未在现实中实现过,只因她是庶女。至今她也清楚地记得,五岁那年,她在花园里见到父亲背着长房的弟弟,她羡慕得不得了,跑过去让父亲背背她,结果被父亲一脚踢飞,摔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当场就昏了过去。 以前她对父亲还抱有一丝幻想,可现在就只剩下畏惧和憎恨。 也可以说,齐蓉儿是在借张小卒的后背,实现她长久以来梦中的幻想。 很快张小卒就折返回来,没有打到猎物,但寻到一些浆果,清香甘甜,口感极佳,勉强可以果腹。 齐蓉儿依然装体弱,张小卒不疑有他。 “我看你好像很着急出去。”齐蓉儿边吃浆果边说道。 “我进山好些天了,也不知家中老娘安好否?怕是已经断粮了。”张小卒担忧道。他在担心柳家村留守的人是否安好,更担心狩猎队是否安好。 “等出去后,你不如带着你娘亲来白云城吧,我给你找份正经差事做,可以养活你们娘俩度过旱灾。”齐蓉儿道,“其实我原本是想邀请你做我扈从的,可明年的孤岛求生实在太危险,就不拉你一起冒险了。” “扈从?”听到这两个字张小卒有些诧异,脱口问道:“为什么你们都在找扈从?是因为你说的那什么,孤岛求生吗?” “你们?”齐蓉儿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投给张小卒一个询问的目光。 “秦二小姐也找过我,但因我战门先天闭塞,便又放弃了。”张小卒没在这件事上瞒齐蓉儿。 “你不是挺稀罕她的么,怎么不告诉她你是装的?”齐蓉儿嘟着嘴,语气有点酸。 “我确实是战门先天闭塞。”张小卒道。 “那你——”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胡猜的。”张小卒打断齐蓉儿的话。 齐蓉儿仔细回想,果然发现张小卒从头到尾也没明确表态过,是她自己臆测张小卒施展特殊功法制造了战门闭塞的假象。 “切!看来你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老实嘛,耍起心眼来比谁都厉害。”齐蓉儿不悦道,不过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继续回答张小卒刚才问的问题,道:“你说的没错,我和她寻找扈从都是在为明年的孤岛求生做准备。” “孤岛求生,是字面的意思吗?”张小卒好奇问道。 “是,也不是。”齐蓉儿道,“因为在孤岛上要对抗的不只是自然环境,更需要对抗不同势力阵营的偷袭和猎杀。” “这么危险!不可以不参加吗?”张小卒不理解。 “不可以,因为这是白云城各方势力共同制定的规则,违背规则者会遭到其他所有势力共同制裁,包括城主府在内。”齐蓉儿道,见张小卒一脑门的问号,似是想不明白,她又接着讲解道:“白云城有四方势力,这四方势力互相竞争互相制衡,同在一座城瓜分同一块蛋糕,摩擦和械斗在所难免,可是不间断的争斗让各方势力都损失惨重,吃一口蛋糕却硌掉两颗牙,得不偿失啊。于是就有人想出一个主意,封禁一座孤岛,每年由四方势力派出家族里刚成人的子弟入岛厮杀,生死勿论。所有的恩怨情仇都交给上岛的年轻子弟解决,没有规则的暴力搏杀,简单而又直接。被选中上岛的家族子弟有一年的准备时间,就像我和秦如兰,将会在明年春分那天上岛,每人允许带五名扈从,扈从年龄不得超过十八。” “那每年都会死很多人吗?”张小卒担忧问道。 “放心,秦如兰是城主府嫡女,没人敢动她。这也算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吧,几方势力除非有不死不休的恩怨,一般都不会动对方的嫡子嫡女,所以每年死在岛上的都是像我这样的庶出子女。说白了,我们这些庶出子女,就是他们宣泄怨气的玩物罢了。我杀你一个庶女,我心里顺气多了。反过来我也杀了你一个庶子,我也顺气多了。大概就这样。听明白了吗?”齐蓉儿摊了摊手,可以看见她眼里充满了哀怨和愤怒。 第四十四章 修炼之法 听完齐蓉儿的阐述,张小卒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看着齐蓉儿,吸一口冷气道:“你们大家族的行事作风实在是残酷无情,比恶魔还要可怕。” “哎,纯洁的少年郎啊,这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若是让你看到他们的全部面目,你会发现原来恶魔是那样的可爱。”齐蓉儿冷笑道。 “你,危险吗?”张小卒盯着齐蓉儿问道,禁不住为她担忧。或许是因为齐蓉儿是真的把他当成朋友对待,不知觉间他也把齐蓉儿当成了朋友。 “你关心我?”齐蓉儿不答反问,显得很高兴。 张小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若我做你的扈从,同你一起上岛,能帮到你吗?” “你呀?”齐蓉儿上下扫量张小卒一眼,撇了撇嘴角,道:“你战门先天闭塞,还是别给我添乱了。” “明白了。”张小卒点了点头。 “——”齐蓉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见识过张小卒的战力,远超她家里的那些扈从,若张小卒愿意做她的扈从,便是得到一个超强战力,至少能让她在孤岛上的存活率提升百分之十。若是昨天以前,她肯定想也不想就答应,可此刻不知为何,她不愿这个刚结交到的朋友陪她一同涉险。或许是因为张小卒是她第一个交心的朋友吧。 “明年春分之前我会去白云城找你,到时候你若依然觉得我是拖累,我便不同你上岛。”张小卒沉默一会后突然打破沉默说道。 “好,好!”齐蓉儿只感觉有一股热流堵住了她的嗓子眼,鼻头也酸酸的,眼圈也有点湿润,忙把头别到一边,不想让张小卒看到。 “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就继续赶路。”张小卒问道。 “吃饱了。又得让你受累了。”齐蓉儿应道,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心虚,可她真的舍不得被人背着的那种安全而又温暖的感觉,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张小卒把三尺短剑在腰间绑好,开玩笑道:“你还没有这把三尺剑重,背着你根本感觉不到重量。” 说罢,在齐蓉儿面前蹲下身子,把她搀到背上。 张小卒背着齐蓉儿翻山越岭,一路风驰电掣,朝东北方向狂奔。他对自己辨别方向的本事有十分的把握,因为他自小混迹山林从未迷过路,所以万分确定双龙沟就在这个方向。 然而,直到日斜西山,张小卒也没看到双龙沟的影子。 他翻上一座山巅,眺目往前方望去,只见山峦起伏,望不到尽头。又望向左右两侧,亦是茫茫群山没有尽头。他眼前不禁一阵恍惚,感觉好像非但没远离黑森林的深处,反而更加深入了。 “是不是跑错方向了?”张小卒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迷失了方向。 “你放我下来。”齐蓉儿道。 齐蓉儿下地,没有继续装虚弱,先舒展了下关节四肢,然后抿嘴含笑朝张小卒盈盈一拜,道:“多谢公子悉心照料,小女子身子康复了。大德大恩,不敢相忘,日后必有重谢。” “你康复了就好,不必言谢。”张小卒摆手道。 齐蓉儿点了点头,然后望了眼西斜的太阳,又伸手比划了一番,似是在辨别方向,最后开口道:“咱们的方向没错,或许是因为背着我耽误了行进速度,所以差了些距离。天色将暗,不如咱们先寻一处地方歇脚过夜,待明天天亮后再继续赶路?而且你是出来找吃食的,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吧?明天天亮后我帮你一起打些猎物,给你带回家孝敬老娘。” “好吧。”张小卒点头同意,他确实需要打些猎物回去,道:“距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咱们继续往前走一段距离,下了这座山去山谷里找歇脚地,若是能找一处有水的地方便最好不过。顺路找些吃食,最好能抓几只猎物,两天没吃肉了,嘴巴都淡出水来了。” “嗯,就照你说的。”齐蓉儿欣然同意。 其实两天没吃肉,不是他们抓不到猎物,而是他们在有意回避吃肉这件事,因为黑巨猿口撕人肉的画面对他们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想到吃肉就忍不住腹中翻涌。如今缓了两天稍微缓过劲来,再加上连续奔波实在太累,光吃野果实在是无法补充体力,急需吃肉补充能量。 二人运气不错,下山的路上捉到一只山羊,很肥,差不多有二百斤重。好似真如张小卒说的,黑森林里什么都比外面大,这只山羊也是如此。 山脚下一条清澈的溪流涓涓流淌,时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溪流两岸花草树木旺盛,完全看不到旱灾的影响。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得到,山的外面已经江河断流,大地都快烤成焦土了,而山的里面依然是山清水秀,温润宜人。可谓是奇景诡异。 生火烤肉,张小卒本以为齐蓉儿这位两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小姐帮不上什么忙,孰料齐蓉儿比他这个经常混迹山野的野小子还要熟练,捡柴、劈柴,生火、架火,制作简易烤架等等,无一不能。这让他不得不相信齐蓉儿说的,大家族子弟确实是多才多艺。 一只肥羊,齐蓉儿吃了约莫二斤多,剩下的全都进了张小卒的肚子。 齐蓉儿时不时瞥一眼张小卒的肚子,忍了又忍,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盯着张小卒那吃下一整只羊却只是微微隆起的肚子问道:“你把肉吃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只感觉肉进了肚子就没了,好像肚子里有个深坑,怎么填也填不满。不是你们猜想的那样,我没有什么特殊功法。你见多识广,有见过或者听说过我这种情况吗?”张小卒如实回道,并反问齐蓉儿,虽然身体没有不好的反应,可一次吃这么多也吃不饱,很让他苦恼。 齐蓉儿脸颊不由一红,想到那天晚上,原来张小卒之所以突然逃跑,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此时提及,实是尴尬。 “闻所未闻。”齐蓉儿摇头道,又问:“你从小就这样吗?” 张小卒不由一乐,道:“呵呵,要是从小就这么能吃,怕是要把整个村子都吃穷咯。是最近突然出现的异变,就是杀掉狼王遇到你们的那天晚上。” “具体有什么感觉?”齐蓉儿问道。 “就感觉浑身上下,从发梢到脚指头尖都饿,一口东西下肚瞬间就化作一团热流,热流会流向身体各部位,去填饱那些嗷嗷待哺的部位。我这么形容你能理解吗?”张小卒道。 “非常生动。”齐蓉儿翘起大拇指,皱眉想了一会儿后道:“若你身体没有出现其他不适反应,想来不是件坏事。你不妨按照我们突破战门的修炼方法修炼一下试试。哦,忘记了,你的修炼方法和我们不一样,想必也不知道我们是如何突破战门的,没关系,且听我细细讲来。” “多谢!”张小卒抱拳感激道,这两天的相处,齐蓉儿教了他许多许多知识,即便喊她一声“师父”也是不为过的。 夜幕降临,天上渐露繁星,齐蓉儿枕着双手,躺在草地上,边欣赏着夜空里的繁星边给张小卒讲解道:“修炼其实就是一个突破人体极限的过程。力门,顾名思义,力量之门。想打开力量之门,你的身体必须先拥有足够的强度,否则力门一开,力量磅礴而出,却先把自己的身体撑爆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而想要增强身体强度,就需要通过不断的艰苦修炼来实现。修炼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不停地进行体能训练,待力气消耗殆尽后辅以丹药快速的恢复体力,然后再训练消耗掉,周而复始,体魄就会越来越强健,待达到一定的极限,力门便能水到渠成地打开。” “突破力门这么简单?”张小卒有些诧异,感觉只要不是像他一样,战门先天闭塞,谁能都做到。 “也可以说简单吧,前提是你得拥有足够的修炼资源。”齐蓉儿道,“若是没有修炼资源辅助,这样高强度的锻炼连续进行十天,就能把一个体魄强健的人炼废掉。” “也是。”张小卒道。 “你身体每个部位感到饿,其实是在渴求能量的补充,你吃进肚子里的食物瞬间变成热流,就是被瞬间分解消化了,变成了能量去填补身体各部位的需求。我的意思是你不妨学我们突破力门的训练方法,每天都进行高强度训练来掏空你的身体,再通过进食或者辅以丹药补充身体的消耗,然后再训练,如此周而复始,你的身体强度肯定会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境界。就是——就是以你这种消耗程度,恐怕得需要庞大的修炼资源支撑。没关系,我帮你。”齐蓉儿说道。 “你还是把所有的精力和资源都放在明年的孤岛求生上吧。”张小卒道。 “行。等我活着从孤岛上下来,我再帮你。”齐蓉儿笑道。 齐蓉儿话音刚落,张小卒突地平地跃起,手持三尺短剑,目光警惕地看向一个方向。 齐蓉儿吓了一跳,忙跟着爬起身,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有凶兽靠近吗?” “不是凶兽,我听见有人在喊救命。”张小卒低声应道,“听声音好像是个女子。” 第四十五章 围困之险 “救命!” “救命!” “救命!” 秦如兰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可是她的每一声呼唤,都没有唤来英雄登场,反而惹得敌人一次又一次哄堂大笑。 “哈哈,喊吧,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不如省点力气,等会在小爷胯下承欢的时候再喊!” “啧啧,一直听说大禹国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小爷我阅女无数,一看就知道这俩妞还是个雏!” “先说好,我喜欢那个胸大的,你别和我抢。” “哈哈,放心,兄弟我好那一口你还不清楚吗?我喜欢那个清纯的。” “你们这些个瘪犊子也别眼红,等我们俩玩完了就赏给你们,每个人都尝尝大禹国女人的味道。” “队长英明!”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是负隅顽抗还是放下武器投降?负隅顽抗者死,投降者活!” “好好想想,你们都还年轻,大好人生正等着你们去享受,就这么死了,我都替你们不值。” 一片树林里,二十多个金发碧眼的大牙人手持兵刃,围住了九个黑发黑眼的大禹人,言语极尽羞辱。 被围的大禹人是秦心如和秦如兰姐妹,以及她们的扈从。 本来她们是和段白飞、徐慕容及周剑来三人一起的,听大长老的吩咐,速回白帝城告知大牙人入侵的情报,孰料刚走没多远就有大牙人追杀过来,几番恶斗后他们被冲散了。她们两姐妹带着扈从一路奔逃,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大牙人的追杀,被围困在这片树林里,眼看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死路一条。 “如兰,别喊了,大长老怕是不能来救我们了!”秦心如叫住秦如兰徒劳的呼救,心中已然绝望。 她原本还抱有一线希望,期望大长老会赶来救她们,可都一天的时间过去了也不见大长老的身影,恐怕大长老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呐。其实大牙人刚追杀上来的那一刻,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以大长老的通天修为,是肯定不会放大牙人来追杀他们的,可见是有同等的高手缠住了大长老。 “都怪我!全都怪我!”秦如兰眼中噙泪,满腹的自责与懊悔:“要不是帮我猎取妖丹,大家就不会来黑森林,就不会有危险了!要不是帮我猎杀青碧蟒,你们就不会战力耗损,更不会身负重伤,又怎会被这群跳梁小丑追杀而无还手之力?呜呜,全是因为我,是我害的你们!” 说着说着,秦如兰内心奔溃,大哭起来。 秦心如抓着秦如兰的手猛地一握,力道很大,差点没把秦如兰的骨头抓断,只听她寒着脸厉声呵斥道:“闭嘴,不许哭!” 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重,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在任何场合哭,但绝不可以在大牙杂碎面前哭!对这群杂碎,我们只有血和恨!” “嗯!”秦如兰咬着嘴唇使劲点点头。 秦心如欣慰一笑,没有理会大牙人的污言秽语,而是扬起手中的利剑,凝声喝道:“兄弟们,准备好赴死了吗?” “利剑所指,吾躯所向!”扈从们齐声喝道,明知战必死,但无所畏惧。 当他们宣誓效忠成为扈从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做好了为主人赴死的准备。更何况秦心如姐妹待他们向来不错,从没有把他们视作仆人,而是以朋友相待,这样的主子值得他们以命效忠。 “当战鼓擂起之时,吾将拿起武器,去往那染血的战场。亲爱的朋友们啊,请拿起你们的武器与我同行——” 这是六十八年前,大牙人的铁骑在南方大地上肆虐屠戮时,响起在南方大地上的一首歌谣,可吟可唱,正是它让南方大地尚且苟活的大禹人拿起了武器,从那阴暗的藏身处勇敢地站了出来,用他们的鲜血与生命守卫脚下的家园。 此时秦心如铿锵有力地喊出来,不禁让人热血沸腾,尤其他们面前的敌人还是大牙人,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个个怒发冲冠,恨不得择人而噬。 “——驱赶那入侵的豺狼。挚爱的亲人们啊,请为我自豪。若我的残躯埋在那染血的黄土下,请不要伤心,请在门前点燃一堆柴火,照亮我回家的路——”扈从们随着秦心如齐声怒吼,手里的兵器已经握的咯吱响,只等秦心如一声令下。 “该死的大禹人,冥顽不灵!除了两个小娘们,其他人统统给老子杀死!”大牙领队人怒不可遏,扬起利剑,下达攻击的命令。 秦心如从袖口里抠出一颗黄豆粒大小的蜡丸,放进嘴巴压在舌头底下,同时下达进攻的命令:“杀!” 秦如兰也从袖口里抠出同样一颗蜡丸,放进嘴巴压在舌头底下。 这蜡丸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而是剧毒的毒药,只要咬碎蜡壳,人就会立刻中毒,并当场毙命,而且神仙难救。 这蜡丸叫忠烈丸,多是死士或者搞情报工作的探子和斥候使用,取忠烈不屈之意。后来有人叫它贞烈丸,专给女子所用。 显然,她们姐妹俩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否则若是被活捉,下场之悲惨将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九对二十四,人数悬殊,又是疲惫姿态,战斗过程只能用凄惨来形容。秦心如和秦如兰被大牙两个领队人给纠缠住,七个扈从被二十二个大牙人分割围殴,最终全被乱刀砍死。 可敬的是,明知必死也没有一人放下武器投降,并且还拉了三个大牙人垫背。 “如兰,对不起,姐姐没能保护好你。”秦如兰和秦心如背靠背,秦如兰心怀愧疚道。 “不,你是天下最好的姐姐,来世我还做你妹妹。”秦心如道。 “好,咱们来世还做姐妹。”秦如兰心里暖暖地,接着问道:“怕死吗?” “怕!”秦如兰想也不想就答道,不过马上又接着说道:“但不是不敢死!” “咦,这话听着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秦如兰微皱眉头,记忆里搜索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是双龙沟谷口那个天才少年说的。”秦如兰提醒道。 “哦,对。当时我还笑话他呢,怕死就怕死呗,还硬要打肿脸充胖子。现在想来,可笑的不是他,是我啊。”秦心如感叹道。 大牙人只把她们两个团团围住,并没有急着进攻,见她们两个大难临头竟然聊起闲天,大牙领队人不禁哑然失笑,道:“嘿,这俩娘们,心可真够大的,手下都死光了,竟然还有心情聊闲天。” 另一个领队人坏笑道:“两位小娘子,听哥哥一句劝,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免得动起手来伤了皮相,那多可惜。我保证,只要你们两个把咱爷们们都伺候舒服了,保你们性命无忧!” “啐!不知廉耻的狗杂碎!”秦心如啐了口唾沫怒骂道,随之握住秦如兰的手,脸上浮起凄凉的笑容,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父亲大人会在门前点燃柴火,照亮我们回家的路,抓紧姐姐的手,姐姐带你回家。” 话音刚落,只听远处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别怕,我送你们回家。” “谁?!出来!”大牙人吓了一跳,厉声呵问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夜很黑,说话之人隔得又远,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看不清相貌。 “送你们下地狱的人!”黑暗中的人应道。 “呸!装神弄鬼!”大牙领队人愤怒地吐了口唾沫,朝几名属下招招手,寒声道:“你们五个,去把这个藏头露尾不敢见人的家伙请出来,无需客气!” 说完,大牙领队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尽管黑暗中的人掩饰了他原本的声音,但依然被他捕捉到了声音里的稚嫩,因此他判断隐藏在黑暗里的家伙是个年轻人,并且实力一般,不然他怎会躲在黑暗里装神弄鬼。 那五人应了声“喏”,带着残忍的笑容向黑暗中的身影逼近。 “快跑!不要管我们!不要以卵击石做无谓的牺牲!把大牙人入侵的情报带出黑森林才是你该做的!”秦心如也听出了黑暗中人声音的猫腻,她的想法和大牙领队人一样,并且怀疑黑暗中人是段白飞等人当中的一个。 孰料秦心如话音未落,就听黑暗中传来怒喝声:“闭嘴,做好你该做的事!” “哈哈——”大牙领队人仰头大笑,看向秦心如问道:“英雄救美,来人可是你的小情郎?” 秦心如没有理会大牙领队人,她的大脑在快速运转,思考黑暗中人话里的意思,眼下什么是她该做的事?可惜她一时找不到答案,心中暗自着急。 藏在黑暗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听见求救声后寻过来的张小卒。 其实他和齐蓉儿来了有一会了,刚才战斗时他忍不住要冲出来帮忙,但被齐蓉儿拉住了。齐蓉儿告诉他正面冲出去就是去送死,想要就秦心如姐妹只能智取。 望着渐渐逼近的五个大牙人,张小卒的手心不禁冒出了细汗,营救计划能不能成功,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如何了。 第四十六章 剑在此 “你听好了,那些大头兵的实力都一般,也就比我强一点点。以你的实力,若隐藏在暗处出其不意地偷袭,应该能瞬间杀死三到五个大头兵。” “等会你隔远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切记,千万千万不要靠近,要勾引他们过来找你,如此你才有机会偷袭。” “你把声音放低沉点,故作老成,让他们感觉到你心虚,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如此他们就会小瞧于你,从而放松对你的警惕,极可能随便派三五人击杀你。” “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无声无息地解决掉第一波敌人,制造神秘氛围让他们猜疑与害怕。每个人对黑暗都存在或多或少的恐惧,所以在无法确定黑暗中是何种程度的危险时,没人愿意以身试险,大牙领队人也不例外,于是大牙领队人就会派出第二波大头兵去杀你,人数肯定比第一波多很多。这一次你必须战力全开,并且要且战且退拉远战场,保全自己的同时,能杀几个杀几个。切记,切记,一定要保留体力,留着逃命用。” “当你吸引了全部大牙人的注意力时,我会出其不意地上前营救秦家二女。至于接下来的逃跑,嗯,就交给运气吧。记住,出去后你要对秦心如说一句话,你就说‘做你该做的事’,希望这个蠢女人的脑子能聪明一回。” “说实话,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营救计划,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若不是你这个愣头青非要救人,我才懒得管呢。记住,欠我一个人情。” “若是能营救成功,我一定要让秦如兰以身相许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不然就太亏了。” “去吧。城主府未来的傻女婿!” 张小卒隐在树上,击杀三目天狼王后他的视力变得极好,三十步的距离如视白昼,所以他能清楚地看见步步逼近的大牙士兵。一切都在按照齐蓉儿计划的剧情进展,让他对齐蓉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树下,齐蓉儿临时赶制的粗劣假人正靠在树干上,故意露出半截衣袖,吸引大牙人的注意,让他们误以为人躲在树后。 果然,大牙人上当了。 五个人互相打了个手势,然后悄悄地包向假人藏身的大树。 张小卒躲在树上,看着五个大牙人小心翼翼地包向一个假人,心里忍不住发笑,觉得大牙人太好骗了。其实有心算无心,再加上晚上视线差,被骗实属正常,又不是每个人的视力都像他那般敏锐。 五步——四步——三步—— 大牙人一步步逼近假人,跨出最后一步时猛地跃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手中长刀狠狠地砍向假人,并封住了所有的逃跑路线。 “不好!是陷阱!” 他们从树后跃出的瞬间,刀砍了出去,同时视线也落在了假人身上,这才发现是个树枝撑起的假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嗖!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抹寒光在夜幕里一闪而过。 三步杀之一字斩! 噗噗噗—— 五颗人头滚落地面。 快! 太快了! 剑快,斩人头颅如切豆腐! 人快,一闪而过,如鬼如魅! 张小卒眼前一黑,脑袋里突然一阵一阵眩晕,且四肢乏力,脚下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忙急走两步,扶着树干稳住身体。 这一记一字斩是他融入了寒潭舞姿倾尽全力的一击,其展现出的威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可以说把他自己都吓到了。只不过施展这一记一字斩所消耗的气力,同样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几乎是抽干了他体内所有力气。 突然,恐怖的饥饿感紧随而至,遍布张小卒周身各处,在这恐怖饥饿感的驱使下,他甚至几乎丧失理智,竟然生出啃食地上尸体的冲动。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瞬间就被他的理智吞没,但还是惊出他一身冷汗,因为这种念头实在太荒唐太可怕,这是魔鬼才会有的想法。 咕噜! 张小卒慌忙从囊袋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吞服下去。这瓶丹药是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的,叫灵元丹,可助修炼者快速恢复真元力。 丹药入腹,瞬间化作激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张小卒的饥饿感顿时消除大半,心中大喜,忙又服下一粒。 若是被齐蓉儿看见,恐怕再也不敢拍着胸脯说帮助张小卒修炼的话。要知道这灵元丹市场上可是卖一千五百两一颗,张小卒吃它跟吃糖豆一样,纵是坐拥金山银山也经不住他这样吃啊。 两粒灵元丹入肚,饥饿感尽数消除,并且精神抖擞,气血澎湃,似有无穷之力,张小卒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心说:“难怪之前两次饿的时候,就算肚皮吃鼓了也还觉得差点什么,原来是吃的东西不对,只是这灵元丹怕是价格不菲,得务必省着点用。” 张小卒看向地上的死尸和人头,抑不住心潮澎湃,暗道:“这就是寒潭舞姿的威力!融入步法,可使速度快如鬼魅,融入招式,可让招式威力成倍提升。残缺的舞姿尚且有这般威力,不敢想象完整的舞姿当有何威。只可惜以我目前的能力,连这残缺的舞姿都不能完全驾驭。齐蓉儿说的没错,我该刻苦修炼提升体魄,从而更好的驾驭寒潭舞姿。” “丁大?” “丁大,你耳朵聋了吗?!”大牙领队人听见树林里突然没了声音,等了一小会还是没有声音,便忍不住呼喊其中一人,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丁二?” “张飞?” “马大强?” “吕胜旺?” “都他娘的死了吗?没死的话立刻给老子吭一声!”大牙领队人怒吼道。 嗖嗖嗖—— 似是回应大牙领队人的怒吼,五颗血淋淋的脑袋从树林的黑暗中抛了出来,落在大牙人的面前。 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齐蓉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给张小卒点了个赞,计划执行的太完美了。同时也暗暗吃惊张小卒的战力,远比她想象的强。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五个人,转眼间变成了五颗血淋淋的人头,还摆在了他们面前,大牙人无不心底冒寒气打了个冷颤,再看昏暗的树林,目光就不似先前那般镇定,不由自主地多了一抹恐惧在里面。 大牙领队人怒不可遏,冲着黑暗处怒吼道:“休要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一战,看本大爷不把你看成十八块!滚出来!” “狗日的,滚出来!” “孬种!” “滚出来!” 任大牙领队人如何辱骂,张小卒始终不应一声。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十个去把这狗.娘养的给老子抓出来!”大牙领队人终是忍不住,依次点了十个人,这十人的战力要比刚才那五个人高一个等级。 被点名的十个人尽管心里是拒绝的,但不敢违抗上峰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摸进黑暗中。 张小卒依旧躲在树上,想依法炮制刚才的偷袭。然而这十个人的警觉性远高于刚才那五个人,且有前车之鉴,十人的站位很讲究,相互照应,不露破绽。 十人小心翼翼地前进,最终来到先前五人躺尸的树下。张小卒早已蓄势待发,见十人注意力齐聚在无头尸体上,当即抓住机会要发动袭击,可是树下的大牙人却先他一步。 嗖嗖嗖—— 一根根弩箭从大牙人的袖口射出,直取树上的张小卒。他们袖里藏着军中常用的微型袖里弩,这种微型弩近距离杀伤力极强。 显然,他们早就发现了张小卒的藏身处,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揭破,是为了杀张小卒一个出其不意。这十人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言语交流,全靠眼神交流,可见他们之间默契十足。 张小卒偷袭不成反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所幸他反应够快,第一时间闪躲,并挥剑挡下了大部分弩箭。想到齐蓉儿的吩咐,让他且战且退拉远战场,他转身就逃。 “追!”大牙人见到张小卒碰面就逃,胆子一下就壮了起来,呼喝着追了上去。 嗖嗖嗖—— 十人不停地朝张小卒发射弩箭,可这种袖里箭因为体型小,只能填装五支箭矢,所以不一会就射完了,可惜并没有伤到张小卒。 张小卒有意放慢了速度,因为他的任务是且战且退勾引大牙人,听着身后逐渐追上的脚步声计算着距离,他猛然间转身回扑,脚下步法融入了寒潭舞姿,速度瞬间提升两倍有余。 “斩!”张小卒怒喝。 紧追其后的两个大牙人首当其冲,但这二人乃久经沙场的老兵,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见张小卒回身反攻一点也不慌,镇定地挥刀抵挡张小卒的攻击。 刀剑相交,却听咔嚓两声,两个大牙人手中的战刀断成了两截,二人似乎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不由地微微愣神。 张小卒已经不是刚出柳家村的那个稚嫩青年,凭借这段时间积累的一些战斗经验,精准地抓住二人微微愣神的破绽反手回斩,三尺短剑之锋利,斩人如切豆腐,一剑斩掉了二人脑袋。 同伴惨死在面前,剩下的八个大牙人却像是没看见,全都眼睛放光地盯着张小卒手里的三尺短剑,垂涎三尺。 “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小子,交出宝剑,留你全尸!” 张小卒挽了个剑花,冷笑道:“剑在此,想要,来取便是!” 第四十七章 水桶 “狂妄小儿,受死!” 八个大牙人对张小卒手里的三尺短剑极其眼热,当即怒骂着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且战且退,不敢让八人围合,因为出发前齐蓉儿曾特别叮嘱他,军队都有合战技,多是几人配合施展就能以弱击强的特殊战技,所以千万不能被围。齐蓉儿一说张小卒就表示明白,因为他修炼的《三步杀》刀法正是此类战技,其威力如何他自是深有体会。 “兄弟们,紧着点,这小子滑溜的很。”大牙人久攻不下,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欲加紧攻势。 这几人是擅长阵地战的步兵,并不熟悉丛林作战,而张小卒自小混迹山林,灵活地如猴子一般,再加上几个大牙人的速度确实慢了张小卒一点,又畏惧张小卒手中三尺短剑的锋利,攻守间畏首畏尾,施展不开拳脚,以至于一时间被张小卒耍得团团转。 大牙人几次围合均已失败告终,反被张小卒寻到破绽,一记破空斩结果了一人的性命。 “狗日的,他施展的是大禹黑甲军重甲步兵的《三步杀》刀法,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大禹黑甲军!”一个大牙人认出了张小卒的刀法,大声惊叫起来,听他不由自主颤栗的声调,似乎是非常畏惧黑甲军。 “管他娘的黑甲军还是白甲军,今天必须死!杀!” “杀!”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杀才,两声怒喝瞬间将气势提升了一个等阶,一个个杀气滔天。 张小卒纵跃闪躲,巧妙地利用一棵棵大树作掩护,忽而东忽而西,忽而左忽而右,一次又一次破坏大牙人的包围之势。 三步杀之破空斩! 张小卒又抓住一个破绽,猛然间折身回扑,向紧追在身后的大牙人祭出一记破空斩。 确切点说这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破绽,是他通过不停地东奔西躲,看似狼狈逃窜,实则在不知觉间拉扯大牙人的阵型,使得其中一人脱离了可以与同伴攻守呼应的距离。 嗤! 三尺短剑划过大牙人的胸膛,鲜血溅射。 他到死也没明白,为何应该与他攻守呼应的两个同伴,一个还在十步开外,另一个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死不瞑目,觉得不是张小卒杀了他,而是他的同伴杀了他,因为若不是相信他们能牵制住张小卒的攻击,他就不会和张小卒正面硬刚,不硬刚也就不会死了。 十人已斩其四。 张小卒丝毫不恋战,杀了一人掉头就跑,只是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体力在流失,可若不借助寒潭舞姿的威力,他的速度将毫无优势,很快就会被大牙人追上并围合。 “哎,要是能开启战门就好了。”张小卒心中哀叹道,“战门修炼至圆满境,气力就可源源再生,用之不竭。哎,人家那是深井是泉眼,除非遇到大灾难,否则水怎么取也取不尽。我这充其量是个小水桶,水用完了不能再生不说,容量还小。” 嗖! 一支弩箭擦着张小卒的脸颊飞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张小卒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冒起一层白毛汗,心知只差一点自己的脑袋就要被弩箭贯穿,急忙收起杂念,再不敢片刻分心。 “既然不能打持久战,那就只能速战速决了!”张小卒心中打定主意,乘着闪躲的空当,从囊袋里掏出装灵元丹的玉瓶,往嘴里倒了两粒,也是最后两粒,他把灵元丹压在舌下没有吞服,这是为了防止等会战斗时出现脱力的情况。 “只要力量够强,什么都能碾碎!” “只要速度够快,再多的敌人也可各个击破!” “力量和速度,二者兼和,可破万法!” 张小卒心中默念,同时脑海里闪现出黑巨猿击杀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的场面,面对威猛无匹的前后夹击,它所仰仗的就是力量和速度。 回身,斩! 这一招张小卒百用不爽! 接连四个大牙人都是死在张小卒这一招之下,余下的六个大牙人早有防备,可当张小卒再次施展时,首当其冲的大牙人依旧没能躲过这一招,因为这一次张小卒的速度太快,快到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利刃划破了他的喉咙,带走了他的生命。 一柄寒刀自身后袭来,张小卒回身一抓,宋远的幻手被他施展出来,稳稳地抓住了刀背,并顺势往斜侧里一带,那人顿时失去重心,身体往斜侧里倾倒,张小卒三尺短剑刺出,贯穿了这人的心脏。 十人已斩其六,只剩四人。 张小卒得势不饶人,扑向迎面冲来的两个人,三尺短剑硬是被他当成战刀使用,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 三步杀之大回旋! 噗! 两个大牙人连刀带人皆成两半,血染树林。 十人已斩其八,只剩二人。 剩下的这两人本来是扑向张小卒的,可行至半途突然像见鬼一般,急速后退,拉开与张小卒的距离。 张小卒展现的战力让他们心生畏惧! 嗡! 张小卒双耳突然响起嗡鸣声,眼前阵阵眩晕,急忙把压在舌底的灵元丹吞服。 “照这个情况,今后出门得随身携带灵元丹啊。”张小卒心中苦笑不已,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娘们,稍微出点力气就瘫软了。 他也不想想面对的都是怎样的对手,每一个都是战场上的杀才,修为不俗且战斗经验丰富,想杀他们谈何容易,若没有寒潭舞步相助,单凭他那三式《三步杀》刀法和一身蛮力,恐怕连半个大牙人也杀不掉。就拿秦心如的扈从们来说,他们个个修为高过这些杀才,可被这些杀才围起来就如杀鸡一般简单。 “队长,速来相助,弟兄们都折了!” “这小子手里有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他全仗此宝剑之利!” 剩下的两个大牙人怕了,一边盯着张小卒一边呼求支援。 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只要大牙领队人被吸引过来,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一群废物!” “什么?削铁如泥的宝剑?哈哈,宝剑是老子的了。” 大牙领队听见属下说人都折了,当即气得暴跳如雷,可当听见“宝剑”二字,顿时又喜笑颜开,朝副领队吩咐道:“看好这两个娘们,老子去杀人夺宝!” 副领队低头应了声“喏”,可他眼底深处却露出阴毒之色,心里诅咒道:“最好你也死在里面,那么你的位置和宝剑就全归老子了。” 看见大牙人一波一波地一去不复返,就连实力最强的一人也被树林深处的人吸引走了,秦心如的眼神已经由刚开始的求生无望的死灰色变成充满求生欲的明亮眼神。 秦心如低着头,不敢抬头,怕大牙人从她眼神里看出端倪。她在暗暗积蓄力量,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 于此同时,她和秦如兰牵在一起的手,她不引人注意的曲起了小拇指,用指尖在秦如兰掌心写起字。 不一会儿,秦如兰也低下了头,她的掌心不受控制地往外冒细汗,她非常紧张,怕完不成姐姐交代的任务。姐姐让她一剑杀掉正对她的三个大牙人,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让她感觉压力山大。 秦心如眼角余光瞄向四周的树林,心里默念道:“我已经做好我该做的事,你呢?” 做好你该做的事,这句话秦心如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她该做的事是什么,不就是逃命嘛,做好该做的事,不就是让她做好逃命的准备嘛。 大牙人被一波波引走,秦心如知道逃命的契机就要来了。 呜—— 一道火红的鞭子自黑暗中甩出,抽向大牙副领队。 啪! 大牙副领队原地动都没动,甚至都没扬起他手中的寒刀抵挡,因为他左手随意一抓就把袭来的红鞭抓在了手里,冷笑道:“这点微末本领也敢偷袭老子?给老子出来!” 说罢,他拽着鞭子猛地一拽,黑暗里一道火红的身影被拽了出来,同时带着一声尖叫。 大牙副领队定睛一瞧,两只眼睛顿时看直了,落在齐蓉儿身上拔都拔不下来。 不怪他,只怪齐蓉儿穿的太妖娆。 只见她一身红纱披在身上,粉红的肚兜和修长皙白的大腿藏在红纱下若隐若现,赤着脚裸和玉足,踩在柔软的枯叶上。 大晚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尤物,并且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尤物,让大牙副领队如何不激动。 “你——你——你放手!”齐蓉儿呵斥道,说是呵斥,可声音却是酥酥糯糯,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听得人浑身酥酥麻麻的。差点没把大牙人的魂儿勾出来。 “嘿嘿,小娘子,本大爷抓住的东西可从来不会放手哟!”大牙副领队嘿笑道,他左臂一挽把鞭子往胳膊上缠了一道,同时把齐蓉儿往近前拽了一步,吓得齐蓉儿大声尖叫。 “哈哈——”大牙副领队被齐蓉儿花容失色的样子逗得开怀大笑。 “你放手!你放手!”齐蓉儿跺脚娇嗔,欲拒还迎。可她心里却在恶狠狠的怒骂:“秦心如,我干你全家!干你祖宗十八代!老娘出卖色相帮你吸引全部大牙人的注意力,你他娘的还不乘机动手?竟然跟着大牙人一起欣赏老娘被戏耍,你他娘的脑袋里装的是屎啊!” “狗.娘养的秦心如!” “你不会是等着老娘被那啥时再动手吧?” 齐蓉儿被突然冒出的念头惊出一声冷汗,就在她忍不住要对秦心如破口大骂时,秦心如终于动了。 第四十八章 殊死一搏 女人,往往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危险性。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尤其是像秦心如这么漂亮的女人。 明明一路追杀过来,死在秦心如剑下不下十人,可大牙人依然忽视了她的危险性。 当然,也可能是齐蓉儿太过妖娆妩媚,把大牙人的魂都勾走了。 秦心如动了,剑出如电! 赌上性命的一剑! 月影剑之斩仙! 剑气化形,一剑化九,如苍龙出海,裹挟着肆虐剑气从九个方向斩向大牙副领队。 秦家的武道传记有记载,此剑招修炼至极致,可操控九剑结阵屠魔斩仙,威力无穷! 大牙副领队正调戏着齐蓉儿,突觉身后寒芒刺背杀气凛冽,当即知道是秦如兰发难偷袭,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屑冷笑,右手寒刀回身怒斩,喝道:“你找死!” 只见他手中寒刀暴起三尺青芒,卷着罡风砍向秦心如。若把秦心如的剑比作苍龙出海,那他的寒刀就是屠龙之刃。二者甫一碰触在一起,秦心如剑气所化的剑就被摧毁五柄,且剑气暗淡,瞬间就要被刀气吞没。 他之所以敢如此随意地背对秦心如,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一定程度上忽略了秦心如的危险性,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有压制秦心如的实力。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苍白的! 秦心如脸色苍白,嘴角有鲜血流出,可她还在苦苦支撑,因为这是赌上性命的一剑,输了,命便没了。 “咯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齐蓉儿开心地笑了,拇指在鞭柄的按钮上狠狠摁了下去。 刷的一声,凤舞鞭上的倒刺根根竖起,随之传来大牙副领队的惨叫声。 原本齐蓉儿的计划是勾引大牙副领队抓住凤舞鞭,她出其不意地启动机关,使倒刺扎进他的手掌,妨碍他的行动,给秦心如创造斩杀的机会。孰料大牙副领队不但非常配合,而且还傻不愣登的自寻死路,竟把凤舞鞭往胳膊上缠。那一刻,齐蓉儿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来。 高手对决,生死一瞬间。 “杀!”秦心如自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一柄利剑突破了大牙副领队的防御,从他的咽喉划过,鲜血喷了出来。 呜—— 大牙副领队惊恐地使劲捂着自己的喉咙,不让鲜血流出来,可猩红的血液还是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流淌出来。他喉咙里发出呜噜噜的声音,不知道临死前想说什么。 从秦心如发动偷袭到大牙副领队身亡,看似过去很长时间,实际上前后只有短短几个呼吸而已,以至于有两个大牙人才刚反应过来。 “找死!”大牙副领队身侧的两个大牙人扬起战刀,恶狠狠地扑向秦心如。 秦心如刚要举剑招架,可脚下突然一个趔趄,这才发现体内真元已被刚才那倾尽全力的一击抽干,眼看刀刃即将及身,齐蓉儿的凤舞鞭带着破空声扫来,帮她挡下了大牙人的攻击。 另一边秦如兰也陷入了苦战,正被两个大牙人左右夹击,胳膊上还挂了彩。刚刚秦心如发动袭击时,她也同时发动突袭,只可惜她修为终是差了一点,没能完成秦心如交给她的任务,只把正对她的三个大牙人杀了一个,剩下两个立刻对她展开围攻。 齐蓉儿替秦心如挡下两个大牙人的攻击,并上前将秦心如护在身后,凤舞鞭甩得虎虎生风,逼得两个大牙人左闪右避不能靠近,可是想要更进一步干掉两个大牙人,一时也做不到。 “秦心如,你他娘的躺地上睡觉呢?!” “还不快想办法脱身,等那个大牙人回来,咱们三个都得死。” “狗日的,你倒是应一声啊!” 齐蓉儿粗口连连,因为她心里已经着急地起火了,最强的那个大牙人去找张小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怕张小卒扛不住。 “不准骂我姐姐!啊——”秦如兰听见齐蓉儿肆意辱骂她姐姐,当即生气地对齐蓉儿呵斥道,却因分心露了破绽被大牙人抓住机会一刀砍在胸口,当场血溅三尺。 大牙人再不会怜香惜玉,又一刀砍在秦如兰背上,秦如兰扑倒在地,挣扎两下昏死了过去。 两个大牙人解决掉秦如兰,立刻扑向齐蓉儿。一对四,齐蓉儿还要护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秦如兰,顿时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我就说这是非常愚蠢的营救,果不其然!”齐蓉儿心中悲戚,下意识地望向张小卒所在的方向,苦笑着摇摇头,她感觉自己的智商似乎被傻憨憨的张小卒给拉低了,不然怎么会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他进行这场愚蠢的营救计划呢。 “完了!”身后劲风袭来,齐蓉儿却抽不出手抵挡,只来得及在心里绝望地喊一声,她再次看向张小卒所在的方向,大声喊道:“张大毛,快跑!” 她希望张小卒还活着,然后听见她声音后转头就跑,跑得越远越好。 擦擦擦—— 突然,黑夜里,齐蓉儿的视线尽头,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身影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就像喝醉了一样,脚踩在枯叶上发出擦擦的声音。 “是谁?”齐蓉儿盯着模糊的身影,想看清他的相貌。 齐蓉儿确信自己没有眨眼,可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眨眼了,因为她正盯着那模糊的身影看,下一刻那身影竟然跨越几十步的距离,突然就来到了她面前。 她依然没看清身影的相貌,因为身影的速度太快,像幽灵一般,她只看见一抹寒光在眼前闪过,紧接着围攻她的四个大牙人全都被抹了脖子。 齐蓉儿半张着嘴,感觉像做梦一般。 嘭! 身影突然在齐蓉儿面前摔倒,溅起几片落叶。 齐蓉儿定睛瞧去,泪水顿时夺眶而出。眼前这残破不堪的身体,让她不敢想象他究竟经历了怎样一场残酷的战斗。那纵横交错的伤口,密密麻麻,如蛛网般刻在身上,血水从伤口不停地流出,早已把人染成了血人。 “张大毛,你——你还好吧?”齐蓉儿跪倒在张小卒身旁,两手捧着张小卒的脸颊哽咽问道,可张小卒双目闭合,明显已经没了意识,且眼耳口鼻都在往外流血。齐蓉儿手足无措,想探查张小卒的伤势,却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因为张小卒身上的致命伤实在太多了。 “快,看看我妹妹怎么样了?!”秦心如心急如焚,可苦在不能动弹。 “滚!”齐蓉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没时间!” “我求求你,去救救她,不然她会死的。”秦心如含泪哀求道。 “救我妹妹,条件任你提,什么条件我都能满足你。” “求求你!” 任秦心如千般哀求,齐蓉儿也没再搭理她一句,因为她所有心思都在张小卒身上,救人可以,但得等她给张小卒处理完伤口再说。 止血粉、续骨生肌丸、培元丹、护心丸等等,齐蓉儿一股脑全翻了出来。内服的丹药,不论是治病疗伤的还是辅助修炼的,只要是对身体有益无害的,她都给张小卒喂了一粒,想到张小卒不同于常人的体魄,她又多喂了一粒。然后又把张小卒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全部撕掉,也不顾上什么男女有别,从头到脚扒了个干净,挨处伤口撒上止血粉。再把自己身上披着的红纱撕成一条条绷带,把张小卒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包扎好。 做完能做的一切后,齐蓉儿探查了下张小卒的脉搏,发现他仍然脉搏微弱气息游离,不禁幽幽叹了口气,道:“张大毛,能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活过来看你自己的了。” “求求你,快去救救我妹妹!”秦心如见齐蓉儿闲下来,立刻开口哀求。 齐蓉儿目光落在秦心如身上,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她到底还是那个利益为先的齐蓉儿,并没有因为张小卒而改变以往的行事作风,她的改变只对张小卒一人而已。 “算数。算数。”秦心如忙不迭道,“只要你救我妹妹,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希望你说话算数。”齐蓉儿道,说完走向趴在不远处生死不明的秦如兰。 看到秦如兰背上斜跨整个后背,深可见骨的刀伤,齐蓉儿不禁咋舌道:“这大牙人真够狠辣的,对娇滴滴的美人儿都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我妹妹伤势如何?”秦心如焦急问道。 “救了死不了,不救必死无疑。”齐蓉儿应道。 “麻烦你救救她,大恩大德,我们姐妹必当铭记于心!”秦心如道。 齐蓉儿给秦如兰喂了一粒续骨生肌丸,给她胸前背后的伤口撒上止血粉,又从她衣服上撕下几段布条给她包扎了伤口。 望着包扎好的伤口,齐蓉儿不由地笑了,勾着嘴角道:“秦如兰啊秦如兰,你这两道宽深的伤口八成要留下疤痕,可惜没在脸上,要是在脸上可就精彩了。不过疤痕留在胸上也够难看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可别把新郎官吓得退婚哟。咯咯——” 她向来看秦如兰不对付,此时逮到机会就狠狠地奚落嘲笑,十足一个小心眼的坏女人。 第四十九章 避难 以防有新的大牙士兵追杀过来,齐蓉儿寻了一处非常隐蔽的藏身地,然后把张小卒和秦家姐妹转移了过来,这三个人两个昏迷不醒,一个没昏迷但是全身瘫痪,没一个能自己动的,可把她累了个半死。 这是一座断崖下的凹形溶洞,洞口被茂盛的灌木遮挡,不容易发现。溶洞不深,但里面的空间很宽阔,且空气干爽清凉,通风很好,待在里面一点也不觉得闷。 能在夜里找到这么一处隐蔽的藏身处,不得不说齐蓉儿的运气非常好,是一只野兔把她引到洞口处的,可怜那只兔子并没有得到齐蓉儿的垂怜,已经被扒皮去肠串到了烤架上。 齐蓉儿不顾秦心如的反对点了一小堆篝火,因为夜里溶洞里寒凉,她怕张小卒寒气侵体,所以给他烤着火。张小卒的伤势略有好转,脉搏虽然微弱,但已经稳了下来,让她悬着的心稍微往回放了放。 秦心如被追杀了一天,再加上真元耗干,身心极其疲惫,此时放松下来,躺在地上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秦如兰的伤看似很重,可在续骨生肌丸的强大药效下,她的伤恢复的很快,只是由于受伤后没有及时止血,她失血太多,脸色很苍白。 半夜时分秦如兰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空洞地望着上方,愣了好一会目光才逐渐有了焦距,回想起昏迷前的凶险境地,她不由地惊叫一声,边起身边观察四周的情况。 “啊!” 动作牵扯到前胸后背的伤口,秦如兰猝不及防,疼得大叫一声,幸好续骨生肌丸药效强大,再加上齐蓉儿包扎的好,伤口并没有裂开。 齐蓉儿坐在火堆旁,守在张小卒身边,听见秦如兰的叫声,只是扭头扫了一眼,然后便不再理会。她心里厌恶秦如兰,不想和她说话。 秦如兰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快速地观察了一遍身处的环境,然后目光落在姐姐秦心如身上,忙担忧地上前查探,确认姐姐生命无忧后不禁松了口气,而后目光落在齐蓉儿身上。 “多谢齐姑娘救命大恩,待回白云城后我一定携重礼登门拜谢!”秦如兰蹒跚地走到齐蓉儿跟前,忍着伤口的痛对齐蓉儿深鞠一躬,她认得齐蓉儿。 齐蓉儿抬起眼皮扫了秦如兰一眼,冷笑道:“难得你还认识我这种身份低贱的人,不像你姐姐,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 “我代姐姐向姑娘道歉。姐姐她年长几岁,交际圈与咱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没有交集,所以才不认得姑娘,万望姑娘见谅。”秦如兰作礼解释道。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秦如兰把姿态摆得这么低,齐蓉儿也不好再尖酸刻薄地说些什么,指了指地面,不耐烦道:“乱动什么?赶紧坐下。若是伤口崩开,我可不会再给你上药包扎。” “多谢姑娘关心。”秦如兰笑着道谢,不过她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把目光转移到躺在齐蓉儿身旁的张小卒身上,关心问道:“不知这位救命恩公伤得如何?” 她所站的位置恰巧被齐蓉儿遮挡了视线,看不到张小卒的脸庞。她只能看见张小卒脖子以下的身体,那纵横交错包扎的绷带让她看得心惊,无法想象这人身上到底有多少道伤口。她的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但很快就触电般收了回去,因为张小卒赤着身子,只有胯部盖了块青布,青布下面好像什么也没穿。 “魂儿正在鬼门关前徘徊,能不能活过来,就看阎王爷收不收他了。”齐蓉儿叹了口气答道。 “敢问这位恩公高姓大名?”秦如兰问道。 齐蓉儿让了让身子,让秦如兰能看见张小卒的脸庞,同时答道:“张大毛,你认识的,他说你救过他的命,你还送了他一瓶续骨生肌丸。” “啊!”秦如兰听着齐蓉儿的介绍,同时目光落在张小卒脸上,顿时掩嘴惊呼,难以置信道:“张——小卒?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那么厉害?是不是还有别人?” “你什么意思?!”齐蓉儿闻言噌地站起身,瞪着秦如兰,面如寒霜道:“他为了救你们俩姐妹,豁出性命和大牙人厮杀,以致身负重伤,至今生死未卜。怎么着,你三言两语就想不承认?”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如兰连忙摆手,急切解释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虽然也很厉害,可他战门天生闭塞,连速门境的人都打不过,这前后才过去短短几天,他就变得这么厉害,实在让我不敢相信。” 齐蓉儿回头看了张小卒一眼,只不过眼里全是怨气,咬着牙根心中怒道:“好你个张大毛,看样子瞒了我不少事情嘛,等你醒来在跟你算账。” “是吗?”齐蓉儿目光回道秦如兰身上,笑道:“坐下来慢慢说,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家伙有什么能耐,能让你对他生出招募之心?这家伙跟我说起初你是想收他为扈从的,不过后来又放弃了。” “恩,却是如此。”秦如兰点点头,随即讲述起和张小卒是如何认识的。 听完秦如兰的讲述,齐蓉儿抱着双膝低着头,神色黯然。她心里非常难过,因为她这才知道原来张小卒连名字都瞒着她,什么张大毛,什么大坝村,全是信口胡诌的谎话。 “哎,我视你如真心朋友,而你却视我为蛇蝎,处处提防着我。想交一个朋友就这么难吗?”齐蓉儿心中落寞道。 不过想到这两天与张小卒相处的情景,齐蓉儿难过的心情又渐渐好转起来,至少张小卒背了她两天也没丢下她,至少张小卒明知孤岛求生危险却还想陪她一起上岛,这说明张小卒虽提防着她,但也在逐渐把她当朋友对待。要怪也只能怪她先有不良居心,吓到了这个山沟里出来的纯洁少年。 想通了,齐蓉儿的心情就好了起来。再看张小卒,就觉得他那张脸也不是那么惹人憎。 “你的救命恩人该换药了,喏,这是内服的,这是外敷的,你报恩的时候到了。我出去探探情况,顺便找些吃食。”齐蓉儿突然起身将两份药强塞进秦如兰的手中,不等秦如兰说话她就以最快的速度闪身出了溶洞,把这件尴尬而又棘手的事丢给了秦如兰。 齐蓉儿出了溶洞,只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想想等会秦如兰给张小卒换药的尴尬场面就忍不住想笑。显然,只要秦如兰不快乐,她就快乐了。 秦如兰两手捧着药,背对着张小卒,脸蛋红了又红,到最后就如那熟透的水蜜桃,轻轻一掐就会滴出汁来。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他豁出性命救我和姐姐性命,我为他做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他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 “疾不避医,医不避忌。” 事实证明,秦如兰要比齐蓉儿想象的坦荡勇敢,她给自己鼓了鼓劲,躁动的情绪就平复了下去,转身走到张小卒身旁跪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身上缠裹的纱布。 有些伤口严重的地方,纱布已经和血肉黏在了一起,揭开纱布会黏下一大块皮肉。每揭开一块纱布,秦如兰的心就纠一下,她不敢想象眼前这个男孩为了救她们,究竟经历了怎样一场残酷的战斗。 秦如兰小心翼翼地处理每一道伤口,生怕弄疼了张小卒,而事实上即便她弄疼了,张小卒也感觉不到。 “大大小小一共一百七十六道伤口,活剐也不过如此吧!”秦如兰给张小卒处理完所有伤口,顺便也记下了伤口总数,只觉背脊发凉,身上冒出一层白毛汗。 一个时辰后齐蓉儿返了回来,并带回来许多东西,干粮、水袋、衣物和极为重要的药和绷带。她回那片树林了,这些东西是从死去的大牙人身上撸下来的。 她在树林里找到了那个大牙领队人的尸体,观察了一番后甚是震惊,因为他身上只有一处伤,一个拳头粗的血窟窿贯穿了他的心口,应该是被张小卒一拳轰穿的。也就是说在他死之前,张小卒一直在被他蹂躏,但最终被张小卒找到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反杀了他。齐蓉儿想象不出张小卒是如何做到的。 “干得不错!”齐蓉儿进了溶洞,第一时间看向张小卒,发现他身上的绷带已经重新包扎过,并且比她之前匆忙包扎的整齐干净好几倍,就知秦如兰是真的用心了,忍不住翘起大拇指夸赞,只不过那一眨一眨的暧昧眼神让秦如兰羞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大牙人个个都是穷光蛋,干粮全都发霉了,药也都是一些劣质货,好在那个领头人没让本姑娘失望,从他身上搜到两粒聚灵丹,效果虽比灵元丹差许多,可聊胜于无嘛。”齐蓉儿一边翻捡着带回来的东西一边不满意地说道。 听见“聚灵丹”三个字,秦如兰眼睛明显一亮,捏着衣角满怀希望地问道:“齐姑娘,我姐姐她真元耗尽,急需丹药助她恢复真元,你看这聚灵丹能不能先给她服用?咱们修为都不到海之境,用不上聚灵丹。” “可以,但只能给一粒,另外一粒我要给张小卒服用,就当用灵力给他滋补身体了。”齐蓉儿应道,其实她一粒都不想给,但是他们当中就属秦心如修为最高,万一大牙人找到这里,还需秦心如打头阵,所以这一粒聚灵丹是必须给的。 齐蓉儿给张小卒服下聚灵丹,心里攥着劲道:“小卒,加油啊,你可一定要挺过来!阎王爷家里不好玩,你醒过来,我带你去白云城最高档的青花楼玩,据说那里是你们男人的天堂!” 第五十章 自断生路 齐蓉儿很后悔把一粒聚灵丹分给了秦心如,因为张小卒服下聚灵丹后,脉搏和气息都有明显增强,她觉得若是两粒都给张小卒服用,说不定他很快就能醒过来。 聚灵丹的起效提醒了齐蓉儿,这才想起来张小卒的身体异于常人,故猜测其身体眼下正处在嗷嗷待哺的状态,急需能量的补充,可齐蓉儿翻遍了囊袋也没找到一粒有此类功效的丹药,她记得张小卒的囊袋里明明有四粒灵元丹,而现在没有了,想必是在和大牙人战斗时服用了。 齐蓉儿心里发急,却也一筹莫展,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颗蓝色鸽蛋大小似玉非玉的物体上,眼神不由地亮了起来。那是三目天狼王的妖丹,一直装在她的囊袋里,此时被她翻了出来。 齐蓉儿一把拿起三目天狼王的妖丹,可皱了一会眉头后又放了回去,想了想又拿了起来,瞥了眼秦心如姐妹,见二人都没有看这边,忙偷偷地把妖丹藏进怀里。 妖丹里封存着妖力,可以助修炼者修炼,是秦心如眼下正需要的,她怕秦心如看见后讨要,所以便藏了起来,因为她想把这颗妖丹留给张小卒。之所以不立刻给张小卒服用,是因为妖丹不能内服,否则浓郁的妖力在体内爆发出来,会对修炼者自身的真元造成极大的冲击,还会在修炼者体内残留妖毒。当然,也是因为这么大颗妖丹,别说张小卒昏迷不醒无法吞咽,即便是醒着,想要吞服恐怕也得拿棍子往里捅。 齐蓉儿是个小气又自私的小女人,她觉得妖丹可能对张小卒有帮助,尽管想不出使用的办法,那也不愿意送给秦心如,即使秦心如拿到手里就能立刻吸收妖力修炼。 秦心如服用了聚灵丹,又盘膝调息了一个时辰,徐徐睁开眼。 “姐姐,好些了吗?”秦如兰急忙关切问道。 秦心如点头道:“恢复了些力气,但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动用真元。” 和周剑来斩杀青碧蟒时一般,她也是强行施展高阶剑招抽干了真元,损了元气,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也不知他们几个逃出去没有?哪怕逃出去一个也是好的,能把大牙人入侵的情报带出去,否则待大牙人躲在黑森林里集结完毕,那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浩劫。”秦心如忧心忡忡道。 秦如兰的神色也暗淡了下来,她一直不敢去想段白飞几人,因为他们几人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了,段白飞双臂骨折失去战力,周剑来昏迷不醒,徐慕容和青碧蟒大战损失的真元尚未来得及恢复,可谓是一群老弱病残,想逃离大牙人的追杀实在太难了。 秦如兰内心极度自责,因为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喂,你干什么?!”齐蓉儿从地上一窜而起,怒气冲冲地瞪着秦心如呵问道,因为秦心如走过来二话不说,用剑把地上的火堆挑散了。火堆上正烤着兔肉,她专门为张小卒烤的,希望张小卒一醒来就有肉吃。 秦心如迎着齐蓉儿愤怒的目光,昨晚齐蓉儿架火堆时她就不同意,但齐蓉儿不听劝阻,而她当时浑身瘫软没有行动能力,所以阻止不了,此时有了力气恢复行动能力,且见火堆依然燃着,便急忙过来把火堆熄灭。 “天已经亮了,烟会把大牙人引来。”秦心如道。 “引来又如何,反正也快活不成了。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还不如救两条狗。”齐蓉儿又气又怒道,其实精明如她又怎会想不到秦心如担心的问题,她只是想快点把兔肉烤熟,然后再熄灭篝火。外面才刚有一点点光亮而已,距天亮至少还有两刻钟时间,足够她把兔肉烤熟。再者,秦心如都没和她打一声招呼就挑散篝火,让她感觉欺人太甚。 “姐姐,别这样。” “齐姑娘,姐姐她太过心急,一时冲动,所以才——你消消气,消消气。” 秦如兰忙上前劝解。 秦心如皱眉,实是齐蓉儿说的话太难听,但还是压住心中的不悦,向齐蓉儿作礼道:“多谢齐姑娘救命大恩,他日必会厚报。” 先前服用聚灵丹时,秦如兰已经给她介绍过齐蓉儿。 秦心如说完便不再理会齐蓉儿,她懒得和这个蛮不讲理,嘴巴还恶毒的女人废唇舌。她走到张小卒身旁蹲下身子,伸手扣住张小卒的脉门,探查张小卒的伤势。 看见秦心如的动作,齐蓉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满怀期待地看着秦心如给张小卒把脉,希望秦心如精通岐黄之术,有办法救治张小卒。 对张小卒,秦心如心里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震惊。 几天之前这个来自山沟里的男孩才刚接触武道,依葫芦画瓢地偷学别人的武技,展现出他超强的领悟力,只可惜他战门先天阻塞无缘修炼,秦心如依然清楚地记得当时她是多么失望,甚至还和段白飞几人一同笑话妹妹,笑话她给了张小卒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希望,然而却是这个被她宣判武道无望的少年,在危急关头以一己之力力斩大牙人救了她和妹妹。 说实话,即便此时此刻,秦心如依然无法相信是张小卒救了她,因为那个大牙领队人的实力她是亲身领教过的,感觉自己即便是全盛状态下也没把握必赢。 可是,即使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她也不得不信,因为眼前这个少年用他残喘的生命诉说着一切,不容反驳。 手指搭在张小卒的脉搏上,秦心如的神色暗淡了下去,艰难地开口说道:“他的生机正在快速流失,怕是——” 怕是什么她没说出口,但齐蓉儿和秦如兰都听明白了,她想说的是怕是没救了。 “你胡说!他的脉搏气息虽然微弱,但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是体力消耗过度,加上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过度虚弱,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你到底懂不懂医理,不懂就哪凉快哪待着去。”齐蓉儿怒道。 “姐姐,快想办法救救他!”秦如兰急切道,她相信姐姐的诊断。 秦心如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没办法。他自己断了自己的生路,大罗神仙难救。” “秦心如!”齐蓉儿怒火滔天,眼神冰冷地盯着秦心如,一字一句道:“你可以不感激他对你的救命之恩,也可以矢口否认,毕竟对你们这些高贵的千金小姐来说,被身份低贱的平民救命是不光彩的,但请你不要再说一句风凉话,自己断了自己的生路,如此昧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若不是为了救你们——罢了,不说了,就当他还了你们的救命之恩吧。现在,请你们离他远一点,省得脏了你们漂亮的衣服。” “齐姑娘——” “滚!” 秦如兰想缓解气氛,却被齐蓉儿不由分说地堵了回去。 “如兰,别理她,简直蛮不讲理。”秦心如拉着秦如兰往一边走去。 对齐蓉儿她本就没有好印象,若不是齐蓉儿对她有救命之恩,以她的暴脾气肯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一想起昨天晚上任她如何苦苦哀求,甚至放下尊严像个乞丐一样,齐蓉儿都不去看秦如兰一眼,她心里就来气。好在秦如兰福大命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心里甚至隐有一丝不道德的畅快感,你拼命相救的人结果没救活,而你不愿意救的人却好好活着,是不是很气? “姐姐,你刚才说的话确实不应该。”秦如兰贴着秦心如的耳朵小声说道,语气中有一点不满。 秦心如转头瞪了秦如兰一眼,道:“他燃烧了自己的生命力,难道不是自己断自己的生路吗?我有说错吗?” “啊!”秦如兰惊呼一声,道:“你是说他燃烧自己的生命力战斗?可是——可是燃烧生命力那是禁术,连我们都不能修炼,他一个山野猎户怎么会呢?” “那我怎么知道?”秦心如没好气道,“要不是燃烧生命力,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打得过大牙人?更别说那个实力强悍的领队人。要不是燃烧生命力,他的生命力会那么快的流失吗?除非有传说中那些可以强行提升人寿命的奇珍异果给他服用,否则必死无疑。” “我们欠他恩情。”秦如兰难过道,“虽然说我们也救过他,可我们那是带有私人目的的,并且是顺手而为,而他救我们,明知十死无生,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做了,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哎——”秦心如叹了口气,拍拍秦如兰的后背以示安慰,道:“替他照顾好他的亲人和村庄吧,若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保护好他在乎的人,想必九泉之下他会安心的。” 齐蓉儿听见了秦心如的话,当即冷笑道:“他的亲人和村庄由我来保护,不需要你们惺惺作态。” 说完转过身,望着张小卒的脸庞,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她刚刚给张小卒重新把了一次脉,事实证明秦心如没有信口胡说,张小卒的生命力确实正在快速流失。 齐蓉儿抹了抹糊住眼睛的泪水,心中难过道:“你是我有生以来交的第一个朋友,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你就——你就——都怪我,若是当时劝住你,不救那两个白眼狼,你也就不会有事了,都怪我。” “或许——”齐蓉儿的手无意碰触到前怀,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忙从怀里掏出三目天狼王的妖丹,望着张小卒,咬牙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第五十一章 重新认识 齐蓉儿拿剑削了根小拇指粗细的木棍,拿清水洗干净,有用柔软的纱布裹着前端,准备用它把鸽子蛋大小的妖丹硬捅进张小卒肚子里。 “张小卒,你他娘的争口气啊!”齐蓉儿对着张小卒吼道,然后用手捏开他的嘴,把三目天狼王的妖丹放了进去,再小心翼翼地用木棍往食道里面捅。 秦心如和秦如兰听见齐蓉儿歇斯底里的怒吼,不约而同地看向齐蓉儿的方向,因为齐蓉儿正背对着她们,她们看不见具体情况,以为是张小卒要快不行了刺激了齐蓉儿,心里都抑不住地难过,毕竟张小卒是为救她们而死的。 秦如兰想过去看看,但被秦心如拉住了,后者对她摇摇头,指了指齐蓉儿,轻声道:“她现在情绪奔溃,几乎没有理智,咱们现在过去只会挨她骂,指不定会刺激她做出更疯狂的事。等等吧。” “可是——”秦如兰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想到齐蓉儿的脾气,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如兰,今晚我就要离开这里,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大牙人入侵的情报告知父亲。”秦心如坐下来说道。 她不敢把希望都寄托在段白飞他们身上,因为她很担心段白飞他们能不能把情报带回白云城,残酷点说,她感觉段白飞他们极可能逃不过大牙人的追杀,因为他们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了。所以她要亲自把情报带回去才能安心。 再者,大牙人从黑森林出去就是白云城的领地,也就是说战火马上就要在白云城的领地燃起,到时候他父亲、大哥、二哥说不定都要领兵出征,她必需尽快回去帮他们。 别人或许不明白大牙人这时候入侵代表着什么,但是她清楚,整个南方大地哀鸿遍野,甚至最南方旱灾最严重的地方已经暴乱,大牙人在这时候入侵,就是往这场灾难头顶压一座山,战争压垮百姓,百姓暴乱,大牙人借势在后面推波助澜,这场战争加暴乱简直不敢想象怎么去收场。 难道六十八年前那段残酷地让人不愿提起的黑暗历史又将再次上演? “嗯,我和你一起。”秦如兰闻言点头道。 “不,你和她继续躲在这里。”秦心如道,“外面现在肯定很多大牙人,一个人行动反而不容易暴露目标,我一回到白云城就让父亲派人来救你们出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是姐姐,你必须听我的。”秦心如强势打断秦如兰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一直没人来救你们,一个月后你们再离开,那时候无论大牙人的阴谋有没有得逞,黑森林里应该也没什么人了。” 她没有说一个月后如果没人来救她们,就表明她逃走失败了,说出来怕秦如兰担心。不过她觉得以秦如兰的聪明,不说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秦心如看了眼不远处的齐蓉儿,见其双肩颤抖,似是在伤心哭泣,收回目光接着对秦如兰叮嘱道:“你尽量和她搞好关系,这个女人虽说嘴毒了点,可心应该还是善良的,不然她也不会冒生命危险救我们。你们两个互帮互助,以你们的才智与优秀,躲在这溶洞里活下去不成问题。” “我知道了。姐姐,你一定要小心。”秦如兰含泪说道。 齐蓉儿的肩膀确实在抖,但不是抽泣的颤抖,而是激动的颤抖,因为张小卒的脉搏瞬息增强了好几倍,生机非但不再流失,反而蓬勃有力起来,一切都好了起来。 刚才她把妖丹塞进张小卒的嘴巴,本想用棍子硬捅进去,哪想到刚捅到喉咙眼,张小卒就像知道这是救命药似的,竟咕噜一下自己吞了下去。确切点说,不是吞的,而是一股大力吸进去的,因为那速度实在太快了,嗖地一下就进去了。 齐蓉儿给张小卒反复把了几次脉,确认自己没有幻觉,感觉以张小卒此时的状态,估计再好好地睡一觉就能醒来,她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去了。 张小卒大难不死,活过来了。 齐蓉儿心情大好,于是她决定把自己的好心情和秦家姐妹分享一下。 “秦心如,你说的话可还算数?”齐蓉儿转身看向秦心如问道,她就那么盘腿坐在地上,嘴角微翘一抹弧度,眼睛里精光闪烁,像极了一个正在打坏主意的女骗子。 秦心如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想了起来,道:“算。我说过,只要你救如兰,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好。”齐蓉儿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秦如兰,同样问道:“秦如兰,你说的话可也算数?” 秦如兰同样点头道:“自然算数。” “你说什么了?”秦心如小声问道。 “我向她讨要聚灵丹的时候说的,无论她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秦如兰道。 “真是个好妹妹。”秦心如轻抓着秦如兰的手,心里暖暖的。 齐蓉儿的目光再次回到秦心如身上,道:“听说聚贤酒楼和聚宝赌坊是城主大人许给你的嫁妆?” “是。”秦心如心里咯噔一声,但还是点头承认。 “好,我就要它们,你可答应?”齐蓉儿嘴角含笑道。 秦心如沉默了,因为这两处产业是她私人产业里最盈利的,并且在白云城所有店铺里都是排得上号的,失去这两处财源,无异于砍她一条胳膊,难割舍。 “你吃不下它们。”沉默一会后秦心如开口道,不待齐蓉儿发飙她接着说道:“你选这两处产业,想必对它们多少有些了解。白云城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在盯着它们,你想想,如果它们到了你手里,你的家族会允许你把他们划为自己的私产吗?若是充公给家族,你作为庶女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啪啪啪! 齐蓉儿鼓掌道:“不愧是城主府的大小姐,心思就是通透,一下就能想到关键处。既然你如此替我着想,我怎能却你好意,这样吧,我让一大步,我要这两处产业每年的一半盈利。听好了,不是一年也不是两三年,而是每年。当然,这两处产业依旧由你经营。” 相较于全部都要,只要一半确实是退了一大步。 说实话,即便齐蓉儿退了大步,秦心如还是如割心头肉,每年赚一半的钱都要白白给别人,换谁心里也不好受。 “可——可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这点魄力秦心如还是有的,她点头答应。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佩服佩服。”齐蓉儿无比开心道,随即目光看向秦如兰,吓得秦如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别怕,你我是同龄人,看在咱们年龄相同的情分上,我不会为难你的。”齐蓉儿安慰道,然后对秦如兰伸出三根手指,道:“百年寒心木,百年霜叶草,再加一颗混元丹。” “可以。”秦如兰尚未答话,秦心如就替她爽快的应下。 齐蓉儿索取的这三样东西虽然都是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但都是可以花钱买到的,可以一次结清两不相欠,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不像对她那样,永远结不清,除非聚贤酒楼和聚宝赌坊不再是她的产业。当然,她也可以把这两处产业卖掉,但那等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哎——”齐蓉儿幽幽叹了口气,道:“真羡慕你们这些高贵的嫡女,各种修炼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拿两三件宝贝出来一点也不心疼。” 秦心如眼角直抽抽,好想掌齐蓉儿几个嘴巴子。 “秦心如,做个买卖怎么样?”齐蓉儿目光回到秦心如身上。 “什么买卖?”秦心如问道。 “我用聚贤酒楼和聚宝赌坊每年一半的盈利买两样东西?”齐蓉儿笑眯眯说道。 秦心如当即心里骂了声“干”,她知道自己着了齐蓉儿的道。气就气在明知道是着了道,心里还喜滋滋的,因为这样就可以和齐蓉儿一刀两清。 “千年朱果和听海丹,对不对?”秦心如问道。 “厉害厉害,我还没说就被你猜到了。那,卖吗?”齐蓉儿翘起大拇指夸赞道。 “卖,自然卖。”秦心如撇了撇嘴,道:“你向如兰讨要的都是晋升海之境需要的灵丹妙药,又要向我买两样东西,我若再猜不到是什么,岂不是蠢死了。你叫齐蓉儿对吧,我想我该重新认识你一遍。你好,白云城,秦家秦心如。” 秦心如整理衣冠,朝齐蓉儿行了一个正规的礼节。 她真的很佩服齐蓉儿的心机,如果齐蓉儿一开始就和她讨要千年朱果和听海丹,她真不保证自己会答应,因为这两件东西无一不是无价无市的宝贝,聚贤酒楼和聚宝赌坊五年的盈利都不一定能买到,可齐蓉儿一步一步,从讨要聚贤酒楼和聚宝赌坊,到只要每年一半的盈利,再到可以一刀两清的物件,从不可能答应到爽快的答应,且答应的时候心里还美滋滋的,可以说,她完全被齐蓉儿操控了情绪。 这个嘴巴恶毒的女人,心机深沉得很,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秦心如对齐蓉儿如是评价。 “你好,白云城,齐家庶女齐蓉儿。”齐蓉儿会以同样的礼节。 啪啪啪! 就在此时,溶洞外面突然响起一串掌声,紧接着响起一个男子磁性的嗓音,道:“真是好心机好谋划,让苏某也自叹不如,确实值得好好认识一下。只不过你一个庶女,有资格使用千年朱果和听海丹吗?若是被你家族知道你有此两件宝贝,你猜他们会不会向你讨要?哦不,不应该用‘讨要’二字,应该用‘强行没收’才对。” “是苏家二哥哥!”听见洞外男人的声音,秦如兰当即高兴地大叫道。 秦心如亦是一脸激动之情,甚至眼角隐有泪花。 只有齐蓉儿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她知道洞外的男人是谁,当然,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话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第五十二章 苏谋 男子手执宝剑,白衣胜雪,披着初升的朝霞走进溶洞。其剑眉心目,面貌俊朗,身材高挑匀称,脸上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眼里含着默默柔情。若单论相貌,此男子实乃万千怀春少女梦中的俊情郎。 苏谋,镇南王府二公子,丰姿英俊,才智卓绝,天赋异禀,修为高深,有白云城百年奇才之美誉。 望着缓步进来的苏谋,齐蓉儿心中的阴郁不知为何全都一扫而空,脸颊上甚至不争气地飘起两朵红云,忙羞臊地低下脑袋,正值花季的她和白云城万千怀春少女一般,也把苏谋视作梦中情人。此刻这般近距离地看着苏谋,她只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魂儿好似也要被勾走了。 “苏二哥,你怎么来了?”秦心如迈步迎了上去,语气里充斥着惊喜与娇羞,还有几分委屈与埋怨。简单一句话,却包含着她内心所有的情感。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苏谋在秦心如面前停下脚步,怜惜又自责道。他伸手将秦心如耳边几缕乱发撩到耳后,又轻抚她的头,柔声安慰道:“放心,我来了,便不会再让你受丁点委屈!” 秦心如下意识地想躲开苏谋的亲密动作,但最终没有躲。她和苏谋早有婚约在身,举止亲密些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苏家二哥哥,你眼里只有你的未婚妻吗?瞧你俩那亲密劲,也不怕被人瞧见了笑话。”秦如兰朝苏谋做了个鬼脸,打趣道。 苏谋的到来让她的内心瞬间无比踏实,就好似飘零的轻舟驶进了避风的港湾,心情自然而然好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秦心如转头狠狠瞪了秦如兰一眼,不过还是被秦如兰逗得脸颊通红,往后小退一步和苏谋拉开了距离。 “哈哈——”苏谋爽朗一笑,道:“忘了谁也不敢忘了咱们的小公主啊。放心,有二哥哥在,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哼,这才差不多。”秦如兰嗔道。 苏谋看向秦心如,皱眉道:“如儿,我感觉你的气息很微弱,是不是伤得很严重?还有如兰,你的伤好像也很严重?该死的大牙人,我苏谋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我强行施展月影剑斩仙式,被抽干真元,元气受损。”秦心如答道。 秦如兰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因为她伤的部位比较敏感,道:“我的伤只是皮外伤,不碍事。” 秦心如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来了?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苏谋道:“我刚从南方历练回来就去城主府找——拜访秦伯伯——” “哼。明明是朝思暮想急着见姐姐,却拿拜访作幌子。”秦如兰再次打趣道。 “你个死丫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秦心如嗔怒道,不过她心里甜滋滋的,苏谋刚历练回来就去找她,这说明苏谋心里有她。 苏谋接着说道:“我听秦伯伯说你们来黑森林了,闲来无事就决定来黑森林找你们玩,结果刚进黑森林没走多远,就看见段白飞几人和他们的扈从正在被大牙人围杀。” “啊,他们几个都没事吧?!”秦心如急切而又担忧地问道。 苏谋叹了口气道:“扈从基本都战死了,段白飞被一剑穿胸,所幸没伤及要害,徐慕容脸上挨了一刀,一只眼睛怕是保不住了,周剑来他——他丢了右臂。” 秦心如听完后眼前一黑,差点没瘫坐在地上,幸好苏谋眼疾手快搀扶住她,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呜呜——”秦如兰直接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呜咽自责道:“都怪我,是我害的他们,若不是帮我寻妖丹,咱们谁都不会来黑森林,不来黑森林就什么事都没有。呜呜——” “如兰,不怪你,没人会怪你,谁能想到大牙人会从黑森林的湖底冒出来?”秦心如忙安慰道。 苏谋也跟着安慰道:“段白飞几人料想你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所以特别叮嘱让我给你带句话,他们说不怪你。而且,你非但无错反而有功,整个白云城的人,不,整个南境的人都要感谢你,若不是你,谁会知道大牙人从黑森林里冒了出来,若是等他们集结完毕冲杀出去,而咱们却毫无防备,到时候他们就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把南境撕开一道裂口,再配合国内大军进攻边境,来个两面夹击,南境百座城池至少会被他们占领一半,到时候人间炼狱的惨剧必定会在南方大地重新上演。所以说,是你发现并阻止了大牙人的阴谋,你救了南方大地数千万人的性命。” “可是我心里难受。”秦如兰抽泣道。 “难受是应该的,因为他们是我们最好的朋友。”秦心如抚摸着秦如兰的头安慰道,同时示意苏谋接着讲。 苏谋道:“我听段白飞他们说你们两个被冲散了,我就顺着他们指的方向一路狂奔找寻,可惜还是晚来了一步,让你们受伤了。好在上天垂怜,你们两个都性命无忧。” “我们藏得这么隐蔽,你是怎么找到的?”秦心如好奇问道。 苏谋四下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齐蓉儿身旁已经熄灭的火堆上,皱眉道:“你们之前生火了吧?我是顺着火堆飘起的白烟找过来的。不是我说你们,你们怎么可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若是找来的不是我而是大牙人,你们被堵在这里面只有死路一条。” “还不是因为某人一意孤行不听劝阻。”秦心如不悦地扫了齐蓉儿一眼,苏谋的批评让她很不舒服。她一直以来都非常严格地要求自己,任何事情都尽量做得完美,因为苏谋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作为他的女人也当完美。 “他们是?”苏谋问道。 “一位是白云城齐家的一个庶女,一个是山野猎户。”秦心如简单介绍了一下。 秦如兰皱眉,对姐姐这般介绍不满意,站起身补充道:“那位姑娘是齐家的齐蓉儿小姐,那位昏迷不醒的公子是柳家村的张小卒公子,是他们救了我们,若不是他们仗义相助,恐怕我们两个已经咬碎贞烈丸自杀了。” 苏谋的视线只在齐蓉儿和张小卒身上短暂地停留,随即收回目光道:“救命之恩确实该大礼拜谢,但这并不能成为她狮子大开口勒索你们的理由。你们两个江湖阅历太浅,对付这种贪得无厌的人,绝对不能一味退让,因为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你愈是退让她愈是得寸进尺,今天和你要这个明天和你要那个,无止无休。明白吗?” “可是——”秦如兰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苏谋的话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和她的思想理念有冲突,可她又觉得苏谋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 “再者说,大牙人人人得而诛之,他们杀大牙人救你们,也是我辈习武之人应有的觉悟和责任。当然,回去后你们一定要携重礼酬谢,并且要把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既要懂得感恩,也要懂得拒绝,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懂吗?”苏谋对秦如兰说道,好似在教导初出茅庐的孩子,谆谆善诱。 “嗯。”秦如兰点点头。 齐蓉儿的怀春梦破碎了,碎得很彻底,万万没想到令万千少女魂牵梦绕的梦中情郎,竟是这样一个厚颜无耻之徒。 可不得不说,她着实佩服这个白云城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因为他能把那么不要脸的话说得条理分明,让人听了后还感觉受益匪浅。 狮子大开口吗? 齐蓉儿觉得确实有那么一点,可你丫凭什么说老娘是贪得无厌的小人呢?你丫是老娘肚子里的屎吗? 大牙人确实是人人得而诛之,可凭什么豁出性命救秦心如和秦如兰就是觉悟和责任了?有救她们的时间,我们快点离开黑森林,把大牙人入侵的情报传播出去,岂不是更高的觉悟和责任? 齐蓉儿好想找一坨屎塞进苏谋的嘴里,看他是不是也能把屎说成香的。 齐蓉儿自始至终一声没吭,不是不敢,而是没功夫搭理他们,她在忙着给张小卒穿衣服。因为她知道等会苏谋会带着秦家姐妹离开黑森林,这是离开黑森林最安全的机会,她必须带着张小卒跟上,她总不能背着一个光溜溜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到处跑吧。 “庶女就是庶女,不知羞臊,不知廉耻。”秦心如的目光无意瞟到齐蓉儿正在给张小卒穿衣服,顿时红着脸把头转到一边,又急忙把秦如兰的头扭向一旁,生怕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泥人尚有三分火,更何况是脾气向来不好的齐蓉儿,听见秦心如的讥讽她当即火冒三丈,反讥讽道:“总比某些人忘恩负义的强。若不是张小卒瞎了狗眼救了你们,你们以为服毒自尽大牙人就会放过你们的身体吗?不过放不放过也没什么紧要的了,因为你们已经死了,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呗,谁还管他礼义廉耻啊。” “齐蓉儿,你找死!”秦心如眼神如刀,似要杀齐蓉儿而后快。 “秦心如,你骂我不知羞臊,不知廉耻,你可知道——”齐蓉儿的目光落在秦如兰身上,本想说秦如兰也看了张小卒的身子,不但看了还摸了,可是话到嘴边心里不由地一软,便又咽了回去。 虽然她一直看秦如兰不顺眼,却又不得不承认,秦如兰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只不过她过于单纯了些,性子太软,没有一点主见,三观正在被她的好姐姐一点点带歪。 齐蓉儿深知女人不易,毁了名节那便是毁了人生,她心儿一软就放过了秦如兰。 秦如兰抿着嘴,脸色苍白,她知道齐蓉儿要说什么,她心中无限恐惧,然而齐蓉儿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不往下说了,她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心里甚是感激齐蓉儿。 第五十三章 谋杀 苏谋轻拍拍秦心如的胳膊,劝道:“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我去和她说。” “嗯。”秦心如点点头,苏谋的温柔与体贴让她心里暖烘烘的。她深深地感谢苍天庇佑,让她逢凶化吉,否则这么好的男人就得让给别的女人了。 咚! 咚! 咚! 齐蓉儿好难受,因为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握住了,苏谋每往她这边走一步,她的心脏就会被猛地压缩一下,好似苏谋的每一脚都踩在了她的心脏上,有一种要窒息爆炸的痛苦感。 豆大的汗水从齐蓉儿额头滑落,她艰难地挪动双脚,往斜前侧跨了一步,刚好挡在苏谋前进的路上,把张小卒护在身后。 终于,苏谋在五步外停下脚步,他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朝齐蓉儿施了一礼,道:“再下苏谋,替心如和如兰谢姑娘救命大恩,待回到白云城后,我们必携重礼登门拜谢。” 齐蓉儿的双腿在颤抖,因为有一个无形的力量正在压迫她的身体,似乎想要把她压倒在地上,想让她跪服,可她偏不,咬着银牙苦苦支撑。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已经汗如雨下,浑身如水洗一般。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压迫感,尤其是对脏腑的挤压力,让她感觉比死都难受。 齐蓉儿知道这是苏谋暗地里使的阴招,仗着修为高深对她气势压迫,再看苏谋脸上那和煦的笑容,只感觉比恶魔的鬼脸还要可怕百倍。她冷冷地盯着苏谋的一双明亮又迷人的眼睛,想从这双眼睛的最深处找到他的真面目。 “除了感谢之外,我还有两件事要说。”苏谋笑着伸出两根指头,道:“第一件事,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永远烂在肚子里,尤其是在这溶洞里的事,因为若是传扬出去,会影响心如、如兰和你的名节,对大家都无益处。” “第二件事,等会我会带心如和如兰离开,你若带着他和我们一起走,就表示你默认我救了你们二人的性命,如此,就和心如、如兰欠你们的救命之恩相抵消。当然,该有的谢礼我们依然会送到府上,而我们不需要你们的谢礼。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不跟着我们一起走,不过我要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在黑森林非常多的大牙人,以你二人这状态怕是躲不过大牙人的追捕。”苏谋说出第二件事。 “你不说话,那便表示同意了,既然同意了,那就老老实实地闭嘴,不要再生事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苏谋沉声说道。 齐蓉儿好想一口浓痰吐在苏谋脸上,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在从小到大类似的屈辱与委屈没少受,所以已经习惯了,自我安慰一下也就过去了。 再者,即便她想开口反驳,那也得有机会啊。苏谋的气势压迫一直没撤去,压得她根本张不开嘴。确切点说,苏谋本就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苏谋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并收回压在齐蓉儿身上的压迫,同时留下一句话:“这是对你刚才侮辱心如和如兰的惩罚,若敢再犯取你小命。” “哇——”齐蓉儿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只感觉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难受异常。 齐蓉儿艰难地移动双腿,可双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身子直接瘫坐在地上。她凄苦一笑,擦掉嘴角的鲜血,看向张小卒,笑得更凄凉,她觉得和张小卒这几天相处下来,她竟然差点被张小卒的美好世界观给同化了,忘记了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残酷世界。 苏谋的霸道与强势,让秦心如眼里都是崇拜的小星星,这就是她秦心如的男人,温柔而又不失霸道。 一刻钟后,苏谋背起秦心如带着秦如兰走出溶洞。 齐蓉儿背着张小卒紧跟在后面,她怕苏谋使坏甩开他们,所以尽可能的轻装上阵,把张小卒的三尺短剑、断刀和一些没用的东西全都丢在了溶洞里。 时至中午,太阳高悬,一天中最酷热的时段到来。 苏谋在一处树荫下停了下来,放下秦心如,道:“酷暑难捱,你们两个身子弱,怕是受不住酷热蒸烤,此处阴凉,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再走。” “嗯,都听你的。”秦心如高兴道,她着实很开心,因为她还是第一次被苏谋背着,很温暖很安心。 齐蓉儿背着张小卒停在旁边一处树荫下,放下张小卒先给他把了下脉,一切安好,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齐蓉儿解下腰间的水袋,消暑丸已经不知道弄哪里去了,也不需要消暑丸,拔开塞子仰头就往嘴里灌,可咕噜噜灌了半袋子水,肚子都胀起来,也不觉得管用,只能作罢。她用水湿透了纱布,给张小卒擦了擦脸,又给他喂了几口水。 另一边,苏谋三个人有说有笑,喝着苏谋水袋里装的饮品,清香扑鼻,齐蓉儿隔老远就闻到了,但闻不出是什么东西,她没喝过这种味道的饮品。 过了一会儿,似是良心难安,秦如兰不顾姐姐的阻拦去到了齐蓉儿和张小卒所在的树荫下,摊开掌心将两粒丹药送到齐蓉儿面前,道:“百香丸,吃一粒可抵一天饥饿,前面还有一段路要走,你和他都吃一粒补充一下体能吧。他,怎么样了?好起来了吗?” 齐蓉儿接过百香丸,自己吃一粒,喂给张小卒一粒,也不说谢也不应话,就当秦如兰如空气一般。 秦如兰讨了个尴尬离去。 “怎样,我说的没错吧?不管你做什么,她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过去只会自讨没趣。”秦如兰刚回到树下,秦心如就冷笑奚落道。 秦如兰没有搭姐姐的话,抱膝而坐,下巴担在膝盖上,眼睛看着地面发呆。此时此刻,她脑海里两个声音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斗,一个声音骂她和姐姐狼心狗肺,不知感恩报恩,另一个声音却严厉地告诉她,说错的不是她和姐姐,而是齐蓉儿,对待齐蓉儿这种人就得用姐姐和未来姐夫的方法。两方势均力敌,争斗不休,短时间怕是分不出胜负。 嗖! 突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打破了晌午的宁静,紧接着嗖嗖之声连成一片。 “敌袭!”秦心如惊叫。 苏谋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道:“你且做着看着心安着,即便是大牙人的将军来了,我也会送他见阎王爷去。” 仓啷! 苏谋手中利剑出鞘,带着悠扬的龙吟声。只见他手腕急抖,剑影连成了一片,像个防御罩一般,把他们三人罩在当中,破空而来的箭矢全都叮叮当当弹了开来。 与此同时,齐蓉儿反应也不慢,凤舞鞭挥舞得密不透风,同样把铺天盖地的箭矢挡了下来,但她心里清楚明白,如此密集的箭雨她挡不了多久,想要活命必须尽快去苏谋那边寻求庇护。 想到就做,与保住小命相比,齐蓉儿才不会在乎面子问题,一手挥舞凤舞鞭,一手将张小卒夹在胳膊下,往苏谋三人所在的位置慢慢靠近。可是她刚挪动不到两步的距离,背后突然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她毫无防备被推得往前扑倒。 “啊!”齐蓉儿失声惊叫,因为身体失衡让凤舞鞭失了形,露出一大块空当,箭雨顺着空当就射了下来。 噗! 一根箭矢贯穿了齐蓉儿的左臂,张小卒的腹部也中了一箭。 “兰儿,你干什么?!”秦心如大声厉呵,拽住要往外跑的秦如兰。 秦如兰猛地一甩,甩开了秦心如的胳膊,应道:“我不能看着他们被大牙人杀死,就像他们明知必死也不愿看着我们被大牙人杀死一样。” 说完就毅然决然地往外冲去,可她的身体像是撞在一张无形的墙上,被弹了回去。 “苏家二哥哥,你做什么?!”秦如兰急切问道,她知道是苏谋干的,只有他有这样的手段。 “危险,不要乱跑。”苏谋语气平淡地应了声。 “可是他们,苏家二哥哥,你快救救他们。”秦如兰求道。 “太远,我照顾不到。”苏谋道,看也没看齐蓉儿和张小卒一眼。 秦如兰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望着苏谋,一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那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苏谋一般。她非常清楚苏谋的本领,他完全有能力救齐蓉儿和张小卒,可是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也就是说他不愿意救齐蓉儿和张小卒,他想让他们两个死。 如此一想,秦如兰身上不禁起了一身白毛汗。她突然想起刚刚齐蓉儿明明在稳步朝这边移动,可她突然就往前扑倒,以至于防御出了破绽被箭雨突破。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扑倒?因为有人在后面推了她一下。可是她后面没有人,所以应该说有一股力量在她身后推了一下,谁有这个能耐,只有苏谋一人。 苏谋想借大牙人的手杀齐蓉儿和张小卒! 秦如兰单纯,可并不傻,一下就想通了前因后果。她猛摇头,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断,因为那实在太恐怖了,她的苏家二哥哥,未来的姐夫,是个温文雅尔、疾恶好善的翩翩君子,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姐姐,你快让二哥哥救救他们!”秦如兰抓着秦心如的袖子急切喊道,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她知道姐姐说话苏谋肯定会听。 秦心如却对她摇摇头,道:“你二哥哥不是战神,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么能顾得到?你安静点,不要胡闹。” 秦如兰愣了一下,随即猛地甩开秦心如的胳膊,朝她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为什么?!” 秦心如被秦如兰突然间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忙问道:“什么为什么?” “他们明明是你和我的救命恩人,你不心存感激、知恩报恩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你们想借大牙人的手杀了他们,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恶魔吗?”秦心如泪如雨下,她好失望,感觉脑海里有东西在崩塌。 第五十四章 醒来 啪! 秦心如的巴掌狠狠地甩在秦如兰的脸上,直把秦如兰抽得跌倒在地,白嫩的脸颊上当时就浮起血红的巴掌印,嘴角有血流出。 这一巴掌刚打下去秦心如就后悔了,瞧着秦如兰那迅速肿起的脸颊她心如刀割,这个妹妹她一直是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长这么大别说打,就连骂都没骂过一句,所以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动手打妹妹,更想不到第一次动手就这么重,可是妹妹那一声“恶魔”真是把她气坏了。 秦心如强压住上前搀扶疼惜秦如兰的冲动,沉着脸吼道:“是,你说的没错,我是想借大牙人的手杀了他们,也是我阻止你二哥哥救他们的,我恩将仇报,我是恶魔。” 说着说着,秦心如突然哽咽难以自控,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哎——”苏谋叹了口气,道:“如兰,你不应该这样说你姐姐,自小到大她对你最是疼爱,你这么说她无异于拿刀子扎她的心啊。快给你姐姐道歉。” “可是她——”秦如兰也知道自己的话过分了,伤了姐姐的心,不然姐姐不会这么生气,可她不愿意道歉,因为她觉得自己没错,错的是姐姐。 “其实你姐姐这么说是为了你好。”苏谋道。 “为我好?”秦如兰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杀齐蓉儿和张小卒是为了她好?这简直是最好笑的笑话,不过下一刻她就明白了,看向秦心如问道:“我给他换药的时候你看见了?” 秦心如转过头抹掉脸上的泪水,微昂脑袋,凝声傲然道:“你是谁?你是白云城城主府二小姐,是那云端的凤凰,高贵而又圣洁。而他们呢?一个是缺少教养的庶女,一个是低贱的山野猎户,卑微而又渺小。你的名节清誉要比他们的小命高贵百倍千倍,怎允许他们玷污?!”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秦如兰哭笑不得,喝道:“他以命相搏救我,身负重伤生死难料,我给他换药包扎伤口是理所当然,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何来玷污之说?” “我知道,可总归是好说不好听。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歪曲事实传扬开来,你将百口莫辩。”秦心如道。 “别人爱说就让他们说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姐姐,快救救他们吧。”秦如兰道。 “你骂我也好,恨我也罢,但,今天他们必须死!便是背负天下骂名,我也不会让伤害你的潜在威胁存在。”秦心如毅然决然道,扭过头,不去看秦如兰。 秦如兰见一时劝不住姐姐,忙看向苏谋,道:“二哥哥,姐姐她一时着相,难道你也分不清对错吗?你看,在那箭雨下苦苦支撑的是咱们大禹同胞,而那射箭的人是大牙人,是那曾经用铁骑践踏南方大地,屠戮我大禹千万同胞的仇人,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同胞死在敌人的箭下吗?良心能安吗?” “我觉得你姐姐做的没错。”苏谋淡淡地应道,不过还是皱了皱眉头,道:“我顶多不再为难他们。是生是死,看他们自己的能耐吧。” “原来这就是你们成年人的世界。”秦如兰瘫坐在地上,哆嗦着嘴唇喃喃道。 嗖! 似是知道普通的箭雨对苏谋这等高手无效,箭雨大部分火力慢慢转向齐蓉儿。 齐蓉儿的四周已经插满密密麻麻地箭矢,可是继续有更多的箭矢雨点般落下,她挥舞着凤舞鞭苦苦抵挡,脸上的表情是绝望的,因为她已经达到极限,而极限是持久不了的,否则还叫什么极限,可箭雨是持久的,只等她坚持不住卸力的那一刻,她和张小卒就会被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成刺猬。 噗! 终于,一根箭矢突破了齐蓉儿的防御,射中并贯穿了她的右肩。她吃疼闷哼,凤舞鞭差点脱手。 “对不起,我能力有限,保护不了你了。”齐蓉儿低头冲张小卒凄然一笑,随即猛地扭头看向苏谋三人的方向,脸上竟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随之朱唇轻启,悠扬婉转的歌声从她嘴里飘出。 “当战鼓擂起之时,吾将拿起武器,去往那染血的战场。 亲爱的朋友们啊,请拿起你们的武器与我同行,驱赶那入侵的豺狼。挚爱的亲人们啊,请为我骄傲。 若我的残躯埋在那染血的黄土下,请不要伤心,请在门前点燃一堆柴火,照亮我回家的路——” 她挥舞着凤舞鞭,腰肢扭动摇摆,看上去好似跳舞一般,为她的歌儿起舞。 昨天夜里和大牙人战斗时,秦心如和她的扈从们也念了这首战歌,只不过他们是呼喝出来的,让人气血澎湃,勇武无惧,而齐蓉儿此刻是唱出来的,那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嗓音,更让人生出一种慷慨赴死、黄土埋尸的凄凉之感。 苏谋三人脸色都很难看,因为齐蓉儿每一句歌声都好似在敲打他们的心门,在拷问他们的灵魂。 “呔!”苏谋突然大喝一声,这一喝好似山岳击鼓,浑厚悠扬,盘旋在头顶上方久久不散,把齐蓉儿的歌声压了下去。 “好歹毒的女人,临死在即还想着害人,竟妄想在我们心里种下心魔。”苏谋阴沉着脸道。 噗—— 齐蓉儿张嘴喷出一道血箭,可她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张着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冲着苏谋三人咯咯地笑,傻了一般。 凤舞鞭从空中落了下来,齐蓉儿实在是舞不动了。箭矢随之落了下来,她张开双臂,等待着万箭穿心。 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万箭穿心的疼痛,她疑惑地睁开眼,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挡在她面前,把那铺天盖地的箭矢一根不落的挡了下来。 泪水如决堤的大坝夺眶而出,齐蓉儿笑着哭着,心坎里似有千万根丝线缠在一起,讲不明道不清这一刻的心酸苦楚与喜悦。 “你挡着,我休息一会。”齐蓉儿抹掉脸上的泪水,拧了拧鼻涕,然后把沾着泪水和鼻涕的手狠狠地蹭在张小卒后背的衣服上。 挡在齐蓉儿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从昏迷中醒来的张小卒。 “嗯。我在这里,这些箭伤不到你。”张小卒应道,语气平淡,却包含着强大的自信。 “小心偷袭!”齐蓉儿压低声音提醒道,“不是大牙人,是那边那个男人,他修为高深莫测,能御气攻击,无声无息、无形无色,防不胜防。” “很厉害,我不是对手。”张小卒说道。 噗嗤。 齐蓉儿一下被他逗乐了,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不知。”张小卒道。 “苏谋,镇南王府二公子,有白云城百年一遇的奇才之称,修为高深莫测,怕是比洪、刘二老都厉害呢,你能是他的对手吗?”齐蓉儿介绍道。 似是怕打击到张小卒,齐蓉儿又接着道:“不过你好像也变厉害了。你看你一条胳膊晃来晃去就把铺天盖地的箭雨挡下了,轻松的就像小孩子玩游戏。” “是比之前厉害了一点,领悟了一些东西。”张小卒道。 张小卒手里拿着一根箭矢,这支箭是射中他腹部的那支,他醒来后直接抓着箭尾硬拔了出来,又顺手当成了武器。只见他就如齐蓉儿说的一般,拿着一根箭矢随意拨弄,就把射来的箭矢全部拨开了。那些被他拨开的箭矢并没有立刻落在地上,而是转了个方向继续飞行,射到四周的树干草丛里。 “以慢打快,四两拨千斤,这少年——真的是山野猎户?”苏谋语气里带着一丝震惊,向秦心如姐妹问道。 “嗯。”秦如兰使劲点点头,看见张小卒从昏迷中醒来,并且好像不怕大牙人的箭雨攻击,她非常开心,给苏谋介绍道:“他是一个天才!你知道吗,我们刚见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可他只看一遍就能把别人施展的招式依葫芦画瓢地施展出来,自己施展几遍后还能把自己的一些领悟添加进去,真的很厉害。” “再厉害也无用。”秦心如冷笑道,“他战门天生闭塞,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她嘴上讥诮,可心里却是震惊不已。她不明白为何张小卒能活过来,他明明动用了禁术燃烧生命,以至于被禁术反噬,生机流失,大罗神仙也难救。她更想不通,张小卒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一个战门先天闭塞的人竟然能轻松自如地挡下铺天盖地的箭雨。 “那真是太可惜了。”苏谋听了秦心如的话后摇头惋惜道。 箭雨忽地停了,也不知是没了箭支了,还是大牙人知道射箭伤不到眼前的这些大禹人,所以不再做无用功。 “杀!” “女的留下,男的砍碎!” 大牙首领发起进攻的命令,和昨晚那两个大牙领队人一个尿性,好似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一般。 “杀呀!” 大牙人从四周的隐蔽处出冲了出来,一眼望去足有三四百人。 “别离开我十步远,我护你们周全。”苏谋从容淡定道。 有苏谋在,秦心如和秦如兰自是安心,不过她们还是执剑摆出战斗的姿态。 齐蓉儿已经把身上的箭拔除,简单处理了伤口,握着凤舞鞭站起身,与张小卒背靠大树并肩而站,并问道:“杀出去还是怎么办?” “敌人太多,怕是冲不出去。”张小卒道。 齐蓉儿瞥了苏谋那边一眼,低声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厚着脸皮,跑过去寻求庇护?” “虽然不愿意,但确实是个保命的好法子。只不过你觉得他会让我们靠近吗?”张小卒点头道。 齐蓉儿撇撇嘴,道:“肯定不会,他们可眼巴巴地等着看我们死呢。” “那咱们就凭自己本事,看能不能杀出一条生路。”张小卒道。 “好!”齐蓉儿就喜欢和张小卒聊天,简单直接,不用费心神。 第五十五章 心境 相比于昨天追杀秦心如的那些大牙人,这一队大牙人要军事化的多。统一的制式锁子甲,统一的阔刀,统一的头巾和军靴,他们五人一组,十人一小队,三十人一方阵,即便是在障碍繁多的树林里,他们进攻起来也没有乱了阵型。 看人数编制,这应该是一个三百五十人编制的校尉团。 秦心如望着从隐蔽处冲杀出来的大牙军人,眉头不由地紧皱起来,道:“昨天早晨第一批从湖底出来的大牙人,全都是薄衫赤脚,没有武器装备,应该是探路的先锋队。你们看这队人的装备,基本已经达到军队的标准配备,显然他们已经在湖边建立根据地,正源源不断地把人和装备运送过来。” “不必太担心。”苏谋劝慰道,“段白飞他们已经把情报送去白云城,秦伯伯得到情报后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应对。黑森林虽然隐蔽,可每一条进出通道都是天险,到时候大兵围堵各条通道,大牙人即便把国内全部军队都运送过来也无用。” “哎,希望如你所言。”秦心如叹了口气。 百步的距离,大牙军眨眼间就杀到跟前。 “愚蠢的大牙人,本公子说过要让你们血债血偿,想不到你们这么着急地送死。”苏谋执剑冷笑。 “小崽子休要猖狂,吃爷爷一枪!”一个大胡子男人一马当先冲在前面,怒喝着扑向苏谋。他手持一杆黑柄银头的长枪,只见他手腕极抖,长枪顿时化作一片枪影,分不出真假,一并刺向苏谋。 “哼!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死去!”苏谋一剑斩出,快的只能看见一抹寒光。 血溅三尺,大胡子胸口喷着血倒飞了出去,手中的长枪只剩下半截枪杆。 “逞利器之凶,我不服!”大胡子躺在地上,用他最后的力气怒吼道,随后逆涌的鲜血堵塞了他的喉咙,从他嘴里流淌出来。他睁着眼睛吐出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无知!”苏谋的目光从大胡子的尸体上一扫而过,然后看向手中的利剑,左手拿出一块手帕,将剑刃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剑刃上一个极其微小的豁口上,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自语道:“还是差了一点。” 苏谋手里拿的并不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不过是铁匠铺里一两银子一把的普通长剑而已。这正是他眼下所修炼的,以意御剑,修至极致,即便手执木剑也能削铁如泥。 “百夫长大人!”大牙人惊叫着冲上去把大胡子的尸体拖了回去。 这大胡子竟然是一位百夫长,想必是有些能耐的,只可惜他选错了对手,以至于死得毫无排面。还好他不知道苏谋手中的只是一柄普通长剑,否则恐怕会死得更憋屈。 “杀!” “替百夫长大人报仇!” 大胡子的死激怒了大牙人,他们咆哮怒吼,一拥而上,欲把苏谋乱刀砍死。 苏谋脚踏七星步,剑出如电,十步之内剑光笼罩,这是他的剑之领域,领域之内无所不至无所不斩。 大牙人但凡冲进苏谋的剑之领域内无不血溅而亡,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二十多个大牙人死在苏谋的剑下,看上去更像一个人命收割机。 苏谋的恐怖战力让后面的大牙人胆战心惊,不禁停下进攻的步伐,围而不攻,不敢靠近。 “后退者,斩!” “怯战者,斩!” “杀!” “大牙军人无所畏惧!” 大牙人的指挥官叱喝道,他肩膀的徽章上刻着三颗狼牙的图案,这是大牙校尉一职的徽章。 “懦夫,可敢近前一战?”苏谋剑指大牙校尉,挑衅问道。 但大牙校尉并不理他,他是军人不是江湖侠客,他的职责是纵观全局指挥战场,而不是比勇斗狠。 …… 张小卒手执一支箭矢,三尺短剑和断刀都被齐蓉儿仍在了溶洞里,所以眼下他没有其他兵器可用。他望着冲杀而来的大牙人,或许是因为已经死过一次,所以心里并不怎么害怕,他只是有些感慨,在几天之前他还在为一人独战几十人而感到不可思议,脑海里完全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战斗画面,而短短几天后的此时,他却要面对一支军队的冲锋。难以相信的是,他竟然心中无惧,甚至有信心杀出一条生路。 张小卒感觉一切都好不真实,就像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张小卒无惧,可一旁的齐蓉儿已经紧张地手心都冒汗了,面对军阵的冲锋,那迎面冲撞来的磅礴气势和杀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浓郁的萧杀之气在她心里蔓延开来,让她禁不住颤抖。想到以前经历的场场战斗,再与即将到来的战斗想比,她突然想笑,觉得以前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小气的很。 “杀!” 大牙人冲到近前,狰狞着面孔,扬起手中的阔刀,扑向张小卒和齐蓉儿。 “蛇舞!”齐蓉儿挥动凤舞鞭,火红的鞭身在空中盘了起来,那藏着镖头的鞭稍如蛇头一样高昂着,随即射向扑过来的大牙人。 当当当—— 可惜她的攻击并未造成击杀,全被大牙人用阔刀挡了下来,都是久经沙场的杀才,相互间攻守呼应,轻松化解了齐蓉儿的招式。当然,也是因为刚才的箭雨消耗了齐蓉儿大量的气力,再加上她双臂都有负伤,尤其是右肩膀,被箭矢给贯穿了,此刻舞动凤舞鞭威力自是大打折扣。 张小卒动了,可就像是在庭院里散步,拿着一支箭矢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死吧!”一个大牙人从斜侧里杀出,阔刀力劈而下,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嘲笑。 “危险!”齐蓉儿大惊失色,想挥鞭去救,却被几个大牙人死死纠缠住。 噗! 刀一劈到地,然而却没有劈到张小卒,反而张小卒用手中的箭矢刺穿了大牙人的喉咙,箭尖从他的后脖颈穿透出来。 张小卒抽手拔回箭矢,大牙人捂着咽喉摔倒在地,他后脖颈上的血窟窿不停地往外冒血。 张小卒甫一抽回箭矢,紧接着又刺了出去,从一个大牙人的肋下穿入,扎透了他的心脏。 噗!噗!噗! 扎稻草人一样,一个接一个大牙人死在张小卒的箭矢下,都是一击致命,干净利落。 齐蓉儿看傻了眼,甚至凤舞鞭也不挥了,因为张小卒就挡在她的前面,甫一有大牙人冲上来就被他一箭扎死,根本不用她动手了。 “这——这——这是入微境!”齐蓉儿观察了一会儿,突然瞪圆了眼珠子,嘴巴张得足以塞下拳头,难以置信地自语自问道:“他连战门都未开启,怎么能参悟出入微境?不是说只有修为达到海之境才能参悟出心境吗?谁能告诉我,是我幻觉了吗?” 入微境,不是修为等级,而是一种心境,就像苏谋施展的剑域,也是一种心境。 武道在历史长河中演变传承了数百万年,各种宗派传承、武技宝典、家传绝学等等多不甚数,唯有心境种类寥寥可数,一来是心境实在难感悟,二来是心境不可传承。 修为等级可以靠个人努力,或是灵丹妙药,或是天材地宝,或是高人传功来提升,可心境只能靠自己感悟。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奇妙境界,感悟到了你就会发现原来这般简单,感悟不出就会感觉像隔了十万大山般困难。 心境极难,难于上青天。 齐蓉儿没有幻觉,因为张小卒此刻施展出来的确实是入微境,不过张小卒自己并不知道,他知识匮乏,连最基本的修为等级都没知全,又哪会知道更高深存在的心境。 张小卒只感觉自己有一种奇妙的感知力,能精准地判断出各种移动物体的速度、力道以及接下来的行动轨迹,就像刚才抵抗箭雨时,每一支射来的箭矢他都看得真真切切,它们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强,会射往哪个方向等等,他都看得出来,于是他就用最小的力气、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把这些箭矢一一挑开。 此刻与大牙人杀在一处,他能看见四面八方所有物体,即便是最刁钻角度袭来的攻击,他也能轻易躲开。他甚至能通过大牙人身体各部位的摆动幅度和肌肉微小的抖动,判断出大牙人接下来的动作,从而提前避开大牙人的攻击。 这是一种极其美妙的感觉,张小卒难以用言语形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的感觉是时间被缓慢了数十倍,比如说迎面砍来的一刀,转瞬即至,而他却有一盏茶,甚至是一顿饭的时间来做出动作闪躲这一刀。 “苏二哥,你看,他那是入微境吗?!”秦心如瞪圆了眼珠子,像见鬼一般望着张小卒。 苏谋一直在留意张小卒那边的战斗,听见秦心如的问话,当即答道:“是入微境,我至今也没参悟透其中的奥妙。这少年,不简单!你确定他战门天生闭塞?” “确定。我亲自查探的,段白飞也查探过。”秦心如应道。 苏谋点点头,道:“他身上确实没有灵力波动,是在用最基础的蛮力战斗。心如,你似乎得转变一下对他的态度,这样的人才可遇而不可求。” “可——”秦心如两只拳头紧了又紧,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松开了,苦笑道:“罢了。等会我当面和他道歉。大战将至,正是用人的关键时刻,城主府需要这样的人才。” “嗯。等下我也去和他当面道歉。”最开心的莫属秦如兰了,不过想到姐姐和苏谋的所作所为,她高兴的表情立刻暗淡了下去,道:“就怕他不会原谅我们。” “天大的笑话。”秦心如冷笑道:“你我二人何等身份,降贵纡尊,给他一介平民道歉,这是何等的荣耀,他能不接受?怕不是个傻子吧。” 第五十六章 良禽择木而栖 入之极微,可窥万物。 张小卒沉浸在奇妙的入微境中无法自拔,于大牙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闲庭信步,手里那支最普通不过的箭矢,就好似是阎王爷那杆断人生死的判官笔,每一下刺出去都要带走一个人的生命。 “入微境?非常贴切的名字。” 张小卒听见了齐蓉儿和苏谋三人说的话,对自己感悟出的东西有了初步了解,很喜欢这个名字。同时心里也沾沾自喜,因为齐蓉儿等人难以置信的语气告诉他,这个入微境是一种非常了不得的境界。 张小卒要感谢昨夜那个实力强悍的大牙领队人,因为若不是他的戏谑与蹂躏,一刀一刀要把他活剐杀死,他就没有置身死地而明悟的契机。 回想昨夜那场战斗,张小卒至今仍有余悸,这场战斗在他心里留下的恐惧阴影短时间怕是无法消除。那个大牙领队人的战力实是恐怖,在他面前张小卒感觉自己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他所仰仗的速度和力量,全都被大牙领队人完爆。 其实大牙领队人完全有能力一刀结果了张小卒,可他并没有迅速结束战斗,而是不停地戏谑蹂躏张小卒,说要给他的将士报仇,要把张小卒活剐了,让他尝尽苦头再死。 张小卒被蹂躏的很惨,若不是心系齐蓉儿三人的安危,知道自己必须缠住大牙领队人,给她们三人争取逃跑的时间,他早就不堪受辱挥剑自刎了。 最终是黑巨猿的战斗方式给了他灵感,他想到黑巨猿那简洁而又有效的战斗手段,心中不禁有所明悟,速度并不是越快而越快,而是快得恰到好处才叫快,力量并不是越大而越大,而是每一分力气都用在刀刃上才叫大,否则过犹不及。 明悟的那一刻,张小卒感觉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停了下来,他清楚地看见大牙领队人的刀路走势,简单一个侧身躲过了这一刀,紧接着一拳击出,正中大牙领队人的心口,拳头爆发出磅礴力量,直接贯穿了大牙领队人的胸膛。 张小卒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的意识一直沉浸在那最后一击的奇妙感觉中,脑海里不停地回放那最后一击的战斗情景,终是被他感悟出了其中的奥妙。 “校尉大人,这两个青年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恐怕不是咱们这支普通校尉团能撼动的。”大牙人的一个百夫长向他们的校尉禀报道,言下之意就是打不过,不要做无谓的争斗,让战士们白白牺牲。 “嗯。”这名大牙校尉倒是个果决之人,一个校尉团的兵力打不过两个少年郎,他并不觉得丢人,硬要做那打肿脸充胖子的蠢事,当即就下令道:“撤退!” 大牙士兵听见撤退的号角,顿时如潮水般退去,留下近百具尸体,以及一个百夫长的性命,可谓是损失惨重。 苏谋没有去追,他需要照顾秦家姐妹的安全,并且也不敢冒然追击,怕中了大牙人的圈套。 张小卒和齐蓉儿自然也不会追,对他们两个来说,能活着就是满天神佛保佑了,哪还敢追上去自寻死路。 张小卒扔掉箭矢,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渍,转过身向齐蓉儿关心道:“有没有受伤?” 齐蓉儿摇了摇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张小卒,道:“我要郑重收回先前对你的轻视,我相信有一天你真的能和苏谋一较高下。张小卒,你是个天才你知道吗?” “我战门先天闭塞,算哪门子天才,充其量是运气好一点罢了。”张小卒自谦道,可他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很受用齐蓉儿的夸赞。 齐蓉儿道:“战门先天闭塞又不是绝症,只不过是难打通而已,但并不是没办法打通。” “你说什么?!”张小卒闻言声调当时就提升了几个高度。 齐蓉儿忙压了压手示意他别激动,道:“先前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其难度实在太大,不想给你希望又让你绝望。想要打通先天闭塞的战门需要十方妖丹,而且品级最低要求为大境妖丹,再去药王谷找药仙孙思仲,他便能帮你贯通战门。” 张小卒听闻后如遭冷水浇头,激动的情绪顿时萎靡下去,苦笑道:“一颗妖丹只有鸽子蛋大那么一点,十方妖丹那得多少颗?杀了黑森林的全部妖兽够吗?” “应该——差不多——也许够了吧。”齐蓉儿不确定道,十方妖丹实在是一个恐怖无比的数字,即使她见多识广也无法想象那究竟是多少颗妖丹。怕打击到张小卒,她又立刻鼓舞道:“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十方妖丹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穷之一生也难以触及的恐怖数字,可是对那些传承了千年甚至是万年,底蕴、财力、势力浑厚的超级大宗门或是家族等强大势力来说,十方妖丹不过是个小数目而已。所以只要你不放弃,努力拼搏奋斗,争取把你的潜力和悟性统统发掘出来,让那些大宗门大家族发现你有无穷潜力,值得他们耗费修炼资源栽培,到时候十方妖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说得对,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张小卒一向乐观,听了齐蓉儿的讲述后,心里当即给自己打气,叮咛自己要刻苦要努力。 秦心如三人走了过来,恰好听见齐蓉儿的讲述,秦心如抑不住噗嗤一声乐了,轻蔑地扫了齐蓉儿一眼,道:“见识短浅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告诉你,即使是超级宗门,想要一下拿出十方妖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者,在这些超级宗门里,天才如天上繁星一般多,每个人都需要大量修炼资源栽培,凭什么就要在你身上花费十方妖丹,而这十方妖丹的作用仅仅是打通最基础的战门,未免太过得不偿失。除非你是前五百年不见后五百年不遇的惊世之才。” “你怎知他就不是惊世之才?”齐蓉儿不悦反驳道,“几天之前他在你眼里不过是个战门闭塞的废人,几天之后他却以天才之姿站在你面前,难道对你来说,承认别人强就这么难吗?” 见秦心如和齐蓉儿见面就掐在一起,秦如兰忙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朝张小卒盈盈一拜,道:“多谢张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于心,待得回城闲暇时,必当携重礼登门拜谢。” 张小卒忙拱手回礼道:“姑娘客气了。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若见姑娘落难而袖手旁观,岂不成了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小人?” 张小卒这番话说出口,反倒让秦如兰感到脸红,因为听在耳朵里好像是含沙射影地骂她们姐妹俩。尤其是秦心如听了后,脸刷的一下就拉了下去,她感觉张小卒分明就是拐弯抹角地骂她。 “张小卒,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他日必有重谢。”秦心如不像秦如兰那般走心,冷着脸,语气生硬,朝张小卒随便拱拱手。 张小卒拱手回礼,道“姑娘救我一命,我救姑娘一命,二者相抵互不相欠。姑娘该谢的人应该是齐姑娘才对,昨日夜里若非齐姑娘算无遗策,想出一个百密无疏的营救计划,就凭我这点微末本领哪能救出二位。” “别别别,千万别谢我,我可受不起。”齐蓉儿连连摆手,做出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道:“在溶洞里她们已经很好地谢过我了,把我感动地气血逆涌,瘫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若是再感谢一次,我不得感动地断支胳膊少条腿什么的啊。所以还是别感谢的好。” 齐蓉儿心里给张小卒狂点一万个赞,知道张小卒在给她抱不平。 “齐姑娘是在怪苏某吗?”苏谋突然开口道。 “哪敢。”齐蓉儿撇撇嘴,却也不敢再说讥讽的话,怕把苏谋给激怒了。 “既然已经谢过,那咱们便就此别过吧。”张小卒拱了拱手,随即转身就走。 张小卒走的太突然,以至于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诸位再见啦!”齐蓉儿最先反应过来,乐呵呵地朝黑脸的秦心如摆手道别。 瞅着秦心如吃瘪的表情,齐蓉儿心中暗爽不已。她本以为张小卒会碍于秦心如三人尊贵的身份,委曲求全和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万万想不到张小卒这么耿直,一点也不给秦心如三人面子。 “这小子有古怪,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事,否则对秦家姐妹的态度不会转变这么大。”齐蓉儿跟在张小卒身后,瞅着他的背影暗自琢磨着。 “张小卒,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说。”秦心如从愣神中醒来,忙黑着脸叫住张小卒。 “抱歉,我已经宣誓效忠齐姑娘,成了她的扈从,所以不会加入你们城主府的。”张小卒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应道。 秦心如一愣,脸色愈加冰冷,咬着牙道:“你都听见了?” 张小卒停住了脚步,但并未回头,道:“我耳力向来不错,该听的和不该听的都听见了。在我看来,高高在上施舍下来的感谢,并不是你说的荣誉,而是赤裸裸的侮辱,对人人格的侮辱,所以这样的感谢不要也罢。另外,其实我的意识比我的身体先一步醒来,所以发生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说实话,秦大姑娘的行事作风恕在下不敢苟同。” 张小卒此言一出,秦心如顿感尴尬难堪,就好似自己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全被张小卒窥视了一般,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让她火冒三丈,冲着张小卒冷喝道:“放肆!本小姐何等身份,行事作风也是你一个山野猎户敢评论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张小卒道。 “所以你要效忠齐家与城主府做对?”秦心如语气凛冽,“你可听说过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 “我无意与城主府做对,可也不觉得城主府是个好的栖身地。”张小卒道。 秦心如瞳孔猛地一缩,声音已然冷到极点,甚至已经带着杀气,道:“那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今天你怕是走不出黑森林了。能为我所用者生,不能为我所用者死!像你这样的人才,怎敢放任你在敌人家茁壮成长,还是早早扼杀的好。” 第五十七章 摧毁信念 听见秦心如的威胁,张小卒不禁皱起眉头,因为他确实感受到了秦心如的杀意,转过身来,神色无惧地迎上秦心如的目光,道:“几天前你杀我如杀鸡,但现在你想杀我怕是不容易,你所仰仗的无非是他,白云城第一天才,苏谋。” “无知!猖狂!”秦心如气急而笑,道:“若不是我伤了元气,不能动用真元,我杀你依旧如杀鸡!哼,不要以为领悟了个入微境就天下无敌了,战门不通你终究是个废物。” “我若贯通战门,杀你亦如杀鸡!”张小卒寸步不让道。 “苏二哥,杀了他!”秦心如气急败坏,她可是自诩云端的凤凰,竟被张小卒说成鸡,实是不能忍。 “不可!”秦如兰挡在了苏谋面前,看向秦心如,极其不满道:“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姐姐吗?张小卒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两次地想要杀他?你的自信和骄傲都哪去了?张小卒即便是个天才又能如何?我们城主府难道已经没落到连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天才都要害怕了吗?放他成长起来又如何?这样的天才即便再来十个,我城主府也无惧!” 噌! 苏谋剑出三分,并不理会秦如兰的阻拦,他若要杀张小卒,十个秦如兰也拦不住。他眼中带笑,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道:“要扼杀一个天才并非只有杀人一种方法,也有不需要杀人的方法。” 他话音甫落,只听空气中突然嗡的一声,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压力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所有人都不禁呼吸一滞,感觉好似身上压了一座小山。 张小卒反应最为剧烈,闷哼一声往后连退三大步,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只觉胸口挨了一闷拳,震得他五脏六腑翻腾,一口鲜血涌到嗓子眼差点吐出来。 张小卒凝目盯着苏谋,抬脚迈步,往前走了六步。 苏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中利剑噌的一声,出鞘七寸! 轰! 张小卒只感觉似江河决堤,山岳倒翻,齐往他身上压了过来。 噔噔噔—— 他脚下连退十余步方才止住身体,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地脚印,张嘴哇地喷出一口血箭,只听浑身骨头都发出吱吱的响声,好似马上支撑不住要被压碎掉。 “不错!”苏谋轻语了声,嘴上说着赞许的话,可他手里的利剑又往外出了两寸,剑出七寸! 砰! 张小卒双膝一屈直接跪倒在地,半截身子都陷进了地面,眼耳口鼻都有鲜血流出。他咬着牙根想要站起来,可施加在身上的压力实在太强,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无论他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 突然,张小卒的视线里,苏谋的身影突然变得高大起来,四周的花草树木越来越模糊,到最后他的视野里只剩一个苏谋。苏谋的身影已经高大的如万丈高山,他努力地抬头仰望,只能勉强看到苏谋的脸庞。 张小卒感觉自己非常渺小,连蚂蚁都不如,苏谋山岳般的身影横在他面前,他感觉自己这辈子也无法翻越过去。他感觉前路漫漫,漆黑的道路上没有一点亮光,眼里渐渐失去色彩。 仓啷! 山岳般的苏谋突然抽出宝剑,那剑亦如山岳般巨大,他挥动巨剑砍了下来。 张小卒神色恐慌,这是他见过的最恐怖的一剑,他脑子里百念回转也想不到该如何闪躲这一剑,最终不得不放弃,露出绝望的表情,等着巨剑把自己砍成两半。 “住手!快住手!” “他愿意,他愿意加入城主府,替城主府卖命!” “求求你,快住手!” 齐蓉儿声嘶力竭,不断地哀求,乞求苏谋收手,她知道苏谋在做什么,苏谋在摧毁张小卒的信念,若张小卒扛不住,信念奔溃,那他这辈子的成就也就止步眼前了。 这确实要不了张小卒的命,可这比一剑斩了张小卒还要残忍千倍万倍。 显然,张小卒是扛不住的。 齐蓉儿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色彩在一点一点退去,正在被充满死气的黑白色取代。齐蓉儿想动,想撞开张小卒,替他挡下苏谋的精神攻击,可是她被苏谋释放的压力压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小卒被摧毁。 巨剑及身,张小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就在他即将闭合眼皮的最后一刻,一道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那黑影在极高的高空上,比山岳般的苏谋还要高,他在极速下坠,身影越来越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天空。 张小卒猛地睁开眼睛,因为压力、巨剑以及苏谋庞大的身躯全都一瞬间消失不见,他的眼睛逐渐恢复神采,四周的花草树木逐渐出现在视野里,齐蓉儿泪眼滂沱的脸颊,苏谋、秦心如和秦如兰的身影也都出现在他视野里,他方才明白刚才的一切都是精神上产生的幻觉,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表情惊讶或惊恐地望着他身后,难道他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他急忙转头往身后看去,只见一头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轰! 地动山摇,尘土飞扬,断木碎石掀上了天空。一只毛发铮亮的黑巨猿出现在风暴的正中心,它正用他蒲扇大手使劲挠着后脑勺,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小卒甫一看清身后的黑毛怪物,只感觉心脏漏了一拍,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脸上浮出的惊恐表情远胜秦如兰几人,因为在场的人中只有他和齐蓉儿知道这头黑毛畜生有多恐怖。 “快——快跑!”齐蓉儿慌忙两步窜到张小卒跟前,把张小卒半截身子从土里拽出来,哆嗦着嘴唇喊道。 可是嘴上这么喊着,脚下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两道刀子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感觉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咽喉,只要她敢妄动,匕首就会扎穿她的喉咙。 不只是齐蓉儿,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感觉。 “呵!好一头黑毛畜生,本公子要驯服你当坐骑!”苏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仰头望着高大的黑巨猿目光炯炯,犹如看见宝贝一般。 “祝你好运!”齐蓉儿默默地给苏谋道了一声祝福,嘴角都扯到耳朵根上了,肩膀一耸一耸的,都快被心里的笑意憋出内伤了。 “祝你好运!”张小卒心里也摸摸地送上祝福。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谋的敌意,黑巨猿的目光嗖的落在苏谋身上,朝他龇了龇大黄牙。 张小卒和齐蓉儿乘机躲到一棵大树后,其实他们是打算乘机溜走的,那知没跑两步就被黑巨猿重新盯上,只能放弃逃跑的念头,躲到树后等着看好戏。 “怎么办?这畜生好像没打算放过我们任何一人。”齐蓉儿压低声音焦急道。 “可能是饿坏了。”张小卒应道。 “呕——”齐蓉儿顿时腹中翻涌,好在肚子里没东西,不然非吐一地不可。 “你说苏谋能打得过这头畜生吗?”张小卒好奇问道。 “打个屁!等着给黑毛畜生打牙祭吧。”齐蓉儿对苏谋不抱一点希望。 “那等会他们打起来时,咱们找机会开溜。”张小卒道。 “好。”齐蓉儿点头道。 仓啷! 苏谋长剑出鞘,白色长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剑指黑猿,朗声喝道:“遇见我是你的幸运,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在山林里当畜生,你将成为我苏谋的胯下坐骑。” 吼! 咚咚咚—— 黑巨猿朝苏谋龇牙怒吼,双手捶打胸膛,声大如擂鼓。 “哈哈,好一头桀骜畜生,看本公子如何降服你!剑,斩!”苏谋朗声大笑,脚踏地面,身体冲天而起,如利箭般射向黑巨猿,手中长剑光芒绽放,卷着漫天剑气斩出。 嚯嚯嚯—— 黑巨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大笑。只见他展开右臂在空气中轮了两圈,然后一巴掌拍向苏谋。 啪!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直了,嘴巴张得足以塞下拳头。谁能想到白云城的第一天才竟然像只皮球,被黑巨猿一巴掌拍飞了。 苏谋冲出去的快,飞回来的更快。 轰的一声,尘土激扬,地上出现一个人形大坑。 “苏谋!”秦心如惊叫着跑到坑边,往坑里看了一眼后,急忙趴下身子伸手往坑里捞,结果捞了两下也没捞着苏谋。 “噗嗤——哇哈哈——” 齐蓉儿瞅着秦心如趴在地上伸手捞人的动作,再也忍不住笑意,乐得哈哈大笑,口水喷了张小卒一脸。 张小卒也是哭笑不得。 “老娘裤子都脱了,结果就给老娘看这个?哇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哟,不行不行,笑得肚皮抽筋了。哈哈——”齐蓉儿花枝招颤,只感觉心里所有的郁闷气都发泄了出来。 可是没笑几声她就闭上了嘴巴,因为黑巨猿突然调转脑袋,目光落在了她和张小卒身上,并迈步走了过来。 “快跑!”齐蓉儿拽着张小卒就要跑。 “跑不掉!”张小卒反而拉住齐蓉儿,因为他想到了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逃跑的画面。 “那怎么办?”齐蓉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办法,最后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道:“不如咱们也冲上去被它一巴掌拍死吧,总好过被它塞进嘴里活撕了。” 第五十八章 幸福生活 “我或许有办法把它引开。”张小卒沉吟道。 “用身体勾引?”齐蓉儿问道。 “嗯。”张小卒点头。 齐蓉儿闻言顿时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严词否决道:“不行,绝对不行。那三个人都是白眼狼,你拿命救他们,他们也不会记你一点好。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咱们两个身份低贱的人拉着他们三个陪葬,死也值了。” 砰!砰!砰! 黑巨猿庞大的身躯每往前迈一步,地面就会颤抖一下,两三步就走到了张小卒和齐蓉儿藏身的大树前,随之拳头高高扬起,似要连树带人一起轰成渣。 齐蓉儿额头见汗,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因为见识过黑巨猿的恐怖战力,以至于连跑的念头都没有。不过绝望之余她反而有点小庆幸,觉得被黑巨猿一拳轰成渣总好过变成它的腹中餐。 然而,黑巨猿的拳头将落未落之际,张小卒从树后跳了出来,同时朝齐蓉儿说道:“我不是救她们,我是救你,也是救我自己。好好活下去,明年春分之前我一定会去白云城找你。” 说罢,他冲着黑巨猿“嘿”了一声,吸引到黑巨猿的目光,然后竟原地跳起舞来。黑巨猿甫一看到他的舞姿,注意力瞬间就被他吸引,扬起的拳头放了下去。 齐蓉儿本是焦急、伤心、难过、感动的,可看到张小卒竟然在那里捏起兰花指,扭腰提臀、摆臂撩腿,认真而又深情地跳起舞来,一时间站在原地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张小卒说的用身体勾引是这个意思,心说:“咋地,你这是要色诱啊?瞧你这小体格,怕是扛不住黑巨猿的攻伐啊。” “记住,我叫张小卒,表字大用,取小卒大用之意。”张小卒的喊声在齐蓉儿耳边响起,把她从短暂的震惊中唤醒,目光去寻张小卒却已经瞧不见张小卒的身影,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黑巨猿。 齐蓉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心里空落落的,喃喃自语道:“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不是怀里抱着一个半人半猿的奶娃娃。” 她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往坏处想,所以情愿相信张小卒把黑巨猿色诱走了,今后的日子里一人一猿在黑森林里过上了没羞没臊,哦不,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苏二哥!” “苏家二哥哥!” 另一边,秦心如和秦如兰还趴在人形坑口焦急呼唤呢。也不知是怪黑森林的地面松软,还是怪黑巨猿太用力,苏谋竟摔进地面一丈深,趴在地面上看里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秦心如和秦如兰也不敢挖,因为土地太松软,一挖土就会塌进去把苏谋埋了,所以只能趴在坑口喊。 秦心如二人的呼唤声没得到苏谋的回应,却把呆愣状态的齐蓉儿喊醒了,齐蓉儿看到二人趴在坑口喊人的场景,顿时就乐了,道:“别喊了,多半已经死了,赶紧就地埋了吧。哎,可惜了,白云城百年第一奇才,竟然被一头猿妖一巴掌拍死了。你们还记不记得猿妖拍人前的动作,就像这样,先把胳膊抡圆了转两圈,然后一巴掌拍出去,像极了拍皮球。” 齐蓉儿抡着胳膊学黑巨猿拍苏谋的动作,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可是笑着笑着她却哭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因为她再怎么奚落嘲笑苏谋,张小卒也不会回来了。 齐蓉儿哭了一会哭累了,见秦心如二女还在趴在坑口喊,不由地狐疑起来,心说苏谋不会真被黑巨猿一巴掌拍死了吧,若真是这样,那可成白云城千古笑话了。 “第一天才,别装死了,黑巨猿已经被张小卒引走了,安全了,赶快出来吧。”明知嘲笑苏谋得不到什么好处,可齐蓉儿就是气不过,逮着机会就想刻毒两句,尤其是她觉得若不是苏谋三人拖住张小卒不许他走,张小卒和她早就远离这个地方了,哪还会碰到黑巨猿,所以她觉得是苏谋三人杀了张小卒。 嘭! 也不知是听见齐蓉儿说黑巨猿走了,还是刚好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苏谋突然从土坑里窜了出来,溅起的泥土枯叶把趴在坑边的秦心如姐妹弄了个灰头土脸。 “死!”苏谋甫一从土里窜出来,就咬着牙根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随之杀气腾腾地扑向齐蓉儿。 他乃白云城百年第一奇才,享誉各种各样的美名,他身上没有任何缺点,更没有任何污点,可今天这事要是在白云城传开,那他这个第一奇才今后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他还如何做人,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必须死。 齐蓉儿脸色大变,其实她刚才嘲讽完那句话她就转身准备离开,因为她知道苏谋假如没死,出来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杀她,以防止这件丑事外扬,所以她想在苏谋醒来之前离开,可万万想不到话音刚落苏谋就窜出来了。 齐蓉儿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边跑边气急败坏地叫骂道:“原来被我说中了,你这第一天才真的趴在洞里当缩头乌龟呢,听见我说黑巨猿走了你就立刻窜了出来。” “噗——”身后,苏谋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内伤外加被齐蓉儿气的。 齐蓉儿见状心中大喜,知道苏谋受伤严重,否则以他的修为两三个呼吸就能追上自己,当即骂得更欢,想让苏谋多吐两口血,最好来个气火攻心,伤上加伤。 “孽畜,我白云城第一天才要收你当坐骑,看剑——哎,我去,我怎么到地底下了?哈哈哈——” “第一天才,你肯定不知道你大战黑巨猿时是如何的潇洒神武,不过没关系,等我回白云城,我就把当时的精彩画面全都画下来,然后去印刷纺印他几十几百万份,争取白云城人手一张,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你的潇洒神武。哈哈哈——” “第一天才,黑巨猿拍你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它手指丫子里有臭味,是不是抠过脚没洗手?” “第一天才,你觉得是皮球弹性大一点还是你的弹性大一点?我感觉皮球的弹性大,不过你比皮球敦实,不然怎么能在地上砸出那么深一个坑呢。秦姑娘趴在那里喊,我隔老远都能听见坑里传出来的回声。” 齐蓉儿的话可谓是句句诛心,别说苏谋这个当事人受不了,就连秦心如都被气得吐了口鲜血。 “齐蓉儿,我要把你剥皮抽筋!”秦心如气急败坏怒吼道。 秦如兰看着完全失去理智的两个人,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不过也觉齐蓉儿实在过分,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既打脸又揭短的,不是存心找不自在吗? “哇——”苏谋气急攻心,张口一道血箭,喷了好几尺远,脸色苍白如纸。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珠子,那嗜血的眼神彷如地狱里的恶魔。 突然,苏谋勾起嘴角笑了,道:“贱婢,你一个气门圆满境的小爬虫,也想在我眼皮底下逃走,简直是痴人说梦。给我躺下!” 说罢,他脚下猛然加速,瞬间拉近了和齐蓉儿的距离,两三个呼吸齐蓉儿就进入到他的攻击范围,他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扬起。他没打算一剑斩了齐蓉儿,他要让齐蓉儿为她的恶毒言语付出惨痛代价,他要在齐蓉儿脸上烙下奴隶烙印,让她尝遍世间之极刑。 苏谋的剑斩出一道剑气,剑气扫向齐蓉儿双腿。 齐蓉儿心知今日难逃此劫,不禁怒骂道:“苏谋,你个胆小鬼,趴在坑里装王八的孬种,我齐蓉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骂罢,她凤舞鞭一甩,倒刺刷地冒出来,她捏着其中一根倒刺划向自己的喉咙,她知道落在苏谋手里定要惨遭凌辱,不如一死百了。 “姑娘正是风华月貌好年纪,干嘛想不开自杀呢?”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在齐蓉儿耳边响起,同时她捏着倒刺的手被一张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齐蓉儿惊诧,扭头看向无声无息出现在身边的男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明晃晃的大光头,接着才是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浓眉大眼的,要是脑袋上有头发的话应该还蛮好看的。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齐蓉儿脚下未停,边跑边问道。她是个精明的,此男子非但阻止她自杀,并且还帮她挡下了苏谋的攻击,这让她看到了救星。 “区区在下,姓苏名德,法号戒色。”光头男子边跟着齐蓉儿跑边答道。 “啊,你真是个和尚?你还姓苏,你和后面那个无耻之徒是什么关系?”齐蓉儿诧异问道。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哦,后面那位和我同姓吗?那我们五百年前应该是一家吧。敢问姑娘芳龄,年芳几许,是否婚配?”苏德大和尚一一答道,又反问齐蓉儿。 齐蓉儿只觉这和尚有趣,当即答道:“齐蓉儿,年芳十六,尚未婚配。” “妙极!”苏德大和尚很是高兴,又道:“区区在下,今年二十,和姑娘一样尚未婚配,不知姑娘可否嫁给在下做婆娘?” “啐!”齐蓉儿羞怒,啐了一口,骂道:“你这和尚好不要脸,还法号戒色,就不怕佛祖降下神雷灭了你这个不守戒律的色和尚吗?” “姑娘,在下刚刚明明说过,在下以前是和尚现在不是了。”苏德大和尚提醒道。 齐蓉儿眼珠子一转,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道:“嫁给你做婆娘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帮我解决身后这个跟屁虫再说。” “没问题。”苏德大和尚一口答应。 第五十九章 打情骂俏 苏德大和尚拽着齐蓉儿的手停了下来,然后转身横跨一步,挡在了齐蓉儿面前。 “哪里来的和尚?本公子劝你最好少管闲事!”苏谋隔着十步远停了下来,冲苏德大和尚呵道。 若不是被黑巨猿一巴掌拍得内伤严重,他才懒得费口舌,早就执剑杀上去了。 “阿弥陀佛!”苏德大和尚双手合十冲苏谋道了声佛号,道:“贫僧法号色戒,是大王寺的和尚。” “大王寺?没听说过。”苏谋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他从未听过南境有大王寺这么一座寺庙,想必是那种搭了几间简陋庙堂,专门骗香火钱的小庙,当即冷着脸道:“野和尚,快点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阿弥陀佛!”苏德大和尚一脸悲悯,道:“施主杀性过重,有伤天和,不如随小僧回寺里念五年经,忘却凡尘苦恼,抛却恩怨情仇,洗涤心灵,做一个善良的人。” 噗嗤。齐蓉儿闻言不禁乐了,道:“色和尚,你疯了吗?竟然让白云城第一奇才跟你去庙里念经,就算他老子镇南王不派兵拆了你的和尚庙,白云城的花季少女们也得去拆了你的和尚庙。” “真的吗?!”苏德大和尚闻言顿时眼放精光,猛地转头看向齐蓉儿问道。 齐蓉儿看着苏德大和尚那激动而又迫切的眼神,好似巴不得白云城的花季少女去用口水淹他,不禁翻了个白眼,啐道:“果真是个色和尚!不过,本姑娘向你保证,如果你今天能保我平安,我就把白云城最靓的妞介绍给你认识。” “阿弥陀佛。姑娘,你先前可是说在下若能帮你解决麻烦,你就嫁给在下做婆娘的。”苏德大和尚一脸幽怨的表情。 “可我不认识你啊。”齐蓉儿头大道。 “不是已经认识了吗?”苏德大和尚道,又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道:“在下向佛祖起誓,对姑娘是真心的,并此生不负姑娘,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下十八层地狱受恶火焚心之刑!” “你是认真的?”齐蓉儿诧异问道。 “向佛祖保证!”苏德大和尚一脸严肃道。 “可是——可是——我怎么能嫁给一个和尚呢?”齐蓉儿哭笑不得道。 “在下说过两次了,在下已经还俗。”苏德大和尚道。 “可是我对你没——没感觉啊。”齐蓉儿又道。 “没关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苏德大和尚道。 “你们两个找死!”一声怒吼打断了齐蓉儿和苏德大和尚的对话,苏谋感觉他快要气爆炸了,因为眼前这两个人竟然无视他的存在,当着他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情骂俏起来。 苏谋很生气,可他手中的剑一点也不乱,十步之距刚好是他剑域所笼罩,剑之所向无所不及,剑之所指无所不斩! “阿弥陀佛!”苏德大和尚轻道一声佛号,双脚定在原地动也未动,只把一只白净的手朝苏谋拍了过去。 “小心!”齐蓉儿大惊失色,她见识过苏谋手中剑的锋利,轻松一下就斩断了那个大牙百夫长的长枪,所以此刻见苏德大和尚竟然用肉掌去迎苏谋的剑,心咯噔一下就窜到了嗓子眼。 齐蓉儿伸手想拽苏德大和尚闪躲,可已经来不及,苏谋的剑很快,瞬间就斩到眼前,斩在了苏德大和尚白净的手掌上。 齐蓉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觉得苏德大和尚的手快要没了,可惜了一只白净的手,再也不能用来翻经书了。 当! 一声巨响在齐蓉儿耳边炸响,她冷不丁地吓了一跳,急忙睁开眼睛,随之惊讶地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所想象的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发生,苏德大和尚安然无恙,反倒苏谋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 齐蓉儿炸了眨眼,感觉有点难以置信。 苏谋竟然被苏德大和尚一巴掌拍吐血了? 苏谋今天点背啊,和巴掌犯冲。 齐蓉儿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巴掌,很想上去拍苏谋一巴掌试试,看他是不是真的和巴掌犯冲。 “苏二哥,你——你怎么样?!”秦心如急忙上前搀扶起苏谋,并关切地问道。 秦如兰关心之余倒也松了一口气,有这个横空窜出来的大和尚保护,齐蓉儿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苏谋擦掉嘴角的血,没有回答秦心如,而是盯着苏德大和尚,问道:“你这是什么掌?” 刚才他的剑劈在苏德大和尚的肉掌上,苏德大和尚白净的肉掌竟瞬间金光大放,似有佛光加持,他隐约看到一个十丈方圆的巨大金掌横空拍下,仿若那名山大寺里百丈高佛祖金身的佛掌。 这绝对是佛门大神通。 眼前这和尚不简单。 苏谋不得不认真审量眼前这个和他年岁相仿的和尚。 “雕虫小技,不足为外人道也。”苏德大和尚道。 苏谋不禁皱起眉头,对方不愿意告知,他也不好一再追问,否则就是犯了修者的忌讳,有觊觎他人武技之嫌,他沉吟道:“今日之事大师非管不可吗?大师若喜欢窈窕女子,在下可为大师引荐白云城三千佳丽,无一不是美貌如花才艺双绝的大家闺秀,大师何必为了一个没有教养的庶女与在下为敌呢?” 实力为尊这一点在苏谋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刚刚他还野和尚地叫着,还动辄喊打喊杀,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苏德大和尚,可见识到苏德大和尚的神通本领后,他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野和尚变成了大师,俯视之姿变成了平等交谈。 “阿弥陀佛!”苏德大和尚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齐蓉儿,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里尽是柔情,直看得齐蓉儿浑身冒鸡皮疙瘩,后转过头来对苏谋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在下对齐蓉儿姑娘一见钟情,此生不渝!” 齐蓉儿忍不住拿手指头戳了戳苏德大和尚的脊梁,轻声道:“大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听得我背脊直冒寒气,受不了啦。” 苏德大和尚转过头来,一脸真诚地对齐蓉儿说道:“一日阿难对佛祖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佛祖问阿难:你有多喜欢这个女子。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路过。为了姑娘,我亦愿意化身石桥!” 齐蓉儿拿眼角挑着苏德大和尚,一脸狐疑地问道:“大师,你确定你在寺里读的是佛经,而不是教人如何讨得女子欢心的情经?” “阿弥陀佛!大道至简,殊途同归,诗经也好,情经也罢,都是一样的。”苏德大和尚答道。 “——”齐蓉儿连翻白眼,心中已经认定,眼前这光头绝不是什么正经和尚。 苏谋头冒青筋,拳头握得咯吱响,可是畏惧大和尚的神通本领,敢怒不敢言,只能站在那里听着苏德大和尚呵齐蓉儿打情骂俏。 “苏二哥,这和尚怪异的很,你又身负重伤,不如今日便罢了,待回白云城后再从长计议。齐蓉儿是个聪明的,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所以她也就敢在这里逞口舌之快,等回白云城后,今天的事她半字也不敢提的,除非她真的不想活了。”秦心如踮着脚尖,在苏谋耳边小声说道。 “嗯。”苏谋轻应了声,不过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看向苏德大和尚道:“在下镇南王之子苏谋,有时间一定会去贵宝寺好好拜访一番。” 他着重强调了‘好好拜访’四个字,听其语气显然不是真的想去拜访,而是亮出尊贵的身份恐吓威胁苏德大和尚。 “阿弥陀佛!”苏的大和尚道:“在下有时间也一定会去贵府拜望镇南王。” 他语气真诚,可听在苏谋耳朵里可就变了味道。 “好好好,好一个和尚,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希望下一次见面时大师还能这般洒脱自若。哼!”苏谋撂下一句狠话甩袖就走。 苏德大和尚望着苏谋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迫不及待地转身看向齐蓉儿,道:“姑娘说的麻烦在下已经给姑娘解决了,不知蓉儿姑娘答应在下的事可还作数?” 齐蓉儿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和尚心可真大,都大祸临头了还在贪恋美色,你没听他说他是镇南王之子,要去拜访你的寺庙吗?他随便带个两三千亲卫,就把你的小寺庙给拆了。” 说着,齐蓉儿神色一暗,歉意道:“抱歉,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招惹此祸事。” “镇南王府行事一向如此飞扬跋扈吗?”苏德大和尚问道。 “那倒也不是。”齐蓉儿摇头道,“其实镇南王府的名声还是挺好的,尤其是年迈的老王爷,经常拄着拐杖走街串巷,体恤百姓疾苦,可谓是爱民如子。今年闹旱灾,只有镇南王府天天施粥施粮救济穷苦百姓,老王爷在穷苦百姓心中就是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阿弥陀佛。老王爷以厚德载物,在世之活佛,按理说他儿子的品性应该不会太差啊,怎么会对你这个弱女子喊打喊杀?”苏德大和尚好奇问道。 “哼!”齐蓉儿撇嘴哼了声,道:“俗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老王爷品德兼优,但是并不代表他儿子就是好的。哼,整个白云城的人都被他虚伪的外表欺骗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道貌岸然的白云城第一奇才,其实是个内心丑陋的恶毒小人。” “你还没说他为什么对你喊打喊杀呢。”苏德大和尚提醒道。 “还不是因为我撞见了他的糗事,他怕我宣扬出去坏他形象,于是就要杀我灭口。你说他的心眼是不是又小有恶毒?”齐蓉儿恨恨地道。 苏德大和尚刚要答话,却听齐蓉儿“啊”的一声尖叫,抓着他的胳膊焦急的恳求道:“高僧,您大慈大悲,快救救我朋友。” 第六十章 与猿共舞 张小卒本以为寒潭舞步配合刚领悟的入微境,全力施为的话,至少能在黑巨猿手底下逃出几十里地,然而事实是他还没跑出一百步,就被黑巨猿一把抓在了手里。 他这才知道,原来入微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强大,遇到实力绝对强横的对手,根本就捕捉不到对方的攻击动作。就如黑巨猿伸手抓他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脚下一空到了黑巨猿的手里。 不过想想也好理解,心境虽然玄妙奇特,但归根结底就是一门特殊而又强大的武技,而这门武技究竟能有多大威力,自然是要看掌握这门武技的修炼者的本领如何。 被黑巨猿抓进手里,张小卒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知道是黑巨猿正把他往血盆大口里送,因为相同的一幕他见过,齐蓉儿的那两个奴隶就是被黑巨猿抓在手里撕吃的。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要成为一头畜生的腹中餐,禁不住悲从心头起,心里道了声“我命休矣”后,便闭上眼睛等死。 然而张小卒想象中的恐怖事情并未发生,黑巨猿只是把他抓在手里,并未对他做进一步伤害。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他才见识到眼前这头黑巨猿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第一次目睹黑巨猿时,因为隔得远,他并未真切感受到黑巨猿的雄壮与庞大,此时被黑巨猿抓在手里,近距离观看,他才知道距离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那两个黑洞洞的鼻孔,就跟两个山洞似的,张小卒觉得他稍微缩一下身子甚至都能钻进去。 那一根根黄灿灿的大板牙,每一根都跟小石墩似的,估计钢铁扔进它嘴巴里,它也能嚼得嘎嘣脆。 还有这蒲扇大手,张小卒被抓在当中,感觉就像他在田地里抓青蛙一样,此刻他就是那青蛙,渺小而又羸弱,黑巨猿只需紧紧手指,就能把他挤出屎来。 最后是这五丈多高的庞大身躯,远距离看时还不觉得大,此时近距离观瞧才知道是多么震撼,张小卒觉得它若是站起来并举高双臂,至少得有七丈高,得差不多十三个他摞在一起那么高。 让张小卒感觉最为恐怖的是,这个身躯五丈多高,体重不知道多少万斤的庞然大物,竟然是踩着草木枝叶一路疾驰,那脆嫩的树叶,细细的枝条,被它的大脚丫子踩踏后,就像被微风轻拂过一样,只是轻轻地摇摆,未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两座山峰,相隔百丈乃至更远,黑巨猿仅仅是一个深蹲,接着庞大的身躯就如炮弹一样弹射出去,精准地落在前方的山头上,身体在青石地面上砸出一个超级大坑它也不觉得疼。 张小卒感觉他的想象力被黑巨猿强行拓宽了,就比如几天之前被数万头野狼追击时,他觉得换成谁也会被狼群撵得跟孙子一样,可现在他肯定不会这么想了,若是换成这头黑巨猿,指不定谁被撵得跟孙子一样呢。 听着耳边呼呼地风声,望着两侧快速倒退的群山,张小卒心里苦闷地叹了口气,不知道黑巨猿要把他带去哪里?为什么不杀他?留着他的命想要对他做什么? 时间飞逝,一直到傍晚时分黑巨猿才停下来,张小卒彻底绝望了,因为黑巨猿这一整下午跑的距离估计够他跑好几个月的,这恐怕已经是黑森林的最深处,想逃出去怕是难如登天啊。 黑巨猿停下的地方是一处流水潺潺的山谷,山谷呈椭圆形,长百余丈,最宽的地方有七八十丈,一条清澈的河流自山谷正中穿过,谷里花草树木青翠旺盛,生机勃然。 张小卒甫一入谷就感觉空气格外清新,深吸一口竟如饮甘泉,浑身每一根毛孔都舒张开来,贪婪地呼吸清新空气。 “这山谷应该是一处灵力旺盛所在,是这猿妖修炼的场地。”张小卒打量着山谷里的风景,心里推断着,这是齐蓉儿告诉他的,妖兽很会找灵力充沛的地方修炼。 “可惜我不能吸收灵力修炼。”张小卒心中怅然若失道。 然而黑巨猿并不是邀请他来欣赏谷中景色的,只见黑巨猿把张小卒放在草地上后就蹲在一旁看着张小卒,见张小卒一个劲地东张西望,它顿时生气地龇龇牙,曲起右手食指朝张小卒弹了过去。 张小卒察觉到了黑巨猿的动作,可还是没有闪躲开来,因为他的身体跟不上他的大脑,他虽然第一时间察觉到黑巨猿的动作,也知道该如何闪躲,可身体接收和执行命令的速度太慢,所以在他身体做出闪躲动作之前黑巨猿的指头就已经弹在了身上。 当然,也可以说是黑巨猿速度太快。 黑巨猿只是轻轻一弹,但力量已经足够张小卒喝一壶,他如滚地葫芦般在草地上滚了五丈多远才停下来。 “娘的,这黑厮不会是要把老子当宠物圈养起来,供它玩耍取乐吧?”张小卒吐掉嘴里的碎草叶爬起身,同时心里惊恐地猜测道,想想今后的每一天都会被黑巨猿当玩具一样玩弄,死的心都有了。 黑巨猿见张小卒昂头望着自己,又是生气地曲指弹了张小卒一下,这一下用的力气稍微大一点,张小卒趴在草地上咳了好几口鲜血。 “狗日的,士可杀不可辱,有种就杀了老子!”张小卒冲黑巨猿吼道。 黑巨猿也不和他客气,一巴掌把他扇飞。 砰! 张小卒后背狠狠地撞在山谷一侧的峭壁上,他清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身体摔在地上嘴里大口地咳血,伤得极重。 黑巨猿冲他低吼并捶打胸口,似乎在问他过不过瘾。 张小卒乖乖地闭嘴,他只是叫叫而已,其实并不想死。 啪! 一个婴儿拳头大小,黑乎乎皱巴巴的东西扔到了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看了看,像是什么水果风干了的样子。 喽喽—— 黑巨猿以手掩嘴,冲张小卒做出一个吃的动作。 张小卒艰难地伸手捡起不知是啥的东西,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眼睛不禁一亮,这东西看着难看,可闻起来清香钻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于是他试着咬了一口,顿时眼睛更亮了,这东西嚼起来软糯糯的,清香四溢,比他吃过的任何野果都好吃。 两三口下肚后,张小卒只觉肚子里暖洋洋地,可他还没来得及舒服,暖洋洋的感觉突然变成了火辣辣,还没来得及惊恐,火辣辣地感觉又变成了滚烫烫,就好像有一团火焰在肚子里烧了起来,紧接着就感觉这团火焰突然爆开了,炸裂的火苗往四肢百骸窜去。 “啊——”张小卒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疼得直打滚。 疼痛感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缓和下来,张小卒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了,他表情凄惨却又惊奇,因为他发现身体充满了力量,且刚才撞断的骨头好像也都痊愈了。 为了印证心里的感觉,他试着爬起身,果然后背骨头断裂的位置一点也不疼,挥了挥拳头,感觉体力充沛。 “好东西啊,不知道这黑厮还有没有?”张小卒咋着嘴巴暗自眼馋, 嚯——嚯嚯—— 黑巨猿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小卒,嘴里不断发出嚯嚯声,好似很高兴的样子。 张小卒望着黑巨猿那灼灼的眼神,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黑巨猿一边盯着张小卒看,一边来回踱步,好一会儿后才停下脚步,伸出一只手冲张小卒做了个手势。拇指捏中指,捏了一个兰花指,然后摆了摆粗壮的手臂,然后指指张小卒。 张小卒读懂了黑巨猿的手势,它让他跳舞。他突然明白黑巨猿为何弹他又拍他了,原来这黑厮是嫌他不跳舞。 “娘的,你早打手势,老子至于白挨两下吗?”张小卒摸着被弹的胸口以及被撞的后背不满嘟囔道。 跳舞,张小卒并不拒绝。 一来是因为惧怕黑巨猿的淫威,不敢拒绝;二来是他一直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在梦境中得到的断断续续的寒潭舞姿好好地梳理一遍,可是一直没机会,而眼下恰是好时机。 张小卒的悟性很高,模仿武技像模像样,模仿舞蹈也有几分神韵。 黑巨猿一会儿眼睛放光,一会儿又皱起眉头,因为张小卒跳的舞蹈断断续续的,和它知道的相差很多,所以观看起来很难受。 当张小卒跳完最后一个动作,黑巨猿的总体表情是失望的,因为张小卒的舞蹈动作没有一个是它不会的,并且只是它会的当中极小的一部分。 而张小卒自己也是失望的,他回味着刚才的每一个舞蹈动作,不停地摇头,因为动作实在太杂太乱,几乎都接不上,只有两三个连续的动作值得钻研一番。 嚯—— 黑巨猿冲张小卒低吼了声,然后竟然捏着兰花指跳起舞来。 张小卒先是一愣,随即马上集中全部注意力,可是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因为他根本看不明白黑巨猿在跳什么,他唯一的感触只有两个字——恶心! 想想,一个五丈高,腚大腰圆,浑身黑毛抖擞的黑巨猿,捏着兰花指,又是扭腚又是撩腿的,那是怎样一副画面。 张小卒至少能照葫芦画瓢,它能照葫芦画个圈就不错了。 黑巨猿跳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冲张小卒连连比划。 张小卒看懂了,它的意思是让他学它刚才跳的舞蹈。 张小卒顿时头大如斗,可是黑巨猿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顿时对他捶胸咆哮,他只好硬着头皮模仿起来。 然而他两个动作还没跳完,就被黑巨猿一巴掌拍飞了。飞出去的时候他看见,黑巨猿正趴在地上吐。 “——”张小卒好想一脚踹死这个王八蛋。 第六十一章 打熬身体 夜幕降临,大地归于宁静。 “狗.娘养的王八蛋,老子干你十八代祖宗!” 张小卒瘫倒在草地上,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想想从黄昏到天黑这小半个时辰的遭遇,他不禁鼻子发酸,眼角落下两行屈辱的泪水。 这小半个时辰黑巨猿根本不顾张小卒的感受,不停地跳舞然后让他学,那辣眼睛的舞姿一遍又一遍地摧残他的灵魂,每一下都是暴击。可怜的是,张小卒学也不是,不学也不是。 学了,立刻会遭到黑巨猿毫不掩饰的鄙视,嫌他跳的难看,还要不讲道理地暴揍一顿。 不学,直接暴揍一顿。 可恨的是,那黑乎乎皱巴巴的果干甚是奇效,一颗下肚,大伤小伤不一会儿就能痊愈,以致于张小卒连装死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的夜很黑,因为天上没有月亮。 张小卒翻了下身,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望着满天的繁星,心里头不禁一阵恍惚。 从进山到现在仅仅过去八天而已,回想这八天的经历,简直像做梦一样,不,做梦都梦不到这一连串曲折而又离奇、凶险而又刺激的事情。短短八天的经历,却感觉像经历了八年那么久。 八天前他还仅仅是个刚成年的懵懂少年,而八天后的此时,他变成了一个被黑巨猿蹂躏的懵逼少年,好像也没多大差别。 “天生命苦,怨不得谁。”想到这短短八天,自己已不知在鬼门关门前徘徊了多少次,张小卒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躺在地上缓过劲来,张小卒起身去到小河边,打算好好洗一洗。他身上缠满了绷带,本来已经干涸的血渍被刚才流出汗水浸湿,顿时散发出一股股腥臭味,刺鼻难忍。 他把绷带一条条揭去,伤口结的痂一块块脱落,像是在蜕壳,画面有点渗人。 那些浅而小的伤口,痂脱落后留下一块块粉嫩的皮肤,应该不会留下疤痕,而那些深且大的伤口,则是留下一道道如蚯蚓般难看的疤痕。尤其是胸前,又添了好几道疤痕,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皮了。 对于疤痕,他并不在意,这几天在鬼门关前来来回回多少次,能活着他已经很知足了。 不过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再次让他回想起昨夜的战斗,仍让他心有余悸。他庆幸自己在生死关头领悟出入微境,更庆幸那个大牙人狂傲自大,若非如此,即便他领悟了入微境,恐怕也杀不死那个大牙人。 不远处的五丈高空,黑巨猿那两只比拳头还大的眼珠子,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幽绿光,就像两团飘在空中的妖火,甚是吓人。 夜幕降临后它没再逼迫张小卒,但也没有走开,而是蹲在那里一声不吭地盯着张小卒,看它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张小卒满腔怒气和怨气,理都不理它,当然,确切点说是不敢理,因为这黑厮脾气异常暴躁,说动手就动手,张小卒被揍怕了。 他也猜测不出黑巨猿究竟想干什么,起初他还高兴地以为黑巨猿要传授他寒潭舞姿,可被黑巨猿暴揍了几次,完全不把他当人对待后,他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而且是想太多了,因为就算黑巨猿有意教他,以那辣眼睛的舞姿,他纵是悟性再高也学不会啊。 黑夜里黑巨猿的眼睛猛然一亮,拍着巴掌嚯嚯大笑,随后一把抓向张小卒。 黑巨猿甫一出声,张小卒心里就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黑巨猿的右手上,严防它抓人这一招,可是依然被抓了个正着,根本反应不过来。 张小卒咬牙切齿,恨不得抽自己几鞭子,觉得身体太不争气,明明知道怎么闪躲,可动作就是跟不上。他暗暗发誓,如果能从黑巨猿手里逃走,他一定要刻苦地打熬身体,争取让身体跟得上大脑的反应速度。 “哎,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丫想做什么哟?”张小卒不满嘟囔道。 黑巨猿一只手抓着张小卒,另一只手往草地里一抓,抓起一条干枯的藤蔓,它把藤蔓往肩膀上一甩,随之脚蹬地面,砰地一声,带着张小卒纵身飞跃。 张小卒好奇地观察黑巨猿甩在肩膀上的藤蔓,不看不知道一看魂儿差点没吓掉,只见干枯的藤蔓上挂着一颗颗黑乎乎干瘪瘪的东西,正是黑巨猿给他吃的那种果干。 张小卒盯着那一颗颗果干,尾椎骨直往上冒寒气,因为他脑子里冒出一个非常恐怖的猜测,只见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眼眶泛红地悲呼道:“狗日的,你这是打算把老子往死里虐啊!” 黑巨猿攀上了一座陡峭的岩壁,并顺着岩壁往上快速攀爬,他身躯庞大可动作轻灵,腾挪纵跃好不灵活。 呼—— 一阵山风吹过,张小卒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冷的。不是心里发冷,而是正常的身体发冷,因为黑巨猿已经带着他不知道攀爬到怎样一个高度,陡峭的岩壁上已经看不到一点绿色,四周呼呼的山风冷得刺骨。 突然,一抹雪白出现在张小卒视野里,张小卒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是雪! 张小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使劲揉了几遍眼睛,睁开眼来依旧看到皑皑白雪。 长这么大,他只见过一次雪,确切点说是微小的雪沫。他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大年初三的早晨天灰蒙蒙的,突然天空飘起了白色的雪沫,虽然只飘了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可依然把全村人高兴坏了。 张小卒记得当时村长爷爷说,在很高很高,比天上的云朵还高的高山上,覆盖着一年四季都不会融化的白雪。他一直向往着,没想到今天竟见着了,震惊之余抑不住地激动。 可是很快他就激动不起来了,因为风越来越大,且越来越冷,那呼呼的冷风就跟小刀子似的,刮得他皮肤生疼,并且一个劲地往骨头里钻。 得得得得—— 不一会儿,张小卒就冷得上牙碰下牙,直打哆嗦。 然而,峭壁仍未见顶,黑巨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又过了足足一刻钟,就在张小卒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冻死时,黑巨猿猛地一个腾跃,嘭地一声落地,溅起漫天白雪。 噗! 张小卒被黑巨猿扔了出去,落在地上陷进雪里。 和每个南方人一样,张小卒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象北方的冬天到底有多冷,他感觉自己已经想得足够冷了,可此刻趴在雪地里感受着那刺骨寒冷,他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美好。 可怜的是,他还光着腚,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 嗖! 张小卒爬起身就扑向黑巨猿,黑巨猿挂在肩膀上的果干吃了后体内如烈火焚烧,可以驱除寒气。 黑巨猿知道他想干什么,不等他扑过来就摘下一颗果干扔给他。 张小卒一把抓在手里,三两口咽下肚,顿时身子暖和多了,可是外面冷里面热,冰火两重天,反而比刚才更难受。 砰砰砰—— 黑巨猿突然原地又蹦又跳,并朝张小卒打手势。 张小卒看懂了黑巨猿的意思,它让他动起来,运动产生热量,以此抵御寒气。 张小卒没得选择,当即跑起来跳起来。这处峰顶还算平坦,倒是挺适合运动的。 嚯嚯—— 黑巨猿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块巨石,单手托在头顶朝张小卒叫了两声,然后扔给张小卒。 张小卒接过手里,两腿一颤,差点没跪在地上。这块巨石看似不太大,可是出奇的重。他双臂一托足有万斤之力,可竟有点托不住这块巨石的感觉。 举着这块巨石,张小卒走路都费劲,更别提跑啊跳的。但是非常管用,他颤颤巍巍地走了不到百步,浑身就冒起了白毛汗。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黑巨猿身上,心里似乎明白黑巨猿想干什么了,它好像是想让他打熬身体。 这可正中张小卒下怀,所以他很快沉淀心中杂乱的情绪,把精力都投入到当前的训练中。 第一次张小卒只坚持了一千步,随后大汗淋漓地摔倒在雪地上,嘴里呼啦呼啦地喘粗气,和破风箱似的。 黑巨猿似乎非常不满意张小卒的成绩,冲他挥拳怒吼了几声,扔给张小卒一颗果干,催促张小卒吃下恢复体力接着训练。 当一轮红日跃出东方天际,张小卒第十三次倒下,这一次他走了足足两千步,比第一次摔倒时多了一倍。 似乎知道张小卒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黑巨猿没有让他继续,而是抓起他下峰去。 天亮了,视野开阔了,张小卒这才感受到这座山峰的高。平日里遥不可及的云朵,此时依然遥不可及,只不过位置从头顶换到了脚下。 黑巨猿每一次纵跃,张小卒的心脏就会咯噔一声,生怕黑巨猿失足。若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想也不用想,肯定会摔成肉泥。 可是怕也没用,张小卒索性闭上眼睛,如此心里还能稍微安稳些。不过眼皮闭合后,不一会儿他就熟睡了过去,因为这一夜实在太累了。 第六十二章 妖兽大战 时至中午,张小卒从睡梦中醒来,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被飘荡在空气中的诱人香气引出腹中馋虫,嘴角流着哈喇子馋醒的。 他睁开眼,坐起身,目光环顾,很快就在谷中找到了黑巨猿的身影。 黑巨猿正忙碌着。 不知它从哪里弄来一鼎大炉,炉高一丈,底有三脚,肚大口小,看形状像是一鼎丹炉。炉盖和炉身上刻了许多瑞兽图腾,只不过丹炉表面铜锈斑斑,瑞兽图腾皆失去了神采。 这鼎丹炉应该被闲弃许多年了,也不知黑巨猿从哪个角落疙瘩里掏出来的。 黑巨猿正站在丹炉旁往里面扔一些东西,有红彤彤的果子,翠绿欲滴的草株,黑乎乎的根茎,亮莹莹的晶体,黄灿灿的种子,还有血呼啦呲的动物内脏,以及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些东西,张小卒一样也叫不出名字。 炉底有火在燃烧,火焰旺盛,只不过火苗是淡紫色的,颇显诡异。 炉内似乎已经烧得很热,炉口不断地冒出水汽,水汽夹带着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钻进张小卒的鼻子里,馋得他口水直流。 “这黑厮在熬汤?”张小卒审视着黑巨猿的动作,不禁狐疑地嘀咕了声。 黑巨猿确实像在熬汤,它一会儿往炉子里扔一两样东西,还用一根长棍来回地搅拌。 咕噜噜—— 张小卒干瘪的肚皮咕噜噜直叫唤,眼巴巴地望着黑巨猿,渴望它赏自己一口汤喝,因为实在太香了,馋得他魂儿都要飞去炉子里了。 黑巨猿看都没看张小卒一眼,它伸手从地上抓起一只大鸟,那鸟通体雪白,五尺多长,喙细而尖,尾上有长羽,爪锋利,只看外形就知道其极具攻击力。 白色大鸟尚且活着,在黑巨猿手里乱扑棱,并发出啾啾啾啾的叫声,急促而又惊恐。 黑巨猿不理它的挣扎与叫声,把它连毛带皮地整个扔进了炉子,并用手里的长棍把它摁进了沸腾的汤液里。 可是白色大鸟生命力极其顽强,整个身体浸在沸腾的汤液里也没死,不停地剧烈挣扎,弄得炉子里哗啦啦作响。 喋! 喋! 喋! 突然,山谷的上空响起尖锐刺耳的鸣叫声。 张小卒只觉视线一暗,好似头顶有乌云挡住了光线,抬头望去,不禁张大了嘴巴。 只见两只巨大的白鸟正在山谷上方盘旋,它们庞大的身躯几乎遮挡了半个天空,双翅一振足有十丈宽,那长而尖锐的喙,看上去就像一杆锋利的长枪,那尾上的长羽好似天边垂落的白霞,那锋利的爪子每一根都如钩刺一样,闪着森森寒光。 见到这两只大鸟,张小卒这才知道被黑巨猿扔进炉子里的不过是只幼鸟。这两只大鸟应该是幼鸟的双亲,是被幼鸟的叫声引来的。 嗖! 两只大鸟似乎知道幼鸟生命危在旦夕,突地俯冲而下,速度极快,张小卒只能勉强看见两道白光射向黑巨猿。 吼! 黑巨猿仰天咆哮,庞大的身躯弹地而起,主动迎上了两只大鸟的进攻。 呖—— 其中一只大鸟被黑巨猿一巴掌拍中,带着凄厉的惨叫声摔向一旁的山峰。但另一鸟乘机绕开了黑巨猿的攻击,锋利地爪子狠狠地抓在黑巨猿后脑勺上,顿时有鲜血从空中洒下,黑巨猿抱着后脑勺摔落回地面,鲜血顺着它的指缝咕咕流淌出来。 张小卒震惊不已,他压根没想过两只大鸟能对黑巨猿造成威胁,更别提造成伤害了,可一个交锋黑巨猿就负伤了,并且伤的还不轻。 喋—— 那只被拍飞的大鸟又飞了回来,只是雪白的羽毛上沾了些灰尘,并无其他外伤。 张小卒愈加震惊,心说这白色大鸟非但攻击力极强,连抗击打能力也是极强的。若是换成他被黑巨猿那么用力地拍一巴掌,他感觉自己会被直接拍成肉饼。 咚咚咚—— 黑巨猿怒了,双拳猛地捶打胸口,对着两只大鸟咆哮怒吼。它身体的愈合力极强,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后脑勺上数道血肉外翻的伤口就已经长合了。 两只大鸟在空中盘旋两圈后再次俯冲而下,比刚才的速度更快,张小卒的眼睛已经完全捕捉不到它们的身影。 张小卒捕捉不到白色大鸟的身影,忙把注意力集中在黑巨猿身上,他要看黑巨猿如何对付这快如闪电的攻击。 黑巨猿似乎知道跳起来攻击是很愚蠢的行为,所以这次它就站在地上等待两只大鸟攻过来,只见它嗖嗖两巴掌拍出,一巴掌拍向前方,一巴掌拍向后方,正好封住了两只大鸟的进攻路线。 大鸟甚是灵活,转了个弯躲开黑巨猿的攻击,黑巨猿掌变拳,朝两个方向砸去。可是它的速度似乎差了两只大鸟一点,攻击总是击不中两只大鸟。 刺啦! 黑巨猿的肩膀爆起一团血雾,被一只大鸟的利爪划开两道血肉外翻的伤口,鲜血咕咕流淌出来。 黑巨猿伸手去捂伤口,又被大鸟乘机攻击,刺啦一声,背上又挨了一爪子。 紧着,黑巨猿身上爆起一团又一团血雾,完全不是两只大鸟的对手,只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它庞大的身躯就已经没法看了,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张小卒哑然,压根没想到黑巨猿竟然会输,而且还输得这么惨。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果真如此!”黑巨猿的惨败倒是印证了张小卒心里的想法,他越来越觉得唯有速度和力量是修炼所追求的,这二者兼和,可破万法。 呖—— 然而就在张小卒以为黑巨猿会被两只大鸟活活虐死时,皮开肉绽浑身是血的黑巨猿突然平地窜起,双臂一张一拢,竟把一只大鸟抱了个满怀。 嗤啦! 暴怒的黑巨猿一手抓着大鸟一只翅膀,直接将大鸟活撕成两半。 张小卒的眼睛不禁一亮,心中道:“速度、力量以及智慧!” 显然,黑巨猿是聪明的,它自知速度不及两只大鸟,奈何不得它们,于是就故意示弱卖惨,让两只大鸟麻痹大意,最终寻得一击必杀的机会,猛然出击。 另一只大鸟似乎受到了惊吓,扑棱着翅膀往高空急飞,黑巨猿四肢着地往谷边的一座高峰纵跃而去。 二者的速度都极快,超出了张小卒肉眼的捕捉速度,所以这一瞬间张小卒失去了二者的踪影。 但就在三个呼吸后,高空上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鸟叫,随之一个拳头大的黑点出现在张小卒视野里,黑点急速下坠,身影越来越大。 很快张小卒就看清了,原来是黑巨猿抱着大白鸟从天上坠了下来。他略微一想就想明白了,黑巨猿应该是攀上山峰纵身一跃,借此腾空之力擒住了逃离的大白鸟。 嘭! 黑巨猿的身体在草地上砸出一个超级大坑,但它好像一点也不疼,爬起身拍拍屁股,另一只手提着半死不活的大鸟往丹炉走去。 来到丹炉边,黑巨猿充分展现出它残忍而又暴力的兽性,抓着大白鸟的头直接把它脑袋揪了下来,鲜血顿时从腔子里喷射出来,黑巨猿忙把它对准丹炉,直到最后一滴血落进丹炉,它才把大鸟尸体扔到一旁。 黑巨猿的残忍让张小卒遍体生寒,正提醒自己千万要远离这黑毛畜生,就见黑巨猿突然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嗖—— 张小卒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他分明瞧见,黑巨猿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只可惜他速度太慢了,黑巨猿一个纵身就到了他前面,然后伸手抓过去。 张小卒就防着黑巨猿这一招呢,但依然没躲开,可他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在那一瞬间做出了一丁点反应,或许幅度还不及头发丝的十分之一大,但总归是做出了反应,这说明昨天晚上的训练是有成效的。 自然是有成效的,否则昨天晚上的那些果干就白吃了。 若他知道自己一晚上吃的果干,其总价值超过了齐蓉儿从小到大消耗的所有修炼资源的价值,不知会有何感想? “放开我!放开我!” “狗.娘养的,你想干什么?!” “放开我!” 张小卒被黑巨猿攥在手里,他两只拳头捶打着黑巨猿的指结,怒骂连连,可他所有的挣扎与反抗都是徒劳无力的,黑巨猿甚至都不鸟他一眼。 瞅着越来越近的丹炉,张小卒吓得脸色惨白,他心里冒出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感,心中惊悚猜测道:“这黑厮不会是想把我的血也排放到炉子里熬汤吧?” 在张小卒的无限恐惧中,黑巨猿终于在丹炉边上停下脚步,张小卒探出脑袋,终于看清了炉子里的状况。 或许是因为刚添加了大白鸟的鲜血进去,炉子里的汤液温度降了下去,炉口不再冒白烟,但仍然飘出诱人的香味。汤液不知原本就是红色的,还是被大白鸟的血液染红的,血红的汤液缓慢流动,底下冒出一些微小的气泡,表明汤液的温度正在缓慢提升。 黑巨猿手臂一伸,把张小卒悬到了炉口正上方。 张小卒吓得脸色惨白,两手护着脑袋使劲缩脖子,生怕黑巨猿揪掉他的脑袋。 咕咚! 像一颗石子一样,张小卒被黑巨猿掷进了炉子里,摔进浓稠的红色汤液里,溅起一朵红色浪花。 咣! 紧接着炉子里光线一暗,黑巨猿把炉盖盖上了。 张小卒飘在汤液里,幸好会游泳,否则淹都淹死了。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踢打炉壁,然而炉壁坚韧牢固,他脚踢麻了,手捶破了皮,也没能砸穿炉壁。 咕噜——咕噜—— 与此同时,汤液的温度在逐步升高,拳头大的气泡一颗接一颗地从炉底冒起来。 第六十三章 红皮猪 “黑毛畜生,有种放我出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黑毛畜生,你生儿子没屁.眼!” “黑毛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黑毛畜生,你——” 张小卒的骂声渐渐衰竭,一是因为实在没了力气,二是因为词穷,骂黑巨猿全家都是畜生,差点没把自己气笑咯,黑巨猿全家不是畜生难不成还是人啊。 咕噜——咕噜——咕噜—— 炉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红色的汤液翻滚,冒起大量气泡。 张小卒有想过自己会被黑巨猿吃掉,可他万万想不到黑巨猿对待他的规格竟然这么高,调了色香味俱佳的大汤,要把他煮熟了吃。 可是被活活煮熟,还不如一下活撕了呢,至少后者的痛苦是短暂的。 炉壁光滑,张小卒找不到一处着力点,只能在汤液里不停地浮游。越来越高的温度烫得他浑身肌肉开始抽搐,蒸腾的水汽堵塞了他的鼻孔,每呼吸一口气就像吸进去两道火龙,沿着鼻腔一路灼烧进胸腔里。 张小卒的意识开始模糊,他难过地闭上眼睛,知道自己就要被烫死,然后被煮得香喷喷的,再被黑巨猿从汤里捞出去美美地享用。 他的手不再划动,脚也不再踢腾,身体渐渐沉了下去。 恍恍惚惚间,他的肚皮鼓动了一下,突然感觉肚子里好饿,他的手恰巧抓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下意识地往嘴里送,可甫一张口滚烫的汤液就灌进了口腔,疼得他在汤液里连连打滚。 然而钻心的疼痛唤醒了一点他模糊的意识,他急忙手脚齐动把头从汤液里浮出来,腹中的饥饿让他想起一句俗语:宁做撑死汉,不做饿死鬼。 张小卒两只手随手一捞,一只手抓了一块根茎一样的东西,一只手抓到一块不软不硬的东西,摸起来好像是煮的半熟的地瓜,炉子里没有一点光线,根本看不清手里抓的是什么,也没心思管抓的是什么,好不好吃吃了再说。 “宁做撑死汉,不做饿死鬼。等老子吃饱了,就往汤里撒泡尿拉泡屎,给你这头黑毛畜生慢慢享用。”张小卒恶狠狠地叫道,同时把手里的东西胡乱塞进嘴里猛嚼起来。 咯吱咯吱—— 根茎一样的东西入口清脆,香甜四溢,更奇特的是它明明在热汤里煮了这么久,可吃在嘴里竟有一股清凉的感觉,那感觉就像炎热的夏天吃到一口井水冰镇的西瓜,简直不要太爽! 根茎只有两个巴掌那么长,张小卒几口就吃进了肚子,感受着腹腔里散发开的清凉感,舒服得他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嘎吱—— 意外惊喜让张小卒突然对汤里煮的东西充满了期待,忙把另一只手里像地瓜一样的东西送进嘴里,一口咬下去后略感失望,口感很差,像泡软了的木头一样,并且被煮得发烫,没有让人惊喜的清凉感。 但是张小卒不挑食,囫囵吞枣,几口就把这东西吃进肚子。 手在热汤里一划拉,抓到一株草,草叶已经被煮烂,黏糊糊的。张小卒不在意,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口就吞了下去。 又抓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很大很软,张小卒一把抓下去五根手指头都插了进去,不挑食的他直接将其送到嘴边,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钻进鼻腔。 滑溜溜、软糯糯,入口即化,虽然很烫,但那沁人心脾的香味让张小卒欲罢不能,差点没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随之张小卒又捞了好几种东西,可都是些不抗饿的东西,非但没吃饱,反而感觉越来越饿,于是他就使劲捞拼命捞,就连那只小白鸟都被他连皮带毛的吃了个干净。捞到最后捞不着东西,干脆张开嘴大口大口喝汤。 咕噜——咕噜—— 别说,汤的味道非常鲜美,是张小卒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汤。 “让你煮老子,老子让你汤都没得喝!”张小卒一边大口喝汤一边恶狠狠地想。 咕噜——咕噜—— “等下汤喝完了,老子把自己也撕了吃了,就留一肚子屎尿给你。”张小卒咬牙切齿道。 咕噜——咕噜—— 咕噜—— 张小卒再次展露出他惊人的食量,那么大一炉汤竟然被他一口一口喝得见底了,只不过他的肚子也高高地鼓起来了,晃一晃里面咣当咣当响,就像一个装满水的水袋。 嗝—— 张小卒瘫坐在炉底,不停地打着饱嗝。 丹炉里没了汤液,炉底一会就被火烧红了,而张小卒坐在红烫的炉底,屁股竟然感觉不到热。 张小卒不是感受不到热,是感受不到体表外的热度,而他体内正热得让他不得不怀疑内脏、肌肉、骨头什么的正在剧烈燃烧。手摸在滚烫的炉壁上,甚至感受到一丝丝清凉。 “这是要蒸一个外脆里嫩吗?”张小卒苦中作乐道。 张小卒很难受,体内如炭火灼烧,体表皮肤越绷越紧,感觉像是身体水分被烤干了,表皮开始褶皱抽紧,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得到是怎样的画面,因为他经常烤麻雀,烤到七分熟的时候麻雀的皮就会这样绷紧起来,黄灿灿的,色香俱全。 咔! 炉盖突然打开,正午的阳光照进炉子里,不过很快就被遮挡,是黑巨猿的脑袋挡住了炉口,它正探着脑袋往炉子里瞧。 张小卒抬头上望,发现炉口不知为何变小了,视野受限,只能看到黑巨猿一半的脸庞。 他清楚地瞧见黑巨猿瞪圆了眼珠子,眼神里充斥着震惊和不能理解的表情。 “哈哈,黑毛畜生,想不到老子还活着吧?”张小卒得意大笑,投给黑巨猿一个挑衅的眼神。 “你的汤料都变成老子的屎和尿了,想吃的话老子赏你一泡。” “黑毛畜生,吃屎去吧。” 张小卒肆意谩骂,发泄心中的怨气。 黑巨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丹炉里的张小卒,围着丹炉来回转圈,两只手不停地挠后脑勺,困惑的表情清楚地写在脸上,只是不知道它因何困惑? 是不理解张小卒为什么没死? 还是不明白大半炉子的汤料去哪里了? 亦或是两者兼具。 邦—— 突然,黑巨猿两只手拍在炉壁上,把炉子端了起来,然后手腕一扭让炉口朝下。 炉子里的张小卒顿时天旋地转,如葫芦般滚向炉口。 感受到黑巨猿想把自己从炉子里倒出去,张小卒不禁长舒一口气,叹道:“娘的,又捡回一条命!” 可就在他即将滚出炉口时,突然咚的一声,整个身体撞在了炉壁上,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滚出炉子摔在草地上。 张小卒诧异地张大嘴巴,他发现之前炉盖打开时他抬头上望,感觉炉口变小了,这并不是错觉,而是炉口真的变小了,不然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卡在炉子里出不去? “竟然能变大变小,真是一个神奇的丹炉!”张小卒抑不住惊叹。 铛咚咚—— 黑巨猿两手捧着丹炉,使劲摇晃甩动,想把张小卒从丹炉里弄出来,可张小卒的身体每到炉口就会卡住。黑巨猿一通操作下来非但没把张小卒从丹炉里弄出来,反而差点把张小卒撞死在丹炉里。 张小卒像个球一样,被黑巨猿晃来晃去,头撞在坚硬的炉壁上起了一头大包,额头鼻子脸也都撞得不忍直视。 黑巨猿的手太大,伸不进炉口,不过它也聪明的紧,倒置丹炉,让张小卒落在炉口处,然后伸进去两指,捏住张小卒一条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外拽。 张小卒在丹炉里撞得头晕脑胀,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黑巨猿捏住一条胳膊,生生拽出丹炉。 啵—— 张小卒的大肚子卡住炉口,被拽出来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就像拔皮塞似的。 黑巨猿并没有把张小卒怎样,而是把他往地上一扔,然后两只手朝张小卒一阵比划,嘴里还嚯嚯有声,好像很着急。 张小卒瞧着黑巨猿一手指着他,另一只手掌心朝上,五指并拢再迅速张开,如此往复循环,以为黑巨猿在震惊他为什么能吃这么多,为什么肚子没有撑爆,于是拍着鼓胀的肚皮得意道:“老子就是这么——” 他本想说“老子就是这么能吃”,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拍不到自己的肚皮了。他忙低头去瞧,这一瞧差点没把心脏吓得从嗓子眼窜出来。 他瞧见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竟肿胀起来,被烫得通红的皮肤全都高高鼓起,就像充了气一样。胳膊变得比他的大腿还粗,大腿变得比腰还粗,肚皮更是胀得像大鼓,手指头根本够不着肚皮。 整个身体的皮肤已经肿胀得近乎透明,眼瞅着就要炸开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先前在丹炉里感觉到皮肤越来越紧绷,不是因为身体被烤干了水分,而是因为皮肤在肿胀。 也明白了为什么炉口变小了,只能看到黑巨猿半张脸,原来并不是炉口变小遮挡了他的视线,而是他的上下眼皮肿胀遮挡了他的眼睛,是他的身体膨胀变大,所以才会卡在炉口出不去。 同时还明白了黑巨猿在比划什么,它在告诉他,他的身体快要爆炸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张小卒欲哭无泪,满脑门的问号。 第六十四章 下场凄惨 啪!啪!啪! 黄昏,霞光洒落大地,给山林镀上一层灿灿的金沙,使得沧桑而又神秘的原始黑森林多了几分庄严厚重感。 山谷里时不时响起几道清脆的鞭声,不是有人在驱赶牛羊,而是黑巨猿在驱赶张小卒。 黑巨猿盘腿坐在草地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藤条,清脆的鞭声正是它抽打藤条发出的。 它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丹炉,眉头微微皱着,目光里充斥着困惑、不解与苦恼,似乎正在思考一个复杂难懂的问题。 不过它并没有忘记抽打手中的藤条。 啪!啪!啪! 藤条抽击的声音清脆悦耳,可听在张小卒耳朵里,却是那催命的魔音。 他正拖着他那臃肿的,如圆球一样的身躯,头顶举着一块不知几万斤重的巨石,绕着山谷边缘狂奔。他已经保持这个狂奔的状态整整一下午了。 他的速度极快,因为他每一步都是踩着寒潭舞姿的步伐,这是他最快的速度,极耗体力。他之前是非常惧怕这种消耗速度的,因为他的体力有限,会被快速抽干,从而失去战斗能力。 可是现在,他恨不得把体内的能量一下子全部倾泻.出来,因为只有如此方能解除他眼下所面临的生命危险。 他的身体之所以会快速膨胀,像充了气一样,是因为他一口气把丹炉里的东西全吃了,而那些东西无不是富含灵力的天材地宝,这么多的天材地宝被他消化分解,庞大的灵力能量如风暴一般在他体内席卷开来,若不能快速地消耗掉这些失控的能量,他必定会爆体而亡。 张小卒要感谢黑巨猿,因为若不是黑巨猿第一时间发现他的问题,把他从丹炉里弄出来,并不厌其烦地比划来比划去,让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他已经负重狂奔一下午,可是收效甚微,身体依然臃肿,连一寸都没消下去。照这个消耗速度,他觉得自己得一刻不停地跑一个月。 邦—— 当啷—— 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下午的黑巨猿,毫无征兆地暴走,起身一巴掌将丹炉扇飞几十丈远,然后几个纵身跃到张小卒跟前,抓起张小卒攀上崖壁。 呼—— 九霄之上的峰顶,刺骨寒风仍然呼呼地吹着,时不时刮过一个小旋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漫天飞舞。 张小卒再次登顶,却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被冻得瑟瑟发抖,那呼呼吹着的刺骨寒风恰好抚平他皮肤的灼烧疼痛,反而让他感觉到凉快舒爽。 比起负重奔跑,张小卒有更好更快的方法消耗能量,比如说施展融合了寒潭舞姿的《三步杀》刀法,可是不知为何,黑巨猿不准他这么做,只让他负重奔跑。 不用黑巨猿催促,张小卒自觉地捡起昨天晚上使用的那块巨石,举过头顶。 巨石过顶时,张小卒微微诧异,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巨石轻了许多,哦不,确切点说是他的力量增强了,从而生出巨石变轻的错觉。 身体虽然臃肿,但张小卒感觉脚底更加稳健,他试了一下,竟然能够小跑起来,可要知道今天早晨结束训练时,他还是只能举着巨石慢慢走的。 张小卒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觉头顶巨石猛地一沉,压得他差点一头栽倒。 “狗日的!”张小卒气得叫骂,因为是黑巨猿跃上了他头顶的巨石上,看样子是要坐在上面把他当驴马使唤了。 张小卒奈何不得黑巨猿,也只能悻悻地骂两句。头顶多了一个黑巨猿的重量,他脚下的速度又回到了昨天的龟速。 但不同的是,今天他不需要在吃那黑乎乎皱巴巴的果干,也不用停下来休息,因为他体内正有倾泻不完的能量等着他消耗。 日出东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张小卒身上,他仍然在负重行走,步伐相较于昨晚刚开始时稳了许多,也快了许多。 黑巨猿躺在巨石上呼呼大睡,擂鼓般的呼噜声时不时震落崖壁上的几块积雪。 张小卒臃肿的身躯缩小了三分之一,使他动作灵活了许多。他的皮肤依旧是充血的红色,这是烫伤留下的,短时间内怕是消不掉。 日落西山,一天的时间眨眼即逝。 不过对张小卒来说,这一天是枯燥漫长的,他第一次感受到齐蓉儿说的修炼之枯燥乏味,同时也明白了齐蓉儿说的那句话:大毅力者,不一定能修身证大道;但非大毅力者,绝对不能修身证大道。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 张小卒耐住了寂寞与枯燥,一刻不停、一刻不歇,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不停地重复运作一个指令。他不记得过去几天了,好像是五天,又好像是六天,只知道自己的脚步踏平了方圆百丈的积雪,只知道脚下的步伐越来越稳。 在无尽的寂寞与枯燥中,他竟寻到了修炼的快感。每每黑巨猿往他头顶增加重量时,他总有一种征服感,感觉自己又跨过了一个难度。 当太阳再一次在东方升起时,张小卒臃肿的身躯终于恢复原样,不,是变得比原先更加匀称健壮,那一道道优美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感。 但是让张小卒不爽的是,他的皮肤依然是红色,看上去就像被烧熟了一样。更要命的是,自从丹炉里出来后,他的身体就一直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使得他更像是烧熟的烤肉。 咕噜—— 张小卒的肚子饿得叫了起来,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感觉到饿,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咚! 黑巨猿从崖下翻身跃了上来,落到张小卒面前,庞大的身躯震得地面乱颤。 它手里拿着一根两丈多长的粗棍,粗壮的腰上缠着黑色的绳子,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轰! 张小卒把巨石扔到一旁,冲黑巨猿指指自己干瘪的肚子,又指了指嘴巴,意思是告诉黑巨猿他饿了,要吃东西。 黑巨猿笑着点点头。 是的,没错,它笑了。 张小卒顿时毛骨悚然,想也不想就纵身后跃。上一次黑巨猿不过是不怀好意地瞅了他一眼,就把他扔进丹炉里煮了,现在竟然冲他笑,他都不敢想这黑厮肚子里憋了什么坏屁。 黑巨猿一步向前,伸手抓向张小卒。 张小卒早已凝神静气,等的就是这一招。他脚下一拧,身子打了个旋,后背贴着地面倒飞出去。黑巨猿的指尖擦着他的身体而过,这一次,它抓空了。 黑巨猿一把抓空,明显地愣了一下,却没有急着跟进,而是饶有兴趣的上下扫量张小卒。忽地,它一拳轰出,自上而下砸向张小卒。 张小卒一个侧身飞纵,再一次躲开它的攻击。动作干净利索,给人一种非常轻松的感觉,是因为他完全捕捉到了黑巨猿的攻击线路,并且身体跟上了大脑的反应速度。 “哈哈——”张小卒心情愉悦,抑不住仰天大笑,指着黑巨猿挑衅道:“黑毛畜生,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你再也抓不到——” 张小卒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指着黑巨猿的那条胳膊被黑巨猿抓住了,而他连黑巨猿是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楚。 砰砰砰—— 装逼不成的下场往往都会很凄惨。 张小卒就像个破布袋,被黑巨猿抓着一条胳膊,对着地面一顿狂轰乱砸。 一个又一个人形大坑出现在坚硬又光滑的地面上,附带着张小卒凄惨的叫声。 张小卒好想对黑巨猿说一声:“大哥,放过我吧,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只可惜黑巨猿不给他机会,直把他砸得头破血流,连捣腾一下腿的力气都没有后,黑巨猿这才放开他。 张小卒出气多进气少,瘫在地上像一滩肉泥。 黑巨猿从腰上解下黑色的绳子,绳子小拇指粗细,有三丈多长。它把张小卒的手脚捆在一起,又把一块几十斤的长条石头捆在张小卒身上,再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它手里的粗棍上,然后棍子一甩把张小卒挑了起来。 黑巨猿肩膀担着木棍,张小卒晃晃悠悠地挂在上面,朝一个方向跃去。翻过两座小山头,它停了下来。 张小卒荡在空中,只感觉空气中的温度突然间下降了许多,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好奇黑巨猿为何停下,抬头往前看去,当目光落在一汪清冷湛蓝的湖面上时,他顿时明白黑巨猿要干什么了呢。 “黑毛畜生,老子此生定和你不死不休!”张小卒怒吼咆哮。 嗖! 黑巨猿双手抱着粗棍,把棍子往前甩,张小卒直接飞了出去。 咕咚! 张小卒身上绑着几十斤重的条石,重量很足,所以入水声很清脆。 黑巨猿在湖边蹲下,聚精会神地盯着绳子。 没错,它在钓鱼,而张小卒就是那钓鱼的饵。 张小卒泪流满面,他没想过自己会被放进丹炉里煮,可是更没想过会被当成鱼饵沉进湖里啊。心里不甚凄凉,只觉得黑毛畜生完全不把他当人看。 怎么办? 张小卒的脑子一时有点懵,因为他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怪他,因为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有被栓在绳子上当鱼饵的经验。 可怜他刚被黑巨猿狠狠虐了一顿,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身体被长条石头拽着往湖里沉去。 湖水极冷,像针一样往骨头里钻。张小卒只坚持了片刻,随即冷得直打哆嗦。 就在他猜测自己是先引来鱼,还是先被冻死,亦或是淹死时,一条白灿灿的大鱼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第六十五章 渔夫与饵 张小卒的身体一直散发出香喷喷的气味,按理说应该是个不错的鱼饵,而事实也恰是如此。他刚沉到水里没多久,就有白灿灿的大鱼从深水里游了出来,并直冲他而去。 鱼很大很肥,头尾约莫一臂长,身子圆滚滚的,像草鱼,嘴巴扁而长,牙齿细短且密,像鲶鱼,通体雪白,小细鳞。 如果不张开嘴巴露出它细密又尖锐的牙齿,这鱼外表看上去白白净净的,还挺漂亮。 可是一旦张开嘴巴,那可就凶性毕露了。 这条从深水游出来的大白鱼似乎对张小卒身体散发出的香味毫无抵抗力,也不警惕地查探是否安全,就一头扎向张小卒,张开它那扁长的大嘴一口咬在了张小卒的屁股上。 呜—— 张小卒吃疼惨叫,可是一张嘴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冰冷的湖水灌了回去。他只感觉两个屁股蛋.子上好似扎了数百根大钢针,疼得他两块屁股蛋.子直抽搐。 紧接着张小卒就感觉到一股大力自绳子上传来,然后他就被绳子拉拽甩出水面。大白鱼紧咬着他的屁股蛋.子不放,硬是被一同甩了出来。 啪! 张小卒和大白鱼一同摔在岸上,大白鱼这才反应过来不对,急忙松口往湖里蹦,却被黑巨猿一巴掌拍晕。 “干你——” 咕咚! 张小卒气急败坏,想骂,可刚张口就再次被黑巨猿甩进水里。 黑巨猿抽竿甩竿的动作极其娴熟,显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钓手。 这一次比刚才更快,张小卒还没沉到底,鱼线就绷直了,黑巨猿漂亮地一个甩竿,就把一条大白鱼甩上了岸,它左手把大白鱼拍晕,同时右手甩竿,张小卒再一次入水。 可怜的张小卒,黑巨猿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三条、四条、五条—— 一直钓到正午,没了鱼口,黑巨猿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垂钓。它身后的地上堆了一大堆大白鱼,少说得有二百条。 说也奇怪,偌大的湖里好像只有这一种鱼。当然,也有可能是张小卒这个鱼饵专对这一种鱼有诱性。反正黑巨猿钓了一上午,只钓到这一种鱼,张小卒在水里也没见过第二种鱼。 张小卒像只死鱼一样趴在鱼堆里,身上已经看不到一块好皮,密密麻麻的全是细密的小洞,都是被一条条大白鱼咬的。 黑巨猿解开张小卒身上的绳子,便不再理他,搓着手流着哈喇子看向大白鱼,看起来这种大白鱼对它来说是极品的美味。 咔嚓! 黑巨猿抓起一条大白鱼,捏碎了它的脑袋,用指甲尖从里面挑出一粒樱桃大小的乳白色圆珠,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咯嘣一声嚼碎,随后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无比享用的表情。 它回味片刻,扔掉手里的大白鱼,急不可耐地抓起另一条大白鱼,捏碎它的脑袋,用指甲从里面挑出一粒和刚才一样的乳白色圆珠,放进嘴里咯嘣一声嚼碎。 原来,偌大的一条鱼,它只挑它们脑壳里的乳白色圆珠吃,可谓是口味刁钻。 张小卒望着黑巨猿一系列动作,不禁瞪圆眼珠子,心说:“奶奶个腿哟,那么大一条鱼只挑那么一丁点东西吃,以你的大体格,怕是把这湖里所有的鱼都抓上来也吃不饱啊。” 不过他也不是傻的,见黑巨猿只挑那么一点东西,并且还吃出飘飘欲仙的感觉,就知这樱桃大的乳白色圆珠定是极品美味,正好他肚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生不生熟不熟、腥不腥臭不臭了,抓过一条大白鱼,两手抱着鱼头,大拇指摁在鱼脑门上,猛地用力。 然而,鱼脑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张小卒愣了一下,只感觉手上的力气好似施加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捏都捏不动,更别提捏碎了。不,贴切点形容应该是像一块坚硬的钢铁,因为以他目前的力气,捏碎一块石头轻而易举。 咔嚓! 黑巨猿又捏碎了一条大白鱼的脑壳,轻松地就像剥花生一样,还甩给张小卒一个鄙夷的目光。 张小卒大怒,抓起鱼头朝着一块青石狠狠砸去。 咔嚓! 坚硬的青石碎成了粉末,而鱼头只是磕破了一点皮。 张小卒瞠目结舌,瞪着手中的鱼头,这才知道它原来这么坚硬。 “我就不信了!”张小卒恨恨咬牙,提着一条大白鱼走向一块很大的岩石,跃上岩石把鱼甩在上面,照着鱼头一拳轰下去。 咔嚓—— 鱼头终于碎了,岩石表面被它硌出一个坑。 张小卒再次震惊于鱼头的坚硬,因为他这一拳用了近八成力,按照他的预想鱼头会爆裂而开,可结果只是刚刚裂开一条缝。 张小卒目光扫向黑巨猿,见黑巨猿轻轻一掰就把鱼头掰成两半,不禁骇然黑巨猿的力气,同时也再次认清自己与黑巨猿之间的实力差距,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心里不由地气馁,感觉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变强,也逃不出黑巨猿的五指山。不过想到白云城百年第一奇才苏谋,被这黑厮随手一巴掌拍进地面,他心里顿时好受许多。 苏谋若是知道他成了张小卒的慰藉品,不知会有何感想?以他的虚荣与高傲,怕是要气得吐血。 腹中饥饿唤醒张小卒,他摇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感慨,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还得看黑爷爷高不高兴,想那么多干什么,哪有填饱肚子来得实在。 咔—— 张小卒手指插进鱼骨裂缝,把鱼脑壳掰开,从白色的脑浆里挑出一颗樱桃大小的乳白色圆珠,放在眼前观瞧,看不出特别之处,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除了淡淡的腥味并未其他特殊味道。 咯嘣—— 张小卒持怀疑态度把圆珠扔进嘴里嚼碎,顿时一股奇异的幽香在他嘴里绽放开来,丝丝凉凉,偏偏又有一股柔柔的暖意,充斥整个口腔,又顺着食道一路流往腹中,然后在腹腔里扩散开来,又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 “喔——” 张小卒闭着眼神,深深地陶醉其中,甚至舒服地呻吟出声。只觉吃了这颗圆珠后,自此世间再无美味。 回味良久,张小卒猛地睁开眼来,望向满地的大白鱼,目光灼热,两步窜过去,扑进鱼堆里两手一搂,抱了十多条大白鱼走回岩石。 咔嚓—— 咯嘣—— 一时间只有鱼头碎裂和嚼碎圆珠的声音。 可怜张小卒开鱼头的速度远不及黑巨猿,二百多条大白鱼他只吃了不到四十条,其他全被黑巨猿吃掉了。期间黑巨猿还嫌他吃的多,一巴掌把他拍飞好几百步远,疼得他躺在地上半天才缓过劲来。 得得得得—— 突然,一串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张小卒顺声望去,看见黑巨猿正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地,好像是在捂着嘴大笑,以为黑巨猿是在为吃了大部分鱼而沾沾自喜,想想刚才吃鱼的时候被黑巨猿一巴掌甩飞几百步远,受尽了侮辱和压迫,不禁悲从心头起,可是怒不敢生啊。 嘶—— 张小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感觉小腹处突然冒起一股寒气,这股寒气甫一生出就往上直窜,刹那间就侵占整个腹腔,然后往头顶以及四肢百骸窜去。 得得得—— 张小卒顿时冷得直打哆嗦,上下牙打颤,发出得得得的碰撞声。 再看黑巨猿,这才反应过来,这黑厮不是在偷笑,而是和他一样冻得打哆嗦。 无需猜测,张小卒也知道体内莫名窜起的寒气肯定和刚才吃的东西有关。 他一边抱着膀子打哆嗦,一边眨也不眨地盯着黑巨猿,他知道黑巨猿以前吃过这东西,肯定有办法消除体内寒气,哪知黑巨猿就那样坐在地上一直打哆嗦,似乎想要硬挨过去。 张小卒望着黑巨猿,发现短短一会儿它黝黑发亮的毛发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一层白色的东西,细细观察一番后,抑不住心中惊恐,白色的东西竟然是冰晶。 黑巨猿要结冰了! 张小卒大惊失色,哪还敢坐在地上任由体内寒气肆虐,急忙要窜起身运动,哪知一动之下悚然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失去知觉,不只是下半身,双臂双手全都失去了知觉。 咔咔咔咔咔—— 一层细密的冰晶在身体表面迅速地形成,张小卒清楚地听见冰晶结起时发出的细小声音。 呼—— 山风吹过,在湛蓝的湖面上荡起层层波浪。 湖岸上,一个巨大的冰雕矗立着。 如若靠近细瞧,会赫然发现这不是冰雕,而是一头巨猿被冻在了厚厚的冰层里。 不远处,有一个相同模样的小冰雕,这也不是冰雕,而是一个赤裸的人冻在厚厚的冰层里。 山风吹卷,云聚云散。 峰顶积雪常年不化,冰层自也不会融化。 三天后的午时,太阳高悬,万里无云,可峰顶竟飘起了雪花。 咔—— 雪花落在冰层上,越积越厚,突然冰层似乎不堪负重,发出一道清脆的破裂声。 咔—— 又是一道碎裂声,比刚刚声音大了许多,只见覆盖住黑巨猿的冰层上炸裂出一道小拇指出的裂纹,紧接着无数道裂纹如蛛网般往四面发放延伸。 咔嚓——哗啦—— 冰层大面积皲裂,大片大片地掉在地上。 突然,黑巨猿蜷缩着的身体猛地展开,剩余的冰层瞬间碎成冰渣,震飞在空气中。 嚯——嚯——嚯—— 黑巨猿人立而起,双拳猛地捶打胸口,对着湛蓝的湖面嚯嚯有声,听不出是怒还是笑。 随后它扫了一眼仍封在冰层里的张小卒,走上前去用鼻子嗅了嗅,发现张小卒身上的香味消失了,脸上不禁露出失望的表情,把鱼竿扔进湖里,然后踱步离去。 第六十六章 火鸟 飘雪卷风,舞白纱万里; 临湖而立,观碧波涛涛。 有风有雪,有湖有水,若再有一袭白衣,一把宝剑,当有大侠之风姿。 张小卒叹了口气,白衣宝剑他都没有,所以他没有大侠之风姿。当然,即便他有白衣宝剑,他依然不会有大侠之风姿,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大侠。 大侠怎么会饿肚子? 大侠就算会饿肚子,也不会光着屁股饿肚子。 大侠就算光着屁股饿肚子,也不会站在大风大雪里光着屁股饿肚子。 大侠就算站在—— 所以说他肯定不是大侠,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一个被黑毛畜生揉虐得体无完肤的无名小卒。 光屁股就光屁股吧,反正是深山老林没人看得见。 站在大风大雪里就站在大风大雪里吧,反正身体抗寒能力强,一点也不觉得冷。 但是饿肚子是万万不能的。 张小卒找了一块棱角锋锐的石块,抓过一条大白鱼,试着切割它的身体。结果让张小卒很意外,相较于它钢铁一般坚硬的脑壳它的皮一点也不坚韧,微微用力就割开了。 说也奇怪,这么低的温度,按理说这些大白鱼早该冻成硬邦邦的冰鱼了,然而并没有,它们的身体依然是柔软的。 张小卒从大白鱼的背脊上切下一小片鱼肉,放进嘴里试着嚼了嚼,眼前不禁一亮。肉质软滑细嫩,口感极佳;味微腥,但有一股淡淡的甘甜与清香。对张小卒来说,这鱼肉足以称得上美味。 有前车之鉴,张小卒没敢一次吃太多,只吃了约莫一斤鱼肉,吃完后坐在原地等反应,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确定没有不良反应后这才敞开肚子吃。 边吃着鱼肉,张小卒边回想起这三天的离奇遭遇。 这三天他的身体虽然被冰冻了,可他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着的,而且很忙,忙着和体内肆虐的寒气做斗争。 身体冰冻之初,他的意识是逐渐模糊的,可就在意识即将溃散时,他忽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同时一股极大的吸扯力传来,拽着他往下方急速坠落,像跌落万丈深渊的感觉。 很快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吸扯力也消失,也没有了坠落感,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进到了一个雾蒙蒙的空间。奇怪的是,他竟然清楚地知道,此刻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而是他的意识根据他的真身幻化出的意识形体。 他的面前是一片白茫茫雾蒙蒙的空间,他的身后是一条又浅又窄的溪流,确切点说应该是一道细细的水流,因为两根指头并排竖起来就能将其隔断,所以远不足以称溪流。 这道水流自远方蜿蜒而来,经过他的脚下,流入雾蒙蒙的空间,不知去往哪里。 他听见雾蒙蒙的空间里时不时有呼呼的风声,以及哗哗的水声,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海,可不知为何他极为肯定,这呼呼声是海风的声音,这哗哗的水声是海浪的声音。 然而,海是什么样子的,他脑子里根本没有概念,但他就是一万个肯定这就是海风和海浪的声音。 突然一阵细碎的咔嚓声传进了他的耳朵,他顺声望去,不禁大惊失色,只见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流自远处奔涌而来,那细细的水流正被快速地冻结。 他暮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感觉如果让寒流一路奔涌前进,侵入到雾蒙蒙的空间里,把藏在雾蒙蒙空间里的大海冻结,那他就会真正死去。 他无路可退,迎着寒流冲了上去。 说也奇怪,寒流似乎变成了实体,竟被他用双手挡了下来,感觉双手就像推在一面柔软但又强劲的气墙上。 他使劲地推,拼命地推,却不能把寒流逼退一步,反而寒流的冲劲越来越强,把他一步一步地逼退。 他苦苦支撑,可最终还是被寒流逼退到雾气边缘,只差一步他就会退进雾气中,寒流也会顺势侵入雾气,可是不知为何,就在胜利即将来临之际,寒流突然卸力了。 张小卒绝处逢生,乘势把寒流一步一步推回去,寒流每退后一步就会溃散一些,到最后完全溃散消失。 细小的水流逐渐融化,恢复涓涓流淌。 张小卒想要回头看白茫茫的雾气空间,却发现回头看见的是现实世界,他的意识苏醒并且空前清明,冻僵的身体也恢复了知觉,于是就用力挣碎了覆盖体表的冰层。 “也不知黑毛畜生那一巴掌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张小卒嘀咕猜疑道。 他要感谢黑巨猿的那一巴掌,如果不是那一巴掌让他少吃了许多颗鱼珠,那侵入白茫茫雾气空间的寒流肯定要更加凶猛,那他必定挡不住。也就是说黑巨猿一巴掌救了他一命。 “希望是有意的。”张小卒如是想。因为如果黑巨猿是有意为之,就说明黑巨猿不想让他死。对他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讯息。 雪停了,张小卒也吃饱了。 他发誓,今后但凡有一口其他吃的,绝不再吃一口生鱼片。 呼—— 刺骨的寒风从身上扫过,张小卒只感觉到一阵清凉吹拂,完全没感受到一点冷意。他目光发亮,知道肯定是食用鱼珠的功效,因为在吃鱼珠之前他的身体虽然具备了一定的抗寒能力,可山风吹过时依然能感受到非常寒冷,而现在非但完全感受不到寒冷,反而还有清风拂面的舒爽感。 “这鱼珠定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哎,可惜了!”张小卒摇头惋惜,觉得黑巨猿吃那么多,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留几颗给他,让他带出黑森林拿去卖钱,然后买很多很多粮食给村里人吃。 “求人不如求己,我下去抓几条便是。”张小卒目光闪烁道。 上树掏鸟,下河摸鱼,这可是他的拿手本领。 想到就做,张小卒咕咚一声扎进湖水,游向深水里。湖水清澈,潜在水底能看几十步远。他游到一个差不多的深度,然后停下来静静等待,按照他之前做鱼饵的经验,大白鱼很快就会寻来,可是他一口气憋到尽头也没见到大白鱼。 张小卒浮到水面换了口气,再次潜入水中,可结果还是一样,就好似整个湖里的大白鱼都被黑巨猿钓光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张小卒最终两手空空上岸,极是失望。 “可能怪我身上的香味消失了,对大白鱼没了诱惑力。”张小卒猜测道。 “湖的那一边是哪里?”张小卒的目光望向湖的对面。 他前几天的训练都是在那块地面比较平整的百丈方圆的区域,若不是黑巨猿带他来湖这边,他都不知道峰顶的面积竟然有这么大,有山峦还有湖。 张小卒怀着一颗好奇的心,沿着岸边绕到了湖的对面,结果让他很失望,对面什么都没有,百步之外就是悬崖峭壁。 探头望着悬崖下方无尽深渊里的朵朵白云,张小卒只觉头晕目眩,小腿打颤,实在太高,让他连攀爬的念头都没有。 可眼下明显是一个逃离黑巨猿魔爪的绝佳机会。 张小卒坐在悬崖边上,一时间陷入两难之间。是冒着摔死的危险逃亡,还是继续忍受黑巨猿的欺辱揉虐,寻找更好的逃跑机会?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悬崖下方的白云突然轰的一声,升起一朵巨大的红色蘑菇云,紧接着成片的云朵全都映红了,并以极快的速度往远处蔓延,彷如大火燎原。 张小卒被这突如其来的异景吓了一跳,探头往崖下望去,只觉有热风自崖下吹鼓上来。 啾—— 突然一道清脆而又刺耳的鸟鸣声自崖下传来。 张小卒定睛观瞧,并未看见有大鸟飞过。正狐疑时,只见一大片红云突然直冲而起。 啾—— 又是一道刺耳的鸟鸣。 张小卒听得真切,是从那冲起的红云里传出来的。他不禁细细观瞧,想找到藏在云红里的大鸟,可一番观瞧下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哪里是什么红云,分明就是一只满身火焰的超级大鸟。 崖下的千里云红,正是被这只巨鸟身上烈烈燃烧的火焰映红的。 只见这只巨大的火鸟,其身披烈烈火焰,喙似烈焰之枪,羽冠若火之流彩,其双翅展开足有三十丈宽,其背足有五十丈长,其其尾部飘荡着七彩翎羽,就好似那垂在天际的彩霞,其双翅一振,往上直冲百余丈。 “火凤——凤凰?!”张小卒瞠目结舌,身披烈焰,浴火重生,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神兽火凤凰吗? 眨眼间,火鸟就从深渊里冲了上来。 张小卒只觉热浪袭面,空气中的温度噌噌噌地急速上升,当下哪还敢在崖边继续呆着,急忙纵身后跃,最后咕咚一声钻进湖水里,只把脑袋露出水面,静静等待。 啾—— 嗷——嗷——嗷—— 怪异的是,伴随着火鸟的鸣叫声,还有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 张小卒听觉敏锐,第一时间捕捉到异样的声音,抑不住往水面外伸了伸脖子,想知道是什么在惨叫。 轰! 火鸟庞大的身躯自崖边冲天而起,烈焰吞吐,覆盖方圆百步。 山巅上的积雪瞬间融化,就连湖水似乎都瞬间暖和了不少。 张小卒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躲进湖水里,否则若是傻呵呵地站在崖边,现在怕是已经被烤熟了。 嗷——嗷—— 嚯—— 怪异的叫声再次响起,张小卒忙抬头望去,只见火鸟的两只爪子上挂着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 定睛观瞧,张小卒的眼珠子差点没滋出眼眶,那黑乎乎的大家伙竟然是不见踪影的黑巨猿。 不好,黑巨猿被火鸟擒住了,黑巨猿要嗝屁了。这是张小卒的第一反应。 但很快他就发现并非如此,不是火鸟擒住了黑巨猿,而是黑巨猿紧抓着火鸟的爪子不放,这黑厮是想对火鸟图谋不轨,从而被硬生生带到这九天云霄上的。 张小卒发现了黑巨猿,黑巨猿好像也发现了张小卒,只见它冲张小卒大吼一声,接着右臂一甩,甩出一张大弓飞向张小卒。 啪! 大弓恰好落在张小卒面前,溅起一片水花。 “哇哈哈——”张小卒从愣神中醒过来,顿时乐得开怀大笑,因为他发现黑巨猿黝黑锃亮的毛发已被火鸟的火焰烧得一干二净,看上去甚是滑稽。 当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畅快感。 第六十七章 击杀火鸟 啾—— 火鸟奋力振翅,直冲九霄。同时踢腾双爪,想要挣脱黑巨猿的钳制。又有滔天烈焰,层层叠叠涌向黑巨猿。 但,黑巨猿凶悍无匹,任凭火鸟如何反抗挣扎,它的手始终不松分毫。那汹涌奔腾的火海烈焰,将它一次又一次吞没,可除了把它浑身黑毛烧秃了外,似乎并不能对它造成致命伤害。 只不过空气里越来越浓的烤肉味,告诉张小卒,黑巨猿的实际情况并不乐观。 吼—— 火鸟振翅百丈远,眼看就要消失在张小卒视野尽头,孰料黑巨猿凶性大发,抓着它的双爪猛地拉拽翻腾。 呖——呖—— 火鸟凄厉惨叫,身体失去平衡,在空中翻腾坠落,眨眼间又坠回崖顶上方。 呼——呼—— 火鸟挣扎翻滚间,有大片大片火焰从它身上剥落,飞向四面八方。霎时间,天空中火流四射,烈焰激荡,仿佛要点燃整片天空。 滋滋滋—— 一片火焰落在湖边的岩石上,一阵滋滋声过后,那巨大的岩石在烈火中化成了白色粉末。 张小卒看见后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心说能把石头眨眼间烧成渣的火焰,要是落在他身上,还不得把他烧得渣都不剩,于是忙抓着黑巨猿扔下来的大弓往湖中央游去,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哪知正在和火鸟激烈缠斗的黑巨猿,瞥眼瞧见张小卒正在逃跑,顿时冲他叽里呱啦一通怒吼。 张小卒虽然听不明白黑巨猿的语言,但他大概猜到黑巨猿是什么意思,黑巨猿想让他用弓箭射火鸟,不然它为什么要扔一张大弓过来。 张小卒不禁气急而笑,怒骂道:“干!你他娘的脑子被驴踢了啊?只给老子弓不给老子箭,老子拿什么射,难不成拔根腿毛当箭用?” 事实上,他心里是拒绝帮助黑巨猿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淡定的观战。 对他来说,黑巨猿是敌非友,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讲道理他即便是帮也应该帮火鸟才对。若是黑巨猿被火鸟干掉,那么他不就自由了嘛。 只可惜他的感性大过理性,回想这些天的相处,黑巨猿虽然对他凶残无情,可是也帮助他大幅度提升了实力。如此一想,他又忍不住对黑巨猿心怀感激。尤其是吃鱼珠的时候,他越想越觉得黑巨猿那一巴掌是故意的,是在救他,只是方式简单粗暴了点。 黑巨猿的吼声越来越急,空气中的烤肉味也越来越浓。 张小卒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黑巨猿的身体已经被火焰烧得开始冒白烟,感觉马上就要烧透了,而黑巨猿的力气似乎也小了些,正被火鸟一截一截往高空拽。 “干!”张小卒怒骂一声,感性战胜了理性,停下游泳转过身,冲黑巨猿大声吼道:“狗日的,老子没有箭!” 黑巨猿似乎听得懂张小卒吼什么,大吼一声,它的双腿曲起,做出一个拉弓的动作。 “你让老子拉空弓?”张小卒困惑问道,并做出一个拉弓的动作。 黑巨猿冲他猛点头。 “咦?”张小卒突然惊咦一声,他做了一个拉弓的动作,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多少还是有些力气的,可弓弦竟然纹丝未动。 张小卒这才打量起手中这张大弓。 这是一张半月大弓,弓身乌黑中透着红光,不知是何种材料,一半弓臂上刻有巨龙图腾,龙头昂立于弓稍部位,另一半弓臂上刻有猛虎图腾,虎头昂立于另一侧弓稍部位。二者相合,有虎啸龙吟之寓意。 弓弦长五尺有余,比张小卒的个头还要长一点,芦苇管粗细,是一种蓝色半透明材料,手指摸上去能感觉到强劲的韧性。 “好弓!” 一番观察下来,张小卒不禁目光炽热,手指轻抚弓身,感受着其传来的丝丝凉意。 “让我试试你有多大力。”张小卒嘴角勾起,左手握住弓把,右手二指并拢勾住弓弦,对自己的力气,他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然而当他双臂使出七成力,依旧不见大弓丝毫动弹时,他的信心禁不住开始动摇起来。 八成力,大弓依旧纹丝未动。 九成力—— 终于,大弓轻颤,发出一道轻微的嗡鸣声,弓身有了微小的弯曲。 “我还就不信了!”张小卒钢牙一咬,双臂灌力,十成力施展出来。 嗡! 大弓猛颤,发出一道清脆的嗡鸣声,弓身往里弯曲了三寸。 张小卒呼吸一滞,只觉弓身与弓弦之间的空当处突然发出一股巨大的吸力,一瞬间四周的空气全都往大弓涌来。奔涌的气浪堵在他鼻前,压迫地他无法呼吸。 下一刻,张小卒瞪圆了眼珠子,因为他的视线里竟然凭空冒出一支银白色的箭矢,正搭在弓弦与弓身上。箭矢身上波光流转,好似有灵性一般。 张小卒禁不住尾椎骨冒寒气,因为他在这支凭空冒出的银色箭矢身上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力量,给他一种箭矢所指一切都将被摧毁的感觉。 嗖! 张小卒的短暂惊恐失神使他手上卸了力,银色箭矢嗖得一声射了出去。 轰隆—— 箭矢射在了岸边,霎时间尘土飞扬,碎石四射,随之一道丈宽的深沟赫然出现在张小卒视野里,深沟一直延伸到悬崖边上,湖里的水顿时顺着深沟往外流淌,最终落下悬崖,形成一道垂挂在天上的银河瀑布。 “好——好强!”张小卒张着嘴巴,大脑近乎无法思考。 吼—— 黑巨猿的吼声唤醒了张小卒,他抬头望去,只见黑巨猿身上竟然烧了起来,似乎火鸟的火焰已经突破了它的防御,性命危在旦夕。 张小卒已经明白黑巨猿为何只扔弓不扔箭给他了,因为这是一张宝弓,根本不需要箭,当即抓着大弓朝岸边游去。在岸上双脚着地,他的力量才能十成十地发挥出来。 张小卒手持大弓跃上一块大青石,脚踏弓步,左手握弓,右手拉弦,直指高空中的火鸟。 嗡—— 弓身震颤,脆声嗡鸣。 一寸——两寸——三寸—— “给我开!”张小卒怒吼一声,额头、脖子上青筋暴起,浑身之力猛灌双臂,弓身猛地下弯,六寸有余。 呜—— 风声阵阵,打着旋地往大弓奔涌,一支波光流转的银白色箭矢出现在弓上,比刚才那支粗了一点,也长了一点。 呖—— 火鸟似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急声鸣叫,火红的羽毛根根竖起,那本就覆盖方圆百步的火舌又瞬间暴增几十丈,更有一道火龙自火海中腾空而起,直扑张小卒。 吼—— 黑巨猿亦是怒吼连连,它双目死死地盯着张小卒手中的大弓,眼里露出了恐惧之色,显然它和火鸟一样,都极其惧怕这张弓。 “去死!” 张小卒手指一松,银色的箭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射出。 那奔涌而来的巨大火龙,被银色箭矢穿堂而过,瞬间崩碎,化作火雨四散而落。银色箭矢去势不减,直奔火鸟。 火鸟巨翅猛煽,瞬间往高空窜起百丈。 张小卒见状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感觉这一箭落空了。岂料银色箭矢猛地抬头,化作一道银色流光,直追火鸟而去。 “这——这——这——”张小卒始料不及,张着嘴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因为这一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轰! 百丈高空中突然炸起一团巨大的火云,随之传来火鸟凄厉的叫声。 不一会儿,火鸟庞大的身躯打着旋儿坠落下来,它右侧的翅膀折断了,垂挂在身侧,另一只翅膀拼命扑腾着,但已经是徒劳地挣扎,它身上的火焰也都暗淡了下去。 黑巨猿正骑在火鸟的脖子上,一边控制着火鸟坠落的方向,一边用拳头猛击火鸟的头颅,每一拳下去都是鲜血四溅。 嘭! 火鸟跌落在崖顶的雪地上,厚厚的积雪瞬间融化成水,它的身体停止了挣扎,因为黑巨猿的拳头已经轰碎它的脑袋。 黑巨猿一把抓进火鸟破碎的脑壳里,从里面抓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红色晶体。随即人立而起,捶打胸口,嚯嚯大笑。 火鸟的凄惨下场让张小卒不忍直视,可是也让他再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强者生,弱者亡。 鸟兽如此,人类亦如此。 张小卒抓着大弓,想去近距离观察一下这只浑身冒火的奇异大鸟,可一脚抬起脚下不禁一个趔趄,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他这才发现浑身力气都被刚才那一箭抽干了。 “应是如此。”张小卒心中释然,因为这张大弓的威力实在令他震撼,所以一箭抽干所有力气他反而不奇怪。 “若是拉一个满弓,那一箭当有何等威力?怕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也不敢硬接吧?”张小卒心中猜测道。 远处黑巨猿坐在火鸟的尸体上,看着手中的红色晶体发呆。这红色的晶体不是别的,正是火鸟的妖丹。 它眉头紧皱,眼里目光游离不定,似乎脑子里正在为某件事情犹豫不决。 突然它大吼一声站起身,目光坚定,有了决断。把火鸟的妖丹扔进了嘴里,也不嚼碎,咕噜一声整颗吞入腹中。 张小卒躺在岩石上,看到这一幕,不由惊奇,猜测黑巨猿是在吞服火鸟的妖丹来提升自身实力。 嗷—— 妖丹入腹,黑巨猿突然张嘴发出一道凄厉嚎叫。紧接着它浑身上下噌的一下窜出数丈长的火焰,火苗吞吐,旺烈燃烧。 黑巨猿惨嚎不止,双手对着胸口又抓又挠,似乎想把胸膛撕开,把体内燃烧的火焰扯出来。 黑巨猿眨眼间变成了火巨猿,空气里弥漫起浓郁的焦臭味,它的肉真的烧熟了。 轰——轰——轰—— 黑巨猿似乎失去理智疯狂了,着火的拳头轰碎一切它看到的东西。一拳下去,尘土飞扬,碎石乱飞,张小卒感觉整个山巅都在颤抖。 望着疼得满地打滚,甚至开始丧失理智,从身上一把一把往下撕肉的黑巨猿,张小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无法想象此时此刻黑巨猿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同时他也深受震撼,他知道黑巨猿吞服妖丹前就已经清楚其中的凶险,否则它在得到火鸟妖丹后不会犹豫不决,吞服前也不会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可它还是吞服了,只因为一件事,它想变得更强大。 它明明已经非常强大了,可为了变得更强,它仍然不惜冒生命危险。 张小卒知道,它在与天斗,它要挣脱桎梏,从老天爷手里夺回命运的决定权。 “一头畜生尚且如此,我张大用,堂堂七尺男儿,尚不及一头畜生尔?”张小卒紧握双拳,一时间热血沸腾、豪情万丈,欲与天公争高下。 可是很快就有一盆冷水当头泼下,黑巨猿突然仰面栽倒,四肢抽搐几下后便不再动弹,好像被烧死了。 那依然在黑巨猿身上跳跃燃烧的火焰,像极了一张大脸,正咧着大嘴嘲笑道:“看,这就是与天斗的下场。” 张小卒不禁悚然。 第六十八章 救巨猿 熊熊烈火,不息不灭,似要把黑巨猿的身躯烧成灰才肯罢休。 黑巨猿躺在地上,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不会再有动静了。”张小卒如是想,因为他想不到黑巨猿还活着的可能。 他知道黑巨猿体魄强悍不怕火烧,与火鸟大战三百回合被烧得浑身冒白烟,但仍然生龙活虎捶爆火鸟的脑袋,便很好地说明一切。可是这次不同,这一次火焰不是从外往里烧,而是从里往外烧起来的。 张小卒瞧得真切,那赤色火焰是从黑巨猿的体内喷发出来的,五脏六腑何其脆弱,没有血肉皮囊的保护,直接暴露在火焰中,怕是眨眼的时间就被烧成灰了。 望着黑巨猿挺尸火中,张小卒心里抑不住地悲伤难过,同时还有对命运不可抗拒的愤怒与恐惧。 恢复了些力气,张小卒爬起身,走到近处观察一番后,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觉得黑巨猿断没有生还的可能。 烈火中黑巨猿庞大的身躯已经烧成了灰白色,比大拇指还粗的裂缝如蛛网般遍布全身,就像木柴燃烧到最后寸寸龟裂。它已经被彻底烧透了。 咕噜—— 张小卒干瘪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唤起来,尽管空气里弥漫着的是焦糊的烤肉味,可依然勾出了他肚子里的馋虫。一来是他真的太饿了,二来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熟肉了,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啪! 张小卒苦恼地拍了巴掌肚皮,自从击杀三目天狼王后,他就越来越惧怕饥饿感,因为他的饥饿感已经不同以往,已经让他感觉到不可控制。 就如那夜在树林里伏击大牙人,第一次袭击过后他被抽干了体力,那一刹那席卷全身的强烈饥饿感,甚至让他生出撕食人肉的恐怖念头。 又如此刻,饥饿感席卷全身,闻着黑巨猿被烧焦的味道,他竟抑制不住地生出吃掉黑巨猿的念头,尽管他极力控制,可嘴巴里不停冒出的口水出卖了他身体的真实反应。 好在黑巨猿是人形动物,对吃它有严重的心里障碍,否则张小卒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心中的欲望。 “不行,受不了了!”张小卒一手使劲摁着肚皮,尽量让空空如也的肚子好受些,一手不停地擦拭嘴角滴里搭拉流出的口水。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火鸟残缺的尸体上,随后就再也移不开。 “愈是高级妖兽,其血肉对修者愈是大补。另外,其血肉也愈加美味,因为它们的血肉饱受天地灵力滋养。” 脑子里突然冒出齐蓉儿介绍妖兽时说的一句话,张小卒的目光就更移不开了。 说也奇怪,这火鸟一命呜呼后,它身上的火焰也跟着消失了,并没有把它的残躯烧成灰烬。 张小卒两眼饿得通红,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三两步窜上火鸟庞大的身躯,跑到那只射断的翅膀处,翅膀的断口还在往外汩汩流血,他也顾不得什么了,趴在上面咕噜咕噜一顿喝,然后顺着伤口直接撕吃里面的精瘦肉。 血,腥甜腥甜的。 肉,瘦而不柴,坚韧有嚼劲。 只不过,腥味呛鼻,一点也不美味。 张小卒想割几块大肉下来,拿去黑巨猿身上燃烧的火焰上烤,可想到会沾染到黑巨猿肉的味道,腹中顿时一阵翻涌,忙打消了念头。 生吃就生吃吧,人类祖先一开始不也是饮毛茹血嘛。 有一点齐蓉儿说得没错,妖兽的血肉对修者确实是大补之物,张小卒只吃了几十斤就吃饱了。惹得他眼睛放光,打算把火鸟的肉风干做成腊肉,将会是不错的口粮。 天黑了。 张小卒托着下巴侧躺在火鸟柔软的羽毛上,两只眼睛愣愣地盯着不远处跳跃的火焰看。感觉黑巨猿的尸体是不是太耐烧了,这都好几个时辰过去了,火势竟然一点也没减,火头还在呼呼地窜着。 火鸟的羽毛又滑溜又软绵,裸着身子躺在上面极其舒服,张小卒在不知觉间睡着了,等他睁眼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 他睁眼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黑巨猿,一眼望过去不禁诧异地张开嘴巴,因为火焰仍然在燃烧,并且火势未减。这一情景让他不禁皱起眉头,隐隐感觉不对劲,纵身从火鸟的身体上跃下,走到近前细细观瞧。 可是绕着黑巨猿前后转了好几圈,张小卒也没能瞧出哪地方不对劲,只能困惑地挠挠头,嘀咕猜疑道:“这黑厮难道还没死?” 好像是在回应张小卒的猜测,又或是纯粹的巧合,张小卒嘀咕声刚落,黑巨猿身上的火焰忽地一闪,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张小卒看得真切,火焰缩小不是因为它在衰弱,即将熄灭,而是正在一点一点地往黑巨猿体内回缩。 “它还活着!它还在和命运争斗!”张小卒惊喜莫名。 “我如何能够帮到它?” 张小卒来回踱步,大脑急速运转,很想帮到黑巨猿,奈何他见知有限,对妖兽仅有的一点了解还是齐蓉儿给他讲的三言两语,根本不明白黑巨猿此时是怎样一种状态,所以纵使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也想不出办法帮助黑巨猿。 他有想过把黑巨猿拖进冰冷的湖水里给它降温,可又怕黑巨猿炽热的身体遇到冰冷的湖水,冷热相激,搞不好整个身体会直接炸裂。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火焰完全没入黑巨猿的体内。 它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块烧了一半的木炭,体表已经烧成灰黑色,并有一道道裂缝纵横交错,而表层下面却烧得正旺,通红透亮。 黑巨猿的身体内部已经红得透明,透过体表炸裂的缝隙,张小卒可以清楚地看见埋在血肉里的血管、骨头,以及腹腔里的五脏六腑。 咚! 咚! 咚! 它的心脏正在跳动,很慢,但很有力,血管里的血液也在缓慢流淌,只不过看上去更像是流淌的岩浆,其他脏腑也都完好无缺。 “黑毛畜生,加油啊!”张小卒抑不住攥紧拳头给黑巨猿加油打气。 张小卒绕着黑巨猿庞大的身躯踱步,最后在黑巨猿头顶上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它头脑中一颗拳头大的黑色椭圆形晶体上。 “这应该是它的妖丹。”张小卒望着椭圆形晶体推断道,想到被黑巨猿吞服的火鸟妖丹,他明白地点点头,道:“越是强大的妖兽,其妖丹也越大。” 突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顶着炙热烘烤往前走了两步,凝目观察黑巨猿的妖丹,片刻后确定不是他眼花,而是黑巨猿的妖丹确实皲裂出细密的裂缝。裂缝极小极细,若不是他眼力好,很难发现。 这一发现顿时让张小卒的心半悬起来,妖丹对妖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妖丹碎裂,必死无疑。 “不对。不对。”张小卒盯着黑巨猿的妖丹,连连摇头,道:“它的妖丹不是黑色的,是因为火焰没有侵蚀进去,而四周一片火红,所以才会显得黑。啊——” 新的发现让张小卒抑不住惊呼出声,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雾气空间对抗寒流的情景,守住最后一片净土即生,否则便死。 黑巨猿整个身体都被火焰占领了,而最后一片净土即是它的妖丹,若火焰侵蚀进去,便会灭杀了它最后的生机。 咔—— 一道细微的声音传进张小卒的耳朵,使他半悬的心脏直接窜到了嗓子眼,因为黑巨猿的妖丹突然裂开一道大的裂缝,足有指甲盖那么宽。 噔噔噔—— 张小卒迈步急跑到黑巨猿的右身侧,看向黑巨猿的心脏,发现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黑巨猿的心脏跳动力量明显减弱了很多。 “怎么办?!”张小卒焦急万分。 冷静。 愈是山崩于面前愈要冷静。 脑子里想着村长爷爷的教导,张小卒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回想自己对抗寒流时的情景,感觉当时若是有谁能在背后推自己一把,自己就能挡住寒流的进攻。 “对,推它一把!”张小卒眼神一亮,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 “怎么推?” “能量,给它能量。” “哪里有能量?” 张小卒猛转头,看向火鸟的尸体,他想到了火鸟的肉。他已经品尝过火鸟肉,肉里富含大量能量,他只吃了几十斤就把身体亏空的气力补全了。 “可是怎么让它吃进肚子里呢?”张小卒犯难了,黑巨猿深度昏迷,显然不能自主吞咽。 “不管了,先试试再说吧。” 他想不到办法让黑巨猿把肉吃进肚子里,只能退而求其次,决定把肉扔到黑巨猿厚厚的嘴唇上,如此一来烤出的肉汁就能顺着唇缝流进它的嘴里,吃不了肉那就喝点汁吧。 只可惜火鸟的尸体已经冰凉,血液都凝固了,不然就可以采集火鸟的血液,直接灌进黑巨猿的嘴巴里。 想到就做,张小卒寻了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块,在火鸟身上割下两大块肉,拿起就往黑巨猿跑去,可刚跑两步他就急停下来,因为他这才发现黑巨猿的脑袋太大太高了,他站在地上还没有黑巨猿耳朵高,根本够不着黑巨猿的嘴巴。 张小卒回头看了眼火鸟折断的翅膀,顿时有了主意,放下肉块,抱起火鸟巨大的翅膀,将其搭在黑巨猿的脸上。 “狗日的,老子真是个天才!”望着搭好的梯子,张小卒狠狠地赞了自己一下。 火鸟的翅膀刚好搭在黑巨猿的鼻尖上,一身胳膊就能把肉扔到黑巨猿嘴巴上,让张小卒更为惊喜的是,火鸟的羽毛遇到火并没有烧起来,并且似乎有隔热的功效,他站在上面几乎感受不到烘烤。 滋滋滋—— 张小卒把一大块肉扔到黑巨猿两片嘴唇的中间,瞬间就被高温烘烤得滋滋响,不停地往外冒肉汁。和张小卒计划好的一样,肉汁全都顺着唇缝流进了黑巨猿的嘴巴里。 咕噜—— 张小卒抑不住咽了口口水,因为烤肉的味道实在太香了,想到昨天自己生吃的味道,再闻闻空气里的香气,不禁泪流满面。 张小卒正准备扔第二块肉,黑巨猿的嘴巴突然咔地一声张开了,那块刚烤得半熟的肉直接落进了它的嘴巴里。 张小卒看得真切,那块大肉甫一落进黑巨猿的嘴巴里,就瞬间化作一团热流,而这团热流并没有进黑巨猿的腹中,而是直接往黑巨猿的头顶涌去。 虽然由于火鸟翅膀的遮挡,张小卒并不能看到热流的最终去向,但他一百一千个肯定,一定是被妖丹吸收了,因为他居高临下清楚地看见黑巨猿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第六十九章 骨刀 咚! 咚! 咚! 几百斤火鸟肉进嘴,黑巨猿的心跳越来越有力,已经能看见它的胸口随着心跳而起伏。 此消彼长,黑巨猿体内的火红色正在逐步消退。 看见黑巨猿状态好转,张小卒的心情也抑不住跟着愉悦起来。他又割了几百斤大肉,一大块一大块堆摞在身旁右手侧,隔一会就往黑巨猿张开的嘴巴里扔一块。 同时他左手也没闲着,拿着一根玉米杆粗细,约莫丈长的一根白骨,这根骨头是从火鸟身上拆下来的,骨头前端串了好几块精瘦肉,都是从火鸟翅膀上挑出来的最有嚼劲的腱子肉,正放在黑巨猿身上烤。 确定黑巨猿死不了后,张小卒心情舒畅,心里莫名少了许多顾忌,竟然把黑巨猿当成了炭火,在他身上做起了烧烤。 张小卒的烤肉技术还是很有一手的,不一会就把一串精瘦肉烤得外焦里嫩,香气四溢。 一口下去,满嘴流油。 明明烫得嗷嗷直叫,可就是忍不住大口撕食,因为实在太美味了。 张小卒当即做出决定,一定要把火鸟肉风干带回去,让全村人都尝尝这一世间美味。 很快张小卒的肚皮就鼓胀起来,事实表明当他身体不缺能量时,他的食量也不是太吓人。 张小卒又从火鸟身上割了几百斤大肉摞在身侧,给黑巨猿喂食的同时左手也不闲着,还在继续烤肉,打算烤一些留着晚上吃。因为黑巨猿体内的红光越来越暗淡,它体表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张小卒估摸着再过小半个时辰,它体表的温度就不足以烤肉了,所以得抓紧时间多烤一些。 事实证明,张小卒很有先见之明,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黑巨猿炽热的体温快速消退,体内的红光也都消失不见。随后它的嘴巴闭上了,似乎已经不需要再补充能量。 张小卒甩了甩投食投得发酸的右臂,然后抱起烤熟的肉块从黑巨猿身上跃下,不再担心黑巨猿的安危,因为黑巨猿强有力的心跳声告诉他,它目前的状态非常好。 咔咔咔—— 张小卒刚从黑巨猿身上跃下,黑巨猿的身体突然发出一连串的响声,声音清脆响亮,且渐响渐急,到最后连成一片。就像冰面不堪负重,即将崩碎时发出的急促响声。 张小卒急忙跃开,站远了观瞧。 吼—— 猛然间,一道吼声从黑巨猿的喉咙深处迸发,那低沉而又厚重的声音,仿若上古战场的号角,又似从无尽深渊里冲出的凶兽,渐响渐亮,最终冲出他的嘴巴,震耳欲聋,震彻九霄。 砰! 黑巨猿庞大的身躯平地而起,窜上数丈高空。只见它双手握拳,挺胸抬头,猛地展开身躯。 咔嚓——咔嚓—— 那烧焦的体表迅速剥落,大块大块地掉在地上,好似在蜕壳。 当最后一块焦皮脱落,黑巨猿黝黑的身躯展现在天空中,它的毛发愈加黑亮,棱体线条愈加优美,肌肉虬髯愈加充满爆炸力。 它猛然睁开双眼,两道烈焰在他眼中一闪而没。它眼瞳深处,有火焰在跳跃。 咚咚咚—— 它仰天长啸,重重地捶打胸口,似乎再告诉苍天,它又拼赢了一次。 张小卒张着嘴望着落回地面的黑巨猿,连揉了好几遍眼睛,最后一脑门的问号。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黑巨猿明明变强了,可——可个头为什么会矮了两丈?不应该是越强个头越大吗? 他的眼睛没有问题,黑巨猿的个头确实变矮了。 原本五丈高,如小山丘一般的庞大身躯,现在只剩三丈高,由小山丘变成了小土丘。 嚯嚯嚯—— 可是黑巨猿反而打量着崭新的身躯,一个劲地咧嘴大笑,很明显它非但不在意自己变小了,反而非常喜欢。 然后在张小卒的目光注视下,它捏起兰花指,踮起脚尖,提了提它那又红又黑的大屁股,扭起了它的水桶腰。 “干!” 张小卒当即大骂一声,慌忙地转移视线,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恶心得把肚子里的美味烤肉全都吐出来。同时他也明白黑巨猿为何咧嘴大笑了,原来这黑厮是觉得身体变小就可以更好的演绎寒潭舞姿。 张小卒好想提着黑巨猿的耳朵大声告诉它:“大兄弟,快醒醒,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然后再找一面巨大的铜镜送给黑巨猿,让它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优美”舞姿,看会不会把它自己“美”哭了? 黑巨猿一曲跳罢,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应该是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万个赞。接着目光看向张小卒,朝他勾勾手指,又点了点地面。 “不行!我不行!我哪行啊!黑爷爷,您大人大量,放过小的吧!”张小卒急忙摇头加摆手,黑巨猿这手势他再熟悉不过了,是让他跳一遍。 那日被虐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张小卒可不敢在它面前“献丑”。 可是黑巨猿眉头一挑,扬起巴掌。这是告诉张小卒,不跳就挨揍。 “狗日的!” “没良心的黑毛畜生!” “要不是老子帮你,你现在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 “你丫倒好,不感恩也就罢了,一醒来就找老子麻烦!畜生,禽兽,猪狗不如!” 张小卒指着黑巨猿跳脚大骂,可是看见黑巨猿的巴掌迎面扇过来,立刻捏指、垫脚、提臀、扭腰,只不过黑巨猿的巴掌仍然落了下来。 黑巨猿对着飞出几百步远的张小卒,又是跺脚又是拍巴掌,嘴里还呜哩哇啦说个不停,非常气愤。似乎在怒张小卒不争气,觉得自己明明跳得那么优美,可这个愚蠢的人类怎么就是学不会呢?学不会就学不会吧,偏偏还学得那么恶心。难道是想把它恶心死,好继承它的领地吗? 张小卒若是知道黑巨猿心中所想,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尺。 “你奶奶个大黑鬼啊,那是老子的烤肉!” “好歹给老子留一块啊!” “你个死没良心的!” 张小卒撇着嘴想哭,莫名挨了一顿揍不说,烤肉还被鼻子尖的黑巨猿嗅到了,都不和他打一声招呼就闷头大吃起来,可敢怒敢言却不敢上啊,只觉心口堵得慌,有说不尽的憋屈。 黑巨猿风卷残云,片刻间就把张小卒辛辛苦苦烤的几十斤烤肉吃了个干净,然后抹了抹嘴角的油渍,走向火鸟的残躯。 咔嚓——嘶啦—— 黑巨猿脚踩手撕,把火鸟的残躯大卸八块。 张小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道:“这黑厮记仇的很,竟然还要鞭尸泄愤,千万不能招惹它。” 正对着火鸟残躯泄愤的黑巨猿,嘴里突然嚯的一声笑,抓起一块残肢,另一只手插进肉里,然后从里面抽出一根白骨。它随后一抛,把白骨扔到张小卒面前。 白骨落地,噗嗤一声,整根没入地面。 张小卒盯着面前脚下的窟窿,先是一愣,随即眼里露出神采。他脚下可是一块坚硬的大青石,可白骨就像扎豆腐一样扎了进去,这根骨头得有多锋利啊? 他这才明白过来,黑巨猿不是在对火鸟的残躯泄愤,而是为了找这根宝贝骨头。而且看黑巨猿的动作,这根宝贝骨头是要送他的。 “嘿嘿,这才对嘛。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张小卒搓着手嘿笑道,随后蹲下身子一拳砸开大青石,把白骨拔了出来。 张小卒打量起手里的白骨。 白骨约莫五尺长,五寸宽,一面两寸厚,一面薄如刀刃,一端尖锐,一端有个月牙形的凹柄,可一手握亦可两手尽握。 “这是一根骨头?我怎么感觉更像是一把刀?”张小卒手握月牙形凹柄,试着朝脚下的岩石砍去,刷刷刷,彷如剔骨刀切豆腐,锋利的让他感觉不到一点阻碍。 “这分明就是一把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张小卒盯着这个形状特殊的白骨,眼里精光闪烁。 “可这明明是一根骨头!我亲眼看见黑毛畜生从火鸟肉里拔出来的。” “管他呢,好用就行。” 张小卒甩了甩头,不再纠结它到底是一根骨头,还是一把刀。 “既然你既是骨头又像刀,那今后就叫你骨刀吧。”张小卒对这把骨刀爱不释手,并给它取了名字。 黑巨猿怔怔地望着张小卒手中的骨刀,它几次张嘴,好像有话要说,但最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它心里在想些什么。它目光从骨刀上移开,然后四下搜寻,很快就找到张小卒搁在湖边大岩石上的大弓,便跳过去拿起来挂在脖子上。 “靠!忘记藏起来了!”张小卒看见黑巨猿把大弓收走,顿时肠子都悔青了。不过他也早有心理准备,早料到黑巨猿不会把这张神弓给他,可是看见黑巨猿真的拿走,心脏还是抑不住地抽疼。 张小卒很想知道,这张神弓拉满后有何等神威。 嘭! 黑巨猿一个纵跃,落在张小卒面前,随之探手抓出。 张小卒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他捕捉到了黑巨猿的动作,脚下一拧闪身回转,躲开了黑巨猿的抓击。 “嚯。” 黑巨猿嘴里发出一道声音,也不知是惊讶,还是赞许,亦或是轻蔑。 它再次抓向张小卒,但又一次被张小卒躲开。 张小卒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强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以及身体的强度和韧性,尤其是身体与大脑的协调力,相较于刚被黑巨猿抓到时强了不知多少倍。 另外,他感觉入微境也有所提升,只不过提升的不太明显。 “斩!” 第一次,张小卒向黑巨猿主动发起进攻。 三步杀刀法之破空斩!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赤面老者被黑巨猿一拳轰杀时的绝望感,黑巨猿磨盘大的拳头迎面轰来,速度之快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只瞧见黑巨猿出拳,然后拳头就到了面前。 砰! 张小卒像一颗流星倒飞了出去。 幸运的是黑巨猿并没有对他下重手,只让他咳了好几口血。 “干!” “太强了!” “恐怖的家伙!” “还好骨刀刀刃没崩!” 张小卒被黑巨猿的强大打击的想哭,明明是自己拿着刀去砍人家,可砍完之后自己竟然抱着刀暗暗庆幸刀刃没崩,这是什么鬼道理啊。 黑巨猿似乎不想再和张小卒玩闹,嗯,在它眼里张小卒的全力闪躲与反击或许就是小孩子的玩闹,它纵身追上张小卒一把抓住他,然后几个纵身往崖下攀爬。 这次没有走之前那面崖壁,而是从它和火鸟大战的那面峭壁往下去。 一口气下到云彩下面,黑巨猿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身子一荡跃进了崖壁里。原来垂直的崖壁上有一个极其开阔的岩洞,它身子一荡飞进了岩洞里。 啾—— 一道清脆的鸣叫声从岩洞深处传出。 张小卒的脸当场就绿了,这鸟叫声他熟悉啊,不就是那火鸟的叫声嘛。 这他娘的! 这他娘的,怪不得给老子一把刀,原来是要攻打火鸟的老巢! 黑爷爷,能先把我送回上面去吗? 第七十章 朱果 洞扁圆,极宽,极高,洞壁及地面尽是白灰粉末,看上去像是长期受烈焰烘烤形成的。 地上有许多巨大的爪印,和火鸟的爪子很像。 洞内时而有热风吹鼓出来,又有“啾啾”的鸟鸣声传出。 种种迹象表明,此洞必是那火鸟的巢穴所在,并且洞里还有其同类,听叫声似乎还不止一只。 张小卒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心说在这么狭窄的空间和火鸟斗,火鸟喷一口火,躲都没地方躲,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可黑巨猿根本不和他啰里啰嗦,也不允许他啰里啰嗦,伸手在他背上一拍,他当即如滚地葫芦般往洞里滚去。 洞蜿蜒向下,并且坡度很陡,黑巨猿嚯嚯有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下滑,张小卒滚在它前面,想停都停不下来。 张小卒本以为很快就能到达岩洞尽头,看见火鸟的巢穴,哪知一路往下滑落,小半个时辰后仍然没到尽头,但是空气的温度在不断提升,迎面扑来的热气已经让他感觉难以呼吸。 四周漆黑不见五指,只有黑巨猿嚯嚯地叫声,这黑厮好像玩得很高兴。 又转过一个弯,前方突然出现一抹光亮,张小卒的神经瞬间绷紧,握紧骨刀挡在面前,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前方的光亮不是正午太阳发出的那种白炽亮,而是像炭火燃烧的火红亮,他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火鸟的火焰发出的光亮,所以说前方就是火鸟的巢穴,并且他也清晰地听见火鸟的叫声由光亮处传来。 眼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张小卒只祈求黑毛畜生不要坑他。 随着距离的拉近,光亮越来越强,同时温度也越来越高,张小卒已是满身大汗,热得快要窒息了,可是温度仍然在极速提升,这不禁让他苦闷无语,感觉或许根本不需要火鸟出手,光热就把他热死了。 “干!快停下!快停下!” 张小卒突然止住脚步惊叫起来,因为他发现前面的路断了,再往前是一个大坑。视线原因,他暂时看不到坑有多深,更看不到坑里面是什么,这要是火鸟张着嘴巴在下面候着,他们两个一头栽进人家嘴巴里,来一个千里送口粮,那可就搞笑了。 “嚯嚯——” 黑巨猿玩得正高兴,哪会管张小卒的大吼大叫,拿大脚板子怼着张小卒往前跑。 “大黑鬼,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张小卒气急败坏地叫骂,但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叫,他被黑巨猿硬生生推下大坑,双脚悬空,身体往下方坠去。 张小卒慌忙往下看去,并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万丈深渊,更不要是火鸟的火盆大口,他的祈祷很有效,下面既不是万丈深渊也不是火鸟的火盆大口,而是赤红滚烫,咕噜咕噜翻滚着的赤色岩浆。 “狗日的!” 张小卒脸色惨白,满腹苦水,心说落进这地底岩浆里,还不如跌落万丈深渊,亦或是落进火鸟的火盆大口里呢。 说时迟那时快,张小卒发现坑底并不是尽被岩浆所覆盖,岩浆暴露的区域只在大坑正中间,直径约莫三四丈长的一个圆形池子,而池子四周皆有很大的落脚空地,当即拧身横纵,朝一块凸起的光滑岩石跃去。 呼—— 呼—— 孰料张小卒前脚刚落地,后脚就有两道火龙迎面袭来,冷不丁地吓了他一跳,同时听见两道鸟鸣声。吓归吓,可他一点也不慌张,轻松一个纵跃就躲开了两道火龙的攻击。 其实他心里一直提防着呢,坠下大坑时他第一时间寻找的就是火鸟的身影,因为在他心里火鸟是最危险的存在,可是目光扫过整个大坑并未找到火鸟身影,所以他不得不警惕并防备着。 原本他理所当然的以为火鸟藏身岩浆中,于是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岩浆池上,孰料火鸟并没有藏在岩浆里,而是躲在坑边岩壁上的石洞里,这也是他为何会被下一跳的原因。 啾—— 啾啾—— 两只火鸟从石洞里走出,敌视地冲张小卒和落在岩浆池另一侧的黑巨猿大声鸣叫,像是在质问他们为何乱闯它们巢穴。 张小卒目光落在两只火鸟身上,不由地微微愣神,因为这两只火鸟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地,像鸭子一样。它们身上光秃秃地,只有稀疏细软的绒毛,没有一根大翎,也没有赤色的火焰,且叫声稚嫩,这显然是两只幼鸟。 不过,虽是幼鸟,可体型还是巨大的,比成年的大雕还大。 张小卒禁不住扶额,心说难怪黑毛畜生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知道巢穴里只有两只幼鸟,根本不足为惧。 呼—— 呼—— 又两道火龙袭来,不过比刚才那两道火龙弱了太多,甚至都没喷到张小卒身上就自行溃散了。显然,这两只幼鸟的道行甚浅。 啾——啾啾—— 两只幼鸟似乎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玩火的功夫尚浅,对付不了张小卒,于是撅着脑袋冲向张小卒,看架势是要用嘴啄他。 张小卒骨刀一扬,对准蹒跚冲来的两只幼鸟,但马上又把骨刀收了起来。因为骨刀是从大火鸟身上拆下的骨头,用大火鸟的骨头斩杀它的幼儿,未免太过残忍。 嘭! 黑巨猿纵身越过岩浆池,落在张小卒和两只火鸟中间,落地时巨大的冲撞力把两只蹒跚的幼鸟震倒在地,它伸手一抓,两只幼鸟落入掌中,然后转身走向岩浆池。 张小卒头皮发麻,知道两只幼鸟落在黑巨猿手里断无活命的可能,觉得黑巨猿赶尽杀绝未免太毒辣,可转念一想,自己以前逮兔子掏鸟窝挖田鼠,不也都是一窝端么,甚至若是认真比较起来,他和小伙伴们对付猎物的手段要比黑巨猿残忍狠辣的多。 弱肉强食,无可厚非。 黑巨猿抓着两只幼鸟走到岩浆池边,一把揪掉了它们的脑袋,鲜血顿时从腔子里喷出,它手对着虚空一引,喷射出来的鲜血似活了一般,在空中汇聚成一道血流,朝着它指引的方向落去。 滋滋滋—— 鲜血落在岩浆池里,顿时发出滋滋的响声。 张小卒扛着令人窒息的炙热,走到黑巨猿身旁,他忍不住佩服自己,感觉自己这具身躯已经炼得冷热不侵了,身体结冰冻不死他,直面岩浆也只不过是让他呼吸困难,外加皮肤炙烤得生疼,完全在他承受范围内。 他觉得自己真应该好好感谢黑巨猿,若不是黑巨猿残忍的摧残与蹂躏,他怎能在这短短几天内连就这冷热不惧的强悍体魄。 张小卒在黑巨猿身边站定,目光好奇地看向血流溅落的位置,看清后不由地惊咦一声,他发现黑巨猿正在用火鸟的血浇注一棵通体火红的植株。 这棵小小株苗竟然无惧炙热高温,直接扎根于赤红岩浆里生长,实在让张小卒感觉不可思议,顿时惊奇打量上下。 植株通体火红,和岩浆一个颜色,若不细细观瞧,根本发现不了。约莫一尺高,茎上只有五片叶子,每片叶子约莫两寸长,呈两头尖中间宽的梭子形,茎的最顶端生长着一个花骨朵,花骨朵要开未开,含苞待放。 只看一眼,无需任何猜测,张小卒就万分肯定此植株绝非凡物。能生长在岩浆里的植株,用屁股想也知道不是凡物。 张小卒看见火鸟的血热浇注在火红植株上,它的茎、叶和花骨朵像是得到了养料的灌溉,变得越来越鲜艳,尤其是花骨朵,竟然张开了些许。 随着血液的不断浇灌,花骨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张开,最后完全绽放开来。 奇怪的是并没有张小卒想象中的芬芳花香,而且只有三片花瓣,更奇怪的是花骨朵中间竟然不是花蕊,而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圆形果子,果子表皮光滑,但不是通体红色,而是有一道螺旋的黑色条纹,从底下一直盘旋到顶端。 咕噜——咕噜—— 花朵盛开,露出藏在里面的果实,岩浆突然剧烈沸腾,而且无风起浪,炽热的浆水掀起一道道波浪,从池边涌向池中心,最后狠狠拍打在火红植株上。 霎时间,火红植株就像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上飘摇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波涛吞噬。 黑巨猿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火红植株被暴躁的岩浆吞噬,竟在池边坐了下来,抓着一只火鸟的双腿,把火鸟身子伸到岩浆上方,悠哉悠哉地烧烤起来。 这次它倒没有贪心地独吞两只火鸟,而是把另一只扔给了张小卒。 黑巨猿不担心,可张小卒却紧张万分,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火红植株顶端的朱果,生怕它被波涛拍落掉在岩浆里。盯了半天,盯得两个眼珠子都酸了,也不见朱果出问题,这才慢慢放下心来,抓起地上的火鸟,学着黑巨猿的样子放在岩浆上烤起来。 两只火鸟先后烤熟,一猿一人吃得满嘴流油,差点没连舌头一起吞进肚子里,这幼鸟的肉比那成年的鲜美一百倍。 张小卒本以为会在两只幼鸟身上再寻得两把骨刀,却不料寻遍两只幼鸟的每一根骨头,也没找到一根和骨刀相似的骨头,心里禁不住失望,猜测可能是幼鸟太幼小,体内尚未长出此骨。 张小卒又围着大坑转了几圈,一寸一寸土地仔细搜寻,期望能找到一些其他宝贝,结果除了鸟毛和鸟粪,以及一堆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白骨,啥东西也没找到。只能回到池边坐下,望着池子中央的火红植株发呆。 他知道黑巨猿在等,等那鸡蛋大小的果子成熟。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三四天,也可能是五六天,洞里无日月,辨不清时间,张小卒只知道他睡了好几大觉,也不知是第几觉醒来后突然发现岩浆池不知何时平静了下来,浪涛没了,气泡也不冒了,甚至连涌动也不涌了。 那朱果胀大了几分,整体变得通透了些,颜色也由之前的亮红色变成了深红色,半透明的表皮下似有莹光流转,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突然间,火红植株的茎、叶和花朵开始褪色,红色全都往顶端的果子涌去,使得朱果的颜色愈加深红。 当茎叶和花朵的红色尽数褪去,整株植株迅速枯萎,与此同时奇异的香味自朱果身上散发开来,沁人心脾的甘甜果香,馋得张小卒口水如瀑布一样从嘴角哗啦哗啦直流。 黑巨猿亦是垂涎三尺,对着朱果虚空一抓,将其连根拔起。 张小卒眼巴巴地望着朱果连根带叶地飞进黑巨猿手中,渴望它大发慈悲分自己一口吃,让自己尝尝朱果的味道,否则必将抱憾心中,夜不能寐。 第七十一章 石门 黑巨猿动作极尽温柔,如慈母轻抚幼儿,小心翼翼地把朱果从枯茎上摘下,眼珠子眨也不眨,眼里尽是贪婪之色。可最终它却没有一口吃下朱果,反而眼一闭牙一咬,把朱果递到张小卒面前。 “给——给我了?” “真的给我了?” 张小卒接过沁香扑鼻的朱果,好似做梦一般,万万想不到黑巨猿竟然舍得把整颗朱果都给了他,昂头看见黑巨猿心如刀割、泪眼滂沱的脸庞,他不禁铭感五内,潸然泪下,对黑巨猿大礼拜谢。 “猿兄忍痛割爱,让小弟既感且佩。” “日后但有差遣,无不竭心尽力。” “小弟定细细品尝,将此果美妙滋味铭记于心,不负猿兄赠果之情。” 张小卒被黑巨猿的大方大气大度深深感动,尽管他猜测黑巨猿此举是在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高看黑巨猿一眼,觉得它虽为畜生,但恩怨分明,知恩知报,比某些心胸狭隘的人强多了。 朱果汁多肉嫩,入口即化,清香四溢,瞬间塞满整个口腔,侵入腹腔脏腑,令人心旷神怡,美妙不能自已。 张小卒本想留一口给黑巨猿尝尝味道的,可一口下去就停不下来了,咔咔几口就吃了个精光,然后情不自禁闭上眼睛回味美妙滋味。 黑巨猿把头扭向一旁,不去看张小卒欠揍的表情。 “哎哟——” 张小卒正回味着朱果的美妙滋味,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好似五脏六腑突然拧在一起,疼得他忍不住捧腹大叫,紧接着一股洪荒之力往下直冲,不可阻挡。 “干!” 张小卒夹着屁股朝一角跑去,急躁躁地在光线昏暗的角落蹲下,拉开闸门,让腹中汹涌澎湃的洪荒之力一泻千里。 嘭嘭噗噗—— 啊—— 小半个时辰后,张小卒脸色蜡黄,泪流满面,感觉自己很快就要虚脱而死。他的双腿在剧烈的颤抖,已经挪不动窝了,可腹中仍有洪荒之力在冲撞闸门,不得不拼尽吃奶的力气往前挪了两步。 噗噗砰砰—— “猿兄,救命啊!” 黑巨猿捏着鼻子尽可能地远离张小卒,见张小卒往它这边挪动,当即大怒,抓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过去。 “啊——” “黑毛畜生,你害我好苦啊!” “狗日的,你吃什么呢?” “你——你——你——” “欺人太甚!” 张小卒远远瞧见黑巨猿正在啃食东西,细细观瞧,发现是一块像红薯样的东西,皮红肉白,那么大一点给它塞牙缝都不够,可它明显是不舍得吃,正拿门牙一点点地往下刮,甚至还恶心地用舌头舔。 张小卒脑子里略一搜索,就想到那是什么东西了,那是朱果的根茎,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朱果身上,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地瓜一样的根茎,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此刻看到黑巨猿对朱果根茎的稀罕模样,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黑巨猿算计了。 什么心如刀割、泪眼滂沱,狗臭屁,全都是装出来给他看的,它是在用朱果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惦记朱果的根茎。 事实上,色香味俱全,无比诱人的朱果,是此植株迷惑人的毒物,而它真正的好东西却是隐藏在枯茎下,躲在岩浆里皮红肉白的根茎。 “欺人太甚!啊——” “拉死我了!” 张小卒提腿迈步,挪了一个窝,暗暗咬牙发誓,若有一天打得过黑毛畜生,一定弄一麻袋巴豆给它灌下去,让它也体验一下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张小卒腹中绞痛终于散去,闸门终于可以安心闭合,他艰难地捡起一块石头清理了下闸门口,然后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几步,虚脱地趴在地上,感觉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了。 嗡! 突然一道嗡鸣声在张小卒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他浑身汗毛根根倒竖,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席卷全身,感觉就像被人用利剑抵住了喉咙。一瞬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手拍地面借力翻滚、起身、后跃,同时看向危机感传来的方向。 一眼望去,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只见黑巨猿不知何时把挂在脖子上的神弓取了下来,并握弓拉弦,而瞄准的目标正是他。 被神弓锁定,张小卒只感觉整个世界刹那间失去色彩,变成了没有生机的灰白色,阵阵死气压迫而来,让他禁不住生出无力反抗的颓败感,心想不如就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被一箭射死好了。 嗖! 没有给张小卒过多反应时间,黑巨猿手指一松,银色箭矢破空而出。 “呔!” 张小卒怒喝一声,稳住心神,骨刀扬起,幸而他拉了一路屎也没把骨刀丢下,否则此刻手里连把武器都没有。 当! 骨刀砍在银色箭矢上发出一道震耳的撞击声。 张小卒没有和银色箭矢硬刚,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力气改变了银色箭矢的轨迹,因为他身后很近处就是岩壁,银色箭矢来不及调转方向继续追踪目标,射在了墙壁上。 轰! 碎石纷飞,岩壁被银色箭矢炸出一个几丈深的大坑,整个坑洞都震动起来,似乎不堪撞击即将坍塌。 张小卒冷汗直流,他感觉得出,黑巨猿不是和他开玩笑,而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黑巨猿双膝一屈一蹬,身子平地而起,跃上坑洞上方的入口,随后面色冷酷,盯着张小卒再次拉动神弓。 嗡! 整个坑洞里的空气都震动起来,它竟把神弓拉动了十寸,一根耀眼夺目的银色箭矢出现,带着摧毁一切的爆炸性力量。 张小卒拉动六寸,射断火鸟翅膀,黑巨猿竟拉动了十寸,这一箭之威可想而知。 刚才那一箭只是让张小卒生出无力反抗的颓败感,而这一箭是真正地让他无力反抗。他感觉四周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他的四肢躯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捆缚,哪怕动一下指头都做不到。 张小卒双目突然龇圆,脸上露出无限惊恐的表情,因为他看到了极为恐怖的画面。确切点说,画面是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的。 数不尽的断肢残臂、枯骨头颅堆叠在一起,铸成一座矗立云霄的尸山,无数怨魂漂浮在尸山周围,嘶吼着、哭嚎着。尸山下方是一片红色汪洋,是鲜血汇聚而成的血海,一只只厉鬼伸着双手想从血海里爬出来,却被一个又一个浪头拍进海底。 骤然间,张小卒看见尸山倾倒,血海倒灌,齐齐往他奔涌过来。他吓得拔腿逃跑,但惊恐地发现双腿动弹不得,原来是被数不清的厉鬼擒住了双腿。他急忙挥剑斩断厉鬼的手臂爪子,然后拔足狂奔。 然而尸山倾倒、血海倒灌,波及范围何其之广,奔涌速度何其之快,任他跑得飞快,可还是眨眼间就被追上。 眼看就要被尸山血海吞噬,张小卒深感绝望之际,视野的尽头突然出现一片白茫茫雾蒙蒙的区域,他禁不住大喜,这白茫茫雾蒙蒙的空间他之前来过,那雾蒙蒙的空间里藏着大海,躲到雾里去潜到海里面,说不定就能躲过此劫。 张小卒也顾不得雾蒙蒙的空间会不会被尸山血海侵蚀了,因为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像上次抵抗寒流一样,抵挡得住身后的尸山血海,停下脚步转身抵抗必死无疑,雾蒙蒙空间被侵蚀也是死,那还不如躲进雾蒙蒙的空间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眼看差几十步就能冲进雾气里,张小卒却突然停下脚步,不是他想停,而是不得不停,因为前面有一扇巨大的石门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张小卒抬头仰望,石门高不见顶,又往两侧观望,宽亦不知几许。 他没有去寻其他路,虽然不知为何,似乎冥冥中他早就知道,想进入雾气空间只此一条道路。 想进去,那就推开石门。 张小卒凝目皱眉走到近前,双手按在两扇石门上,使尽吃奶的力气,可是石门纹丝未动。 高不见顶,宽不见边,巨大的石门让张小卒颓然无助,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妄图挪动两座大山,当真愚昧可笑。 “不!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雀儿还在家里等着我!” “乡亲们还在受旱灾荼毒!” “亲生父母还未寻到!” “我不能死!” “力量,我的力量呢?我不是有万斤之力的吗?为何如此羸弱,我的力量呢?” 张小卒不屈怒吼,于绝境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似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天空中突然落下一道乳白色光柱,倾泻在他身上。 “啊——” 张小卒振臂咆哮,感受到磅礴的力量正灌入身体,他感觉得到这不是别人的力量,这力量本就是他的,是他从小到大一天天锻炼积累的力量,是他进入黑森林后不断在死亡边缘挣扎努力拼搏得到的力量。 轰! 力量的灌注让张小卒的身躯突然膨胀长大,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快速增长,肌肉血管都在扩张延伸。 随着身高的快速拔升,他的视野逐渐开阔,他看到了石门两侧的门轴,昂头看到了门顶。回身望去,哪有什么尸山血海,不过是几块烂肉,几根枯骨,一滩血渍而已,统统一脚踢飞。 张小卒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并不是他变成了巨人,而是方才不知为何他变得只有蚂蚁那么点大,此时不过是恢复正常身躯而已。他伸出双手,按在两扇石门上,缓缓用力。 石门依然沉重,但已不是不可撼动。 咔咔咔—— 门扇缓缓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石门大开,门后并无奇景异色,就是张小卒先前来过的那个雾蒙蒙空间,风声依旧,涛声依旧。 张小卒知道,那里面有大海,无际无边、波涛汹涌的大海。终有一天雾气会散去,大海会露出她的面目。 哗啦——哗啦—— 地上两指宽的水流竟然拓宽了,变成了丈宽的溪流,清澈的流水哗啦作响。 张小卒看见,溪流的源头变了,是从被他推开的石门外流淌而来,举目望去,似乎从遥远的天际而来,望不到初始的源头。 突然,张小卒眼前一阵恍惚,视野交错,坑洞的景色逐渐出现在他眼前。短暂的失神过后不禁悚然一惊,想起自己正身处险境,急忙看向黑巨猿所在,却发现黑巨猿不知何时已经收起神弓,正躺在面前不远处呼呼大睡。 张小卒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同时摇头苦笑,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这头黑毛畜生戏耍了。显然黑巨猿并无杀他之意,否则他现在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不过看到黑巨猿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张小卒又禁不住疑惑,难道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吗?可是他感觉只有一小会儿而已,顶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若是让他知道黑巨猿已经睡了两大觉,不知心里会有何感想。 第七十二章 开力门 黑巨猿呼噜声震天,看似睡得深沉,实则警醒得很,张小卒甫一挪脚,它就睁眼醒来。 “啊,哈哈,猿兄,你睡醒啦?”张小卒神情尴尬,挠着后脑勺干笑道。 他心里正盘算坏主意呢,想偷偷摸过去,对着黑巨猿的鼻梁狠狠踹一脚,以报拉稀之仇,哪想到黑巨猿睡得这么警醒,刚迈脚就把它惊醒了。望着黑巨猿投来的目光,慌忙转移目光,不敢与之对视,有做贼心虚之嫌。 黑巨猿上下扫了张小卒一眼,嘴角微微扬起,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忽然,它起身一拳轰向张小卒。 “干!” 张小卒心里正为拉稀之仇憋着气呢,又见黑巨猿一睡醒就动手虐他,简直把他当沙包一样玩虐,不禁怒从心头起恶由胆边生,怒骂一声,一拳迎了上去。 两拳相撞,砰地一声,巨大的撞击力激得空气震荡,卷起地上一摊尘土。 噔噔噔—— 张小卒连退十大步,稳住身体,表情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右拳。 其实刚才拳头甫一出击,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力量竟然超出他预计施展的一倍之多。简单点说,他这一拳失控了,他本打算施展十成力,结果拳头挥出去时却是二十成力。 也就是说他的力量暴增一倍,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自是震惊不已。 但最让他震惊的却是和黑巨猿对拳之后体能的波动,在这之前他体能虽强悍蛮横,可储存体能的身体就像一个容量有限的水桶,消耗一点少一点,需要进食饱含能量的食物,亦或是极其缓慢地自行恢复,但是刚才一拳碰撞之后,他清楚地感觉到消耗的体能开始快速回补,双掌掌心里似是生了两处源泉,不停地往外喷涌力量。 “这是——”张小卒双掌摊在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掌心,心中大胆猜想让他激动地身体颤抖,“这是——力门吗?” “我——我贯通力门了吗?!” 张小卒心里不敢确认,他战门先天闭塞,想要开启战门需要十方妖丹,哪这么容易就贯通战门。可是双掌掌心源源不绝的力量,又让他不得不怀疑。 “再来!”张小卒突然看向黑巨猿大喝道,把左手中的骨刀掷于地上,捏了捏双拳骨结,欲与黑巨猿来一场力量的碰撞。 咚咚咚—— 黑巨猿似是被张小卒的战意点燃,人立而起,双拳捶打胸口,随即朝张小卒勾勾小拇指。 张小卒为了印证体能是否可以自行恢复,力量是否源源不绝,自己是否真的贯通了战门,所以一动手就是全力施为。寒潭舞姿展于脚下,速度快如闪电,扭腰拧身,摆臂挥拳,这一拳看似扭捏娇柔,可却是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吼—— 黑巨猿同样一拳轰出,同样的扭腰拧身,摆臂挥拳,二人竟如师出同门。 砰! 两拳相撞,震耳欲聋。激荡的空气以二人为圆心,卷着地上尘土往四周涌动。震得坑顶碎石簌簌落下。 张小卒身体暴退十余丈,黑巨猿亦往后退了三大步。 “多谢!”张小卒朝黑巨猿拱手致谢,显然黑巨猿控制了力量,有意陪他练拳,否则以黑巨猿一拳之威,他怕是要爆体而亡。 “再来!”张小卒大喊一声,再次冲向黑巨猿,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大开大合,不闪不躲,就是要和黑巨猿进行简单粗暴的力量碰撞。 砰! 砰! 砰! 一连对了四五十拳,每一拳都是全力施为,张小卒终于耗尽了力气,被黑巨猿一拳轰飞,撞在洞壁上摔落地面。 张小卒死鱼一样趴在地上,细细感受着双拳掌心泉涌一般的力量,消耗的体能在快速恢复。虽远不及他消耗的速度,但并不是怪战门不给力,而是因为他消耗得实在太猛,每一拳都不留余力硬碰硬,没有取巧,没有花招,换做任何一个人也恢复不过来。 “哈哈——” 张小卒翻身仰面,畅怀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方才平复心情慢慢收声。 笑罢,他爬起身朝远处的黑巨猿行跪拜大礼,叩首道:“多谢猿师调教点拨,请受弟子一拜。今后但有差遣,莫敢不从。” 这一次他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即便是称一头畜生为师,他心里亦无点半介怀。 战门的贯通让他恍然明悟,黑巨猿一直在帮他修炼,雪山之巅的体能强化,丹炉里的洗髓伐脉,鱼珠以及刚才服用的朱果,他虽然叫不出这些天材地宝的名字,但是可以十分肯定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想想就知道了,贯通三大战门需要十方妖丹,平均下来贯通一个战门就需要三又三分之一方妖丹,也就是说可以认为这几天黑巨猿施用在他身上的各种天材地宝的价值,等同于三又三分之一方妖丹的价值,甚至要远超过三又三分之一方妖丹,可见它们的价值定然不菲。 一人一畜,无恩无情,素不相识,就把这么多天材地宝无偿地给他使用,张小卒如何不对黑巨猿感激涕零。 另外,黑巨猿拿神弓射他那两箭,张小卒也想明白了,黑巨猿是有意把他逼入绝境,逼他将这些时日打熬积攒的力量爆发出来,配以各种天材地宝的滋养和功效,踢出临门一脚,一举贯通力门。 黑巨猿正对张小卒端坐,神情严肃,完完整整受了张小卒九拜。此时它哪还像一头黑毛畜生,分明就是一位严厉的师父。 它脑袋微昂四十五度,很是高傲。 黑巨猿伸手指了指被张小卒掷在地上的骨刀,示意张小卒捡起来。 张小卒照做后被黑巨猿抓进手中,跃上坑洞入口,往洞外进发。 虽然是一路上坡,但黑巨猿的速度极快,只用了一刻钟多点的时间就出了洞口。 太阳已落西山,天色正是将黑未黑之际。 东方天际,一轮又大又红的圆月正缓缓升起。 黑巨猿对着初升的圆月怪叫一声,好似被烙铁烧了屁股一样,火急火燎地往崖下攀爬。 张小卒起初不解黑巨猿因何着急,但盯着天边的圆月看了一会后突然明白了,今日是十五月圆之夜,是寒潭起舞的重要日子。黑巨猿这是着急去那个白雾氤氲的山谷,欣赏寒潭上的翩翩舞姿。 甫一想明白,张小卒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激动之情直冲脑门,身体甚至抑不住地颤抖起来。 对寒潭舞姿他充满了渴望,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用十年阳寿能够换取一次近距离欣赏寒潭舞姿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他把变强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寒潭舞姿上。可是在他变强之前他又不敢去寒潭,因为有太多的凶兽,弄不好舞姿还没看一眼就被凶兽撕食了。 而现在黑巨猿竟然要带他去寒潭那里欣赏舞姿,有这位超级大佬罩着,什么猛虎、大蟒的,都是弟弟,不足为惧。 梦寐以求的机缘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拍在脸上,让张小卒如何不激动。 嘭! 黑巨猿赶路都是用蹦的,一纵几百丈,一个山头直接蹦到另一个山头,一路上惊飞野鸟无数。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一处山谷出现在张小卒视野里,山谷里水汽弥漫,遮挡视线,看不真切。 黑巨猿停在谷口。 和张小卒梦里梦到的一样,谷里似乎有神奇的魔力,甫一靠近山谷黑巨猿身上的野性和凶性就全都收敛起来,他把张小卒放在地上后,使劲抖掉粘在身上的灰尘和花草树叶,还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擦了擦它头上的黑毛。 朝张小卒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比划一通,示意张小卒把骨刀收起来,不要对起舞的仙女不恭敬,然后便不再管张小卒,迈步朝谷里走去。 张小卒只感觉山风拂过,带走了他所有的忧愁和烦恼,让他内心一片祥和宁静,看什么都感觉亲切友善,即便是一株草叶,看在眼里都感觉草叶在向他招手微笑。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失去自我思想,并不是被邪术魅惑了。 “真是一个神奇的山谷!”张小卒抑不住赞叹,他喜欢祥和宁静的感觉,并享受这种感觉。学着黑巨猿的样子,抖落身上的尘土和花草树叶,又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搓了搓,把额前的头发擦得水滑透亮。至于骨刀,实在不舍放下,只好心中告一声罪,拿在手里进谷。 进到谷里,按照梦中记忆,会感受到刺骨寒冷,但是张小卒并未感受到。他不得不再次感激黑巨猿,雪山之巅的打熬和鱼珠的滋补,让他身体极具耐寒性,普通的寒冷他根本感觉不到。 “或许打一开始它就打算带我来这里的。”张小卒心里不由猜测道,且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谷里已经来了许多动物,野猪、野狼、野兔等等等等,甚至还有老鳖和螃蟹,还有许许多多张小卒叫不出名字的,着实让他开了一次眼界。 弱小的动物因受不了寒冷侵蚀,远远地就停下脚步,找一处视野开阔的位置静静等待起舞时刻。 张小卒走到梦里黑野猪所在的位置,前后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动物并无太大变化。又往前走到三目天狼王的位置,往前看去,忽然发现吊睛猛虎和那条青碧大蟒都还没来,禁不住猜测不知是不是和黑野猪、三目天狼王一样,再也来不了了。 少了这几头猛兽,寒潭四周空旷了许多,但其他方向相同的距离,还有许多强横的猛兽,如大鳄、雄鹰、黑熊等等,让张小卒惊奇不已的是,还有一头大黄牛。 张小卒的目光往前看去,发现距离寒潭只剩一百多步的距离,前方黑巨猿已经在冰晶上站定,它距寒潭只差十步之距,看它的动作它显然还想更往前一点,只可惜身体往前一点就瞬间结出冰晶,吓得它不得不赶紧收回。 “不知我能靠寒潭多近?”张小卒怀着期待与好奇,迈步往前走去。 当跨入百步距离时,张小卒终于感觉到了寒冷,并且每往前走一步寒冷就成倍递增。 五十步的距离,张小卒已经感觉到冰冷刺骨,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微微颤抖起来。 又往前十步,睫毛发梢和汗毛上都起了冰晶,骨缝里就像有锥子往里面硬钻,上下两排牙齿得得得地掐个不停。 最终,张小卒抱着膀子停在距寒潭三十五步的位置,不敢再往前挪半寸。 第七十三章 寒潭历险 月光洒落山谷,落在袅袅水雾中,恍恍惚惚,让整个山谷平添几分神秘色彩。 碧水寒潭,不见涟漪,幽静深邃,似万丈之渊。 当月悬半空,朦胧月影映在寒潭水面上时,光滑如镜的水面忽地动了,圈圈涟漪自寒潭中心往四周扩散荡漾,与此同时水面正中心慢慢凸鼓起来,似有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一袭鹅白轻纱包裹着一具婀娜身姿由那水面缓缓浮出,其长发如水如墨,轻依白纱垂至腰间,其脖颈颀长,双峰挺拔,臂如藕节,腰若垂柳,臀翘浑圆,玉腿纤纤,亭亭而立,脚弓如月,巧戏碧波。 望着缓缓浮出水面的婀娜身影,张小卒一时间竟看痴了。 虽隔着袅袅水雾,身影朦胧,看不清脸庞和肤色,可愈是让他感觉此女貌美不可方物,哪是人间能有,定是那天上的仙子落凡尘。 照往常惯例,婀娜身影浮出水面后就会翩翩起舞,可是这次她却没有着急起舞,竟然面朝张小卒盈盈一拜。 张小卒不禁一愣,随后面红耳赤,觉得自己赤身裸体,面貌丑陋,实是唐突佳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过婀娜身影紧接着就点足起舞,化解了张小卒的尴尬。 纤纤擢素手,点指若摘星;长发漫漫舞,藕臂抒柔情;柳腰扭出千般风情,玉腿摆尽万种妩媚;纤足戏水,皎皎动人心。 此女只应天上有,此舞亦如是。 一曲舞毕,张小卒怅然若失,还想再来一曲。不是想要学习舞蹈,而是纯粹的想要欣赏。 和所有动物一样,张小卒也缓缓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慢慢回味曼妙舞姿。 张小卒距寒潭仅有三十五步之距,虽水雾袅袅看不清佳人的肤色容貌,但朦朦胧胧中已经可以看清舞蹈姿势,再加上他天赋异禀,悟性和记忆力俱佳,遂此刻脑海里细细回想,虽没了原有的风情韵味,但每个动作都准确地还原出来。 “公子,随奴家来。” 忽地,一道软糯清脆的好听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 张小卒诧异地睁眼看去,一张绝世容貌跃入他的视野,一瞬间惊艳窒息,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失了色彩,唯眼前这张靓丽面庞耀眼夺目。 张小卒好是懊悔,没有听村长爷爷的教诲多读书多识字,否则就不会腹中缺词,形容不出眼前这张容颜的绝世之美。可是他又觉得,即便听了村长爷爷的教诲,读万卷书识万千字,也表达不出这张容颜的美丽,因为这张容颜美得不可方物,再优美的词藻在这张容颜面前也要失色。 若非要形容一下,张小卒只想到四个字:一想之美。意思就是心中想她有多么美,她就多么美。 白纱女子自称奴家,秋眸似水,眉梢带情,嘴角含笑,望着张小卒,伸出芊芊素手。 “哦,哦。”张小卒傻了一般,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声,心中既羞臊又甜蜜。 羞臊是因为他没穿衣服,竟裸着身子站在佳人面前,实是无礼放肆。 甜蜜,佳人相邀,自是欢喜。 “公子?”白纱女子莞尔一笑,伸出去的白嫩小手微微往前一送,提醒张小卒。 “哦,好。” 张小卒忙点头,尴尬地伸出他的粗茧大手与白纱女子的手握在一起,只觉小手柔弱无骨,让人不敢用力,生怕一下握坏了,可又想把整只手都握进掌心,哈几口热气在上面,因为这只小手实在太凉了。 小手牵大手,白纱女子前面走,张小卒后面跟着。踏上寒潭水面,慢慢沉了下去。 张小卒看见黑巨猿满脸焦急与暴怒的神情,心里不甚得意,觉得黑巨猿在忌妒他,这黑厮还想伸手拽他,不让他随仙子而去,明显是想破坏他的机缘造化,心肠实是歹毒,你看遭报应了吧,被寒潭冻住了吧,真是活该。 “公子。” 一声呼唤响在耳边,如燕语莺啼,煞是好听。 “到了吗?” 张小卒收回视线,看向身旁佳人,可是却没有看到佳人身影。 “公子。” 又一声呼唤响起,耳边缭绕,勾人心魂。 张小卒听见声音是从脚下传来的,忙低头去看,看见幽深寂静的潭底静静地躺着一个婀娜身影,正是从他身旁消失的佳人。其眼睑闭合,双臂帖在身侧,双腿伸直,平整地躺在那里。 她浑身上下,竟无片物遮身,就这么赤裸地暴露在张小卒视野里。 张小卒只觉口干舌燥、血脉喷张,忍不住就要冲下去一亲芳泽。 吼—— 忽地,一声怒吼穿透幽深的潭水,传进张小卒耳朵里,并在他脑海里炸响。 张小卒身体猛地一颤,嘴里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冰冷的潭水灌进他的口中,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正在水底,脑子里还隐约记得是怎么下来的,霎时间汗毛倒竖,尾椎骨直往上窜寒气,手脚并用往水面游,看都不看潭底一眼,因为他知道能在不知觉间迷惑他神志,并把他引入潭底的东西,绝非善类。 既非善类,又怎会轻易放他离去。 张小卒正拼命地往上游,突然感觉到两只脚腕一紧,似乎是被什么缠住了,紧接着就传来巨大的拉扯力,要把他拽下去。 他忙低头往下看,看是什么缠住了自己的脚腕,这一看吓得他头皮发麻,只见两束胳膊粗的头发紧紧的缠绕住他的脚腕,并且有更多的头发从潭底冒出,快速地向他涌来。 惊魂间,他急忙挥动骨刀,想要斩断缠住脚腕的头发,可是手刚一动两只手腕就是一紧,也被头发缠住了。他手脚拼命挣扎,可头发的力量奇大无比,竟挣脱不动分毫。接着黑压压的头发一拥而来,把他整个身体都缠裹起来,只留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黑发缠裹着他,把他拽向潭底。 “猿师,救命啊!”张小卒心中急切呼唤,他知道黑巨猿早就察觉出了危险,否则也不会用吼声唤醒他的神志,可是想到寒潭之冷,黑巨猿连靠近都靠近不得,又能有什么办法救他呢。 张小卒挣扎不动,只能望向潭底,想知道害他的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女人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容颜依旧那么绝美,身上依然无片物遮身,张小卒看了后依然口干舌燥,只不过血脉喷张变成了心惊胆寒,他看见缠裹拖拽他的头发,正是从这个女人头皮里冒出来的,实是恐怖。 触手一样的头发快速地收缩,眨眼间张小卒就被拽到湖底,落在了女人的身上,俯身朝下与女人面对面,他想把脸扭到一旁,但是头发束缚了他的脖子和脑袋,并把他的头往下摁去。 带着无限惊恐,千万个不情愿,恶毒无比的咒骂,以及等等负面情绪,张小卒的唇与湖底女人的唇碰在一起,柔软、冰凉,还有一股好闻的淡淡清香。 非常美妙的感觉。 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张小卒会非常愿意,因为下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感觉到女人清香的嘴里传来一股吸力,随后他体内的力量迅速地朝女人嘴里涌去。 张小卒突然想起状元常讲的一个志怪故事,他说漂亮的女妖怪都爱吸食壮年男子的精气,她们一口气就能把一个壮年男子吸成皮包骨头的干尸。 他好想告诉状元,故事是真的,因为他正在被女妖怪吸食精气,估计不一会儿就要被吸成皮包骨头的干尸了。 忽然,张小卒感觉眉心一疼,接着他的眼前被红色糊住,并有血腥味钻进鼻孔,是鲜血在湖水里侵染开来。 水里哪来的鲜血?应该是眉心被什么东西扎破流出的鲜血。 张小卒猜测着。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有个东西撑开他眉心的皮肉钻了进去,这东西好像附到了他眉心处的骨头上。 “啊——呜——”张小卒突然疼得撕心裂肺,张嘴想叫,却被女人柔软冰凉的双唇堵了个结实,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因撕心裂肺的疼痛而剧烈抽搐,他浑身每一根骨头上就好像附了一只水蛭,正在往骨头里面钻,好像要钻进去吸食骨髓。 嗡! 就在张小卒绝望之际,潭水突然猛烈震动起来,紧接着恐怖地水压从上面奔涌下来,感觉就像有一座万丈高山落进了寒潭,正挤压着潭水往下坠落。 缠裹张小卒的头发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缩回湖底女人的头皮里。 张小卒甫一感觉到身体脱离束缚,当即手脚并用推踢湖底,借力让身体后撤,拉开与湖底女人的距离。 湖底女人似乎没料到张小卒会挣脱,面孔狰狞地扑向张小卒,她的眼睛依旧闭着,但是眉心正中开了一道竖缝,好似一只竖眼。这只形似竖眼的裂缝睁开着,但里面空洞洞的,似乎少了什么。 张小卒哪敢让湖底女人近身,手中骨刀狠狠斩出。 噗嗤! 出乎张小卒的预料,骨刀轻而易举地砍在了湖底女人的身上,在她胸前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诡异的是,伤口皮肉外翻,白骨裸露,可是却没有一点血色。 让张小卒更为诧异的是,骨刀是何等锋利,竟然没把这个女人一斩两段。 “啊——” 湖底女人对着张小卒凄厉嘶吼,她的及腰长发猛地张扬开,显然是要故技重施,用头发束缚张小卒。 轰! 忽然,一道磅礴的汹涌激流猛烈地冲击下来,恰好撞在张小卒和湖底女人的中间,激荡的水流卷着二人往两边冲去。 张小卒大喜,急忙手脚并用,借助水流的冲力往前游去。他忙里偷闲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湖底女人正在咆哮挣扎,想要破开水流追过来,但是水流激荡,把她越冲越远。 轰! 张小卒正高兴着,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后背像是被一座大山撞上了,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寒潭边上,黑巨猿咆哮连连,吓得整个山谷的野兽四散奔逃,它手握神弓又一箭射进寒潭。它怕伤到张小卒,所以只敢拉开六寸。 轰! 接连两根银色箭矢在湖底炸开,把原本平静的湖底搅动的如山洪决堤。 黑巨猿救了张小卒一命,却又把张小卒推入新的危险。昏死过去的他被一股乱流卷入了地下河,不知冲往哪里去了。 第七十四章 守护 日悬于顶,骄阳似火。 按理说烈日炎炎的正当午,路上应该鲜有行人才是,可白云城南门外的官道上却是人头攒动。 背包的、挑担的、扶老携幼的、推车赶马的、牵牛牵羊的、提鸡提鸭提鹅的,等等等等,各色行人,拥挤在不算宽敞的官道上,推推嚷嚷,好不热闹。 行人各不相同,但相同的是,所有人都在往城门方向移动。 他们都是逃难的难民,想要躲进城墙坚固,有重兵把守的白云城里。 不是因为旱灾,而是因为生活在雁荡山南面的那群金发碧眼的魔鬼又杀回来了,六十八年前他们的铁骑踏遍整个南方大地,屠戮一千二百多万人,不知这一次又要有多少人惨死在他们的屠刀下。 大牙人,是藏在每个南方人心里的一头魔鬼,闻之色变。 有人说他们是从黑森林里冒出来的,也有人说他们一路攻城略地,从南方边境一路杀过来的,守卫南境的黑甲军已经全军覆没。 不管从哪里来的,反正是真的杀来了,不然前面城门口处为什么在紧急征兵,而且待遇还那么优厚? 一天两顿饭,五天一顿肉,一个月还有二两饷银。除此之外,家里只要有一人当兵,全家人都可以免费进白云城居住,并且官家还分配免费住处。 相反,若是一家里没一个人入伍当兵,则需要交纳足够的银钱才能进城,银钱按人头收,一个人头十两白银,不分男女老少,不分高低贵贱。 大的牲口也要交纳银钱,一个头五两白银。 此外交钱进城的,官家不会分配住处。 白云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每个城门口都设立森严岗哨,想要浑水摸鱼混进去,亦或是强闯进去,根本是痴人说梦。 这明摆着是对中下贫农强行征兵,一个人头十两雪花银,一个四口小家就得交纳四十两银子,一般人家哪拿得出这么多钱。又何况在这灾荒之年,银钱都买粮食了,哪里还有什么闲钱。 没有钱那就乖乖当兵去,亦或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可是大牙人已经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惶惶如丧家之犬,他们哪敢回去。在他们看来,唯有在这高墙垒筑、重兵把守的白云城内才能安心地睡一个好觉。 常言道乱世不当兵,所以选择应征入伍的大多都是拿不出银钱的穷苦人家,优厚的待遇让他们十分乐意。甚至一家人里父子、兄弟携手入伍。而拿得出银钱的富贵人家,几乎没人愿意应征入伍。 城门口除了征召新兵的官差,还有各行各业的商人、人牙子以及青楼龟公等等。 许多人家银钱不够,又不愿意当兵,就得变卖物品,诸如鸡鸭鹅、牛养狗,又如地契田契,还有卖奴仆丫鬟奴隶的。 可喜的是,不管你卖什么,除非是一文不值的破烂货,都有商人收;可恨的是,商人黑心,乘火打劫,把价格压得极低。 如一头壮牛,平日里可卖三十两白银,城门口的商人只出价十五两。 一亩良田,平日里可卖二十两白银,城门口的商人只出价十两。 至于鸡鸭鹅,衣服家具等等,更是一文不值二文。 四个城门,每个城门口的价格都是一样的,显然这些黑心商人早就坐在一起商量好了价格,就等着狠狠宰他们呢。 奈何一些人就算砸锅卖铁也不愿意入伍,只能任人宰割。 “快看,大和尚又发疯了!” “哈哈,打,使劲打!” “哎,造孽哟,这乱世把吃斋念佛的和尚都逼疯了。” 南城门外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一个光头大和尚把一个长衫打扮的儒生骑在身下,对着他白净的脸颊左一拳右一拳,直打得那白面儒生哭爹喊娘。 人群自动让开,给他们两个腾出一块地方。 有人喜闻乐见,有人起哄喝彩,也有人痛心疾首,怪这乱世。 光头大和尚一边打,一边念念有词。 “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大难临头,你一个热血男儿,不应该把妻女护在臂弯里吗?” “你不护着她们便也罢了,竟然为了凑足进城费用,要把她们卖给人牙子。” “大的一两,小的五百文。” “你当她们是可以随意买卖的牛羊畜生吗?” “你良心何在?” “你良心何安?” “还有脸说自己满腹经纶,当是大用之才,进城后就能得到城主重用,届时再来赎救她们母女。” “呵呵,就你这种不仁不义、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白云城城主瞎眼了会重用你?” “你还满腹经纶?” “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若我猜得不错,你与同窗把酒言欢时,是不是说过‘恨生不逢时,否则一柄长剑斩尽大牙狗’,亦或是‘若战乱再起,吾必马革裹尸’之类的豪言壮语?” “哟,怎么不吱声了?被我说中了吗?” “也知道丢人了吗?” “你就是男人中的懦夫,读书人中的败类。” 光头大和尚咬牙切齿,说一句话就对着白面儒生的脸打一拳,几拳下去就把白面儒生打得满脸是血。 围观的人群听着光头大和尚对白面儒生的讥讽谩骂,大体听明白了事情原由。 想是这白面儒生不想入伍当兵,可是进城又差费用,于是就起了坏心思,要把妻女卖给人牙子凑钱,结果被光头大和尚知道了,光头大和尚气不过他的恶毒行径,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啊——” “你这疯和尚,不要打我家相公!” “我和你拼了!” 一个姿色尚可的妇人尖叫着扑向光头大和尚,两只手在光头大和尚的脸上猛挠。 “呜呜,坏和尚,不要打我阿爹。” “我咬你!” 又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哭着扑上去,一口咬住光头大和尚的胳膊不放。 “打,往死里打。这种孬种懦夫,打死活该!” “人渣,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赶紧去死!” “大和尚好样的,老子挺你!” “哪来的大和尚,多管闲事!” “就是。和尚不都是慈悲为怀吗?怎么不发发慈悲,拿三十两雪花银出来,让他们一家三口都进城,不就不用卖妻卖女了吗?” “嘿,你们两个嘴尖牙酸的,大和尚的话是不是戳到你们的痛处了?” “胡说八道,老子钱多着呢,不需要卖妻卖女。” 人群里有人给光头大和尚叫好,也有人言语刻薄,不过后者话一出口就引来无数异样的目光,亦或是被回怼几句,只能低着头灰溜溜地逃走。 “和尚,算了吧。”一个红裙少女从人群中走出,上前拽住大和尚的衣领,把大和尚从白面儒生身上拽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大和尚双手合十道一声佛号,他的脸上道道血痕,被那妇人尖锐的指甲挠的,胳膊上两排深深的小牙印,有血缓缓流出,被那小女孩咬的。 大和尚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伤,只是望着那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嚎,那妇人一边给她的相公擦脸上的血,一边恶言恶语咒骂大和尚,又劝慰她的相公不要往心里去,她相信他满腹经纶,相信他会得大用,相信他很快就会来赎救她们母女。 大和尚怔怔地看着,眼神里说不尽的茫然。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那些躲进城里的懦夫,以及像这种愚昧无知的女人,值得将士们用生命去守护吗? “大和尚,对不起,我——我把你的胳膊咬破了。” “可是谁让你打我阿爹的?” “阿爹可疼我了,你不能打他。” “啊,流血了!你——你快蹲下来,我给你包一下。” 小女孩脸上尚挂着泪珠,走到大和尚面前,怯生生地给大和尚道歉,见大和尚被她咬破的地方还在流血,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洗得白发的手绢,拽着大和尚的手让他蹲下,好给他包扎。 大和尚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听话地蹲下身子,把胳膊送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用手绢小心翼翼地包住伤口,然后在胳膊背面系了个扣,是个好看的蝴蝶结。 大和尚茫然的眼神猛地绽放出神采,咧嘴一笑,朝小女孩道了声佛号,道:“小施主心善纯良,定是个有福之人。” 说完起身挤出人群。 红裙少女跟在大和尚身后走出人群,见大和尚像痴傻了一样,一个劲的嘿嘿直乐,忍不住翻白眼道:“傻乐个什么劲,脸都被挠花了,你该哭才是。” “值得一乐。值得一乐。”大和尚道。 “想到什么好乐的事了,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红裙少女好奇道。 大和尚伸手指向人群,问道:“那儒生值得沙场将士们舍命守护吗?” “卖妻卖女,人渣一个,恨不得一剑宰了他!”红裙少女咬牙切齿道。 “那妇人值得将士们舍命守护吗?”大和尚又问。 “愚蠢无知,虽可怜,亦可恨。不值得。”红裙少女答道。 “那小女孩值得将士们舍命守护吗?”大和尚再问。 红裙少女皱眉,思忖一会儿后答道:“年幼纯真,善良可爱,未来可期,值得一护!” “那若是这城里尽是儒生妇人之类,只有一个小女孩,又值不值得将士们舍命守护呢?”大和尚再问。 红裙少女沉吟不语,其实她心中已有答案,也猜到了大和尚心中的答案,但她的答案和大和尚的答案截然相反,所以不想说出来让大和尚难受。 “我知你心中所想。”大和尚冲红裙少女笑了笑,道:“或许你是对的,但我依然坚持我的信念。只要是我守护的,哪怕她光芒微弱,我亦舍命守护,抛头颅洒热血,无怨无悔!” 红裙少女婉儿一笑,道:“你这话让我想起一个疯子。这个疯子为守一座空城,与大牙军鏖战一个月,战死将士五万,杀敌十五万。若不是援军赶来救援,他和剩下的两万将士亦要战死。事后有人问他,为何为一座空城死战?他回答说城里有一朵花正开的娇艳,是他守护的东西。” “为一朵娇艳的花战死五万将士,他被大儒夫子们口诛笔伐,骂他是战争疯子,骂他是冷血的屠夫,骂他是煞星转世,大儒夫子们街头巷尾地骂,老百姓就跟着骂,最后将士们也跟着骂,骂的他不得不卷铺盖滚蛋,跑到冰天雪地的北疆窝了起来,吭都不敢吭一声。” 大和尚神色怪异地看着红裙少女,道:“你确定他是不敢吭声,而不是不屑吭声?” “呃——”红裙少女语结,不确定道:“应该——大概——也许——有可能是不敢吭声吧,毕竟整个大禹人从上到下都在骂他。” “你确定张屠夫怕被人骂?”大和尚又问。 “滚!我怎么知道?!”红裙少女突然恼羞成怒,狠狠白了大和尚一眼,觉得大和尚的问题忒无聊。 可是张屠夫到底怕不怕被骂呢? 她一直觉得他是怕的,要不然他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跑去天寒地冻的北疆,任万夫所指也不吭一声。 但是被大和尚这么一问,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张屠夫应该是不怕的,毕竟他是张屠夫。 第七十五章 恰如此 大和尚突然安静下来,眼神里抑不住流露出惆怅与难舍之情,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红裙少女的脸庞,想把这张惹人怜爱的靓丽容颜刻在心里。 在他小的时候,常听老和尚对着残阳感慨,世间的女子都是毒药,男人们一不小心就会中毒,其中有一种叫作‘一见钟情’的毒,最为致命,中之则终生无解。 那时候大和尚还是小和尚,只懂得字面意思,以至于每次跟着老和尚下山化缘碰见女人时,他都畏如蛇蝎,战战兢兢地躲在老和尚身后,生怕中了那种叫作‘一见钟情’的剧毒。 后来他长大了,变成了大和尚,逐渐懂得老和尚的话并非字面意思,可惜老和尚再也不和他一起看残阳了,他也就再没有听过老和尚的感慨。 不过他知道,老和尚是个有故事的老和尚,而且中毒很深,不然也不会把头发毒没了。 看着眼前这张俏丽面孔,大和尚知道自己中毒了,并且是那最致命的‘一见钟情’毒。 老和尚说的没错,这种毒着实厉害,只因看了一眼就剧毒攻心,防不胜防。 “大和尚,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奇怪东西吗?”红裙少女被大和尚看得心里毛毛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阿弥陀佛。”大和尚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朝红裙少女躬身作揖,道:“送卿千里,终有一别。虽万般不舍,但还是要和姑娘道一声珍重,只盼有缘还能再见。” 红裙少女闻言十分诧异,失声叫道:“啊,你要走?去哪里?” “姑娘如此激动,是不舍得在下吗?”大和尚看见红裙少女略显激动的反应,顿时喜笑颜开,心里暖暖的。 “啐。色和尚,少自作多情。”红裙少女啐道,朝大和尚翻了个白眼,只不过她白皙的脸颊上添了一抹红晕,好似出卖了她心中真实想法。 “快说,你要去哪里?”红裙少女凤眼一瞪,催问道。 大和尚转身看向南方,道:“去南边,杀敌报国。” “不行!南边太危险,你不能去!”红裙少女闻言,根本不予商量,语气坚决,不准大和尚去。 不等大和尚开口,她又斩钉截铁道:“谁爱去谁去,反正你不能去。” 她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女人,南边打死打活关她何事,只要她和她在乎的人没有危险,那就是天下太平。 这点,她和周围这些削尖脑袋进城的人倒是一样。 “你怕我死在南边,你关心我对不对?”大和尚开心问道。 啪! 红裙少女踮起脚,一巴掌拍在大和尚的光头上,恼怒道:“你丫一个大光头,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割十万八千里都能看见。你若上战场,那就是弓箭手最喜欢的靶子,保准战鼓一响你就被射成刺猬了。” 大和尚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被红裙少女一巴掌糊倒。可见红裙少女这一巴掌是真的动怒了,否则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大和尚咧嘴一笑,玩笑道:“多谢姑娘提醒,上战场前在下一定把光头涂满锅灰。” “非去不可吗?”红裙少女瞧出大和尚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可还是抱最后一丝幻想。 大和尚收起脸上的嬉笑表情,神色严肃道:“非去不可!” 指了指往城里挤的人群,道:“若每个人都和他们一样,六十八年前的悲剧必将重演。一千二百万人惨遭屠戮,吾辈男儿,腔里但有一口热血,也不能让悲剧重演。” “又何况——”大和尚的目光落在红裙少女脸庞上,道:“花儿开的正艳,值得在下拼死保护。” 红裙少女的脸蛋刷的一下红如苹果,她心思通透,哪听不出大和尚话中的意思,慌忙把目光转向一旁,不敢与大和尚对视。 “啐。你这色和尚,尽会油嘴滑舌,讨姑娘欢喜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也不知在庙里念得什么经?”为掩饰内心的躁动,红裙少女啐骂道。 “阿弥陀佛。”大和尚表情严肃道:“在下对姑娘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证,若有半点虚假,指叫在下此去无回,马革裹尸!” “滚!”红裙少女闻言大怒,把大和尚一脚踹开好几步。 大和尚非但不气,反而高兴,屁颠屁颠跑了回来,激动问道:“姑娘心中有我,是也不是?” “是你个大光头。”红裙少女跺脚娇嗔。 “在下与那张小卒兄弟,谁更优秀?”大和尚冷不丁地冒出一个问题。 红裙少女闻言身子猛地一颤,脑子里不受控制浮现出那个纯良的山野少年的身影,脸上随之浮起浓浓地担忧之色,以及愧疚、愤怒和自责。 她和大和尚尽力了,可终是没寻到他,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人,老天爷应该会让他多活几年的吧? 肯定会的。 黄昏下那个血染的小村庄,她该如何向他诉说那一幕惨景? 她说要帮助他照顾好村庄,但是并没有做到,她觉得愧对于他,亦自责不已,若能早点从黑森林出来,就能阻止大牙人的屠戮,就能救下那二百多条人命。 可是,并没有。 “哎——”红裙少女怔神许久,最终幽幽叹了口气,这才回答大和尚的问题,道:“他是我至亲兄长,你如何比得了他?” 她知道大和尚想问什么,而她也早就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起初她也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张小卒,可细细体味心里的感觉,发现并不是。她对张小卒的喜欢,不是男女之爱,而是对兄长的依托依靠之情,也许还有几分对父爱的寄托,是亲情而非爱情。 “哈哈,自是比不了,比不了。”大和尚兴高采烈,自是懂得红裙少女言外之意。 这是他一直揣在心里最重的心事,一直惴惴不安,不敢询问,此刻分别在即,终于忍不住问出来,结果佛祖保佑,他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只感觉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 大和尚摩挲着,从青布僧袍里取出一块掌心大小的暗红色玉佩,递给红裙少女道:“姑娘若遇生命危险,可拿此玉佩去镇南王府求得庇护。” “你——你——你——”红裙少女凤眼瞪得溜圆,瞪着大和尚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她实在太震惊了,从未想过眼前这大和尚竟然是皇室之人。 大和尚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笑道:“苏家一庶子而已,不值一提。” 红裙少女接过玉佩,撇撇嘴道:“看得出来,不然怎会去当和尚。玉佩我收下了,正好拿来应付苏谋那个小人。话说你这玉佩对苏谋管用吗?” “应该管用,我虽为庶子,可同为皇室血脉,他多少要给些薄面。你别一而再再而三激怒招惹他便是。”大和尚道。 红裙少女翻白眼道:“他不来找我麻烦我就烧高香了,我一个低贱庶女哪敢去招惹他啊。” “那个——”大和尚挠了挠后脑勺,道:“姑娘可有——” “没有。”红裙少女打断大和尚的话。 “我话都没说完呢。”大和尚郁闷道。 “没有就是没有,管你有没有说完。”红裙少女不讲理道,“想要本姑娘的物什,先活着回来再说。” “阿弥陀佛。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勿怪。”大和尚致歉道,转而问道:“和尚即将远行,不知能否有幸求得姑娘一曲佳音为在下送行。” “本姑娘五音不全,你想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吗?”红裙少女不悦道。 “那便罢了。”大和尚道,“千言万语终有离别时,姑娘保重,和尚定活着回来。” “你——”红裙少女想要挽留,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若不知道大和尚的身份,她或许还会试着挽留一下,可知道大和尚的身份后,她认为大和尚是想乘此乱世建功立业,挣一份远大前程。 男儿志在四方,理应如此,只是—— “活着回来。”红裙少女最终吐出四个字。 “和尚去也。”大和尚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红裙少女看着大和尚远去的背影,映在干裂的黄土地上,显得格外苍凉与悲壮。 此一去,九死一生。 红裙少女手里没有剑,于是她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当做剑,然后轻展身姿舞了起来。 “天也苍苍,地也茫茫。问我儿郎,何处是家乡?” “路也遥遥,人也惶惶。问我儿郎,魂归何处兮?” 宛转悠扬的歌声从红裙少女嘴里传了出来,几许苍凉,几许悲愁,听得人心中难过。 忽地曲调一转,几许铿锵,几许豪情,听得人热血上涌。 “战鼓擂擂,号角铮铮。告我亲人,脚下即是家。” “怒浪滔滔,杀声震震。告我亲人,魂归心安处。” “金戈铁马,百战沙场。” “扬我战刀,保我家园。” “抛我头颅,佑我双亲。” “洒我热血,护我儿女。” “百炼柔情,念我爱妻。” “待到来年春三月,天下太平吾归家!” 大和尚转过身,倒退而行,听着婉转悠扬、铿锵热血的歌声,望着可人儿曼妙的剑舞,好不快活。 “哈哈,恰如此!恰如此!”大和尚咧嘴大笑。 “男儿大丈夫,当无畏无惧,当守住脚下的土地不被侵略,当护佑身边的亲人不被欺辱,当张开臂膀为怀中娇妻遮风挡雨!” “和尚此去,万死无悔!” 红裙少女扔掉手里树枝,朝远去的大和尚喊道:“大和尚,我等你三年。” “得遇佳人,此生甚幸!甚幸!”大和尚回道。 人群中有翩翩少年,挑开马车车帘,讥讽嘲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众目睽睽,闺阁姑娘竟对着和尚倾诉爱慕之情,教养何在?礼仪何在?羞耻何在?真真是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就是。好好一个姑娘,竟这般不知廉耻!” “若是在我们镇子,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早拉去浸猪笼了。” “不能让这女人进城,会带坏白云城的风气,有损白云城的声誉。” “对。不能让她进城。” 人群中有许多人对红裙少女恶语相向,大有群起而攻的架势。 红裙少女目光扫视,发现冷嘲热讽之人多是男人,略一想就明白为何了,是刚才她唱的那首歌的曲词戳了这群准备躲进白云城当乌龟的男人的痛处,让他们无地自容,从而恼羞成怒。 红裙少女禁不住噗嗤一乐,笑道:“哟,瞧瞧,这就是咱们白云城的好男儿,一个个嘴扯裤裆跟个娘们似的。浸我猪笼?不准我进城?啧啧,好神气,好威风啊!可要把奴家吓死了。你们若是上了战场,定是那万夫莫敌的勇士。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大牙人怕被你们抓去浸猪笼啊!” “臭娘们,你找死!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那个说浸猪笼的男人,被红裙少女几句话讥讽得脸红脖子粗,竟然恼羞成怒,撸起袖子三两步窜到红裙少女面前,扬起巴掌就往红裙少女脸上甩去。 第七十六章 危墙之下 “该打!” “打得好!” “抽烂她的嘴,替她爹娘好好教育教育她,让她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三从四德。” 大庭广众下,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对一个小女子大打出手,然而围观的人甚多,可非但没人上前制止男人的暴行,反而有很多人拍手叫好。 可笑的是,小女子并未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因她说了几句大实话,戳中了动手男子和附和者心中的痛处,戳在了他们的脊梁骨上,令他们颜面无存,让他们无地自容。他们为了保存可笑又可怜的颜面,选择用暴行镇压小女子,让她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啪! 巴掌狠狠抽在脸上,响亮震耳。 围观的人们全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万万想不到眼前这红裙小女子竟然如此凶悍,非但敢动手还击,而且下手还贼狠。一巴掌把窜到她面前的男人打得口鼻窜血,牙齿掉了好几颗,伴着血水落在黄土地上,让人忍不住为挨打的男人发疼。 有几个人甚至使劲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围观的人一脸懵圈,挨打的男人更是一脸懵圈,巨大的抽击力让他身体原地转了一圈,一脑袋问号地看着红裙少女,好似在问:“你怎么能打我?” 啪! 似是回应懵圈的人群和懵圈的挨打者,红裙少女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男人脸上,这一巴掌力气更大,直接把男人抽得仰面摔了出去。 口鼻窜血,牙齿脱落,自是不必说。 “啊——” 男人仰面摔在地上,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抱着脸颊疼得满地打滚,嘴里惨叫连连,如杀猪一般。 围观的人群无不倒抽一口冷气,转头再看红裙少女,眼里不禁多了许多畏惧之色。 红裙少女挑着嘴角,她是小女子不假,但可不是好欺负的弱女子,非但不是,反而睚眦必报难招惹得很。她冷笑着朝一个长脸男人勾勾手指,道:“本姑娘刚才听见你喊‘该打’,来呀,来打我呀。” “姑——姑娘听错了,在——在下没说过这样的话。”长脸男人咽着唾沫急忙摇头否认。 “呸。好一个男子汉,说过的话转眼间就不敢承认。”红裙少女不屑地吐了口唾沫,目光扫视,落在一个宽脸男人身上,道:“你说要替我爹娘好好教育我,来,本姑娘就站在这里,且看你如何教育?” “我——我没说过。”那宽脸男人立刻摇头否认,说完转身挤开人群,逃也似的离开。 红裙少女猛然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马车窗帘还挑开着,翩翩少年的半个脑袋也还探出车窗,只不过神情再无之前的盛气凌人。 翩翩少年见红裙少女的目光扫过来,竟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脑袋嗖的一下缩回马车内,放下窗帘并大声催促车夫赶车。 可是马车前面堵了好几辆马车,不能寸进。 红裙少女是个爱记仇的小女人,所以她非常清楚地记得这个始作俑者的家伙,若不是他嘴欠挑起争端,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糟心事。 “臭婊子,你敢打——呜——” 地上打滚的男人刚缓过一口气,就对红裙少女破口大骂,结果被红裙少女一靴底踏在脸上,直接昏死过去。 围观的人瞧着昏死男人塌陷的鼻梁,无不牙齿泛酸,倒抽一口凉气。再看红裙少女,眼里尽是畏惧之色,再不敢有轻视之心。 “公子,何不下车来与小女子当面说教?”红裙少女缓步走向马车,右手握住缠在腰上的凤舞鞭,刷的一下抽开。 “本公子要——要做功课了,没——没时间与你争论。”车中翩翩少年硬着头皮应声道,由他说话的语调可以听出他非常紧张。 “那小女子只好请公子下车了。”红裙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凤舞鞭在空中甩了个鞭响,随即呜的一声抽向马车。 鞭子抽在马车上,咔嚓一声巨响,顶棚及车棱四面直接炸了开来。 拉车的马儿受惊大叫,前蹄扬起想要跑窜,幸好车夫反应及时,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住缰绳,把马儿生生拉住。 “啊——” 裂开的马车上同时响起两道尖叫,一声是男子的,一声是女子的。 围观的人群又一次瞪圆了眼珠子,只见马车上的女子身上只披一层薄纱,白嫩柔滑的娇躯掩在半透明的薄纱下若隐若现,她正坐在马车柔软的毛垫上,上半身依偎在翩翩少年怀里。 再观翩翩少年,上半身衣冠楚楚,可下半身腰束半松,衣摆半敞,那薄纱女子的双臂正顺着半敞的衣服伸在里面,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谁能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去的大道上,在只隔了几块木板的马车里,竟——竟上演着这样一幕令人脸红羞耻的春色。 “呸。”红裙少女也是愣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当即鄙夷地吐了口唾沫,道:“白日宣.淫,这就是你的礼义廉耻?不愧是我白云城的好男儿,大丈夫。打你本姑娘都嫌脏了手。” 红裙少女收起凤舞鞭,不再理会马车上羞愤欲死的翩翩公子,挤开人群大踏步朝城门走去。 远处,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的大和尚,笑着摇摇头,呢喃道:“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说罢,转身继续前行。 “啊!军爷,您要做什么?!”人群里突然响起翩翩少年惊恐地叫声。 原来是一个穿盔戴甲的军官走到马车旁,不由分说,掐着翩翩少年的后脖颈把他从马车上提了下来。 翩翩少年双脚踢腾,惊恐万分。 “本军爷见你骨骼惊奇,是块当兵的好料,遂征你入伍。”军官脸庞冷峻,声音如打铁,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不。不。不。本公子不愿入伍!”翩翩少年大惊失色,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把发冠都摇散了,顿时披头散发,哪还有半分翩翩之风。 “军爷,本公子有的是钱,本公子可以缴纳双倍,哦不,十倍进城费用。军爷,您行行好,放过在下可好。”少年哀求。 “你的银钱已经充归军费,你现在没钱了。”军官蛮横,不讲丝毫道理。 “你——你——本公子要见你的上官,本公子要告你强掳良民,强抢民财。”少年歇斯底里。 “等你活着从战场回来再说吧。”军官冷笑,提着少年走到征召登记处,把少年随手扔给几个负责登记的下官,道:“给他登记,先锋军。” “是!长官!”下官领命。 “不——” 少年听见‘先锋军’三个字,吓得一声惨嚎,竟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先锋军,那可是两军对阵冲杀在最前面的军种,是除了‘敢死营’伤亡最重的军种,一场戮战下来能十存一二就算幸运的。 他还年轻,还有大好人生等着他享受,他不想死啊! 只可惜冷峻的军官根本不给他反抗的余地。 军官冰冷地目光扫视一圈人群,命令道:“若再听到有人说些轻视入伍儿郎的风凉话,统统没收全部财产,强行征召,并且归入先锋军。” “是!长官!”下官大声应命。 军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道:“娘希匹的,一个个美曰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都他娘的去当君子,挤破头往龟壳子里钻,那谁来扛着危墙不倒?狗日的,还不是靠咱们好儿郎们豁出性命给他们扛着!” …… 位于大禹南境中部位置,有一道东西纵横绵延的山岭,因其全长三万六千里,东西纵横,几乎把南境靠中间一分为二,是南境最具标志的地貌之一,故而得名南岭。 因南岭的存在,南境又分岭南和岭北。 南岭是南境境内的一道天然屏障,占据南岭,既可南北进攻,又可东西纵横,所以南岭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然,兵家有言:欲夺南岭,必先取雁城。 雁城是南境一座特级主城,其整座城南北横跨在南岭上,占据着南岭三处平缓地势中的一处,乃连通岭南与岭北的交通要塞。 可欲取雁城,难如上青天。 六十八年前大牙人一路北侵,为取雁城,生生战死一百三十万大军,乃是不惜一切代价用尸山血海硬堆下来的。而三年后张屠夫一路向南驱逐大牙人,于雁城城墙下留下九十万将士性命,方重新夺回雁城。 遂雁城又有埋骨之地之称。 雁城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但开放的只有南北城门,因为东西城门是行军要道,通往岭顶的各处军机要塞,所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出雁城北门,大道平坦,一路向北,名雁北路。 雁北路全长六百里,通金城,金城往北是皓月城,再往北便是白云城。 四月二十五,天晴万里。 从上个月中旬到现在,雁北路上逃难的难民就如雨前的蚂蚁,络绎不绝,从未断过。 起初难民是由南向北迁移,因为岭南以南大旱,老百姓实在没得吃,只能去往旱灾相对轻一些的岭北,祈求找一口活命的吃食。 但是从这个月初开始,难民突然开始向南迁移,如蜂群般涌入雁城。因为岭北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大牙人,正在四处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往北去的路被大牙人砍断了,他们只能退回雁城。 今天的难民比昨天又多了一些,让宽敞的雁北路显得拥挤了些。 烈阳高悬,烘烤着大地。 路上时不时有人中暑栽倒,有些人在亲朋的抢救下还能再醒过来,但有些人倒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悲戚的哭嚎声时而响起,但很快就会被制止。不是不能哭,而是不敢哭,因为哭多了会死人。 大地干裂,河干井枯,身体极度缺水,淌的汗都不敢浪费,小心翼翼地用手抹下来,滋润干裂的嘴唇,所以哪还敢流眼泪啊。 可怜的是,汗水是咸的,里面有盐分,抹在嘴唇上太阳下一蒸,反而让嘴唇裂得更厉害。 嘭。 一个皮肤黝黑,骨架子特别高大的男子突然摔倒在路边,连带把搀扶他左右的一老一少一起拽倒在地。 “恩公!恩公!”小老头摔了一个骨碌,可全然不顾自身有没有摔伤,爬过去抱起黝黑男子的头急切呼唤。 小老头见黝黑男子昏了过去,忙用指甲使劲掐他的人中,并焦急呼唤道:“恩公,可不能睡啊,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恩公,快快醒来啊!” “恩公,醒醒。恩公,醒醒。”旁边一个满脸污渍的小丫头也跟着小老头急切呼唤。 似是听到了二人的呼唤,黝黑男子喉咙里突然一声粗喘,随之缓缓睁开双眼,可是他目光浑浊,几乎没了生气。黝黑男子嘴唇微颤,喉咙里发出一阵微弱的呜噜声,似是有话要说。 小老头强忍泪水,知道怀里的恩公怕是活不成了,忙把耳朵凑到近前,道:“恩公,小老儿听着呢,您有什么话要说?” “求——求您老人家一件事,我死后把我尸体放在太阳下暴晒,守我三天,待我尸体恶臭后再——再掩埋。”黝黑男子道。 死后暴晒尸体,这可是大忌,可黝黑男子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若不把身体晒臭了再埋,第二天早晨起来保证坟空尸没,被人挖去吃了。 “小老儿定不会让恩公的尸体被人糟践。”小老头忙点头道。 “我——我——我大名牛——牛广茂,草字——字乐天,白——白云城——丰水县——柳家村人氏。求您老人家在坟前给我画一条回家的路,让我死后可以顺着路魂归故里。”黝黑男子道。 第七十七章 一尊石像 幽深的坑洞里,赤红岩浆不停地滚动翻涌,时不时有巨大气泡从岩浆池底咕噜一声冒出来,随之啪的一声炸裂,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坑洞里回响。 五叶炎果顶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无惧岩浆的炙热高温,扎根于岩浆池中央,吸收着岩浆里蕴含的营养与灵力缓慢成长。 火鸟庞大的身躯匍匐在岩浆池边上,它望着岩浆池中央的五叶炎果,啾的一声鸣叫,张嘴吐出一小口鲜血。 这小口鲜血艳红灿灿,波光流转,似有鲜活生命隐于当中。 此乃火鸟的精血,蕴含蓬勃生机。 精血一滴不洒地浇灌在五叶炎果的花骨朵上,花骨朵好似沙漠中饥渴的旅人,把火鸟的精血尽数吸收,随后整棵果株红得透亮,散发出蓬勃生机。 火鸟望着生机盎然的五叶炎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脖颈后旋,把头搭在背上,缓缓闭合眼睑。它需要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一小口精血与它庞大的身躯相比微不足道,但是精血并非普通血液,而是生命力凝缩的精华,所以尽管只有一小口,对庞大的它来说也是很大的损耗。 它每天都会用一小口精血浇灌五叶炎果,期望其快快开花成熟。 五叶炎果开花成熟后会迅速枯萎,且不管它,一段时间后成熟的炎果会反补根茎叶,助其浴火重生,届时茎上会多长出一片叶子,由五叶炎果化为六叶炎果。 待六叶炎果成熟,火鸟才会将之采摘服食。 借助六叶灵果的力量,它的尾部可以生出第九根彩羽,浴火重生,化身成凤,晋升妖王境。 看着五叶炎果一天天趋近成熟,火鸟的心情每一天都特别好,唯一让它不悦的是,那头面貌丑陋的黑毛畜生一直觊觎它的五叶炎果,隔三差五就来找它麻烦。 它并不惧怕黑毛畜生,这黑厮每次上门寻衅,都会被它烧得毛都不剩一根,抱头鼠窜。奈何这黑厮自愈能力极强,没几天就又生龙活虎,然后再来寻衅,很是烦人。 让火鸟忌惮的是,最近黑毛畜生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把神弓。这神弓非但无需箭矢,并且能自行追踪,且威力极强,可怕至极。幸而它速度够快,可以甩开追踪的箭矢,让黑毛畜生几次偷袭都未能得逞。 可是它并不敢大意,因为它能感觉到黑毛畜生并没有发挥出神弓的真正威力,若黑毛畜生的力量再强一些,发挥出神弓更强的威力,它怕是要折翼箭下。 这几日它一直在想办法如何把黑毛畜生引进坑洞里大战一场,因为在坑洞里它可以借助岩浆之力,不仅能让它的火焰威力翻倍提升,还能让它的自愈力达到极致,硬抗黑毛畜生两三箭不是问题,它有信心让黑毛畜生有来无回。 奈何黑毛畜生狡猾的狠,它多番引诱,甚至不惜挨了神弓一箭,也没能把他引到坑洞里来。 “待我食了六叶炎果,化身成凤,晋升妖王,必将黑毛畜生烤熟了吃。”火鸟心里愤愤道。 除了黑毛畜生,还有一样东西时不时膈应它一下。 在坑洞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半丈高的石像。 石像通体乌黑,形似猴而非猴。 其遍体生鳞,头顶无发,两耳宽大,眼球凸显,鼻孔外翻,嘴上无唇,牙齿尖长细密,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臂长腿短,前爪锋利,后爪生五指,形似人脚。 石像整个身体跪伏在地上,头微昂,望着岩浆池方向。好似在一直盯着岩浆池里的五叶炎果看。 这让火鸟很是不悦,感觉石像在觊觎它的宝贝。 诡异的是,石像移不动、烧不碎,火鸟为求眼不见心不烦,便以土石将其掩盖。 突然,土石松动,石像从里面窜了出来。 “啊——” 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张小卒一声惨叫醒来。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面目可怖的石像朝自己扑了过来。 睁眼醒来,发现是噩梦,张小卒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眼前漆黑不见五指的未知环境,让他不免略微紧张害怕。好在右手一紧,感觉到骨刀仍然握在手里,心里顿时添了些底气。 张小卒往前爬了两步,把半截身子从水里挪出来,然后翻身坐起来。只感觉双肩沉重,浑身酸痛无力,脑袋昏沉疼痛,像是遭受过重物撞击。 “怎么会是个妖怪呢?太恐怖了!” 回想寒潭遭遇,张小卒心有余悸,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本以为是天赐机缘,孰知差点一命呜呼,太可怕了。 “也不知那是个什么怪物?应该不是妖怪,而是鬼怪,吸人精气、食人骨髓的恶鬼。” 张小卒摸着眉心上一道竖起的伤口,或许是因为水里浸泡的缘故,伤口刚刚结痂。想到那恶鬼破开他的眉心,要吸食他的骨髓,浑身骨头像被水蛭钻咬般的钻心疼痛,他禁不住汗毛倒竖,打了个冷颤。 “黑猿又救了我一命。”张小卒庆幸道。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待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张小卒站起身,四下摸索探查一番,发现应该是身处山洞中,难怪漆黑不见五指。 再联想自己是在寒潭水底被冲走的,而刚才醒来时半截身子浸泡在水里,于是他猜测自己应该是被水冲进地下河道,侥幸没被淹死,一路漂到此处搁浅在水边。 “这应该是一个地下溶洞,也不知道有没有出口?”张小卒听着耳边的流水声忧虑道。 接着张小卒把骨刀当做探路棍棒,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洞里摸索前行。 往前约莫走了三百步的距离,河道和山洞出现了分叉,流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张小卒小心翼翼地下水查探一番,发现河水是流进了另外一个洞里。 这条山洞里两侧没有可行走的陆地,洞顶和水面仅有五六十公分之距,再加上前方情况不明,张小卒不敢冒然进去,遂选择顺着干涸的山洞继续前行。 他心中盘算,若是前路不通,再折返回来走水路。 然而这一走就彷如走进一条无限长的隧道,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起初张小卒并不慌张着急,以骨刀探路,不快不慢地往前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困了就依着石壁睡一觉。可如此循环七八次后,他开始慢慢地发慌发急了。 因为黑暗与寂静的环境,会让人感到孤独与压抑、焦虑与恐慌,精神上承受极大的压力。一般人能在这种环境下坚持一两天就了不得了,而张小卒已经睡了五六觉,每一次他都是困极了才睡的,也就是说他至少已经在漆黑的山洞里走了五六天的时间。 叮当当—— 张小卒用骨刀刀背敲击两侧石壁,溅起一簇簇火星。 这是他唯一的解闷与解压手段。 又不知几天过去了,张小卒的情绪愈加暴躁和恐慌,已经趋近于失控。 他每往前走一步都要用骨刀刀背狠狠敲击石壁,使其溅起大片大片的火星,而每一次火星四射时,他就会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黑暗中,总感觉有一双眼睛藏在黑暗里一直盯着他。 他发疯般地怒吼咆哮,可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为了强制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甚至用骨刀一次次划破胳膊,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刺激大脑。 他又饥又渴,可是山洞里出了泥沙就是石头。 他又累又乏,可是他越来越不敢闭上眼睛睡觉,因为他眼睛一闭就噩梦连连。 梦见有无数只恶鬼跟在他身后。 梦见自己被妖怪吃了。 梦见父母将他遗弃。 梦见柳家村的亲人一个个饿死。 梦见—— 他痛哭流涕,呼唤每一个亲人的名字。 他拔足狂奔,不一会就撞得头破血流。 他虚弱地摔倒在地,困得上下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可他要么拿骨刀割自己,要么咬破手指或者舌尖,以此刺激自己,不敢睡觉。 他非常庆幸自己贯通了力门,虽饱受饥渴,但力量一直在缓慢恢复,否则他早就脱力昏死过去。可是随着身体逐渐虚弱,力门的作用也在逐渐衰弱。 “该死!该死!该死!” 他气得不停捶打自己,懊悔没有顺着河流走,感觉若是顺着河流走早就走出去了,再不至也能有口水喝。而现在他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折返回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咳——咳咳——” 他饿急,抓了把土塞进嘴里,却被呛得剧烈咳嗽。 土太干,堵在嗓子眼,根本咽不下去。 “我怕是要死在这个山洞里了。” 张小卒死鱼一样趴在地上,感受到深深地绝望,他已经没有力气,哪怕再往前爬一寸也是做不到。 他浑浊的目光看向前方,希望能看到一丝光亮,可惜前面只有无尽的黑暗。 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噩梦吓醒了。 他又一次梦到坑洞里的那只面目可怖的石像,梦见青面獠牙的怪物活了过来,扑到他肩膀上要咬断他的脖子。 这段时间张小卒一直在控制自己不去想有关火鸟的怪梦,因为他害怕不敢去想,可是他所害怕的事并没有因为他的不想而消散,反而是他越不想噩梦里就越会出来。 有关火鸟的梦境中,那尊面目可怖的石像,移不动、烧不碎,所以火鸟无奈之下用土石将其掩埋,求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张小卒明明记得,他怕坑洞里还藏有其他宝贝,便把坑洞每一寸土地都搜寻了一遍,可是并未在火鸟掩埋石像的那个昏暗角落看到应该在那里的土堆,只看到一堆分开的土石,中间呈漏斗状的凹形,他怕土石下面埋着宝贝,还用脚把土石踢开,可并未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也就是说,火鸟移不动、烧不碎的石像消失不见了。 且以那推土石的漏斗形状来看,那石像似乎真的活了过来,从土石堆里钻出来了。 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是在他和黑巨猿下到坑洞之前还是之后? 它去哪里了? 皆不得而知。 一想到自己还在坑洞里悠哉悠哉地睡了好几觉,而昏暗的角落里极可能有一双可怕的眼睛在盯着他和黑巨猿,张小卒就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肯定是火鸟找到办法把石像移出去了,只不过没在梦境里显现出来而已。” 张小卒忙自我安慰,因为他越是想可怕的事,就越觉得黑暗中有鬼怪在注视着他。 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张小卒撑起身子,不愿放弃。 他抬起头,一抹若有若无的亮光突然跃入他的视野,他忙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又一次幻觉了,可揉了眼睛后亮光依然还在。 “哈——哈哈——”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幻觉,前方的黑暗中确实有一抹亮光,尽管若有若无,尽管微弱,但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张小卒不禁狂喜,扯着沙哑的嗓门大笑不止。 第七十八章 人间地狱 有了希望就有了力气。 但张小卒并没有朝着希望之光拔足狂奔,而是强摁住内心的冲动,一小段距离一小段距离往前挪动。越来越亮的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泪流不止。他必须前进一小段距离就停下来休息一会,让眼睛适应逐渐增强的光线,否则猛然冲到强光下,两只眼睛非被刺瞎不可。 这是进山后牛耀讲授的野外生存知识,他都一字不漏地牢记着。 几百步的距离,张小卒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才走完。当他走出山洞时,都已经是后半夜时间了。 绝处逢生。 张小卒喜极而泣。 躺在松软干燥的沙石地上,望着满天繁星,他感觉恍如隔世。 那悬挂在夜空中的弯弯月牙让他不禁感慨,进寒潭底时是十五满月,而从圆月到月牙顶多也就十天的时间,可是他却感觉有十年那么长。 然而虽然只有十天时间,可这十天的苦难绝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无吃无喝,还要消耗体力不停赶路,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因为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让张小卒几度奔溃,甚至做出自残的疯狂举动。 好在他最终坚持了下来,尽管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强壮饱满的身躯十天下来瘦得如干柴一般,可总归是活下来了。 张小卒借助淡淡的月光四下扫视一圈,发现自己是躺在一条枯河的河床上,这条河源自他刚刚走出的山洞,不知流往哪里。而四周的花草树木一片枯黄,就连六七丈高的大树也干枯了。 四周的枯败景色让张小卒先是一愣,随即心喜,黑森林里植被清脆茂盛,所以眼下这处地方肯定不在黑森林里,心中恍然道:“难怪走了那么久,原来是顺着地下河道走出了黑森林。” 不过他很快就担忧起来,从他进黑森林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候草木虽然也都枯萎,但山中高大的树木尚可以看到一点绿色,而现在就连生长在河道边六七丈高的大树都整棵枯萎了,可见这一个月旱情愈加严重了。 也不知柳家村怎么样了? 大井里的水应该早就干枯了吧? 张小卒眉头紧皱,心中甚是担忧。 好在苍天眷顾,虽然让他受了十天的苦难,却也等于告诉他身旁这个山洞深处有水源。 “得赶快回村,若是村里已经断水,便让大家伙带着家伙事来此处取水。” 张小卒心中有了决断,刚要爬起身赶路,突听得身后响起‘嘶嘶嘶’的声音,这种声音他熟悉,是蛇吐信的声音。他急忙转头看向身后,果然看到一条大蛇,正弓着上身朝他吐信。 嗖! 大蛇见张小卒转身,竟突然发动攻击,脑袋如箭一般射向张小卒,嘴巴大张,露出尖长的毒牙。 “好畜生,来得好!” 张小卒不惊反喜,左手探出直接擒住蛇头,右手骨刀横着一削,大蛇当即尸首分离。 鲜血从蛇身窜出,张小卒急忙张嘴接住,同时右手放下骨刀,抓起蛇尾把它的身子竖起来,好让蛇血尽可能多的流淌出来。 张小卒是真的渴极了,腥臊的蛇血淌进嘴巴里,非但不觉得难闻恶心,反而感觉如甘露般甜美。直到把最后一滴蛇血困出来,张小卒这才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虽然喝得不尽兴,倒也解了燃眉之急。 张小卒打量了下蛇身,发现这条蛇远比他感觉的大,足有一丈长。只不过实在太瘦了,最粗的部位仅有婴儿胳膊粗细。用骨刀剖开它的皮,发现它肚子里空空如也,显然是深受旱灾荼毒,饿成了皮包骨头。 “大蛇啊大蛇,你饿我也饿,你吃我不成反被我擒,就只能活该被我吃咯。下辈子投胎做个人吧,弱肉强食,人总归是要——” 张小卒本想说‘人总归比畜生厉害’,可是脑海里突然冒出黑巨猿的身影,到嘴边的话顿时止住,悻悻然道:“或者投胎成黑猿那样的畜生也行,强悍无匹,无所惧怕。” 旱天不缺干柴,张小卒强忍着生吃蛇肉的冲动,在河床上生了一小堆火,把剥了皮的大蛇缠在棍子上,放在火堆上烧烤。不一会儿就飘起了肉香。 只烤到五成熟张小卒就再也忍不住了,送到嘴边大口吃了起来,骨头也不舍得吐掉,直接嚼碎吃掉。 蛇肉精细,美味至极。 然而他只吃了三分之一就停了下来,想要把剩下的三分之二带回村里分给大家吃。 张小卒找了根指头粗细的藤条,使劲勒紧肚皮,好让饥肠辘辘的肚子好受些,又把剩下的蛇肉绑好提在手里,然后往柳家村方向拔足狂奔。 他现在的速度和力量远非进山时可比,一座大山不用一刻钟的时间就能翻山而过。可是翻过一座山头又翻过一座山头,如此往复,不知翻了多少座山,直至天边露出鱼肚白,他也没看到他所熟悉的那片大山,更别提柳家村了。 “救命——救命啊——” “啊——” 张小卒正站在一座山峰上眺目四望,希望找到柳家村所在的方向,突然隐约听见右前方有呼救声和惨叫声传来,声音若有若无,听起来相隔甚远。顺声望去,并未看到呼救之人。 确认没有听错,确实是求救声,张小卒不由猜测是不是有人在山中遇险,当即不敢耽误,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希望能对遇险之人施以援手。 “啊——” 惨叫声凄厉凄惨,听得张小卒不由地毛骨悚然,感觉遇难之人肯定正在承受非人的痛苦,否则怎会发出这般鬼哭惨嚎。 一路狂奔到山下,惨叫声近了许多,张小卒快速确认了下方向,朝前方的山谷奔去。 拐过一道山湾,一片视野开阔的山谷跃入张小卒视野,同时有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张小卒的目光甫一落在山谷里,顿时瞳孔猛缩,头皮乌麻,冒起一身鸡皮疙瘩,浑身汗毛根根倒竖,脊梁骨直往上窜凉气。一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闯进了无间地狱。 只见山谷里架着八个一人多高的木头架子,有十多个浑身赤裸的人被捆绑手脚,头下脚上地悬挂在木头架子上,每个人下方都摆放着木盆或木桶,鲜血正从这些人的头顶汩汩流淌出来,落在下方的木盆、木桶里。 在木头架子周围有十多个赤膊大汉,个个面目狰狞,目露凶光。 让张小卒极度恐惧的是,那十多个赤膊大汉竟然在用木瓢舀木盆、木桶里热腾腾的鲜血喝。 不远处有几堆燃尽的火堆,火堆旁边白骨森森,都是人的骨头。 “救——救命啊!” “大侠,救命啊!” 赤膊大汉身后不远处,有四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其中一人瞧见了出现在谷口的张小卒,立刻朝他大声呼救。 呼救声引起了赤膊大汉们的注意,纷纷看向张小卒,有几人扔掉手里的木瓢,抓起搁在身旁的钢刀,狞笑着朝张小卒走来。 “小子,给你两条路,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变成他们。”一个赤膊大汉拿刀指着张小卒说道。 “畜生!畜生!畜生!”张小卒心中的恐惧突然化作无边的愤怒,冲赤膊大汉怒吼咆哮:“你们——你们怎么——怎么可以——” 他想质问,可那几个恐怖渗人的字始终说不出口。 赤膊大汉知道张小卒想要说什么,不甚在意道:“不就是喝人血吃人肉么,少年郎不要怕,只需要硬着头皮吃一次你就不会害怕了。哈哈,人肉你没吃过吧,老子告诉你,特别香特别——” “闭嘴!你给老子闭嘴!”张小卒怒吼着打断那人的话,冷喝道:“良心泯灭,死不足惜!” “少年郎,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赤膊大汉狰狞道。 “死!”张小卒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 音落刀起,走在最前面的赤膊大汉首当其冲,他只觉眼前晃过一道身影,喉咙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接着就见艳红的鲜血从自己脖子里喷了出来,忙用双手去捂,又哪捂得住。 他栽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呜噜噜的声音,看似痛苦不已,可他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刀一个,无一人是张小卒一招之敌。 每个人死后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张小卒觉得那应该是解脱的笑容。 张小卒挨个探查,发现架子上倒悬的人全都死了,不禁恨自己来晚一步,不然能救他们一命也说不定。 他道了一声罪,从尸体上扒下两件衣服,一件短袖敞胸小褂,一件宽松的粗麻裤子,又寻了一双合脚的步鞋,一一穿在自己身上。然后走到那四个被捆绑的人身边,给他们一一松绑。 四人涕泪横流,对着张小卒跪拜叩谢。 之后五人合力挖了两个大坑,把尸体和尸骨什么的全都扔进坑里,埋土填平,没有起坟头,更没有竖墓碑。 做完这些,五人片刻也不想在这个堪比人间地狱的山谷里逗留,急忙忙出了山谷远去。 一路无言,走了一个多时辰,翻了两座山头,累得气喘吁吁走不动了,几人这才停下来休息。 “敢问恩人尊姓大名,日后也好铭记于心,日日念恩。”甫一停下,四人中年纪最大的老者立刻向张小卒施礼问道。 “老伯无须多礼。”张小卒客气应道,“我叫张小卒,你们叫我小卒即可。小子恰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恩公只管问,老朽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者忙道。 “今日是什么时日了?这是哪里?柳家村在哪个方向?”张小卒连问三个问题。 老者听闻张小卒的问题后不由皱眉,答道:“今儿是四月二十五。这是百荒山,隶属隆多县地界。至于柳家村,恕老朽寡闻,不曾听说过这个村庄。你们三个知道吗?” “不知。”三人齐齐摇头。 “百荒山?隆多县?”张小卒一脑门问号,他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地名,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生起,忙问道:“老伯可知道丰水县?” 老者皱眉思索,最终摇头道:“不知。” “白云城呢?”张小卒再问。 “不知。”老者再次摇头。 “那——那这是哪座城的辖域?”张小卒问。 “雁城。”老者答道。 “雁城?”张小卒愈加茫然。 第七十九章 他乡遇故友 一番交谈下来,张小卒得知老者四人都是小山村的农民,都没出过远门,只知道自己生活的村县城,其他一概不知。 张小卒很尴尬,因为他和老者四人一样,也就知道个柳家村、丰水县和白云城,至于这三者究竟在南境浩瀚大地上哪个位置,不得而知。 所以老者说的百荒山、隆多县以及雁城,对张小卒来说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最终,张小卒留下半截蛇肉与四人挥手道别,朝着老者指点的方向进发。 老者告诉他,往前翻过三座山头,再往前走十多里路,就能看见通往雁城的官道。官道上有许多逃难的人,当中不乏见多识广的读书人,或许可以帮到他。 张小卒回家心切,所以脚下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了老者说的雁北官道。但官道上的情形让他心头抑不住沉重,只见宽敞的大道上行人纷纷,由北向南蹒跚而行,两头不见首尾,好似一条长龙。 每个人都衣衫褴褛、风尘仆仆,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嘴唇皲裂、目光浑浊,不哭不笑、不吵不闹,死气沉沉,只有脚与地面的摩擦声,就好像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旱灾,太可怕了!” 逃难的景象给张小卒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心中愈加急切,惦念柳家村的父老乡亲,不知他们是否安好,咬着牙根恨不得扎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去。 “老人家请留步,请问知不知道白云城丰水县往哪个方向走?”张小卒在路边拦下一位看上去有见识的老者问道。 老者抬了下松弛的眼皮,浑浊的目光扫了张小卒一眼,摇了摇头,沙哑地应了声:“不知道。” “叨扰了。”张小卒抱拳行礼,让开道路,让老者继续前行,然后目光在路过的人群里搜寻,寻找那些看起来有学识的人。 “大哥请留步,请问白云城丰水县该往哪个方向走?”张小卒又拦下一位长衫打扮的中年男子。 “白云城丰水县?没听说过。”中年男子摇头道。 “白云城呢?”张小卒觉得可能是丰水县太不起眼,没多少人知道,所以只问白云城。 “不知道。”中年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绕过他往前走去。 “这位兄长,请问白云城怎么走?” “不知道。” “老丈,可知道白云城怎么走?” “不知道,让开。” “大姐,请问白云城怎么走?” “不知道。” 张小卒连问十余人,竟无一人知道白云城,让他不由地恐慌起来,猜测这地方可能距白云城十万八千里远,否则怎么会没人知道。 “请问有没有人知道白云城?” “求好心人告知白云城该往哪个方向走。” 张小卒索性站在路边喊起来,只求纷纷行人中来一个知道的。可他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路过数百人,也没有一个知道的。倒是有几个好心人告诉他再往前四十里就是雁城,让他去雁城城里询问,那里肯定有人知道。 “哎——”张小卒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听从好心人的建议去前面雁城城里找人问路,可他刚要抬脚,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突然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张小卒心头一喜,忙问道:“请问这位兄长,可知道白云城怎么走?” “不知道。”山羊胡男子摇头道。 “多谢。”张小卒抱了抱拳,心中很是失望。他还以为山羊胡男子主动走过来是知道的呢,原来是停下来歇脚的。 可他刚要抬脚,又听山羊胡男子接着说道:“不过我知道有人知道白云城。” “啊?”张小卒喜出望外,急切问道:“恳请兄长告知。” 山羊胡男子三角眼上下扫量一番张小卒,最后目光落在张小卒挂在腰上的小布包上,又左右扫了眼,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问道:“有吃的吗?” 小布包里包的是剩下的半截蛇肉,是百荒山里遇到的那位老者给他的建议,说逃难的人个个都饿红了眼,若是看到他手里拿着肉,肯定会一拥而上疯抢,所以建议他把肉用布包起来,不让人看到。 张小卒觉得老人家说的很有道理,便借了块布依言照做。 “有。”张小卒应道。 山羊胡男子顿时眼放精光,伸手就往张小卒腰间的布包抓去。 “且慢!”张小卒眉头微皱,甩手把山羊胡男子伸过来的手拍开,扬了扬手里的骨刀,道:“有吃的,也有刀,杀过人的刀。” 言下之意,你若硬抢,可别怪我不客气。 张小卒杀过人,且经历数次徘徊于生死边缘的磨炼,此时语气一沉,自有几分威势。 “啊,哈哈,唐突,唐突了。”山羊胡男子忙缩回手,尬笑着打了声哈哈,他感受到了张小卒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知道眼前这小年轻不好惹。 “小老弟,来这边说话。”山羊胡男子指向路边不远处,朝张小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率先往那边走去,不怕张小卒不跟上来。 张小卒问了半天喊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情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你有多少吃的?”见张小卒跟了过来,山羊胡男子目光不由地又落在张小卒腰间的布包上,搓着双手咽了口口水问道。 “一斤肉。”张小卒答道。 “都给我,我就告诉你谁知道白云城。”山羊胡男子急切道。 “一半。”张小卒皱眉道。 “不行,我要全部。”山羊胡男子语气坚决道。 有求于人,张小卒不得不退让,不过他也不傻,道:“带我找到那个人,肉全部给你。否则,免谈。” “可以。”山羊胡男子爽快答应,说完转头往北走去,边走边道:“跟我来,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路过时听到一个小老头正在求人给他写一块墓碑。” “什么墓碑?”张小卒不解问道。 山羊胡男子应道:“小老头不识字,他拿了块木头,拦路求人在上面写白云城丰水县柳家村谁谁之墓,具体的我没听清。” “你说什么?!”张小卒闻言身躯猛颤,嗓门一下提高了几十倍。 山羊胡男子被张小卒猛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忙道:“我说小老头求人在木头上写字。” “我是问他求人在木头上写什么字?!”张小卒喝问道。 “你急什么?”山羊胡男子不满地瞟了张小卒一眼,道:“小老头让人在木头上写白云城丰水县柳家村谁谁之墓,具体名字没听清。怎么,你认识那个小老头?哦,你和他都来自白云城,说不准真认——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山羊胡男子突然惊恐大叫,因为他被张小卒抓住后脖颈提了起来。 张小卒不理他,只是催问道:“是在前面吗?” “对,就在前面。”山羊胡男子老实答道,他感觉到张小卒身上突然散发出可怕的暴虐气息,好像要择人而噬一般,吓得他不敢多说半个字。 白云城,丰水县,柳家村,谁谁之墓。 张小卒眼眶子当时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柳家村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至亲,所以不管死的是谁他都会伤心欲绝。 再者,村里的人出现在这里,说明柳家村已经活不下去了,大家舍弃村子出来逃难了。 为什么只有一个小老头求人,其他人去哪里了? 不会都—— 一时间张小卒内心恐慌不安,不敢再往下想。 山羊胡男子看着两旁快速倒退的景色,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有点懵又有点吓,懵的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骨瘦如柴的少年郎竟然如此厉害,手里提着一个人都可以健步如飞,吓的是自己竟然要挟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交出全部吃的,是嫌命长了吗? “那里那里,就是那个小老头。”山羊胡男子突然指着路旁远处的一个瘦小身影喊道。 张小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瘦小老人,正一边哭泣一边挖土。旁边还有一个瘦小女孩,手里拿了块薄片石头,帮着老人一起挖土。在他俩身旁几步外躺着一个人,视线受阻,看不见样貌。 张小卒提着山羊胡男子两个纵身,瞬间跨越十多丈的距离,砰地一声落在小老头身旁,扬起一地尘土。吓得小老头猛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小卒目光先落在小老头和小女孩身上,发现并不认识这爷孙俩,随即马上看向躺在地上的人,这人肤色黝黑,已经瘦脱了相,他好一番辨认赫然发现这人脸庞和牛大娃有几分相似,不确定地喊道:“大——大娃?!” 张小卒越看越像牛大娃,联想小老头求人写的墓碑内容,当即认定这人就是牛大娃。立刻跪倒在牛大娃身旁,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急切呼唤道:“大娃,你怎么了?大娃,你醒醒?” “大娃,你醒醒啊,我是小卒啊!” “大娃?” “大娃!”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从张小卒的眼眶里涌出,任他如何呼唤,牛大娃也没有半点反应。更恐怖的是,他能清楚感觉到牛大娃身体的僵硬和冰冷。 张小卒怎么也想不到,和大娃在黑森林一别,如今再见面时竟已是阴阳相隔。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张小卒的眼泪愈是止不住。 “少——少年郎,你认得我家恩公?”小老头惊魂未定,听见张小卒抱着牛大娃的头呼唤、哭嚎,忙爬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是不是叫牛大娃?”张小卒泪眼滂沱,哽咽问道。他心里抱着一丝幻想,多么希望小老头摇头告诉他不是。 事实上他是在自欺欺人,怀里男子右耳后边的一块枣子形伤疤清楚地告诉他,这就是牛大娃,因为这个伤疤是他们俩小时候打闹,他用树枝不小心戳伤留下的。 小老头不知道张小卒说的牛大娃是谁,不过他还是答道:“我家恩公名叫牛广茂,字乐天。” 咔嚓! 张小卒只感觉似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脑门上,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他怎么了?!”呆愣了好一会,张小卒猛地看向小老头问道。眼神凶悍,吓得小老头缩了缩身子。 小老头抹了把眼泪,嗫嚅道:“恩公为了救我们爷孙二人,舍命独战一队大牙兵,端是勇猛过人,十几个大牙人被恩公一把钢刀全部砍翻在地,可是恩公也身中数刀,一路行来伤口几次崩裂,一直没得到救治,结果——结果就——” 小老头哽咽难语,说不下去了。 小女孩也跟着哭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道:“呜呜,恩公是大好人,救了我和爷爷。你们能不能救救恩公,他还有气,他还活着。求求你们,救救恩公。” “还活着?!”张小卒猛然一惊,旋即大喜。 第八十章 血亲兄弟 小老头又是找人给牛大娃写墓碑,又是挖坟坑的,再加上牛大娃的身体确实僵硬冰冷,以至于张小卒以为牛大娃已经死透了,就差挖坑埋了呢。此时听见小女孩说牛大娃还有气还活着,激动地差点没跳起来,急忙抹干鼻涕眼泪,探查牛大娃的伤势。 刚解开牛大娃的上衣,张小卒浑身的汗毛就炸了起来,只见牛大娃胸口横七竖八都是伤口,正用一些碎布条胡乱包扎着,布条早已被血渍浸得乌黑。 带血的浓水正从破布条的缝隙渗透出来,发出阵阵恶臭。 噗—— 张小卒怒火攻心,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那一道道溃脓腐烂的伤口,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他心上,疼得他整颗心揪成了一团。他不敢去想牛大娃这些日子究竟经历着怎样的苦难与折磨。 “少年郎,你——不要紧吧?”小老头见张小卒吐血,忙关切问道。 “我没事。” “我不能有事!” 张小卒摆手应道,他心中虽怒虽急,可是他的大脑却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事,他若有事谁来救牛大娃。 然而他有心救牛大娃,却一时间拿牛大娃的恶伤束手无策。他从没有学过医理知识,仅仅会简单的包扎,但是这显然不足以解决眼前的问题。 “哎,让我来看看吧。”一旁的山羊胡男子突然叹了口气道,走上前在牛大娃身旁蹲下,探出两指给牛大娃搭脉。 小老头见状大喜,高兴问道:“太好了,先生是大夫吗?” “不敢当‘先生’二字,只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山羊胡男子道。 张小卒急切道:“求先生救我兄弟性命,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哎——”山羊胡男子摇头长叹一声,收回搭脉的手指,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救,而是他伤得实在太重,眼下只剩一口气吊着,随时可能——可能——哎——你们还是接着——那啥吧。” 山羊胡男子指了指挖了一半的坟坑,言下之意是牛大娃没救了,还是接着给他操办后事吧。 “先生,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张小卒声音沙哑地问道。 山羊胡男子皱起眉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先生大义,救我兄弟,从今以后张小卒这条命就是您的。”张小卒头磕在地上,朝山羊胡男子行跪拜大礼。 “你且起身,听我把话说完。”山羊胡男子道,“他伤得极重,若我观察的没错,他至少经历过六七场生死恶战,内伤加外伤,伤上加伤,可是他从没好好治疗过,以至于元气大伤,并不断恶化。再加上长时间的饥渴,身体得不到营养滋补,甚至连最基本的水都得不到补充,本就摇摇欲坠的破败身躯自然要崩塌。” 张小卒啪啪甩了自己两个耳光,骂道:“我该死!我该死!” 想到牛大娃身负重伤忍饥挨饿,连喝一口水都是奢求,而他却在雪山山巅大鱼大肉地享受,吃多了还嫌腻歪,他就无比地愧疚难受,甚至恨不得扎自己两刀子。 “你就是把自己的脸扇烂掉也救不了他。”山羊胡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他虽然只剩一口气,但尚存一线生机。只是怕——怕——” “怕什么?”张小卒急问道。 “只是怕咱们没能力救他啊。”山羊胡男子道,“别的暂且不说,咱就先说最简单的水。他的伤口都已经溃烂流脓,急需要大量的清水清洗,防止烂毒侵入脏腑,可咱们去哪里弄大量的清水?” “我知道——”张小卒张口想说他知道哪里有水,可是想到那个山洞的漫长,一来一回得好几天,甚至十多天时间,牛大娃肯定撑不了这么久,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问道:“除了水呢?” “这么说吧。”山羊胡男子掰着手指一一说道:“水、食物、至少百年份老山参一根、外伤药、内伤药,外加一粒固本培元丹。 水和百年份老山参必须立刻马上弄到,可以吊住他一口气不散。若是有这两样东西,就可以为你争取半天的时间去想办法搞其他东西。 可是想要搞到这些东西谈何容易啊? 别的不说,单说一粒固本培元丹,没闹饥荒的时候就得二百两银子一粒,现如今大地枯竭万物凋零,药材资源定是紧缺无比,价格恐怕要翻三倍,甚至更多。 呵呵,咱们连口水都喝不上,去哪里弄六百两银子?” “这——这可如何是好?”小老头听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愁得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爷爷,把我卖了吧。卖了我就有钱了。就能把恩人救活了。”小女孩突然拽着小老头的衣角说道,她咬着贝齿,眼神里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勇敢与坚定。 “我的傻孙女哟。”小老头一把将小女孩搂进怀里,老泪纵横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买小孩去干什么呀?他们是买去吃了啊!爷爷就是死也不能把你卖给别人当口粮啊!” 小女孩脸色刷的一下苍白,被小老头的话吓坏了,可她却攥着拳头道:“我——我不怕!只要能救恩人,做什么我也愿意。” “小丫头,你瘦得只剩骨头了,全身不见二两肉,傻子买肉都知道挑肥的买,谁会买你啊。”山羊胡男子看着小姑娘说道,他的话听着难听,实则是好意,可以让小姑娘打消卖自己的傻念头。 张小卒拿起骨刀在左手腕上轻轻一划,顿时有殷红的鲜血流出,他掰开牛大娃的嘴,让鲜血淌进牛大娃的嘴里。 他没办法立刻弄到水,只想到这个蠢办法。 “你——” “哎——” 山羊胡男子看见,张口想要劝阻,可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看来牛大娃显然是没得救了,而张小卒这么做尽管愚蠢,但至少能找到一丝慰藉,心里头多少会舒服一点。 然而却听张小卒问道:“先生,我在不久前服食过许多天材地宝,不知我的血对治疗他的伤有无用处?” “——”山羊胡男子没有说话,觉得张小卒是病急乱投医,心里摇头苦笑说:上了等级的天材地宝,其药效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以血度人,但那都是有价无市的超级宝贝,哪是你一个穷小子能染指的啊。 山羊胡男子的沉默给了张小卒答案,可他并没有放弃,哪怕只是以血代水,他也要给牛大娃喝。 张小卒身体的自愈能力很强,血只流淌了一小会儿,伤口就逐渐凝结了。可他猛地一巴掌拍在伤口上面,顿时伤口炸裂鲜血直流。 “——”山羊胡男子看见张小卒淌着血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甚至伤口不爱往外淌血了还猛拍伤口让血淌快点,不禁吓得眼皮直跳,心说真是一个狠角色。 他局促地搓着手,犹豫着要不要提肉的事,万一要是激怒了这个狠小子,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如果假装忘记不提了,他心里又不甘心。 “哎——” “哎哎哎——” 小老头突然指着牛大娃激动地大叫起来。 山羊胡男子正在做激烈的细想斗争呢,被小老头冷不丁的叫声吓了一大跳,眼珠子一瞪不满道:“我说小老头,你瞎嚷嚷啥?” “先生。先生。”小老头非常激动,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手指指着牛大娃喊道:“我——我好像看见恩人的手指头动了一下。轻轻地那么一下。” 小老头伸出手指微微一动,做了个示范。 “怎么可能。”山羊胡男子根本不信。 他亲自给牛大娃诊的脉,就剩一口气吊着没死,整个身体都开始僵硬变冷,眼瞅着就要断气,手指头怎么可能还动得了,所以他完全不信小老头的话,眼角斜睨小老头道:“肯定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 “是、是吗?”小老头挠挠后脑勺,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马上他干瘪凹陷的眼睛就瞪圆了,直指着牛大娃叫道:“先生,快看快看,他——他的喉头在动,真的在动!” 不用小老头提醒,山羊胡男子自己也看到了,他眼珠子一瞪,满脸的不可思议,急忙伸指给牛大娃号脉。 “这——这——” 片刻后山羊胡男子瞠目结舌,他发现牛大娃的脉搏竟比之前增强了好几倍,并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稳步提升。他甚至清楚地感觉到牛大娃近乎破败枯竭的身体,开始恢复生机。 “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了!” 山羊胡男子连连惊叹,目光忽地转向张小卒,灼灼地盯着张小卒手腕流淌出来的殷红鲜血,他知道是张小卒的血在起作用,不禁激动地颤声问道:“你——你究竟吃了怎样的天材地宝,竟有如此奇效?!” “怎样,有效吗?”张小卒喜出望外。 “有效有效,简直太有效了。堪比五百年份的老山参。”山羊胡男子使劲点头道。 吧唧一声。 或许是饥渴和求生欲的双重催使,牛大娃的嘴竟裹住了张小卒的伤口,紧接着吮吸起来。如初生的婴儿吮吸奶.水。 “喝,多喝点!”张小卒目光热切,忍不住催促,恨不得牛大娃牛饮起来。 “不行,你这样不行的。”山羊胡男子急忙出声劝阻张小卒,道:“他现在是无意识地进食,除非他喝饱了,不然是不会停下来的。可是以你的瘦弱体格,体内的血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喝饱。也就是说他会在无意识状态下把你的血吸干,你会血尽而亡的。” 山羊胡男子说的不错,只这么一小会儿,张小卒已经双唇苍白,面无血色。以牛大娃的食量,确实能把他的血吸干。 然而张小卒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语气坚决道:“只要能救我兄弟,我便是失血而亡又如何?” “可——可你们又不是血亲兄弟,你们一个姓张,一个姓牛,顶多是个表兄弟。而我看你们两个的面相,无一点相似之处,怕是连表兄弟都不是吧?”山羊胡男子说道,他不能理解张小卒的执着。如此乱世,人人苟且偷活,亲兄弟尚且不能相顾,更别提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了。 张小卒闻言,不由地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微笑,道:“我和他虽不是血亲兄弟,可是我们之间的兄弟感情远胜血亲兄弟一千一万倍。我能为他死,他亦能为我死。” “呵呵,怕就怕只有你自己这么想,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又如何知道?”山羊胡男子轻撇嘴角。 似是回应山羊胡男子的质疑,牛大娃的嘴突然松开,随之唇齿紧闭。 第八十一章 进城无路 “干!” “牛大娃,你个狗日的,赶紧给老子把嘴巴张开!” “狗.娘养的,等你醒过来后,老子非干.死你不可!” 张小卒冲牛大娃怒吼连连,可是牛大娃的嘴巴就像铁钳一样紧紧闭合,他用很大的力气也没能捏开,又不敢强用蛮力,怕把牛大娃的颚骨捏碎。 山羊胡男子见状不禁惊异愕然。 “不可能!” “不可能啊!” “他现在是深度昏迷,没有感官意识,不可能听见我们的谈话。”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闭嘴?难道他喝饱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喝饱。” “难不成他对你有心灵感应,冥冥之中感应到继续喝下去会对你造成伤害,所以就闭嘴了?这——这怎么可能?即便是孪生兄弟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心灵感应。” 山羊胡男子揪着他的一撮山羊胡连连摇头,牛大娃的反应让他无法理解,心中甚是苦恼。 “先生?!”张小卒语气不悦。 他没想那么复杂,就是觉得牛大娃听见了他和山羊胡男子的对话,所以才闭上嘴巴的,不由地气恼,怪山羊胡子男子挑起话题,否则牛大娃就不会听见。 “啊?别着急。别着急。”山羊胡男子表情尴尬,知道张小卒在气什么。他的指头一直搭在牛大娃脉门上没有挪开,感觉到牛大娃的脉搏已经恢复到一定强度,尽管依然虚弱不堪,但已经从濒死边缘拉了回来,于是向张小卒说道:“他的状况好转许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必须尽快处理他身上腐烂的伤口,以阻止烂毒进一步侵蚀身体,再给他服用一颗固本培元丹,应该就能挽救他的性命。” 其实他是往好里说的,牛大娃的实际状况远比他说的糟糕。 “处理伤口需要大量清水,这里肯定寻不到水,所以需要尽快进城,城里肯定有水。只不过现如今怕是水贵如金,你要有心理准备。”山羊胡男子皱眉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想了想,解下腰间的布包,解开布包撕下一块蛇肉放到牛大娃嘴边,道:“大娃,蛇肉,快吃。” 喊了十余声牛大娃都没有丝毫反应,张小卒苦笑摇摇头,知道牛大娃正处在深度昏迷状态,不可能开口吃东西,他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试一下,见牛大娃没反应便作罢。 牛大娃没反应,可山羊胡男子、小老头和小女孩却反应强烈,肉的香味飘进他们的鼻子里,他们顿时瞪圆了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张小卒手里的蛇肉,喉头蠕动不停地咽口水。 张小卒将蛇肉一分为二,一份递给小老头,一份递给山羊胡男子,然后朝山羊胡男子歉意道:“按照约定,这肉应该全部给先生,可他们二人对我兄弟有照顾之恩,且又饥肠辘辘,所以在下斗胆分给他们一半,还望先生见谅。缺的一半肉,在下日后定会翻倍补偿给先生。” “罢了。罢了。”山羊胡男子摆摆手,两手捧着蛇肉狼吞虎咽起来。 “谢恩人!”小老头双目噙泪,朝张小卒叩拜感谢,然后把肉递到小女孩面前,催促道:“丫头,快,快吃。” “爷爷,你也吃。”小女孩很懂事,只掰了一小块肉,把大块的推回给小老头。 小老头转过头偷偷抹了把眼泪,只吃了两小口,把剩下的蛇肉小心翼翼地收好,打算留着给小女孩吃。 “你个傻老头。”山羊胡男子突然开口骂道,“这肉闻味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么热的天马上就会臭掉,你打算留到何时?等臭掉后再拿出来吃吗?我可告诉你,以现在的艰苦条件,一旦吃坏肚子拉稀,必死无疑。你个小老头,白活了那么大把年纪,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考虑不到。” “哎呀!是我糊涂。是我糊涂。”小老头拍头大叫,忙向山羊胡男子致谢,道:“多谢先生提醒,否则小老头必酿大祸。” “这是蛇肉,细嫩的很,不怕油坏肚子,只管让她多吃些。”山羊胡男子道。 “好好好。”小老头连连点头,又把蛇肉拿出,催促小女孩多吃。 张小卒饶有兴趣地看着山羊胡子男子,说实话他对此人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可经过这短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这人心眼并不坏,尤其是对瘦弱的小女孩,比较关心。 “恩人,你也吃一口。”小老头掰下一小截蛇肉递给张小卒。 “我早上刚吃过,还不饿,你们吃吧。”张小卒摇头拒绝了,道:“我叫张小卒,叫我小卒便好。” 山羊胡男子忙接话道:“既然你早上刚吃过,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我已经四天没吃一口东西了。” 张小卒目光看向远处官道上蹒跚而行的难民,心里叹道:“怕都是好几天没东西,即便知道雁城就在前方不远,却也没力气快走。可是这么多人,源源不断,雁城再大又能装得下多少人呢?想要进城,恐怕不易啊!” 事实证明张小卒的忧虑是对的,尚距雁城城门十里就设了关卡,拒马桩并排铺开,以城门为圆心圈了一个半圆,把难民阻挡在外面。 有穿盔戴甲的士兵站在拒马桩后面守卫,胆敢翻越者格杀勿论。 张小卒怀里抱着牛大娃,背上背着山羊胡男子,三十里的路对他来说并不算远,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他之所以带着山羊胡男子,一来是因为山羊胡男子懂医理,知道如何救治牛大娃,二来是他觉得山羊胡男子阅历较为丰富,可以帮他出主意,如何弄到清水和丹药等物资。 望着前方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人群,张小卒不得不停下脚步,心说果真被自己猜中了,想进雁城并不容易。 与此同时,前方十里外的雁城,给张小卒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冲击,以及心灵上的深深震撼。 那三四十丈高的厚重城墙,让人感觉如天堑一般,心里不由地就生出无法翻越的挫败感。 然而雁城并非只有最外围一道城墙,城内还有九道同样高大厚重的城墙。 因为雁城是南北横跨在南岭上,所以南北方向看它呈一个拱形。以至于第二道城墙虽和第一道城墙一样高,可海拔上它比第一道城墙高出了五六十丈。以此类推,最后一道城墙,相较于最外围的第一道城墙,就像矗立在天上一样。 这就是一座建在崇山峻岭上的堡垒,固若金汤,无法攻克。 回想刚才路上陆开学对雁城的介绍,张小卒下意识地看向地面,用脚掌搓了搓干土,神色不由一震,发现果真如陆开学所说,雁城脚下的土地早已被血水染成了红色。 陆开学是山羊胡男子的名字,刚才路上他简单介绍了下自己,乃金城天戊县齐白镇人氏,是一名赤脚郎中。上无双亲,下无子女,孤家寡人一个。 “雁城,不愧有‘南境第一城’之称!”陆开学亦是望着雁城感到深深震撼。 虽相距十里,但天气晴朗,视线清晰,再加上雁城地势高阔,所以相隔十里也能看得清楚。反而因距离远,恰恰可以把雁城的宏阔与雄伟一览眼底,愈加让人心灵震撼。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赏景的时候,陆开学也没有心思赏景,所以他只是赞叹了一句便收回视线,向张小卒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好。”张小卒点头道。 陆开学很快就从拥挤的人群里挤了出来,脸上挂着沮丧、恼怒和无奈的表情。 “哎——”他走到张小卒面前,长叹一声,郁闷又愤慨道:“守城军封路,不让进城,说是城里已经人满为患。非要进城也可以,交人头税。狗屁的人满为患,分明就是发灾难财。一群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早晚不得好死!” “就是,早晚不得好死!” “狗.娘养的雁城城主,大牙狗烧杀抢掠他不管,欺负咱们穷苦百姓倒是一个顶俩!” 周围的人听见陆开学的咒骂,顿时有好几个人出声附和。可见这些被堵在外面的难民已经怨声载道。 张小卒着急上火,抱着牛大娃就往前走。 陆开学一把拉住他,问道:“你想强闯吗?” “我没有钱。”张小卒道。言下之意,没钱交进城税,只能强闯。 “你是白痴吗?”陆开学哭笑不得道,“你瞅瞅那些穿盔戴甲的士兵,你以为他们一个个都是木头桩子,是摆饰品吗?好吧,就算你实力强大,能冲过这第一道关卡,可是你能闯进城门吗?现如今大牙狗入侵,城里定是一级戒备,用屁股想也知道城门口有重兵把守。你若强闯,一定会死得非常难看。” 张小卒听完陆开学的话,知道是自己冲动了,忙让自己冷静下来,向陆开学请教问道:“先生可有妙计?” “我一不会飞二不会遁地,能有什么妙计。”陆开学摇头苦笑道,指了指拥挤的人群,道:“前面有不少雁城商贾搭建的临时铺子,收购各种有价值的东西,你若是有什么祖传宝贝,倒是可以拿去卖点钱,或许能凑个进城费也说不定。” “我只有这把刀。”张小卒道。 陆开学扫了眼张小卒手里的骨刀,其实他早就留意过,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骨刀表面看起来极其普通,不过是根外形似刀的骨头而已。 “进城税一个人头二十两银子,你和他两个人需要四十两,你这把刀能卖四个铜子就不错了,远远不够啊。”陆开学道。 “我这把骨刀——”张小卒知道陆开学小瞧了骨刀,刚要介绍骨刀的宝贵之处,却被从身边路过的一个中年汉子的话打断。 只听这个中年汉子操着沙哑的嗓音惊叹道:“那个独臂少年真是好身手,竟然连胜三局,赢了一大桶清水。” “可不是,这就叫人不可貌相。一只独臂,本以为是个弱鸡,谁知一出手才发现是个王者。”与中年汉子并肩同行的人点头附和道。 张小卒听见此二人的对话,眼睛顿时一亮,急忙叫住二人,问道:“二位大哥请留步,刚才无意听见二位大哥交谈,说是有一独臂少年连胜三局赢了一大桶清水,请问是在哪边,如何可以赢得清水?” “哦,那边有人设赌擂,只要你有筹码,你就可以上台挑战,输了筹码留下,赢了就能赢取奖品。诸如清水、干粮、大米和馒头等等。”中年汉子热心讲解道。 “筹码是什么?”张小卒问道。 “筹码就是值钱的物件,只要有价值,什么东西都可以。”中年汉子道,“说白了,就是坑人的把戏。拿诱人的奖品做诱饵,勾引咱们这些没本事的苦哈哈上台挑战,然后坑咱们的东西。哎——” “多谢二位!”张小卒问清方向,抱着牛大娃朝设赌擂的方向走去。 陆开学搓着手紧跟在后面,张小卒的能耐他刚刚见识过。好家伙,怀里抱一个,背上背一个,却身轻似燕,一纵一跃好几丈远,本领高强自不必说,所以他觉得设赌擂的家伙要倒霉了。 第八十二章 上台挑战 往右手方向走了约莫三百步,张小卒就看到了那两个汉子说的赌擂。 擂台不止一个,而是一排十多个。清一色的圆形木台,半丈来高,台面直径约莫两丈,不算大。就是往地下打了些木桩,然后在上面铺上厚实的木板,再用麻绳捆绑固定,做工很粗糙,看样子应该是赶时间搭建出来的。 在每个擂台的南面都有一个简易的遮阳草棚,草棚里摆着一张条桌,条桌上面或摆着一桶桶清水,或一摞摞软白白的馒头,或一条条精瘦肉,甚至有直接摆银子的。 条桌右手边坐着一个记账的先生,时不时大声宣布谁谁谁获胜,输了某某东西,亦或是赢了某某奖励,并详细记于账簿。 棚子里还有许多劲衣汉子,或坐或站,个个魁梧彪壮,神色冷峻,一看就知道不好惹。可还是不停地有人押上值钱物件上台挑战,只因条桌上的奖品实在太诱人,然而都是输多赢少。 另有一个擂台主管,坐在宽敞舒适的竹椅里,时不时调配黑衣劲装汉子上擂台迎接挑战者的挑战。 “加油!” “上上上,不要怕!” “一口气干掉他!” “老李,赢两个馒头再下来!” 擂台下呼喊声不断,似乎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擂台上的赌战点燃了。 当然,也不缺失败者的哭嚎声,有人被打断了腿脚,有人被揍得吐血昏迷,有人输掉了传家宝—— 有理智者亦或是胆小者,会因失败者的凄惨哭嚎而却步,掂量自己的斤两,打消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有睿智者,静观一会后,窥破其中端倪,发现那些赢了的人大多是擂主一方的托儿,故意赢取大量奖品刺激人群。他们想大声揭穿擂主的无良诡计,可是刚开口就会立刻有人拿着刀子抵住他们的后心,‘请’他们远远地离开。 其实除了一部分情绪暴躁失去理智的人上擂台挑战,亦或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敢于上台一战的人,大多还是一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他们押上仅有的一点值钱物件,舍命拼一把,拼一瓢清水或是一个馒头,拼赢了或许就能让他一家老小多活一两天,拼输了那就全家老小一起死吧。 “少年郎加油!” “少年郎好威风!” “少年郎加把劲,连赢十场爆擂,干翻他们!” “少年郎——” 其中一个擂台下方极为热闹,人群拥挤,呐喊助威声不绝于耳。 擂台上一个独臂少年正和一个黑衣劲装大汉战在一处,刀光剑影,甚是激烈。 少年长发披散,也不知多久没梳理过,头发上全是灰尘和草屑,一缕一缕黏在一起。整张脸上全是污垢,看不出白还是黑。一双眼睛没有神采,但是也不浑浊,给人一种无神可又锐气内敛的感觉。好似一柄无锋重剑,其貌不扬,其势内敛,令人不容小觑。 少年身躯挺拔,但衣衫破烂,已难蔽体,比难民穿的还要破烂几倍。其右臂空当,齐肩而断,那裸露的狰狞疤痕令人不寒而栗。 少年虽无右臂,可左手执剑也丝毫不弱,一柄五尺长剑上下翻飞,剑势刚猛又不失灵活多变,一时间竟杀得黑衣劲装大汉左闪右躲节节败退。 突地,断臂少年抓住一处破绽,长剑突破黑衣劲装大汉的防御,嗤的一声斜砍在黑衣劲装大汉的胸口,直接把黑衣劲装大汉砍得倒飞出去,血溅三尺,摔落擂台。 断臂少年收剑抱拳,退到擂台边缘,不下擂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平淡地看向擂台对面的草棚。 “挑战者胜!” “连赢四场,得清水两桶!” 草棚下负责记账的先生甫一宣布胜负,擂台下就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喝彩声。 “哦——” “少年郎威武!” 记账先生见断臂少年要接着挑战,眼角不禁抽了几下,大声道:“挑战者欲继续挑战,若得五连胜可赢清水四捅,若挑战失败则本利全赔!” 断臂少年长剑一扫,剑尖斜指地面,声音平淡道:“战!” 台下又是一阵喝彩助威声。 “我来与你一战。”草棚里走出另一个黑衣劲装汉子,其声音浑厚有力,太阳穴隆起,举手投足间气息激荡,可见能耐非凡。 “赢一场可得清水一瓢,连赢两场可得清水半桶,连赢三场可得清水一桶,连赢四场可得清水两桶,连赢五场可得清水四桶,连赢越多奖励越丰厚。” 擂台下面,张小卒抱着牛大娃,身后跟着陆开学,挤进人群。他识字不多,指着告示牌向陆开学请教,陆开学便把告示牌上写的赌擂规则读给他听。 “先生,清洗我兄弟的伤需要多少清水?”张小卒问道。 “省着点用,一桶足矣。”陆开学应道。 “需要连赢三场。”张小卒自语一声,目光顺着一排擂台看过去,看到右边相隔第三个擂台也是以水作为奖励,便挤开人群朝那边走去。 嘭! 张小卒刚走到擂台前,就见一人从擂台上仰面摔下,落在他面前不远处,眼耳口鼻往外窜血,四肢抽搐不止,眼看是活不成了。 围观的人群一阵摇头叹息。 有老妪扑上去哭喊‘儿子’,有少妇扑过去哭喊‘郎君’,有小儿扑在身上哭叫‘阿爹’,可是任他们如何哭嚎男人也醒不过来了,因为他已经断气。 “啊——” “你们干什么?!” “不要啊不要——” “求求你们,放过我家郎君。” “呜呜——” 人群里突然走出五个蒙面男人,三个人上前推开老妪、少妇和小儿,另外两人一人抓住男人一条胳膊,拖着就往人群外走。 老妪、少妇和小儿当即惊恐尖叫,一边拼命阻拦一边哭嚎哀求,可三个老弱妇孺哪能拧得过五个男人,一一被踢翻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蒙面人把他们的儿子(郎君、阿爹)的尸体拖走。 五个蒙面男人从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声音,即使被抓被咬被踢被打,他们始终紧闭牙关一声不吭。 起初张小卒不明白这些蒙面人抢一具尸体干什么,但他听力敏锐,很快就从嘈杂的人群中捕捉到相关信息,听到后不禁毛骨悚然,原来这些人抢夺尸体竟然是要拿去—— 张小卒腹中顿时阵阵翻涌作呕,这让他想起那个丧尽人伦的染血山谷,当即抑不住怒火中烧,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这种丧失人性的残暴行径,可是一眼望去不由地愣在当场。 触目所及尽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身躯,一张张布满灰尘污渍的脸庞,一双双凹陷的眼窝,一对对茫然无助的目光,望着被拖走的尸体喉咙蠕动,一道道吞咽口水的声音连成一片。 张小卒不禁悚然,眼前这些人虽然没有做丧失人性的事,可是他们心里却是羡慕着那些有胆这么做的蒙面人。许多人甚至握起了拳头,满是污垢的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似乎内心在做激烈的争斗。 饥饿,正在一点一点吞食他们的人性。 张小卒不敢去想,当所有人都丧失人性,都变成抢夺尸体的蒙面人,那将会是怎样一副可怕情景。 人吃人,人杀人。 这雁城雄伟的城墙外,必将变成人间地狱。 而城墙里的达官贵人、强门豪绅们是不是仍然会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无动于衷地欣赏着城墙下的杀戮?甚至可能时不时扔两个白面馒头下去,看着一群人疯抢一个馒头而哈哈大笑。 在他怔神时,抢夺尸体的蒙面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他没有追上去阻止,因为他感觉到颓然无力,除非他能阻止饥饿,否则类似的悲剧会不停地上演,并且愈演愈烈,可是他并不能阻止饥饿,所以感觉无力且绝望。 “哎——”张小卒摇头苦笑,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并禁不住暗暗自嘲,自己不过是一个山野村民,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卑微存在,想这么多做什么,这些问题应该是那些大人物大英雄所要考虑的。 砰的一声。张小卒抱着牛大娃跃上擂台。 他怕擂台下面躁动的人群踩踏到牛大娃,所以抱着牛大娃一起跃上擂台,然后把牛大娃放在擂台边上,向台下的陆开学嘱托一声,让他尽量照看好牛大娃。 “挑战者,拿出你的挑战筹码。”草棚下的记账先生见张小卒上擂挑战,当即喊道。 张小卒手腕刀花,将骨刀横于胸前,道:“以此骨刀为筹码。” 他身无长物,只有这把骨刀值点钱。 记账先生不由微皱眉头,道:“你这骨——骨刀有何宝贵之处?若只是没有价值的普通骨头,是不够作筹码的。” 张小卒抬手拔下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头发顿时断为两截,道:“吹毛断发,切石削铁亦不在话下!” 记账先生顿时眼前一亮,道:“宝刀一把,可以作筹码。请暂时割爱,交由我们的公证人员暂时看管,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人从草棚下走出,手里拖着一个木制托盘,在张小卒面前停下。 张小卒皱了皱眉,但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方肯定不敢强取豪夺,便把骨刀放在托盘上由那人端到草棚下。 擂台下面的陆开学被张小卒一通操作搞的瞠目结舌,他好想撬开张小卒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比正常人少点东西,不然怎么能傻到这种地步,上擂台挑战却把自己的兵器交了出去,这不是自断一臂吗? “挑战者,报上你的名号。” “柳家村,张小卒。”张小卒抱拳道。 左边相隔三座的擂台上,断臂少年似乎听到了张小卒的自报名号,表情诧异地望了过来,可是他的短暂分神让他的对手找到了破绽,利剑在他肩膀上划开一道血口。 咔嚓! 慕然间,平地一声惊雷! 断臂少年手中的长剑贯穿了对手的胸膛,伤口冒起缕缕白烟,散发出烧焦的臭味,有丝丝电流在剑身上流窜。 擂台下面的人群和草棚下的人都看傻了,不明白断臂少年明明身处下风,眼看要输的节奏,为何刹那间攻守逆转,并且还赢了? 断臂少年收剑撤步,那人捂着胸口一头栽倒。断臂少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看向草棚淡声道:“挑战结束,给我清水。” “这——”记账先生皱眉。 断臂少年皱眉,凝声喝道:“怎么,想赖账?” “愿赌服输!”记账先生咬着牙根,随即大声宣布道:“挑战者周剑来,连胜五场,赢清水四桶。” 说完有人一手提两桶清水走到断臂少年面前放下,又有一人拖着托盘过来,盘里躺着一块青绿色的玉佩。 断臂少年收起玉佩揣进怀里,蹲下身一头扎进桶里,咕噜咕噜一顿猛喝,一口气竟将一桶水喝掉三分之二,肚皮都鼓了起来。 喝完站起身,朝草棚下拱手道:“能否麻烦擂主把剩下的清水分给擂台下的观众喝?一人一口。” “可——可以。”记账先生非常诧异,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哦——”擂台下顿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断臂少年沐浴着各种各样的夸赞声跃下擂台,朝张小卒所在的擂台方向走去。 咚! 张小卒一拳打在黑衣劲装汉子胸口,如擂鼓一般,直将黑衣劲装汉子打得口吐鲜血仰面摔下擂台。 “好强!”断臂少年远远看见,脸上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他不是战门先天闭塞吗?怎的一个多月不见竟变得如此强大?” 第八十三章 一拳一脚 周剑来,可怜人一个。 他本是白云城周家嫡室冉冉升起的新星,天赋异禀,家族赐其山岳剑,传授上品武技《落雷剑》,对其寄予厚望。 若一切顺利,其前途不可限量。 然,世事难料,福祸难测。 黑森林遭遇大牙人追杀,痛失右臂。使剑之人断了右臂,便等于废了。以至于家中地位一落千丈,山岳剑被收回,各种修炼资源也都断了供应。 周剑来受不了断臂之痛,受不了家中地位的前后落差,更受不了族中子弟的冷嘲热讽,自暴自弃浑浑噩噩,离开白云城一路往南。 幸而他心智坚定,凭一己之力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并找回自我。虽只剩独臂,却毅然决然地重新握起剑。 他没有折返回白云城,因为空口白话的豪言壮语不可能从家族要回山岳剑,话说多了不过是图惹笑话罢了,所以他决定独自在外面历练,并暗自发誓终有一日回白云城取回他的山岳剑。 周剑来一路南下,最终到了雁城,可身无分文,和所有没钱的穷人一样,被挡在了外面不准进城。 他口渴难耐,便上了赌擂。 张小卒没认出周剑来实属正常,因为周剑来的变化实在太大,他便是有千般想象力,也不可能把双龙沟谷口那个手执巨剑的风发少年,和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满身污泥的断臂少年联系到一起。 张小卒没认出周剑来,但是周剑来认出了张小卒,确切点说是张小卒先自报家门,被周剑来听到后认了出来。 虽然只有一面之交,不过周剑来对张小卒的印象还算深刻,悟性绝卓的废材少年,被城主府大长老认为是人才的家伙。当然,‘张小卒’这个简单上口的名字也有一定的功劳。 “再战!”张小卒一拳得胜后语气平淡地说道。 “——”擂台主管的眼角狠抽了两下,张小卒照面一拳干掉他的一个打手,那干净利落的画面让他心中生出不真实感,不过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就稳定情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赌擂设下至今已有五天之久,这五天他不知见了多少个实力强劲的挑战者,其中不乏和张小卒一样年轻的少年郎,可惜大多都因过度自负而血洒擂台。 他看向一个黑衣劲装汉子道:“罗飞,你上。当心着点,这小子速度快的出奇,可别阴沟里翻船。这把骨刀新奇的很,咱们收下了。” 叫罗飞的黑衣劲装汉子不屑地撇撇嘴,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已,看我一剑斩了他。” “柳家村,张小卒,请赐教。”张小卒朝走上擂台的罗飞拱手致敬。 “雁城,罗飞,请赐教。”罗飞上下扫量张小卒,随意地拱拱手,接着大喝一声道:“力门,开!” “速门,开!” “气门,开!” 连开三道战门,脚下顿时掀起一股气浪,扬起擂台表面的尘土往四周荡开。他一下把战力提到最高,可见轻视张小卒的话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并不敢小觑。 张小卒看着战门全开的罗飞,心里不由地冒出一个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等到战斗前才开启战门?一直敞开着不行吗?难道只是为了战斗前呼喝两声增加自身气势吗?还是说为了隐藏实力? 张小卒不理解,因为他的力门自从打开后就没关闭过,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他甚至压根不知道怎么关闭力门。 他不知道,其实修者在修为达到海之境,做到真正的感通自然之前,战门是不能一直保持开启状态的,因为开启战门会不停地消耗修者的精气神。若无灵力的滋养补充,一个人的精气神根本不足以支撑战门的消耗。 所以说奇怪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若他把自身情况讲出来,别人肯定要说他胡说八道。 不过有两点他倒也没猜错,临战前开启战门,大声呼喝出来,确实能起到增加战斗气势的作用,犹如黑夜里怒吼可以驱赶恐惧,战场擂鼓可以增加士气,一样的道理。另外,也有隐藏实力的作用,尤其是战斗中突然开启一道战门,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就比如此时此刻,罗飞连开三道战门,气势暴涨。若张小卒是一般对手,定要被他气势压一头。气势一弱,战斗未打就已经输了三分。 只可惜张小卒并非一般对手,他在黑森林里日日受黑巨猿蹂躏,可以说即便黑巨猿站在那里不动,其造成的气势压迫都要比眼前罗飞对他的气势压迫强百倍千倍,所以罗飞的气势压迫就像一阵微风从他面前一扫而过,没有一点效果。 张小卒无惧罗飞的气势压迫,可擂台下观战的陆开学却被吓个不轻,慌忙大叫道:“张小卒,快点开启战门,别被他气势压制。” 周剑来上下扫量罗飞,喃喃自语道:“气门圆满境,有点棘手。” 擂台下只剩他们二人观战,其他人都一窝蜂地涌向周剑来刚才挑战的擂台,因为那边正在分发周剑来赢取的那几桶清水。 “小子,被吓到了吗?”罗飞见张小卒神情微微恍惚,还以为他被自己的气势吓到了,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小子,快开战门啊!”擂台下陆开学急得嗓子都喊哑了。 “小子,别说我以大欺小,我给你开战门的机会。”罗飞倒挺绅士,朝张小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给他开启战门的时间。 “战门?”周剑来的表情疑惑,他知道张小卒战门先天闭塞,难不成一个多月不见他已经弄到十方妖丹贯通了战门? 在三对目光的注视下,张小卒突然感觉压力好大,不得不张嘴喝道:“力门,开!”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吐血的举动,只见他挠了挠后脑勺,回头看向陆开学,小声问道:“先生,这样行吗?” “——”陆开学张着嘴,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张小卒,像见鬼一般。 “——”罗飞额头青筋一冒老高,觉得张小卒在故意羞辱他。 “——”周剑来摇头苦笑,以为陆开学是虚张声势,让张小卒假装开启战门吓唬吓唬对手,可张小卒傻头傻脑不知道配合,竟然还反过来问陆开学效果如何,简直傻得冒泡。 “看剑!”罗飞怒不可遏,执剑攻向张小卒。 张小卒静气凝神,入微境施展开来,瞬间把罗飞的每一个动作精确捕捉,并判断出他的下一个动作招式。他大步迎了上去,头一偏堪堪躲过刺来的利剑,与此同时右脚踢出,正中罗飞胸口,罗飞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直接摔下擂台。 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废动作。 这是张小卒从黑巨猿身上学到的战斗方式,无招无式,唯有力量和速度,充斥着最原始的暴力感。 不过这一脚张小卒脚下留情了,否则罗飞绝非单单摔下擂台这么简单,以张小卒的力量足以一脚踢碎他的胸骨。 罗飞不知,其实是他的故作礼让,留给张小卒开启战门的时间,尽管他的话里话外带着讥讽的味道,可是仍然为他赢得了张小卒的一点好印象,从而让张小卒脚下留情。 张小卒的脾性渐渐地变得和他的战斗方式一样简单而又直接,你让我一分我就让你一分,你欺我一分我必还你一分。 “靠!”罗飞甫一摔下擂台就跳了起来,气得跳脚大叫,感觉自己输得好冤枉。 “这就——赢了?”陆开学揉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周剑来凝目盯着张小卒,自语道:“简单而又直接的暴力,专门对付一切花里胡哨。我的剑是否可以借鉴一二?” 张小卒感受到了周剑来的凝视,转头看向周剑来。 四目相视,周剑来朝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张小卒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但仍然没有认出周剑来。 “继续挑战。”张小卒把目光从周剑来身上收回,看向草棚拱手说道。 “我来!”不待擂台主管答话,一个黑衣劲装汉子主动请缨,也不征求擂台主管的同意就兀自登上擂台。 “张岳,小心点,这小子不简单。”擂台主管皱眉提醒道,表情略显不悦,因为这家伙擅自上台,有点打乱他的部署。 叫张岳的黑衣劲装汉子也不答话,只是嘿笑一声。 “柳家村,张小卒。请指教。”张小卒朝上来的张岳拱手致敬,他听见眼前这人名叫张岳,与自己同姓,心里不免生出几分亲切感。 嗖!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支破空弩箭,从张岳的袖口射出来的,他袖子里竟然藏着杀伤力极强的袖里箭,可是这一箭却并非射向张小卒,而是直取躺在擂台边缘的牛大娃。 这人甚是诡计歹毒,欲攻击牛大娃而让张小卒投鼠忌器。 只听砰的一声,张小卒的身体如箭一般弹射出去,他站立位置的厚木板被蹬出两个大窟窿。他的身体贴着擂台射向牛大娃,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在牛大娃身上,并抱着牛大娃翻滚下擂台。 “哈哈,兵不厌诈!”擂台上的张岳见张小卒滚落擂台,不禁得意大笑,“落地你便输了!” “看剑!”只听台下一声叱喝,本在观战的周剑来突然一剑刺向张小卒。他不是要刺张小卒,而是把剑送过去给张小卒一个借力的地方,阻止张小卒摔到地上。 张小卒顺声望去不由一喜,急忙身子一拧,腾出右手,一掌拍在刺来的剑身上。周剑来顺势扬剑,将张小卒和牛大娃挑了起来。 砰! 张小卒抱着牛大娃,双脚稳稳落回擂台上,他目光冰冷地盯着黑衣劲装汉子,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要死!” 张岳的笑声戛然而止,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剑来,怪他多管闲事,然后眼角斜睨张小卒道:“你们两个同时登擂挑战,只要下去一人就算输,你抱着他如何与我一战?” 他这是蛮不讲理地耍无赖。 虽说张小卒是抱着牛大娃一起登擂,但牛大娃一直昏迷不醒,傻子都知道挑战者只有张小卒一人,可是他却睁着眼睛说瞎话,明着耍赖。 就连草棚下的擂台主管都禁不住抽动嘴角,露出鄙夷之色,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躺在木制托盘上的骨刀上时,眼里顿时露出难以掩饰的贪婪光芒。最终他并没有出言制止张岳,算是默认了张岳的无赖行径。 张岳略等片刻,见擂台主管并没有制止他,既知擂台主管心中所想,不由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阴笑。他扬起左臂,对准了张小卒。确切点说是对准了张小卒抱着的牛大娃。 “卑鄙无耻!”陆开学手指指着张岳跳脚大骂。 张小卒亦气愤难平,可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早已让他明白一件事,公平与规则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中,所以他并未做无谓的言语争辩。 气愤难平,那就把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一拳打爆,然后气自然就顺了。 “张岳,你个下三滥玩意!” “你生儿子没屁.眼!” “你喝水呛死,吃饭噎死!” “你——” 擂台下陆开学脸红脖子粗,拍着巴掌一个劲地骂,嘴角都起白沫了,只因张岳破坏了他的美好预想。原本他对张小卒信心满满,觉得张小卒再赢一场不是问题,那便是连赢三场,可得一桶清水。 虽然这水是用来给牛大娃清洗伤口的,但是他可以节省点用,剩下一些清水,以张小卒懂得感恩的脾性,他肯定张小卒会把剩下的清水给一些他喝。 他脑海里甚至已经幻想出清水入口那一瞬间的美妙滋味,哪料到窜出个厚颜无耻的张岳,竟然以牛大娃来羁绊张小卒。 这架还怎么打? 陆开学的美妙幻想瞬间破灭,可谓是气急败坏,一时间化身骂街的恶妇,拍着巴掌怎么难听怎么骂。 “给老子闭嘴!”张岳被陆开学骂得脸都绿了,怒喝一声,袖口突然调转方向对准了陆开学,紧接着嗖地射出一支弩箭,竟要射杀陆开学。 一只手暮地出现在弩箭射击的路径上,并稳稳抓住了箭矢。 张岳脸色微变,没料到张小卒的速度竟然快到可以徒手抓飞箭,不过目光落在被张小卒架着肩膀揽在怀里昏迷不醒的牛大娃,他又禁不住挑起嘴角冷言冷语道:“哟呵,本事不小嘛,竟然能徒手抓飞箭,倒是小瞧你了。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抓住所有的箭?” 说着他把右臂也举了起来,对准张小卒。 显然他的右臂袖中也藏了一张袖里箭。 “你可以试试。”张小卒看着他,声音极尽平淡。 第八十四章 连战二人 “呵呵,我倒是想看看你怀里抱着一个人,束手束脚,怎么和我斗?”张小卒的冷静让张岳有些生气。 说罢,他身躯一震,怒目圆嗔,连声喝道: “力门,开!” “速门,开!” “气门,开!” 气门圆满境,可见他敢上擂台并非全靠阴谋诡计,自身也是有实力的。 三门全开,张岳瞬间动了起来,绕着擂台边缘围着张小卒转圈,袖里箭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射出,有的射向张小卒的要害,有的直取牛大娃要害。只待张小卒左支右拙首尾不能兼顾,露出破绽,他就扑杀上去给予致命一击。 张小卒左臂搂着牛大娃腋下,让牛大娃双脚着地,身体倚靠在他身上,如此一来他就可以腾出整只右臂。 当当当—— 张小卒右手握着刚才抓的那支箭矢,以之为武器,左拨右挑,前格后挡,把射来的箭矢一支不漏地全部挡下。相较于在黑森林被大牙军包围时铺天盖地的箭雨,张岳这寥寥几根箭矢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怎可能伤到张小卒。 入微境下,普通箭矢已难伤张小卒。 “怎么可能?!”张岳有想过张小卒可能会挡下全部弩箭,但是万万没想到能挡得如此轻松,好似吃饭喝水般简单,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袖里箭出问题了,射出去的弩箭软绵没有力道,所以张小卒才能挡得这么轻松。 张小卒突然一步踏出,张岳的短暂怔神露出了破绽,被他精确捕捉到。 擂台不大,张小卒一步就踏到了张岳面前,速度快如鬼魅。 突然被张小卒欺身近前,张岳吓得啊的一声大叫,下意识地一掌拍向张小卒,同时脚蹬地面想要后跃拉开距离。 可惜为时已晚。 张小卒右臂挥动,右手抓着那支箭矢,箭尖锋利,噗的一声扎进了张岳左侧太阳穴,并贯穿脑袋从右侧钻了出来。 “住手!”草棚里有人厉声大喝,想要阻止张小卒,但显然是慢了一步。其实他张嘴时张小卒才刚摆臂,可等他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时,张小卒手中的箭矢已经贯穿了张岳的脑袋,可见张小卒的速度之快。 不过就算他的声音先于张小卒的攻击,张小卒也不一定会收手。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张小卒虽不是龙,可亦有逆鳞,触之当不能善了。他的逆鳞就是柳家村的每一位亲人。 张岳触其逆鳞,必定要付出代价。 “啊——不——” “阿岳——” 草棚下一个男子歇斯大叫,他十指插进头发里抓着头皮,满脸惊恐的表情,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张岳猛摇头,不能接受。 他叫张山,是张岳的哥哥。 “啊——” “小畜生,老子要活撕了你!” 张山猛地看向张小卒,怒火灌顶,目眦欲裂,如一头狂暴的野兽,欲把张小卒撕食。 “张山,不要乱了擂台规矩!”擂台主管突然大声喝止张山。 只见他一脸寒气,极是气怒,因为若不是张岳擅自主张上擂台,这一场他是要派海之境高手上去的,必能取胜,从而夺得张小卒的骨刀。可眼下却被张岳搅乱了算盘,实是气恼。 他现在想到了擂台规矩,先前张岳胡搅蛮缠耍无赖时也不见他讲擂台规矩。 “他杀了阿岳,我要为他报仇!”张山怒吼。 “擂台规矩不能乱!”擂台主管气怒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找其他机会吧。” “狗屁的规矩,狗屁的君子报仇,老子的仇向来都是当场就报!”张山已是怒到极点,哪还顾得上规矩不规矩,怒骂着跃上擂台,先给张岳收尸,将其尸体抱到擂台边缘放下,然后折身就扑向张小卒,同时喝道:“小畜生,老子要让你和你的兄弟一起给我弟弟陪葬!” 他没有用兵器,因为他修炼的武技是一套拳法。 他一拳轰向张小卒,拳头表面有淡蓝色的光芒流转,那是他的真元力。他赫然是一位跨入海之境的修者。 “避其锋芒,不可硬接!”周剑来看见张山显露出的真元力,立刻提醒张小卒。 “——”陆开学半张着嘴,两只拳头紧紧攥着,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紧张地无法呼吸。同时心里怒骂着这群乌龟王八蛋,完全不讲擂台规矩。 “少年郎加油!” “少年郎必胜!” “干他娘的!” 人群在那边擂台抢完了清水全都围聚了过来,并异口同声地给张小卒加油助威,期望张小卒和周剑来一样,赢几桶清水分给他们喝。 张小卒纵身后跃,退至擂台边缘,蹲身把牛大娃放下,随即身子弹地而起,正面迎向紧追而至的张山,一拳轰出,欲与张山的拳头硬刚。 “找死!”张山冷笑,他不知张小卒哪来的勇气,竟然敢用一只肉拳和他真元力包裹的拳头硬刚,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找死。 “给我碎!”张山大喝一声,包裹在拳头上的淡蓝色光芒大盛,欲一拳把张小卒的拳头连带整只右臂轰成肉泥。 周剑来瞪着眼,不明白张小卒为何选择正面硬刚,他心中的想法基本和张山一致,也觉得张小卒是自寻死路。 “吼——” 张小卒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或许是因为和黑巨猿呆的时间太久,以至于都学会了黑巨猿的怒吼声。 砰! 两拳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道厚重的碰撞声。 咔嚓! 张小卒脚下的木板不堪负重,瞬间崩碎塌陷,他半个身子陷了进去。 擦嚓—— 张山身体后仰,双脚脚掌擦着擂台表面倒飞了出去。在厚重的木板上生生划出两道两寸多深的凹痕,他的一双硬靴底都被磨透了。 张小卒一步未退,张山倒飞,硬靴底都磨透了,这一拳孰强孰弱显而易见。 张小卒双手撑着木板的断面翻上擂台,看向退到擂台边缘的张山,漫不经心地甩甩手,淡声道:“不过如此。” 不是他有意轻视张山,而是相较于黑巨猿的拳头,张山这一拳对他来说确实是不痛不痒。 擂台下面周剑来目光震颤,这一拳让他不得不对张小卒另眼相看。 在此之前,他虽失了右臂,但傲气依在,自小到大养成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还在,所以他看张小卒还是以俯视的目光审视,因为张小卒低微的身份以及先天闭塞的战门,让他下意识地小瞧张小卒。 可张小卒这一拳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以一只肉拳硬刚海之境修者的暴怒一击,非但毫发无损,反而刚赢了,并且可以说是压倒性胜利。 这是怎样强悍的肉身强度? 周剑来一时间无法想象,而且自问做不到。 “小畜生,你找死!”张山咆哮怒吼,怒不可遏,同时也羞愤难平。 海之境的修为,竟被一只肉拳击退,简直是耻辱。 只见他双臂一振,体内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噼噼啪啪的爆豆声,他的身躯紧跟着暴涨一截。一块块肌肉高高隆起,撑得他的劲装黑衣几近裂开。一根根鼓起的青筋,好似一条条粗大的蚯蚓在皮下蠕动,狰狞可怖。 他身高原本和张小卒差不多高,但眨眼间比张小卒高出了一头,且身躯也变得异常雄壮,好似巨人一般,幽冷的目光俯视张小卒。 擂台下的人无不倒吸一口气冷气,嗫嚅着往后退开两三步,有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张山缓缓扬起拳头,指节攥得咯吱作响,狞笑着看向张小卒,道:“小畜生,记好了,这一拳叫‘猛虎出击’,可别到了阎王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张小卒上下打量着身躯变大的张山,心中非常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让身躯变得强壮,怎么让力量瞬间提升一个等阶? “看来武技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张小卒心中自语道,对武技的看法有所改变。 因为深受黑巨猿的影响,他渐渐觉得只要力量够强速度够快,足以破万法,所以武技之类的不学也罢,可看到张山的前后变化后,他不得不承认武技能够千百万年传承下来,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 就像张山此刻施展的武技,能让自身力量瞬间提升一个等阶,简单直接立竿见影,此类武技张小卒就很喜欢。 “小畜生,受死!”张山怒喝一声,脚蹬地面扑向张小卒,同时拳头轰出。 只听空气中嗡的一声,周围的空气都往张山的拳头凝聚过去,张山的拳头上绽放出湛蓝的光芒,似在凝聚开山裂碑的狂暴能量。 擂台下周剑来目光一凝,心里自语道:“若是我,当以剑势破其拳威,使其不能尽展拳威。嗯,或者闪躲开暂避锋芒,但擂台太小,怕是无法避开。张小卒,你会如何破这一招呢?依然正面硬刚吗?!” 很快,周剑来脸上就露出极其震惊的表情,因为他看见张小卒的拳头轰了出去,完全无视张山覆盖在拳头上的真元力,他心里忍不住发问:“难不成你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砰! 两拳相交,似两座山岳撞击在一起,沉闷而又震耳的碰撞声,让人耳膜发疼,耳朵里嗡嗡作响,甚至连地面都被震得微微震颤。 哗啦! 木头搭建的擂台以二人脚下为圆心,整个的掀起塌陷,一时间木屑纷飞,尘土飞扬。 “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接得下我的‘猛虎出击’?!” “你连真元力都没有,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张山如见鬼一般看着张小卒,连连摇头,不能相信。 “你还差得远呢。”张小卒冷哼道。相比于黑巨猿的一拳之威,张山的拳头确实还差得远。但是他嘴角不停流出的殷红鲜血告诉众人,他这一拳接得并不轻松。 张小卒喉头咕噜几下蠕动,把逆涌出来的鲜血吞咽了下去,两手攥在一起,把指节捏得嘎嘣作响,冲张山冷冷说道:“我已经接了你两拳,不如你也接我一拳试试。” 张山还处在不能接受的状态中呢,待他反应过来时张小卒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的捶在他脸颊上。好在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用真元力挡了一下,否则这一拳即便不能让他脑袋开花,也得让他颊骨碎裂。 砰! 强劲的撞击力让张山双脚离地,一头栽在地上。 张小卒顺势跨坐,骑到了张山的身上,两只拳头对着张山的脑袋就落了下去。 砰砰砰—— 一拳紧接一拳,张山的脑袋被张小卒生生砸进了地面。好在有真元力防御,虽然被揍得眼耳口鼻往外窜血,但勉强还是护住了脑袋要害,没有受到致命打击。 张小卒一通组合拳下去尚不觉解气,突地站起身抓住张山的一只脚腕,把张山脚上头下提了起来,然后如摔破布袋一样对着地面一顿猛摔。 霎时间尘土飞扬,干燥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人形大坑。 观战者无不瞪圆了眼睛,嘴角禁不住抽搐两下,默默地问一句:张山,可还安好? 这一画面张小卒曾经经历过,只不过当时他是破布袋,而摔破布袋的是黑巨猿。 显然,他已经深受黑巨猿影响,连战斗风格都在向黑巨猿靠拢。 台下观战的周剑来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自语道:“这厮——简直如野兽一般暴力!能不招惹最好不要招惹!” 第八十五章 道德绑架 张小卒丢垃圾一般,把昏死过去的张山往地上一扔,然后朝草棚拱手说道:“结束挑战。” 擂台主管眼馋张小卒的骨刀,甚至生出贪墨的念头,可是众目睽睽下他也不敢行强盗土匪行径,强夺强取张小卒的骨刀,否则即是自砸招牌,没人再敢押上值钱的宝贝上台挑战。 所以张小卒宣布结束挑战,他虽不甘心,可也不得不咬牙宣布:“挑战者张小卒连胜四场,赢清水两桶。另,我方选手公然破坏擂台规则,给挑战者造成恐慌和麻烦,对此本人向张公子深表歉意,并拿出两桶清水作为赔偿。还望张公子海涵。” 这人倒是有几分魄力和心机,既然张小卒擂台挑战取胜已是定居,干脆就多给张小卒两桶清水,以洗刷张山造成的负面影响。 如他所料,他的话音刚落,擂台下的人群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响起许多赞美之言。 可是张小卒心中却无一点感激之情,只是朝擂台主管随意地拱拱手。因为在他看来,擂台主管是完全有能力阻止张山的,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放任张山发疯。若是他张小卒实力不济,此时恐怕已经是死人一个,甚至牛大娃也不能幸免。 还是那句话,道理永远和强者站在一起。擂台主管强势,所以他怎么说都是对的。若是张小卒有实力碾压擂台主管,那么他即便要求擂台主管拿出全部清水补偿也是合情合理的。 有人提出四桶清水放到张小卒面前,又有公证人员把骨刀送还。 张小卒拿回骨刀,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对方耍无赖。 “劳烦先生给我兄弟清洗伤口。”张小卒不敢耽搁,忙把清水提到陆开学面前开口请求道。 “哦,好。”陆开学强忍着把头扎进水桶里狂饮的冲动,点头应喏,取下斜挎在肩膀上的搭膊,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牛皮缠裹的物什,摊开缠裹的牛皮,里面赫然包裹着两把小巧锋利的刀子,又从搭膊里掏出两个小瓷瓶,说道:“他的伤口已经溃脓腐烂,必须用刀子将腐肉尽数剜掉,再敷上生肌粉和止血粉包扎。喏,生肌粉和止血粉我都有,这些绷带虽然旧了点,但都是干净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两小瓶药粉和绷带都在张小卒眼前晃了一下,他是个精明的,这是在不着痕迹地告诉张小卒这些都是他的东西,以增加等一会处理完牛大娃的伤口后向张小卒讨水喝的筹码。 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他已经大体摸清张小卒的脾性,知道他是个心地善良、重情重义、有恩必报的后生,只要他尽心尽责给牛大娃处理伤口,张小卒就会对他感激涕零,别说只是讨几口水喝,就是要一整桶水,他相信张小卒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 不过他精明惯了,习惯性就这么做了。万一发生点什么不愉快的事,也好有个说法不是。 陆开学吩咐张小卒去塌陷的擂台那里搬一块宽大平整的木板,把牛大娃放在上面。 一切准备就绪,陆开学解开牛大娃的衣扣,顿时一股呛鼻的腐臭味飘散开来。 围观的人不禁嫌弃地捏起鼻子往后退开。 张小卒眼圈发红,不忍直视。 陆开学小心翼翼地解开牛大娃身上包扎的破布条,可腐肉已经和破布条黏在一起,大片大片的烂肉被布条带下来,浓水横流,恶臭扑鼻。 陆开学只揭开一道伤口,然后拿起锋利的小刀,从伤口上往下割腐肉。他拿刀的手极稳,手法极为熟练,显然以前没少处理过这类情况。 哗啦—— 剜去所有腐肉,陆开学当即从水桶里抄起清水给牛大娃清洗伤口,然后动作熟练地敷上止血粉和生肌粉,再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住手!”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喝止。听其声音,似乎非常生气。 陆开学正准备给牛大娃处理下一道伤口,被突兀响起的呵斥声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处理手法有问题,忙顺声望去,看见一位衣冠整齐长须白发的老者厉着脸走出人群,急忙起身施礼,恭敬道:“晚辈技艺不精,不知哪里处理得不当,还请老先生指教。” 张小卒亦是和陆开学相同的想法,急忙上前一步恭敬行礼,语气恭敬道:“晚辈张小卒见过老先生。我家兄弟身负重伤,性命岌岌可危,恳请老先生施以妙手回春之术。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二人没齿不敢忘。” 啪——啪啪—— 孰料老者似乎怒气难控,竟扬起手里的拐杖朝张小卒和陆开学身上劈头盖脸的摔打,接连打了六七下才愤愤骂道:“老夫打死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张小卒和陆开学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犯了大错,一时间唯唯诺诺,只敢扬起胳膊抵挡老者的拐杖,不敢反抗。 “他明明是个将死之人,你们竟然在他身上浪费这么水。” “你们两个抬头看看,有多少饱受饥渴的可怜人,他们多么渴求一口水喝。” “你们可知道,一口水就可能让他们活下去。” “你们把水浪费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为什么不能抬头看看还活着的人?” “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 “真真是气煞老夫!” “我打死你们两个不明事理、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 老者怒骂不休,拐棍抽打不休。 张小卒和陆开学总算听明白了,对老者的恭敬瞬间荡然无从。 陆开学一把抓住抽打过来的拐棍,喝道:“老家伙,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清水是人家小兄弟上擂台舍命拼回来的,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关你屁事。有能耐你去和那些摆擂的家伙讲大道理去,去让他们把清水、米面馒头都分给大家伙吃啊。哎哎,这是谁家没看好跑出来的老不休,赶紧领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人群里并没有人应声,可是却有人喊道:“老人家说得没有错,你们不应该把救命的水浪费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 “对,死人哪有活人重要,应该把水分给我们喝。” “多学学那个独臂少年郎,看看人家,把赢的水都分了。” “把水分给我们。” “不能把水浪费在死人身上。” “你们不能这么自私!” 人群炸锅了,呼喝声一道接一道,群情激奋,连成一片。甚至有人拥挤上来,想要强夺清水。 张小卒气急而笑。 如果这水是公共资源,他无话可说。可是这水是他凭本事赢的,是他的私有物品,怎么用,用在哪里,关这些人屁事。 再者说,即便牛大娃真的没救了,他也要用这些水把牛大娃的身体清干净,让他干干净净地走。 何况说,牛大娃还有救。 就如陆开学所说,有本事你们把这些大道理和设赌擂的人说去,他们那里不仅有水,还有米面馒头大肉银子,让他们把物资都捐献出来啊。 大家同是逃难的可怜人,可怜人何苦为难可怜人。 还是说看他张小卒好欺负? 柿子专挑软的捏吗? 年纪大就可以蛮不讲理吗? 张小卒愈想愈气,一股狂暴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开来,他往前横跨一步,挡在水桶前,横刀而立,一字一句道:“谁敢抢水我便杀谁!可敢一试?” “这狂暴的气息,真够可怕的。宛如一头野兽。”周剑来感受到张小卒身上散发出狂暴气息,心里禁不住咋舌,感觉如果事先不说,让他蒙着眼睛单单感受张小卒的气息,他绝对会以为这是一头凶猛妖兽的气息。 张小卒的强势回应让躁动的人群略微安静了一些,但仍然有人在大喊大叫,人群的情绪马上又暴躁起来。 “先生,您安心给我兄弟清洗伤口,其他事情我来解决,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到您。”张小卒向陆开学说道。 “好。”陆开学点点头,松开老者的拐杖,蹲下身子继续给牛大娃清洗伤口。 “我就不信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一男子挑着眉毛冲张小卒吼叫,手指几乎戳在了张小卒鼻子上。 喊罢,他就上前一步伸手去提水桶。 “何苦逼我?”张小卒神色郁结,都是逃难的可怜人,他真的不想对他们动手。可是如果他不狠辣果决,场面必将难以控制。 他手腕一抖,骨刀刀刃架在了那男子的脖子上,道:“这是救我兄弟性命的水,你不能抢。你若再往前一寸,我必杀你。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有水的地方,你自己去取便是。” 最后一句话甫一出口,人群瞬间安静,但紧接着轰的一声沸腾。 “少年郎,哪里有水?” “张少侠,我家妻儿都要渴死了,求你告诉我哪里有水。” “少年郎——”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珠子盯着张小卒,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漏掉一个字。 那拄拐的老者也捋着胡须道:“少年郎,你若真能带领大家找到水源,那便是救千万人性命的大功德,西方极乐菩萨席位上当有你一席。” 张小卒心里对老者怨气颇深,压根不爱理他,目光扫视人群说道:“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三十里,接着一路往西,翻过大概二十五座山头,你们会看到一座有双峰的高山,在这座山的南面崖壁下有一道干涸的河流,河流是从地下河洞里流出来的,你们顺着干涸的河洞一路往里走,大概十天的路程,你们就能——” “我呸!你哄愣子呐!”张小卒话没说完就被抢水的男子打断,他冷笑道:“胡乱诌一个地方,就想骗过我们,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往北走三十里,再翻二十五座山头,还要顺着山洞走十天,你丫的心思真是歹毒,胡乱诌一个地方骗我们去,让我们活活累死在山里。” “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拄拐老者颤抖着身子怒斥道。 “肯定是骗人的。若真的有水,他怎么会在这里争水。” “对,骗人的。大家伙别信他。” “今天这水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抢水男子冷笑道,说完也不顾骨刀挡在面前,伸手就去提水。 周剑来瞅着张小卒,兀自摇了摇头,自语道:“和这群人已无道理可讲,唯有雷霆手段方能震慑四方。” “横劝竖劝也挡不住你求死的决心,那我就成全你。”张小卒一声叹息,骨刀轻轻一划,斩断了男子的咽喉,跟着一脚踹飞,并道:“血脏,别染了水。” “杀——杀人啦!” 一声惊恐尖叫,紧接着人群哗啦一声后退,无不目光惊恐地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神情冷淡,目光扫视人群,淡声道:“在我心里,你们所有人的命加在一起也不值我兄弟的性命重要。所以,不要逼我。逼急了我,我真会杀人的。四桶清水,我会让先生尽量省着用,剩下的我可以分给你们,但在这之前请你们保持安静。” “孺子——”拄拐老者刚要痛心疾首地喊上两句,可张小卒手中的骨刀直接架在了他脖子上,他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张小卒盯着老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再让我听见你说一个字,我必杀你!” 拄拐老者一张老脸胀得猪肝色,身体气得直哆嗦,可终究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可见他的大义凛然和振振有词,当刀子架到脖子上时,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第八十六章 实话实说 张小卒望着一群刚刚还高举道德大旗,义愤填膺,伸胳膊撸袖子,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的人们,此时个个表情惊恐,嗫嚅不前,一个个柔弱的像受惊的兔子,楚楚可怜,他禁不住想笑。 这些人的无赖行径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当你强势时,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当你弱势时,你说什么都是错的。 很可笑,但很现实。 陆开学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把牛大娃浑身的伤口处理完毕,他的生肌粉和止血粉起了大用,让牛大娃的新伤口快速止血结疤。 处理完伤口,他又给牛大娃号了下脉,结果把他惊到了,牛大娃各项身体机能恢复的速度远超他想象,脉搏强劲有力,气息绵长,似乎很快就会醒来。 这个好消息让张小卒喜极而泣,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往回放了放,心中的阴郁也跟着消散了一大半。 陆开学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张小卒,他清楚地知道牛大娃起初的伤势是多么的严重,说句不好听的话,都已经可以挖坑埋了。可是当他喝了张小卒的血后,几近溃散一空的生机开始迅速恢复,其他各项身体机能也都以直线上升的速度增强,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管用。 以至于陆开学对张小卒极为好奇,想知道他究竟服食了怎样逆天的宝贝,竟然以血度给牛大娃后还有如此强大的灵效。 可他虽好奇,但是不敢问。因为在江湖中这属于私密问题,探究别人的秘密,搞不好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四桶水,给牛大娃清洗伤口用了一桶半,还剩两桶半。 张小卒和陆开学两人灌了个透饱,也给牛大娃喂了一些水,陆开学又从搭膊里拿出一个大水囊,装得满满当当。最后把剩下的一些分给了众人。 “水是咱们凭本事赢来的,凭什么分给你们?有本事自己上擂台赢去。都分给你们了,我们怕是要渴死了哟。”陆开学一边不满地嘟囔,一边负责分发水。 他觉得张小卒就是烂好人一个,干嘛理会这些人的无理叫嚣,一滴水都不应该分给他们,至少得让这些人拿等价值的东西来换。 “哎,年轻人呐,内心柔软,容易动恻隐之心。远不知人性的自私与冷漠,早晚要吃大亏。”陆开学心中一阵感慨。 回想当年,他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纯良青年,开了一个小医馆,穷人问诊拿药几乎从不收钱,以至于医馆入不敷出,还要靠他自己上山采药才能勉强维持。 他的爱妻非但从未责备过他,反而每每在他坚持不住,想要放弃医馆时,都会给予暖心的安慰和鼓励,她总是笑着说好人有好报。 可结果呢? 他三岁爱女身染重疾,需要一味非常贵的药方能医治,这味药只有州府的大医馆里才有卖,要二百两白银。 可怜他变卖掉家里所有物件,也才凑出二十两银子。 他走投无路,只能和妻子挨家挨户地磕头求助,可是那些人家根本不念往日恩惠,不是闭门就是说没钱,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给了他们一些银钱,但杯水车薪。 最终他的爱女病死了,爱妻每日郁郁寡欢,于一日夜里悬梁自尽。 至今他还清楚记得妻子死的那天晚上,曾趴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她哭干了泪水哭哑了嗓子,凄凄喃喃道:“原来好人不一定有好报。” “小子,多给老夫一点。老夫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能挨饥。”拄拐老者将一个大瓷碗递到陆开学面前,声音打断了陆开学的沉痛回忆。 陆开学抬头瞧见是他,顿时嗓门提高一百八十度,阴阳怪气笑了两声:“呵——呵——” 他一把拍开拄拐老者的大瓷碗,冷言冷语道:“您老人家已是行将就木之高龄,喜怒哀愁该经历的应该都经历过了,这辈子也算值了。照您老人家的道理,这水给您喝就是天大的浪费。应该把水会留给年轻人,把活命的机会留给他们,因为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无限可期。您说呢?” 拄拐老者被陆开学怼得老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小伙子,给一点吧,让我这老头子在临死前再尝一尝水的味道。”拄拐老者觍着脸央求,又把大瓷碗伸到陆开学面前。 “你可真是一个老不休。”陆开学毫不给老者留情面,伸手又要去拍打老者的大瓷碗,但是被张小卒拦住了。 张小卒拦下陆开学的手,冲其摇摇头,说道:“先生,给他一点吧。” 陆开学眼珠子一瞪,愤愤不平道:“你这小子怎么不记打,这么快就忘了他先前是怎么扯大旗逼迫你的吗?若不是你有实力震慑四方,你想过下场会怎样吗?” 张小卒目光落在老者脸上,语气平静地问道:“老人家,若小子没有实力震慑四方,你以为小子会下场如何?” “对,你说说,他下场会怎样?”陆开学附和问道。 “这——这——”老者脸如猪肝,支吾不语。 张小卒指着躺在木板上的牛大娃,接着说道:“他叫牛大娃,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常言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而这样的半大小子他家里有三个,所以日子过得很拮据,遇到收成不好的年头,家里时常断粮,饿得他们三兄弟哇哇大哭。 然而即便如此恶劣的条件,牛家大伯和大娘也要给我一口吃的,宁饿着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愿我这个树下捡的孤儿挨饿。 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您,我分给你们水喝,完全不是因为您的什么狗屁大道理,而是单纯的觉得你们可怜,可怜你们罢了。也是因为村长爷爷曾在小子成人礼时教导小子:生而为人,不求日日行善,但请务必为善。 老人家您一看就是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可是懂的道理好似还不及我们那只识二三百字的村长爷爷,因为您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而我们的村长爷爷在我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开始教导我们了。” 拄拐老者脸色涨红,身体直哆嗦,昂头一口灌下大瓷碗里陆开学给他盛的一大口清水,接着把瓷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吹胡子瞪眼道:“士可杀不可辱!” “——老家伙,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呀!您这么有骨气,有本事连碗里的水一起摔了啊。”陆开学无语道。 张小卒目光一冷,接着道:“老人家您虽不是强盗,却胜过强盗千百倍。强盗抢夺东西,尚需舞刀弄枪,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搭上小命。而您只需呼喝两声,讲几句蛊惑人心的大道理,就能指使别人帮您巧取豪夺。 老人家您虽不是屠夫,却狠过屠夫千百倍。屠夫宰杀畜生尚且需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明明白白的。可您却是言语杀人,杀人不见血。 我与我家兄弟与老人家您素未蒙面、素不相识,无冤无仇,老人家为何见面就要诛杀我兄弟二人?” 老者哆嗦着往后连退好几步,颤抖的手指指着张小卒,山羊胡一跳一跳的,张着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小子满口胡言乱语,老夫不与你计较!哼!” 说罢,甩袖离去。 陆开学朝张小卒竖了竖大拇指,感觉张小卒虽然没骂老家伙,可是却比破口大骂更让人解气,句句都是诛心之言,他觉得老家伙但凡是脸皮薄一点,肯定会被张小卒气得吐血。奈何老家伙脸皮厚得出奇,已经达到刀枪不入的境界,实是让人无可奈何。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张小卒道。 “对付这种人一脚踹翻便是,和他啰嗦什么。”一个声音在张小卒身侧响起。 张小卒扭头看去,发现是先前不知去哪里了的断臂少年,忙拱手行礼道:“多谢仁兄两次住手相助,这份恩情我们兄弟二人记下了,他日必有厚报。还有些清水,仁兄快快喝些解渴。” 周剑来第一次出手,以剑身托住他和牛大娃,没让他们二人跌落擂台。第二次出手是在擂台坍塌的时候,及时上前护住牛大娃并将其转移,否则牛大娃要被木头掩埋。 周剑来单手回礼,笑道:“不必客气。咱们同为白云城人,他乡相遇,理当互相帮助。水我就不喝了,刚才在擂台上喝了个痛快,肚子现在还胀着呢。” “啊?仁兄也是白云城人?”张小卒诧异且惊喜,随之盯着周剑来的脸颊微皱眉头,问道:“突然发现仁兄好生眼熟,不知是否在哪里见过?敢问仁兄高姓大名。” “你——”周剑来不由地摇头苦笑,他还以为张小卒认得他,哪知张小卒压根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想到自己的变化,心中不由地苦笑一声,觉得张小卒没认出他也实属正常,只好自我介绍道:“白云城,周——周剑来。” 他本想说周家周剑来,可想到家族在他遭难后对他的冷酷无情,不由地一阵心凉,便把‘家’字省了去。 第八十七章 拦路抢劫 对周剑来,张小卒印象很深,尤其是他手中那柄巨剑。 所以甫一听到‘周剑来’这个名字,张小卒脑海里当即浮现出双龙沟谷口,那个黑衣劲装、神情冷峻、样貌堂堂,手里拖着一柄一丈多长巨剑的年轻男子的身影。 可再看眼前这个衣着破烂,头发打绺,满脸污渍,邋遢不堪的男子,尤其是那刺眼的断臂,让张小卒不禁张开嘴巴,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他眼神里露出狐疑之色,怀疑此周剑来非彼周剑来。 “呵呵,变化确实有点大,成了一个残废了。”周剑来耸了耸光秃的右肩膀自嘲道。 “啊!”张小卒从震惊中醒来,知道自己失态了,忙朝周剑来躬身行礼,道:“请恕张小卒眼拙,竟没有认出恩人,实是万万不该。万望恩人海涵,勿要怪罪。” 周剑来摆手道:“那日是秦大姑娘出手救的你,与我无关,你别再喊我恩人。我虚长你两岁,你若不介意,喊我一声周大哥便是。若是叫不习惯,直呼我姓名也无妨。” 张小卒展现出的实力彻底赢得了他的认可,他已经把张小卒视作同一高度的人,所以说话的语气很和气。 不得不说,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想要赢得别人的尊敬,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亮出拳头,让别人见识到你的强大。 “那小卒就冒犯了,见过周大哥。”周剑来给张小卒的印象是个爽直的人,所以张小卒也不再矫情谦让,直接喊了声周大哥,然后关切问道:“周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为何——仇家是谁,我给你报仇去。” 张小卒瞅着周剑来的断臂,终是不忍心问出口。周剑来的凄凉境地让他禁不住心生怒火,想要给周剑来报断臂之仇。 “是大牙狗!”周剑来咬着牙根恨声道,“那日我们在黑森林里碰见大牙狗由干枯的地下河道入侵,而后被大牙狗一路追杀,厮杀中我断了右臂,所幸得人相救,保住一条贱命。我断了右臂,成了残废,不受家族待见,一气之下就离了家,辗转到了这雁城。你呢?怎么也到这雁城来了?” “我?”张小卒不由地摇头苦笑,道:“我在黑森林里掉进一个深水寒潭,不小心被暗流卷进了地下河道,醒来后躺在一个地下洞穴里,顺着洞穴一路走出来就到了这雁城。” 说着,张小卒的目光落在牛大娃身上,道:“还好我来了,否则我兄弟的小命怕是没了。我当感谢上苍指引我来到这里。” 有一个问题他一直在强制自己不去深思,那就是牛大娃为什么会一个人来雁城,柳家村的父老乡亲呢? 周剑来的目光跟着落在牛大娃身上,道:“之前你在擂台上时我查探过他的伤势,他是几经恶战伤了根元,且脏腑器官和骨骼经脉等都受损严重,眼下性命虽然是保住了,只需一粒固本培元丹就能让他身体机理运转顺畅,从昏睡中醒过来。可是——” “可是什么?”张小卒担心问道。 “可是如果不用大药进行深度调理,滋补修复他受损的根元以及身体各器官,他的修为怕是再难精进,而且还会留下终生不治的隐疾。”周剑来说道。 “啊!”张小卒忧心惊叫,忙问道:“需要什么大药?怎么调理?” 周剑来微微皱眉,道:“总共需要上百种灵药,一两句说不清楚。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进城,因为只有城里的大医馆才能买到这些灵药。” “周大哥说的极是。”张小卒连忙点头,向陆开学嘱托道:“劳烦先生照看一下大娃,我去那座擂台上赢些银两,交纳进城费。” “别去了。”周剑来开口叫住张小卒,摇头苦笑道:“我刚才离开一会就是去看能不能赢些银子的,结果发现每个草棚下都来了一个高手坐镇,多半是因为你把动静闹得太大,这些高手是专门请来防你的。” 张小卒闻言当即朝草棚下望去,果然发现每个草棚下都多了一个身穿白色劲装男子,这些男子看年龄都在三十岁往上,眼里神光内敛,单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张小卒目光落在一个男子身上,尚未来得及细细打量,那人的目光就嗖的一下看了过来,冷不丁地吓了他一跳。 “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神觉敏锐,只要你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超过一个呼吸,他们就能感应到你的盯梢。你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周剑来没敢把话说死,因为他完全搞不清张小卒是什么实力。 “应该打不过。”张小卒摇头道,因为这些白衣劲装男子让他生出心悸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极其危险,不能招惹。 “可是没有银子就进不了城。”张小卒稍显无措,看向周剑来,希望他有办法。 周剑来没让他失望,指了指牛大娃,道:“我有一个赚钱的法子。带上他,跟我来。咱们去当一回劫富济贫的大侠。” 周剑来眼里忽地精光闪烁,似乎很兴奋。 “啊?”张小卒和陆开学同时瞪眼,怎也没想到周剑来的赚钱法子竟然是去拦路抢劫。 一刻钟后四人远离了城门口的哨卡,站在路旁不远处望着熙熙攘攘的官道,周剑来开始向张小卒和陆开学传授他的拦路抢劫经验。 “靠两条腿走路的,都是没钱的苦哈哈,不是咱们的目标。” “当然,也有精明的土财主,怕别人抢他钱,于是故意装扮成苦哈哈混在人群里。这种人其实一眼就能识辨出来,他们的气色气质以及神情眼神等等,都和真正的穷苦人有天壤之别。不过这种人一般都是小财主,抢起来没啥意思,所以也不是咱们的目标。” “除了两条腿走路的,剩下的就是坐马车的。在这饥荒四野的艰苦环境下,还能坐得上马车的肯定非富即贵,所以咱们的目标就是他们。” “不过马车和马车也是有区别的。” “马车上没刻身份徽章的,多半都是小角色,抢不到多少东西,直接予以排除。” “能在马车上刻身份徽章的,基本都是各个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有钱。是咱们的首选目标。” “但是,千万记住了,身份徽章也是有区别的。” “一般金色和银色徽章都是豪门大绅,指不定马车里坐着一个什么级别的高手保护着,所以这两种颜色徽章的马车不能抢。” “而以龙虎麒麟凤凰等瑞兽图腾做徽章的,也都是身份不容小觑的人,这类的徽章也不能抢。” “咱们就抢那些马车上刻着身份徽章,但只是普通徽章的马车。” “听明白了吗?” “——”张小卒和陆开学相视无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里都在猜测周剑来在此之前究竟干了多少次拦路抢劫的不法勾当,否则哪来的如此丰富的抢劫经验。 “听明白了吗?”周剑来没听到张小卒和陆开学应声,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 “听——听明白了。”张小卒和陆开学连忙应声。 “好。”周剑来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命令道:“你们两个快去物色猎物,找到后立刻回来禀报。” “——”张小卒和陆开学不由瞪眼,有一种当土匪喽啰的既视感。 “哎哎哎,快看,那边来了一辆大马车。”周剑来突然压低声音叫道。 张小卒和陆开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辆朱红色的大马车。 条件性地二人目光快速扫视车身,根据周剑来传授的抢劫经验,搜寻马车上是否刻有身份徽章。如果有,是什么颜色,什么图腾的,能不能打劫? 当他们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都禁不住泪流满面,心说周剑来也忒有当土匪头子的潜质,单凭嘴巴说说就把他们两个收编了。 他们两个打死也想不到,周剑来的这些抢劫经验,不是他真刀真枪的抢劫实践出来的,而是他自小到大由心里的幻想总结出来的。 当一个拦路抢劫的大盗,一个劫富济贫的大盗,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以前他受家族规矩束缚,只敢偷偷地幻想一下,可现在他挣脱了束缚,犹如一头脱缰的野马,自我放飞了。 “这辆马车上虽然没有刻印身份徽章,但马车做工精致、材质上等,车型比正常马车大一号,一般人家可用不起这样的马车,所以车里一定坐着一个肥主。准备动手。”周剑来盯着越来越近的大马车快速分析道,他眼神逐渐灼热,扬起手中的长剑,迫不及待地想冲上去。 “咱们是不是得把脸蒙一下?”陆开学试探问道。 周剑来手一摆,豪气云干道:“咱们是劫富济贫的大贼寇,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蒙面作甚。听我命令,等下咱们一起冲上去,第一时间制住赶车的车夫,拿刀剑封了车门和车窗,把车赶到这边来。咱也不多抢,就要他一半钱财。只劫财,不劫色。” “我——我不会武功,我就不过去了,我负责照看大娃兄弟。”陆开学连忙摆手道。 “好。”周剑来爽快应允。 张小卒也不想去,可是想到打劫是为了牛大娃,只能硬下头皮。 “小的们,上!” 当马车行驶到正前方的大道上时,周剑来扬起手中的剑一声吆喝,好似手底下有百千个喽啰一般。 张小卒一脑门的黑线,因为本来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可周剑来这一嗓子下去,大道上的人全都转头望了过来。他和周剑来一个拿刀一个拿剑,就这么张牙舞爪地跑向大马车,像极了两个憨货。 第八十八章 中二患者 “哈哈——” “站住,别动!” “打——打劫!哈哈——” “喂,说你呢。打劫,快靠边停车!” “那个驴脸老头,别看了,说的就是你,赶紧靠边停车。” 周剑来很亢奋,像打了鸡血一般,以至于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一边喊着打劫一边大笑。 张小卒觉得打劫应该是一件隐蔽、凶险、刺激又严肃的事,可硬是被周剑来搞成了轻松又欢乐的二傻行径。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周剑来为什么要哈哈大笑,搞得拦路抢劫好像很值得炫耀,很光荣似的。 “呵——呸——” 周剑来挥舞着长剑,上蹿下跳地拦住了马车,岂料赶车的驴脸老头非但一点不怕,甚至由喉咙深处咳出一大口浓痰吐向周剑来。 周剑来急忙一个闪身,躲过驴脸老头的生化攻击,然后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因为驴脸老头的反应和他设想的数十种打劫剧本都不相同,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愣了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周剑来突然挺胸收腹,喉咙深处激烈蠕动,紧接着一口浓痰破口而出,射向驴脸老头。 驴脸老头似乎没料到周剑来的反击来的这么凶猛与出其不意,差一点被周剑来一口浓痰糊在脸上,幸而最后关头一个扭头,堪堪躲过一劫。 驴脸老头当即吹胡子瞪眼,异常气愤,猛地站起身,双手掐腰,对着周剑来撅起他的大长嘴:“呵——呸——” “呼——呸——”周剑来毫不示弱,一边闪躲一边还击。 “呵——呸——” “呼——呸——” 张小卒站在不远处,急忙捂脸扭头,生怕被别人知道他和周剑来是一伙的,这哪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分明就是不知从哪里逃出来的中二患者啊。 更可怕的是,中二患者打劫了另一个中二患者,场面不堪入目啊。 周剑来给张小卒的印象是成熟、稳重、靠谱、刚毅、果决,可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周剑来的脾性。 “哎——可能是断臂之痛对他造成的打击太大了,导致其性情大变。”张小卒心里哀伤地叹了口气,为周剑来的中二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理由。 “白痴!” “傻屌!” “两个神经病!” 路过的人无不叫骂闪躲,生怕被溅一身浓痰。 “呵——” “呵——呵——” 也不知互喷了多少口浓痰,驴脸老头嗓子里终于没了弹药,‘呵’了好几声也没呵出一口痰。 “哈哈——”周剑来掐腰嚣张大笑,道:“驴脸老儿,认输吧,小爷我刚刚喝了一肚子水,口水源源不绝。” “无.毛小儿,实是阴险歹毒!敢不敢让老夫喝饱后再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驴脸老头破口大骂道。 “哈哈——”周剑来仰面大笑,喝道:“痴人说梦,不留下买路财休想离开。” 马车里突然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女人声音,问道:“驴老,是咱们输了吗?” “回当家的,小老儿技艺不精,败了。”驴脸老头回身恭敬应道,神色不甘可又颓然无奈。 “既然输了,那就乖乖留下钱财吧。”马车里的女人说道。 “听当家的。”驴脸老头应喏道,然后看向拦在马车前面的周剑来,问道:“小子,要多少银子才肯放行?” “一半。”周剑来伸出一根手指头道,见驴脸老头露出疑惑的表情,便解释道:“留下你们所有钱财的一半。” 驴脸老头眼珠子一瞪,喝道:“小子,胃口未免太大了点!” 然而他话音刚落,马车车帘突然挑开一道缝隙,从车厢里伸出一只白嫩小手,其五指修长,如葱白般细嫩,甚是漂亮好看。她细长白嫩的手指捏着几张银票,轻轻抖了一下,示意驴脸老头接着,并说道:“体验一次被打劫的感觉也蛮不错的。” “呵呵,倒也是。”驴脸老头闻言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还捋着长须开心地笑了笑,把银票接在手里,伸向周剑来道:“小子,银子在此,可敢来取?” “笑话,有何不敢?”周剑来眉毛一拧,朝张小卒招招手,命令道:“小的们,去把银子给老子拿过来,万不可露怯,让人看了笑话。” 张小卒早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他脑子里一愣一愣的,瞅瞅周剑来,再瞧瞧驴脸老头,还有马车里未曾露面的女子,极度怀疑这三个中二患者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病友,否则怎么会如此默契。 一个提着剑张牙舞爪地打劫,生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他是拦路劫匪一样。 一个被打劫了非但不怕,反而以浓痰唾劫匪。 劫匪怒,反唾之。 于是二人上演了一场口水大战。 最终劫匪赢了,被打劫的就乖乖地交出了银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张小卒记得状元的故事里不是这么讲的啊。 故事里,劫匪个个凶神恶煞,一言不合动辄杀人。被打劫的也没有这样的,要么吓得屁滚尿流,乖乖交出钱财;要么奋力反击,与劫匪大战三百回合。 难道故事里都是骗人的吗? 张小卒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一个画面,三五百劫匪打劫了一个大商队,两方人马面对面各站一排,一声鼓响,互喷口水。 这样的画面把他惊悚到了,连忙摇头,甩掉脑子里的画面,暗暗笃定道:“不,故事不是骗人的,有问题的是这三个人。” “还愣着干什么呢?快去收钱啊!”周剑来见张小卒怔怔发愣,不禁有些气怒,感觉张小卒这个喽啰太没眼力劲,关键时刻掉链子,难不成让他这个劫匪头子上去收钱吗,那也太有失身份了。 “有时间得好好调教调教。”周剑来暗暗决定。 周剑来的催促声唤醒了凌乱中的张小卒,张小卒瞅着驴脸老头手里的银票,抑不住喜形于色,觉得这么多钱肯定可以治好牛大娃的伤。 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银票,只知道银票是很多很多钱,是一笔巨款。 “哦,好。”张小卒急忙应声,跑向马车。 然而他一步往前迈出,脚下突然一个趔趄,砰的一声,右膝跪到了地上,半个膝盖没进了干硬的地面。 周剑来瞧哭了。 这是弄啥咧? 单膝跪地,大礼参拜? 劫匪的匪气何在? 劫匪的颜面何存? 周剑来羞臊掩面,感觉自己的伟岸形象被张小卒败坏尽了。 “罢了,可能是当劫匪的天赋不够,日后慢慢调教吧。这第一次我亲自出马,给他做个示范。”周剑来心中如是想。 他挽了个剑花,长剑倒执,剑身贴于胳膊内侧,又甩了甩糟乱的头发,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怒目圆嗔,咬紧腮帮,摆出睥睨一切的气势,露出劫匪的狠厉与狰狞,迈步朝前。 砰! 周剑来一步迈出,膝盖直接跪到了地上,不禁一脸懵逼。 弄啥咧? 此时他方才明白张小卒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对驴脸老头行跪拜大礼,不是他想,而是不得不。 一步迈出似有一座万丈高山落在肩膀上,汹涌磅礴的压力不可抗拒,瞬间压弯膝盖,不跪也得跪。 周剑来目光猛颤,艰难地抬头看向驴脸老头,瞧见驴脸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和张小卒,手里的银票甩得唰唰作响,戏谑道:“钱在这里,有能耐就过来取。” 周剑来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才知道眼前这样貌丑陋的驴脸老头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应该说是一个极其可怕的高手。单凭气场就把他和张小卒压制得动弹不得,并且做的还这般轻松惬意,不敢想象其修为究竟有多高深。 周剑来想出声提醒张小卒危险,奈何被压制得呼吸都困难,哪还能开口说话。 张小卒起初是惊慌的,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类似的气势压迫他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不过这一次的情况有所不同。 之前不论是面对苏谋的气势压迫,还是黑巨猿的气势压迫,他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压迫力的根源在哪里,也就是说他能捕捉到苏谋或者黑巨猿的气息,可这一次他完全捕捉不到。 他的目光落在驴脸老头身上,明明驴脸老头就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可是总感觉视线捕捉不到他的身影。明明近在迟尺,却又似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啊——” 张小卒低沉怒吼,肌肉一块块隆起,青筋一根根狰狞起来,使出浑身力气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纹丝未动。他感到极其难受,感觉浑身力气全都打在了空气上,没有一点着力感,反倒激得他体内气血逆涌,一口腥甜窜至嗓子眼差点吐出来。 张小卒忙停下蛮力反抗,感觉自己不能无的放矢,必须捉到驴脸老头的气息踪迹,做到有的放矢。遂而静气凝神,借助入微境细细搜寻。只不过他并不确定入微境能不能捕捉到气息气势这种无形但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几个呼吸过后,张小卒心头一喜,他捕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流。而甫一捕捉到这股气流,驴脸老头的身影就突然在他视野里清晰起来,好似揭去一层透明的隔断。 可是短暂的惊喜使他分神,一瞬间那股异样的气流又失去踪影,驴脸老头的身影也再次变得飘忽不定。 张小卒忙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愈加静气凝神。 “咦!” 站在马车上笑眯眯的驴脸老头突地惊咦一声,瞪着眼珠子看向张小卒,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驴老,为何惊讶?”马车里的女人听见驴脸老头的惊咦声后好奇问道。 “那小子——”驴脸老头指着张小卒,语气惊异道:“竟然身怀入微心境,他正在施展入微心境捕捉我的气息!” “是吗?”马车里女人的音调一下提高了许多,葱白玉指将马车车帘挑开一条缝隙,透过这条缝隙观察起张小卒。一双漂亮的秋水眸子里露出忌妒之色,因为入微境是每个修者都梦寐以求的心境。 入之极微,可窥万物。小到微尘飘浮,大到星辰变幻,无所不能查。 如此变态的本领,没有人不想要。 咔! 暮地,空气中发出一道轻微的声响,好似冰面碎裂的声音。 驴脸老头又惊咦一声,转头看向周剑来。 只见周剑来竟然站起了半个身子,他闭着双眼,单臂执剑,剑尖斜指前方,做出进攻的姿势。 长剑嗡鸣,似乎正在激烈战斗。 “剑——剑心意志?”驴脸老头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一脸见鬼的表情。 剑心意志,乃是所有剑修终其一生的追求。因为拥有剑心意志,就可以赐予剑之剑心。 剑若有心,可斩天地。 驴脸老头看看周剑来又瞅瞅张小卒,眼睛一时间不太够用,忽然捋着长须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好,我大禹男儿当真是人才辈出。有这些好男儿在,何惧大牙狗!” “驴老,大禹可非只有男儿。”马车里的女人嗔道,实则是在嫉妒羡慕张小卒和周剑来二人。 驴脸老头忙道:“哈哈,当然,我大禹女子个个巾帼不让须眉,侠骨豪情,不输男子。咱们大当家的更是女中豪杰,貌美天下,武功盖世,引天下英雄竞折腰。” “咯咯,这才差不多。”马车里的女人满意娇笑,声若银铃,煞是好听。 她放下马车车帘,不再看张小卒和周剑来二人,尽管羡慕嫉妒他们二人,但也不觉得自己比他们差。 修炼问天道,只在一个‘争’字,与人争,与天争,心若输了,那还争个屁。 这是她自小就明白的道理。 当然,她确实也不比张小卒和周剑来差,否则怎能坐上天道山大当家的位置。 驴脸老头目光落回张小卒和周剑来身上,沉吟笑道:“相遇即是缘分,老夫帮你们一把。” 第八十九章 感悟良多 马车渐行渐远,留下几张银票。 只听马车里的女子咯咯笑道:“若是让人知道天道山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被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打劫了,定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驴脸老头摇头一笑,道:“就怕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咱们天道山咯。” 说着,他马鞭一甩,鞭稍抽在车厢上。砰地一声,震落车厢上附着的厚厚灰尘。一个红色的狼头图腾徽章随着灰尘的抖落逐渐显露出来。 车里的女子语气一凝,竟杀气凛然道:“那就让鲜血再一次染红头狼徽章,让天道山三个字再次响彻苍穹。” “呵呵,山中的狼崽子们早就嗷嗷叫唤,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山狩猎了。”驴脸老头一笑,随之扬起马鞭抽在马背上,马儿一声嘶鸣,扬蹄狂奔,马车轱辘顿时快速转动起来。 马车在拥挤的道路上疾驰起来,可是并没有冲撞到路上的行人,因为有一股轻柔并又强横的力量在前面开路,将挡在前面的一切推向两旁,让出道路让马车通行。 周剑来没有看见红色的狼头图腾徽章,否则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劫持这辆马车。 六十八年前,天下大乱时,有一群大寇驰骋在大禹大地上,所掠之处乡绅土豪、豪门旺族无不哭爹喊娘,贫贱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夹道相迎。 这群如恶狼一般凶猛的大寇,专爱管天下不平事,专爱干劫富济贫的勾当,他们举着血色狼头大旗,高呼‘苍天已死,天道不亡’,他们要替天行道。 故而穷苦百姓称之为侠之大寇,而他们自称狼寇。 可是后来天下太平,流离失所的百姓终于重新安家,逐渐过上安居稳定的生活,这群狼寇回到老巢天道山,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又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人们淡忘。 而有关狼寇的传奇故事,又因为被视狼寇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乡绅土豪、豪门旺族们极力遏制,以至于流传下来的并不多。 有人说狼寇之所以隐退,是因为当今大禹皇帝苏黄大帝与狼寇贼首邬之秋大战十天十夜,最终一剑斩了狼首,以至于群狼无首,面对苏黄大帝的强势镇压,群狼不得不龟缩隐退。 也有人说是张屠夫率十万铁骑围剿,狼寇伤亡惨重,不得不龟缩到天道山休养生息。 不过,受过狼寇恩惠的贫贱百姓们更愿意相信另一种说法。那便是天下太平了,狼寇们不贪虚荣名利功成身退,待到天下不平时,狼寇就会沐浴鲜血再次降临天下。 不管哪种说法是真的,但是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恶狼依在,并且即将出山狩猎。 马车远去,消失在视野里。周剑来和张小卒浑然不知。 前者持剑而立,长剑嗡鸣,剑指九天。后者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但是脸上逐渐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张小卒清楚捕捉到了那股异样的气流,隐藏在空气里,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紧紧地禁锢着他的身体。而这铺天盖地的气流正是从驴脸老头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就是气势亦或是气场的存在形式吗?”张小卒心中惊奇不已。 他意识里试着去碰触这异样的气流,让他惊喜且震惊的是他的念头刚起,身体里立刻飘出一缕缕‘白色’气流,去与那‘紫色’异样气流抗衡。 说是‘白色’、‘紫色’,其实并无真正颜色,只是在张小卒的感念中它们是这样的颜色。 这便是入微境的强大之处。 修为强横的高手,甚至强如驴脸老者这种绝世高手,若没有感悟到入微境,他们虽然能察觉到别人的气势气场,甚至做得到精准捕捉,但是他们做不到像张小卒这般,可以极其形象地捕捉到气势或气场的存在,甚至能看得见它们的颜色。 张小卒识觉内敛,惊异地发现他的白色气流是从雾蒙蒙空间里流淌出来的,正是那笼罩在大海上方的白色雾气。 他不禁大喜,欲指挥所有雾气冲出去和紫色气流对抗,却发现只有一小块区域,有一个房间那么大的雾气受他指挥,而那大片的更加浓郁的雾气根本不鸟他,甚至有敌视他的感觉。 他细细观察一番后,惊讶地发现,受他指挥的那小块区域的雾气,竟然没有和大片雾气连在一起,而是被大片雾气驱离开了,正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 蓦地,张小卒感觉身上一轻,发现施加在他身上的紫色气流退开了,紧接着他神情大变,因为紫色气流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巨人般的驴脸老头,居高临下凝视着他。 那一张驴脸端的巨大,骇得张小卒浑身冒鸡皮疙瘩。 张小卒仰望巨驴脸老头,只感觉神魂战栗,内心生出不敢抗拒的念头,有跪地臣服的冲动。 想到那一日也是被苏谋这般压制,若不是黑巨猿从天而降破了苏谋的气场,自己怕是要被苏谋摧毁信念,张小卒不禁心生愤怒,当即催动他能指挥的白色雾气涌出体外。 白色雾气在空气中凝聚成一个他,相较于巨人般的驴脸老头,端的渺小。可是他完全无惧,冲天而起,挥动拳头,轰向驴脸老头的巨驴脸。 巨人般的驴脸老头微微一笑,同样挥动拳头,自上而下一拳轰出。 轰! 两拳撞击在一起,他直接被轰散了。 张小卒痛苦地闷哼一声,只觉眉心像是被大马蜂蛰了一下似的,疼得直往脑子里钻。 巨驴脸老头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回拳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干!”张小卒不服,再次指挥溃散的白色雾气。白色雾气重新凝聚成他,张小卒却发现个头小了很多,好似被巨驴脸老头一拳打萎缩了。 小了一个个头的他再次冲天而起,再一次对巨驴脸老头挥动拳头,结果再一次被轰散。 “啊——” 这一次张小卒疼得忍不住叫出了声,脑仁剧烈疼痛,一跳一跳的,好似要裂开一般。 “再来!”张小卒气不过,白色雾气再次凝聚,和上次一样,个头又缩水了。 轰。 又一次被驴脸老头轰散。 “再来!” 张小卒好似和驴脸老头杠上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接连几十次过后,原本有房间那么大的一块白色雾气,仅仅剩下拳头大小。但是他却惊讶地发现,这拳头大的一点白色雾气变得晶莹灵动,好似是千锤百炼后浓缩的精华。 “难道是——”张小卒神情一颤,诧异地抬头看向驴脸老者,他这才反应过来从始至终驴脸老者只是对他造成压迫感,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伤害,而变得晶莹灵动的白色雾气让他不禁生出一个念头:难道是驴脸老头在指点他修炼? 在张小卒的注视下巨驴脸老头突然轰然溃散,化作丝丝气流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多谢前辈指点!”张小卒心中默念感谢,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否则以驴脸老者的恐怖修为,杀他恐怕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拳头大的白色雾气回到雾蒙蒙空间,在张小卒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竟一头扑进不受控制大片的浓郁白色雾气中。张小卒清楚地感觉到,它在一口一口撕食不受控制的白色雾气。而不受控制的白色雾气尽管依旧排斥它,可是却不能像先前一样将它驱离。 张小卒望着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心中隐隐有些明悟。 一个人的气势是无穷尽的,而想要发挥出强大的气势,是需要一点点培养和一步步锻炼的。 “若能控制全部的白色雾气,我将变得怎样强大?”张小卒不由地心神驰往,热血澎湃起来。 浓缩的白色雾气不停地吞食不受控制的白色雾气,最终胀大到一个半房间那么大,比原先大了半截,然后被不受控制的白色雾气驱离开来,又一次可怜巴巴地缩到角落里。 张小卒知道它需要不断地锤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便把意念离开雾气空间,缓缓地睁眼醒来。随之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因为已是日落西斜黄昏时分,几个时辰过去了,可他却感觉只有一顿饭的功夫。 “小卒兄弟,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陆开学见张小卒睁眼醒来,抑不住高兴地喊道。 张小卒目光四下一扫,没瞧见马车和驴脸老头,知道高人已经远去,心里不由地空落,朝马车行驶的方向深鞠一躬。又见周剑来持剑而立,长剑嗡鸣,似是在感悟什么,心中猜测多半和自己一样,也受到了驴脸老者的点拨,于是便没有上前打扰。看向陆开学,关切问道:“先生,我家兄弟情况如何了?” “各项身体机能都恢复得不错,就是没有醒过来,怕是必须要一粒固本培元丹才能将其唤醒。”陆开学应声道。 张小卒闻言不由松了口气。 “张恩公,小老儿冒昧留下,只想多加照顾牛恩公,以报牛恩公救命之恩,还望张恩公允许。”小老头带着小孙女赶路追了上来,恰巧看见张小卒和陆开学停在路边,就留了下来,此时见张小卒醒来忙上前恳求。 小老头把头埋在胸口,不敢看张小卒,因为他心里有点虚,是陆开学让他这么做的,陆开学告诉他张小卒能耐通天,想要带着孙女进城就想办法黏在张小卒身边,而张小卒心性善良,是不会丢下他们祖孙二人不管的。 懂事的小姑娘也埋着头,两只小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我替我家兄弟谢过老人家。老人家喊我小卒即可,一口一个恩公喊得我浑身不自在。”张小卒说道,并未多想。 “张恩公,哦,小卒——还是喊你张公子吧,张公子言过了,照顾牛恩人是小老儿该做的,岂敢言半个谢字。”小老头忙说道,同时心中因张小卒没有赶他们祖孙俩走而甚喜,默念一声菩萨保佑,祈求满天神佛保佑张小卒和牛大娃这样的好人。 “尚未请教老人家如何称呼?”张小卒问道。 “鄙姓吴,名大有。”小老头应道,又介绍小孙女:“这是小老儿的孙女,喜儿。” 咔嚓—— 一串致密的碎裂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张小卒顺声望去,只见周剑来手中的长剑寸寸龟裂,一道道细密的裂缝出现在剑身上。 风吹过,长剑竟化作糜粉,随风飘散。 周剑来随后睁眼醒来,两道锋芒在其眼中一闪而没。 和张小卒一样,他也是目光四下搜寻,未找到驴脸老头和马车后,朝马车行驶的方向深鞠一躬。然后看向张小卒,缓步走了过去。 他步子很稳,似乎每一步都是相同的间距。 张小卒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自周剑来身上散发出来,感觉他就像一柄出鞘利剑,锐气逼人。 “我感悟良多。”周剑来在张小卒面前停下,语调深沉道。 张小卒点头,道:“我也感悟良多。” “从今天开始——”周剑来眼放精光,握起拳头,语调铿锵道:“咱们的土匪强盗团正式成立,名号就叫——一半大寇。我是大当家,你是二当家,牛家兄弟是三当家。嗯,你们三个老弱病残,就去后勤吧。” “——”张小卒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瞪着周剑来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哑然问道:“这——这就是你的感悟?” 周剑来点点头,皱眉问道:“是不是觉得名号不够响亮?我也觉得有一点,可是又觉得很有深意,不舍得换。你帮我参谋参谋。” 第九十章 一半大寇 “一半大寇。” “一个铜子也罢,一座金山也好,咱们只抢一半。” “给别人余地,亦给自己余地。” “是不是很有深意?” 周剑来目光炯炯,神情亢奋,向张小卒几人讲解“一半大寇”这个名号的深意,然后目光热切地看着他们,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可与夸赞。 “好名字。好名字。”心思圆滑的陆开学当即拍掌称赞。 周剑来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赌擂五连胜,比张小卒还要厉害。眼下乱世,管他是当土匪还是当强盗,跟着这样一个强人混总归没错的。 “好好好。”吴老头忙跟着附和。 “不——不错。”张小卒被周剑来热切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违心地竖起大拇指,他实在不愿上周剑来的贼船,干土匪强盗的勾当,这有悖于村长爷爷与人为善的谆谆教导。 更何况周剑来还给他安了一个二当家的职位,这要是被村长爷爷知道,他张小卒当土匪了,而且还是个土匪头子,非得用柳木拐棍抽烂他的屁股不可。 “爷爷,土匪强盗不都是坏人吗?咱们为什么要做坏人啊?”唯有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敢于质疑。 张小卒闻言,顿时点头如啄米。小姑娘道出了他的心声。 吴老头忙拽了一下小姑娘的胳膊,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又忙朝周剑来道歉,生怕惹怒周剑来,“小孩子不懂事,瞎胡说的,公子大人大量,千万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周剑来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在小姑娘面前蹲下身子,语气和善地解释道:“咱们不做坏的土匪强盗,咱们是好的土匪强盗。”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很是困惑,问道:“土匪强盗抢人钱财,怎么会是好的呢?” “你看路上的这些人可怜吗?”周剑来指着路上的难民问小姑娘。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小姑娘神色黯然道,因为她和爷爷也和这些人一样。 “你再看那里。”周剑来指向远处的雁城,夕阳下的雁城披上万丈霞光更显雄伟壮阔,问道:“那城里住着许多为富不仁的财主,他们有花不完的银子,吃不完的馒头,啃不完的肉骨头,喝不尽的水和美酒,可他们宁愿把剩菜剩饭喂狗,或者倒进泔水桶里臭掉烂掉,也不愿施舍一口吃的给咱们这些可怜人,你说他们的良心是不是大大的坏?” 咕噜—— 小姑娘被周剑来描述的馒头、肉骨头和清水馋到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她使劲点点头,一双大眼睛望着雁城,竟然露出了愤怒的眼神,似乎脑补出了周剑来描述的为富不仁的画面。 周剑来嘿嘿一笑,循循善诱道:“那你说咱们去抢夺他们一半的钱财,一半的馒头、肉骨头和清水美酒,再把抢来的这些东西分给这些可怜人,让他们能够活下去,你说咱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小姑娘想也不想地答道。 周剑来顿时露出欣慰的眼神,道:“所以说咱们是好的土匪强盗。” “嗯。”小姑娘使劲点头,心里的一点芥蒂顿时一扫而空。 张小卒摇头一笑,他知道周剑来虽是在开解小姑娘,但主要还是说给他听的。不得不说很管用,他心里已经不再那么排斥周剑来的贼船。 “闲话少说,当务之急是救治咱们的三当家。”周剑来站起身,同时一手托起小姑娘,把她瘦弱的身子拖到了自己肩膀上,迈步走向雁城,道:“进城!” “可是咱们没钱啊。”张小卒苦着脸道。 “啊。有钱。有钱。”陆开学连忙叫道,从搭膊里取出四张银票,激动得语调都飘了,“这是那个赶车的老者留下的,一张五百两,总共四张,两千两。咱们——发财了!” 刚才周剑来一直在说土匪强盗的事,他插不上嘴,没找到机会提银票的事。 周剑来扫了一眼陆开学手里的银票,挑起嘴角笑道:“驴脸老头仗义守信,下次再遇见,小爷定多让他两招。” 张小卒眼皮跳了两下,心说还是不要嚣张的好,小心被人家一巴掌拍成肉饼。 周剑来肩膀扛着喜儿,张小卒抱着牛大娃,一行六人去到哨卡处交了二百四十两银子,每人得到一块三寸宽五寸长的木制身份令牌,并被告知一定要妥善保管身份令牌,丢失或者损坏一概不予补办,巡城军会不定时抽查身份令牌,没有身份令牌者杖刑二十,并驱逐出城。 通过哨卡,距城门尚有十里路程,且天色将黑,周剑来花十两银子在路边雇了一辆拉客的马车。 陆开学直呼太贵,喊马车车夫赚黑心钱。 马车车夫名叫赵大强,四十岁上下,肤黑面宽,长相老实,是雁城本地人。 赵大强边赶车边向陆开学诉苦,道:“这位大爷怕是不知道现如今的物价哟,白面大米都快涨到一两银子一斤了,一桶水五两银子,一斤肉八两银子。马料最为离谱,以前两文钱一挑,现在涨到十两银子一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我跑你们这一趟生意,赚的钱大多都给马儿吃了哟。哎,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这——这——”陆开学瞠目结舌,被赵大强说的物价吓到了,不禁摇头苦笑道:“老百姓没活路了。” “可不是嘛。”赵大强亦是苦笑。 周剑来叹了口气,道:“物价飞涨,怕是要打仗了。大牙人利用干涸的地下河道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黑森林,再由黑森林出来直接绕过了雁城这道坚固的防线,直插南境腹地。现如今南方边境肯定正在遭受大牙军疯狂进攻,如若黑甲军顶不住大牙军的进攻,边境防线失守,大牙军必定长驱直入,攻城略地,眨眼间杀至雁城城下。届时配合从黑森林侵入的大牙军,南北呼应同时攻城,雁城怕是难以坚守啊。而一旦雁城失守,那么大牙军就可在整个南境肆意妄为。六十八年前的悲剧必定重演。所以说,雁城绝不可失。雁城不失,南境不亡。” “战争一起,咱们老百姓就更没有活路咯。”车夫赵大强哀叹道。 “想太多也无用,能活一天是一天吧。”陆开学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吴老头把喜儿紧紧搂在怀里,喃喃祈祷道:“愿满天神佛保佑,保佑我家喜儿度过这场灾难,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周大哥你懂得可真多。”张小卒佩服地看着周剑来,挠了挠头,羞赧道:“我连咱们白云城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周大哥,你能给我大体讲一下吗?” “可以。你把手伸过来。”周剑来点头道,让张小卒把手掌摊开,然后他以左手食指在张小卒掌心一点,道:“比如这里就是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雁城,雁城往北是金城,再往北是皓月城,皓月城北面就是咱们白云城。白云城到此大概有一千二百公里的路程。咱们白云城只是普通的一级主城,相比于浩瀚雄伟的雁城,差了许多。” “什么?!一千二百公里?!”张小卒惊叫,看向牛大娃,不可思议道:“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怎么可能跋涉这么远的路程来到这雁城?他是怎么做到的?” 周剑来目光跟着落在牛大娃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道:“他战门全开,一个月行这么远也算正常。” “啊?!”张小卒有点懵,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手指指着牛大娃,眼睛看着周剑来,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他——战门全——全开?” “是啊,战门全开。有问题吗?”周剑来非常确定的点头。 “这——这——”张小卒嘴巴半张,眼珠子瞪得溜圆,这了半天也被这出个所以然,最后朝周剑来摊手道:“他一个月前连战门是什么都不知道。应——应该是不知道吧?” 张小卒突然有点不确定,因为牛耀是牛大娃的老爹,或许他有偷偷教牛大娃修炼战门也说不定。 “不可能!”周剑来想也不想一口否定,道:“一个月连开三道战门,你当他是前五百年不见后五百年不遇的绝世奇才吗?就连白云城的百年奇才苏谋,也足足用了五年时间才贯通三道战门。” “哼。百年奇才,也不怎么样。”张小卒撇撇嘴角,神色不屑。他不是藐视苏谋的实力,而是鄙夷苏谋的品行。 “怎么,你和苏谋有恩怨?”周剑来听见张小卒对苏谋的评价,顿时提起了兴趣,好奇问道。 张小卒道:“不敢瞒周大哥,我与苏谋却有恩怨,我差点死在他手里。” “哦,你和他干了一架吗?你接了他几剑?”周剑来目光迫切问道。 张小卒苦涩一笑,道:“当时我还很弱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任他拿捏。” “奇怪,他一向高傲自负,眼高于顶,怎么会为难与你?”周剑来不解问道。 “是——不说也罢。”想到周剑来和秦心如的关系,张小卒摆了摆手,不愿多说,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周剑来产生间隙。 周剑来以为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便没有追问,拍了下张小卒的肩膀,道:“再回白云城时,我必与他一战,我给你报仇。” “周大哥与他有仇?”张小卒诧异问道。 “没有。”周剑来说道,“他是白云城第一奇才,修的是剑道,我修的也是剑道,从小到大活在他的影子下,我渴望与他一战,渴望战胜他,否则难以释怀。不过现在的我还差得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我亦渴望与他一战。”张小卒握起拳头道,想到黑森林里苏谋的卑劣行径,他就抑不住地愤怒,感觉心中一口气难平。 马车行驶到北城门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巍峨高大的城门关闭着,只开了右侧一条丈宽的甬道,再过一个半时辰,这条甬道也将关闭。 城门两侧斑驳的石墙上悬挂着一把把旺烈燃烧的火把,把城门口照得通明如白昼。 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肃立在城门两侧,散发出凛冽的萧杀之气,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那如刀子般凌厉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进城的人,但有怀疑,便要拦下来细细盘查审问。 甬道口又有一队士兵专门把着门口,每一个人都细细盘查审问,马车、货车,亦或是大个头的箱子、木桶,但凡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严格检查。主要是严防大牙人有机可乘混入城里。 张小卒一行人顺利地通过检查,穿过深长的甬道,终于进了雁城。 张小卒本以为城里的景象会比外面好许多,孰料入目所及仍是荒凉死寂的灾难景色。 道路两旁都坐满了逃难的难民,遍地哀嚎,和城外的情景并无区别。 “去最大的医馆!”周剑来吩咐车夫。 第九十一章 断药 雁城从内到外有十道城墙,故而被当地人称作十重城。而整座城因为南北横跨在南岭上,所以最中心的内城依靠地势之高,又将整座城割成南北两个区域,故而又有南城和北城之分。 张小卒他们眼下是在北十城城区。 马车在一家名为全德医馆的医馆门前停下,甫一停下就有一群穿着破烂的可怜人扑了过来,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大老爷地喊着,苦苦哀求乞讨,只盼能乞得一点银钱或者一口吃食。 在这里乞讨的,大多都是自身亦或是亲人朋友身患疾病,没钱问诊抓药的可怜人。 “散了散了。” “快散了!” “若是冲撞了贵客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医馆门口两个跑堂伙计打扮的男子见马车被乞讨者团团围住,忙拿起竖在身旁的棍子上前驱赶。 “几位是先问诊啊,还是直接抓药?”伙计边把张小卒几人往医馆里引边询问道,他态度一般,因为张小卒一行几人的穿着实在一般,一看就是没钱的。 “抓药。喊你们的坐馆大夫或者是掌柜的过来说话。”周剑来应声道。 “呵。”伙计眼皮一挑,尖着嗓子道:“咱们的坐馆老先生和馆主都忙着救死扶伤呢,哪有空过来陪你们闲谈。不就是抓药吗,跟我说就行了。” 周剑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与他计较,说道:“通络剂两副,仙骨散两副,到回春两副,再加两粒固体培元丹。” “这——这——”伙计半张着嘴,表情极其尴尬,因为周剑来说的四种药他一样都没听说过。其实他不过是个打杂的,连学徒都算不上,只知道一些治疗伤风感冒、跌打损伤的常用药罢了。 “这位公子,你抓的这些药我们这里没有。”一个老迈的声音在一旁搭话道。 “啊,杜老先生,您来得正好,这几人要抓一些奇怪的药。”伙计如抓救命稻草,忙朝搭话的老者恭敬行礼,然后红着脸退到老者身后候着。 “请教老先生,这些药哪里能抓到?”张小卒急问道。 老者微皱眉头,沉吟一会儿,道:“眼下万物枯竭,药材极为紧缺,而这位公子要抓的药又都是修炼用的紧俏药,其中属固体培元丹最为抢手,许多医馆的存货老早就售卖一空了。你们想要抓齐这些药,恐怕要去北五城的大医馆。” “啊?北五城?!”车夫赵大强吓了一跳,道:“眼下想进北五城可不容易。” “如何不容易?”张小卒问道。 “得交税才能进城。”赵大强应道,“进北九城要交人头税一百两,北九城进北八城要交纳人头税二百两,北八城进北七城需要交纳人头税五百两,北七城进北六城需要交纳人头税一千两,北六城进北五城则要交纳人头税两千两,而北四城往上据说已经闭城,有钱也进不去了。” “干!”陆开学龇牙跳脚,讥讽道:“你们雁城的官员可真会做生意,怎么不弄他一两百道城墙?” “谁说不是呢。”赵大强摇头苦笑。 “走。”周剑来朝老者拱拱手,向张小卒几人招呼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同时吩咐赵大强:“送我们去北九城。” 马车沿着青石道往北九城城门驶去。 马车里气氛有些沉闷,本以为马上就能救醒牛大娃,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并且遭遇更大的困难。单是进北五城需要交纳的银钱,就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周剑来看向张小卒,开口打破沉默,问道:“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没有。”张小卒满面愁容,低着头闷声应道。他十指扣进头发里抱着脑袋,心中感到茫然而又无助。 他自小到大生活在柳家村,围着农田山野打转,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县城,而且次数屈指可数,没见过大世面,以至于甫一进到雁城这么大一座城市,一时间感到无所适从。 蓦地,他抬起头,目光决然地迎向周剑来的目光,道:“我要赚钱救大娃,不惜一切代价,周大哥可有赚钱之法?” 周剑来没有着急回答他,而是看向陆开学和吴老头,道:“你们三人恐怕不能和我们一起进城了。” “嗯。”陆开学神色黯然地点点头,其实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当周剑来说出来时心里还是抑不住揪了一下,有种被丢弃的感觉。 吴老头也点头嗯了声,对他来说,能进到城里已经是意外惊喜,不敢再有奢求。 “给你们留二百两银子,你们想办法解决生活问题。”周剑来道。 “啊,这怎么好意思?”陆开学不禁喜出望外,万万没想到周剑来会给他们留银子。 周剑来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道:“二百两银子省着点花,应该够你们三人生活半个月,半个月时间足够我和小卒解决问题并在里面安顿下来,到时候我们会出来接你们进去。我周剑来既然是你们的大当家,就必定会尽全力保你们周全。” “谢大当家的!”陆开学眼泛泪花感激道。 吴老头跟着言谢,喉头哽咽,若不是马车里空间狭窄,他多半要带着喜儿给周剑来和张小卒磕头。 陆开学把银票拿了出来,挑出一张二百两面值的银票自己留下,把剩下的全都递给周剑来,周剑来示意张小卒收起来。 待张小卒把钱收好,周剑来看着他说道:“短时间要赚取这么多银子,只能用非常手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如实回答。” 张小卒点头道:“周大哥尽管问,我必如实相告。” “你的修为是什么境界?”周剑来问道。 张小卒脸一红,觉得自己修为太低难以启齿,不过还是如实答道:“刚刚贯通力门。” “——”周剑来眼皮直跳,虽然他已经隐隐察觉出张小卒的修为境界,可当张小卒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被惊到了。 首先是张小卒战门先天闭塞,在双龙沟谷口,他和秦家姐妹、段白飞以及徐慕容是那么轻视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贯通战门,可是张小卒狠狠扇了他们的脸,短短一个月就贯通了力门。 其次是张小卒区区力门境修为,竟然强悍到硬接海之境修者的全力一拳,这是何等恐怖的战力? 周剑来极度好奇张小卒在黑森林里究竟得到了何等奇遇,竟能让他一步登天?但这是极其私密的问题,他最终忍住了心中好奇没问。 想到张小卒在黑森林借奇遇一步登天,而自己却在黑森林丢了右臂,周剑来不由地摇头苦笑,这可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又想到自己因失右臂而来到这雁城,机缘巧合得高人指点,领悟出剑心意志,可谓是因祸得福,心中郁闷又顿时一扫而空。 禁不住感慨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周剑来伸手拍拍张小卒的肩膀,道:“抓紧时间休息,把状态调整到最佳,有一场恶战等着你。” “好。”张小卒点了下头,然后闭起眼睛养神,没有多问,因为周剑来说的不错,想在短时间内赚取大量银子,必须使用非常手段。 什么样的非常手段?无非是打家劫舍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要能救牛大娃,做什么他都甘愿。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到达北九城城门口,几人在城门口互道珍重,挥手道别。 张小卒三人交了三百两银子,接受详细的盘问审查后,换了一个看上去高级一点的身份令牌,穿过长长的甬道进到城内。 城门内侧的路旁有等活的马车,周剑来花十两银子雇了一辆,吩咐车夫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北八城城门。他心里着急,因为就快到关城门的时间点了。 车夫接过银子,喜笑颜开,驱车直奔北八城城门。 又是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赶在城门关闭前,马车在北八城城门前停下。 和之前的程序一样,交纳银子,接受盘问审查,换了更加高级的身份令牌,进到北八城。 周剑来再次雇了一辆马车,因为剩下的银钱不够交纳进北七城的费用,所以他吩咐车夫去最大的医馆,打算先抓几副一般补药给牛大娃补补身体,然后着手赚钱。 “放心,他恢复得很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因为身体太虚弱,外加气脉不通,所以才迟迟不醒。”周剑来知道张小卒忧心牛大娃,遂而出言宽慰,让张小卒安心。 “嗯。”张小卒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咱们先去医馆抓两副补身子的药给他服用,再找地方把他安顿下来,然后咱们两个就去大干一票。有了足够的银子,明早城门一开咱们就直奔北五城,抓上药给他调理服用后,他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周剑来简单说了下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一切听周大哥安排。”张小卒道。 雁城城主府位于中心城的东北区,府内靠西侧有一竹林别院,院子里的竹子早已被旱灾摧残致死,枯黄一片。 夜晚十时,竹林别院的小楼里依然亮着灯,灯光是从书房敞开的窗户照出来的。 有一五官精致的貌美女子正端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旁侍女整理平整的纸条一一查阅。她看得很快,大多数纸条都是一目扫过,然后扔进身旁收纳废纸的纸篓内。 这些纸条上记载的是雁城今天发生的大小事,是她命令下属情报部门收集的,事情不分大小,只要感觉有趣或者奇怪,都可记录并呈递上来。她每天晚上都会花一个时辰来查阅这些纸条,从中捕捉一些有用的讯息。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本要扔掉,可扔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看着纸条上记录的事件微皱眉头。 “小姐,怎么了?”一旁的侍女好奇问道。 “命人把这个人找来,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女子把纸条递给侍女并吩咐道。 侍女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不禁噗嗤一乐,笑道:“这人多半是胡说八道的,他若知道哪里有水,又怎会上赌擂赢水呢。”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眼下只要和水沾边的信息,咱们都得认真对待。”女子语气严肃道。 “是。奴婢这就命人去办。保证明天就把他带到小姐面前。”侍女领命道。 第九十二章 登台爆擂 在这个武风盛行的时代,有一个行业极受欢迎,那便是地下拳场。 在这里你可以不花钱就能看到一场畅汗淋漓的战斗,也可以押上一点筹码,增加观战的情趣。 当然,也可以来一场惊心动魄的豪赌。 在这里你可以为你喜欢的拳手欢呼呐喊,也可以把你自己精心栽培的拳手送上擂台,让他们为你赢得金钱和荣耀。 甚至,你可以亲自登上擂台,享受战斗的激情,享受观众的欢呼与呐喊,享受胜利的掌声与荣耀。 你能够在这里赢得数不尽的财富,包裹豪宅和美人。当然,也可能输得倾家荡产,甚至是小命。 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旱灾肆虐,搅得民不聊生,却完全没有影响到地下拳场的火热与激情。 午夜十二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但是对昼夜颠倒的地下拳场来说,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刻。 北八城最大的地下拳场里,宽阔的梯形看台上坐满了形形色色的观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拳场里光线昏暗,唯有坐落在拳场正中间,一字排开的五座擂台被灯火照得亮如白昼。 这五座擂台并非相同,而是有区分的,它们分别为无修为擂台、战门境擂台、海之境擂台、自由擂和生死擂。 因为修为超越海之境的修者多为一方大能,享受无上尊荣,一般不会有人自降身份上擂台比赛给一群凡夫俗子看,所以拳场里基本都不会设置这个级别的擂台。 如若有,那也得出去打。因为这种级别的高手,破坏力都是恐怖级别的,若让他们在拳场里斗一场,恐怕他们的战斗尚未分出胜负,拳场却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了。 “啊——无聊、没劲。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只看一眼就知道谁胜谁负,真是无趣。”一间雅间里,一个白衣公子哥慵懒地躺在舒适的长椅里,望着擂台上的战斗,没精打采地抱怨道。 在一旁伺候的侍女闻言噗嗤一乐,拿葱白玉指摘了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送到公子哥的嘴里,笑道:“公子,这可不能怪旁人,只能怪您眼光太毒辣,一眼就能看透擂台上拳手的战力,提前知道胜负,自然就觉得无趣了。不如下一场您闭着眼睛猜猜看?” 咚! 公子哥伸出指头在侍女光洁的额头上使劲弹了一下,好气又好笑道:“哪有闭着眼睛看拳赛的,亏你想得出。” 侍女摸着被弹的额头,俏皮地吐吐舌头,眼珠子滴溜一转,道:“公子,要不奴婢去买个奴隶,让他点燃蓝火,给公子提提神,也给偌大的拳场添点刺激?” “点了火也爆不了擂,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公子哥翻了翻慵懒的眼皮,望向拳场正中间一个用铁架高高架起的巨大火盆,问道:“有多久没人点火爆擂了?” 这个巨大火盆里放的是蓝染木,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木头,燃烧起来火焰是蓝色的。 一般来说,没有强大硬实力的拳场,是不敢在拳场正中间架这个火盆的,因为火盆一旦点燃,即表示有人登台爆擂,向拳场宣战。 只要登上擂台连赢十场,即为爆擂成功,拳场需要拿出连续十天的总盈利给爆擂者。既有奖励爆擂者的意思,也有求饶的意思,希望爆擂者高抬贵手,否则每天来一次,拳场就没法开下去了。 当然,如若爆擂失败,下场通常都会非常凄惨,极可能是命丧擂台。因为爆擂即为向拳场宣战,即是宣战,拳场自不会手下留情。 “半年多了。”侍女答道。 “呵呵,这拳场是北五城王家罩的,王家身后的主子是城主府,平白无故自然没人愿意招惹。当然,也是因为王家培养的几个守擂拳手太过变态,没有人喜欢自讨没趣。啧啧,海之境的半步大能,硬是自毁修为,降到战门圆满境来守擂,这他娘的不是欺负人嘛。”白衣公子愤愤不平,目光从拳场收回,站起身整理衣冠,道:“无趣,不看了,回家睡觉。” “公子,再看一会嘛。”侍女急忙上前抱住公子哥的胳膊撒娇哀求道,她正看得兴起,哪舍得离开。 “停停停,别晃了,再晃胳膊就要被你晃掉了。真是怕了你了,再看两场,就两场,看完咱们就回家。”公子哥忙制止侍女的撒娇耍泼,没好气地瞪了眼侍女做出妥协,显然他对这个侍女娇惯恩宠的很。 “耶!公子最棒!公子万岁!”侍女顿时高兴欢呼。 公子哥笑着摇摇头,重新躺回舒适的长椅里,不过已经对拳场里的比斗完全没了兴趣,所以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侍女很是乖巧地走上前去,伸出修长的葱白玉指,轻柔地给公子哥按摩头皮,不过她的视线早已经落在擂台上。 “啊!” 突地,侍女一声尖叫,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樱桃小嘴张得又大又圆,脸上露出震惊且狂喜的表情。 闭眼假寐的公子哥被她一声尖叫吓了一跳,不满斥责道:“大呼小叫什么,不知道本公子在睡觉吗?” “公子,公子,你快看,快看呀!”侍女非常激动,非但不顾公子哥的斥责,反而伸手抱住公子哥的头,把他脑袋托了起来,“蓝火被点燃了!有人要爆擂!” “当真?!”公子哥闻言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急匆匆看向拳场正中的火盆,果真看到火盆里的蓝染木烧了起来。 “干!幸好没走,否则就错过这场好戏了。”公子哥猛一拍椅扶手站了起来,脸上的慵懒之色一扫而空,被难以掩抑的兴奋之情所取代。 当跳跃的蓝色火焰照亮拳场,整个场馆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蓝色火焰上,眼睛瞪圆,嘴巴大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但短暂的安静过后,他们的血液一瞬间沸腾了,涌上头颅涨红了脸颊,他们挥动拳头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 拳场被蓝色的火焰完全点燃。 在震耳欲聋的呼喝声中,一位骨瘦如柴,上身穿灰色敞胸短袖小褂,下身着一条宽松麻布裤,脚上蹬着一双黑布鞋的年轻人,手持一根形似长刀的白骨,缓步走上战门境的擂台。 全场人的目光都在随着少年移动,最终停在战门境擂台上。 张小卒站在擂台上,沐浴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时间竟有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不过更多的还是紧张感,他两只手的手心在不停地冒汗。 张小卒强摁住内心的紧张,昂起脑袋往四周看台看去,发现所有人观众都在为他欢呼呐喊,他已然成了整个拳场的焦点,这种受万人瞩目的感觉很——过瘾。 一位身穿镂空红裙的妖艳女子,赤着一双白嫩小脚,修长光滑的大白腿藏在半透明的轻纱下面若隐若现,扭着水蛇一般的小细腰,眉目含情地登上擂台。 妖艳女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铺着一块白色丝绢,丝绢上摆着一块乳白色、鸭蛋大小的扁圆玉块。 她先端着托盘绕着擂台边缘转了一圈,让看台上的人看清托盘上的东西,然后徐徐走到张小卒面前,声音柔媚道:“公子,请握住测境石五个呼吸。” “好。”张小卒点头,伸手将扁圆玉块抓在手里。 登台前周剑来和他讲过,会有人上台测试他实力修为,所以他并不奇怪。乳白色玉块只能根据修者体内的能量波动,大概测出修者大的修为境界,并不能精确到哪个境界的具体等级。 心中默数了五个数,张小卒将扁圆玉块放回托盘,本是乳白色的玉块竟然变成了水青色。 妖艳女子冲张小卒妩媚一笑,然后端着托盘又绕着擂台边缘走了一圈,之后喊道:“这位公子修为战门境,符合规则,请各位尊贵的看官抓紧时间下注,一刻钟后开始第一场爆擂决斗。” “小哥哥,祝你好运哟。”妖艳女子回头朝张小卒抛了一个媚眼,然后下了擂台。 还要等一刻钟的时间,张小卒索性在擂台上盘腿坐下,骨刀横在腿上,闭起眼睛养神。 第九十三章 假赛 “去各个雅间问问,看是不是哪个老板搞的恶作剧?”拳场的主控室里,一个眉角有痣的年轻男子,向候在一旁的手下吩咐道。 “是。”当即有人领命离去。 年轻男子名叫王铁男,是北五城王家家主王喆膝下长子,被王喆派来负责此处产业。 王家极其重视这个拳场,因为其利润丰厚,几乎是王家所有产业中最赚钱的,若不是傍上了城主府这个大靠山,像地下拳场这种暴利产业万万轮不到他王家染指。 这个拳场已经成为王家重要的战略部署,是他们能否跻身北四城的关键,所以王家在这个拳场的经营上下了血本,不惜损失一位海之境的半步大能长老和一位海之境五重天的超级高手,让他们自损修为,分别去守战门境擂台和无修为擂台,就是为了防止敌对势力三番五次来爆擂捣乱。 至于海之境擂台,则是由王家老祖亲自坐守。而自由擂和生死擂,则没有爆擂一说。 所以王铁男看到有人点燃蓝火后,一点也不慌张,心里极其镇定。 王铁男半躺在椅子里,端起一旁茶桌上的白玉酒杯抿了一口醇香美酒,眼睛望着战门境擂台上盘腿而坐的张小卒,笑道:“自从有韦长老和郑护法镇守擂台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爆擂了,以至于咱们拳场这半年少了许多激情,流失了大量看客,对创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这几日我正琢磨这件事呢,想着要不要自导自演几场爆擂的戏码,给咱们拳场增加些激情,没料到有人深知我心,先一步替我安排上了。哈哈——” “吩咐下去,不着急结束战斗,先派几个臭鱼烂虾上去,提一提氛围。” “是。”有人领命离去。 “切!”王铁男盯着张小卒看了一小会,突然撇嘴不屑的哼了声,道:“瘦了吧唧的,一看就知道是从难民堆里划拉出来的,身子恐怕早就饿虚了,还能发挥出几成力?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搞的,就不能派个稍微能打的出来吗?”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一个肤色黝黑的小个子中年男子上了擂台,待张小卒站起身后,朝其拱手道:“雁城,丁五。挑战者,报上你的名号。” “白云城,张小卒,请指教。”张小卒拱手回礼。 听见张小卒的自我介绍,许多人都皱着眉头嘀咕起来,因为他们大多都没听说过白云城这个名字,有知道的则立刻卖弄见识,给这些人介绍白云城的地理位置。 “切!原来是小地方来的,怕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咱们雁城拳场的深浅。” “很快他就知道了。” 雁城作为南境的特级主城,当地的百姓都有天生的优越感,视普通的一级主城为小城市小地方。 原本还有许多人看好张小卒,可听说他是小城市出来的人后,纷纷摇头唱衰。 “公子,他们两个谁厉害?”刚才那个雅间里,侍女目光扫量着擂台上的张小卒和丁五,向白衣公子哥问道。 公子哥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道:“你买了谁赢?” “当然是买这个挑战者张小卒赢,好不容易蹦出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爆擂的,庄家哪舍得一棍子将其打死,怎么着也得让他玩个四五场吧。”侍女答道。 “聪明。”公子哥不吝言词夸赞,道:“你能想到,那些经常赌擂的老油条也都能想到,所以买他赢的赔率一定极低,所以你即便把家当全押了,也赢不了几个钱。” “赢一点是一点。公子,你还没回答奴婢的问题呢,他们两个谁强?”侍女再次问道。 “你都已经知道谁赢谁输了,还管他们谁强谁弱干什么?”公子哥不耐烦道。 “奴婢好奇嘛。”侍女道。 公子哥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微皱眉头,道:“但从外表看,这家伙应该不怎么样。可是观他的神态与气势,不乱不惊,镇定自若,应该颇有几分能耐。至于究竟有几分能耐,他还没出手,本公子也瞧不出个四五六。” “爆擂挑战赛,第一场,开始!” “小心了!”丁五提醒张小卒一声,双手探出如鹰爪,脚踏之字步,晃着身影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不敢大意,入微境早已施展出来,捕捉着丁五每一个细微动作。 上台前周剑来曾特意叮嘱,点火爆擂等同于对拳场宣战,对这种赤裸裸的挑衅行为拳场都是零容忍,会派强力的拳手上台教训挑战者,所以一再叮嘱张小卒千万不能大意,每一场比赛都要拿出猛虎搏兔的气势。 看着气势汹汹快速逼近的丁五,张小卒微微皱眉,因为他发现丁五浑身都是破绽,和周剑来说的强力拳手似乎不搭边。 砰! 张小卒一拳轰出,正中丁五面门。 丁五口鼻窜血,仰面跌倒,摔在擂台上昏死了过去。 “咦——”看台上顿时暴起一片嘘声。 “干你娘,打假赛!”输了钱的人当即就扯着嗓门叫骂起来。 “假赛!” “假赛!” 一时间整个拳场被假赛的呼声淹没。 拳场主控室里,王铁男羞臊掩面,随之一脚踢翻了茶桌,怒骂道:“你们他娘的一个个都是白痴吗?老子让你们放水,你们——你们他娘的好歹比划两下再输啊,直愣愣地往人家拳头上撞,你们以为观众都是瞎子,都和你们一样白痴吗?听听,听听,都是你们办的好事。” “公子息怒,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爆擂赛第一场,挑战者张小卒胜!”场边的裁判硬着头皮上台宣布第一场比赛的胜负,结果引起了更大的嘘声。 “咦——” “滚!”有人气得把鞋子扔上了擂台。 好在大部分人都已经猜到第一场比斗的胜负关系,也就是跟着瞎起哄,胡嚷嚷几声,所以总的来说并未引起太大骚乱,就是擂台上多了几只臭鞋臭袜子,很快就被工作人员清理干净。 “爆擂赛第二场将于一刻钟后开始,请各位尊贵的看官抓紧时间下注。” 一刻钟过后,第二个守擂人登上擂台,也是个中年男子,但身体比刚才叫丁五的男子强壮许多,他朝张小卒拱手道:“雁城,马自达,请赐教。” “白云城,张小卒,请赐教。”张小卒拱手回礼。 “爆擂赛第二场,开始!”随着裁判一声令下,第二场比斗正式开始。 “力门,开!” “速门,开!” 马自达双臂一振,呼喝着连开两道战门。可是他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原地打起一套拳法。 他上台前得到的命令是,要让看台上的观众见识到他的厉害之处,但是要让张小卒赢,绝对不能让观众看出他是故意放水输的,所以他决定先打一套拳,让看台上的观众见识见识他的厉害之处。 “嚯!” “哈!” “嘿!” “阿达!” 看台上那些不看门道看热闹的家伙倒是很吃这一套,很快就有人鼓掌喝彩。 “好!” “厉害!” “精彩!” 张小卒扯了扯嘴角,他还急着回医馆照料牛大娃呢,可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欣赏马自达的表演上,当即跨步前冲,一拳轰出。 马自达正享受观众的喝彩,表演到拳法中一个凶猛的招式,猛虎回头。只见他搓步、拧腰、回头—— 砰! 正撞在张小卒轰来的拳头上,当即口鼻窜血,仰面跌倒。 和丁五一样,抽了两下昏死过去。 整个拳场霎时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愣愣地望着擂台,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这算什么? 演就演吧,怎么能演得这么不要脸? 回头接拳? 真把他们这些看着当白痴了? “咦——” 短暂的寂静过后,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嘘声,震得整个拳场都在颤抖。 “废物!” “白痴!” “狗日的,给老子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屎!” 主控室里王铁男气得暴跳如雷,抓过一名属下将其摔倒在地,抬起脚一顿猛踹,只把那人踹得嘴里吐血这才作罢,咬着压根一字一句道:“你若再敢把第三场搞砸,老子废了你。” “是。”那人吓得瑟瑟发抖,爬起身狼狈离开。 “爆擂赛第二场,挑战者张小卒胜!”裁判登上擂台畏畏缩缩地宣布道。 啪! 一张鞋底快准狠地拍在裁判的脸上,也不知是哪个高手扔的,裁判都没来得及闪躲。 紧接着臭鞋臭袜子漫天飞舞,甚至还有砖头石块,砸得裁判狼狈奔逃。 张小卒深受牵连,急忙与裁判拉开距离。 第九十四章 初试气势攻击 迫于压力,第三场比斗的守擂者率先登台,是一个使剑的青年男子。 此青年男子往擂台上一站,看台上的谩骂声顿时小了许多,很多人离开座位朝下注的地方跑去,他们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这场比斗的胜负。因为这个青年男子在拳场里小有名气,拳场的常客都认得他,对他的实力很有信心。 需要留给观众一刻钟时间下注,所以青年男子只是提前登台,但比斗并没有提前开始。 “把罗十三派了出来,看来是迫于压力要结束比斗了。”雅间里侍女的目光落在擂台上青年男子的身上说道,可见她很看好这个叫罗十三的青年男子,觉得他能战胜张小卒。 “呵呵,前两场演得太过,观众老爷们非常不买账啊。”公子哥笑道。 “公子,你说——”侍女手里掂着她盛钱的荷包,目光里透出一丝企盼,道:“这个叫张小卒的家伙有没有可能战胜罗十三?” 公子哥抬了抬眼皮,问道:“怎么,你想押张小卒胜?” “你看那些人急匆匆的样子,明显都是抢着押罗十三胜的,若是张小卒能出其不意地干掉罗十三,那我押张小卒胜肯定能大赚一笔。”侍女两手抱着荷包,半眯着眼睛憧憬道。 公子哥闭上眼睛,指头有节奏地敲击椅把,他脑海里仔细回放着前两场的战斗情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好一会儿后他敲击地指头突然停了下来,睁开眼睛向侍女说道:“帮我押五百两张小卒胜!” “啊?!”侍女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公子,你看好张小卒?” “不看好,不然本公子怎会只押五百两。”公子哥冲侍女摇了摇手指。 “有钱任性。”侍女撅起嘴巴嘟囔道。 公子哥笑而不语,他看向擂台,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起来,喃喃自语道:“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擂台上罗十三抱剑而立,听着看台上有人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心里不免有些沾沾自喜,抑不住勾起嘴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难得有一次拳场瞩目的比斗,我一定得赢得漂亮一些,让我的名号更加响亮。”罗十三心里琢磨着,目光落在与其对面而立,站在擂台另一侧的张小卒身上,撇撇嘴角,露出不屑神色,张小卒瘦骨嶙峋的身板让他感受不到一点威胁,觉得若不是前两个人是带着输比赛的命令上台的,张小卒八成早就被抬下擂台了。 “闲着也是闲着,让我先探探你究竟有几分能耐。”罗十三突然目光一沉,气势骤然暴涨,涌向张小卒。 张小卒目光一凝,“看见”突然扑来的黄色气流,当即释放出自己的气势,轻松就把黄色气流挡了下来。他发现相比于驴脸老者的气势,眼前这人的气势实在是弱爆了。 “嗯?”罗十三眉头一皱,感觉到气势被张小卒挡了下来,颇感意外。 他手中长剑一抖,噌的一声,剑出三分。气势再次暴涨一截,并且变得凌厉。 张小卒“看见”黄色气流突然暴涨一截,不敢大意,忙用意念指挥自己的白色气流全力抵抗,哪知白色气流突然幻化成一头白色巨猿,对着黄色气流人立而起,咆哮着捶打胸膛,随即猛地扑向黄色气流,拳如雨下把黄色气流按在地上一顿爆锤。 噗! 罗十三嘴里哇地喷出一道血箭,脚下噔噔噔连退三大步,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瞪着张小卒,眼神里只剩下震惊和恐惧之色。 张小卒正“玩”的兴起,意念一动,白色巨猿撕下一块黄色气流塞进嘴里,吃进了肚子里,然而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可以吃掉别人的气势来壮大自身的气势,也感觉不到什么滋味。 “啊——”罗十三突然一声惨叫,抱着脑袋摔倒在擂台上,打了两个滚然后抽搐着昏死过去。 “——”张小卒怔怔地望着昏死过去的罗十三,心里禁不住咋舌,万万想不到气势攻击竟然可以这般凶猛。不过想到自己被苏谋气势镇压时的感觉,也就释然了。当时若不是黑巨猿从天而破了苏谋的气势,让苏谋那一剑斩下来,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是怎样凄惨下场。 张小卒朝罗十三歉意地抱抱拳。 拳场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下看台上的观众无论看懂看不懂的都看出来了,擂台上这个来自小城市的瘦弱小子,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弱小不堪。 “罗十三怎么了?是被那小子偷袭了吗?” “真是卑鄙无耻!” 完全没看懂的人从震惊中醒来后,纷纷怀疑罗十三是被张小卒用暗器暗算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吐血,还抱着头疼得昏死过去? 有人开始对张小卒破口大骂。 “赶快闭嘴吧!” “看不懂就问,没人会笑话你们,但是请你们不要把无知当个性!” “你们真是给咱们雁城丢脸!” 不过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喝止这些人,这些人看得真切,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哪位高手愿意给我们讲解一下?”有人大声询问。 “鄙人不才,不敢称高手,不过恰好看清刚才擂台上发生了什么,毛遂自荐,给各位仁兄讲一讲,若有不对之处望见谅。” “高手兄,快讲讲。” “其实是罗十三率先对张小卒发难的,他想用气势压迫张小卒,却不料被张小卒抵挡住了。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刚才罗十三的剑突然出鞘三分?” “对对对,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当时我还笑说罗十三等的不耐烦了,想立刻一剑斩了张小卒。” “不,并非这样。而是罗十三的气势压迫被张小卒抵挡住后,他心里不服气,释放出更强的气势压迫,结果激怒了张小卒,惹得张小卒愤怒还击,而他完全没有抵挡住张小卒的气势攻伐。” “原来如此。” 类似的一幕在看台各个地方上演,一声声惊叹声接连响起。 “公子,你的意思是说罗十三完全不是他的对手?!”雅间里侍女瞪着乌溜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地喊道。 “是。完全不是对手。”公子哥可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相反他眼光一向毒辣,往往通过一两场比斗就能精准判断出一个拳手的能耐几分。 “所有人都小瞧他了。” “恐怕,他真是来爆擂的。” 公子哥目光灼灼,神色异常兴奋,道:“这下真有好戏看了!” “嘿嘿,幸好奴婢相信公子的眼光,刚才把钱全押张小卒胜了,就是不知道拳场认不认账。”侍女拍着胸脯庆幸道。 公子哥扫了她一眼,好笑道:“你也太小瞧王铁男了,如果你押了五万两赌张小卒赢,他或许还会抖一下眼皮。” 主控室里,王铁男已经冷静下来,朝着擂台上的张小卒冷笑一声,道:“还以为是个搞气氛的杂鱼,想不到颇有几分能耐啊。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刚才那场按张小卒胜结算,押罗十三胜的,钱如数归还,押张小卒胜的,按赔率给钱,一文也不能少。下一场派董中山出战,直接干死他。” “是。” “有没有打听到这小子是谁的人?”王铁男问道。 “回公子,包厢里的老板们都说不是他们做的。属下问过了,下面的人都没听过这小子的名号。”有人禀报道。 “去城门官那里查他入城时间。”王铁男吩咐道。 “是。” 押注的柜台上,周剑来嘴角叼着一根草棍,把刚赢到手的两千两银票扔给重新开盘的庄家,道:“全押张小卒胜!” “好嘞。” “两千两张小卒胜。” “票据,请您收好。”庄家动作利索,一下就把票据写好,交给周剑来。 “小伙子,下一场出战守擂的人都还没公布,你就押了两千两张小卒胜,有魄力啊!”旁边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朝周剑来竖起大拇指。 “嘿嘿,小爷赌钱向来是看那边赔率高押哪边。看到这条胳膊没有,上个月赌场里输的,被庄家砍下来喂狗了,小爷眼皮眨都没眨一下。”周剑来拍打着自己的断臂狠厉道。 “佩服。佩服。”胖男人不禁对周剑来萧然起敬,连连拱手作揖。 第九十五章 安全之极 董中山,三十岁,气门圆满境,善使双刀,是战门境擂台上的知名拳手,出道至今只败过两场,一场被割掉一只耳朵,一场被切掉半个鼻子。 第三场的处理方式让人挑不出毛病,所以人们的注意力一下都转移到了张小卒身上,开始看好他,想在他身上下注,可是当庄家公布出第四场守擂拳手是董中山后,几乎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刚才的想法,纷纷把赌注押在董中山身上。 当然,也有不少孤注一掷想要搏一把的狠角色,因为买张小卒赢的赔率是一赔十,实在是诱人。 “狗日的,拼了!” “小老弟,哥哥赌上一家七口的性命,跟着你玩一次狠的!”周剑来身旁的胖男人咬着牙根叫道。 自从刚才看见周剑来一下押上两千两赌张小卒胜,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个胖子就黏上了周剑来,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拐弯抹角地打探消息,想知道周剑来为何对张小卒这么有把握,至于周剑来说的向来都买赔率高的话,他是不太相信的。 只可惜他口水都说干了,也没从周剑来嘴里套出一句靠谱的话。眼看第四场比斗就要开始,要封盘了,他肥嘟嘟的脸颊竟露出狠厉之色,猛拍一巴掌大腿,打定主意博一次,买张小卒胜。 周剑来听见胖子的狠话,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忙叫住他说道:“可别啊,万一输了可咋整?您一家七口的性命小老弟我可担不起。” “小老弟呀,不瞒你说,其实哥哥我已经被逼上绝路,无路可走了。”胖子苦着一张脸道,语调里带着哭腔,“哥哥家已经断粮断水三天,我是卖了全部家当,连地契房契都当了,只求今晚能为全家老小博一条生路。哪想到连输三局,眼下只剩五十两,只能孤注一掷拼一把了。拼赢了全家吃肉,拼输了全家等着饿死。” “你可真是一个混蛋。全家老小都要饿死了,你卖了家当,当了地契房契,得了钱不去买吃食,竟然拿来拳场堵。做你家人可真够悲哀的。”周剑来没好气地骂道。 “我——我也没办啊!”胖子哆嗦着嘴唇喊道,“一共就只有二百两,全换成吃食,也不过是多活十天半个月而已。早死晚死都得死,那还不如来拳场拼一把。” “滚!”周剑来冷着脸骂道。 “哎——”胖子重重叹了口气,转身挤进人群,朝下注的柜台走去,站在柜台前犹豫半晌,最终咬牙把仅剩的五十两押在了张小卒身上。 “公子,快封盘了,买谁买谁啊?”雅间里,侍女焦急的催问道。 “张小卒,五千两。”公子哥心中终于有了决定。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两只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拳心渗出一层细汗,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堵拳的紧张刺激感了。 他知道董中山的实力,可是完全不清楚张小卒的实力,因为自始至终张小卒只出了两拳,还都像是对手故意往他拳头上撞的,没有一点参考价值。唯一有参考价值的是他的气势非常强,可以碾压罗十三。 可是董中山也远强于罗十三,所以他不能确定董中山和张小卒谁强谁弱,只能猜测。 “啊?押这么多?”侍女被公子哥报出的数字吓了一跳。 若放在以前,这点钱对公子哥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但是现在非同往日,各种资源匮缺,各个家族都在精打细算,首先做的就是裁剪家族子弟的月份。所以眼下的五千两,差不多已经是公子哥的半个身家了。 “这样才有趣,才好玩。”公子哥目光灼热,摆摆手,示意侍女快去下注。 不一会儿侍女下注回来,撅着嘴巴,脸色不太好看。 公子哥发现后,笑问道:“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侍女道:“隔壁雅间是韦家三公子,奴婢去下注的时候他也在,见奴婢买张小卒胜,他说公子您脑子进水了,给拳场送钱。” “韦三炮?他押了董中山胜?”公子哥问道。 “嗯。”侍女点头道。 “押了多少?” “一万两。” “嚯。真够豪气的。”公子哥当即竖起大拇指。 咚咚咚—— 雅间的门突然被敲响,紧接着响起一个张狂的声音,道:“听说朱二少买了五千两张小卒胜,小弟喜闻而来,想要一睹朱二少输钱的风采,不知朱二少可愿意给小弟这个机会?” 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一听就知道平日里和公子哥的关系不咋样。 “他——他欺人太甚!”侍女跺脚嗔道,却又无可奈何。 “无妨。”公子哥摆手示意侍女不必介意,同时眼神示意侍女去开门,道:“听我家婢女说,韦三公子下了一万两买董中山胜,等下若是输了,还不得气得从这里跳下去啊。你来得正好,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也好拦着你。” “哈哈,好说好说。”随着笑声,一个身穿红衫的年轻公子哥走了进来,他一双桃花眼在侍女身上色眯眯地扫了一圈,砸着嘴巴冲公子哥道:“别的不服你,就服你这份定力,熟透的水蜜桃搁在身边愣是忍得住不摘。嘿嘿,你不会是有难言之隐吧?” “滚!”公子哥爆粗口道。 “我愿意出两万两——” “闭嘴!”公子哥怒喝一声打断韦姓公子的话,语气不悦道:“你若再敢打她主意,休怪我不讲情面。” “哼!”韦姓公子不悦地甩了下衣袖,眼角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场中,董中山在一片震耳的欢呼声中登上擂台。他缺鼻少耳,偏偏剃了一个大光头,让两处狰狞的伤疤全都裸露出来,格外刺眼与骇人。 “雁城,董中山,奉命取你项上人头!”董中山单刀直指张小卒,目光阴沉道。 “白云城,张小卒,请赐教。”张小卒淡定拱手,不为所动。 “爆擂赛第四场,开始!”台下裁判一声令下,比斗开始。 董中山的身体嗖的一下动了起来,他没有像和张小卒对战过的大多数人一样,当着张小卒的面开战门提气势,而是无声无息地瞬间贯通三道战门,脚下的速度刹那间提到极限。 其身影飘忽不定,快如鬼魅,双刀挥舞,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冰冷的残影。 张小卒原地未动,但白色气流凝聚而成的“白色巨猿”朝董中山扑了过去。 他在尝试气势攻击,他对这种攻击方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白巨猿凶猛地扑向董中山,却被董中山身体里涌出的绿色气流挡住了,那绿色气流像一个鸡蛋壳一样罩着董中山,任白巨猿如何捶打撕咬也不能攻破。 嗖! 冰冷的刀刃擦着张小卒的咽喉切了过去。 董中山愤懑地啐了一口,觉得若不是张小卒运气好,这一刀肯定斩断了他的喉咙。 董中山脚下的速度快,他手中的双刀速度更快,上下翻飞,神出鬼没,一时间逼得张小卒左闪右躲,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完了。完了。全完了。”看台上坐在周剑来身边的胖子,看见张小卒被董中山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禁抱着肥硕的脑袋痛苦哀嚎起来。 周剑来亦皱起了眉头,不知张小卒怎么了,怎么会被董中山压得还不了手? “哈哈,朱二少,你的五千两银子打水漂咯。”雅间里,韦姓公子乐得哈哈大笑。 白衣公子哥神情僵硬,脸色有些难看。 “公子,五千两而已,咱们输得起。”侍女在身边安慰道。 嗖! 冰冷的刀刃再次擦着张小卒的喉咙斩过,又是差之毫厘,凶险至极。 然而如若细看,尽管张小卒的闪躲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淡定。即便是刀刃擦着喉咙斩过,他眼皮都没跳一下。 入微境早已把董中山的每一招每一式尽收眼底,双刀的运行轨迹计算得分毫不差,看似凶险的闪躲,对张小卒来说其实安全之极。 当! 张小卒手中骨刀一横,挡住了董中山的双刀,与此同时右拳轰了出去。 第九十六章 豪赌 董中山不知,他每一次看似只差毫厘的攻击,实则差之千里。他的一招一式以及招式变化,都被张小卒精确洞悉。所以张小卒的闪躲看似狼狈凶险,实则是镇定自若,安全至极。 不是张小卒狂妄自大,有意戏耍董中山,而是他一直沉浸在气势攻击上,想像击败罗十三那样击败董中山。然而结果让他很失望,董中山的气势虽然不如他,没有他的白巨猿凶悍,可是他的气势也攻不破董中山的气势防御。 张小卒想了一下,感觉应该是这样的,不然若是气势强一些就能对对手造成碾压之势,那还修炼武技干什么,都去想办法提升气势得了。 其实他不知,没有体悟入微境的修者,根本做不到像他一样形象自如地感受、掌控以及运用气势,即便修为达到海之境的修者,如苏谋,也只是初步掌握气势的运用,远不及他现在这般自如。 驴脸老者察觉到他身负入微心境后,便引领他打开了这道门,而他借助入微境的能力,快速地发掘着藏在门里面的奥妙。 所以在气势攻击方面,他得天独厚,远超罗十三、董中山之辈,但也正如他此时实战体悟到的,气势攻击虽有用,但若不是碾压之势,也很难对对手造成实质伤害。 不过他的气势攻击虽没有对董中山造成伤害,却也给董中山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压力,在一定程度上减缓、减弱了他的攻击速度和威力。 只不过先前张小卒用气势干掉了罗十三,让董中山有所心理准备,知道张小卒的气势强,所以感受到来自张小卒的气势压迫,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十足信心,而且张小卒的“狼狈闪躲”也欺骗了他,只觉得只要再快一点、再狠一点、攻击角度再刁钻一点,就能结果了张小卒的性命。 砰! 张小卒的拳头正中董中山面门,仅剩的半个鼻梁塌陷,牙齿崩离。 巨大的冲撞力让他双脚离地,身体后倾,倒飞了出去,直接摔下了擂台。 他没有海之境的修为,所以没有真元力护体,根本无法承受张小卒一拳之力,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昏死过去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想明白,张小卒这一拳为何来得这般迅猛,根本不给他丁点反应时间。以至于他甚至产生错觉,好似张小卒的拳头早就发动了,是他的脸主动迎了上去,所以才会产生张小卒的拳头快到无法闪躲的感觉。 他觉得这是错觉,可事实上并不是,这一拳是张小卒洞悉了他的攻击路数后做出的回击。 拳场再一次安静。 许多人张口就要骂董中山假赛,因为他们有和董中山一样的错觉,是董中山主动把脸凑到了张小卒的拳头下,亦或是董中山故意没躲张小卒的拳头,否则明明一直占据上风的他,怎么突然就败了。 这些人没看明白,张口想骂董中山假赛,可想到先前张小卒对罗十三那一场,自己因为妄下论断被狠狠打脸,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纷纷向身旁的高手们投去询问的眼神。 可是他们诧异地发现,他们身边的高手也都是一脸困惑的表情,显然,高手们也没看明白。 “干他娘的,明明就是假赛!” “对,假赛!” “狗日的,打假赛坑老子的钱!” “退钱!” 终于还是有人爆粗口骂了起来,因为他们都买的董中山胜,他们输了钱,又没有人给他们解释怎么回事,很快就恼羞成怒。 “小老弟威武!” “张小卒,今夜过后你的名字将响亮拳场!” “张小卒,我爱你!” 有买张小卒胜的,自是喜笑颜开,不吝言辞,给予张小卒由衷的赞美。 坐在周剑来身旁的胖子从惊愕中醒来后,不禁鼻子泛酸,哆嗦着嘴唇,泪水夺眶而出,只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 “嗯——啊——” 突然,他从座位上窜起身,一把抱住周剑来的脑袋,嘟着肥硕的双唇在周剑来满是污垢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抹了周剑来一脸鼻涕眼泪。 “干!” 周剑来怒吼一声,一脚把死胖子踹了个四脚朝天,恶心地擦掉脸上的鼻涕眼泪。 “哈哈,哈哈哈——”胖子一点也不介意,大笑着爬起身,拍拍屁股,一个劲地往周剑来面前凑,边道:“小兄弟,你就是我王有富命中的贵人,是我的——不,是我全家人的救命恩人。还望恩人告知尊姓大名,回家后必将恩人的名号供奉起来,一天三炷香,日日跪拜。” “滚!上香跪拜,咒小爷死呐!”周剑来没好气地骂道,“走,领钱去。” “哈哈,走,领钱去。”王胖子眉开眼笑。 他押了五十两,一赔十,也就是说翻了十倍,五百两。这一下非但把之前输的赢了回来,还多出了三百两,美的他直冒鼻涕泡。 二楼的雅间里,朱姓公子哥笑盈盈地看着韦姓公子哥,揶揄问道:“韦三少,一万两银子打水漂的感觉如何呀?是不是感觉特别飘,飘的都快晕过去了?” 韦姓公子哥脸色铁青,攥着拳头一番咬牙切齿。可是当着朱姓公子哥的面,即便打落牙齿他也得就着血笑眯眯地咽下去,输什么也不能输面子。 事实上他心里苦的很,和朱姓公子哥一样,他家里也早就限制了他的花销,每月只有五百两的月份,所以一万两对他来说已经伤筋动骨,几乎是他全部的积蓄。 “公子,你是天下最棒的。” “奴婢把钱全押张小卒,赢了一千多两呢!”侍女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公子,又拿挑衅地目光瞄了瞄韦姓公子哥,嘴上虽不敢说逾越的话,可那骄傲的小眼神已经说的清清楚楚:小样,你比我家公子差得远呢。 “朱子笻,敢不敢赌一局?”韦姓公子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血丝已经爬上他的眼球,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也都冒了起来,显然,他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 朱姓公子哥拿眼角斜睨韦姓公子哥一眼,道:“怎么赌?赌什么?” “赌下一局谁输谁赢。赌十万两。敢不敢?”韦姓公子哥目光疯狂,像极了失去理智的赌徒。 朱姓公子哥目光落在韦姓公子哥身上,揶揄道:“敢是敢,就是不知韦三公子还能拿得出十万两吗?欠条我是不要的。” “巧的很,本公子也不喜欢欠条。”韦姓公子哥冷笑一声,追问道:“赌还是不赌?” “赌!”朱姓公子哥道。 “让你先选。”韦姓公子哥道。 朱姓公子哥倒也不和他客气,视线转向拳场,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道:“我还赌张小卒胜。” “呵,看来朱二少对这家伙信心十足啊。不会是你偷偷摸摸培养的拳手吧?”韦姓公子哥的目光突然阴冷下来,这本是他无心的一句话,可话一出口他突然发现,这极可能是真的。 如果张小卒不是朱子笻栽培的拳手,朱子笻怎么敢在这个瘦不拉叽的乡下小子身上下五千两的大注? 他突然想明白了,朱子笻这是闷声不吭地带着自己的拳手来拳场赚钱的。该死的是,这本来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偏偏他运气不好,今天来拳场赌钱,正好撞在了朱子笻的刀口上。 可是想到朱子笻明明知道张小卒比董中山厉害,还看着他在董中山身上下注一万两也不出声提醒,不提醒也便罢了,偏偏还要等着看他输钱的窘态,乘机羞辱于他,实是阴险至极。 韦姓公子哥越想越气,目光杀人般盯着朱子笻,握起右拳,重重地捶打右胸口三下,一字一句道:“赌上家族荣誉!” 这是一个简单的誓礼,它的本意是捶击右胸口佩戴的家族徽章,以家族的荣誉宣誓或者做出保证等行为,所以誓礼虽简单,但却严肃庄重,一旦做出即便是混不吝的二世祖也不敢违背。 “赌上家族荣誉!”朱子笻非但不怂,反而目光灼灼,一脸亢奋之色。 他喜欢这样的豪赌。 “等着哭吧!”韦姓公子哥撂下一句话,阴笑着转身离开。 “公子,他要玩阴的!”侍女生气叫道。 “无妨。”朱子笻整了整衣冠,迈步朝门口走去,道:“走,去拜访一下王胜男。” 第九十七章 戚哟哟 张小卒望着昏死过去被人抬走的董中山,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再回想自到雁城来后的七场擂台比斗,自己基本都是以碾压之势取胜,就连海之境的强者都被自己一拳干翻,心里不由地傲然,强大的自信心油然而生,感觉自己终于变强大了,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腩了。 然而强大的自信心只在他心中维持了短暂的片刻就轰然溃散,因为黑巨猿庞大的身影突然强行闯进他的脑海画面中,破坏了他所有的美好想法。这黑厮的过分强大让他生出深深地挫败感,感觉再怎么努力修炼也超越不了这个黑厮,最可悲的是,就连智商都被它碾压。 再然后是驴脸老者的身影,也是强得让人无法呼吸。 还有苏谋,尽管心里不愿承认,但是他的强大是张小卒无法否认的。 另外还有周剑来。 起初,张小卒能在周剑来身上感受到一定的压迫感,不过并不是太强。但是在受到驴脸老者的点拨后,他也不知道周剑来领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能耐,竟然变得气势全无,像个普通人一样,但是让他不敢小觑的是,周剑来偶尔的一个眼神会让他感到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所以感觉告诉张小卒,周剑来很可怕。 最后,张小卒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至今让他战栗的身影,那个差点把他生生活剐的大牙人首领。这个人已经成了他内心深处无法消除的阴影,每每让他午夜惊魂。 “战门之下无敌手。”张小卒心中默念了声。 这是在他上擂台前周剑来给予他的至高评价,也是周剑来敢让他上战门境擂台爆擂的仰仗所在。 “我仅仅贯通了力门,若能把速门和气门一并贯通,我的战力又将达到何种高度?”张小卒不由地握紧拳头,内心无限憧憬道。 “张小卒!” 看台上有人热烈呼唤着张小卒的名字,并有人不断地加入。 “张小卒!” “张小卒!” 声音越聚越大,最终响彻整个拳场。 不论是输钱的,还是赢钱的,都在为他欢呼喝彩。 这便是拳场的魅力所在,在这里只要你足够强,你就能赢得满堂喝彩,赢得属于你的荣耀。 张小卒站在擂台上,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瞩目,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欢呼喝彩,一时间只觉热血沸腾难以自已,他环视看台一周,猛地举起拳头回应他们的热情。 “哦——”看台上顿时爆起一片欢呼声。 “喂,你们发现没有?他手里那把白色大刀都还未施展过,这个来自白云城的少年郎究竟有多强啊?”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张小卒手里的骨刀,想到刀肯定比拳头厉害,不禁对张小卒的真实战力感到震惊。 “白云城有张姓的大人物吗?”有人好奇问道,怀疑张小卒是不是来自哪个有名望的大家族。 “不记得有啊。” “你们猜这白云小子能爆到第几擂?”有人问道。 “他刀都未出,我觉得再爆三擂不成问题。” “那下一场我押他胜。” “我也买他赢。” 许多人都看好张小卒,决定下一场买他胜。 “两万两,全买张小卒胜!”押注的柜台前,周剑来刚把上一场赢的钱结算清,就又接着推了回去,问都不问下一场的守擂人是谁就直接买张小卒胜。 王胖子在一旁听得眼角直抽,手里捏着上一场赢到的五百两银票,又是咬牙又是瞪眼,可最终还是不敢像周剑来一样,来一场无所顾忌的豪赌。 “三百两,买张小卒胜!”王胖子堆着一脸肥肉,尽显狰狞地把五百两银票拍到柜台上,又催促道:“快找我二百两!” “——”庄家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催什么催?” 周剑来走回看台,望着擂台上的张小卒喃喃自语道:“若能爆擂成功,他的战心将得到质的提升。战心提升,战力必将再涨。” “狗日的!”周剑来突然感到深深地挫败感,觉得和张小卒一比,自己从小到大的修炼简直就是笑话,不禁冲张小卒怒骂道:“你他娘的这么玩,还让我们怎么修炼啊?!” …… 城主府,竹林小院。 书房里的油灯依然亮着,戚哟哟放下最后一张纸条,左手五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右手肘拄着桌面,拇指和食指捏着眉心,轻轻揉捏。 她闭着眼睛,脑子里把今晚阅过的纸条又梳理了一遍,生怕有遗漏的地方。最终确定值得留意的事只有两件。 第一件事,天道山的老狼带着小狼进城了,应该是来取剑的,听说小狼崽子是个倾国倾城的漂亮姑娘,也不知雁城的城墙能不能扛得住美色诱惑。 第二件事,就是一个来自白云城,名叫张小卒的年轻人说他知道哪里有水,虽然极可能是胡说八道的,但不得不仔细询问一番。 眼下难民堵城,人心惶惶,眼看暴乱将起。不是雁城不作为,而是无法作为。因为雁城最深的,有着天井之称的大水井已经枯竭,并且已经枯竭了半个月之久,这消息正严厉封锁着。 而这半个月雁城官家一直在正常地发放水资源,让所有人都以为天井里的水依然取之不竭。 故而雁城里面能够稳而不乱。 可若是天井枯竭的消息传开了,稳而不乱的局面将会瞬间打破,那些意志不坚的权贵豪门必将第一时间动乱,想尽法子往北边跑。 权贵豪门跑,百姓必会跟着跑。都跑,那这城必乱。 雁城乱,则南境危矣。 戚哟哟知道她的城主父亲及大哥二哥都在忙什么,他们正在暗中部署,一旦天井枯竭的消息掩盖不住,那些意志不坚的权贵豪门将会在第一时间清理掉。 父亲、大哥二哥都在忙,甚至连母亲都在竭尽所能替父亲分忧,戚哟哟也想尽自己所能给家人分忧。 可她能力有限,也只能向父亲和大哥二哥借点人手,每天搜罗一些可能有用的消息。 戚哟哟睁开眼,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胸前的饱满几近把衣襟崩开。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活动活动一番腿脚四肢后,目光看向候在一旁的侍女,问道:“有消息了?” “小姐,夜已深,该睡觉了。”侍女避而不答,她早就得到了下面人传来的消息,一直没说就是想让自家小姐好好睡觉休息,她心疼自家小姐极了,都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眼看人都消瘦了许多。 “不要胡闹,若不然你就去北二城,把小竹换回来服侍我。”戚哟哟板着脸道。 “奴婢知错了。”侍女见自家小姐似乎真的生气了,慌忙认错。 “说吧,什么消息?是不是那个叫张小卒的人找到了?”戚哟哟问道。 “真是什么事也逃不过小姐一双慧眼。”侍女点头道,“说出来小姐你肯定要大吃一惊。” “哦,是吗?那就快说来听听。”戚哟哟好奇问道。 “张小卒不是要救他的兄弟吗,只能进城里的药馆拿药,可是交不起进城税,被逼无奈下当了一回劫匪,你猜他和他的几个伙伴劫了谁的道?”侍女卖弄官司问道,故意吊戚哟哟的胃口。 戚哟哟沉吟片刻,一双丹凤眼突的瞪圆了,满脸不可思议道:“不会是打劫了今儿进城的那个小美妞吧?” “正是打劫了她,而且还打劫成功了。只不过她是觉得好玩,故意让着他们的。”侍女说道。 “有驴脸老狼护着,若不是有意相让,谁能打劫她?接着说。”戚哟哟道。 “他们要抓的药很紧俏,只有北五城的大药馆有卖,而他们打劫来的钱只够他们到北八城,为了弄到进北五城的费用,这次他们干了一件更加疯狂的事。” “不会是在城里当街抢劫吧?若是被巡城军抓到可就死定了。”戚哟哟道。 “比当街抢劫更疯狂。”侍女摇头道。 “那是什么?”戚哟哟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到。 “他们进了王家的拳场,点了蓝染火盆。”侍女一字一句道。 第九十八章 风雨将至 深夜,一辆双驾马车驶出城主府。 “驾!” 车夫扬起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骏马吃疼,扬蹄狂奔。 马儿膘肥体壮,一兜儿一兜儿的劲,拉着马车在空旷宽敞的大道上飞一般地驰骋。 对城主府有一定关注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辆马车是城主府千金小姐戚哟哟的专属座驾。而此时坐在马车里的也正是戚哟哟和她的贴身侍女冬梅。 “带银子了吗?”马车里戚哟哟向侍女笑问道。 侍女冬梅眼睛一亮,问道:“小姐是想玩几场吗?” 戚哟哟抿嘴一笑,道:“好不容易有机会去一次拳场,自是要抓住机会玩两场,况且还是千载难逢的爆擂大戏。可惜大哥二哥都不在家,否则喊上他们二人一起,那该多好。” “咯咯”侍女咯咯一乐,道:“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二公子在擂台上大展雄威了。还记得上次,只因魏家二公子多瞅了小姐你一眼,就被二公子拽上擂台揍成了猪头。打那以后,魏家二公子见了小姐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打骨子里畏惧。” “咯咯,二哥哥的脾气向来都是那么暴躁。”戚哟哟也是乐了。 侍女打开装钱的荷包看了眼,说道:“小姐,只有二百多两,够吗?” 戚哟哟点头道:“足够了,随便玩两把寻个乐呵就成,可不能耽误了正事。瞎伯,快一点,可别错过了爆擂好戏。” “好。”赶车的独眼龙老头应了声,扬起马鞭对着马屁股连抽三下,马儿嘶鸣,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狂奔。 …… 王铁男心情异常阴郁暴躁。 他本以为这场爆擂大戏是哪个家伙闲得无聊搞出来的恶作剧,还想着利用这场恶作剧来提升拳场的气氛,点燃激情。 可结果呢? 气氛是提起来了不错,可是却不是全场激情澎湃,而是全场激愤,骂声一片,给拳场造成了极大的声誉损失。 最让王铁男咬牙切齿的是,拳场顶着漫天骂声,却干着赔本的买卖。刚刚财务总管过来汇报,四场拳赛拳场亏损三千多两。 三千多两对王铁男来说只是一个小数目,可是他心里头窝火至极,不是他心眼小,而是赔钱又损名的买卖,搁谁也受不了。 根据财务总管的汇报,虽然骂声漫天,但这四场拳赛下来他们拳场本可以赚个盆满钵满的,尤其是第三四场,几乎所有人都押庄家胜,结果两场全是张小卒取胜,庄家大赢。 可是有两个人非常可恶,一个人在张小卒身上押了两千两,一个人在张小卒身上押了五千两,以至于拳场一下输了六万多两,也就是说这二人才是拳场输钱的关键。 “莫非是这二人搞的鬼?”王铁男不得不如此怀疑。 朱子笻? 王铁男摇了摇头,很快就打消了对朱子笻的怀疑。 朱子笻是拳场的常客,他了解朱子笻。如果是朱子笻搞的鬼,绝不可能只下五千两的注,最少也得五万两起步。 王铁男知道朱子笻的眼光一向毒辣,所以极可能是他察觉出张小卒实力非凡,激起了他的赌瘾,便脑子一热买了五千两张小卒胜。 王铁男觉得自己的推断应该八九不离十,便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个连买四场张小卒胜,并且每场都不等宣布守擂者是谁就下注,对张小卒有十足信心的一个陌生断臂少年身上。 “哪里来的断臂少年?” “莫非他和擂台上的张小卒是一伙的?” “一个负责打擂?一个负责下注赢钱?” “去城门官调查张小卒何时进城的人回来了吗?” 王铁男怀疑周剑来和张小卒的关系,可心里一时间没有头绪,便询问去查张小卒身份的人回来了没有。 “回禀公子,还没有。”下属回报道。 “一点小事这么久都没办好,一群饭桶。”王铁男气骂道。 “公子,董中山赢了。”有人前来禀报。 “哦。他怎么说?怎么输的?”王铁男眉头一挑,忙问道。 “回公子,他说——说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挨了张小卒一拳。不过他说有两点可以确定,第一,张小卒的气势压制力很强;第二,张小卒的力量极大,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王铁男皱眉,他最清楚董中山的实力不过,他竟然说输的莫名其妙,那就说明张小卒的实力非同小可,至少是碾压董中山级别的。 “战门境修为,实力碾压董中山。”王铁男有些头疼,一时间不知道下一场该上谁守擂,下边的人已经告诉他,那个断臂少年又买了张小卒两万两胜,若是再被他高赔率赢一次可吃不消。 “去请陈老来一趟。”王铁男思忖良久,最终决定请出王家的最强守擂人,以防真的被张小卒爆擂。 “是。”手下领命离去。 “下一场让——”王铁男刚要把下一场的守擂人吩咐下去,却被门外一道声音打断。 只听门外的声音笑说道:“王大哥,小弟来给你解决难题来了。” 话音落,这人推门走了进来。 王铁男看清来人相貌,礼貌性的堆起笑脸,问道:“不知韦三少有何妙计?” 来人正是和朱子笻赌上家族荣耀定下十万豪赌约定的韦姓公子哥,韦自知。 王铁男认识北八城的每一个公子哥,自然也认识韦自知。 韦自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迈步走到房间的探窗前,指着下方拳场中擂台上的张小卒说道:“王大哥可知道那小子是谁的拳手?” 王铁男闻言一惊,他正为张小卒的身份困扰,万没想到韦自知竟然知道,且听其话里的意思,这张小卒好像是谁养的拳手,专门来拳馆找茬的,于是忙问道:“不瞒贤弟,为兄正为此事着急苦恼呢。还望贤弟不吝赐教。” “哼”韦自知不悦冷哼道:“此子是朱子笻培养的拳手,他今日是来拳场黑王大哥你的钱的。” “当真?”王铁男颇为诧异,因为这和他的推断相违背。 “千真万确!”韦自知拍着胸脯保证,因为他心里已经认定张小卒就是朱子笻培养的拳手,所以说出来特别肯定。 王铁男见他言辞确确,声音振振,顿时信了七八分。 不过他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试探性问道:“刚才贤弟进门时说是有办法解决为兄的难题,不知贤弟有何高招?” “我可以请来蛮熊为大哥守下一场擂。”韦自知压低声音道。 王铁男眼前一亮,急切道:“此言当真?” “我已经派人去找他来,不过需要王大哥想办法推迟一点下一场的开赛时间。”韦自知说道。 “推迟多久?若是时间太久恐怕不行。”王铁男皱眉道。 “无需太久,一刻钟时间足矣。”韦自知道。 “我这就吩咐下去。” 第九十九章 蛮熊 拳场主控室里,朱子笻开门走了出来,身后传来韦自知嚣张的叫声:“朱二少,十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准备当裤子凑钱吧。哈哈——” 朱子筇头也不回,举起右手,送给韦自知一根中指,脚下未做片刻停留,出了主控室。 他早料到韦自知会来找王铁男,只是没料到王铁男这么卖韦自知面子,这么短的时间就和韦自知达成了某种协定,以至于晚来一步的他失去了主动权,话一出口就被王铁男委婉拒绝了。 他很好奇韦自知给王铁男开出了怎样的诱人条件,竟然可以让王铁男不顾他们之间不浅的交情,很明确地偏向韦自知。 不过他心中并不是太介怀王铁男站队韦自知,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此行的目的。 他来找王铁男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让王铁男不要派王家自损修为来镇守战门境擂台的半步大能上场,虽然王铁男没有明确告诉他下一场谁上,但也正是因为没有明说,他便放心了,知道肯定不是半步大能上场,否则哪里还需要遮遮掩掩。 只要不是半步大能上场,朱子筇就放心了。因为如果半步大能上场,张小卒将毫无胜算。一场尚未开始就已经知晓结果的赌局,那有什么意思。 朱子筇和韦自知不同。 韦自知看重的是输赢,而朱子筇完全是在享受赌拳的刺激感。 “公子,你还好吧?”一直候在门外的侍女,见自家公子刚进去就出来了,怕是都没来得及坐一下椅子,再听见韦自知那讨人厌的声音从主控室里传出来,她心里不禁咯噔一跳,怀疑是韦自知和王铁男统一战线,把自家公子赶出门来,眼圈当即就红了,甚是心疼自家公子。 “好,非常好。”朱子笻笑盈盈地回道,只不过他半眯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骇然的灼热目光。 侍女甫一碰触到自家公子的目光,顿时悚然一惊,她比谁都了解自家公子这种目光的含义,他即将来一场不计后果的疯赌。 果不其然,侍女心中念头刚起,就见朱子筇猛地握起双拳,语调难掩亢奋地颤声说道:“去,以我的名义,押十万两张小卒胜。不要着急,等封盘前的最后一刻再下注。” “是,公子。”侍女面带微笑,恭敬领命,她没有做无用劝说,也没有忧心忡忡,反而一脸痴迷地看着朱子筇,每一次朱子筇疯狂时,她都对朱子筇身上散发出的强大自信所深深着迷,不能自拔。 “赌赢了,本公子天天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赌输了,你就陪着本公子被一同赶出家门,去大街上乞讨流浪吧。”朱子筇淡笑道。 “誓死追随公子,无怨无悔。”侍女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只要能侍候在朱子筇左右,管他是吃肉还是吃糠,她都满足。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装钱的荷包,心里不由地生出不少安全感。 这些年她跟随在朱子筇身边时常出入拳场,每一次都会根据朱子筇的判断赌上几局,虽然每次赢的都不多,但积年累月攒下来也有些数量了。 她攒这些钱不是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而是怕有一天自家公子豪赌失败,输得一无所有时,自己能为自家公子争一条退路。 “搞什么东西,不是说一刻钟后会给大家惊喜吗?惊喜呢?不会是逗咱们玩的吧?” “是啊,第五场爆擂赛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不会是被张小卒打怕了吧?” “还打不打了?不打老子回家睡觉了!” 在一片暴躁的催促声中,王铁男面带笑容登上战门境擂台,朝四方看台拱手作揖,致歉道:“很抱歉,让大家多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我在这里向大家陪个不是。对不起,各位看官老爷,让你们久等了。” 王铁男姿态摆的很低,拿出十足的诚意向四方看台上的观众道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铁男的谦卑让观众们的烦躁气消了一半,有人大声问道:“道歉就不必了,快告诉我们第五场爆擂赛什么时候开始?还有你们刚才说的多等一刻钟的惊喜是什么?” “第五场爆擂赛——”王铁男面带神秘笑容,故意拉长了音调,目光一一扫过四方看台,道:“守擂者——蛮熊!” 轰! 四方看台上的观众听见“蛮熊”这个名字,霎时间惊呼声连成一片,沸腾了。 “天呐,蛮熊不是封战了吗?” “竟然请出蛮熊守擂,怪不得让咱们多等一刻钟的时间,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是啊,今晚有眼福了。” “可怜的白云城小子,即将被蛮熊大人的拳头轰成渣渣!” “蛮熊!” “蛮熊!” 一时间整个拳场都在高呼蛮熊的名字,震耳欲聋。 “比赛一刻钟后开始,请各位抓紧下注。” 不用王铁男提醒,几乎所有人都涌向了押注的柜台,那些想押张小卒胜的早已忘记他们之前说过的话,拿出兜里全部银钱狠狠地拍在柜台上,叫喊着全押蛮熊。 “蛮熊?这人很厉害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周剑来望着亢奋的人群,微微皱眉,向身旁的王胖子打听此人,却见王胖子脸色煞白如纸,肥硕的身躯抖得如筛筐一般,好似快要断气一般。 “咕噜——”王胖子使劲咽了口口水,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周剑来,眼里全是怜悯之色,沙哑着声音道:“你的两万两银子没了。” 说完他猛地窜起身,朝押注柜台跑去,肥硕的身躯左冲右撞挤进人群,边挤边吼道:“二百两全押蛮熊胜!” 此时此刻,他非常庆幸自己没有把五百两银子全押张小卒胜,否则现在非哭晕不可。 第一百章 初次交锋 雅间里,朱子筇脸色略显难看,当蛮熊的名字从王铁男嘴里出来时,他才知道自己太小瞧韦自知了,万没想到他能把蛮熊请出来,难怪笑得那么嚣张。 答应韦自知的豪赌之前,朱子筇自觉已经把北八城所有战门境的拳手都分析了一遍,除了王家的半步大能,他觉得对上其他任何一位拳手,张小卒都有一战之力。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算漏了,偏偏漏掉的这位还是仅次于王家半步大能的强力存在,这是一个致命的遗漏。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因为蛮熊虽然是出身于北八城的拳手,但自他一战成名后就去往北五城拳场打比赛了,所以会让人在清点北八城拳手时下意识地忽略他的存在。 再者,去年此时,蛮熊已经宣布封战,全力冲击海之境。一年未登台比赛,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逐渐被人们所遗忘。或者说在人们心中他已经是海之境修者,毕竟战门境的他是那么强,冲击海之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说朱子筇没考虑到蛮熊,也是情有可原的。 “公子,还下注吗?”侍女在一旁小声问道。她的脸色比朱子筇还难看,因为她心中已经认定与韦自知的这场豪赌,自家公子输了。 “下,为什么不下?”朱子筇盯着下方的擂台,眼睛里跳跃着近乎疯狂的光芒,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张小卒手里的骨刀,迫切地想从骨刀身上看出一些端倪,只可惜单看外表,骨刀平常无奇,并不能由它推断出张小卒的实力。 侍女张嘴想问押谁赢,可嘴巴张开但话问不出口,因为问出来就表示她在质疑自家公子,可若不问,总不能还押张小卒胜吧,那不是白白给拳场送钱吗? 朱子筇深吸一口气,让微微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冲侍女摆摆手,语气平静道:“去吧,十万两张小卒胜。不要怕,你家公子我平日里花钱虽然大手大脚,但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家底,若是全部变卖掉,卖个十几万两应该不成问题。韦三炮十万两,拳场十万两,即便输了,总共也就二十万两,小爷输得起。” “是,公子。”侍女展颜一笑,朱子筇的镇定让她安心。 “希望你的刀不会让本公子失望。”朱子筇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小卒手里的骨刀,他把胜负的关键押在了骨刀上,觉得张小卒的刀技定然非同小可,能与蛮熊一战也说不定。 不得不说,朱子筇虽然头脑冷静,可同时也是一个疯狂的赌徒,赌徒惯有的冲动与侥幸心理他一样不缺。 一赔十五,这是买张小卒胜的最终赔率。 朱子筇的侍女极其不满,觉得拳场肯定暗中控制了赔率,否则不可能这么低,应该一赔三十才差不多。 拳场主控室里,当王铁男得知朱子筇竟然压着封盘的最后时间狂押张小卒十万两时,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虽然他根本不认为张小卒是蛮熊的对手,可想到朱子筇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行事风格,他心里不免膈应,开始猜测朱子筇为什么敢在张小卒身上狂押十万两,难不成他觉得张小卒有胜算? 在他身旁的韦自知则是一笑置之,觉得朱子筇赌红了眼,丧失理智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朱子筇输钱时的表情了,想必会相当精彩。 “蛮熊,师承不详。” “有人说他的师父是一位海之境之上存在的大能,也有人说他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一部修炼秘籍,自学成才。” “我跟你说,他有一身无敌的横练功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据说海之境修者的真元力都破不开他的肉身防御。” “他的指头可轻易贯穿钢铁,拳头可开山裂碑,掌可以切断兵器,肩可扛山,腿可裂地,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可以当做兵器使用,所以他又有人形兵器的称号。” “除了横练功夫,他还怀有一身精湛绝伦的体技功夫,据说是一门超越上品武技的存在。传言若是贴身肉搏,即便是海之境三重天的高手,也要被他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 “在王家的半步大能自损修为前,蛮熊就是战门境擂台的霸主,就连中心城的战门境拳手都无一人敢与他一战。” “他的战斗风格野蛮而又不失灵动,那拳拳到肉的打击感让人禁不住热血沸腾,那精美绝伦的体技连招,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他的比赛向来都是场场爆满,就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 “这次你太冲动了,不该那么早下注,更不该全押在张小卒身上的。” 王胖子给周剑来大概介绍了一番蛮熊后,不禁摇头叹息,为周剑来的两万两银子感到可惜与心痛。 “人形怪兽遇到人形兵器,倒是棋逢对手。”周剑来嘴里嘟囔了声,望向台上的张小卒,心里虽然对张小卒信心十足,可还是抑不住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因为如果王胖子对蛮熊的介绍有八分真,那这个蛮熊就真的太厉害了,并且他又极具战斗经验,而张小卒才刚刚成长起来一个月的时间,若论战斗经验,恐怕给蛮熊提鞋都不配。二人正面交锋,张小卒要吃太大的亏。 周剑来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挫败感,他发现自己的视野深深地受限于白云城,感觉白云城是一口井,而他就是坐在那井里的青蛙,一直在坐井观天。 他以为张小卒已经是战门之下无敌手,殊不知拥有跨阶作战实力的修者,远非只有张小卒一个人,甚至还有比张小卒更强的存在。 周剑来深切体会到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雁城,蛮熊,请赐教。” 一个身高九尺,熊腰虎背,如小山丘般雄壮高大的黝黑男子,在四方看台数千人的呼喝声中登上擂台,其一双虎目不怒自威,看向张小卒拱手作礼。 “此人就是蛮熊,果真人如其名,体壮如熊。”张小卒昂头而视,心里抑不住啧啧惊叹,眼前这男子实在太过雄壮高大,他需昂头才能与其对视,此人单单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给他极大的压迫感。 “白云城,张小卒,请赐教。”张小卒拱手回礼。 一个体壮如熊,一个瘦骨嶙峋,二人对面而立,一时间竟有一种蚍蜉撼树的画面感。 “哈哈,这个白云城小子也太瘦了吧,整个人恐怕还没有蛮熊大人一条腿重。” “真不敢想象,等会蛮熊大人一记重拳打在他身上,他那小身板会怎样,不会直接飞出拳场吧?” “其实这小子还不错啦。那么近的距离直面蛮熊大人,能做到面不改色,双腿绷直,可见其心志之坚定。”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蛮熊,今天注定要成为背景板。” 看台上的观众无不看衰张小卒,有人为他感到惋惜,觉得若不是遇到蛮熊这个不可战胜的对手,他今日能一战成名也说不准。 “爆擂赛第五场,开始!”随着裁判一声令下,第五场比斗正式开始。 拳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蛮熊,生怕漏掉一个画面,因为在他们心里这场战斗必定是短暂的,或许蛮熊只出一拳就结束了,所以谁也不愿意错过那精彩的一瞬间。 张小卒只感觉当裁判嘴里最后一个字音落时,蛮熊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汹涌狂暴的气息,他“看到”一头黑色巨熊四肢着地,狂奔着朝自己扑了过来,紧随而至的是令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吼—— 张小卒的气势瞬间化作一头白色巨猿,朝直冲而来的黑熊龇出獠牙,咆哮着正面迎了上去。 轰! 一熊一猿正面碰撞在一起,宛如两座山峰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四方震颤。 肉眼可以清楚地看见,一股气浪自二人中间的地上掀起,吹卷着擂台表面的灰尘往四周荡漾开来。 “不错,是个对手,不枉我走一趟。”蛮熊突然冲张小卒咧嘴一笑,竟然投给张小卒一个赞许的目光。 “你也不错。”张小卒回道。 “呵,也不错?仅此而已吗?”蛮熊眼角一挑,语调微提,显然对张小卒的评价不太满意。 “干一架就知道了。”张小卒干脆道。 蛮熊伸手朝张小卒勾勾手指,道:“你是挑战者,给你出招的机会,省得大家说我欺负新人。” “恭敬不如从命。”张小卒懒得废话,脚踩寒潭舞步,速度瞬间快如鬼魅,身影瞬间逼近到蛮熊近前,一字斩直斩蛮熊咽喉。 “太慢!”只听蛮熊一声低呵,左手为掌,拍在骨刀刀身上,右手为拳,直轰张小卒面门。 当的一声。蛮熊的手掌竟如钢铁一般,拍在刀身上竟发出金铁交鸣声,沉重的拍击力直接把骨刀拍得荡开。 张小卒拧身扭头,躲过蛮熊正面袭来的拳头,却被他拳头掀起的罡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疼。 蛮熊左掌粘着骨刀刀身,不让张小卒有变招之机,右掌化拳为勾,扫向张小卒咽喉。 “好快的速度!”张小卒心中大惊,骨刀横削,欲逼开蛮熊的左掌,同时脚蹬地面,身体侧纵,左手化拳,轰向蛮熊腋下。 砰! 张小卒的拳头正中蛮熊腋下,可是他却神色大变,想要纵身后撤却已然来不及,蛮熊右臂如棍般横扫,正中他的侧肋,他闷哼一声侧飞了出去。 蛮熊左掌变爪,生生勾住了骨刀刀背,猛地往怀中一拽,把张小卒侧飞的身体又拽了回来,他右手一揽圈向张小卒的脖子,左膝上顶。 若是被他这一套连招击中,张小卒觉得自己会被蛮熊这一记膝撞顶得胸腔碎裂。好在他已经借助入微境察觉到蛮熊的攻击意图,当下腰身一拧,身体如绸缎倒旋一般闪出蛮熊的攻击范围,紧接着双手握刀,一记破空斩强行施展出来。 蛮熊左手硬抓着骨刀刀身,未曾想张小卒的力量远超他想象,眼看要把他整个人挑离地面,他急忙松手,身体侧倒,一记腿鞭扫向张小卒侧腹。 张小卒破空斩封住蛮熊其他攻击路线,蹲身一旋,右腿化鞭,破空扫出,正面迎上蛮熊扫来的腿鞭。 砰! 张小卒的身体打着旋地倒飞出去,和刚才那一拳的感受一样,只觉这一腿不是扫在蛮熊的腿上,而是扫在一根坚硬无比的铁棍上。 蛮熊手撑地面,身体在空中连转三圈,方才稳住身形,一双虎目中射出熊熊烈火般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小卒,面带亢奋之色,连声大喝道:“好好好,希望你后继仍然有力,给我一场畅酣淋漓的战斗!” “你也是。”张小卒道。 整个拳场仍然保持着安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嘴巴,不敢相信张小卒竟然撑住了蛮熊的一轮攻击,甚至还与蛮熊正面你刚了一记腿鞭,而他仍然能稳稳地站在擂台上,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抱着断腿躺在擂台上哭嚎。 “好!”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打破了拳场的宁静,紧接着拳场瞬间沸腾。看客们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自己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战斗实在太过精彩,让人忍不住热血上涌。 “精彩!” “漂亮!” “太厉害了,竟然能抵挡得住蛮熊大人的一轮进攻!” “张小卒,加油!干翻蛮熊!” 叫好声淹没了整个拳场,甚至有人开始给张小卒加油助威。 然而呼喊声随着张小卒一个动作突然戛然而止。 “他——要干什么?!”雅间里朱子筇看见张小卒的动作,顿时瞪圆了眼珠子。 “他怎么把刀扔了?这厮不会是想和蛮熊拳拳到肉,正面硬刚吧?”侍女叉着嗓子尖叫道。 他们二人的怀疑与疑惑,也是全场所有人的怀疑与疑惑,包括擂台上的蛮熊,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弃利器不用。 第一百零一章 再交锋 看见张小卒把骨刀放到擂台边上,朱子筇眼皮直跳,他把最后的希望押在张小卒的骨刀上,期望他刀术精湛,干掉蛮熊,哪曾想战斗刚打了一个回合,张小卒竟然弃刀不用了。 和蛮熊掌对掌、拳对拳、腿对腿的正面硬刚,朱子筇觉得张小卒真是活腻歪了。那可是人形兵器,连海之境修者都畏惧三分的铁蛮子,真不明白张小卒哪来的勇气让他这么做。 “也不能怪他,他是白云城来的,应该还没听说过蛮熊的大名。”朱子筇苦笑摇头。 “快看,他真要和蛮熊正面硬刚!” “哼,不知天高地厚!蛮熊大人的拳头岂是他那小身板能抵挡得了的。” “他很快就会为自己的愚蠢决定付出惨痛代价!” “可怜的家伙,我已经看到他被蛮熊揍得满地找牙的凄惨画面了。” 看台上的观众也都觉得张小卒疯了,本来还有人期待他能一展刀技和蛮熊大战几百回合,现在是完全不看好他了。 “哈哈,真想看看朱子筇现在的表情,我猜肯定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主控室里韦自知大笑道。 王铁男笑着点点头,道:“这小子确实狂妄的可以,不过也确实是棵好苗子,下功夫加以栽培,等蛮熊晋升海之境后,他或许能接替蛮熊的位置。” 他非常看好张小卒,起了招揽之意。 看台上周剑来郁闷扶额,嘴里嘟囔骂道:“这个憨货,整天提着把刀,形影不离,老子还以为你刀技非同小可呢,哪想到你丫竟然是个装逼货,提把刀纯粹是为了装酷耍帅。可是你丫有刀不用又是几个意思?是嫌刀在手里碍手碍脚,施展不开拳脚吗?人形怪兽,要显露你的真实面目了吗?” 周剑来只是觉得张小卒弃刀不用的行为有点二,可心里却是不担心的,恰恰相反,见张小卒放下刀后,他反倒安心了不少。 雁城的人都被蛮熊的赫赫名声所震慑,只知道他是人形兵器,野蛮强悍,不可硬敌,所以下意识地觉得张小卒弃刀不用,欲和蛮熊刚正面是极其愚蠢的行为,可是他们全都忽略了一点,张小卒为什么会弃刀不用?难道他是傻子吗? 张小卒自然不是傻子。 既然不是傻子,那他弃刀不用自有他的原因。 当然,思维冷静缜密者,很快就回过神来想到问题关键。诸如朱子筇,他一扫脸上的颓败之色,重新对张小卒提起希望。 “看来咱们来的恰是时候,赶上最精彩的大戏了。那个瘦弱青年就是张小卒吗?” 十二号雅间里,戚哟哟饶有兴趣地打量张小卒一番,同时向侍女冬梅询问。 侍女冬梅刷的一声抖开手中的人面画像,对比着台上张小卒的容貌观察了一会儿,回道:“没错,他就是张小卒。” “似乎很强啊。”戚哟哟说道。 冬梅点头道:“能在蛮熊手底下硬刚一回合,战门境下可以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年纪轻轻,实力强悍,在白云城当是一号人物,这样的人心中自有一股傲气,轻易不会说谎。”戚哟哟目光灼灼。 “啊!”冬梅掩嘴惊呼,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你是说他真的知道哪里有水?可是既然他知道哪里有水,为什么还要上赌擂赢水呢?前后矛盾,说不通啊。” “因为他那位受伤的兄弟急需用水,而他知道的水源相距太远,来不及去那里取水。”戚哟哟笑道。 “小姐聪慧。”冬梅眼前不由一亮,被戚哟哟一句话点通。 “瞎伯,劳烦您照应着点,别让蛮熊伤了他性命。”戚哟哟向站在几步开外的独眼龙车夫请求道,她姿态谦卑,语气恭敬,可见这个独眼龙瞎伯的身份远非车夫那么简单。 瞎伯一只独眼望着擂台上的张小卒,应声道:“小姐,你小瞧这个小子了。” “啊?”戚哟哟不由诧异,忙问道:“瞎伯,您是说他很厉害,战力不输蛮熊吗?” “开始了。”瞎伯没有直接回答戚哟哟的问题,只是提醒她战斗开始了。言下之意是让她看下去,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擂台上,张小卒双手握拳,拳面在胸前碰撞在一起,一股狂暴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好似打开了一道束缚身体的枷锁,释放出更强的战力。 周剑来的猜测不错,张小卒之所以弃刀不用,确实是因为感觉骨刀拿在手里束手束脚,他仅会的三式《三步杀》刀法根本对蛮熊造不成威胁,反而一而再再而三被蛮熊破解钳制,影响他的战斗节奏,所以干脆弃刀不用。 “小心了。”张小卒礼貌性地提醒一句,下一刻身体迅猛窜出,好似那从天而降的陨石,简单而又野蛮地冲向蛮熊。 “来得好!”蛮熊高兴地大喝一声,雄壮的身躯亦如陨石般窜出,正面迎上张小卒。 砰! 二人照面就是一拳,双拳交击如山岳相撞,空气中乱流激荡,吹得二人衣角猎猎作响,吹卷着擂台表面的尘土四处乱旋。 好在擂台是特制材料,坚硬无比,否则巨大的撞击力传到二人脚下,非把擂台表面踩出两个大坑不可。 拳场霎时间寂静一片。 四方看台上的观众都像活见鬼一般的表情,万万想不到张小卒竟然真的能够正面硬刚蛮熊的拳头,没有任何取巧之处,就是那么干脆直接的正面硬撼。最可怕的是,张小卒竟然丝毫没落下风。 蚍蜉撼树,未尝不可。 蛮熊的表情很明显地怔了一下,显然,他完全没料到张小卒竟能翁丝不动地硬刚他这一拳。 高手过招,容不得一点失误。 张小卒精准捕捉到蛮熊的失神,左手一记勾拳正中蛮熊腮颊,巨大的撞击力直接把蛮熊小山般的身躯撞飞了出去。 四方看台上眼珠子落了一地。 如果说张小卒正面硬刚蛮熊一拳而不落下风他们勉强还能接受,但甫一交手蛮熊就被张小卒一拳轰飞,却是他们万万接受不了的。 这战斗画面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张小卒得势不饶人,欺身紧追蛮熊侧摔出去的身体,一记膝撞顶向蛮熊的太阳穴。 啪! 蛮熊一掌拍在张小卒顶起的膝盖上,挡下张小卒这一记膝撞,同时左掌拍地稳住身体,双脚凌空连踢,取张小卒脖颈及以上部位。 张小卒的身体顺势倾倒,右臂勾向蛮熊脖子,左拳砸向蛮熊面门,同时右膝改左膝,自上而下撞向蛮熊的胸口。 蛮熊左掌搓着地面,身体借力横移,甫一脱离张小卒的攻击距离,腰身猛拧,右腿为鞭扫向张小卒。 张小卒右脚蹬击,直袭蛮熊的右膝盖。 蛮熊忙屈膝上顶,以膝盖硬接张小卒的蹬击,紧接着掌拍地面,身体人立而起,原地一个打旋,绕到了张小卒背后。 张小卒侧转身,右肘往身后横扫,咚的一声,正中蛮熊一侧脖颈,但与此同时蛮熊一掌拍向张小卒的后背,张小卒想要闪躲已然不及。 砰! 张小卒后背挨了一掌,身体前扑着飞了出去。 蛮熊身体弹地而起,追上飞扑出去的张小卒,身体呈虎扑之势,双手擒向张小卒的后脖颈,膝盖顶向张小卒的后腰。 轰! 坚硬的擂台被蛮熊双膝撞出一个大窟窿,所幸张小卒及时避开了,否则后腰挨上这一下非断不可。 蛮熊表情颇为诧异,这一击他势在必得,万没想到张小卒身体突然扭得如水蛇一般,贴着擂台表面就“游”走了。 张小卒逃离蛮熊的致命一击后,心中警铃大作,被蛮熊身体的抗击打能力所震惊,急忙警告自己,切不能再中蛮熊以伤换伤的诡计。 蛮熊飞身扑上,二人再次战在一处。拳脚相向,贴身肉搏,煞是惊心动魄。 蛮熊的每一次攻击看似简单粗暴,实则出招时机、角度以及速度和力道都是有讲究的,他身躯庞大,却身轻如燕,总能仅仅地贴上张小卒。 相较于蛮熊的主动,张小卒被动许多,他的许多攻击大都是被迫还击时给出的。 蛮熊施展的是体技,而张小卒完全是被迫防守加随性施为,他不懂体技之术,只知道快、准、狠三要素。 砰! 两人的拳头又一次碰撞在一起,各退三大步。 第一百零二章 璞玉 砰——砰——砰—— 擂台上张小卒和蛮熊的战斗,逐渐从刚开始的近身帖斗向着大开大合的狠斗转变。 拳、掌、腿、脚——能硬刚绝不躲避,二人似乎是较上了劲,铁了心要在力量上分出高下。 坚硬无比的擂台,逐渐承受不住二人的狂暴力量,被砸出一个个大坑。 张小卒越战越勇,身法和招式少了许多勉强和僵硬,变得越来越圆润自如,战到酣畅处竟有如鱼得水的畅快感。 他在以战证道,将完整的寒潭舞姿逐渐融入到身法招式当中,并加上自己的领悟,去掉一些女儿家的阴柔,添了些男子汉的勇猛无畏,虽威力弱了些,但施展出来少了许多别扭,多了些快活。 随着寒潭舞姿的融入和熟练,张小卒的速度和力量在逐步提升,就好像蓄满水的堤坝逐渐拉开了闸门,水一开始从夹缝里硬往外挤,随着闸门的提升找到了宣泄口,奔涌而出。 蛮熊亦是越战越勇,战到酣畅处抑不住纵声大笑,只不过他的眼神越来越凝重,因为他真切地感觉到张小卒的战力正在逐步提升,好似那骨瘦如柴的干瘪身躯里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不过最让他心惊的还是张小卒的抗击打能力,竟然完全不弱于他。刚刚他一拳打得张小卒口吐鲜血,可是这家伙就像吐了口唾沫一样轻松,啥事没有。 相反,张小卒的拳头打在他身上,从一开始的不痛不痒渐渐开始有了痛觉,他感觉张小卒的力量好似有穿透力,可以直击内腑。 “公子,他好强啊!” 雅间里,朱子筇的侍女张着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他很强!”朱子筇使劲点了下头,他面颊充血,双拳握得咯吱响,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张小卒的强让他整个人亢奋到了极点,让他看到了胜的希望。 “好——好强啊!” 四方看台上再无轻视张小卒的声音,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叹声,张小卒所展现出的战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王胖子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他扭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周剑来,瞧着其脸上风轻云淡的微笑,几滴豆大的冷汗自他额头滑落,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打水漂的不是周剑来的两万两,而是他押在蛮熊身上的二百两。 “不可能!这么可能!”王胖子使劲甩了甩脑袋,甩掉脑子里太过大胆的猜测,“这小子怎么可能是蛮熊的对手,他不可能是蛮熊的对手,蛮熊还未发力呢。” 看台上的观众大多和王胖子相同的反应,先是震惊于张小卒的强大,而后又立刻自我否定,不是否定张小卒的强大,而是把张小卒的高度往下拽了拽,把他摁在蛮熊下面,因为在他们心里蛮熊是不可战胜的。 “好一块璞玉啊!此子如若能成长起来,成就不可限量!” 十二号雅间里,瞎伯仅剩的一只独眼精光灼灼,盯着酣战中的张小卒极为赞许道。 戚哟哟和侍女冬梅闻言,无不动容,因为能让瞎伯这般不吝言词夸赞的,整个雁城的年轻俊杰中都是屈指可数,也就是说瞎伯这一声夸赞直接把张小卒划入天才之列,并且还是天才中的翘楚。 “瞎伯,蛮熊也很厉害啊,奴婢感觉他还未出全力,若出全力,张小卒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婢女冬梅道出自己的想法。 “嗯,那个大块头也还行。”瞎伯点了点头。 也还行? 侍女冬梅眼珠子一瞪,感觉瞎伯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不过她可不敢出言反驳,只敢默默地在心里嘀咕两声。 “瞎伯,若是二哥哥在这里,怕是要打翻醋坛子。”戚哟哟乐道,“我还记得您当初评价二哥哥的修炼资质时,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了三个字——还不错。” 戚哟哟背负双手,捏着嗓子,学瞎伯说话的语调。 “呵呵”瞎伯被戚哟哟逗得一乐,道:“说他还不错,他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若是多夸他两句,他还不得把天捅一个窟窿啊。那臭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所以必须逮着机会就狠狠地收拾。” “切!”戚哟哟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道:“您舍得收拾他?哪次他闯了祸不是您在父亲大人面前给他说好话,帮他擦屁股的,您啊,都快把他宠到天上去了。哼!” “咯咯,咱家小姐吃起二公子的醋了。”侍女冬梅揶揄道。 瞎伯笑而不语,戚长空是他的关门弟子,一直当亲孙子养着,他怎能不疼。 “您老也别太偏心了,一身绝学全都传给了二哥哥,就不能也教我一招半式啊?天狼山的小妮子进城了,据说非但是个绝世佳人,并且修为奇高,我这点微末本领都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露面。”戚哟哟拉着嘴角装可怜道。 “你这妮子——”瞎伯笑着摇摇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修炼的武技太过刚猛,阳气太重,不适合女子修炼,你就是不信。” “那您老不如再把那小子收了,我看他挺适合走刚猛路数的。”戚哟哟指了指擂台上的张小卒。 不料瞎伯却摇摇头,说道:“我教不了他。” 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戚哟哟和侍女听了后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们两个多半会用鞋底抽他嘴巴子,可这话是从瞎伯自己嘴里出来的,她们只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我刚才说了,他是一块璞玉,一块上没有封顶的璞玉,我怕我这半吊子功夫把他雕坏了。”瞎伯叹了口气,他真想破例收了张小卒,可又怕本领微末,把张小卒教坏了,患得患失的想法堵在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您——您——您开玩笑的吧?”戚哟哟哭笑不得道,觉得瞎伯肯定是在开玩笑,一个星辰境的大能竟然说教不了一个战门境的小子,这也太扯淡了,“若您都教不了他,那这世上还有谁能教得了他?” “没人教的了他,只有他自己教自己。”瞎伯回道,“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可以教他一招半式,不会太过影响他的成长路程。” “谁?”戚哟哟无比好奇问道。 “跑去北疆的那个屠夫,他的《杀人刀》倒是能给这小子一些指引。”瞎伯道。 “千万别!”戚哟哟急忙摆手,哭笑不得道:“咱们南境已经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张屠夫了,可别再出一个张小屠夫,不然咱南境的人去到外面,怕是要被人在胸前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屠夫两个大字。” “呵呵,如果咱们南境人都是屠夫,大牙狗还敢来撒野吗?当年张屠夫救南境百姓于水深火热中,率百万大军追着大牙狗屁股后面一路南下,直杀到大牙狗帝都,为南境惨死的将士和百姓报了血海深仇,这才鸣金收兵。结果呢?呵呵,被他救下的南境百姓戳着脊梁骨骂他是冷血屠夫。他为什么跑去北疆?是怕了吗?别开玩笑了,杀百万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张屠夫会怕谁?他是心凉了。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回南境了。”瞎伯语气阴沉道,他仅剩的独眼里露出憎恨的目光,为张屠夫鸣不平。 戚哟哟吓了一跳,万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引得瞎伯这么大的反应,虽不知为何,可还是马上施礼致歉,道:“对不起,我只是随口瞎说的玩笑话,万没有侮辱张屠夫的意思,您老若是气不过,尽管责罚哟哟。” “呵呵,没事。”瞎伯笑着摆摆手,道:“想起旧日一些不平事,一时气愤难平罢了。看比赛吧。” “瞎伯,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看好张小卒,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戚哟哟望向擂台上张小卒的身影,困惑问道。 “丫头,你有想过自创武技吗?”瞎伯不答反问。 “啊?”戚哟哟愣了一下,随后忙摆手道:“小女子才疏学浅,资质愚钝,怎敢言自创武技?” “他正在自创武技。”瞎伯伸手指向擂台上的张小卒,“或者说他正在塑造自己的战斗格式。你仔细回想,战斗之初他会一招半式吗?然后你再看看现在,他的一招一式是不是已经浑然天成?蛮熊体技精湛,拳脚肘膝面面俱全,但是他并没有在张小卒身上讨得一点便宜。不过是仗着身体强硬抗揍,和张小卒以招换招,才占了点便宜罢了。现在,张小卒已经有隐隐压制他的趋势。冬梅丫头,你不是说蛮熊还未出全力吗?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没出全力,他的三道战门皆未开启。不过很快他就要被张小卒逼着开启战门了。好好看,别放过一个细节,看完比赛你们就会知道张小卒有多强了。” “嗯”戚哟哟和侍女齐齐点头,瞪大眼睛看着擂台上的战斗,不敢放过一个细节。 果真如瞎伯所言,不一会儿后,蛮熊突然拉开与张小卒的距离,嘴里怒吼道: “力门,开!” “速门,开!” “气门,给老子开!” 第一百零三章 一路追赶 三门全开,气息激荡! 蛮熊本就庞大如山的身躯,随着战门的全开,再次胀大一截。 张小卒在他面前,显得愈加弱小。 哗! 拳场燃爆,四方看台的看客们这才知道蛮熊一直都没开战门,此时战门方开,他们已经无法想象蛮熊究竟强到了何种程度。 “蛮熊!” “蛮熊!” “蛮熊!” 一时间,拳场里全在高呼蛮熊的名字。 蛮熊点燃了他们的热血,他们再以自己的方式回应蛮熊,给予他最热烈的支持。 蛮熊一个纵身直接压向张小卒,身体所经之处留下一片残影,拳头扬起,只听空气中嗡的一声,气流激荡,这一拳似将张小卒周围的空气都压爆了。 砰! 蛮熊瞬间提速太快,张小卒有些反应不过来,勉强把双臂交叉叠在身前,挡下蛮熊这一拳。他的身体直接倒飞出去,摔在擂台上,竟把擂台砸出一个大坑,又弹起向后翻滚几十圈才停下来。幸而擂台够宽够大,否则他已经摔下擂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张小卒身上,觉得他应该身负重伤,趴在地上呕血爬不起来,甚至直接昏死过去。 吼! 哪曾想张小卒身体甫一停下就弹地而起,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他双拳狠狠地捶打胸口,发出咚咚咚的擂鼓声。 “好!” 全场叫好,蛮熊刚刚燃爆了他们的热血,张小卒又往上面加了一把火。每个人都呼吸急促,冒起一声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快要兴奋死了。 张小卒脚蹬地面,直接在地上踏出一个大坑,身体如陨石一般冲向蛮熊,拳头扬起,狠狠轰了过去。 蛮熊刚刚给了他一拳,他要还回去。 “来得好!”蛮熊大喝一声,身体弹地而起,正面迎了上去。 砰砰砰—— 二人甫一碰面,瞬间对了三拳。 张小卒身体再次倒飞出去,擦着已经坑洼不平的擂台滚出几十步才停下,身上的短袖小褂已经破的不成样,他索性抓着衣襟一扯,把破碎的小褂扯了下来。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狰狞疤痕顿时裸露出来。 四方看台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他们盯着张小卒身上蛛网般的狰狞疤痕,目光震颤,不敢想象张小卒曾经经历了一场或者几场怎样的恶战,把他伤成了这样。 他们不知,其实现在张小卒身上的疤痕已经好看了许多,黑巨猿给他吃了那么多天材地宝,一些小的疤痕都蜕去了,大的疤痕也都淡了许多,不再那么狰狞可怖。 吼! 张小卒振臂怒吼,肌肉虬髯,血管爆起,又一次扑向蛮熊。拳掌交错,膝肘交叠,臂腿扫抽砸,大开大合,毫无花哨。 然而十余个回合后,他再一次被蛮熊一掌拍飞。这一掌拍在他胸口,震得他五脏六腑似乎移了位,气血逆涌,嘴里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再一次爬起身,没事人一样擦掉嘴角的鲜血,又一次纵身扑向蛮熊。 张小卒一个蹲身回旋,窜到了蛮熊的背后,当即搂头顶膝。蛮熊前冲一步,他立刻摆动小腿,一脚踏出。 “这——这不是蛮熊的招式吗?”雅间里戚哟哟一脸震惊道。 “是,但也不全是,是被他改良过的。”瞎伯点头道,“你仔细看,他许多招式都有蛮熊的影子在里面,也就是说他一直在偷学蛮熊的招式,然后往其中加入自己的感悟,最后施展出来。” “这——这不可能!”戚哟哟坚决不信。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身怀入微心境。这才是他能与蛮熊久战而不败的仰仗。”瞎伯说道。 “啊?!”戚哟哟的红唇小嘴一下张成了圆形。 “别看他现在一直被蛮熊压制,可是每个回合过后他的速度和力量都要提升一截,他在不断地改良他的身法,他的招式。从一开始的蛮打一气,被动的见招拆招,被动的出招还击,到现在招式初具模样,并开始精雕细琢,这不正是在自创武技吗?”瞎伯面带微笑,那褶皱的老脸上尽是赞许之色。 “你们看,蛮熊已经感受到了压力。他不再像刚才那般从容,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张小卒喘息的时间,给张小卒再次进攻的机会。他开始主动出击,开始贴身压制,不给张小卒一点喘息时间。简单点说,他怕了,不敢放任张小卒继续成长下去。”瞎伯讲解道。 听着瞎伯的详细讲解,戚哟哟和侍女冬梅逐渐发现了张小卒的强悍之处,她们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浓。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看台上的看客们可没有瞎伯的毒辣眼光,他们只是震惊于张小卒的强大,感慨他和蛮熊一样,皮糙肉厚抗揍耐捶,并没有发现张小卒在快速成长。 而蛮熊的反击与压制,又一次激起他们的喝彩,只当是蛮熊玩够了,打算快速结束这场比斗,根本不知蛮熊心中的紧迫感。 “这家伙的速度和力量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能够越来越强?似无穷尽一般。” “糟糕,快要压制不住了。” 蛮熊心里震惊且着急,他连开三道战门,本以为可以彻底碾压张小卒,而起初也确实如此,张小卒挡不下他一拳之威,可几个回合过后他忽然发现张小卒不知何时已经可以挡下他一拳之威,并且做出凶猛反击。 再之后,蛮熊开始发急,他不知道张小卒的上限是多少,所以不敢任由张小卒继续变强,被迫发动暴雨般的攻势。 可是让蛮熊感到恐怖的事发生了,他发现张小卒正在使用他的体技招数,好似他所施展出来的招数都被张小卒偷学了去,这让他不能接受,得怎样强大的悟性才能做到这般。 张小卒的力量和速度已经追上蛮熊的力量和速度,且他的招式也反复推敲成熟了,施展出来如鱼得水,甚是好用。 又如蛮熊未开战门前一样,张小卒全方面追赶上了他,并且还在不停地往前奔跑,即将超越他。 若再一次被超越,他再无战门可开,落败将会变成必然。 “糟糕!”蛮熊心里突然大叫一声,竟然被张小卒抓到一个破绽,扣住了手腕。 入微心境下,容不得一丝大意,否则瞬间就会被抓到破绽。 砰! 张小卒侧身一个过肩摔,直接把蛮熊摔在地上,巨大的撞击力把擂台砸出一个坑。他死死扣住手腕不放,以大腿别着他的胳膊猛的一旋,另一只脚狠狠的踹向蛮熊的肩胛骨,意图把蛮熊这只胳膊卸下来。 蛮熊趴在地上一个拧声,不顾左臂的疼痛,强行让身子转了过来。 张小卒顺势一跨,身体跨坐在蛮熊的身上,双拳顿时如雨点般落向蛮熊的脑袋。 砰砰砰—— 拳拳到肉,不过大多都被蛮熊用胳膊和手挡了下来,只有那么一两拳砸在蛮熊面门上,可看样子对他不疼不痒。 第一百零四章 胜蛮熊 吼—— 蛮熊咆哮怒吼,以体技成名的他何曾被人骑在身上蹂躏过,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双脚蹬地,肩背猛弹,直接把骑在身上的张小卒弹了出去。他的块头实在太大,张小卒骑在他身上,就像骑在一座肉山上,单靠双腿根本禁锢不住他的身体。 噔噔噔—— 张小卒纵身连退,拉开与蛮熊的距离,随即又猛扑而上,可刚要碰触到一起他又再次纵身连退,拉开距离。 蛮熊气怒,拼命狂追。迫切地想把张小卒摁在地上摩擦。 然而张小卒一改之前的战斗风格,和蛮熊玩起了追逐战。蛮熊追他就跑,蛮熊刚一停步他就回身反扑,可当蛮熊原地做好迎击的准备时,他又快速地退开。 那感觉就像是在故意逗蛮熊玩。 “呵呵,看到没有,蛮熊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了。”雅间里瞎伯开心笑道。 “可是他在干什么?攻不攻,退又不退,是想激怒蛮熊,让他情绪失控露出破绽吗?”婢女冬梅不解问道。 “不!”戚哟哟开口道,她的神色不知何时变得凝重,好看的丹凤眼里再无漫不经心的笑意,而是被锐利之气所取代,她盯着擂台上左窜右冲的张小卒道:“他在寻找战斗节奏,如果蛮熊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一旦等到他找到战斗节奏,蛮熊将再无胜算。” 似乎是为了印证戚哟哟的判断,蛮熊突然提速,似乎着急着结束战斗。 眼花了一般,擂台上突然出现八个蛮熊的身影,一模一样,分不出真假。八个蛮熊呈包围之势把张小卒团团围住,随即一起扑上去,有的用掌、有的用拳、有的用腿、有的用脚——八个蛮熊招式各不相同,封死了张小卒所有的闪躲路线。 四方看台上的观众只觉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半拍,紧接着气血上涌,脸颊充血,汗毛根根竖起,眼睛死死地盯着擂台,生怕漏掉最精彩的一刻。 这是蛮熊的必杀技,八方绞杀,从未失手过。 这一招狠辣残暴,败在这一招下的人,非死即残。 观众们虽然看不懂张小卒在战斗中的成长,不过这已经不妨碍他们把张小卒上升到和蛮熊一样的高度,因为他能逼迫蛮熊使出必杀技,足够说明一切了。 “这一招还不错。”瞎伯点点头,给予蛮熊的必杀技予以肯定,可他紧接着又道:“只可惜遇到了天敌。入微心境,窥之极微,一眼就能辨出真假,可以说是专治这一类的花里胡哨。” 张小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扑向其中一个蛮熊,一拳轰出,可是拳头竟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蛮熊的身体。 “是假体!” 观众们的心里条件性的大喊,同时急切地为张小卒捏一把冷汗,有些胆小的甚至扭开头,不敢看他即将被蛮熊绞杀的凄惨画面。 蛮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双臂从身后穿过张小卒的腋下,想要禁锢住张小卒的身体,给他来一记暴摔。可是当他的双臂穿过张小卒的腋下,准备用力锁住张小卒的身体时,突然惊恐地发现双臂锁空了,怀里哪还有张小卒的影子。 “糟糕!是假体!”蛮熊心中警铃大作,他忽然明白过来,张小卒根本没被他制造的假体欺骗,反倒是抓住时机将计就计,骗他疏忽大意露出致命破绽。张小卒的真身不在面前,那必定在身后,所以他想也不想直接前扑,欲躲开张小卒从背后发起的攻击。 可惜晚了一步,蛮熊只觉腰腹处一紧,被张小卒的双臂紧紧禁锢,随即身体被张小卒抱着冲天而起。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张小卒的钳制,可是张小卒就像一条八爪鱼,双臂抱着他的腰腹,双腿盘在他的大腿上,任他如何用力也甩脱不掉。 砰! 张小卒抱着蛮熊,头下脚上,狠狠摔在擂台上,蛮熊的后脑勺把坚硬的擂台砸出一个大坑,整颗脑袋都几乎栽了进去。蛮熊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可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再次升空,被张小卒抓着脚腕甩到了空中。 张小卒双脚蹬地,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身,跨到蛮熊的身上,双臂搂住蛮熊的脖颈,双膝跪在他的胸口上,使出万斤之力往擂台急速坠落。 砰! 蛮熊的后背整个摔进了地面,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显然是没能抗住张小卒这狠辣的一击。 张小卒得势不饶人,双手扣住蛮熊一条脚腕,抡圆胳膊把他的身体抡了起来,对着擂台狠狠摔打。 “啊——” 蛮熊一声怒吼,身子一拧,屈起腰杆,偻起身子,双手搂向张小卒的腿。 张小卒双手一松,顿时化解了蛮熊的反击,并且再次把他抛飞了出去。他欺身跟上,窜至蛮熊的前面,一个膝顶,把蛮熊撞向空中,接着一跃而起,身体回转,一记鞭腿扫在蛮熊腹部,又把蛮熊的身体砸向地面,而当蛮熊的身体即将摔落地面时,他已经出现在正下方,一拳轰在蛮熊的背上,再次把蛮熊的身体轰向空中。 一时间,蛮熊就像一个沙包一样,被张小卒抛来抛去,拳脚相加。他几次想要反抗,皆被张小卒以雷霆之击摁了回去。 “张小卒已经找到他的战斗节奏,蛮熊再无还手之力。”雅间里戚哟哟给这场比斗下了定论。 “可惜咱们来晚一步,封盘了,不然买二百两张小卒胜,能赢不少钱呢。”侍女右拳捶左手惋惜道。 “你确定会买张小卒胜,而不是买蛮熊胜?”戚哟哟笑问道。 侍女愣了一下,随即挠着头干笑道:“还好晚来一步,不然要输不少钱。” 四方擂台上,所有观众都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珠子,神情极度震惊。他们怔怔地望着正被张小卒蹂躏的蛮熊,大脑一片空白。在他们预想的剧本里,擂台上二人的位置应该换一下才对。 “体技连击,他竟然对蛮熊做出了体技连击?!” “天呐,互拼体技,蛮熊竟然被完爆了。” “这个白云城来的小子,实在太厉害了!” “张小卒,他的名字叫张小卒!” “今夜过后他的名字将响亮所有拳场,所有战门境守擂者们颤抖吧,洗好屁股等待他的揉虐吧!” “张小卒!” “张小卒!” 成王败寇,张小卒的名字如新王登基,顶替掉蛮熊的名字,响彻拳场上空。 “哈哈——哈哈哈——漂亮!绝了!哈哈——” 雅间里朱子筇脸颊充血,对着空气猛挥拳头,感觉自己兴奋地快要爆炸了。 “赢了!赢了!公子,我们赢了!呜呜——”侍女喜极而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大吼大叫。 “韦自知,吃屎去吧!”朱子筇怒吼。 主控室里,王铁男和韦自知脸色铁青。 “不可能!怎么可能?!” “蛮熊怎么可能会输?” “这不可能!” “那小子的修为绝对有假,他肯定用什么方法隐藏了真实修为。王大哥,再检测一遍他的修为!” 韦自知从椅子里窜起身,歇斯底里怒吼连连。 王铁男苦笑摇头,道:“真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愿赌服输吧。” “这——这可如何是好?”韦自知身子一晃,跌坐回椅子里,脸色逐渐苍白,想到和朱子筇的十万两赌约,只感觉眼前阵阵发晕。 十万两,他得变卖几乎所有的家当。若是被父亲大人知道,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韦自知好后悔,可是为时已晚。赌上家族荣誉的赌约,他不敢耍赖的,因为家族荣誉不容玷污,若是被家族知道他视家族荣誉为儿戏,他立刻会被赶出家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朱子筇,你该死!该死!”韦自知捶打着椅把手,眼睛里尽是怨毒之色。 他没去想,是他主动招惹的朱子筇,赌约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主控室的门被推开,财务总管走了进来,脸色有点苍白。 “韦少,我这边要商量一些事情,你还是会雅间去吧。来人,送韦少回雅间。”王铁男说道。 顿时进来两个人把瘫软的韦自知架了出去。 等门关上后,王铁男深吸一口气,看向财务总管问道:“输了多少?” “一百九十万四千五百两。”财务总管哆嗦着嘴唇答道。 王铁男身子一晃,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道:“照赔!” 正如他之前对韦自知说的,愿赌服输,即便不服,也得老老实实赔钱。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拳场最注重的就是信诺,毁了信诺就等于毁了立足的根本。 “呜呜——我好悔啊!呜呜——好悔啊!”看台上,王胖子瘪着嘴,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哭得伤心欲绝。 想到那二百两如果不押蛮熊,而是押在张小卒身上,就能赢三千两,他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押了张小卒三百两,赢了四千五百两,顿时又乐得眉开眼笑。 看向身旁的周剑来,语气决绝道:“小老弟,下一场你押谁我就押谁,谁不押谁是孙子。” 周剑来没爱搭理他。 嘭! 擂台上战斗到了尾声,张小卒一个鞭腿把蛮熊扫下擂台,铜皮铁骨的蛮熊被他打得口鼻窜血,骨头断了好几根。 蛮熊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拳场的顶棚,眼睛里尽是茫然之色,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输了。我输了。输得很惨。呵呵——” “张小卒!” “张小卒!” “张小卒!” 呼声响彻拳场上空,震耳欲聋。 张小卒挥舞双拳,享受属于他的欢呼声。突然他眼前一阵眩晕,脚下踉踉跄跄挪了几步,随之仰面摔倒在擂台上。 咕噜—— 恐怖的饥饿感席卷全身。 第一百零五章 陈半耳 “啊!” 张小卒仰面跌倒在擂台上,全场响起一片惊呼声。 王铁男站在探窗前,望着下方擂台上跌倒的张小卒,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输了一百九十多万两银子的缘故,他现在只要看见张小卒站在擂台上,就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甚至有种错觉,只要张小卒还站着,他就能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无敌。 所以看到张小卒跌倒在擂台上,他顿时感到心安许多。 “大公子,是那个小子点的蓝火吗?”一位身穿褐红色长袖褂,须发半白的老者推门走进控制室,走到王铁男身边驻足,背负双手,望着仰面躺在擂台上的张小卒问道。 王铁男有些走神,直到老者开口说话才发现老者的到来,忙转身恭敬行礼,道:“铁男见过陈长老。这么晚还要叨扰长老,铁男心里实是惶恐。” 这位陈姓长老本是海之境九重天的半步大能,然而为了王家的发展大业,不惜自损修为至战门境,只为帮王家守住拳场这块重要的垫脚石,他对王家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深得王家上下敬重。执掌拳场的王铁男,更是对他毕恭毕敬。 陈姓长老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王铁男接着说道:“就是那小子点的蓝火。他名字叫张小卒,是从白云城来的。战力很强,刚刚和蛮熊硬拼体技,把蛮熊干翻了。不过他自己似乎也损耗不小,不知是身负重伤,还是单单脱力瘫倒,亦或是二者兼具?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不需要长老出手了。” 陈姓长老点点头,眼里闪烁出狠辣之色,沉声道:“最近四方诸城都不安稳,有大量人群逃难至咱们雁城,其中不乏一些狂妄之徒,妄图在咱们身上割一块肉下来。人无威而不立,所以对待挑衅之徒必须给予雷霆手段,以之立威,而震慑四方。” “长老教导的是,铁男谨记于心。”王铁男道。 陈姓长老捋着他的半白胡须接着说道:“不过眼下也是吸纳人才的大好时机,所以遇到可用的人才不妨招募到麾下。老夫看这小子就不错,你可以一试。” “铁男正有此意。”王铁男笑道。 “若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废了他,杀鸡儆猴。不能为我们所用的才人,那便是废材。”陈姓长老沉声道。 “是。” …… “周大哥——”张小卒浑身虚弱地躺在擂台上,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力气,忙大声呼喊道:“我饿!” “——”周剑来不禁羞臊扶额。 他本以为张小卒要向他喊出一些激情澎湃的话语,诸如:周大哥,我强不强?周大哥,我没有给白云城丢脸。周大哥,我没有给咱们一半大寇丢脸。周大哥,我—— 万万没想到,张小卒直接来了一句:周大哥,我饿。 实在是忒丢人了。 可丢人归丢人,他可不能不管,张小卒接下来还有五场比斗要打呢。不过他觉得以张小卒眼下的状态,恐怕是打不了了。倒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大赚一笔,而刚才这一场比赛,他足足赢了三十万两,足够给牛大娃抓药了。 目的达到,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何况他的计划里本就没打算让张小卒真的爆擂,因为在张小卒上擂台前他就已经打听到,这家拳场有一个自损修为的半步大能看守战门境擂台,若是把这个老家伙招惹出来,那可真就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 周剑来纵身跃下看台上了擂台,把张小卒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把他搀扶起来,然后冲四方擂台躬身致歉道:“非常抱歉,我兄弟已经战至脱力,失去再战的能力,虽不甘愿,可不得不投降认输。没能让各位欣赏到连爆十场的爆擂大戏,深表歉意。” “没关系,这场比斗已经让我们一饱眼福,今天晚上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张小卒,回去养好身子再来爆擂,下一次争取干掉王家的半步大能。” “张小卒,我们等你王者归来。” 听着看台上热切的呼声,张小卒只觉心头火热,猛地举起拳头,向他们挥拳致意。 “等一下。” 突然有人出声叫住周剑来和张小卒,声音不大,可穿透力极强,清楚地传进拳场每个人的耳朵里。紧接着一道红褐身影从二楼的雅间里跃出,其背负双手,砰地一声落在擂台上。 周剑来回头扫了来人一眼,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感觉到眼前这个老头的气息极强,且隐隐散发出一丝不友善的气息,似乎来者不善。 “老人家有事吗?”周剑来问道。 “我是来提醒两位,爆擂比赛规则之一,挑战者不得主动认输投降,想要结束爆擂比赛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在战斗中被守擂者打得失去战斗能力,二是过关斩将连爆十场。” “多谢老人家提醒,我兄弟已经失去战力。”周剑来深皱眉头,他已经听出来,这老家伙是来找茬的。 “但是现在不是战斗中,他也不能主动认输,所以他不能下擂台。否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们拳馆没人吗?” “呵”周剑来冷笑一声,朗声问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人家意欲何为?” “老夫,陈半耳,爆擂赛第六场守擂人。” 周剑来闻言瞳孔不由一颤,陈半耳,这名字他不久前听过,就是王家那自损修为的半步大能。他心中当即警铃大作,松开张小卒的胳膊,手在张小卒后腰上一推,张小卒的身体离地而起,轻轻地落在擂台边缘,放置骨刀的位置。 “我兄弟已经脱力,不能再战,老前辈莫不是要做乘人之危的宵小行径?”周剑来直面陈半耳,无丝毫畏惧之意。 “爆擂的规矩不能坏。”陈半耳冷声道,“除非——” “除非什么?”周剑来问道。 “除非他由挑战者变成守擂者,那就不会坏规矩了。”陈半耳道。 周剑来听懂了,这老家伙是想招募张小卒,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好意心领了,但我和我兄弟四海为家,漂泊惯了,不愿意长时间窝在一个地方,望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爆擂规矩不能坏。”陈半耳沉声道,气息瞬间冰冷下去。 周剑来目光一凝,问道:“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没有。”陈半耳语气决绝。 “白云城,周剑来,请指教。”周剑来冲陈半耳单手执礼。 第一百零六章 战半步大能 陈半耳一上来就以气势压人,言语上更是咄咄逼人,大有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势,周剑来的耿直脾气,岂会让他随便拿捏,所以二人没说几句就把话说死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陈半耳的态度,如若他好好说话,视张小卒为座上宾,周剑来或许就替张小卒答应了。可他居高临下、颐气指使的样子,让周剑来厌恶,而且他的态度决定了张小卒若是加入王家后的地位,他态度这般轻蔑,显然并不会把张小卒视为座上宾,极可能就当一个普通的打手呼来喝去。 张小卒的潜力周剑来再清楚不过,一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刚出山沟的傻小子,一个月后的他已经强得可以干翻蛮熊这种级别的高手。那一年之后,十年之后呢? 这样一个冉冉升起的绝世天才,怎能被困在一个小小的鸡窝里? 周剑来决不答应。 “老不羞!” “仗势欺人,有失风范!” “王家拳场,是输不起吗?” 四方看台上一片嘘声,可观众们也就只能喊一喊,因为虽然王家眼下这种行为不光彩,有失风度,可是他们并没有违反拳场规矩。 拳场,虽然是一个血腥暴力的场所,里面的规矩不多,但仅有的几条规矩向来不容侵犯。 就比如陈半耳说的这条规矩。 爆擂即是向拳场宣战。 即是宣战,自不能善了。 爆擂者不能想战就战,不想战就说再见,否则置拳场之威严于何处。所以一旦点燃蓝火登上擂台,就只有两种方式离开。一是被揍得横着出去,一是爆擂成功载满荣誉离开。 张小卒是在战斗结束后虚脱倒地,不是被蛮熊揍得起不来,所以爆擂比赛依然在继续,并不会因为他的虚脱倒地而终止。 有人会说,都已经脱力瘫倒,失去战力了,比赛还要继续,不是蛮不讲理,明摆着欺负人吗? 可是作为爆擂者,在你点燃蓝火登上擂台前,你就应该有戮战十场的心理准备,不然只能怪你自己准备不周,实力不济。 当然,规矩是这么说的,但是像张小卒这种情况,拳场一般都会大度地放一马,既能赢得拳手的好感,又能获得观众的点赞,何乐而不为。甚至遇到心胸宽广的老板,还会给予爆擂者丰富的奖励,欢迎他下一次再来爆擂。 而像陈半耳此时的处理方法,是属于两不讨喜的下下之策,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带着善意下来的,要么张小卒识时务乖乖顺从,要么让张小卒付出代价,杀鸡儆猴。 陈半耳目光阴沉地盯着周剑来,声音冰冷道:“爆擂者是他,不是你。你若想战,待老夫和他打完第六场爆擂赛后,老夫屈尊降贵陪你多打一场又何妨。” “屈尊降贵?我呸——”周剑来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讥讽道:“你个老帮菜,好不知羞耻,在海之境九重天混得不好,就不要碧莲自损修为,跑到战门境来充老大,多能耐啊你。你怎么不去启蒙私塾和养老院,去拳打三岁小儿,脚踢八十老妪呢?那可比在这里装老大威风多了。” 噗—— 哈哈—— 四方擂台,一片爆笑。 陈半耳脸色涨红,如猪肝一般,眉毛一拧,羞愤喝道:“黄口小儿,竟敢出言羞辱老夫,老夫——” “老匹夫!”周剑来大喝,毫不给他面子。 “你得死!”陈半耳恼羞成怒,扑向周剑来,屈指成爪,直取周剑来咽喉。 “就你,也配?”周剑来片语不让,左手食中二指并指成剑,点向陈半耳抓来的手。 他手中明明没有剑,却能听见利剑嗡鸣声在他指尖缭绕,道道剑气自他指尖射出,撕裂空气,斩向陈半耳。 陈半耳大惊失色,忙收手回撤。他可没有蛮熊的铜皮铁骨,若是被周剑来的剑气围合绞杀,必将皮开肉绽。 “难怪有恃无恐,原来是有所仰仗。不过——”陈半耳躲过周剑来的剑气绞杀,不屑冷哼,道:“你以为就凭这点微末能耐,就能随意折辱老夫吗?无知!” “区区不才,海之境一重天,就欺你战门境修为,你奈我何?”周剑来反唇相讥,话里夹枪带棒,拐着弯地粉刺陈半耳自损修为来欺负战门境的后辈。 “呔!”陈半耳大喝一声,三门全开,气流激荡,以他脚下为圆心,打着旋地往四方翻涌。 “域,开!”陈半耳又喝一声。 随着他这一喝,一股无形的气流自他脚下往四周铺散,瞬间覆盖整个擂台。 周剑来神色一变,他只觉空气像是燃烧起来一般,炙热的温度把他皮肤灼烧的生疼。可定睛望去,空气一如之前,看不出一点变化。 “这就是海之境修者的域吗?应该是火之域。”周剑来感受着越来越炙热的空气,心中有所猜测,“据说火之域可化铁融金,必须尽快破了这老家伙的域。” “受死!”陈半耳再次扑向周剑来,身如鬼魅,速度极快,他一拳轰出,竟有火焰凭空生出,包裹着他的拳头,烈焰滔滔。 “剑,惊雷!”周剑来低呵一声。 只听咔嚓一声惊雷起,擂台上空乌云凭空显现,一柄巨剑缠绕着雷电之紫芒,自乌云里激射而出,直指陈半耳。 然而巨剑甫一闯进陈半耳的火之域中,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巨大的剑身瞬间被火焰包裹,发出滋滋的燃烧声。 噗—— 巨剑尚未显威,就被火焰吞噬,周剑来遭受反噬,嘴里喷出一道血箭。 与此同时,陈半耳的烈火拳头已经轰到周剑来面前,周剑来并指成剑,斩向陈半耳的拳头。 砰! 火星四溅! 周剑来倒飞出去,左手连带手臂一片烧焦。 十二号雅间里,瞎伯一脸不屑之色,问道:“现在江湖上的人都已经这么不要脸了吗?搁老夫那会,像这种不要脸之极的家伙,早被我们扒光衣服倒吊在城门上示众了。” “王家为了这个赌场,真是煞费苦心。”戚哟哟道。 侍女冬梅愤愤不平道:“修为虽然降了,可领悟的域却不会随着修为的降低而消失,这实在太欺负人了。” “把你的剑借那小伙子用一下。”瞎伯淡笑道。 “好!”冬梅点头,往腰间一拍,长剑出鞘,倒飞而出,穿过探窗窗口射向擂台,“公子,接剑!” “多谢!”周剑来急道一声谢,剑指引向凌空飞来的利剑。 然,空中突然暴起一团巨大火球,呼啸着砸向飞来的利剑。 “卑鄙!”冬梅气急怒喝。 “无妨!”瞎伯笑着摆摆手,“且睁大眼睛看好了,看你的寒梅剑在他手中如何大放异彩!” 第一百零七章 赐予剑心 陈半耳的火之域里突然暴起一团巨大火球,呼啸着砸向从二楼雅间飞来的长剑,欲阻止周剑来接剑。 “剑,雷动八方!” 周剑来一声清啸,那凌空飞来的利剑突然调转方向,冲向擂台上空,没入那滚滚乌云当中。 哗啦—— 那滚滚乌云当中,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滋滋滋—— 豆大的雨滴甫一落进陈半耳的火之域里,就被热浪烘烤成了水汽,发出阵阵滋滋声。 “给老夫破!”陈半耳只觉悬在头顶上方的乌云端的诡异,突然放弃攻击周剑来,身体弹地而起,一拳轰向翻滚的乌云。 一条火龙在他拳头上凝聚而成,发出一道高亢的龙吟冲向乌云。 咔咔咔—— 突然,乌云当中落下道道雷电,朝着陈半耳和冲天而起的火龙劈落。 陈半耳折身退回,不敢与雷电碰触,火龙被一道道雷电劈得火焰四窜,尚未碰触到乌云就被劈散了。 “哼!”陈半耳不悦地甩了下衣袖,心说若不是修为降到了战门境,他一个眼神就能破了头顶的乌云,哪需要这般麻烦。 “斩!”周剑来突地大喝一声。 乌云应声剧烈翻腾起来,突然一柄利剑自乌云中破空射出,五尺剑身上缠绕着紫色的雷电,携雷霆之力斩向陈半耳。 “雕虫小技!看老夫如何破之。”陈半耳不屑冷喝。只见他双手叠在胸前,快速掐了一个指印,随即一掌拍向破空斩来的利剑。 一个虚手印自他肉掌上拍出,在空中放大数十倍,拍向寒梅剑。 或许是因为剑是自己的缘故,侍女冬梅毫不犹豫地站队周剑来,不顾形象地对陈半耳破口大骂道:“老不羞,使的全是海之境的手段,怎么有脸站在战门境擂台上?有本事你把不属于战门境的神通手段都收起来。” 陈半耳不屑冷笑,自不会理她。 若真如她所说,把一切都压制到战门境,那他自损修为的意义何在?没了这些神通手段,他还依仗什么无敌于战门境擂台? 所以冬梅的话听在他耳朵里,就像小孩子打架输了后的无赖话,有种你别用脚、有种你别用手、有种你蹲着和我打之类的。 当! 寒梅剑斩在巨大虚手印上,就像斩在坚硬无比的铁石上一般,发出一道刺痛耳膜的碰撞声。 笼罩擂台上空的乌云溃散了,巨大的虚手印也消失不见,周剑来和陈半耳各自往后退了十余步。 陈半耳虽然使的是厉害的神通手段,可毕竟他的修为已经降到战门境,所以这些神通手段的威力也都大打折扣,否则以周剑来的修为断不可能抵挡得住他的攻伐。 嗡—— 寒梅剑终于突破陈半耳的抵挡,去到周剑来身边。其剑身震颤,嗡鸣不止,竟绕着周剑来的身体翻飞旋转,好似一只快乐的小鸟。 “这——这——”雅间里冬梅半张着嘴,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她无法理解,寒梅剑为何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寒梅剑已经与她形影不离相伴十余载,从未有过眼前这种情况。 寒梅剑绕着周剑来的身体翻飞旋转了几圈,然后横着剑身悬停在周剑来面前,似乎是躺在那里等待周剑来的品鉴。 周剑来食中二指并指为剑,在剑身上轻轻抹过,嘴上问道:“敢问姑娘,此剑何名?” “此剑寒梅!”冬梅回道。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周剑来目光落在寒梅剑身上,喃喃自语,道:“寒梅之傲骨,汝当有之。以吾之名,赐汝寒梅傲骨之心。” 嗡! 周剑来话音甫落,寒梅剑突然光芒大绽,再次绕着周剑来的身体欢快地翻飞旋转。 “寒梅盛开,当是大雪飘落时!”周剑来喝道,左臂横展,手虚抓,寒梅剑嗡的一声飞进他的手里。 一剑斩出! 有鹅毛大雪从空中飘飘洒洒落下,又有一枝寒梅自虚空中伸出枝桠,花骨朵在大雪中迅速盛开,芬芳香气在空气中四散飘开。 四方看台上的看客们全都瞪着眼珠子看傻了眼,这场战斗实在是诡异,刚才是乌云雷雨,现在又来了飘雪寒梅,好似变魔术一般。 呼—— 大风起,吹卷飘雪,吹落梅瓣,飘向陈半耳。 陈半耳刹那间汗毛倒竖,直觉告诉他飘来的雪花和梅瓣极其危险,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迅速后退拉开距离,同时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一掌拍出。 噗噗噗—— 虚手印甫一碰到雪花和梅瓣,后两者瞬间化作剑气,狠狠斩在虚手印上。 “灭!” 陈半耳大吼一声,空气突然轰的一下燃烧起来,炙热高温把飘雪尽数融化,把寒梅烧成灰烬。 周剑来疾步如飞,在滔滔火焰中欺身逼近陈半耳,寒梅剑化作铺天剑影罩向陈半耳。寒梅剑上散发出森森寒气,护着周剑来全身,不被火焰灼烧。 二人战到一处,攻守不相伯仲。 周剑来单臂执剑,人如剑,剑如人,似与寒梅剑合二为一。 陈半耳拳脚交叠,招数狠辣,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应对周剑来的攻伐游刃有余。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半耳火之域的威力越来越强,寒梅剑释放的寒气逐渐不足以帮周剑来抵挡火焰的灼烧。 “梅香,断魂!” 周剑来清啸一声,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有梅花花瓣飘落下来,霎时间异香扑鼻,令人抑不住遐想陶醉。 “破!” 陈半耳一拳轰出,铺天盖地的火焰瞬间全部凝聚到他拳头上,轰向周剑来。 嗤! 轰! 寒梅剑划过陈半耳的胸前,在他褐红色的长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从里面喷射出来,陈半耳仰面倒飞,但很快就拧身稳住身体。 他扒开胸口扫了一眼,伤口并不深,尚未伤到骨头。 与此同时,周剑来亦倒飞了出去,浑身被火焰烧焦,冒着青烟。他的身体嘭的一声摔在擂台上,滚出十几圈才停下来,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咳出,体内气息紊乱,真元溃散。 “啊!他没事吧?”雅间里冬梅关切问道。 “陈半耳并没有伤他多重,他是被自己伤的,他初悟剑心意志,强行施展,受了反噬。”瞎伯说道。 “剑——剑心意志?!”冬梅嘴巴一下张得足以塞下拳头,满脸地不可思议。 “这二人一个身怀入微心境,一个身怀剑心意志,有点小恐怖啊。”戚哟哟亦是一脸震惊之色,不过没有冬梅那么夸张。 “受死!”一声怒喝自擂台上响起,只见陈半耳纵身扑向周剑来,似是不取周剑来性命不罢休。 周剑来想要起身,可身体甫一动弹,嘴里就大口咳血。 突然,擂台上多出几道身影,呈包围之势围住了陈半耳。 陈半耳大惊失色,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脱力的张小卒。不是一个,而是八个,八道身影,八个张小卒,难辨真假。 八方绞杀,蛮熊的必杀技! 此时被张小卒施展了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胜 陈半耳压根没想过张小卒还有再战之力,所以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周剑来身上,而当周剑来使出惊雷剑,让他感受到危险后,他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到了周剑来身上,完全没有提防张小卒,以至于张小卒突然发动袭击时,他的反应慢了好几拍。 以张小卒的速度,这么近的距离,只需一个瞬间就能欺到近前,更何况是好几拍的时间。所以当陈半耳彻底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被张小卒一记上勾拳送上空中。 这一拳的力量之大,让陈半耳恍惚觉得自己的下巴是被一座山峰撞击了,整个下巴瞬间失去了知觉。 陈半耳吓得魂飞天外,想要拧身逃离,却惊恐地发现身体已经被张小卒控制住。 张小卒双手如铁钳一般扣住陈半耳的双脚脚腕,他的双脚锁住了陈半耳的脖子,让陈半耳的身体后仰,呈半弓装,然而他猛地施力,用自己的身体带着陈半耳的身体在空中快速旋转起来。 陈半耳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挣脱张小卒的钳制,他这才体验到张小卒力量的恐怖。 二人身体绞在一起,如一台急速旋转的风车,自高空急速坠落,接着轰的一声砸落在擂台上。 整座擂台震颤轰鸣,乱流激荡,尘土飞扬。 待尘土散去,一个大坑出现在二人坠落的位置。 一只手从坑里伸出,手指扒住坑沿,张小卒爬了出来。然后他头下脚上钻进坑里,把陈半耳的身体拽了上来。抡圆胳膊一甩,把昏死的陈半耳丢下擂台。 全场一片死寂。 不可一世的陈半耳,战门境擂台上无人敢惹的陈半耳,身怀数种半步大能神通的陈半耳,就这么输了,并且输得极惨,让这些观众一时间难以相信。 “哦——” 下一刻,待观众们从惊颚中醒来后,四方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周大哥,你没事吧?”张小卒身体一摇一晃地走到周剑来身边,关切问道。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都用来施展八方绞杀了,此刻身体再次趋近虚脱,所以走起路来步履蹒跚。 周剑来摇摇头回道:“没事。” 说完他左臂一掷,寒梅剑飞向第十二号雅间的窗户,同时嘴上感谢道:“多谢姑娘的剑。” “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冬梅边说边伸手抓住穿过窗户飞进来的寒梅剑。 剑入手,冬梅表情大喜。她感觉寒梅剑似乎有了生命一般,透过光亮的剑身似乎隐隐看得见飘雪和寒梅隐藏其中。她指尖轻抚剑身,能清楚地感觉到有欢快且亲切气息自剑身传来。 “冬梅,去请他们两个上来。”戚哟哟吩咐道。 冬梅领命,出了雅间,去往下层拳场。 擂台上周剑来和张小卒互相搀扶,周剑来大声喝问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王铁男站在主控室的探窗前,望着擂台上的周剑来和张小卒,脸色铁青,恨他们恨得牙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两位——”王铁男本想做最后的尝试招揽周剑来和张小卒,可想到陈半耳醒来后定是要与二人势不两立,便无奈放弃了招揽的念头,心中长叹一声,嘴上道:“两位请随意。” “走走走,取钱去,告诉你,我赢了三十万两。”周剑来催促张小卒。 张小卒被周剑来报出的数字吓了一大跳。 “干!” “两个坑货!” “娘的,老子输惨了!” 听见周剑来说他赢了三十万两,四方看台上的观众这才想起他们押的赌注,霎时间对周剑来和张小卒的欢呼喝彩声变成了咒骂声。 “取钱。取钱。我赢了三十万两。”走到押注的柜台前,周剑来拍打着柜台,甚是嚣张的叫道。 “票据。”柜台里的人喊道。 “在——”周剑来下意识的摸向怀里,当手穿过烧焦破烂的衣衫触摸到肚皮时,他的脸色顿时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票据他是揣在怀里的,但是被陈半耳连同衣服给烧没了。 “票据没了,被你们的半步大能给烧没了。”周剑来无奈道。 柜台里的人闻言神色大喜,干咳一声,板着脸道:“没有票据,如何——” 他想耍赖吞了周剑来的三十万两,在老板王铁男面前赢得大功一件,可话说一半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给他。”主控室探窗前,王铁男喊道。全场数千人看着,他实在不想再横生枝节,一心想着把周剑来和张小卒这两个瘟神送走。 “是。”柜台里的人急忙应喏,动作利索地把银票推到周剑来面前。 周剑来抱着一摞银票,不禁感慨道:“这可比打劫来钱快多了。等治好大娃兄弟,咱们再去北七城、北六城等拳场搞一搞。” 噗嗤! 冬梅一直尾随在二人身后,故意等周剑来取完钱,听见周剑来说打拳比打劫来钱快,忍不住笑了出来,上前急走两步,拦到周剑来和张小卒的前面,叠手施礼,道:“二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周剑来听出了冬梅的声音,也看见了悬在冬梅腰间的寒梅剑,当即把银票胡乱塞进张小卒的怀里,向冬梅回礼道:“多谢姑娘赠剑之情。”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冬梅摆手道。 “不知你家小姐找我兄弟二人所为何事?”周剑来好奇问道。 “其实是找他。”冬梅拿手指了下张小卒说道。 “找我?找我干什么?”张小卒不明所以。 冬梅抿嘴一笑,道:“我家小姐就在二楼,两位去一趟便知。放心,绝对不会有危险。” “劳烦姑娘前面带路。”周剑来道。 第一百零九章 抵触 陈半耳惨败,无疑会成为一则劲爆消息,在天亮后迅速传遍北八城的街头巷尾,被人们所热议,所津津乐道。 尽管他是败于周剑来和张小卒的联手,尽管周剑来的修为是海之境,不符合战门境擂台的规矩,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人们只会盯着陈半耳惨败这一点进行热议。 陈半耳跌落战门境神坛,对拳场造成的损失无疑是巨大的。 若不是从十二号雅间飞出的寒梅剑,王铁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明面上或许不会做什么,可暗地里必然要狠狠教训一顿周剑来和张小卒。 然而一柄寒梅剑,让王铁男心惊胆战,视周剑来和张小卒为瘟神,一心想着快点把他们两个送走,不敢有其他歪心思。 寒梅剑只是一柄品质上佳的利剑,并非人尽皆知的名剑。王铁男之所以认得它,是因为王家有一份极其详细的资料,资料上记载的是城主府上至城主大人下至一品家仆的详细信息,诸如喜好、性格、样貌、经常出入的场所以及偏爱的穿着和惯用兵器等等。 王家好不容易报上城主府的大腿,可谓是用心良苦,专门收集了这些讯息,并让家族子弟牢记下来。一来是为了与城主府的人相处时可以投其所好,尽力地巴结讨好;二来是为了避免家族子弟因为不认识城主府的人,冲撞或者得罪了城主府的人。 冬梅作为戚哟哟的贴身侍女,她的信息自然在王家收集的资料里,而寒梅剑作为她的佩剑,资料中也有提及。 王铁男对这份资料极其上心,早已熟记于心,所以当周剑来询问剑名,冬梅回答寒梅剑时,他心里当即咯噔一跳,望向十二号雅间,隐约知道雅间里是城主府的哪一位。 冬梅借剑给周剑来,显然是偏向于周剑来的,而城主府的这位大小姐最是惹不得,所以他当时就摁下了报复周剑来和张小卒的念头。 而当比斗结束,看见冬梅从二楼雅间下去,寻到周剑来和张小卒二人,然后带着二人往通往二楼雅间的楼梯走去后,王铁男就更不愿招惹周剑来和张小卒了。他猜测周剑来和张小卒可能是被城主府的大小姐所看好,生出招募的心思。这时候若再不识时务地招惹周剑来和张小卒,除非他王铁男的脑袋被驴踢了。 “来人。”王铁男喊道。 立刻有人推门进来,恭敬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照着周剑来和张小卒的身型,准备两套干净的衣服,不需要太讲究,穿着合身舒适就行。再给十二号雅间送一份果盘和几碟糕点过去,记住,水果要清脆的,糕点要酥香的。快去!”王铁男吩咐道。 …… 冬梅领着周剑来和张小卒到了十二号雅间门口,刚想伸手敲门,可手抬到一半突然顿在空中,回头看向周剑来和张小卒,上下扫量一眼,不由地皱起眉头。 周剑来本就邋遢的如乞丐一样,衣不蔽体且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而经此一战,衣服更加破烂,前胸后背、小腹大腿全都露了出来,且身上多了一股子刺鼻的焦臭味,恐怕街边的臭乞丐都比他干净十倍。 再观张小卒,整个上身裸露,坦胸露乳,灰尘泥土和着汗水黏在皮肤上,像画地图一般,身上也散发着刺鼻的臭汗味。 说句实在话,若不是知道周剑来和张小卒一个身怀剑心意志,一个身怀入微心境,都是惊世之才,冬梅肯定会捏着鼻子远远地绕着他们走。 冬梅看着二人皱眉,是因为觉得他二人这番形象出现在自家小姐面前,实在是唐突了自家小姐。别的不说,起码得把该遮的地方遮一下,再把身上的刺鼻气味去一下。 “无妨,进来吧。”房间里突然响起戚哟哟的声音,可见她心思玲珑,看透了冬梅心中的顾虑。 “小姐,兹事体大,以防隔墙有耳,不如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谈吧?”冬梅应声道。 她很聪明,若是换一个地方谈,她就可以找到时间给周剑来和张小卒整理一下形象,并且这么说还能照顾到周剑来和张小卒的面子,省得他们难堪。 张小卒皱眉,瓮声瓮气道:“有事麻烦长话短说,我还有急事。” 他着急回医馆照料牛大娃,把牛大娃一个人留在医馆,丢给药童照顾,他总是不能安心。 冬梅眼珠子一瞪,喝道:“你的事再大,也没我家小姐的事大。不妨告诉你,我家小姐可是雁城城主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无比。” 冬梅觉得张小卒是恃才傲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遂而亮出戚哟哟的身份镇一镇他。 然而张小卒闻言非但没有被镇到,反而撇嘴不屑,阴阳怪气道:“呵,又一个城主府大小姐。有事快说,没事的话恕在下没时间奉陪。” 秦心如作为白云城城主府的大小姐,给张小卒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此时冬梅拿戚哟哟的身份压他,可谓是火上浇油,适得其反。 但周剑来的眼神明显一亮,轻拍张小卒的肩膀两下,安抚他逐渐暴躁的情绪,道:“稍安勿躁。” 然后朝房间门拱手道:“不知房间里竟是戚姑娘,我兄弟二人若有唐突和冒犯之处,还望戚姑娘海涵。” “不怪你们,怪我家婢子以势压人,惹人不悦。冬梅,还不快给张公子道歉。”戚哟哟呵斥道。 “张公子,对不起。”冬梅忙向张小卒施礼致歉,“奴婢言语上多有冒犯,还望张公子大人大量,不予奴婢计较。” “我并没有怪你。”张小卒摆摆手,“是我却有急事,耽误不得。望戚姑娘理解。” 对城主府大小姐这个身份,张小卒是打心底抵触,主要是因为秦心如给他留下的印象太差。 想当初秦心如一开始也是对他和睦友善,可当得知他战门先天闭塞后,态度瞬间冰冷至极,甚至还用真元伤了他的经脉,若不是秦如兰心地善良给了他一瓶续骨生肌丸,他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痊愈。 至于后面再次相遇,就更不必说了,尽显高人一等的姿态。视别人生命如玩物,跋扈至极。 而此时此刻,戚哟哟的态度恰巧和秦心如起初对他的态度一模一样,不免让他想起和秦心如之间的不愉快经历,从而对戚哟哟的身份心生抵触。 周剑来不由地对张小卒心生敬佩,心说面对戚哟哟这等绝世佳人也能淡漠而视,当有君子坐怀不乱之风姿,实乃吾辈男儿之楷模。可转念一想,张小卒这憨货极可能压根不知道戚哟哟是哪个,不禁释然。 “听说你有一位兄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戚哟哟问道。 “正是。在下急着回医馆照料。”张小卒道。 “我以城主府的名誉作保,只要你那位兄弟的伤有药可医,我必帮你治好他。不知这样可能让公子安心些,从而给我一点时间,让咱们好好谈谈?”戚哟哟问道。 周剑来忙用手指在张小卒腰上戳了两下,压低声音道:“戚姑娘声名远扬,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有她这句话,牛兄弟安矣。快向人家道谢。” 张小卒闻言眼睛一亮,当即拱手致谢:“多谢戚姑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一颗心全在牛大娃身上,只要能救牛大娃,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安康。”一个婢子从远处走来,在门前停下朝门里跪拜行礼,接着又朝周剑来、张小卒和冬梅三人施礼,道:“见过周公子、张公子,见过冬梅姑娘。” “起来吧,有事吗?”冬梅替戚哟哟问道。 “我家公子给周公子和张公子准备了洗漱衣服,命婢子过来引两位公子前去洗漱。公子听说大小姐喜欢清脆的水果和酥香的糕点,特意准备了些,命婢子送过来。”说着她把手中的一个提篮送到冬梅面前。 “让王大公子费心了。”戚哟哟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既然经营拳场就好好地经营,不要搞些乱七八糟的,把拳场搞得都变味道了。不就是爆擂么,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拳场在,输的钱早晚能赚回来。” 说完又向周剑来和张小卒说道:“二位公子酣战一场,热汗浃背,此时汗凉肤冷,切莫着凉了,不如随这个婢子去洗漱一番,也不枉王大公子的一番好意。” 周剑来闻言老脸一红,想到自己的邋遢模样被佳人瞧得一清二楚,不禁羞臊欲死,当即拉上张小卒让那婢子前面带路。 张小卒红着脸拒绝了女婢侍奉洗澡的请求,自己钻进浴桶里从头到脚洗了个通透,又在另外一个浴桶里漂洗干净,然后穿上拳场准备的衣服。 一身暗灰色的练功服,很宽松,很柔滑,穿在身上凉丝丝的,极其舒适。 张小卒长这么大头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走起路来都感觉不得劲了,生怕小褂从身上滑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趟才适应过来。 他走出房间,去到周剑来洗漱的房间门口,在门口足足等了两刻钟的时间,周剑来才姗姗打开房门出来。他出了房门,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羞臊,因为三大桶浴水都被他染黑了,差点没把他自己恶心吐。 第一百一十章 思想觉悟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可是周剑来和张小卒的新衣服并没有给他们增添怎样的风采,至少冬梅是这样觉得的,因为焕然一新的二人并没有让小姑娘眼前一亮,但至少是清爽干净了,更没有异味了。 冬梅把二人引进十二号雅间,然后退出房间,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南方有佳人,其名戚哟哟。 周剑来之所以知道戚哟哟,正是因为这句话。 传言其聪慧过人、天赋绝世、貌美倾城,尤其是貌美,说是前五百年不见,后五百年不遇,空前绝后,倾城倾国。 至于究竟有多美,周剑来是不知道的。反正他们白云城的公子哥坐在一起喝酒吟诗时,说到兴起时总是绕不开戚哟哟的名字,甚至有人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而他们压根都没见过戚哟哟。 “小女子戚哟哟,见过二位公子。”见周剑来和张小卒走进房间,戚哟哟起身向二人盈盈一拜。 这一拜直接把周剑来和张小卒的心跳拜漏了好几拍,又瞧见戚哟哟脸上淡淡的笑容,二人只觉漏拍的心脏砰砰砰猛跳起来,跳得他们心慌慌,忙移开视线不敢与眼前这个一颦一笑都勾人魂儿的俏佳人相视。 这一刻,周剑来终于明白何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忽然觉得白云城那群公子哥打架打得太轻了,为这样的绝世佳人应该刀剑相向,不分生死不罢休才是。 张小卒则是一下想到了黑森林山谷寒潭里的那张脸,唯有那张脸可与眼前此女子相媲美。当然,仅限于脸。如若加上那像触手一样的头发,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因为那压根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食人精血的鬼怪。 戚哟哟不仅仅是容貌靓丽,其身材也是极好的,前凸后翘,极是标致。尤其是她高挑的个头,竟比周剑来和张小卒还高出半个个头,此二人站在她面前颇感压力。 “白云城,周剑来,见过戚姑娘。”周剑来拱手回礼。 张小卒忙跟着拱手:“白云城,张小卒,见过戚姑娘。” “二位请坐。”戚哟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待主客依次落座后,戚哟哟主动开口说道:“我来找二位,是想问张公子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张小卒问道。 “公子在雁城城外曾说过一段话,公子说知道哪里有水源,并大致说了一下方位,是也不是?”戚哟哟问道。 张小卒略一回想,便点头道:“确如姑娘所说。” 戚哟哟强压住迫切又不安的情绪,压下嗓音低声问道:“不知公子所说是否属实?” “无半字虚言。”张小卒斩钉截铁地应道。 咚! 戚哟哟只感觉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差点从嗓子眼窜出来。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连带声音也跟着颤起来,她一双丹凤眼死死地盯着张小卒,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不知公子可否带我们去寻水?” “恐怕不行,因为我兄弟还在昏迷中。”张小卒颇显为难,挠挠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可以凭借记忆给你们画一张详细的路线图,你们执照按照我画的路线图找,一定能找到水源。那是一条地下河流,水源源不绝。” 啪! 毫无征兆的,周剑来一巴掌糊在张小卒后脑勺上。 只见他一脸铁青地瞪着张小卒,咬着牙根恨恨骂道:“你丫是白痴吗?既知道水源,咱们还打个屁的擂台啊。随便找个人一卖,少说也得百万两银子起步。” “啊?!”张小卒惊讶地叫出声,挠着后脑勺郁闷道:“是我愚笨,压根没想过这个也可以卖。可是话说回来,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结果没有一个相信的。” “——”周剑来瞪眼,因为张小卒说的时候他也在场,可是和其他人一样,都以为张小卒在胡诌八扯。 戚哟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周剑来和张小卒喝道:“眼下每一滴水都是救命的仙药,水源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可以乱卖?!若是被唯利是图的商人掌控,亦或是居心不良的人掌控,你们可曾想过后果?” 戚哟哟端是气怒,觉得周剑来和张小卒的思想觉悟太低。乱世已至,怎可只想着一己之力?竟然身负能力,当肩扛责任,救天下苍生于水火才是。 确实,张小卒是没有她那么高的思想觉悟的,他只求亲人平安,即足矣。不过,若是遇到大牙人,亦能舍命拼杀。可若说到救天下苍生于水火,那他就傻眼了。 他一个山野沟沟里的野小子,哪懂得什么天下苍生,只知吃饱喝足、亲人安康,那便是天下太平。 至于周剑来,毕竟是出生大家族,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多少还是有一些思想觉悟的,但还没上升到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高度,因为他自觉能力不足,不敢这般想。 “姑娘息怒,我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周剑来见戚哟哟动怒,忙讪讪解释道。 戚哟哟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语气凝重,再一次问道:“事关南境之生死,你可一个字都不能胡说,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知道哪里有水源吗?” 张小卒从戚哟哟的语气里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迎着戚哟哟的目光,一字一句回道:“是的,我知道。” 不过随后他皱起了眉头。 戚哟哟的目光全在他身上,见他皱眉,心里就抑不住咯噔一跳,忙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水源大概十天前是有的,我可以用脑袋保证,但现在有没有枯竭我不敢保证。”张小卒说道。 砰! 戚哟哟闻言一巴掌拍在面前的茶几上,震得上面的瓜果梨枣、杯碟茶盏乱跳,她脱口就要质问张小卒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上报官家,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在心里无奈地长叹一声。 “走。给你兄弟治伤去!”戚哟哟突然站起身,火急火燎道,“给你兄弟治好伤后,你带我去寻水源。” “好!”张小卒欣喜地使劲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 醒来 鸿钧医馆,丙子号病房。 戚哟哟、冬梅、周剑来和张小卒四人静立在病床前面,看着瞎伯给牛大娃诊脉,等待结果。 药童把牛大娃照顾的很好,不仅给牛大娃重新包扎了一遍伤口,并且把他从头到脚擦得干干净净,还给他换了一身宽松柔软的新衣服。 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周剑来给的二百两银子。 只一会儿瞎伯就收回了搭在牛大娃脉搏上的手指,道:“小毛病,我给他调理一下即可。” 说完伸指一点,隔空点向牛大娃的眉心,只见点点星光由其指尖飘洒出来,落在牛大娃的眉心上,缓缓没入他的体内。 咔。 一道轻微的声响自周剑来下巴传出,他太过吃惊,嘴巴张得太大,以至于下巴差点脱臼。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独眼瞎老头,竟然是星辰境大能。 紧接着几滴豆大的冷汗自他额头滑落,因为刚才从拳场过来的时候,他嫌车厢里空气闷,就和瞎伯一起挤在车夫位置上。赶路的途中他和瞎伯有说有笑,甚是轻松随意,说到兴起时还开玩笑说瞎伯的独眼很有个性,给他增添了许多男人魅力。 周剑来万分庆幸,眼前这位星辰大能心胸宽阔,不与他这个黄毛小儿斤斤计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他心里也狠狠地吐槽,心说知道你们雁城是千年古城,底蕴深厚,卧虎藏龙,可也不能这么玩啊,让星辰境的大能当车夫,如此暴殄天物,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周剑来拿眼角余光偷偷瞄了戚哟哟一眼,不禁叹了口气,觉得这位南方佳人定是不怕天打雷劈,因为她根本就是上天的宠儿,上天怎么会降下神雷劈自己的孩子呢? 随着星辰之力灌入身体,牛大娃的气色快速好转,脸色逐渐红润,气息渐渐绵长,心跳越来越强劲。 “呔!醒来!”瞎伯突然舌绽惊雷,大喝一声。 这一声惊雷似是喝破重重迷雾,给昏睡中的牛大娃指引方向,只见牛大娃眼皮突然动了几下,应该是因为昏睡太久的缘故,他的眼睛不太适应房间里的强光线,所以眼皮眨动了好久才把眼睛睁开。 “大娃!”张小卒一步抢到的床前,急切呼唤道。 牛大娃眼睛刚刚睁开,目光涣散无神,没有焦距,听见张小卒的喊声,目光条件性的看向张小卒,随之眼睛里逐渐有了神采,目光渐渐聚焦。 “大娃,是我,小卒啊!”张小卒又唤一声。 牛大娃盯着张小卒的脸颊看了一小会儿,突然嘴角一撇,泪水自他眼角无声滑落,如那决堤的大坝,止也止不住。 愈是无声的泪水愈是让人心碎,见牛大娃无声落泪,张小卒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安慰道:“大娃,别怕,咱现在好好的,死不了了。” 牛大娃伸手抓住张小卒的两条胳膊,拽着坐起身,然后一把将张小卒抱进怀里,死死地搂着,压得张小卒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卒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牛大娃的头搭在张小卒的肩膀上,声音沙哑地说道。 “是的,我还活着。”张小卒不禁落泪,或许在亲人面前容易脆弱,牛大娃这一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让他抑不住想起这一个多月的种种经历,其中的心酸苦楚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卒子——” “嗯,我听着呢。” “全死了。柳家村的人全死了,就剩你和我了。” “噗——”张小卒闻言,顿时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想要挣脱,却被牛大娃双臂紧紧抱着。 “是大牙狗干的!”牛大娃接着说道,“听着,咱们得好好活着,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报这血海深仇。咱们得好好活着,替大家伙好好活下去。咱们得好好活着,娶妻生子,不能让柳家村的香火断了。” “我张小卒今生今世誓与大牙狗不共戴天!”张小卒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 “好好活着。”牛大娃叮咛道。 “嗯,好好活着。”张小卒哽咽应道,眼角泪如雨下。他知道牛大娃说这么多,其实是怕他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亦或是做出一些过激行为,所以给他列出好几条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张小卒知道自己必须好好活着,因为牛大娃给了他活着的理由,亦是给了他自己活着的理由,他们两人已然成了彼此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村长爷爷、李家大爷爷、三奶奶、牛家大伯大娘——柳家村每一个人的身影都在张小卒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然后又一点点破碎掉,张小卒只觉心如刀割,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最后,雀儿的俏丽身影浮现在他脑海里,他拼命地想把可人儿的留在心里、刻在心里,可是任他怎么留也留不住,可人儿的身影最终还是破碎掉了。 “雀儿,等你明年行了成人礼,我就请媒人带着聘礼去你家提亲。” “嗯。” “现如今闹旱灾,日子不好过,但你不要担心,咬牙熬过去就是好日子了。” “嗯。” “明年风调雨顺了,我打算再开垦三亩,哦不,再开五亩荒地。算上我现有的地,咱们就有十亩地了。” “别累着。” “嘿嘿,我你还不了解吗,要别的没有,只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我帮你。” “我还打算等农闲的时候去山里凿石头,咱把这泥草房翻成石头的,听说县城里的有钱人全都住石头屋子,冬暖夏凉,住在里面浑身舒爽。咱们再加两间,让婶婶和小慈搬过来一起住。” “听你的。” “等日子好起来,咱再弄点鸡鸭养着,再圈个猪圈——” 一切美好的规划都破碎了,因为它的女主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噗—— 张小卒痛到极处,气血逆涌,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大娃,我心好痛!”张小卒含泪哽咽道。 “没事,痛着痛着就好了。”牛大娃应道。 “若是好不了呢?”张小卒问道。 “那就一直痛着吧。终有一天,时间会抚平伤口的。”牛大娃道。 牛大娃使劲拍了拍张小卒的后背,然后缓缓松开双臂,改双手抓住张小卒的肩膀,瞅着张小卒的脸庞,泪尚未干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大笑道:“哈哈,狗日的,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不然剩老子一个人独活着,实在无趣。” “老子命大,在黑森林里死个几个来回也没死掉,阎王爷那龟孙不敢收老子。”张小卒笑着回道。 二人心照不宣,把一些痛暂埋心底。 张小卒不敢问牛大娃发生了什么,因为那必然是牛大娃心中最大的恐惧和痛,他得等,等牛大娃渐渐抚平伤口,然后主动说给他听。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二位请节哀顺变。”戚哟哟虽然很同情牛大娃和张小卒的悲惨遭遇,可是却没时间等他们慢慢抚平伤口,她急切地想要去寻找水源。 牛大娃目光看向戚哟哟,一双牛眼顿时瞪圆了,嘴巴张得好似要吃人一般,愣了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他突地一巴掌拍在张小卒背上,叫道:“卒子,这娘们不错,适合做咱柳家村的媳妇,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嚎啕大哭 砰! 戚哟哟一点不留情面,牛大娃的话刚说一半,她的拳头就狠狠地印在牛大娃的右眼眶上。牛大娃的大身板直接擦着床面,摔进了靠墙的床角。 “哎哟——”牛大娃两手捂着右眼吃疼大叫,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生生疼出来的。 张小卒回身瞪眼,生气戚哟哟下手太重。 砰! 戚哟哟柳眉一扬,不由分说,赏给张小卒左眼一拳。力道之大,直接把张小卒打得摔在床上,滚进靠墙的床角。 张小卒捂着左眼眼眶,感觉眼珠子都要被打爆了,直疼得眼泪鼻涕横流不止。 牛大娃一手捂着眼眶,一手揽住张小卒的肩膀,神色戚戚道:“兄弟,听哥哥一句劝,这娘们咱还是别要了,省得日后你天天睡床底。有一句话怎么讲的来着,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嗯,外表美也是真的美。” 见戚哟哟一脸寒气地扬起拳头,牛大娃毫无原则可言,立马改口。 张小卒幽怨地瞪了牛大娃一眼,让他不要满嘴胡说八道,若是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把他们两个抽筋扒皮都是轻的,没看人家的婢女已经怒目圆嗔,拔剑相向了吗? 周剑来悄悄地朝张小卒和牛大娃竖了个大拇指,心里道了声牛逼,不愧是他们一半大寇的二当家和三当家,竟敢当着星辰大能的面调戏南境第一美佳人,实是勇猛无匹。 咕噜—— 牛大娃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这一声叫似乎引起了共鸣,张小卒的肚子也跟着叫唤起来,周剑来虽然极力控制,可还是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怎么?你们一半大寇团的三位当家的,准备合奏一曲吗?”戚哟哟勾起嘴角揶揄道。 周剑来羞臊地脸色涨红,啪地一拍肚皮,道:“男子汉大丈夫,明人不说暗话!” “滚!”戚哟哟没好气地骂道,根本不给周剑来这位大当家面子。 周剑来敢怒不敢言,只敢在心里嘟囔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大娃说得极对,心灵美才是真的美,这娘们手段残暴,嘴巴刁毒,南境第一佳人之称名不副实。” 周剑来望着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左右青眼眶,心里不禁悲凉,堂堂一半大寇团的两位当家的,就这样被一个娘们糟践了,找谁说理去啊。 “冬梅,王家的人应该还在外面候着,你让他们准备些吃食送过来。”戚哟哟向冬梅吩咐道。 “是。” 一个时辰后,戚哟哟的马车驶离医馆,驶向北七城城门方向。 “公子,戚大小姐的马车已经离开北八城,进北七城去了。”拳场主控室里,有属下向王铁男禀报。 “都去了吗?”王铁男问道。 “没有。周剑来、张小卒和牛大娃留在了医馆。”属下回道。 王铁男皱眉沉吟片刻后道:“继续派人候着,不管那三人有何要求,都尽力满足。去吧。” “是。” 待属下退出房间后,王铁男脸上露出了极度亢奋的神情,他甚至难以自抑地对着空气猛挥几下拳头,来发泄心中的喜悦之情。 今天晚上虽然输了一百九十多万两银子,又让长老陈半耳跌落战门境神坛,并且还贡献出拳场两个月的用水量给周剑来和张小卒洗澡,让他的心阵阵抽疼,好在这一切损失都是值得的。 “不就是爆擂吗?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拳场在,输的钱早晚能赚回来。” 有戚哟哟这一句话,再大的损失也值得。因为戚哟哟这一句话实则是在表态,让王家安心经营拳场,城主府会保护他王家拳场不被别人夺走。 当然,前提是王家安安分分给城主府做事。 昏暗的灯光下,王铁男目光灼灼。他知道眼下雁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好似有人不满城主府一家独大的格局,想要乘此乱世之机进行一次大洗牌,重新划分利益范围。 王铁男不懂这些蠢蠢欲动的大人物们有何仰仗,竟敢与城主府掰手腕,他只知道王家必须在风暴来临前站好队伍,而城主府便是王家的选择。 王家老祖是这么说的,既然分不清局势,那就选眼下明面上最强的一方站队,将来即便败了,也能有缓和的余地,不至于被一棍子打得永无翻身之日。 王家上下谨遵老祖法旨。 这一夜候在丙子号房间外的小厮跑断了腿,一趟又一趟,往返于各个酒楼饭店,任务只有一个——买酒买肉。不过腿跑断了他也是高兴的,因为周剑来出手甚是大方,银票几张几张地往他手里塞。一夜下来他竟赚了几百两的跑腿费,乐的他合不拢嘴。不过更让他合不拢嘴的是周剑来三个人的食量,竟然喝了六七十坛酒和近五百斤大肉。 牛大娃喝醉了,嚎啕大哭。 张小卒喝醉了,跟着嚎啕大哭。 周剑来也喝醉了,亦是嚎啕大哭。 三个十六、十八岁的壮小伙,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跟月子里断奶的可怜娃似的。 到最后哭累了,三人就地一躺,呼呼大睡。 候在门口的小厮抽泣着擦掉眼角的眼泪,这一夜他藏在心底的伤心往事都被房间里悲恸的哭声给勾出来了,比如说五岁那年被隔壁比他大一岁的王小黑抢了一根油条,七岁那年他喜欢的姑娘被人用一支糖人骗走了,等等等等,害得他站在门口跟着哭了大半宿。 小厮擦干眼泪,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三人的醉话禀报给他们家公子。 他听见这三人歃血为盟,成立了一个什么一半大寇团,并且争吵着重新排了一下职位。主要是那个叫牛大娃的家伙不满意,说他比张小卒大两个月,所以他应该是二当家,张小卒是三当家才对,吵嚷了几句后大当家周剑来就同意了。 这三人还秘密商议,要把戚哟哟那个婆娘掳回山上当压寨夫人,可是三人都嫌戚哟哟凶残、嘴毒,是头母老虎,娶回家后家里肯定会被她搞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三人都不愿意要,最后三人竟然以剪刀石头布来分配戚哟哟的归属,结果是张小卒输了。 小厮站在门口想了一会,觉得若是把这些醉话禀报给他们家公子,极可能被他们家公子骂一句蠢货,于是便打消了上报的念头。 天边刚露鱼肚白,侍女冬梅推门进了丙子号房间,但立刻就捏着鼻子退了出来,后找来三个人高马大的大汉,进房间把酩酊大醉的三人扛了出来,扔进马车往通往北九城的城门驶去。 马车出了北八城又直奔北十城,最后在北十城拐进一座偏僻的院落。 先后一共五辆马车进入院子,算上车夫一共三十人,戚哟哟和她的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四个贴身侍女也在其中,却不见瞎伯的身影。其他二十多人都是面容刚毅的精壮汉子,单单站在那里,身上就散发出一股萧杀之气,让人不敢靠近。 除去依然酩酊大醉的张小卒三人,其他人几人一组进入房间,再出来时都换上了破烂寒碜的衣服,朝戚哟哟告一声退后悄悄离去。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戚哟哟和她的四个贴身侍女以及张小卒三人。 “给他们三个醒醒酒。”戚哟哟寒着脸道,可以听得出她心里压抑着愤怒。 因为昨天她离开时曾明令禁止,不准三人沾酒,一滴都不准,可三人竟然把她的话当放屁一样,非但喝了酒,还喝得不省人事,真真是要气死她。 戚哟哟不明白,张小卒三人为什么对寻找水源这么重要的事一点也不上心? 没有水源,老天爷再不开眼,继续旱下去,城里城外必将饿殍遍地。 可若有了水源,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城里城外千千万万的难民都将得到救助,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有了水源,即便南方边境完全失守,雁城也能固若金汤,阻断大牙人的长驱直入。 有了水源,南境就能存活。 水源之重,关乎南境之生死,而这三人竟然一点也不上心,还有心情喝酒作乐。 戚哟哟甚是愤怒。 还好她不知道三人昨夜里说的醉话,否则就不单单是愤怒这么简单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忆 梅兰竹菊四侍女看见自家小姐被张小卒三个酒鬼气得脸色铁青,顿时对三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桶凉水浇在他们头上,再摁在地上狠扇几个耳光,给他们好好地醒醒酒。 可她们毕竟是侍女,身份有碍,再者张小卒三人也不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的犯人,所以她们再怎么气也不好真把张小卒三人怎么样,只能愤愤不平地给三人服下一粒醒神丸,帮助三人解酒。 醒神丸虽不是专门解酒的药丸,但其提神醒脑的功效在解酒方面也颇有效果,所以一粒醒神丸下肚,张小卒三人很快就睁开了醉眼朦胧的眼睛。 三人躺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愣了好一会才慢慢清醒过来。 戚哟哟居高临下俯视三人,一双丹凤眼半眯着,眼缝里射出冰冷刺骨的目光,铁青着脸盯着三人,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昨天临走前是不是特别叮嘱过,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喝酒,你们三个是不是也点头答应了?” “啊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哈。”周剑来急忙打着哈哈爬起身,不动声色地和戚哟哟拉开距离。 “昨天天气也不错。”牛大娃拿手虚遮双眼,生怕戚哟哟再给他来一拳,急忙爬起身虽周剑来走向一旁。 “明天天气应该也不错。”张小卒爬起身干笑道。 却不料他话音刚落,戚哟哟的粉拳就印在了他的右眼眶上,只听吧唧一声响,感觉眼珠子都被捶爆了。 周剑来和牛大娃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急忙远离戚哟哟,并投给张小卒同情的目光。 张小卒捂着右眼眶,一脸的委屈,不满问道:“怎么不打他们两个?” 周剑来和牛大娃闻言顿时龇牙瞪眼,扬起拳头警告张小卒。 “打你自然有打你的原因。”戚哟哟冷声道,“他们一个说昨天天气不错,一个说今天天气不错,有错吗?” “没、没错。”张小卒表情茫然,不知道戚哟哟想说什么。 “可是你却说明天天气也不错。怎么,你是希望干旱一直旱下去,把南境所有人都折磨死吗?”戚哟哟喝问道。 “——”张小卒半张着嘴,竟无言以对。 “你自己说该不该打?”戚哟哟冷笑问道。 “该打。”张小卒忙点头,觉得自己确实说错话了。 砰! 戚哟哟的粉拳印在了张小卒的左眼眶上,只听她理直气壮道:“是你自己说该打的,可不是我想打。” “——”张小卒欲哭无泪。 揍了张小卒两拳,戚哟哟心中的烦闷和愤怒一下全都宣泄了出来,心情瞬间阴转晴,冲张小卒三人盈盈一笑,然后招呼四个侍女进房间更换衣服。 当五个女人穿着破烂寒碜的衣服打开房门走出来时,张小卒三人眼珠子掉了一地,若不是她们神情自若,他们都要怀疑房间里是不是有劫匪,把她们五个给打劫了。 “我们三个是不是也得乔装打扮一下?”周剑来问道。 “不用,你们三个本色出演就好。”戚哟哟回道。 “——”周剑来张嘴无语,看向牛大娃和张小卒,问道:“她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用打扮就像乞丐吗?” 一行八人拿着假造的身份令牌,故意分散开,先后出了北十城城门,而后又以极快的脚程走出设在十里外的哨卡,最后在西北方向一座山脚下汇合在一起。 先行的那些冷峻汉子也都早到一步,在山脚下等候着。 “前面带路吧。”戚哟哟看向张小卒道。 张小卒辨了下方向,然后展开身法纵身朝西北方向跃去。 牛大娃纵身一跃跟了上去。他的步法杂乱无章,似乎不懂身法,纵跳挪移都是随性施为,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他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因为他自小混迹山林,身板虽大,但是和每一个大山里长大的孩子一样,都灵活地像只猴子,而此时他又战门全开,气息绵长,力量源源不绝,速度亦有质的提升,所以奔跑跳跃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卒子,你是怎么逃脱狼群追杀的?”牛大娃边跑边问道,“大家伙在黑森林里寻你好几天也没寻到,都以为你被狼群干掉了。” “我用狼崽子的尸体激怒了狼王,狼王盛怒,竟然走出狼群和我单挑,结果被我一刀干掉。狼王死后狼群就散了,我侥幸捡回一条命。”张小卒回道。 “厉害!”牛大娃朝他竖起大拇指,又接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在黑森林里遇到了大牙狗。”张小卒略过了他和齐蓉儿之间不愉快的经历,讲道:“大牙狗正在围攻秦家小姐,就是在双龙沟谷口救咱们的那对姐妹,我和一位齐姑娘出手救了她们。我们全宰了大牙狗,不过我也身受重伤,差点被他们一个首领活剐了。多亏那位齐姑娘不眠不休地日夜照顾,我再次侥幸捡回一条命。” “得好好谢谢人家。”牛大娃感激道。 “嗯,等回白云城后,我当登门拜谢。”张小卒点头道。 “后来呢?”牛大娃追问道。 “后来白云城第一奇才苏谋找到了躲在溶洞里的我们,齐姑娘背着昏迷不醒的我跟着他们想离开黑森林,孰料半路遭到大牙狗偷袭,好在我及时醒来,一口气杀了几十个大牙狗,把大牙狗杀退了。哪知大牙狗退了后,苏谋和秦大姑娘突然发难,逼我加入城主府为他们卖命。我的脾气你最清楚,吃软不吃硬,他们越是强逼,我越是不答应。哼,二人恼羞成怒,要废了我。结果一头巨大的黑色巨猿从天而降,一巴掌将那白云城第一奇才苏谋拍进土里,然后我被黑巨猿掳走了,算是变相救了我一命。”张小卒简单叙述道。 说完扭头看向身旁的周剑来,道:“周大哥,抱歉,之前我对你有所隐瞒,我和秦大姑娘之间的矛盾很深,苏谋之所以会为难我这个无名小卒,都是秦大姑娘授意的。” “——”周剑来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之前他问张小卒,苏谋为什么会为难于他,张小卒支吾着没有回答,他还以为是张小卒嫌丢人而羞于启齿,现在听完张小卒的讲述他才明白过来,张小卒之所以不说是因为顾忌他和秦心如的关系。 “你们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不过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太过为难秦大姑娘。”周剑来最终说道。 “周大哥放心,秦大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与她斤斤计较。据说苏谋是她的未婚夫,我把气撒在他身上便是。”张小卒笑道。 “这个可以有。”周剑来不由地松了口气,如若张小卒认死理,非要和秦心如磕个你死我活,他夹在中间可就难办了。 “麻袋套头,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牛大娃咬牙切齿道。 “之后呢?”跟在后面的戚哟哟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本以为小命休矣,孰料黑巨猿并没有吃我,非但没有吃我,反而帮助我打熬身体,还找来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给我吃,还陪我一起钓鱼、抓鸟、掏鸟窝等等。”张小卒皮笑肉不笑道,实在不愿回忆和黑巨猿在一起的血泪史。不过他心里是非常感激黑巨猿的,并且还有一些想念。 “后来——嗯,你们说这世上真有吸人精血的鬼怪吗?”张小卒想到寒潭里的那个怪物,抑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你遇到了?”戚哟哟好奇问道。 “嗯。”张小卒使劲点点头,讲述道:“一个女鬼,满头黑发像触手一样,可以无限伸长,缠裹东西。不瞒你们说,我就被她头发缠住了,任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她把我拉到面前,吸食我的阳气,还撕开我的眉心,欲吸食我的精血。实在可怕。还好黑巨猿及时出手吓退女鬼,救了我一命。” “可能是个鬼修!”戚哟哟说道。 “鬼修?”张小卒好奇,这个词他听齐蓉儿提起过,但当时他没细问。 “是一门极其邪恶的修炼方式,比如吸人精血,夺人魂魄,亦或是驱使尸体等等。”戚哟哟随意介绍了一下。 “哦”张小卒哦了声,没有往深处追问,接着说道:“黑巨猿虽然吓退了女鬼救了我一命,可他动作太猛,搅乱了地下水流,我被水流卷入了地下河道,醒来后躺在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洞里。我两眼一抹黑,顺着岩洞一路往外走,大概走了七到十天的时间,我才从漆黑的山洞里走出来。就这么稀里糊涂出了黑森林,到了这雁城。” “小姐,咱们身后有尾巴。”一个冷峻汉子追上来禀报道。 “谁的人?”戚哟哟问道。 “不知。”冷峻汉子回道。 “去前面找一个好位置,咱们把这条尾巴揪出来。”戚哟哟命令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凶杀案 前方有一处山谷,谷内怪石嶙峋,灌木虽已枯死,但依旧密集幽深。一行三十人在山谷里悄无声息地隐藏起来,静静地等待尾随身后的尾巴入瓮。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两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进了山谷。这两人都是踮着脚尖走路,脚步没有声响。二人进了山谷,四下一番仔细观瞧,顺着地上遗留的痕迹一路追寻到山谷中段,然后二人皱眉停下脚步,因为地上的痕迹突然断了。 二人抬头一番东张西望,又在谷中仔细搜寻一番,最后相视摇头。 “跟丢了。”一人向另一人摊手苦笑。 “就好像凭空消失在这山谷里似的。”另一人深皱眉头,眺目四望。 “有可能是发现了咱们的尾随,然后抹除了行路痕迹。也有可能他们的老巢就隐藏在这附近,只是咱们没找到。总之,这伙人藏头露尾,行踪诡秘,肯定有问题。昨夜里的命案指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等头来了再说吧。” “嗯。” 两人简短说了几句,然后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躲了起来,要等他们的头过来后再作商议。 戚哟哟藏在暗处观察着一切,听见二人的谈话,不由地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向身旁的侍女冬梅问道:“昨夜里北八城有命案发生?” “奴婢不知。”冬梅轻轻摇头,不过微微皱起眉头,露出回忆的表情,道:“今天一早奴婢去接他们三个时,好似看到一队捕快正在封锁不远处的一条街道。定是他们三个昨夜喝酒闹的厉害,引起了捕快的注意,成了怀疑对象,恰巧又和咱们改头换面隐秘出城撞在一起,就更值得怀疑了。” 戚哟哟刀子般的目光扫向张小卒三人藏身的地方,三人忙把视线挪向一边,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小姐,要不奴婢出去解释一下?”冬梅问道。 “等捕头来了再说吧。”戚哟哟道。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三个身穿捕快衣服的男人寻到谷内,为首男子四十岁往上,一脸络腮胡,眼角有道狰狞的疤痕,使得他的面相凶悍。 “头——” 躲藏起来的两个人看见络腮胡男子,当即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快步走到络腮胡男子面前禀报道:“我们跟到这里跟丢了,那群人要么是发现了我们,抹除了行路踪迹,要么就是老巢就藏在这山谷里。不过我和老四找了一会,并没有找到山洞之类的入口。” 络腮胡男子四下眺望,冷哼道:“这山谷里怪石堆叠,灌木丛深,想要在这里面寻找一个隐蔽的巢穴入口,单靠咱们五个人的力量,怕是找一天也找不到。不过我感觉他们的老巢并不在这里,而是发现了你们两个的跟踪,然后抹除行路痕迹逃走了。因为照他们的行走路线推断,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西北方向几十里外的百荒山。在百荒山里干什么不比在这个山谷里隐蔽安全?” “那咱们还追吗?”一人望向百荒山方向,面露愁容问道。 “追!必须追!”络腮胡男子语气坚决道,“这伙人藏头藏尾行迹诡秘,即便城里的命案不是他们做的,他们肯定也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眼下大牙狗南侵北扰,而咱们雁城作为固守南境的堡垒,必定是大牙狗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肯定会派探子进城打听情况,我怀疑这帮人就是大牙狗的探子。” “啊!”另外四人听了络腮胡男子的分析,吓得脸色大变,失声惊呼,急忙问道:“那咱们得尽快上报城府大人,让城府大人上报城主大人,派重兵进百荒山围剿这群大牙狗探子。” “你说的极对。走,咱们这就回去上报城府大人。”络腮胡男子赞同道,说完转身就走。其他四人快步跟上。 “慢着!”戚哟哟急忙现身,出声叫住络腮胡男子五人。 “谁?!”络腮胡男子被戚哟哟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大喝一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快刀出鞘,做出防御姿态。 其他四人也都一样的动作。 “头,就是他们。”一人认出从隐蔽出显露身形的戚哟哟一众正是他们跟踪的那群人,忙向络腮胡男子提醒,他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张小卒三人身上,又向络腮胡男子禀报道:“头,就是他们三个,昨夜寄宿在鸿钧医馆丙子号病房。丙子号病房的窗户正对着慈宁街,所以他们三个完全有作案时间。” 络腮胡男子点点头,看向张小卒三人大声喝道:“吾乃北八城东城区总捕头赵刚,现有几宗命案怀疑与你三人有关,请三位务必配合调查,随我们走一趟。” “命案?还几宗?你丫开什么玩笑?”周剑来瞪眼问道。 “人不是我们杀的。昨天后半夜我们三个一直在房间里喝酒吃肉,未曾离开房间半步,所以人肯定不是我们杀的。”张小卒着急解释道。 赵刚摆摆手,道:“本捕头也只是说怀疑,并没有认定你们就是杀人凶手,只是让你们配合调查,待你们的嫌疑解除,自然还你们自由和清白。” “身正不怕影子斜,走一趟就走一趟,怕你不成?”牛大娃瓮声喝道。 “慢——着!”这俩字是戚哟哟咬着牙从牙缝里生挤出来的,她真恨不得一拳打爆牛大娃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稻糠,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蠢。三言两语就要跟人回去,那他们这一大早岂不是白忙活了? “姑娘!”赵刚看向戚哟哟喝道,“衙门依法办事,姑娘想违抗不成?” “不敢。”戚哟哟接连几个纵身,拉近与赵刚的距离,在十步开外停下脚步,看着赵刚道:“赵捕头,据我所知北八城东城区的总捕头姓丘名前,不知丘捕头去哪里了?” “丘捕头官职高升,调去北七城任事了。本捕头观姑娘面相甚熟,是不是与姑娘在哪见过?”赵刚盯着戚哟哟的面庞思索问道。 “小女子戚哟哟。”戚哟哟盈盈笑道。 “戚哟哟?哎哟——”赵刚轻念了一声戚哟哟的名字,猛然间想起来她的身份,惊呼一声,忙朝戚哟哟单膝跪地,抱拳道:“卑职赵刚,见过戚大小姐。恕卑职有眼无珠,没能认出大小姐尊容,冲撞无礼之处还望大小姐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见过戚大小姐!”其他四人反应过来戚哟哟是谁后,忙跟在赵刚身后单膝跪地朝戚哟哟行礼。 “不知者不怪,起来吧。”戚哟哟说道。 “谢大小姐!”赵刚道一声谢站起身,扫了张小卒三人一眼,问道:“大小姐,这三位是您的朋友吗?” “是。”戚哟哟点头道。 “这三位既然是大小姐的朋友,想必都是正人君子,定不会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卑职这就回去,抓紧时间去寻那真正的杀人凶手。”赵刚道。 “北八城昨夜真的发生了命案?”戚哟哟好奇问道。 “不敢欺瞒大小姐,北八城昨夜真的发生了命案,并且不止一处。卑职来之前,已发现十人死于非命,不知还有没有更多受害者,死的十人都是家住慈宁街的人。凶手作案手段极其残忍,击破受害者的天灵盖,掏走了脑浆,还把受害者浑身血液榨干了。”赵刚详细回道。 “没有目击者吗?”戚哟哟皱眉问道。 “有一个打更的老丁头,说经过慈宁街时好像看到一个像猴子一样的黑影站在一个受害者家的瓦房屋顶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那黑影就一闪消失了。”赵刚道。 周剑来闻言皱眉,目光扫向张小卒。他依稀记得昨夜喝醉后,迷迷糊糊间无意识地睁了一眼,似乎也看到一只像猴子一样的黑影,正蹲在张小卒的头上。他记得自己好像拿剑指扫了一下那黑影,那黑影似乎被他剑气所伤,尖叫着逃跑了。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噩梦,所以压根没上心,可是听了赵刚的讲述后,他猛然想了起来,只是当时意识实在太模糊,他也不确定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 想了想,周剑来没有说出来。一来是张小卒安然无事,二来是这般稀里糊涂的讲出来,怕是要挨戚哟哟的拳头。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如此恶性的杀人事件极容易引起恐慌,所以务必请赵捕头多多用心,尽早缉拿真凶,安抚百姓情绪。”戚哟哟道。 “破案缉凶是卑职的职责,自不敢怠慢行事。若大小姐没有其他事吩咐,卑职这就回去了。”赵刚道。 “回吧。”戚哟哟道。 “卑职告退。”赵刚拱拱手告一声退,转身就走。 约莫走了十余步,戚哟哟突然开口道:“回去好好侦办你的凶杀案,少掺和一些勾心斗角的杂事。” 赵刚闻言身子猛地一颤,急忙停住脚步,回身叩首,道:“卑职遵命!” “回去知道怎么说吗?”戚哟哟问道。 “跟丢了。”赵刚道。 “去吧。”戚哟哟摆摆手。 望着赵刚和他四个属下离去的背影,侍女冬梅不解问道:“小姐,他话里话外毫无破绽,你是怎么察觉到他身份有异的?” “北八城的捕快,何时有那么大的能量,能一路追我们到这里?用脚指头想都想得出,肯定有人给他提供消息。”戚哟哟道。 “小姐怎么不问他受谁指使?”冬梅问道。 “他就是个捕快头子,能知道多少?问也白问。”戚哟哟道。 张小卒站在不远处,听得稀里糊涂,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嘟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听得脑仁疼。” 戚哟哟望向雁城方向,喃喃苦笑道:“看来城主府的一举一动都被严密注视着啊。父亲,大哥二哥,你们一定要一千一万个小心,切莫着了别人的阴招。瞎伯后半夜被父亲急招去,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雁城将乱 “就是这个山洞吗?”戚哟哟指着前面幽黑的洞口向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扫了眼河床上他烤蛇肉留下的灰烬,点头道:“嗯,就是这个山洞。” 望着洞口,张小卒只觉头皮发麻,汗毛倒竖,黑暗中的死寂与孤独感笼上心头,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豆大的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滑落。 “你怎么了?”戚哟哟第一个察觉到张小卒的异样,忙问道。 “卒子,你怎么了?!”牛大娃一把扶住张小卒颤抖不止的身体,急切问道。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身体不颤抖,可是他的声音依然带着颤音,道:“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害怕这个山洞。” “山洞里有危险?”戚哟哟问道。 “没有,很安全。”张小卒回道,“我害怕的是山洞里的无边黑暗、死寂和孤独,我差一点死在里面。” “小兄弟,可以理解。”一个黑俊汉子上前拍了一巴掌张小卒的肩膀,苦笑道:“小黑屋禁闭是我们军营里最恐怖的惩罚,短短三天时间就能把一个熊一样壮的汉子折磨得涕泪横流,像个奶娃子。听说你在这山洞里摸黑走了七到十天的时间,佩服佩服。” “小兄弟,好样的。”又有一个汉子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 “别怕,这次咱们有火把,还有同伴聊天,不会感觉到黑暗、死寂和孤独。”黑俊汉子拍拍张小卒的肩膀安慰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不停地深呼吸,调整身体状态。 随着戚哟哟一声令下,三十人分成六个小组,每五人一组,每个小组配备一个火把,前后间隔十步距离,按照小组编号依次进入山洞。 张小卒、牛大娃、周剑来和刚才安慰张小卒的两个汉子分在第一组,在最前面领队。 黑俊汉子名叫赵全,另一个方脸汉子名叫瞿凯。 有火把照明,且山洞还算宽敞,一行人行径速度很快。 虽然如赵全所说,有火把照明,还有伙伴陪聊,不会感到黑暗、死寂和孤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处在狭窄昏暗空间所造成的压抑感逐渐笼上心头,让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休息。”当第一个火把快要燃尽时,戚哟哟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五人一组席地而坐,拿出干粮和水补充体力。 …… “听说了没有,咱们雁城的天井已经枯竭了一个多月了。” “怎么可能?这一个月官家每天都在发放清水,若是天井枯竭,发放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据说是官家在天井枯竭前囤的水。你没有发现吗?这一个月官家发放的清水越来越少了。” “好像真是如此。” “肯定是天井枯竭了。听说权贵豪门们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准备卷铺盖跑人了。” “往哪里跑啊?” “往北跑啊。” “啊,北边不是有大牙狗在闹吗?若是路上碰见大牙狗,岂不是自寻死路?” “屁的大牙狗,都是权贵豪门们释放出来的假消息,专门用来迷惑咱们穷老百姓的,他们怕咱们和他们一起跑,到时候引起骚乱,惹怒官家,官家把城门一关,谁都跑不了。” “不管真假,咱也回去收拾收拾,若是权贵豪门们真的跑,咱们就跟着一起跑。” 最近两天,雁城南北外城都在议论着类似的话题,搞得人心惶惶,寝食难安。 中央城,城主府内,城主戚无为寒着脸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把书桌上的书卷震落一地。 他的部署只差一点就完成了,但天井枯竭的消息竟然被提前一步放了出去,并且还夸大其词,妖言惑众,有意要把雁城搞乱。他知道是谁干的,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遂而气怒难平。 一位容貌美丽的妇人莞尔一笑,把戚无为拍落的书卷一一拾起,在书桌上放好,然后伸手轻抚戚无为的胸口,劝慰道:“都是预料中的事,有什么好气的?” “老子气他们为了争权夺势,竟然不顾南境生死存亡,视千千万百姓生命如儿戏。”戚无为恨声道。 “南边的起义之师已经连破十城,再有两城就攻打到咱们雁城城下了。按理说东王城和西王城应该向咱们求救才是,可是两城至今一点动静没有。依我看,多半已经和起义之师勾起在一起,随时准备开门恭迎他们进城了。”美妇人说道。 “有人想抢苏家的江山啊!”戚无为叹道,“也不知是前朝旧主,还是哪家宗室豪门?东南西北,只有北疆的局势在可控范围内,东西两边和咱们南境的局势差不多,动荡不安,局面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崩塌。” “那是,北疆有我师父张屠夫坐镇,谁敢造次?”美妇人神色傲然道。 “张屠夫,老了啊!能挡一时,怕是当不了大势啊!”戚无为叹道。 ” “得好好谢谢人家。”牛大娃感激道。 “嗯,等回白云城后,我当登门拜谢。”张小卒点头道。 “后来呢?”牛大娃追问道。 “后来白云城第一奇才苏谋找到了躲在溶洞里的我们,齐姑娘背着昏迷不醒的我跟着他们想离开黑森林,孰料半路遭到大牙狗偷袭,好在我及时醒来,一口气杀了几十个大牙狗,把大牙狗杀退了。哪知大牙狗退了后,苏谋和秦大姑娘突然发难,逼我加入城主府为他们卖命。我的脾气你最清楚,吃软不吃硬,他们越是强逼,我越是不答应。哼,二人恼羞成怒,要废了我。结果一头巨大的黑色巨猿从天而降,一巴掌将那白云城第一奇才苏谋拍进土里,然后我被黑巨猿掳走了,算是变相救了我一命。”张小卒简单叙述道。 说完扭头看向身旁的周剑来,道:“周大哥,抱歉,之前我对你有所隐瞒,我和秦大姑娘之间的矛盾很深,苏谋之所以会为难我这个无名小卒,都是秦大姑娘授意的。” “——”周剑来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之前他问张小卒,苏谋为什么会为难于他,张小卒支吾着没有回答,他还以为是张小卒嫌丢人而羞于启齿,现在听完张小卒的讲述他才明白过来,张小卒之所以不说是因为顾忌他和秦心如的关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找到水源 “夫君,你且安心坐守家中,我立刻带人去救空儿。”美妇人主动请缨道。 戚无为紧皱眉头,沉吟不语,脸上满是担心之色。 美妇人劝慰道:“夫君,你也无需太过担心,空儿有瞎伯的一式神通保命,只要不是被星辰境大能追杀,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砰。 戚无为一巴掌怕在书桌上,拧着眉毛叫道:“我是担心他吗?我是担心哟哟。哟哟也去了百荒山,那混小子往哪里逃不行,偏偏往百荒山跑,若是把危险带给哟哟,回来老子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美妇人一头黑线,好气又好笑道:“别人家都是把儿子当宝贝疙瘩,把闺女当臭狗屎,你倒好,完全反了过来。戚无为先生,我必须严肃郑重地提醒你,儿子也是亲生的。” “你先退下吧。有事随时来禀报。”戚无为支退下属,然后握住美妇人一双小手,柔声道:“清儿,且小心着点,我怀疑是某些人勾结大牙狗对空儿动的手。他们极可能会以空儿为诱饵,正摆好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怎么?怀疑本夫人的实力?”美妇人眼皮一抬,挑眉道:“信不信三招之内就能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咳咳——”戚无为闻言当即一脑门黑线,顾左右而言他道:“早去早回。” 不是他不愿意和女人一般计较,而是他知道自己真的有可能会被眼前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柔妇人摁在地上摩擦。心里头发虚,自然不敢搭茬。 万秋清,张屠夫的关门弟子。 她的这个身份鲜有人知,因为张屠夫从未对外透露过他有这么一位关门弟子,而她也从未拿师父张屠夫的身份显摆过。 十年前她的修为就已经踏入海之境九重天,成就半步大能,而这十年时间她的修炼一直未曾懈怠,虽说还未突破桎梏,踏入星辰境,成就星辰大能,但恐怕已经相差不远。 十年前戚无为就已经不是万秋清的对手,而这十年他又一直心系雁城的大小事宜,懈怠了修炼,就更不是万秋清的对手了。 所以说三招之内把他摁在地上摩擦,可不是万秋清随便说说的玩笑话。 “夫人,我怎么从你眼睛里看到了兴奋的神采?”戚无为讶然道。 “有吗?肯定是你眼花了?打打杀杀的事奴家向来讨厌,怎么会兴奋呢?”万秋清眨眨眼睛一脸无辜道,然后把手从戚无为手里抽回,道:“夫君若无其他事宜交代,奴家这就回房间准备一下,抓紧时间出发。” “好,你去吧。”戚无为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万事三思而后行,万万小心。” “嗯,奴家谨记。”万秋清使劲点了下头,朝戚无为盈盈拜别,然后转身往书房外走去。 “夫人,你为何踮着脚尖走路,好似很开心的样子?”戚无为望着万秋清边走边跳的小脚,眼角抑不住直抽。 “哦,我站久了,脚后跟有点疼。”万秋清搪塞道。 望着万秋清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戚无为心中抑不住长叹一声,心知这些年的平淡生活着实把自己这位夫人憋坏了。她本是一颗璀璨夺目的星辰,在即将冉冉升起绽放光芒之精彩时刻,却为了他的远大前程甘愿自掩光芒,化为一粒凡尘,过起相夫教子的生活。 戚无为满心愧疚,自觉亏欠爱人太多太多,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 四月三十。大约上午十一时。 今天是张小卒等三十人进入山洞寻找水源的第四天,他们每天走十个时辰睡两个时辰,因为有火把照明,且每个人修为都不俗,所以行径速度很快。 不过虽然有火把照明,还有人可以聊天排解孤独感,但每个人的呼吸声仍然逐渐粗重起来,因为黑暗、死寂、孤独和压抑,依然在慢慢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 有过一次全黑经历的张小卒,和经受过小黑屋洗礼的赵全等人,情况要明显好许多。 所有人看张小卒的眼神里,都抑不住露出敬佩之色,他们无法想象张小卒一个人,在没有火把,没有吃喝,被无边的黑暗、死寂和孤独所包围的情况下,是怎么活着走出这个山洞的。 “小卒,有没有兴趣来军营玩玩?”赵全见才心痒,琢磨着能不能把张小卒这个人才招揽到军营里。 张小卒皱眉沉吟片刻,问道:“赵大哥,有专门杀大牙狗的兵种吗?我不想当守城军,我想当那种能够主动出击,与大牙狗不死不休的兵。” “我也想。”牛大娃附声道。 周剑来闻言不禁瞪眼,他一半大寇团的二当家和三当家竟然要去当兵,开什么国际玩笑?他本想出言制止,可是想到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血海深仇,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想等把大牙狗驱逐出去再说吧。 赵全闻言皱眉道:“那你得去南方边境,看能不能加入黑甲军。黑甲军负责镇守边境,天天与大牙狗争斗不休。” “我要加入黑甲军。”张小卒斩钉截铁道。 “我也去。”牛大娃跟着说道。 赵全道:“黑甲军可不是想进就进的,需要通过层层筛选以及严格的身份考察才能加入。不过眼下边境战事紧急,这时候加入黑甲军应该相对容易一些。” 张小卒突然停下脚步,惊喜道:“听,流水的声音。” 赵全四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可他们驻足细听,却什么声音也没听见,不禁怀疑张小卒是不是幻听了。 张小卒一把夺过赵全手里的火把,大步往前冲去。 又往前走了约莫一百步的距离,赵全等人才刚刚听见微弱的流水声,顿时震惊于张小卒的敏锐听觉。 “当真有水!”戚哟哟高兴地难以自抑,纵身往前跑去。 当她在火把的照耀下,看到缓缓流淌的清澈河流时,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雁城,有救了。 南境,有救了。 咕咚! 赵全一下跳进了河里,往前缓缓行走,水面逐渐没过了他的头顶。他高举双臂,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水面再次没过了他的双臂。他在以身体测量水深。 戚哟哟看见水的深度,眼睛越来越亮。 张小卒却没敢靠近河流,因为他知道这条地下河是和寒潭底相通的,也就是说那个头发像触手一样的怪物是有可能来到这里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一想到那只女鬼,张小卒心里就瘆得慌,只觉尾椎骨升起一股寒气,顺着背脊往上窜。他忙大声朝水里的赵全提醒道:“赵大哥,小心点,当心有女鬼!” “哈哈——”赵全闻言非但不怕,反而哈哈大笑,他双臂浮着水不让身子下沉或被流水冲走,向张小卒回道:“就算真有女鬼,咱们足有三十号人,还怕她不成?看我一个猛子扎进去,把女鬼给你捉出来。哈哈——” 说完他真就一个猛子往水下扎去,双脚在水面踢了个浪花,如大鱼摆尾,整个身影消失在水面上,不知游去哪里。 张小卒望着赵全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上,心里抑不住生出一丝恐慌感,下意识地握紧双拳。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水面,希望赵全快点从水底浮出来。 戚哟哟被赵全的话逗得莞尔一笑,眼前静静流淌着的清澈河流,让她心情无比舒畅。自雁城天井枯竭后,水源问题就一直压在她的心口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此刻问题终于得以解决,她感觉就像从身上卸下来一座山似的,整个人感觉说不出的轻松。 “放轻松点。”她缓步走到张小卒面前,发现张小卒正绷直了身子站在那里,且双拳紧握,神情紧张,眼里有恐惧之色,才知道他是真的害怕水里有女鬼,不由地抿嘴一笑,安慰张小卒一句,然后叠手朝张小卒盈盈一拜,语气真诚道:“小女子替雁城六百三十万百姓,以及从南北逃难来的千万百姓,感谢公子赐水救命之恩。” “姑娘此言实是折煞我也。”张小卒忙拱手回礼,道:“这水又不是我的,怎敢言赐水救命?” 戚哟哟屈身未起,保持礼姿,盈盈笑道:“这水源是公子发现的,而除了公子外又无一人知道,若公子不说,则无人可知,所以这水就是公子的。” “早晚会有人发现的。”张小卒道。 戚哟哟摇头道:“若不是事先知道洞里有水,这条山洞我能坚持走一半就不错了,换成普通人怕是连三分之一都走不到就吓得退出去了。能走完这条山洞的绝非一般人,而非一般之人又怎会无聊到跑来钻山洞玩。既然没人来这里,自然就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水源。再者,即便有人机缘巧合来到此处,发现水源,他也不一定会像公子这般无私,不求任何好处就把水源公之于众。” 正如周剑来在得知张小卒真的知道水源后的反应,骂张小卒白痴,知道哪里有水源还拼死拼活打个屁的擂台,随便找个有钱人把消息一卖,最少百万两起步。 戚哟哟觉得周剑来说的数字太保守了,如果把水源消息拿到雁城的中心城拍卖场去拍卖,绝对能让雁城三大势力争的头破血流,最终拍出一个让人想都不敢想的天价。 所以对张小卒能无私贡献出水源信息这一点,戚哟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而且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戚哟哟发现张小卒不是傻的不知道水源的价值,而是他心地纯良,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即便周剑来曾提醒过他水源的价值,他也没动一点私欲,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 张小卒听完戚哟哟的分析,抑不住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戚哟哟所说,普通人走不完这条山洞,而有能力走完这条山洞的人又不会闲得来钻山洞玩。没人来,又怎能发现此处水源。 “这一拜公子受之无愧。”戚哟哟盈盈下拜,给予张小卒最高礼节。 “那啥,你俩就别瞎客气了,赶紧过来喝两口解解渴。这水又清又甜,比大井里的水都好喝。”牛大娃蹲在水边吆喝声,用手捧着水喝了几口觉得不过瘾,干脆跪在地上,撅起屁股,把嘴伸进水面,咕咕咕牛饮起来。 原本瞿凯等二十多个汉子都一溜边地蹲在水边,因为碍于戚哟哟这位美女领导在面前,所以全都装模作样,斯斯文文地拿手捧水喝,可牛大娃的牛饮声一下把他们强压住的饥渴感勾了出来,哪还顾得上斯文不斯文,一个个都撅起屁股把嘴伸进了水里。更有甚至,直接把整个脑袋扎进了水里。 戚哟哟领着梅兰竹菊去往上游位置,她可不想喝一群糙老爷们的漱口水。 赵全在水里游来游去,时而又扎猛子下去,折腾了好一会才爬上岸,向戚哟哟禀报道:“水面宽六丈七尺,最深处深三丈二尺,水往那边流进了地下河道,我们可以把那个洞口堵住,让水顺着这条山洞流出去。” 张小卒这才知道,原来他在水里折腾这么久,是在测量河道数据。 “依你推断,如若截流,水从这里流出洞口需要多长时间?”戚哟哟拿手抄水,喝了两口润润喉咙,然后问赵全。 赵全微皱眉头,掐着手指默算了会,道:“最少需要十天时间。” “这么久?”戚哟哟颇感诧异。因为她们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到了这里,并且每天还睡两个时辰,所以她觉得只要五六天的时间,水就能流出洞口。 赵全知道戚哟哟心中所想,解释道:“大小姐,咱们有火把照明,行径速度极快,差不多是这水流速度的三倍。再者,这条山洞是一条斜向上的缓坡道,水流速度慢,还要爬坡,十天时间能流出洞口已经算快的了。” 戚哟哟双手捧水,快速喝了几大口,站起身道:“给你们一刻钟的洗漱时间。一刻钟后过来领任务。” 说完,领着梅兰竹菊往远处走去,拐过一个弯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再三确认戚哟哟的身影确实已经消失在视线里,赵全立刻扯着嗓子狼嚎起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吼道:“兄弟们,抓紧时间,大小姐给了一刻钟的自由时间。娘希匹的,快他娘的一年没洗澡了,每个月只有半盆馊水擦擦身子,身子早就捂臭了,今天可得痛快洗一洗。” “哦——”一群老爷们顿时放飞自我,三两下脱了个精光,扑通扑通,下饺子般跳进水里。 山洞深处,戚哟哟和四侍女虽然避开了视线,可赵全等人的狼嚎声全都听得清楚。 “小姐,你怎么能让他们下水洗澡呢?虽然说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可若传出去,总归是好说不好听。”侍女春兰一脸臊红道。 戚哟哟白嫩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在火把的照耀下,就如那熟透的水蜜桃,马上要滴出蜜.汁来。显然,她内心也是羞臊的。不过她嘴上说道:“将士们为我奔波卖命,我总不能亏待了他们。自闹旱灾开始,军营里就开始限水,他们整日汗流浃背的训练,一天下来能有一把湿毛巾擦擦身子都是奢求。你们刚才是没注意到他们看到赵全下水时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一颗心早就飞进水里了。可是他们依然谨记军规军纪,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曾下水半步。将士是好将士,作为他们的临时军官,我不能亏待了他们。水在那里源源不断地流淌,何不让他们洗个痛快?” “再者——”戚哟哟忽地皱起眉头,“这四天一路走来,咱们每个人心里都被沉闷压抑笼罩着,情绪正在一点点浮躁,愈演愈烈,若得不到及时疏通,人早晚会被憋坏。所以正好让他们下去洗个冷水澡,放松心情,平息浮躁的情绪。” “小姐,你若是男儿身,定能成为名动一方的大元帅!”侍女夏竹一脸崇拜地看着戚哟哟,“为帅者,需得人心,小姐处处为将士着想,那必是将士一心,所向无敌。” 戚哟哟目光突然变得深邃,勾起嘴角笑道:“谁说女儿身就不能成为一方统帅?男人能纵横沙场,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女人一样可以做到。” “咱家小姐自是不差的。”侍女秋菊抿嘴笑道。 “哎——”侍女春兰幽幽叹了口气,道:“打打杀杀,实是无趣的很。” “切!”侍女冬梅撇嘴讥诮道:“某人嘴上说不喜欢,可身体却实诚的很,打杀起来比老爷们还凶。” 张小卒蹲在岸边,望着一群老爷们在水里畅快的扑腾,抑不住心痒难耐,好想纵身一跃扎进水里,可想到寒潭水底的那个女鬼,他心里就抑不住发毛,不敢下去。 哗啦—— 张小卒蹲在水边,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泼,连泼十余下,只觉神清气爽。就在他又一次想捧水时,猛然间看到一张脸孔从水底慢慢浮了出来。 张小卒心里本就绷着一根弦,骤然间看到水底浮出一张脸孔,当即吓得浑身炸毛,嘴里啊的一声大叫,同时一拳砸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锐气 砰! 张小卒这一拳虽是惊慌间的仓促一拳,但也使出了七成力,拳头携万斤之力轰在水面上,直接把水面炸开了。 一抹殷红在水中迅速扩散开来。 咕咕噜—— 哗啦! 只见牛大娃吐着气泡,从张小卒面前不远处的水面窜了出来,两个鼻孔往外窜血。 “哎哟!狗.娘养的张小卒,你想一拳打爆老子的脑袋吗?!”牛大娃甫一窜出水面,就吃疼大叫,捂着鼻子冲张小卒跳脚大骂。 “狗日的牛大娃——”张小卒亦是站在岸边指着牛大娃跳脚大骂,“要不是老子收手及时,你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张小卒气得脸色铁青,撕了牛大娃的心都有。 刚才那张从水底浮出的脸孔并不是女鬼的,而是牛大娃潜入水底,仰着脸从水底冒出来,有意捉弄吓唬他。他是真被吓到了,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收力,否则携万斤之力的拳头轰在牛大娃脸上,可就不是鼻孔窜血这么简单了。 “狗日的,你什么时候变成老鼠胆了?咱们这么多人,你怕个锤子啊。”牛大娃骂骂咧咧道。 “怎么样,鼻梁没断吧?”张小卒没搭茬,顾左右而言他。 牛大娃咧着嘴轻轻揉了揉鼻梁,回道:“没事。” “小卒兄弟,你这样不行。”赵全游了过来,双手扒着岸边,身子趴在水里,仰头冲张小卒说道:“由你的反应可以看出,那个不知是鬼修还是女鬼的东西,给你留下了极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你害怕的不敢下水。如若你不能克服它,你的心理阴影会越来越大,对水的恐惧感越来越强,发展到最后,你可能连用水盆洗脸洗头都害怕。” 周剑来也游了过来,神色严肃道:“它会逐渐演变成你的心魔,严重阻碍你的修炼,甚至可能让你走火入魔。对咱们修者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心魔。像那些海之境九重天的半步大能,在冲破桎梏往星辰境冲击时,大多都是败在心魔上。咱们修者,逆天而行,与天争雄,与天争命,无非就在一个‘争’字上,而一口心气若是弱下去,那还争个什么?” 赵全和周剑来的话如暮鼓晨钟,让张小卒心中突然明悟了许多道理。 一个“争”字,让他醍醐灌顶。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黑巨猿的身影,于万丈高空与火鸟搏斗。难道它不怕失手跌落,摔下万丈高空摔成肉泥吗? 它掏出火鸟的妖丹,一口吞下。难道它不怕吸收不了,反遭烈火吞噬吗? 它肯定是怕的。 可它为什么还要一往无前? 无非就是一个“争”字,与天争锋,无惧生死。 张小卒自修炼至今一个月有余,全靠自己摸索以及黑巨猿的“特殊照顾”,如瞎子过河一般,摸索前行。而赵全和周剑来的及时提醒,就如在他前行的道路上点燃了一盏明灯,指引他走向正确的道路,不要掉进无尽深渊里。 “多谢赵大哥和周大哥点醒,否则小弟必将坠入迷途。”张小卒朝赵全和周剑来躬身行礼,发自肺腑地感激。 说完他猛地挺起胸膛,展开身躯,不再畏畏缩缩,目光灼灼地盯着流淌的河流,语气铿锵道:“区区水流,吾何惧之?区区女鬼,吾当斩之而后快!” 周剑来盯着张小卒,只觉强小卒好似冲破了一道枷锁,整个人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的张小卒,总给人一种平淡无奇的感觉,尽管知道他天赋惊人,战力强悍,可总感觉少点什么,现在周剑来知道他少了什么了,他少了一股锐利之气,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种锐利,而是与天争锋的锐气。 此时此刻,张小卒有了这股与天争锋的锐气,给人外表上的感觉好像一下精神了许多。 张小卒脱掉衣服,浑身狰狞的疤痕在火把的照耀下呈现在众人眼前。除了周剑来外,所有人无不到吸一口冷气。他们这才想起第一天进山洞时,张小卒讲述他在黑森林里的经历时,曾说过一句话,他差点被一个大牙首领活剐了。当时听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地以为张小卒的话有夸张之嫌,直至此刻看到张小卒满身蛛网般的狰狞疤痕,他们才知张小卒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他真的差点被活剐了。 “干!”赵全突然拍打水面怒骂了声,望着张小卒的满身疤痕舔了舔嘴唇,露出一脸羡慕之色,恨恨道:“老子入伍已经十年之久,也曾真刀真枪打过几场硬仗,身上留下五道疤,老子在新兵蛋.子面吹嘘了好几年,可与你们三个毛头小子一比,老子简直无地自容。” 张小卒撇嘴到道:“满身是疤有什么好的?” “你懂什么?”赵全瞪眼道,“对我们军人来说,伤疤就是荣耀,当兵的身上没块疤,你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咕咚! 张小卒平地跃起,一头扎进河里。他一口气潜到河底,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河水很.深,火把的光透不到河底,所以入目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女鬼。 虽然客服了心理障碍,可睁眼没看到女鬼,还是让张小卒抑不住长舒一口气。他在水底吐尽胸中浊气,然后双手划水,快速往水面浮去。 然而在他即将浮出水面之际,他的眼角余光猛然间扫到一张苍白但漂亮至极的脸庞,那乌黑的头发正随着流水飘动,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正盯着他,那眉心之间有一道竖直裂开的缝隙,犹如一只竖眼,但里面是空的,好似少了一颗眼球。 哗! 张小卒上浮的速度很快,当他眼角余光扫到苍白脸庞时,没来得及停止就已经窜出水面。他甫一出水面,气都没喘一口就猛地扎回水下,目光快速地四下寻找,但是并没有看见苍白面庞。 “难道是幻觉了?”张小卒重新浮出水面,心里不确定地嘀咕道。 “时间到,赶紧上岸穿衣服。”赵全突然大声吆喝道,打断了张小卒的思绪。 “干!”张小卒大叫一声,他才刚刚下水,还没来得及洗呢,忙双手并用搓身体,再无心思寻思女鬼的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没开玩笑 赵全等汉子从水里出来后,都感觉身上轻了好几斤。军营限水,他们已经近乎一年没有痛快洗一次澡,而他们每天不是执行任务,就是进行高强度训练,摸爬滚打、汗流浃背,虽说每半个月可得小半盆水擦洗身体,可哪能擦得干净,刚把身子湿透水就差不多没了。 这一年下来,可想而知身上积攒了多少污垢。此番一通猛搓,一个个把自己搓得跟红皮猪似的,几乎是搓掉一层油皮,由水里出来后只感觉浑身舒畅,好似是重活一世。 相较于赵全等汉子,张小卒、周剑来和牛大娃并无那么强烈的感觉,只是感觉洗了个痛快的冷水澡,因为他们三个不是刚洗过澡,就是在昏迷状态时被药童把身体擦得干干净净。 待所有人都穿戴整齐,赵全去把戚哟哟请了回来。 戚哟哟脸颊上尚有一抹浅浅红云未退去,火光照耀下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梅兰竹菊四侍女脸上多少也都带着一点羞臊之色,白里透粉,粉里透红的,让一帮老爷们大饱眼福。 戚哟哟神情严肃,凤眼里目光冷峻,扫视着赵全等人的脸庞,张口道:“你们都是天字营的精英,忠于雁城,忠于南境,忠于大禹帝国,忠心无二,百死无悔。我戚哟哟虽是一介女流,但此生最羡慕的莫不是军中男儿,最敬佩的亦是军中男儿。帝国之繁荣昌盛,百姓之安居乐业,皆是我军中男儿在负重前行。你们默默付出,不求回报,是那天下间最可爱,亦是最可敬的人。戚哟哟能与你们并肩而行,倍感荣幸。” 戚哟哟字字铿锵,虽无华丽辞藻,可每一句都说进了赵全等人的心坎里,引起他们内心的共鸣。没看他们的腰杆越挺越直,下巴越抬越高,眼神越来越坚定? “旱灾荼毒,百姓流离失所,此乃天灾,为人力不能抗拒,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戚哟哟接着说道,“可是南边的大牙狗乘天灾之机,侵我南境疆域,欲造人祸,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赵全等人怒吼道。 “已有人想借机挑战皇权,愚弄受灾百姓,向大禹皇权发起挑战。战乱起,苦的是谁?苦的是天下百姓。可是这些人为了他们的权利私欲,无视百姓之疾苦,藐视百姓之生死,一心想把南境百姓推入战争这座恐怖战车的车轮下,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雁城在,大牙狗必不敢猖狂。雁城在,权利熏心之徒当投鼠忌器。所以,雁城安,则南境安。雁城危,则南境危。而雁城之安危,全系于这一处水源。现在,小女子想和诸位并肩而战,守水源护南境安危,诸位可愿意?” “愿听姑娘号令,一往无前!”赵全右手握拳,捶打在左边胸口上。 “愿听姑娘号令,一往无前!”瞿凯等二十一人跟着喊道。右拳握拳,捶打在左边胸口上,以此表明他们誓死之心。 “赵全,你领十一人,给你们两天时间,回到雁城把寻到水源的消息亲自告知城主大人。任务艰巨,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完成!”戚哟哟发号施令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全领命。 戚哟哟又叮嘱道:“记住,出了洞口,先在泥土里打几个滚,把你们身体弄脏弄乱,以防有心人根据你们身上的蛛丝马迹推断出这里有水源。另外,出去后你们四人一组分成三组,走不同的路线回城。路上若遭遇意外状况,一定要随机应变,切勿蛮横行事。若遇到强行阻拦,又无法摆脱,可先斩后奏。最后一点,南境虽重,但你们的生命同样重要,但凡条件允许,都要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百死不悔!”众人吼道。 戚哟哟点点头,看向赵全,命令道:“赵全,点人。” 赵全跨步出列,喊道:“韦统刚,曹志峰,马明仁,刘志——” “出列!” 他依次点了十一个人的名字,由戚哟哟事无巨细地叮嘱,他能感受到任务的艰巨,所以他挑选的十一人都是战力稍强,头脑灵活,懂得随机应变的。 “出发!”戚哟哟一声令下。 “是。”赵全领队离去。 因为时间紧急,十二人展开身法,身影瞬间消失在山洞深处。好在用的是军中特制火把,明火被风吹灭,暗火也能照出十步之远。 戚哟哟看向剩下的人,脸蛋上突然浮起两朵红云,道:“瞿凯,你领着剩下的人去一公里外警戒,没有我的允许,绝对绝对绝对不允许靠近半步,否则杀无赦!” 梅兰竹菊四侍女全都抿嘴而笑,脸颊泛红,羞臊地低下脑袋。 瞿凯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戚哟哟话里的意思。因为戚哟哟的话语虽狠,可却没了先前的坚定与铿锵,好似底气不足一般。 好在他不是榆木脑袋,当看到戚哟哟飞起红霞的脸颊,羞臊的表情,局促扭捏的神态,再听到身旁不远处的流水声,忽然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位戚大小姐想下河洗漱,但是不好意思明说,只好以命令的方式支开他们。 “是!”明白过来的瞿凯忙大声领命,然后赶鸭子一般把剩下的人统统赶走,尤其是张小卒三人,成了他的重点盯防对象,因为对其他人他都熟悉了解,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违抗命令,但张小卒这三个小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而戚大小姐又漂亮的让人想犯罪,保不准他们会禁不住内心的躁动,干点啥偷鸡摸狗的事出来。 张小卒一步三回头,看得戚哟哟五女直瞪眼珠子,还以为他心里有什么龌龊想法。 “小心点,水里可能有女鬼!”在即将走出火把的照耀范围时,张小卒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担忧,再次回头看向戚哟哟五女,好心提醒道。 “滚!”戚哟哟黑脸吼道。 她以为张小卒有意捉弄于她,气得牙根痒痒,眼角直抽,差点没忍住扑过去给张小卒来一套组合拳。 “靠,小子,没看出来,可以啊。”瞿凯抽着眼角,扬起巴掌给张小卒的后脑勺来了一下,然后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边硬拥着他往前走边玩笑道:“雁城的第一美人你都敢调戏,小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调戏?”张小卒眼珠子一瞪,忙为自己辩解道:“我没开玩笑。” “得了吧。”瞿凯斜了他一眼,道:“老哥我可是过来人,你这种昏招老哥我十年前就用过了。招是好招,只可惜你用错了对象。 戚小姐和其他人家的大小姐可不一样,她自小基本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六岁就开始在青训营里和小兵嘎子们一起接受训练,吃尽了苦头,可她从未退却半步。或许正如她刚才所说,她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军营,喜欢军旅生活,喜欢军人的使命和荣耀。 若不是城主夫人极力反对她像个假小子一样在军营里和一帮糙老爷们混在一起,强行把她拽回家,她恐怕现在已经是少校军衔了。 所以你想拿吓唬小姑娘的把戏吓唬她,在她看来定是幼稚无比。” 张小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嘟囔道:“难怪这么暴力,一言不合就动手。” 听着张小卒等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戚哟哟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向春兰和夏竹吩咐道:“春兰、夏竹,你们两个到远处警戒,一刻钟后秋菊和冬梅去和你们换班。” “是。”春兰和夏竹领命离去。 待春兰和夏竹到达警戒位置,并传回安全的讯号,秋菊和冬梅立刻上前给戚哟哟宽衣解带。 第一百二十章 女鬼作怪 戚哟哟的身材和她的容貌一样精致,肤白如雪,前凸后翘,腰细腿长,只可惜一道七寸多长,小拇指粗细,斜跨双胸的狰狞疤痕,将这具本应该完美无瑕的胴.体破坏殆尽。 戚哟哟的指肚从疤痕上轻轻抚过,感受着疤痕的狰狞,脸上不禁浮出淡淡的哀伤。女人天性.爱美,她内心虽坚强如男子,可总归是个女人,摆脱不了女人的天性。 这道疤虽藏在私密部位,不会被旁人看见,可它必须要面对一个男人,一个携手共度一生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疤痕是荣耀,而女人身上的疤痕只会是丑陋的疤痕。 没有男人喜欢在他的女人身上看到狰狞疤痕,更别说是斜跨在双胸上的狰狞疤痕。面对如此疤痕,怕是什么兴趣都没有了。 戚哟哟心中哀叹,神色落寞。 “与其遭人嫌弃,甚至被人一封休书逐出家门,那不嫁便是。”戚哟哟突然抿嘴一笑,拂去心中忧伤和烦闷,一头扎进清凉的河水中。 她手里攥着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珠子在水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一臂方圆的水域。 “小姐,慢点。”秋菊和冬梅见自家小姐潜入水里,忙跟了上去。 可戚哟哟水性极好,在水里游得极快,眨眼间就不知道潜到哪里去了。 秋菊和冬梅在水下没有找到戚哟哟,只能无奈地浮上水面,等待戚哟哟气尽了自己从水里出来。好在她们知道戚哟哟的水性,所以并不是太担心。 戚哟哟捏着夜明珠照明,一路往河中央的深水区潜去,想要确认一下赵全搜集的数据是否正确,同时观察一下水底的地形,为等一会的截流工作做准备。 她很快就潜到河底最深处,发现如赵全所说,河底都是沙子。她让身体尽量贴着河底,左手往沙子里插进去,想试试沙子的厚度。发现沙层只有半个手掌厚,沙子下面是坚硬的泥土和石头。 这一发现让她心里抑不住高兴,沙层浅、河床硬,对截流有很大帮助。 突然,她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以为是秋菊和冬梅跟着潜了下来,和她打招呼。 戚哟哟双手在沙床上一拨,让身体翻转过来,仰面朝上。一张惨白的脸颊猛然跃入戚哟哟的视线,这张脸与她的脸仅有二十公分之距,几乎快要贴到她脸上了。而这张脸的身体已经和她的身体帖在了一起。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炸毛。 咕噜噜—— 这一转身吓得戚哟哟近乎魂魄离体,胸腔里的空气一下吐了出来,连呛好几大口水。 她伸出手想要把惨白脸颊推开,同时两只脚猛地蹬击河底,想要从冰冷身躯下面移开,可是她惊恐发现四肢以及整个身体都被紧紧缠住了,那乌黑的头发就像触手一般,她越是挣扎捆绑的就越紧。更可怕的是,她的真元力甫一施展出来,就会被紧密缠裹在她身体上的黑发吸收,让她完全发挥不出真元力的威力。 咕噜噜—— 极度惊吓惊恐下,戚哟哟胸腔里本就剩余不多的气已然消耗殆尽,大量气泡从她嘴里吐出,大口大口河水往她嘴里灌进去。 突然,惨白的脸颊往下一探,冰凉但柔软的嘴唇吻上了戚哟哟的红唇,一股清香钻进了戚哟哟的鼻腔和口腔。 戚哟哟身体如触电般猛的一颤,只觉浑身力气如泄洪般往女鬼的嘴里涌去,就连丹田里的真元力都开始被大力撕扯,也要被女鬼吸走。 戚哟哟魂飞天外,这才知道张小卒最后那一句,并非是有意捉弄于她,而是在好意提醒她。她后悔没有听张小卒的警告,甚至还在心里暗笑张小卒胆小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也痛恨张小卒为什么不能做出严肃认真的警告,若是他这么做了,她或许会认真对待也说不定。 可惜不管是后悔还是痛恨,都已经晚了。 秋菊和冬梅正浮在水面上等戚哟哟自己上来,突然发现一处水面不停地往外冒出大量气泡,顿时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一头扎进水里,往气泡冒出的地方潜去。 然而刚往下潜了一小段距离,她们就吓得魂飞天外,因为水里全是如墨一般黑的头发,直接缠上了她们的身体。想要挣脱,却被黑发紧紧缠裹,和戚哟哟的遭遇相同。 冬梅急中生智,使出浑身力气一脚踹在秋菊身上,因为距离水面很近,秋菊被她一脚踹出了水面,可缠裹她身体的头发瞬间传来一股极大的拉扯力,把她往水里拽去。 “救命!水中有鬼!”秋菊仓促间只来得及喊了一句。 秋菊的喊声极其尖锐和惊恐,远处警戒的春兰和夏竹闻声立刻跑了过来。二人目光甫一碰触到水面,顿时头皮发麻,冒起一身鸡皮疙瘩,只见整个水面已经被头发完全覆盖。 “小姐!” “秋菊!” “冬梅!” “小姐!” 春兰和夏竹大声呼唤,但得不到一丁点回应。 春兰在腰间一拍一抽,一根软鞭被她抽了出来,她挥鞭往水面抽去,鞭稍拍击水面,卷起胳膊粗的一缕黑发,她猛地拉拽,可脚下一个踉跄,反而差点被黑发拽进水里。 春兰脚下一跺,半只脚踏进地面,稳住身体,并向夏竹吼道:“快去求救!” 第一百二十一章 激斗女鬼 当张小卒等人听见夏竹的呼救赶到河边时,春兰正在苦苦支撑。 她双手抓着鞭子,上身后仰,双脚蹬着地面,整个身体呈拔河状,正在拼尽全力把黑发往岸上拉拽。 可是她明显不是黑发的对手,她膝盖以下的部位已经陷进了地面,身后有一道半丈长的深沟,是她的双脚蹬着地面,在地上硬划出来的。 她的身体还在被黑发拽得一点一点前移,距离水边只有半步的距离,眼看就要被拽进河里。 夏竹惊叫着扑过去抓住鞭身,帮助春兰一起拉拽。 张小卒等人甫一到达近前,看到那铺满水面的黑色长发,无不惊悚的汗毛炸起,尾椎骨直往上窜寒气。 “大小姐呢?!”瞿凯没看见戚哟哟的身影,当即怒吼问道。 “被这长发妖怪拖进水底了。”夏竹带着哭腔急切答道。 “在那里!”一人指着一处水面吼道,那里有气泡从水底冒出。 “不能下水!”张小卒急切大吼。他被这触手一般的黑发缠裹过,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头发,它无比的坚韧,在水里一旦被它缠裹住,甩不开也挣不断,只能任它宰割,所以他急切地向瞿凯等人发出警告。 可是瞿凯等人全都急红了眼,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警告,朝着那冒泡的水面就跳了下去。 扑通——扑通—— 十个人如下饺子一般,争先跃入水中。 然而正如张小卒所料,瞿凯十人甫一入水就被黑发缠住了手脚四肢,他们立即撕扯、踢腾,并没有把黑发瞧在眼里,想着不就是区区头发吗,以自己的万斤之力以及澎湃的真元力,要挣脱黑发的束缚还不是轻而易举。可下一刻他们就神色大变,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 他们这才发现黑发坚韧无比,任他们使出万斤之力也挣不断。最为恐怖的是,他们甫一调动体内真元力,想要施展出来,可真元力刚到体表还未来得及发挥威力,就被黑发给吞噬掉了。 黑发越缠越紧,越缠越多,眨眼间瞿凯十人就变成了十个蠕动的黑色人茧,被黑发拖向深水里。 “斩!”周剑来厉喝一声,剑指扫出一片剑气斩向黑色人茧,欲斩开黑发救出瞿凯十人。 噗—— 剑气斩在黑发上,效果甚微,只斩断了表面一层,距破开黑茧还差得远,而且刚斩断几缕黑发,就立刻有新的黑发补充上去。 周剑来目光一凝,黑发的坚韧超出了他的预料。目光四下一扫,看到冬梅的寒梅剑正放在不远处的岸边,当即虚空一抓,喝道:“寒梅,剑来!” 寒梅剑似乎听到了周剑来的呼唤,剑身震颤,随即仓啷一声脆鸣,长剑出鞘,飞进周剑来的手中。 “斩!”周剑来手执寒梅剑,一剑斩出,空气中温度骤降,隐有雪花飘落,寒梅绽放。 噗嗤—— 剑气连破四个黑茧,黑茧里的四人大喜,忙疯狂催动真元力,身体砰的一声破水而出,跃离水面。 黑发紧随他们身后,如触手一般,想把他们缠住,拽回水里。 “找死!”瞿凯怒喝一声,身体在空中打了旋,长臂一揽,把跟在身后追出来的黑发全都揽进臂弯,然后纵身跃向岸边,双脚甫一着地,双手抱着一捆比大腿还粗的黑发拧身一个背摔。 轰! 整个水面都鼓了起来,感觉水下有一个庞然大物,即将被瞿凯拽出水面。 其他三人见状,有样学样,逮住黑发跃上岸边,或摔或拽,试图把藏在水里作怪的东西拽出来。 牛大娃也扑了上去,抓住黑发帮着一起拽。几人合力,一下把黑发从水里拽出两丈多长,把沉下去的另外六个黑茧拽到了水面上。 周剑来手中寒梅剑连斩,将六个黑茧一一破开,可缠裹在里面的六个人却没能像瞿凯四人一样,乘机逃离跃出水面,他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失去意识。恐怖渗人的是,正有黑发顺着他们的口鼻往他们体内钻。 嗖! 张小卒飞身扑向河面,踏水而驰,手中骨刀疾斩,斩断钻往一人口鼻的黑发,然后刀身一挑,挑着那人后背把他挑离水面,甩向岸边。 张小卒速度极快,如蜻蜓点水,在水面上连点六下,依次将昏迷不醒的六人救了出来。 “呜呜——”看到六人的恐怖惨状,夏竹急得哭了,急切喊道:“快救小姐,她撑不住的。”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包括张小卒,看着那钻进六人口鼻的黑发,都不禁毛骨悚然。同时心里猛地一沉,为戚哟哟和秋菊冬梅三女担忧,她们已经被拖进水底那么长时间,怕是已经——一干人不敢往下细想。 “都他娘的没吃饭吗?!” “给老子把这狗.娘养的拉出来!”瞿凯目眦欲裂,歇斯底里地怒吼。 “啊——”众人咆哮,使出吃奶的力气。因为力量过大,脚把地面都踩踏了,半条小腿陷了进去。 哗! 水面猛地掀了起来,大量头发被拽出水面。 水底的女鬼似乎被激怒,浓密的头发在空气中盘旋飞舞,拧成胳膊粗细的一缕一缕,如毒蛇吐信般昂起前稍,随即嗖的一声射向瞿凯等人。 近乎一二百缕胳膊粗细的头发,如标枪一般,铺天盖地,瞿凯等人正在拼尽全力与黑发拔河逐力,几乎找不到闪躲的空间。 周剑来手持寒梅剑,出现在瞿凯等人面前,面对铺天盖地射来头发,扬起手中利剑。 “剑,落雷!”三个字从周剑来嘴里飘出,仿若来自九天之上的法则箴言。 轰隆! 咔嚓! 剑气激荡,缠绕着一条条淡紫色的雷电斩出。甫一碰触到那射来的头发,雷电之力爆发出来,瞬间将一缕缕头发摧为糜粉。空气中顿时爆发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起!” 另一边,张小卒怒喝一声,身体腾空旋转,一记鞭腿扫在水面上。 哗啦一声巨响,水面掀起一道巨大水浪,浪头直冲洞顶,两个黑茧被涌动的水流从水底掀起。 张小卒眼疾手快,骨刀挥砍,斩断接连在黑茧上的头发,然后连踢两脚,把黑茧踢到岸上。 周剑来挥剑斩去,破开两个黑茧,秋菊和冬梅赫然躺在里面,和先前那六人一样,有黑色头发钻进了她们的口鼻和耳朵,她们眼睛紧闭,五官几乎拧到了一起,一看就知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剑,惊雷!” 周剑来微皱眉头,挥动寒梅剑朝秋菊、冬梅,以及先前那六人斩去。 “小子,住手!”瞿凯看见周剑来的动作,惊得呼吸都忘记了,急切怒吼,大声喝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女鬼逃走 咔! 瞿凯的喝止并没有能够阻止周剑来,寒梅剑斩出,八道惊雷落下,每一道惊雷分别击中一个人的脚底。 与瞿凯想象的不同,雷电之力并没有对秋菊八人的身体造成杀伤,而是从他们的脚底快速地往上移动。 说也奇怪,黑色头发似乎极其惧怕雷电之力,当雷电之力往上行至八人小腹处时,黑色头发突然开始从他们的口鼻耳孔中往外退出。雷电之力往前进一寸,黑色头发就往外退一寸。直至雷电之力覆盖到八人头部,黑色头发尽数退出,大量黑血从八人的口鼻耳孔流出。 周剑来长剑一扫,雷电之力射向从八人体内退出来的黑发上,将之烧成灰烬。 嘣!嘣!嘣! 突然,瞿凯等人拉拽的黑发骤然崩断,于此同时铺盖在水面的黑发开始极快地回缩,似乎水底的女鬼感受到了危险,想要逃走。 黑发自断,一干人猝不及防,摔了个仰面朝天。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水面上的黑发尽数缩进水底。 “不好,它想逃!”瞿凯惊叫,顾不得一切,两步窜到河边一头扎进水里,想逮住逃走的女鬼。 扑通!扑通!扑通! 明知入水不是女鬼的敌手,甚至会被女鬼杀死,可瞿凯四人还是义无反顾地扎进水里。军人便是如此,为了他们守护的东西,可以悍不畏死。 春兰和夏竹也跟着扎进河里。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水里已经空空如也,任他们在水中如何扑腾,甚至连一根发丝都找不见。他们想要追击,可是连女鬼是往上游还是往下游逃的都不知道。 “出来!” “给老子滚出来!” 瞿凯等人浮在水里怒吼咆哮,各个急得眼珠子通红,似要择人而噬。他们愤怒地击打水面,搅起水浪滔天,整个河流都开始震颤翻涌起来。 “周大哥?”张小卒急切地看向周剑来,希望周剑来能有办法救回戚哟哟。 周剑来眉头深皱,知道张小卒心中所想,他没让张小卒失望,开口道:“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寻到戚哟哟,但是能不能救下她,我也无能为力。” 张小卒闻言大喜,急切道:“至少要先寻到她。” “好吧。”周剑来点头应了声,可如若细听他的话语,会发现他的话语里带着犹豫和挣扎的语气,似乎答应下来是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争斗。 张小卒心急如焚,并没有察觉到周剑来语气中的异样情绪。 周剑来手中寒梅剑一掷,送利剑归鞘。然后缓缓闭上眼睛,调匀气息,随即猛地睁开双眼,怒目圆睁,精光乍现,似有万道剑气自他眼中射出。凌厉凛冽的气息自他身上爆发出来,空气嗡鸣,乱流激荡,吹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剑,来!” 周剑来突然清喝一声,剑指点向戚哟哟放置衣服的位置,在她的衣服旁边静静躺着一柄墨绿剑鞘的宝剑,这是戚哟哟的佩剑。 当当当—— 剑身震颤,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同于寒梅剑的乖顺,它似乎在挣扎反抗周剑来的命令。 “来!”周剑来怒目一瞪,舌绽春雷。 仓啷! 长剑出鞘,在空中盘旋一圈,嗖的一声射向周剑来。不是剑柄朝着周剑来,而是剑尖,似要一剑把周剑来贯穿。 周剑来剑指张开,以食中二指精准夹住激射而来的剑身,随即二指在剑身上迅速扫过,一把握住剑柄。 嗡! 剑身猛地震颤起来,似要挣脱周剑来的掌握。 周剑来紧握剑柄,将剑身横在胸前,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剑身上,随即喝道:“以吾剑心意志通汝之心!” 噗哇—— 周剑来话音甫落,嘴里突然喷出一大口殷红鲜血。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脚下踉踉跄跄,身体摇摇欲坠。 “周大哥!”张小卒惊呼,不知周剑来怎么了。 “呔!”周剑来大喝一声,脚下一跺,稳住身体,目光扫视手中利剑,眼里露出惊恐之色。 昨天见戚哟哟时他就已经感觉到戚哟哟的剑不简单,但没料到这柄剑竟然霸道如此,恐怖至极。他刚才试图用剑心意志沟通此剑,却不料碰触到隐于剑身里的一股磅礴杀气,把他的剑心意志瞬间撕得粉碎。 剑心意志受创,周剑来遭到了极厉害的反噬。 周剑来心有余悸,知道此剑不是他目前所能降服的,便不敢再冒然试探,只能催动剑心意志喝道:“剑有灵,当知护主。汝之主人蒙遭大难,汝为何不去?” 嗡! 剑似乎听懂了周剑来的话,嗡鸣着往一个方向射去,力道之大,差点带着周剑来离地飞起。 “抓住它,让它带你去!为可为,切莫为不可为,枉丢性命!”周剑来冲张小卒喝道,并叮嘱告诫。 “嗯!”张小卒点头应声。 周剑来手一松,长剑顿时飞射而出,张小卒飞身一把抓住剑柄,随即放松力气,让剑带着他走。 扑通! 剑带着张小卒扎进了水里,逆流而上,钻进了地下河道。 哇—— 周剑来左手捂着胸口,嘴里喷出一道血箭,随之身子一晃瘫软在地上。 “周大哥,你没事吧?”牛大娃忙跑过来关切问道。 “没事。让我休息一会。”周剑来声音虚弱道。 瞿凯等人试图潜水跟上张小卒,可地下河道里漆黑不见五指,又是逆流而上,他们没有方向不说,且气息用尽后很快就被水流冲了出来。几番尝试均告失败后,只能在水里干着急。 “春兰,去看看秋菊和冬梅。李卫东,去看看佟鹤他们。”瞿凯冷静下来后吩咐道,自己爬上岸走到周剑来身旁,从腰间的束腰带里翻出一个黑色小丹瓶,倒出一粒褐色丹药给周剑来服下,然后道:“你应该让我去的,小卒修为太低。” “在水里,对付这只鬼怪,你不如他。”周剑来说了声,便不再理会瞿凯,盘腿调息起来。 “——”瞿凯张嘴想反驳,却见周剑来闭上眼睛不鸟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瞿哥,他们都无性命之忧,但精气和脏腑受损严重,已经给他们服下丹药,但恐怕要昏睡几天。”李卫东向瞿凯汇报道。 “活着就好。”瞿凯苦笑一声,目光盯着流动的河面,心一直高悬着。 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向满天神佛祈求,祈求张小卒能把戚哟哟安全带回。 张小卒被剑带着钻进地下河道,视野突然一片漆黑,恐惧感顿时笼上心头。感觉女鬼正静静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发动袭击。 条件性的,张小卒展开入微境,希望能看见女鬼。不过他并没有抱希望,因为在此之前他曾尝试过,入微境虽可以观之入微,不局限于眼睛,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清楚“看见”,可奇怪的是入微境竟然受光线限制。在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入微境是不起作用的。就比如上次他从这个山洞里走出去时,他施展入微境,却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就在他不抱希望的时候,他眼前却随着入微境的施展而豁然开朗,他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水里“看见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随流而动 清澈的流水,河底的沙石,四周的洞壁,一一景色全都跃入张小卒脑海,他甚至清楚地看见一群蝌蚪大小,半透明的小鱼,正贴着一侧的洞壁奋力上游。 视野的明朗让张小卒既惊且喜,知道入微心境和上次出洞时相比,突破了光线的限制,有了质的提升。 “应该是捕捉到气息气势后带来的突破。”张小卒心中猜测。 回想从感悟入微心境之初到现在,从起初几乎捕捉不到黑巨猿的攻击,到后来能精准捕捉黑巨猿的攻击,甚至能提前一丁点判断出他的攻击动作,再到捕捉到驴脸老者的气势攻击,再到现在突破光线的束缚,张小卒知道入微心境一直都在成长,可是他见知短浅,不知道该如何修炼,提升他的成长速度。 “等这次事情过后,一定要向周大哥好好请教一番。”张小卒心里决定道,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见知的短浅正在局限他自身的成长。 一团微弱的光线突然跃入张小卒视野,他忙收起心中杂念,看向突然出现的微弱光线。 随着距离的急速拉近,张小卒心中大喜,他看见了戚哟哟的身影,但同时也一惊,因为也看见了女鬼的身影。微弱的光线是从戚哟哟右手中照射出来的,是她潜水时拿的那颗夜明珠。 画面很惊艳,张小卒只看一眼就感觉脸红心跳。若不是情况危急,他肯定不好意思多看一眼。 只见戚哟哟正呈大字型仰面躺在水中,她的待遇似乎很高,女鬼并没有用黑发把她捆成茧子,只是用几缕头发束缚了她的四肢。女鬼俯面朝下,身体紧贴着戚哟哟的身体,冰冷双唇吻着戚哟哟的一双红唇。 两具修长皎洁的赤裸身躯,在清澈水流的环绕下交叠在一起。 如若刨除二人的身份不谈,并以一颗纯粹的心欣赏,这会是一幅极美的画面。 戚哟哟的身体没有一丝挣扎,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不知是生是死。 嗡! 戚哟哟的剑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危险,突然剧烈震颤嗡鸣起来。 张小卒急忙松手,利剑嗖地一下窜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射向女鬼。 那女鬼突然扭转身体,在水中立了起来,双臂揽住戚哟哟的后背和腿弯,把戚哟哟横抱在怀里。 戚哟哟浑身瘫软,手臂自身体两侧垂落,夜明珠自她手中滑落,落在河床上。她脑袋后仰倒垂,眼睛紧闭,嘴巴微张,河水正在往她嘴里一口一口灌进去。 刚才这一人一鬼是面对面贴身横在水里,张小卒只看到一个侧面,就已经觉得面红耳赤。而此刻女鬼抱着戚哟哟,毫无遮拦地面对着他在水中站立起来,两具曲线毕露的娇美胴.体猛然闯入视野,张小卒只觉血脉喷张,心里莫名躁动。 只不过他的血脉喷张和莫名躁动转瞬就被恐惧摁了下去。 “啊——” 女鬼竟然张嘴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凄惨叫声,声音之尖锐震得流动的河水都颤抖起来。她那一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突然鲜血灌瞳,变成了一双赤红的血眼。她眉心的竖眼依然敞开着,有殷红鲜血从里面流出。 张小卒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感觉女鬼吸食了戚哟哟的精气后似乎变得有神智了,比在寒潭水底时更具人性化。 女鬼的如墨黑发猛然展开,瞬间铺满她身后的整个水域,随即一部分卷向激射而来的利剑,一部分卷向张小卒。 噗! 利剑一头扎进了浓密的黑发中,黑发瞬间聚拢收缩,形成一个两丈多长一丈多高的枣核状梭子,利剑被缠裹在其中没了动静。 “这就没了?”张小卒瞠目结舌,他还等着看利剑如何大发神威,斩杀女鬼救主呢,万万想不到竟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屁用不中。 “干!”张小卒望着铺天盖地卷来的黑发,硬着头皮心中怒吼一声,挥舞骨刀迎了上去。 一瞬间张小卒就被黑发所笼罩,但黑发并没能够近他的身,骨刀锋利至极,配合入微心境,防御全无死角,黑发甫一近身就被他挥刀斩断。 虽没有让黑发近身,可张小卒感觉极其吃力,身体被水包裹着,无论是挥刀还是纵身挪移,都要消耗在岸上的几倍力气,然而效果还不及岸上的一半。 感受着力量的巨大消耗,张小卒心中开始暗暗着急,若这般僵持下去,早晚会力气消耗殆尽,最后被黑发绞杀。他知道必须在力气耗尽前从女鬼手里救出戚哟哟,然后逃走。 “杀!”张小卒心中怒吼,骨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一记大回旋朝前方斩出,挡在前面的黑发一下被撕开一道裂口,张小卒乘机冲了出去。 哧! 女鬼一双血目愤怒地盯着张小卒,并冲张小卒龇牙嘶叫。 张小卒好想一下冲到女鬼面前,可面对流水的阻力,他实在倍感无力,被他斩开甩在身后的黑发倒卷而来,速度奇快,眼看就要缠上他的后背,他被迫无奈回身挥刀抵挡。 “要是速度能和在岸上一样快就好了,我就能甩脱这些缠人的黑发,扑过去攻击女鬼本体。”张小卒心中期盼道,同时暗暗发急,眼角余光扫了眼被女鬼抱在怀里的戚哟哟,心知若是不快点救下戚哟哟,她即便不被女鬼吸食精气活活吸死,也要被河水活活淹死。 “快!速度怎样才能快起来?至少要比这些头发快一点。嗯——” 张小卒正思忖有什么办法让速度快起来,突然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那一波波铺卷而来的黑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身在水中,因为水的阻力而受束缚限制,可这些黑发为什么不受束缚限制?按理说它们应该受到更大的阻力才对,因为黑发密集的铺叠在一起,就像一张大布,而布会兜水,在水里应该很难移动才对。 想到这个问题,张小卒的注意力瞬间全部集中到黑发上。入微心境的强大之处再次显现出来,只片刻间张小卒就捕捉到了黑发能在水里行动自如的原因。 “是借用了流水的力量。”张小卒心中惊喜,如发现新大陆一般。他发现黑发或一根或一缕或铺成一面,反正无论组成何种形态,它都在随着水流微微波动,它没有强力抗拒流水的阻力,而是顺其力再借其力。如此一来,它就变成了水的一部分。 张小卒当即静心凝神,以入微心境观察流水的波动,并放松身体使浑身汗毛舒展开,仔细感觉流水,让身体随水流动,融入到流水中。 一缕胳膊粗的黑发袭来,卷向张小卒的脚腕。张小卒的身体突然随流而动,如水中的一片鹅毛一般,飘向一旁,躲开了黑发的袭击。 “正是这样!”张小卒心中禁不住兴奋大叫,他找到了随流而动的感觉,并成功做到了。 张小卒双脚一蹬一摆,身体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和之前不同,不再硬扛着流水的阻力直来直往,而是像鱼儿一样以曲线在游动。如若细细观察,可以看到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顺应水流的力量,又在借助流水的力量而发力。 “虽仍然比不上岸上的速度,但足够用了。”张小卒心中惊喜不已。几个窜身就把黑发远远甩在身后,并且扑到了女鬼面前。再一次近距离面对女鬼,看着女鬼那充血的双瞳,张小卒心里还是抑不住发毛。 心里毛发,但手上的招式一点也不虚,骨刀一记一字斩扫向女鬼的脖子。 “啊!” 女鬼突然张嘴尖啸一声,声音震得张小卒双耳生疼。只见她双臂一送,把怀里的戚哟哟送向斩来的骨刀,同时双手呈爪迎面扑向张小卒。 见女鬼竟然主动送出戚哟哟,张小卒心中暗喜不已,刀刃一转改作刀身迎上戚哟哟的身体,一挑一拨一揽,戚哟哟的身体顿时飘进他的臂弯。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直接把戚哟哟揽进怀里,同时双脚踢水,顺流而动,想要逃走。可是他的咽喉和右手腕同时一紧,竟然被女鬼的爪子抓住了。 张小卒一瞬间惊得魂飞天外,他万万没想到女鬼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他刚刚一心想着救戚哟哟,以至于疏忽了对女鬼的防守,确切点说是他低估了女鬼的战力,并且太过相信自己的速度,结果被女鬼一下欺到近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手掐住他的右手腕,让他右手中的骨刀无用武之地。 张小卒第一时间想要施力挣脱,却发现女鬼的力气大的出奇,完全不弱于他,两只爪子就像两把铁钳,夹住他的脖子和右手腕不松分毫。 他左臂抱着戚哟哟,情急之下只能暂时放开,然而为时已晚,女鬼的黑发卷了上来,瞬间把他的身体捆缚住。 女鬼右臂一拽,抓着张小卒的脖子,一把将张小卒的脖子拽到面前,随即脸庞往前一探,吻向张小卒的双唇。 张小卒看见,女鬼的嘴角竟然勾起一抹弧度,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容。张小卒看着,感觉好像是阴谋得逞的得意微笑。 这一瞬间张小卒毛骨悚然。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成功营救 张小卒再三确认,女鬼确实勾起嘴角笑了,阴谋得逞的奸笑。这个笑容让他一瞬间毛骨悚然。 他这才反应过来,女鬼其实早就盯上了他。 不然女鬼本可以逃得更远,甚至能逃出利剑的追击范围也说不准,可她为什么停下来不跑了? 不就是发现他在后面追来后,故意停在这里等他的吗? 再者,女鬼速度这么快,怎么会被他轻易近身? 不就是故意让他近身,然后装作被迫无奈放开戚哟哟,把戚哟哟当做诱饵,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露出破绽。 从头到尾都是女鬼计划好的,而他却像个愣头青一样,浑然不觉,一头撞进女鬼挖好的大坑里。 而且张小卒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极其重要,却被他完全遗忘忽略的事。 女鬼速度为什么这么快? 寒潭舞姿是谁跳的? 正是她啊! 可笑的是,他这个偷学者遇到人家正主,竟然还想在正主面前卖弄速度。 “张小卒啊张小卒,你可真够蠢的!”张小卒心里自责怒骂,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在他无比自责悔恨中,女鬼柔软的双唇轻轻地与他的双唇碰触在一起。和上次在寒潭水底一样,一股奇特的香味从女鬼嘴里飘出,钻进了他的鼻孔和口腔。不同的是,女鬼的双唇竟然有了温度,暖暖的。似乎再吸食一些人类的精气,她就能变成活人了。 甫一被女鬼的双唇吻住嘴巴,张小卒就觉一股巨大的吸扯力席卷他的全身,强行吸扯他的精气和气力。 张小卒想要挣扎,却被黑发仅仅束缚着身体,动弹不得。 女鬼双臂抱着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的腰上,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精气。 “我命休矣!”张小卒心里哀嚎一声,突然想起临行前周剑来的叮嘱:“为可为,切莫为不可为,枉丢性命!” 说实话,张小卒后悔了,后悔不该逞强,到头来送了性命。他不是怕死,而是他还有血海深仇未报。 不过转念一想,当时那种危急情况,如若重来一次,他怕是还会选择追上来救戚哟哟。 戚哟哟救了牛大娃,他心怀感恩。 有恩必报,这是村长爷爷的谆谆教导,也是他处世为人的原则。 噗! 就在张小卒绝望之际,一柄利剑自那黑发缠裹的枣核形梭子里飞射出来,锋利无比的剑尖自后向前洞穿了女鬼的脑袋,剑尖从那只竖眼里穿出,连带刺破了张小卒的眉心。 “啊——” 女鬼双手捂着眉心竖眼凄厉惨叫,身体从张小卒身上脱离下来,一缕黑发缠裹着剑柄猛地拔出扔了出去。 这一剑似乎也耗尽了利剑的威能,它飘落到河底不再动弹。 可惜的是这一剑并没有斩杀掉女鬼,不过女鬼显然也受创极重,铺散在水里和缠裹张小卒身体的黑发都缩了回去,并且抱着眉心竖眼蜷缩着身子惨叫不止。 张小卒甫一恢复行动能力,立刻挥动骨刀砍向女鬼,想乘机将其斩杀。 孰料女鬼并未丧失行动能力,闪身躲开了张小卒这一刀,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河道上游逃去。速度极快,眨眼间就逃出张小卒的攻击距离。 张小卒不敢冒然追击,只能不甘收刀。 咕咕咕—— 被水流冲到不远处的戚哟哟情况危急,水开始往她嘴里直灌,她的肚皮正快速鼓起来。 张小卒急忙游过去,只见戚哟哟嘴唇已经开始发紫,眼看就要不行了。他忙把戚哟哟揽进怀里,一手抓着她的后脖颈,使她的身体仰面后倾,另一只手按向戚哟哟鼓起的肚皮,连按几下,把她胸腔里的水挤了出来。随即冲戚哟哟告一声罪,捏住她的鼻子,张嘴含住了她的红唇,把自己胸腔里所剩无几的气度了过去。 哪知一口气度过去,似乎激起了戚哟哟的求生本能,竟主动吮吸起来,想要吸到更多的空气。 张小卒被她突然间的一吸吸得几近窒息,急忙要把嘴移开,可想到如若把嘴移开,河水又要灌进戚哟哟的嘴里,这一口气就等于白给她了,他将要移开的嘴唇又停了下来。 情况危急,容不得张小卒多想,他就保持这个姿势,潜到河底,捞起戚哟哟的佩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顺流而下。 “还我眼睛!”一道凄厉且怨毒的喊声突然自张小卒身后的地下河道里传来,张小卒大吃一惊,以为是女鬼伤势恢复追了上来,忙使出吃奶的力气狂逃。 山洞里,忽明忽暗地火光照耀下,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眨也不眨地盯着地下河道的出口,虽然只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可他们却感觉像是过了几十年那么漫长。 时间每过一个呼吸,他们的心就往下沉一截。 春兰和夏竹的拳头紧握,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全都扎进了手心肉里也不觉得疼,鲜血顺着她们的指缝流出,滴落在地上浸湿了沙土。 牛大娃蹲在河边,手里抓着一把沙子,沙子从他手中缓慢流淌出来,他在以这种方式计算时间。他知道张小卒一口气可以在水里憋多久,当他手中沙子全部滑落时,就是张小卒一口气用尽的时候。 可是,他现在手里抓的沙子已经是第二把,眼看也要流尽了。 “为可为,切莫为不可为。”周剑来喃喃自语道,他知道张小卒肯定没有听他的叮嘱。 “应该让我去的。”瞿凯懊悔自责,觉得如果他能快张小卒一步抓住戚哟哟的佩剑,说不定已经把戚哟哟救回来了。在他眼里,张小卒只有战门境修为,实在太弱了。 当牛大娃手里的第三把沙子流尽时,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然而就在他们的心绪快要被深深绝望感所吞噬时,地下河道出口的流水突然涌动起来,紧接着哗啦一声,两颗脑袋从地下河道出口处的水面下窜了出来,不是旁人,正是张小卒和戚哟哟。 怕给戚哟哟清誉造成不好影响,在出水面的那一刻张小卒把戚哟哟的脑袋轻轻推开一点距离,二人的唇齿这才分开。 戚哟哟浑身纹丝不挂,所以张小卒控制了出水速度,只让二人脑袋浮出水面,甫一出水面他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急吼道:“衣服!” 春兰和夏竹看到戚哟哟的瞬间,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瞬间决堤,奔涌而出。听见张小卒的吼声,二人拿着衣服就扑进了水里。 瞿凯等人第一时间转身回避,怕亵渎了戚哟哟的清誉。 张小卒喘着粗气爬上岸边,断断续续道:“女——女鬼,在——在——后面,快——快——出来!” 春兰和夏竹一听,瞬间炸毛,哪还敢在水里给戚哟哟细穿衣衫,只拿衣服把她身体裹严实了就抬上了岸。上了岸后让张小卒一干男人回避后,这才给戚哟哟穿上衣物。 “狗日的,今后你若是再敢胡乱逞强,老子非让你好看不可。”牛大娃一巴掌甩在张小卒后脑勺上,咬着牙根怒骂道。他眼珠子上全是血丝,吃人一般盯着张小卒,可见是被吓坏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张小卒连忙摆手。 “柳家村就剩咱俩了,不能再死了。”牛大娃红着眼眶道。 “嗯,不能再死了!”张小卒使劲点点头。 “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周剑来问道。 “被女鬼亲了一口,吸走了些精气,缓两天就好了。周大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张小卒轻描淡写道,然后反关心起周剑来,因为周剑来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且脚步浮虚,一看就知道他身体状态极其虚弱。 周剑来苦笑道:“受了些反噬,估计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 “害周大哥受苦了!”张小卒深感歉意道,因为是他向周剑来求救,然后周剑来才冒险催动戚哟哟的佩剑,从而导致周剑来被戚哟哟的剑所伤。他虽然不知道周剑来受了怎样的伤,但知道肯定没有周剑来说得那么轻松。 周剑来一摆手道:“你我兄弟二人之间不需要这些客气话。” “多谢张公子救我家小姐一命,请受奴婢一拜。”夏竹走了过来,到张小卒面前倒膝便拜。 张小卒忙起身上前搀扶,道:“戚姑娘救我家兄弟,对我兄弟二人有恩,她有难,我自当倾力相救,所以无需言谢。” 夏竹跪地不起,只顾朝张小卒磕头叩谢。 张小卒无奈,只得躬下身抓着夏竹的两侧肩膀把她硬扶起来。 “公子,对不起!”夏竹的身体起到一半,突然莫名其妙地向张小卒说了声对不起。 张小卒一愣神,不明白夏竹何意。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因为夏竹的右手突然猛地袭向他的心口,同时一柄锋利的匕首从夏竹袖子里飞进她手中,径直刺向他的胸口心脏部位。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恩将仇报 夏竹的突然发难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见她一脸愧疚与决然的表情,似是怀着对张小卒的愧疚,又有着必杀张小卒的决然。很矛盾,可丝毫不影响她出手的速度。 事发突然,就站在张小卒身旁的周剑来和牛大娃尚且反应不及,来不及出手制止夏竹,就更别提相隔一段距离的瞿凯等人了。 然而就在夏竹手中的匕首距离张小卒的胸口仅差毫厘之距,下一瞬间就要刺进他胸膛的危急之际,一声冷哼突然从张小卒嘴里发出。 只见张小卒身体一偏,躲过刺来的匕首,右手探出,扣住夏竹持匕首的手腕,往侧怀里猛地一拽,夏竹的身体本就是前扑之势,再被张小卒这么一拽,当即失去重心往前扑倒。 张小卒屈膝上顶,砰的一声,正中夏竹心口。这一膝张小卒用力极重,以至于夏竹身体吃疼瞬间缩成大虾状,同时还有骨裂的声音响起,不知是胸骨还是肋骨断了。 “饶你一条贱命!”张小卒冷喝一声,扣着夏竹的手腕一甩。 夏竹身体横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在一侧洞壁上,然后摔落地面。 “咳咳咳——”夏竹两手抱着心口,身子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张嘴连咳几大口鲜血。 “怎么回事?!”瞿凯两步窜到近前大声喝问,目光警惕地盯着夏竹,怀疑夏竹被鬼怪附身了。其他三人也围了上来,面朝夏竹,提防着她。 张小卒悄悄地把周剑来的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又扯了一下牛大娃的衣角,给了牛大娃一个眼神,然后三人轻迈脚步往山洞里退去。 “瞿凯,杀了张小卒!”负责照顾戚哟哟的春兰突然大声命令瞿凯。 瞿凯闻言诧异地看向春兰,不解问道:“为何?” “他碰了小姐的身子,坏了小姐清誉,他必须死。”春兰语气不容置疑道。 此言一出,云里雾里的一干人顿时明白夏竹为什么要杀张小卒了。 “狗日的畜生!”牛大娃当即破口大骂,“我家兄弟拼上性命把你家主子从女鬼手里救出来,爬出水身子还没暖和过来,你们就举刀杀人。娘的,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早知如此,不如让女鬼把你们全吃了。” “哼!”张小卒不屑冷哼,讥讽道:“这些生在权贵世家的贵小姐们,果真都是一样的丑恶嘴脸。幸好老子防了一手,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众人闻言,又一次恍然明白,怪不得张小卒应对夏竹的突然偷袭应对的那么自如,且反击来得那么畅快狠辣,不给夏竹丁点招架的时间,原来张小卒心里早有提防。 吃一堑长一智,秦心如的事让张小卒多了个心眼。 “闭嘴!”春兰厉声呵斥,道:“你们何等身份,也敢侮辱我家小姐?杀你是我和夏竹的决定,和我家小姐无关,要骂骂我们两个便是。”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牛大娃冷笑道。骂得难听,不留情面。都已经图穷匕见了,还需要留什么情面。 春兰一时面红耳赤,自知理亏,与牛大娃对骂讨不到一点便宜,便不理会他,眼睛盯着张小卒说道:“你死,我和夏竹给你抵命!” “哈哈”张小卒气急而笑,骂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给老子抵命,你们配吗?” 他真是被春兰的狗屁道理气笑了,就好像她和夏竹给他抵命,他张小卒就赚了天大便宜似的。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任何条件,公子只管提便是。”春兰紧皱眉头。 “可以。”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春兰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她就怕张小卒油盐不进,只要张小卒肯拿条件交换,事情就好办了,因为以城主府的雄厚财力,满足张小卒几个,乃至几百个条件,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要我的命可以,两个条件。”张小卒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一个条件,让时间倒流,回到去年春分那天;第二个条件,让南境风调雨顺,不要有旱灾。能做得到吗?” “你——”春兰气结,指着张小卒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你是白痴吗?老子贱命一条,虽不值钱,但也不是谁想拿就拿的。若老子不愿意,你就是把大禹皇帝请来给老子抵命,老子也不会拿正眼瞧他一眼。非但不会,老子还要吐他一脸老痰。”张小卒怒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瞿凯,把他拿下,不用你做那恩将仇报的小人,我来杀他,然后再自刎谢罪。”夏竹向瞿凯喊道。 孰料瞿凯眼珠子一瞪,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老子?” 说着,他抬手指向六个尚且昏迷不醒的汉子,道:“老子六个兄弟都是小兄弟救出来的,因事情紧急,老子都还没抽出时间向小兄弟道一声谢,你就让老子做那恩将仇报的不义之举。老子腔子里流的是铮铮热血,不是那蛇蝎冷血。老子是个粗人,不懂礼仪,但是知廉耻。你一个卖身为奴的低贱丫鬟,空口两句白话,就要陷老子于不仁不义,其心可诛!若不是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老子定不能轻饶了你。” 瞿凯怒目圆睁,字字铿锵,尽显军人之光明磊落。他身旁三人也都对春兰怒目而视,完全没有因戚哟哟的身份就把他们心中坚守的正义而弃之不顾。 春兰被瞿凯几句话斥得瑟瑟发抖,就好像那鬼魅魍魉暴晒在太阳的光芒下,不过她仍不死心道:“可是——可是他毁了小姐的清誉!” “狗屁!”瞿凯一声怒斥,声音之大仿若山岳擂鼓,吓得春兰猛一哆嗦,“若不是小兄弟冒死相救,小姐已经命丧鬼手,你的意思莫不是就不应该救小姐,就应该让她死在里面?不如你再把小姐扔回河里,让水鬼把她拖走,如此就不会有人对小姐的清誉说三道四了。” “不,不是这样!”春兰吓得脸色苍白,惶恐摇头否认,瞿凯说的这些话可都是杀人诛心之言,若罪名扣在头上,是要祸及全家的。 “奴婢对小姐忠心不二,为了小姐奴婢即便粉身碎骨也甘心情愿,又怎么会盼小姐半点不好?瞿大人,奴婢赤忠之心天地可鉴,您可不能乱说呀。”春兰急得眼眶都红了,眼看要哭出来。 “哼!”瞿凯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们就是被大小姐惯坏了,恃宠而骄,不知好坏,不分是非,不知恩义,不懂感恩,自私自利,无知愚蠢。” “可是他——小姐今后该如何处身?”春兰显然对张小卒碰过戚哟哟的身子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坦然自处。”瞿凯道,不过他还是微微皱起眉头,明白春兰的担忧并不全是无病呻吟,女儿家的清誉重于生命,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戚哟哟想要嫁人怕是难了,于是便道:“今日此事各自忘掉,绝不准对外人提及半个字,如若不然,我瞿凯必取他项上人头。” 说罢,他看向张小卒,歉意拱手,道:“小卒兄弟,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几个贱婢的狂言妄语,如若小兄弟气不过,尽管出手教训,老哥为你做主。” “多谢瞿大哥仗义相助。”张小卒拱手感谢道,对瞿凯四个军中汉子他着实刮目相看,“瞿大哥善恶于胸,恩怨分明,头顶苍穹,脚踏大地,光明磊落,尽显我大禹军人之风采豪气,但盼日后小弟从军杀敌,能与瞿大哥以及诸位大哥并肩而战。” “哈哈,好说好说。”瞿凯大笑,“那今日之事?你知道的,女儿家的清誉重于性命。” “我兄弟三人保证绝口不提。”张小卒道。 “好。哥哥信你。”瞿凯道。 “那瞿大哥及诸位大哥,后会有期。”张小卒冲瞿凯三人拱手告辞。 “啊?事情已经解决,小兄弟为何还要走?”瞿凯不解问道。 “省得瞿大哥等会难做人。”张小卒扫了一眼戚哟哟所在的方向道,说完不给瞿凯挽留的机会,一手拉着周剑来,一手拽着牛大娃,纵身后跃消失在山洞深处的黑暗中。 说了这么多,都是瞿凯一厢情愿的想法,张小卒可不敢保证戚哟哟是怎么想的。就像牛大娃说的,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侍女如此,当主子的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到时候戚哟哟醒来,不顾恩义强行发难,以她城主府大小姐的身份强制命令瞿凯几人,瞿凯几人即便不愿意,怕也不得不遵从命令。 与其等到那时候,不如现在就走。 瞿凯望着三人消失的身影,不禁摇头苦笑,喃喃道:“说到底,还是不信不过咱们啊?不过也可以理解,谁让咱们先做了不仁不义之举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赚大了 望着张小卒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春兰脸上依然露出了不甘之色,她突然生出一股追上去干掉张小卒的冲动,不过看了眼瞿凯,她就打消了念头,因为她知道瞿凯肯定会拦下她的。 “一群头脑简单的兵痞子,只知道打打杀杀,谈兄弟义气,讲江湖道义,怎会知道女人生存之难。名节清誉,稍有污点,一辈子可就完了啊。可怜的小姐,你怎么这么命苦呢?” 想到自家小姐身体本就有残,那斜跨双胸的狰狞疤痕,还不知会给她出嫁后的生活埋下怎样隐患,现在整个身子又被男人碰了,春兰眼圈禁不住一红,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帘往下掉,为自家小姐的悲惨遭遇暗自忧伤。 “兰姐,对不起,我没用,没能完成任务。”夏竹双手抱着胸口,躬着身子蹒跚走了过来,在戚哟哟身旁跪下身子,向春兰道歉道。 “——”春兰张了张嘴,想要责骂夏竹两句,因为她觉得是夏竹动了恻隐之心,否则以夏竹的修为,即便张小卒有提防,也防不住夏竹的突然发难。可想到事情已经过去,追责又有什么意义,便叹了口气摆摆手,转而关切问道:“你伤的怎么样?” “胸骨骨裂,肋骨断了四根。”夏竹回道。 “啊?”春兰神色诧异,忙问道:“怎会伤得这么重?” “他很强,非常强!”夏竹表情凝重,讲道:“他的速度快到我根本来不及调动真元力防御,力量强到我肉身完全承受不住。他说饶我一条贱命,完全不是在说大话,我能感觉得到,如果他全力出手我必死无疑。” “他区区战门境,怎么会——”春兰本想说张小卒区区战门境,怎么会这么厉害,可她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她突然想到张小卒就应该这么厉害,若不厉害怎么可能单枪匹马独闯地下河道,从女鬼手里救出她们家小姐。 “是我们两个狂妄自大了。”春兰一声苦笑,“昨天夜里小姐召集我们,给我们介绍张小卒时,曾特别强调他身怀入微心境,非常强,可我们只记住他是战门境,条件性就小瞧了他。” “呵呵,战门境修为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夏竹摇头苦笑,“其实早该知道他很强了,身怀入微心境,又能独自从这个山洞摸黑走出去的人,能不强吗?” “不管他有多强,如若他敢违背承诺,抹黑咱们小姐清誉,我必与他不死不休!”春兰目光凛冽道。 “嗯。” 不远处瞿凯听着春兰和夏竹的谈话,心里禁不住嘀咕了句,道:“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成就一桩美好姻缘,传为佳话,不也挺好吗?” 不过,这话他也就是在心里随便嘀咕一声,真要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不信的。 戚哟哟,天之娇女,云端的凤凰。 男娶妻,女嫁郎,讲的是门当户对。 而张小卒穷困潦倒一无所有,说好听点是年轻俊杰,冉冉新星,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好听就是一介武夫,在社会底层刨食吃的泥腿子,他和戚哟哟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即便戚哟哟下嫁,那也轮不到张小卒。 …… 张小卒左臂后揽,背着周剑来,右臂揽住牛大娃肋下,把他身子托离地面,骨刀交给牛大娃拿着,带着二人在漆黑的山洞里狂奔疾驰。 虽然没有火把照明,但张小卒入微境展开,山洞里的一切景象尽收眼底,比火把照得还清晰明亮。 只不过他能看见,但是周剑来和牛大娃看不见,二人需要忍受黑暗的折磨,所以他不留余力,速度全开,期望以最短的时间走出山洞。 “小卒,你真能看得见?”听见张小卒说他能看得见,牛大娃极为惊奇地问道。 “他的入微心境已经达到第二阶空明境,理当看得见黑暗中的一切。”周剑来回答了牛大娃的问题,“这也是为何我会说去救戚哟哟小卒比瞿凯有用,因为地下河道里漆黑不见五指,瞿凯进去就是瞎子一个,而小卒却能凭借入微心境,不受光线的约束,看得见一切。” “还不如不救。”牛大娃撇嘴道。 张小卒道:“跟随戚姑娘的那个瞎眼老伯对你有救命之恩,有恩咱们就得还,不求回报,但求心安。” “嗯。”牛大娃点点头,歉意道:“只是委屈你了。” “呵呵,谈不上委屈,我确实占了人家便宜。虽然不愤,但可以理解。”张小卒抿嘴笑道。 “靠,你小子便宜赚大了。”牛大娃愣了下后反应过来,张小卒在黑暗中什么都看得见,那岂不是把戚哟哟浑身看遍了,当即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咳咳,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张小卒干咳两声道。 “南方有佳人,其名戚哟哟。”周剑来勾起嘴角笑道,“护花使者千千万,这事若是传扬开,你小子绝对会立刻成为咱们南境头号通缉犯。” “干!”张小卒吓了一跳,道:“周大哥,你可别吓唬我。” “不信等回雁城后,你站在城门口,也不用喊太过分,你就喊一声我拉了戚哟哟的手,看会不会有人扛着四十二尺大刀找你拼命。”周剑来玩笑道。 “这么说我是吃亏了。”张小卒郁闷道。 “这话要是被戚哟哟听见,她一准活撕了你。”牛大娃翻白眼道,“这娘们腰细腚大,是个能生养的,不如你娶回家当婆娘,给咱柳家村生他十个八个小崽子。” 张小卒突然沉默,因为“婆娘”二字让他想起了雀儿,只觉心里阵阵抽疼,疼得他喘不过气。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不敢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忙转移话题问周剑来道:“周大哥,你刚才说入微心境第二阶空明境,是什么意思?能给我详细讲讲入微境吗?我对入微境一点也不了解,都不知道该怎么修炼提升它。” “对,详细讲讲,说不定我听了后也能领悟出来。”牛大娃也是好奇道。 “大娃,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连破三道战门的。”张小卒突然想起来之前进洞时,他曾试探地问了牛大娃这个问题,但是被牛大娃打哈哈扯开话题。 “啊,哈哈,我这点微末本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周大哥,快给我们讲讲入微境。”牛大娃再次打哈哈扯开话题,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张小卒皱了皱眉,没再追问。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且活着吧 戚哟哟眼皮蠕动,缓缓睁开眼眸,醒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菩萨保佑!佛祖保佑!”春兰一直守在戚哟哟身旁,甫一看见戚哟哟睁眼醒来,顿时喜极而泣,双手合十,感谢菩萨佛祖保佑。 戚哟哟的表情略显茫然,直到涣散的目光慢慢有了焦距,落在春兰脸上,意识这才恢复些许清醒。刚睁开眼时,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到了阴曹地府。是春兰高兴的呼唤声以及梨花杏雨的脸庞告诉她,她还活着。 活着真好! 戚哟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彻底放松身体,感受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淌,生命的气息,然后勾起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姐,你感觉如何?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春兰关切问道,不过戚哟哟脸上的笑容让她安心许多。 戚哟哟睁开眼,应道:“不必担心,我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被那女鬼摄取了大量精气和真元力,只需要休息调理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她嘴上说的轻松,可心里却心有余悸,一想到被女鬼强行夺取精气和真元力的滋味就不寒而栗。 “感谢神佛保佑!”春兰再次双手合十向天祷告。 在她看来,戚哟哟确实是受到了神佛菩萨的庇佑,要不然为什么她被女鬼擒入水底那么长时间,而受到的伤害却远比秋菊和冬梅等人轻得多? 戚哟哟只是被女鬼吸取了精气和真元力,在丹药的滋补治愈下,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从昏迷中醒来。而秋菊等人非但精气和真元力被大量摄取,且内腑脏器均受到严重损伤,若是再迟一点救上岸,怕是已经一命呜呼。 如果把戚哟哟比作一盘美味佳肴,女鬼不舍得一口吃掉,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品尝享用,那秋菊他们就是一盘盘填肚子的粗菜,被女鬼囫囵吞枣地粗暴对待。 如此便好解释为什么戚哟哟被擒时间长反而伤的轻,秋菊等人被擒的时间短反而受伤重。 至于究竟为何,恐怕只能去问女鬼。至少春兰是不知道的,所以她把原因归结为神佛显灵。 戚哟哟看见春兰双手合十的虔诚模样,不由觉得好笑,打趣问道:“那不知是天上哪尊神佛下凡显威,救了小女子?” “是——”春兰张口要答,突然脸色大变,想起与张小卒之间产生的矛盾,忙跪伏在戚哟哟面前,脑门拄地,惶恐叩罪道:“奴婢犯了大错,请小姐责罚。” 这件事她不敢欺瞒戚哟哟,并且也欺瞒不住。 戚哟哟看见春兰惶恐的样子,以及听她说话的语气,顿时便知在她昏迷这段时间定有大事发生,当即双手撑着身子坐起身,脸上的笑容退去,道:“说!” 春兰位居四侍女之首,是四人中年龄最大,思想最成熟,考虑事情最周到,做事情最稳重的一个,平日里戚哟哟但凡有重要的事情,一般都会吩咐她去做。 戚哟哟相信春兰的做事能力,春兰也没有让戚哟哟失望过。 恰是因为如此,所以当春兰跪伏于地叩罪,说她犯了大错,戚哟哟即知道她是真的犯了大错,并且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就能过去的大错。 春兰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讲述道:“小姐被那女鬼拖进了上游的地下河道里,奴婢等虽倾力追击,奈何河道里漆黑不见五指,不辨方向,再加上我等气息有限,实在难以追击。幸而周公子以剑心意志沟通太阿剑剑魂,唤醒太阿剑的护主意志,冲进地下河道追击女鬼。张公子奋不顾身,抓住太阿剑,与太阿剑一起冲进地下河道。最终,张公子和太阿剑从女鬼手里救下小姐,抱——带着小姐逃出地下河道。” 听见春兰最后一句话,想到自己浑身一丝不挂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戚哟哟漂亮的脸蛋上顿时飞满红霞,羞臊的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她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蛮横无理地怪罪于张小卒,她只是单纯的羞臊。 张小卒奋不顾身救她性命,她心里只有感激。 “所以你杀了张小卒?”戚哟哟七窍玲珑心,已然猜测出春兰做了什么错事,也知道春兰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待春兰答话,她又接着说道:“但是你并没有得手。” 她对自己的四个贴身侍女最为了解,知道她们绝非不仁不义恩将仇报的毒妇,如若春兰真的杀了张小卒,那么她肯定会为张小卒赔命,现在已经是尸体一具。 “小姐聪慧,事情正如小姐所说。”春兰应道,“我命令夏竹动的手,贱婢二人打算杀掉张小卒后再自裁谢罪,给张公子抵命。可是张公子太强,而且他似乎料到我和夏竹会对他起恶念,所以早有提防,以至于夏竹失手了。” “呵呵”戚哟哟莞尔一笑,道:“你不记得他讲的他在黑森林的遭遇了吗?他可是刚刚被白云城城主府秦大小姐摆了一道,眼下差不多是相同的剧情,他能不提防吗?被你们俩这么一搞,今后但凡是城主府的大小姐,在他眼里都要似那天下乌鸦一般黑了。” “贱婢给小姐的名声添污了,罪不可赦,请小姐责罚。”春兰伏地请罪道。 跪在那里,她心中突然生出无限悔意,不是后悔做了不仁不义之举,而是后悔没有杀了张小卒。她恼恨,觉得自己实在没用,竟然会被瞿凯几声大呼小叫吓得失了方寸,白白给了张小卒逃跑的机会。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绝不会让张小卒活着离开。 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个低贱的婢女而已,何须知道什么大仁大义,何须管什么大仁大义,她的大仁就是她的主子,她的大义也是她的主子,所以杀了张小卒就是在守护她的大仁大义。 “收起你的杀意,回去抄五百遍《德论》。”戚哟哟感受到了春兰的杀意,顿时冷下脸呵斥,并道出对她的惩罚。 唐哟哟幽幽叹了口气,谁都可以说春兰做的不对,可是她唐哟哟不能,因为春兰是在用生命保护她的名誉,她可以不认同春兰的做法,但绝对不能横加斥责,否则是会让人心寒的。而之所以还要罚春兰抄写五百遍《德伦》,是为了让她安心。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了。”戚哟哟伸手扶起春兰的脸颊,展颜笑道:“乱世已至,咱们主仆且活着吧。活着比什么都好。” “小姐——”春兰鼻头一酸,扑进戚哟哟怀里,嚎啕大哭。 让春兰趴在怀里哭了一会,戚哟哟拍拍她的肩膀,问道:“其他人呢?” 春兰忙从戚哟哟怀里出来,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回道:“我们怕河里的女鬼再出来作怪,就把小姐你转移到山洞深处,相对安全一些。夏竹伤得较重,正在那边调息养伤,顺便照顾秋菊和冬梅,以及曲大波六个。剩下瞿凯四人正在河边的洞壁上采集巨石,为截流做准备。” “秋菊他们没事吧?”戚哟哟问道。 “被女鬼吸了精气和真元力,并且内脏器官都受损严重,短时间怕是醒不过来。”春兰回道。 “那女鬼端是可怕。”戚哟哟心有余悸,说完抓起躺在身侧的太阿剑站起身,道:“走,去河边,开始截流。” 女鬼再可怕也不能丢弃水源。 百荒山可非只有一百座山,当地的地理志上有记载,百荒山总共有六百三十二座山,其中高于三百丈的高山有四十二座,二百丈到三百丈之间的高山有二百二十一座,高于一百丈低于二百丈的山有三百五十九座,剩下都是低于一百丈的矮山。说是矮山,但对普通人来讲,也都是崇山峻岭。 想在偌大的百荒山里找一个人,或是找一队人,虽不比大海捞针,但难度也相差无几。 这不,美妇人万秋清带了二十人,从雁城匆匆赶到百荒山一头扎进去,感觉就像一把沙子洒进了大江里,二十人铺开找,找了两天也没找到有关戚长空的踪迹。 倒不是他们寻人的能力太差,而是有人故意抹除了痕迹。而且戚长空的贴身护卫张大带回来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只知道戚长空逃进了百荒山,连他从哪个方位逃进百荒山的都不知道。 “看来真是有人忍不住开始对我戚家动手了。”万秋清站在一座山巅,眺目四望,目光凛冽如刀子,她握剑的手抓得咯吱响,咬着银牙道:“我家长空若是有个闪失,老娘必让你们全家陪葬!” 她心里暂时是不太担心的,因为戚长空有瞎伯的一式神通保命,那可是星辰境大能的神通,如若释放出来,她在百荒山中肯定能听到动静。而到目前为止,她尚未听到什么大动静。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浩劫 “入微心境共分五大境界。” “由低到高分别为:体微境、空明境、破障境、知命境和观星境。” “体微境:体微入微,见微辨招,见招识式,见式知法。” “空明境:心空见光明,听万物心声,借万物之势。” “破障境:识万法之源,一招破万法。” “知命境:观相知命,可观前世,断今生,知来世。” “观星境:可与天道对话。” “靠!”牛大娃听完周剑来对入微心境的讲解,直接爆了粗口,“这他娘的也太变态了吧?!观前世,知来生,那不是成神仙了吗?可与天道对话,那得是怎样的存在啊?!” 牛大娃大脑有点不够用,因为他不知道什么东西比神仙还厉害。 “卒子,你这是要上天啊!”牛大娃猛捶了张小卒胸口一拳,打得张小卒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呵呵”张小卒乐得憨笑,一时间豪情万丈,感觉自己真的要牛上天了。 可是周剑来紧接着就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只听他声音低沉道:“自古至今,但凡体悟出入微心境者,大多都死于非命。” “靠!”牛大娃和张小卒同时爆了粗口,然后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天机不可窥,天命不可违,天道不可乱。逆天者,天必摧之!简单点说就是,入微心境可以窥视天机天命,会霍乱天道,所以为天道所不容。”周剑来说道,但他话音刚落又转而一笑道:“吾辈修者求的就是一个逆天改命,若惧天道制裁,又修个什么意思?倘若有一日,我剑道问天,天若不允,我必一剑斩之!” “好!说得好!”牛大娃拍掌道,只不过他缩着脖子,探头探脑,似乎生怕此番大不敬的话被贼老天听见,降下天雷活劈了他们三个。 黑暗中张小卒轻吐一口浊气,周剑来前面的话让他惶恐不安,后面的话又让他豁然开朗,尤其那句“天若不允,我必一剑斩之”,是何等的狂放不羁豪情万丈,只让人听了后禁不住热血沸腾。 周剑来又道:“除非自斩问天之道,向天道臣服,认输认命,任天道操控于股掌,否则不管是修的什么道,悟的什么法,始终绕不过斩天问道这一步。然,天道无情,敢斩天道者,亦要承受天道之威,古今往来不知有多少贤者大能未能承受住天道之威,最终抱憾而终,化为一摊枯骨,为世人所惋惜。”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了后不由地神往,牛大娃抑不住好奇问道:“那古今往来有多少人成功斩天问道?他们是不是都长生不老了?现在在哪里?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佛祖?” “不知道。”周剑来摇头道。 “不知道?”张小卒不解。 “因为八百年前发生了一场浩劫,这场浩劫把咱们九州大陆八百年前的历史全都抹除了。自那场浩劫结束至今的八百年,尚未听说有人斩天问道成功,而八百年前有没有人斩天问道成功谁也不知,所以说不知道。”周剑来讲道。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无不震撼,抑不住惊呼道:“天呐,那是怎样一场浩劫,竟然能把历史抹除掉?” “没人知道那是怎样一场浩劫。”周剑来摇头道,“据说最近二三百年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致力于研究探寻那场浩劫,以及八百年前被抹除的历史,他们到处探寻古迹挖掘古墓,试图寻找有价值的文献记载。至于已经研究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各个帝国亦或是豪门大宗都视之为特级机密,不会对外透露半点讯息。不过有传言说,那场浩劫极为可怕,许多帝国或是豪门大宗只探寻到冰山一角就不敢继续探寻下去了,并且还呼吁所有人停止探究八百年前的浩劫,因为它极可能给咱们九州大陆带来又一场毁灭性的浩劫。” 周剑来神往道:“好想也去探寻八百年前隐藏的秘密,可惜咱这修为太低,不够格啊。” 咕噜—— 牛大娃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周剑来的感慨,道:“八百年前的事咱就别操心了,还是关心关心眼下吧,我肚子饿了。” “我这里还有点干粮。”周剑来道,“小卒,停下来休息一会,顺便吃点东西。” “好。”张小卒停下脚步,松开牛大娃,又把周剑来从背上放下来。 三人席地而坐,啃起干粮。 多亏周剑来心细,走的时候不忘捎上装干粮和水的行囊,否则三人现在就得干撮牙花忍饥挨饿了。 “周大哥,入微心境又当如何修炼呢?”张小卒啃了一张干饼,喝了两口水后便停住,因为干粮和水并不多,只勉强够支撑他们三人离开山洞,现在管不住嘴,后面就得饿肚子。 “四个字:熟能生巧。”周剑来答道,“其实不管是入微心境还是其他心境,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个人领悟,而每个人的理解都各不相同,适合我的修炼方法用在你身上说不定就是一种掣肘,所以心境的修炼一般都靠自己摸索,而熟能生巧便是最笨拙但又最实用的修炼方法。” “哦”张小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又问道:“周大哥,那天你和那半步大能在擂台上比斗,他施展了个什么火之域,然后他就能掌控火焰,这也是一种心境吗?” 周剑来答道:“火之域不算是一种心境,不过硬要说它是心境的话,勉强也算得上。世间万物皆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又有风雨雷电光明黑暗时间等衍生。当修为达到海之境,就能沟通自然感悟五行元素,若能精悟并掌控它们,就能利用它们的能量形成一种有特殊属性的域,修者们称之为战斗领域。比如说若是你领悟了火之域,那么在这个战斗领域里面你就是火的主宰。又比如我的落雷剑,凭空生雷,勉强也算得上雷之域的一种,只不过我领悟有限,完全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 “什么时候我也能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域?”张小卒无限向往道,掌控水火,手握惊雷,想想就牛逼。 “嗯——”牛大娃正啃着干饼,突然停下嘴巴,拉长音节嗯了一会后道:“是这样吗?” 随着他的话音,黑暗中突然凭空窜出一朵火焰,在他右手食指指尖上跳跃燃烧。 “——”周剑来和张小卒全都张大了嘴巴,一脸见鬼的表情瞪着牛大娃。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两城告破 张小卒盯着牛大娃指尖上跳跃的火焰,使劲咽了口唾沫,压着嗓门试探性地问道:“刚、刚领悟出来的?” “是、是啊。”牛大娃自己都有点愣神。 周剑来瞪着眼珠子愣了好一会,然后瞅瞅张小卒又看看牛大娃,禁不住摇头苦笑,道:“和你们两个变态在一起,真是太有压力了。一个只开了一道力门,就能越阶挑战海之境,还悟出了剑心意志。一个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贯通了三道战门,啃个饼的功夫就领悟出了火之域。还让不让人活了?” “周大哥,你可不能妄自菲薄,你的惊雷滚滚以及剑心意志,可比我们两个厉害多了。”张小卒发自内心的敬佩道,“你不知道,在河边战女鬼时,你那声‘剑来’是何等的霸气,给我感觉好似天地万物都要臣服在你脚下一般。” “结果呢?差点丢了小命。”周剑来自嘲道,想到戚哟哟的佩剑里隐藏的那股磅礴杀气,不禁心有余悸,他敢保证这把剑绝对是在兵器谱上拍得上名号的宝剑,并且是一柄凶剑。 “是那剑太厉害了。”提到戚哟哟的佩剑,张小卒也抑不住惊奇惊叹,一柄剑竟然自己飞去救主,用他们山里的土话讲,这是成精了呀! “确实厉害!”周剑来点头道,随之摁下念头不再想戚哟哟的佩剑,因为这柄剑实在太凶,想多了反而会动摇他的剑心,有碍剑心意志的成长。 “大娃,你是怎么感应到火元素的?按理说你修为尚未踏入海之境,暂且不能沟通自然,想要感应空气里的火元素几乎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掌控火元素了。”周剑来好奇问道。 牛大娃挠了挠后脑勺,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不明所以,答道:“也、也没怎么感应,就是听了周大哥你的讲述,我就尝试着去感受火元素,然后就感应到了,一些红色的小点,到处都是,不过用眼是看不到的。我让这些红色的小点聚集在我的指尖上,就、就生出了火焰。” 周剑来听得眼角直抽,海之境九重天的半步大能都不敢说想领悟就领悟的火之域,被牛大娃说得跟小孩子过家家般简单,这要是被那些几年甚至几十年也没感悟出火之域的半步大能听见,肯定会气得一巴掌把牛大娃拍成牛大饼。 张小卒摇了摇头,他照牛大娃说的试了下,什么也感应不到。 周剑来也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最终也是摇头放弃。 呼—— “哈哈——”牛大娃手臂一甩,山洞里突然铺满了火焰,乐得他哈哈大笑,拍着胸脯向张小卒和周剑来炫耀问道:“帅不帅?酷不酷?” “滚!”张小卒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没好气地骂道:“你丫想烧死我们两个啊!快收了火焰,咱们继续赶路,这山洞不能久留。” 收拾好干粮和水,张小卒背起周剑来,托起牛大娃,继续狂奔赶路。因为他速度快,且不受黑暗的拘束,所以周剑来和牛大娃也不和他客气,就让他带着赶路,反正以张小卒的力气,根本不在乎他们两个的重量。 牛大娃初悟火之域,新奇的很,一直操控火焰环绕周围,一会操控火焰变条狗,一会又操纵火焰变出一头猪,然后指挥猪追着狗一顿狂咬,把自己乐得前仰后合。 周剑来和张小卒一个劲的翻白眼。 不过牛大娃的二傻行为倒是给枯燥的路途增添了不少乐趣。 …… 五月初一,反王李元德率八十万叛军夜袭东王城,一夜破城。城主廖望天不忍城中百姓遭受战火摧残,亦不忍同袍相残,领十万守城军缴械投降。 李元德被廖望天一颗爱民如子的赤诚之心所感动,亦敬佩十万守城将士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胸襟,遂决定十万守城军编制原封不动,仍交给廖望天统率,并封廖望天为厚德大将军。 当天夜里,叛军突袭西王城,据说城中百姓饱受城主史通天的剥削和压迫,煎熬度日,苦不堪言,得知起义大军兵临城下,不禁喜极而泣,纷纷拿起锄头镰刀走出家门,攻破城门军的防守,打开城门喜迎起义大军进城。 西王城一夜告破,城主史通天挥剑自刎于家中。 全城百姓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善人,名叫彭文顺,推举他接掌西王城城主之职。反王李元德顺应民意,授予彭文顺城主之职,将西王城十万守城军交由他统率,并封其为百善大将军。 五月初二,东王城和西王城相继告破的消息传到雁城,引起城内城外一片恐慌。 城主府,戚无为的书房里,看着情报处呈来的信息,不禁怒极而笑,拍案骂道:“什么厮的厚德百善,不过是李元德早就买通的两条狗罢了。还真被夫人说准了,东西王二城早就和叛军勾结在一处,叛军一到立刻开门迎接。” “什么救百姓于苦难的起义之师,分明就是一群强盗土匪,叛军进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死伤无数,两座城一天一夜竟生了近百万灾民。” “大人”房间里一位穿盔戴甲的将军打断了戚无为毫无意义的叫骂,问道:“东王城和西王城等于是咱们雁城城南的两座前哨,两城相继告破,李元德的百万大军恐怕很快就要兵临咱们雁城城下了。咱们如何应对?”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按计划行事。”戚无为冷笑道,“百万乌合之众就想破我雁城,痴人说梦。我知道李元德打得什么算盘,不就是想利用灾民难民乱民扰乱我的防守,他好乘机摸鱼。可他忘了,雁城乃是一座被鲜血浇注的无情之城,城门一关,敢叩击城门者,哪怕他是三岁幼儿,也会被无情射杀。城墙下褐色的土壤早已干涸皲裂,正需要鲜血的灌溉。” “是!”将军领命离去。 戚无为目光落在房间里一位身穿黑袍,头罩黑纱斗笠,整个人都藏起来不露一点皮肤的人身上,问道:“还没查出李元德的身份吗?” “没。”黑袍人回道,声音低沉,又带着一点回音,像是从深邃的山洞里传出来似的。显然,他的声音也和他的身体一样,躲藏了起来,只听声音根本辨不出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没关系,他的身份以及他身后的人,应该很快就要来找我了。”戚无为淡笑道。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一位上年岁的老奴站在门外禀报道:“老爷,赵全求见。” 第一百三十章 进驻百荒山 赵全带着满身的血腥味走进书房,只见他浑身是血,不过血渍大多已经干涸凝固,唯有左前肩一道皮肉外翻的见骨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但是他并没有对伤口进行包扎处理,观他匆忙行色,显然是有十万火急的事通报,没有时间包扎伤口。 哐当! 甫一看到赵全凄惨模样,戚无为的身体一下从椅子里弹了起来,椅子被他的腿直接弹飞了出去,摔在青石地砖上差点没摔散架了。 “发生了什么?!大小姐呢?!”戚无为虎目怒瞪,似要吃人一般。 戚哟哟带着赵全等人去百荒山寻找水源,一去就没了消息,戚无为这几天一直在为此时心神不宁,暗责自己糊涂透顶,怎么能让戚哟哟在这危险时期出城涉险呢。 另外,戚长空遭大牙狗突袭,重伤逃进了百荒山,夫人万秋清带人前去营救,一走就是三天,至今没有消息传回。 他的夫人、儿子和女儿全都进了百荒山,全都音讯全无,他甚是不安,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敌人暗中布置的一张大网。若不是眼下形势紧张,时局瞬息万变,让他必须坐镇城主府,他早就领人去百荒山一看究竟了。 所以此刻看到赵全一个人浑身是血地回来,戚长空一颗心一下窜到了嗓子眼,心里暗呼大事不好。 房间里其他人看到赵全的模样,心里也都咯噔一声,再听见戚无为的问话后,无不脸色大变。谁都知道他们这位城主大人是个十足的女儿奴,若是他的宝贝疙瘩闺女出了事,那可比叛军攻破城门,大牙狗兵临城下还要严重。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赵全身上。 赵全张嘴欲答,可是目光环顾一圈,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他半跪在地上,欲言又止地望着戚无为,戚无为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都回去吧,各自坚守自己的岗位,一切照计划行事。若有突发状况,及时来报。”戚无为朝一干人挥手道。 房间里个个都是人精,知道赵全带回来的情报定是绝对机密级别的,就连他们这些核心人员都不能告知,虽然心里都非常好奇,但没有一个人问出来,都自觉地领命告退,便是有事情还未来得及禀报的,也都暂时退出书房,暂时去偏厅等候,等戚无为和赵全谈完机密再回来禀报。 待所有人离开,门口老仆关上房门,听着脚步声远去,赵全这才压低声音禀报道:“大人安心,大小姐平安无恙。” 他可不知,戚哟哟差一点被女鬼送去地府报道。 戚无为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的心往下放了一半,目光扫量着赵全身上血渍和伤口,皱眉问道:“你为何这副模样?” “回大人,卑职随大小姐在百荒山找到了水源。”赵全难耐心中激动情绪,音调抑不住带起了颤音。他非常清楚,眼下水源意味着什么,掌控水源就能掌控雁城的主导权。 “什么?!你再说一遍!”戚无为神色大变,怕自己耳朵听错了,让赵全再说一遍。 赵全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卑职随大小姐在百荒山找到了水源,是一条地下河道,水流不断!” “好!好!好!” “漂亮!” “干得漂亮!” 戚无为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激动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连连叫好。眼下水源实在太重要了,以至于他都不敢大声喝彩,怕被有心人听见了猜出端倪。 “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欲抢夺水源?”戚无为压下激动的情绪沉声问道,一股磅礴凛冽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若是有人抢夺水源,他可以不惜打乱所有计划,现在就开战。 “暂时没有其他人发现水源。”赵全答道,“身上的伤是卑职回来的路上和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干了一架留下的。” “不明身份的人?”戚无为皱眉。 “是。”赵全神色一凛,道:“这些人装成拦路劫匪,强行拦下卑职四人,要把卑职四人带走,卑职四人甩脱他们不掉,只能和他们硬干一架。对方十人,被卑职四人干死六个,重伤两个,剩下两人带着重伤那两个跑了。不过卑职四人也伤的不轻,向前进重伤昏迷,李老四身中一十三刀,马明仁肋骨断了七八根,脏腑受创,就属卑职伤的最轻。卑职擅自做主,让他们三人去军医营治伤去了,望大人恕罪。” “无妨。”戚无为摆手,问道:“十个人能把你们四人伤成这样,战力不俗啊。看得出对方是什么人吗?” 赵全摇头道:“卑职仔细检查了死的那六个人的尸体,可惜并未找到一点有关他们身份的线索。但是有一点卑职万分肯定,他们要么是军人,要么就是接受过和军队一样的特训,那股子军人也有的彪悍与萧杀之气,是装不出来,也掩盖不掉的。” “军人?”戚无为表情一下严肃起来,眉头深皱,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问道:“说说水源的信息。” “水源藏在一个干涸的地下河道里,这条河道极深,卑职十二人举着火把全力疾驰,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用了足足二十二个时辰才从里面跑出来。哼,若不是因为赶路消耗了大量真元力,那十个人根本不是对手。”赵全道。 “这么深!难怪没有人发现水源!”戚无为惊讶,他了解赵全等人的修为,知道他们速度有多快,心里按照赵全说的时间算了下,得出的距离把他吓了一跳。 “等一下。”戚无为突然皱眉,问道:“你说你们一行十二人,怎么又说你们四人?” “大小姐神机妙算,知道路上会出意外,于是让卑职们出了山洞就立刻分成三组,走不同的路线回来。算时间,如若不出意外,另外两组人也差不多该到了。”赵全解释道。 戚无为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问道:“大小姐的计划是什么?” “大小姐计划截断地下河流,让水流顺着干涸的河道流出来。卑职计算了一下,水要流出地下河道至少需要十天时间。如果卑职离开后大小姐就展开截流工作的话,那么再有八天时间水就会流出。”赵全道。 “八天时间?”戚无为捏着眉心沉吟道,脑子里极速运转,突然猛一拍桌子,喝道:“不妙!” 他猛然间想到戚长空也在百荒山,而戚长空手里有瞎伯的一式神通保命,如果戚长空被迫使出这一式神通,其强大的破坏力至少会让方圆百里的地面抖三抖,万一距离水源所在的山洞很近,必然会造成山洞坍塌,那么到手的水源可就飞走了。 中午时分,一万轻甲士兵浩浩荡荡出了雁北城门,出城门后直奔百荒山。 据说是因为城主府二公子在巡视雁北领地时,突遭大牙士兵袭击,身负重伤逃进了百荒山。其贴身侍卫张大冒死冲出包围回雁城求救,可其回到雁城就因伤势过重而深度昏迷,经全力抢救终于在今天醒来,忙将二公子受袭的消息报告给城主戚无为。 城主戚无为大发雷霆,直言要将出现在雁北的大牙狗统统剁碎了喂狗,一怒之下调拨一万精锐将士,誓要荡平百荒山。 而又有不同的消息说,其实二公子戚长空的贴身侍卫张大已经重伤死去,并且他在回来的当天就把消息告知了城主戚无为,戚无为立刻派人前去救援,但至今没有消息传回。宝贝儿子生死不明,让戚无为乱了方寸,于是一怒之下派出一万精锐将士前去营救。 不管哪个说法是对的,反正有两点是确定的。第一点,戚长空遇袭逃进百荒山,生死不明。第二点,戚无为雷霆大怒,派一万精锐将士前往百荒山救儿子。 还在山洞里没出来的张小卒三人,完全不知道有一支万人大军正在进驻百荒山,并且直奔山洞而来。 三人从一开始着急出洞到现在变成了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们在山洞的顶部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一章 魏子焸 南二城北城区,有一间红墙褐瓦的两进小院。在周围一座座高大门楼的映衬下,这间小院显得落魄与孤独。 院子里靠着院墙种了两排高大的松柏,虽然眼下都已经枯死了,可枯黄的叶子依然坚挺地挂在枝头,致密而繁茂,好似浇一口水就能立刻活过来一般。 两排松柏遮挡了院子里大部分光线,使得小院里即便是阳光耀眼的正午时分,也是一副隐隐绰绰昏昏暗暗的景色,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周围的人家,每当从小院门前屋后路过时,总是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生怕走慢了沾染上晦气。因为按照当地的风俗,松柏是不能种在院子里的,只有墓地里才会栽种这些东西。 周围不乏一些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尽管对小院里的松柏颇有微词,却也不敢当着小院主人的面横加指责,哪怕是当着面抱怨两句也是不敢的,因为小院的主人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魏子焸,魏国公,前朝皇帝最小的儿子。 苏皇大帝率大军攻破大魏国帝都城门那年,他刚满十六周岁,相貌堂堂,才智双绝,有着在世小周公的美誉。 周公是三百年前的一位大贤圣人,其一生风华绝代,留下无数传奇故事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然,当年苏字大旗飘扬在帝都高耸的城墙下时,正是他率领麾下五百亲卫借巡城之机突袭城门军,打开城门把苏氏铁骑放进了皇城。 魏氏皇朝覆灭,皇室被屠戮殆尽,唯独留下他一人。他自然成了魏氏皇朝最大的罪人,被钉在了大魏王朝历史的耻辱柱上,被无数王朝旧臣戳着脊梁骨骂,走在街上甚至会被唾面泼水。 然而从始至终他都没站出来解释一个字,只在苏皇大帝登基论功行赏那天说了一句话,他要去雁城,了此一生。 雁城乃是南境之兵家重地,他一个前朝遗子要去那里,谁知道他是不是另有目的,所以当时就遭到了众多新臣大将的极力反对,说他天生反骨,冷血阴毒,连自己的亲老子都敢反,保不准哪天翅膀硬了会不会举起造反。 这番言论可谓是杀人诛心,可魏子焸神情平淡,自始至终眼皮都没眨一下。 苏皇大帝倒是胸襟广阔之人,不知是相信魏子焸不会造反,还是不怕魏子焸造反,力排众议,非但准许了魏子焸去雁城的请求,还封了他一个国公的爵位。 之后魏子焸随张屠夫的张家军南下,在夺回雁城的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苏皇大帝得知后龙颜大悦,在他国公的爵位前追封了一个与国同休。就是说只要苏氏皇朝不灭,他魏子焸的国公爵位可以世代传下去。 然,魏子焸只是一笑置之。 他没有随着张屠夫继续南征,而是在雁城留下来,选了这么一座小院,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苏皇大帝和他的一干臣将们彻底安心,魏子焸始终未娶,也没有收养过一子半女,更没有招募门客亲卫之类的,整日里只是弄弄花草听听小曲,兴致起来时会自己拿起二胡来上一两段,自己也能哼唱几曲。 前两年负责服侍他的几个奴仆相继老死,这些个仆人都是当初苏皇大帝追封他与国同休的封号时一并赏赐下来的,都是些个不懂修炼的普通人,应该只是单纯的赏赐,不存在监视的意思,因为想要监视他,得有相当的修为才能做得到。 几十年相处下来,他和这些仆人结下了很深的感情,所以每个人去世后他都给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也没把他们送去坟地埋葬,就直接埋在了院子里的松柏树下。 苏皇大帝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没有赏赐新的仆人,他也没有花钱买新的仆人,这两年就一个人独自过活。吃喝拉撒睡,油盐酱醋茶,全部亲力亲为,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大路上迎面遇见只会当他是个生活拮据的农家老头。 正午时分,五月初的阳光已经像正夏一般毒辣。 魏子焸把早晨吃剩的米粥热了一下,就着早晨切好的咸菜吃了两碗。以前他最爱嚼上几粒蚕豆,可这两年牙齿掉了好几颗,看着蚕豆有心无力,便不再买了。 吃完饭,把碟碗筷和粥锅都洗了,然后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消消食,接着把所有的门窗都打了开来,让阳光照射进去,嘴里喃喃自语道:“让烈阳区区你们的怨气,省得你们怨气积久生了阴魂,为祸人间。一个个都别着急,我活不了多久了,很快就去那边向你们赔罪。到时候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若是有生人此时来到院子里,当看到一间间房间里的景象时,定会吓得头皮发麻,后脊梁不停地吹冷气。只见每一个房间里都摆满了灵位,一眼望去几个房间加起来得有上千之多。配上院子里的松柏树,那可真叫一个阴气森森。 这些灵位不是旁人的,正是他魏家列祖列宗的。 然而在正厅供奉放置灵位的香桌前的地上,有一个灵位正对着香桌倒扣在地上,看上去就像跪在地上一样。 若是把这个灵位翻过来,会看到上面刻写的赫然就是魏子焸亲老子,大魏王朝最后一人帝王,魏五世魏仁恩的名字。 显然,魏子焸是深深恨着他的亲老子的,以至于亲手打开城门,放敌军进城夺了他老子的皇位还不解气,还要在他死后让他的灵位一跪几十年。 他对魏仁恩的恨可见是恨到骨子里的。 “前辈每天晚上对着这些灵位也能睡得精神饱满,实是让晚辈敬佩。”院子里东南角的树荫下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若不睁大眼睛细看,根本看不到那里有人。 魏子焸背着双手,目光哀伤地望着正厅里魏氏祖宗的牌位,并没有被突兀响起的声音吓到,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他早就知道院子里来了不速之客。 他叹了一口气道:“若能每日睡得精神饱满,我的须发又怎会苍白如此,我一口坚牙又怎会颗颗脱落,我的身躯又怎会渐渐佝偻?” “前辈,您今年已经是七十有四的高龄,您说的这些都是衰老的正常现象。难不成您还想容颜永驻,青春不老不成?”树影里的人冷笑道,听他说话的语气,对魏子焸的态度并不友好。 “容颜不老?那不成妖怪了吗?不可不可,这些个列祖列宗都急着让我下去认罪伏诛呢,都已经让他们等了五十八年了,可不能再拖了。”魏子焸摇头笑道。 “前辈,戚无为派了一万精锐去了百荒山。”树影里的人似乎不想再和魏子焸闲谈下去,转了话题。 “早晨出去遛弯的时候听说了。”魏子焸点头道,“据说是城主府二公子巡视时遭遇大牙狗的突袭,戚无为救子心切?” “是。” “我再问一遍,大牙狗和你家的主子有关系吗?”魏子焸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没有。” “希望没有。你今儿来所为何事?”魏子焸问。 “我家主子希望前辈去一趟百荒山。” 魏子焸:“去百荒山做什么?” “杀人。” “杀谁?” “戚长空。” 魏子焸皱眉,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她还好吗?” “主人很好,且非常想念前辈。” “好。” “前辈答应了?” “是。” “那提前祝前辈马到成功。晚辈告辞。” “慢着。” “前辈有事?” “你站在人家坟头上这么久,临走之前不说一声抱歉吗?” “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仆人,前辈觉得他受得起晚辈一句道歉吗?” “受得起。”魏子焸声音平淡道。 “他受不起!”树影里的人语调突然冰冷,一字一句道。 砰! 然而他话音刚落,双膝一下跪了下去,整个膝盖直接磕进了地面,紧接着他的头往地面磕去,咚咚咚,对着不大的坟堆连磕三个响头。 “怎样?受不受得起?”魏子焸淡笑问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上古遗种 藏在树影里的人若隐若现的身影,随着他的双膝下跪完全显露在空气中,感觉就像一只隐身的鬼怪被打得现了行。 这人一身黑衣,脸上有黑巾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只见他跪在地上,两只手掌撑着地面,因为力量过大,半条胳膊已经陷入地面。 他的头颅拼命高昂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魏子焸,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根根凸起,感觉受到了平生之奇耻大辱。他身份是何等高贵,竟然被强摁在一个贱仆的土坟堆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士可杀不可辱! 这一瞬间他对魏子焸动了杀心,凛冽的杀气自他身体散发出来扑向魏子焸,跪在地上的身体突然变得模糊,好似是一个虚拟的影子,马上就要消失在空气中。 只听他咬着牙齿,阴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 砰! 可是他只说了一个字,变模糊的身影突然又显现了出来,高昂不屈的头颅骤然撞向地面,砰地一声大响,干硬的土地被撞出一个坑,他整颗脑袋都陷了进去。 这一刻他心神俱惊! 他本以为刚才之所以被魏子焸制住,是因为被魏子焸有心算无心暗算了,如果他认真起来,施展出真实实力,或许一时半会奈何不得魏子焸,可是魏子焸已经年迈体衰,力气用一分少一分,而他却正值壮年,气血旺盛,气息不断力量不绝,所以只需避开魏子焸的三板斧,待其力量衰弱不接,他就能伺机取胜。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魏子焸竟如此恐怖,站在那里,背负双手,自始至终手指都没动一下,甚至都没转身看他一眼,就把他绝对压制。 “前辈饶命!”虽有千般不甘万般屈辱,却不得不开口求饶。 魏子焸终于转过身来,深深凹陷的眼窝里目光平淡:“不要以为掌握个空间领域就天下无敌了,老子玩空间领域的时候,你连娘胎都——不,老子玩空间领域的时候,你娘恐怕都还没出娘胎呢。” 话音甫落,黑衣人只觉身上一轻,忙把头从土里拔出来。遮面的黑巾落在了土坑里,他慌忙以手遮面,似乎在黑暗里呆久了,害怕以真面目示人。 “前辈莫要忘了我家主人交代的任务。告辞。”黑衣人撂下一句话,身影一晃消失在树影里,狼狈逃离小院。 魏子焸望着摇曳的树影,伫立许久后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阿莹,你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要这大禹江山吗?” …… 当当当—— 咚咚咚—— 张小卒三个人在漆黑的山洞里,一边有一步没一步地往前缓慢前进,一边人手一块石头东一下西一下敲打洞壁上裸露出来的石块,寻找着什么。 他们在寻找一种名为旱餮的软体腔肠科水息动物,这种动物乃是《珍禽奇兽集》里面记载的一种疑为上古遗种的物种,它喜欢生活在光线照射不到的深水里,体软无骨,无头无尾,半透明的身躯可以变成任何形状,牢牢吸附在岩石或是大型鱼类的身体上。 别看它体软无骨,无头无尾,就觉得它处在食物链的最底层,实际上它厉害的很。因为它柔软无骨的身体可以瞬间硬化成比石头还硬,所以想要捕食它首先得看看自己牙口够不够好。而即便被大鱼整个吞进肚子里,它也能在鱼肚子里安然存活,直至被大鱼排出体外,亦或是干脆把大鱼肚子当成了家,躲在里面不出来了,直至大鱼死去。 除此之外,它还有一项强大的本领,它能在无水的环境下生存数十年,或钻进石缝或者深洞里,或是让身体硬化,吸附在岩石或者其他物体表面,进入休眠状态,直至遇到水。 而它能被《珍禽异兽集》收录,主要有三点原因。第一,它可能是上古遗种,并且极为稀少,是极为珍贵的考古研究物种;第二,它表皮下面有一层薄如蝉翼的淡黄色薄膜,这层淡黄色薄膜被医者命名为春露,是一味极好的养颜驻颜的药材,被有钱的小姐、贵妇们所疯抢,属于有市无价的宝贝;第三,它的肉质极其鲜美,有人间仙味之美称,更有好食者为其美味神魂颠倒,有言曰:但食一口旱餮肉,少活三五春秋也愿意。 张小卒三人寻它,自然不是为了考古,更不会是为了美颜,只是因为吃了一口它的肉,然后就为之神魂颠倒乐不思蜀了。 起初三人根本不知道洞里有旱餮,而且压根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只一心盼着快点出洞,是牛大娃无意间的一把火烧到了伪装成石头贴在洞壁岩石上休眠的旱餮,刹那间爆出的香味让三人双腿一下打了桩,走不动道了。 旱餮最是惧火,它身体硬化后只要用火一烤就会恢复柔软,并且它肉质晶莹柔嫩,很容易就能烹熟。牛大娃瞎猫碰到死耗子,一把火烤熟了一只旱餮。 张小卒和牛大娃不认识旱餮,周剑来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出来它的名字,因为他也只在《珍禽异兽集》里扫过几眼,根本没见过它的真容,更别说品尝它的美味了。可见旱餮之稀有。 旱餮很小,一只只有二两左右,分作三份,一人一口,差点没把舌头一并咽了。 张小卒想用入微境寻找,可惜他的入微心境境界不够,识破不了旱餮的完美伪装。 牛大娃的方法简单粗暴,用火焰铺盖整个洞壁,无死角地往前推进,结果把一只旱餮烤焦了,被张小卒和周剑来揍成了猪头。 周剑来想起旱餮体内春露的价值,连忙阻止了牛大娃还想用火烤的念头,因为春露遇到高温破坏后就会失去药用价值,而牛大娃对火的掌控还远远不到家,于是三人就用最笨的办法一块石壁一块石壁地敲打。 旱餮虽然已经硬化成石头紧贴在石壁上,可重力敲打在它身上一来声音不同,二来它会有极其微小的收缩动作,自是逃不过张小卒三人的法眼。 方法虽笨,但非常管用。 三人寻了十里山洞,寻到了四只旱餮。每一只周剑来都用骨刀先把春露剥离出来,再交给牛大娃烹饪。 有了一次烤焦的教训,牛大娃学精了,他找了一块平整光滑的石块,先用火在底下把石块烧热,然后把旱餮放到石块上烙熟,那诱人的香味一下就爆了出来,胜过第一次烤熟的那只十倍百倍。 张小卒和周剑来冲牛大娃直竖大拇指,被他的精湛厨艺深深折服。 当当—— 当当—— 张小卒敲打着一块石壁,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因为每一次他敲击下去,好似有回声从石壁里传出。 “又找到一只吗?!”牛大娃见张小卒停下脚步,忙两步窜过来激动地问道,嘴角挂起了哈喇子。 “不是。”张小卒摇头回道。 牛大娃立刻大失所望,郁闷道:“不是你还敲个鸡毛啊?” 当当当—— 张小卒没理他,又在石壁上轻敲了三下。 当当当—— 立刻有回音从石壁里传出。 “咦?”敲了一路,三人对敲击石壁的声音都练的极其敏感,所以回音一响牛大娃就惊咦一声,露出诧异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红毛怪物 “里面是空的?”牛大娃狐疑道,用手里的石块敲了敲,敲了三下,里面传出三道回声,可是听敲击声敦实沉闷,里面并不像是空的,遂而皱眉不解:“奇怪。” 周剑来也走了过来,屈指在石壁上敲了两下,石壁里应声传出两道回声。 牛大娃提前把耳朵贴在石壁上,清楚地听见回声是从石壁里面传出来的,当即万分确定道:“确实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里面肯定是空的,快挖开看看,说不定里面藏着一群旱餮。” 听见牛大娃说一群旱餮,周剑来和张小卒的眼睛顿时闪闪放光。 “我来!”张小卒扬起骨刀跃跃欲试。 周剑来和牛大娃退到一旁,张小卒拿着骨刀切向石壁,然而就在骨刀刀刃与石壁将触未触之际,石壁里突然传出两道声音。 当当—— 张小卒手中的骨刀一下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牛大娃和周剑来,投去询问的眼神。意思是问,你们俩敲的?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因为牛大娃和周剑来正站在他的左后侧,距离石壁两步多远,根本够不着石壁,怎么可能是他们两个敲的。 可是石壁里突然发出声响,让他心里毛毛的,所以条件性地就向周剑来和牛大娃投去询问的眼神。 周剑来和牛大娃同时摇头。 周剑来指着石壁道:“里面传出来的,不是回声。里面有东西,活的。” 牛大娃扫了眼山洞两头的黑暗,意念一动,悬在空气里负责照明的火焰瞬间胀大一倍,把前后左右照得如白昼般明亮,然后看向石壁,咽了口口水,压低声音道:“不会又碰见鬼了吧?” 其实他的胆量一向挺大的,可是河里的女鬼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尚未消除,以至于碰见眼前这诡异一幕,他条件性地就想到是鬼怪作祟。 “别胡说,哪来那么多鬼。”周剑来呵斥道,指了指石壁:“挖开看看就知道了。可能是某种水下生物,在河道干涸时钻进去避难,也许它正在休眠,但是被我们敲击石壁的声音惊醒了。” 嗤啦! 骨刀锋利无比,张小卒轻轻用力就切进了石壁。他很平竖直切了三刀,然后一刀侧剜进去,用刀身往外使劲一拨,当即一块环抱粗的石块从石壁里滑落出来,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三人的目光立刻顺着切开的缺口望进去,可是出了石头外什么也没有。然而就在三人目光将要从缺口里收回时,突然有殷红的液体从切割的石壁里渗出。 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从缺口里飘散出来,钻进三人的鼻孔里,熏得三人腹中翻涌,差点没吐出来。 “小心!”周剑来一把抓住张小卒的胳膊,把他往后拽了两步,盯着不断渗出的殷红液体,皱眉沉声道:“是腐血!” 当当当—— 周剑来话音甫落,石壁里突然传出三道沉闷的敲击声,声音比刚才大了十倍不止,给三人的感觉好像里面的东西马上要破壁而出。 “怕不是什么好东西。走!”周剑来说道。 “操!”牛大娃破口怒骂,轰的一声,一团火焰在缺口里爆然起来。 他对火之域的掌控越来越熟练了。 “啊——” 随着火焰的燃烧,石壁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听不出是人还是野兽的。 这突兀的一声惨叫让三人当场炸毛,张小卒想也不想,一手抓住牛大娃的肩膀,另一只拿骨刀的手揽住周剑来,提起二人撒腿就跑,因为他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 砰! 就在张小卒脚步迈出的一瞬间,石壁突然炸裂,一只手伸了出来,径直抓向张小卒。 张小卒的速度何其之快,又有入微心境护身,可是却没能躲过这一抓,被这只从石壁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了后脖颈。张小卒神魂俱惊,瞬间爆发出全身力气,两只脚把地面蹬出两个大坑,可是非但没挣脱开来,反而被抓着后脖颈往后拽了一步。 石火电光之间,张小卒来不及多想,双臂一送,把周剑来和牛大娃往前推开,旋即持刀的右手手腕一转往身后劈去。 当! 出乎张小卒的预料,无往不利的骨刀竟然遇搓,斩在这只手臂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撞击声,好似斩在刀枪不入的铠甲上一般。 周剑来和牛大娃稳住身形,转身往后看去,目光落在抓住张小卒的手臂上,顿时吓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只见那手臂通体殷红,长满了一扎长的细密红毛,红毛下的皮肉早已腐烂,有几处已经露出森森白骨。这手臂极长,不知是会伸缩,还是原本就这么长。 “大娃,火烧!”周剑来急吼。 轰! 巨大的火焰在张小卒身后炸开,包裹着红毛手臂使劲灼烧。 牛大娃心急,扑过去想帮张小卒掰开抓住他脖颈的手,却被周剑来大声喝止,警告道:“别碰,有尸毒!” “啊——” 红毛手臂似乎极怕火焰,石壁里发出阵阵凄厉惨叫,可是它打死不松手,甚至还在拽着张小卒往石壁里缩,好像要把张小卒拽进石壁里面去。 “小卒,刀给我!”周剑来冲张小卒喊道。 张小卒闻言立即把骨刀掷给周剑来,他拿刀反切身后根本使不上全力,不如给周剑来用。 周剑来接过骨刀,往前两步踏出,猛地一刀砍在被烈焰包裹的红毛手臂上。 “啊——” 石壁里顿时传出凄厉惨叫,抓住张小卒脖子的手终于吃疼松开,嗖的一下缩回石壁。 “去你大爷的!”牛大娃气急怒吼,以烈焰包裹着拳头对着石壁轰了过去。 轰! 火焰激射,碎石乱飞,石壁被他一拳砸出一个巨大的坑,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走!”张小卒一手抓着周剑来的肩膀,一手抓着牛大娃的肩膀,神色惊慌,仓皇逃窜。 刚才红毛手缩回石壁的一瞬间,他以入微心境紧盯不放,想捕捉红毛手的本体藏在哪里,结果看到了极为骇人的一幕,虽然只有极短的一瞬间,但他看得真切。 他看到了一具巨大的红毛尸体,如若刨除远超过人类的巨大身躯不谈,这具尸体像极了人类的尸体。它正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有一柄大剑贯穿了他的心口,把它身体钉在地上。又有数根粗大铁链缠绕它的身躯,捆绑束缚着它,铁链末端全都没入地底,不知拴在哪里。 张小卒不确定从石壁里伸出来的这只手臂是不是他看到的红毛怪物的,因为红毛怪物的手实在太大了,如若伸出来绝对能一把把他钻在手心里捏死。但张小卒知道,从石壁里伸出来的这只手臂绝对和红毛怪物有关,因为它们身上长着相同的红毛。 所以张小卒心神俱骇,不敢再在洞里逗留一刻,再也顾不得美味的旱餮了,抓起周剑来和牛大娃就撒丫子跑。 可一口气跑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张小卒突然脚下趔趄,一头栽在地上,抽搐两下昏死过去。 周剑来和牛大娃猝不及防,被摔出去老远,但顾不上自身有没有摔伤,急唤张小卒的名字跑回来,查看张小卒怎么了。 “别碰他!”周剑来突然一声惊恐尖叫,吓得牛大娃伸向张小卒的手一下缩了回来。 “怎么了?”牛大娃回头看向周剑来。 “你看他的脖子。”周剑来倒抽着凉气说道。 “脖子怎么了?”牛大娃带着困惑转回头,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张小卒脖子上时,瞳孔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只见张小卒的脖子上竟然长出了细密的红毛,红毛下他整个脖子变得乌黑发紫,并且正在快速地向头部蔓延。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尸毒 “不好!是尸毒!”周剑来面色难看,语气沉重。 刚才逃跑的时候他就担心张小卒会染上尸毒,尽管张小卒的后脖颈上只有几道淤青指印,并没有被抓破,大概率不会感染尸毒,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在刚才逃跑的过程中,他特意让张小卒放缓了一会速度,吩咐牛大娃用水袋里的清水把张小卒的脖子仔细清洗了一番,可万没想到张小卒还是中招了。 尸毒是一种极其霸道狠辣的阴毒,之所以称之为阴毒,是因为它一般只会出现在死去已久腐烂的尸体上,多在墓穴.里见到。 人若是感染了尸毒,轻则皮肉溃脓腐烂,久医难愈;重则身体机能遭到不可逆的损坏,阳气和精血被吞噬,丧失人性,变成一具极具攻击性的行尸走肉;更甚者,当场七窍流血而死。 佛家的佛印和道家的道术,或是医馆里卖的避尸丹,亦或是江湖中一些专门干盗墓勾当的土夫子研究的一些土方子,都可以抑制或是驱除尸毒。可眼下在这没有人烟的山洞里,去哪里寻抑制或是驱除尸毒的东西啊。 周剑来用骨刀翻转张小卒的身体,使他仰面朝上,然后挑开张小卒的前襟衣扣,露出他的胸膛,只见黑紫的腐气不但往张小卒头上蔓延侵蚀,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他胸膛蔓延侵蚀。而那红色的细密毛发更是以极快的速度从张小卒的皮肉里生长出来,甚是骇人。 “糟糕!”周剑来惊呼一声,“尸毒攻心,神仙难救!” “怎么办?!周大哥,快想想办法!”牛大娃急得满头大汗。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周剑来牙一咬,把骨刀插在地上,食中二指并作剑指,喝道:“剑,惊雷!” 咔! 有雷电凭空落下,击打在张小卒腹部,然后带着滋滋的电流声往张小卒上半身流动。 牛大娃神色惊喜,因为周剑来就是用这招救的秋菊等人,那些黑色的毛发被雷电之力一击就乖乖从那些人体内跑了出来。然而在他万分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雷电之力并没有抑制住蔓延的黑紫腐气,也没有对细密的红毛造成影响。 噗! 反倒是周剑来因为强行施展落雷剑而牵动内伤,吐出一大口鲜血。可是他一刻也不敢停歇,因为黑紫腐气眼看就要侵蚀到张小卒心口,他拔出插在地上的骨刀,插到张小卒的背下,把张小卒身体挑到半空,向牛大娃急切吩咐道:“大娃,用火烤!” “可——”牛大娃迟疑,因为他对火焰的掌控还差些火候,不能精确控制火焰的威力,怕一不小心把张小卒烧伤。 “没时间了。尸毒攻心,必死无疑。”周剑来打断了牛大娃的迟疑。 以雷电之力遏制驱散尸毒,尚且有一点道理,因为雷电之力乃至阳之力,天生克制鬼怪等污秽之物。但是以火焰遏制驱散尸毒,是完全没有一点根据的。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时间急促,周剑来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只能像他刚才说的,死马当活马医。 “好!”眼看黑紫的腐气距离张小卒的心口只有一指之距,牛大娃只能咬牙答应,神色一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一股热浪自他身体往四周翻涌而出。 周剑来焦急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惊异,牛大娃对火之域的参悟和掌控精进速度远超他的想象,这才多久的时间牛大娃就能把火之域真正铺展开了。不过想到牛大娃只不过用了短短两句话的时间就领悟出了火之域,并且还是以战门境的修为领悟的,便也释然了。 这逆天的天赋资质,周剑来只能叹服。 不过想到牛大娃对他自身修炼问题支吾不提的态度,不难猜测他的天赋资质定是遭遇了什么奇遇,后天得到的。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鼻孔朝天大肆炫耀了。 呼—— 一片火焰在张小卒身子下方铺展开,像是一张燃烧的火焰毛毯。 “小卒,忍一下。”牛大娃心里默默地致一声歉,意念催动,铺展的火焰一下把张小卒包裹了起来。 细密的红色毛发瞬间被火焰灼烧成灰烬,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然而让周剑来和牛大娃绝望的是,火焰并没有遏制住黑紫腐气的侵蚀,距离张小卒的心口只差半指之距。 呼—— 牛大娃咬牙加大火焰的灼烧强度,然而仍然不起作用。张小卒的头发眉毛都被烧没了,他不敢再提升火焰温度了,因为再提升就要对张小卒的身体造成损伤了。 “狗日的!”牛大娃跳脚大骂,急红了眼。 腐气一点一点覆盖了张小卒的心口,并继续往他的下半身侵蚀,而他的脑袋已经被腐气完全侵蚀。 “哎——”周剑来心中长叹一声,心情无比沉重,把张小卒轻放回地上。 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刚刚说的一句话:自古至今,但凡体悟入微心境者,大多死于非命。 此刻想起,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牛大娃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张小卒,眼角泪水横流。那种天地失色,全世界只剩他一人的孤独感,再次席卷他的内心,一时间觉得好生无趣,不如和张小卒一起去吧,去下面见自己的爹娘,见村长爷爷,见柳家村的乡亲父老们。 厌世感支配了牛大娃的大脑,他突然起身扑向张小卒,想让尸毒把自己也感染了。 “混蛋!”周剑来怒骂一声,一脚把牛大娃踢飞了出去。 牛大娃爬了起来,再一次扑向张小卒,一心求死。 周剑来冲上前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心思急转,牛大娃没有一丁点感情色彩的麻木表情告诉他,牛大娃是真的生了求死之心,眼下想要拦住他怕是只能用柳家村的血海深仇了,当即怒吼道:“牛大娃,我知道你内心孤独,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一心求死,你想死我不拦你,可你想过没有,如果连你也死了,你爹娘兄弟以及柳家村几百人的血海深仇谁来报?让你一个人杀光所有大牙狗是不现实的,可你至少得让大牙狗一命偿一命吧?你爹你娘,柳家村几百口人,凄惨的死状你都不记得了吗?这血海深仇你当真就不报了吗?” “啊——”牛大娃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十指插进头发里使劲撕扯着。周剑来的话如刀子般直扎他的心窝,唤起他内心最沉重的痛和最深的仇恨。 周剑来顿时长舒一口气,只要牛大娃还记得他的血海深仇,他应该就不会寻死了。他的目光转向张小卒,只见张小卒从头到脚已经乌黑发紫,细密的红毛长满了全身,恐怖至极。 “哎——”他摇头叹息一声,目光从张小卒身上收回,不忍再看。但就在他目光收回的一瞬间,表情突然怔了一下,旋即眼放精光,猛地看向张小卒。 周剑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小卒的眉心,那里有一道竖直的血线,就像一只紧闭的竖瞳。 张小卒浑身上下都被腐气侵蚀,都长满了细密的红毛,可唯独眉心这一道竖直的血线没有被侵蚀。 “大娃,大娃,大娃,快来看,小卒——好像还有救!”周剑来确定自己没看错后,立刻欣喜地朝牛大娃大吼。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香味诱人 因为水流并不湍急,所以戚哟哟等人的截流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大功告成,唯一担心的女鬼也没再出来捣乱。 河道截断,水位上涨,涌进山洞,戚哟哟几人带上伤员撤离山洞。 因为担心赵全十二人可能遭到敌对势力的阻击而完不成任务,戚哟哟一刻也不敢耽搁,领着瞿凯等人以最快的速度急速行进,若赵全他们真的没有完成任务,她提早一刻出去就有多一刻的准备时间,至少得争取一个在山洞前面修建蓄水池的时间。眼下每一滴水都珍贵无比,自不能让其顺着河道随意流淌。 虽是全速行进,可毕竟带着九个伤员,并且还要留意山洞两侧有没有岔洞,防止河水分流,所以速度远比不上赵全他们。 不眠不休,狂奔两天两夜,一行人已是饥肠辘辘。正行进间,突然一股香味迎面扑来,这香味端是诱人,令人无法抗拒,刹那间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和空瘪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声。 “靠!什么味道这么香?”瞿凯极为不悦地叫道,因为他正饿得前胸贴后背,一下闻到如此诱人的香味,简直如受刑一般痛苦。 “好像是烤鱼的味道。”一人咽着口水应道。 “该死!”戚哟哟心里抱怨地骂了声,随即停下脚步,道:“吃些东西休息一会。” 她的计划是一口气跑出山洞,可是却被这不合时宜的诱人香味给打乱了。因为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心里都强撑着一口气,可这股诱人神魂的香味却让他们强撑的这口气一泻千里。若是再强撑下去,只会成倍的增添折磨与痛苦,倒不如停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会。 然而,就着空气里诱人的香味啃大饼喝凉水,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折磨。 “娘的,是老子太饿了,还是怎么地?这香味怎么会这么香?感觉快要把我魂儿勾走了。”瞿凯恨恨地撕下一大口干饼,含在嘴里却是味同嚼蜡,心里郁闷至极。 “老子也感觉魂儿要被勾走了。”一人附和道。 “不好!不会是迷魂香吧?”一人脸色大变,惊叫道。 “滚!”瞿凯没好气地骂道,“谁会在这鬼山洞里点迷魂香?再者说,如果真是迷魂香,咱们早他娘的被迷倒了。老子闻着也像烤鱼的味道。” 戚哟哟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干饼,她同样被空气里诱人的香味搞得心绪烦躁,干硬的玉米饼含在嘴里味同嚼蜡难以下咽,若不是需要吃东西补充体力,强制自己下咽,她怕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她一边啃着干饼,一边皱着眉头翻寻记忆。她甫一闻到空气里的诱人香味就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肯定自己在哪里闻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春兰听见瞿凯几人的对话,摇头小声嘟囔道:“怎么会是烤鱼?烤鱼哪有这样诱人的香味。” 她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挺有自信的,因为她虽是一个婢女,却是戚哟哟的贴身侍女,而戚哟哟待她们四个一向宽厚,但凡有好吃好喝的多少都会赏赐一点,让她们四个尝尝鲜,所以基本雁城有的各种美味烤鱼她都吃过,而她吃过最美味的烤鱼,其味道连眼前空气里的香味的百分之一都不及,所以她万分肯定不是烤鱼的香味。 “鱼?”戚哟哟呢喃自语了声,突然眼前一亮,失声叫道:“我想起来这是什么香味了。” 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戚哟哟身上。 “是旱餮的味道,我六岁那年有幸吃过一回。”戚哟哟惊喜地说道。因为时间相隔太久,所以她一时想不起来,但旱餮的美味只尝一遍就永远不会忘记,所以即便相隔十多年,她还是想了起来。 嚯! 所有人都露出异样的神情,不是被旱餮的名字惊到,因为他们压根听都没听过旱餮这个名字,他们是被戚哟哟说的话惊到了。 堂堂城主府的大小姐,被城主大人捧在手心里宠着,天上飞的、树上跳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有什么山珍海味她没吃过的,可她竟然说六岁那年有幸吃过一回,光是“有幸”二字就把这个叫“旱餮”的玩意的高度推到天上去了。 “小姐,什么是旱餮?”春兰好奇问道。 “旱餮是——”戚哟哟张嘴想要讲解,可话一出口就戛然而止,旋即噌的一下站起身,手里的干饼往春兰怀里一扔,仓促说道:“我先走一步,去前面追张小卒三个,你们吃完后快点跟上来。” 话音未落她人就拿着火把窜了出去,眨眼间消失在春兰等人视野里,留下一干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脑子转得快的,不禁哑然失笑,还以为戚哟哟是去追张小卒三人蹭美味吃去了。 谁会在这个山洞里弄吃的?除了张小卒三人再无旁人了,因为赵全等人有紧急任务在身,断不可能停下来烤东西吃,那么就只剩张小卒三人了。 这一点稍微思考就能想到,戚哟哟自然不会想不到,所以她直接开口说去追张小卒三人。 不过戚哟哟肯定不会像瞿凯几人想的那样厚脸皮,想追上张小卒三人蹭美味吃,她是突然想到了旱餮的药用价值。 女人,对美貌是没有抵抗力的。 戚哟哟也不例外。 不过她要旱餮体内的春露不是为了美脸,而是为了去除胸上狰狞的伤痕。只需用刀子剜掉旧的伤痕,然后把春露敷在伤口上,那么再生出来的皮肤就会如婴儿般细嫩,伤痕自然而然消失不见。 “三个蠢货,千万别暴殄天物!”戚哟哟一边急速前行,一边心里着急地嘟囔,怕张小卒三人只知道吃,而不知道旱餮体内春露的价值。 戚哟哟越往前走,空气里的香味就越浓郁,把她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引了出来,干瘪的肚皮一个劲地叫唤。乘四下没人,她使劲咽了一大口口水,咕噜一声,把她自己臊得脸颊通红。 本以为顺着香味很快就能追上张小卒三人,却不料疾行两刻钟也没瞧见三人的身影,只是空气里的香味越来越浓郁。 “不愧是人间仙味,香气竟然能飘这么远!”戚哟哟抑不住感慨。 可猛然间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和毛发烧糊的焦臭味扑打在她脸上,戚哟哟呼吸一滞,腹腔里阵阵翻涌,差一点吐出来。 “怎么回事?山洞里怎么会有腐烂的味道?”戚哟哟神色惊咦道,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脚下的速度当即提了一截。 …… 牛大娃听见周剑来的惊呼声,猛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一个纵身扑到张小卒身边。 “你看他的眉心。”周剑来伸手指向张小卒的眉心提醒牛大娃。 在周剑来的提醒下,牛大娃一眼就看见张小卒眉心血线,当即惊讶问周剑来:“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周剑来摇头,“你仔细看,小卒全身都被尸毒侵蚀,唯独眉心这道血线没有被侵蚀,似乎它对尸毒有抵抗力。” “怎么看上去像一只眼睛?”牛大娃盯着张小卒眉心的血线微皱眉头道。 “确实像一只眼睛。”周剑来点了点头。 牛大娃忽然抬头看向周剑来,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你确定这条血线是卒子的,而不是被鬼怪附身,是一只鬼眼?呸呸呸——胡说八道,卒子怎么可能被鬼怪附身,这道血线肯定是他的保命法宝,很快就要大发神威,把尸毒统统杀灭。” 不等周剑来答话,牛大娃就否定了自己吓人的猜测。 可是周剑来却把牛大娃的恐怖想法听在了耳朵里,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而且他发现张小卒眉心的血线变得比刚才更加艳红,好似真的要睁开了。 周剑来悄悄地往右侧挪了一小步,骨刀正躺在他的脚边。如果张小卒真的被妖怪附身变成了妖怪,他会第一时间拿起骨刀结束张小卒的性命。 可他身形刚站定,牛大娃突然往他跟前跨了一大步,正好挡了他半个身子,封堵了他的攻击线路,只听牛大娃低声道:“只要卒子还活着,不管他是人还是鬼,我决不允许别人伤害他。等会万一——周大哥,你就先走吧。” 周剑来颇感诧异,他没想到牛大娃竟然如此心细,他只不过挪了一小步,牛大娃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他盯着牛大娃的后背,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突然感觉一直都被牛大娃粗犷的外表所欺骗了,这个看似憨傻的家伙其实心细的很。 第一百三十六章 烤人 周剑来忍不住细细回想这些天的相处,猛然间发现他的感觉没有错,牛大娃确实是个外表粗犷内心细腻的人,至少在保护张小卒的问题上是这样的。不单单是眼下他对张小卒的保护,而是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护着张小卒。 柳家村的惨剧无疑是张小卒心中最沉重的痛,是他无法面对和接受的,若牛大娃一股脑把这场灾祸的经过讲给他听,无疑会对他的精神造成极大的摧残,而牛大娃并没有这么做。 周剑来一直以为是牛大娃不敢面对不愿回忆,因为恐惧所以才一直没和张小卒说柳家村的灾祸经过,可是现在细细想来,周剑来恍然发现并非如此。 当牛大娃从昏迷中醒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张小卒,柳家村遭到大牙狗屠戮,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那一刻他无疑是恐惧无助悲痛的,按理说他应该情绪失控,不说把所有经过详细说一遍,至少会向张小卒哭诉个大概吧,可是他并没有,他只告诉张小卒柳家村的人全死了,是大牙狗干的,然后就开始安慰张小卒,他并没有让惨烈的画面对张小卒造成直面冲击。 而这些时日牛大娃也并非对惨剧只字不提,他是把所有画面都揉碎了,然后掺在美好的回忆里,在不经意间讲给张小卒听。而当张小卒听完后或许还没来得及难过,他就又把话题扯开了。总能找到一些能吸引张小卒注意力的事情,恰到好处地把张小卒的注意力转移开,以此缓解张小卒心中的悲痛。 或许事后张小卒会回想起来,然后伤心难过,可至少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伤心难过起来总能轻一些。 可以说为了保护张小卒不遭受过于沉痛的打击,牛大娃可谓是用心良苦。 想明白这些后,周剑来不禁摇头苦笑,觉得牛大娃的演技实在太好了,在此之前他竟一点没察觉出异样之处。 当然,牛大娃之所以能掩饰的这么好,也得益于他虎背熊腰黝黑粗犷的外表。 “你对小卒的保护可真是无微不至。”周剑来不禁感慨道,此时再看牛大娃再也不敢以傻大个的目光看他了。 “谈不上无微不至,力所能及而已。”牛大娃摇头道。 “其实小卒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完全可以找个时间把柳家村的事全部告诉他,大可不必这么费尽心神地一点一点讲给他听。”周剑来道。 牛大娃神色一怔,随即摇头一笑,道:“你以为他不知道我在拐弯抹角地给他讲柳家村的惨剧吗?其实他都知道的,只是没点破罢了。” 周剑来闻言不禁诧异,问道:“他为何不点破?” “因为他知道我不仅是在让他好受一些,也是在让自己好受一些,用这种方式抚平内心的伤痛。呵呵,我们两个就像两只受伤的羔羊,在互相舔舐伤口。”牛大娃苦笑道。 “原来只有我自己被蒙在鼓里。”周剑来不由地哑然失笑,旋即艳羡道:“真羡慕你们之间的兄弟感情。”他不禁联想到自己遭遇,偌大的家族哪怕有一个人真心地关心他一两句,他也不会心凉到离家出走。 “我们两个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比亲兄弟都亲。”牛大娃道。 “看得出来。”周剑来点头,道:“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小卒为了争夺清水给你清洗伤口,不惜横刀和天下人为敌。” “是吗?”牛大娃不由地勾起嘴角,笑道:“那肯定是相当霸气。” “能结交你们两兄弟,我周剑来三生有幸。”周剑来由衷地说道。 牛大娃道:“能结交周大哥,也是我兄弟二人的福气。” “呵呵”周剑来突然笑了起来,往前一步走到张小卒身旁,问道:“你说小卒醒来后发现你把他浑身的毛发烧得一根不剩,他会不会和你拼命?” “没事,多烧两次他就老实了。”牛大娃含笑道。 “看,他的眉心越来越红了。”周剑来道,感觉张小卒眉心红的快要流血了一般。 牛大娃不由地握紧拳头,生怕张小卒突然睁开竖眼,变成一只妖怪。 “看!看!看!”周剑来突然指着张小卒的眉心急促大叫起来,“腐气开始消退了!” 只见以张小卒的眉心为中心,腐气突然毫无征兆地往四周消退,红毛自动脱落,乌黑发紫的皮肤恢复正常肤色。奇怪的是张小卒眉心的血线,除了颜色变得艳红,似要渗出血来以外,再无其他异常情况发生。 “狗日的,吓死老子了!”牛大娃对着空气猛挥了几下拳头,卡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放了回去。 腐气来的快,去的更快,眨眼间就从张小卒身上彻底消失,连带他后脖颈上的淤青手印也没有了。 “把脱落的红毛全部烧掉。”周剑来再次用骨刀把张小卒的身体挑到半空中,吩咐牛大娃烧掉脱落后但还粘在张小卒身上的红毛,以及掉落在地上的红毛。 “好嘞!”牛大娃爽快领命,操控着火焰呼的一声卷向张小卒。 “大娃,你是打算把小卒烤熟了吗?”周剑来瞪眼问道,因为牛大娃给的火焰太大,他都闻到烤肉的味道了。 牛大娃神色严肃道:“这些红毛太可怕,说不定带着尸毒呢,我得确保把它们烧得一根不剩。” “好吧。”牛大娃说得好有道理,周剑来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看见张小卒仅剩的眉毛和刚长出来的青色胡须一点点被火焰烧成灰,他只能抽抽眼角,万分庆幸中尸毒的不是自己。 “你们烧什么呢?山洞里怎么会有这么刺鼻的腐臭味?” 周剑来正配合牛大娃烧烤张小卒,背后的黑暗里突然响起一道询问声,声音尚未落下说话的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牛大娃被突兀出现的戚哟哟吓了一跳,意念一断,火焰消散在空气中,张小卒光溜溜地身子暴露在了空气中。 “咳咳——”周剑来干咳两声,缓缓地把张小卒放回地面。 戚哟哟张着嘴巴,一双丹凤眼瞪得溜圆,表情呆愣地看着地上的张小卒,大脑一时思考不过来卡住了,想不明白周剑来和牛大娃在干什么,是准备烤人肉吃吗? 只不过当她大脑稍微从卡死状态醒过来后,一览无余地望着张小卒的身体,她的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既视感 “呀——”戚哟哟红着脸尖叫一声,羞臊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急忙纵身后跃拉开距离,然后侧过半个身子,羞怒地跺脚喝问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她之所以只侧过半个身子,而没有完全转过身去,是因为她亲眼看见周剑来和牛大娃两个正在用大火烘烤张小卒,都已经把张小卒浑身的毛发全烧没了,甚至都能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尽管不觉得以他们三个人的深厚感情,周剑来和牛大娃会对张小卒做出丧尽天良的事,可是亲眼所见,由不得她不惊悚,只侧过半个身子是提防周剑来和牛大娃突然发难。 “别误会,我们是在烧他身上的毛。呃——”周剑来着急解释,可话说出口后突然发现这句话歧义太大,不禁露出尴尬的表情。 牛大娃却是对戚哟哟露出不友善的表情,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是不肯放过我家兄弟吗?” “两个死变态!”戚哟哟低声骂了句。 虽然说周剑来的解释让她摸不着头脑,甚至让她给周剑来和牛大娃贴上一个“变态”的标签,不过牛大娃对她的敌意让她知道,牛大娃还护着张小卒,说明张小卒应该没有生命安全。 只不过她觉得,等张小卒醒来后,周剑来和牛大娃多半会有生命危险。当然,除非张小卒有特殊癖好,喜欢浑身没毛光溜溜的。若是这样,那就太恶心了。 戚哟哟深吸两口气,平复下羞臊的情绪和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口道:“张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是特意追上来感谢他的。同时为我家婢女对张公子的冒犯,向张公子诚挚道歉。” “说得好听,就怕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牛大娃撇嘴不屑道。他可清楚地记得,那个叫夏竹的婢女,是在叩头感谢张小卒的时候对张小卒亮出匕首的,简直卑鄙无耻。所以对戚哟哟这个主子的人品,他深表怀疑。 “我戚哟哟说感谢就是感谢,说道歉就是道歉,岂会做那出尔反尔的小人行径。”戚哟哟神色傲然道。她的身份以及她自身的优秀,确实让她有傲气的资本。 “切!”牛大娃哼了声,道:“感谢和道歉就不必了,反正你们两个已经那啥,他看了你,你也看了他,扯平了,互不相欠,今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咳——咳咳——”周剑来被牛大娃一句话惊得口水呛进了气管里,咳嗽连连。 他瞧着牛大娃一副泰然自若,我什么也没说错,我非常睿智的得意表情,突然觉得必须要再次重新审视牛大娃的智商,在某些事情上这黑厮的确心细如发,可是在有些事情上这货根本就是智商为零的二货。 什么“他看了你,你也看了他,扯平了”,这他娘的能一样吗?这明明是占了便宜还卖乖,觍着一副作死的嘴脸狂拉仇恨啊。 “山洞里寒凉,快给小卒兄弟穿上衣服,可别寒气侵体感冒着凉了。”戚哟哟突然细声细语,语气极尽温柔地关心道。 戚哟哟嗲声嗲气的娇媚嗓音,酥得周剑来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同时心中警铃大作,不禁替牛大娃捏一把冷汗。 “没、没有衣服。”牛大娃也不太适应戚哟哟声音的突然转变,说话有点虚。 “先把你的上衣给他披一下嘛,你看他身体那么瘦弱,很容易着凉的。”戚哟哟娇声细语道。 “你、你别这样说话。”牛大娃只感觉心里毛毛的,受不了戚哟哟说话的腔调,连忙出声制止,不过他觉得戚哟哟说的很有道理,当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张小卒披在身上。 “衣服披好了吗?”戚哟哟等了片刻后问道。 “披好了。”牛大娃应道。 “那真是太好了。”戚哟哟开心地说道。说着走向一侧洞壁,把手里的火把插进墙壁缝隙里,又把手里的太阿剑放在地上,接着转身笑眯眯地走向牛大娃,只不过把指节捏得咯吱响。 “你——你别过来!”牛大娃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手指着戚哟哟让她别靠近,因为对戚哟哟的暴力他深有体会。戚哟哟的指节每响一声,他的眼眶就隐隐作疼一下。 戚哟哟好看的脸上笑意盎然,根本不鸟牛大娃的制止。 “我警告你啊,别以为你是姑娘家家,我就不会对你动手哈。我要是发起狠来,连我自己都怕。”牛大娃大声警告戚哟哟。 然而戚哟哟笑眯眯地伸出右手小拇指,冲牛大娃勾了勾,笑道:“有本事你尽管使出来,今天要不把你揍得喊姑奶奶,本姑娘就不姓戚。还有你,若是不服,可以一起上。” 戚哟哟目光扫向周剑来。 周剑来连忙摇头如拨浪鼓,并拉开与牛大娃的距离。 “周大哥,你且退到一旁,看我——靠,你跑那么远干什么?”牛大娃抽空瞅了周剑来一眼,却见周剑来已经退后到十几步开外,不禁瞪眼珠子。 周剑来忙朝牛大娃连连拱手,道:“兄弟,很快你就会明白了。”然后给了牛大娃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 “懦夫!”牛大娃啐骂道,转过头看向戚哟哟,双臂一振战门全开,意念一动,火热的气浪往四方翻涌出去,下巴上扬,一脸傲气地瞅着戚哟哟,问道:“先说好了,等会我一拳打在你脸上,你可别哭太久。” “呵——”戚哟哟眉梢一挑,再次朝牛大娃勾勾小拇指,道:“来,让我领教领教你的火之域。” 她虽然嘴上轻视牛大娃,可心里却惊异的很,怎么也没想到牛大娃区区战门境修为,竟然身怀火之域,抑不住惊叹于牛大娃对火元素的亲和力之强。 “看拳!”牛大娃怒喝一声,双脚蹬地,身体拔地而起,飞扑向戚哟哟。 看见牛大娃的招式,周剑来当即痛苦地闭上眼睛。这飞扑一拳看似霸气威武,可实际上破绽百出,而他攻击的对象却是一个自小就混迹在军营里的家伙。而军营里从来都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有简单直接、迅猛狠辣的杀人技。所以说牛大娃这破绽百出的一拳,根本就是送到戚哟哟面前找虐的。 砰! 结果不出周剑来的预料,牛大娃被戚哟哟一拳打飞了。背部撞在洞顶又弹在地上,摔得好不凄惨。 “咳咳——”牛大娃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咽喉,剧烈的咳喘,眼泪鼻涕都咳出来了,他刚刚被戚哟哟一拳击中了咽喉。 戚哟哟冷笑道:“我若再加一点力,你的喉管就爆了。我若用上真元力,你的脖子都得断掉。少年,你不是要一拳打在本小姐脸上,让本小姐哭很久的吗?快起来啊。” “臭娘们,你可别后悔!”牛大娃叫骂着窜起身,在火之域的笼罩下空气温度徒然上涨,一个巨大的火球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旋即呼啦一声射向戚哟哟。 “你在玩过家家吗?”戚哟哟目光一凝,身影一晃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牛大娃面前,对着牛大娃心窝就是一拳。 牛大娃还在担心他的巨大火球会不会把戚哟哟烧伤?犹豫着要不要把火球弄小一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心口就挨了重重一拳,疼得他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滋出来。 牛大娃一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一拳打向戚哟哟,却被戚哟哟双手一探扣住了手腕,旋即一个转身过肩摔。 嘭! 牛大娃的身体狠狠地摔在地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戚哟哟并没有打算就此为止,双手扣着他的手腕又把他身体从地上甩了起来,然后又一次摔向地面。 远处,周剑来眼角直抽,望着戚哟哟的身影,恍惚间有种张小卒的既视感,因为摔人可是张小卒的拿手绝活。 “哎——”周剑来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心情既沉重又难过,不是替已经被摔得不成人样的牛大娃难过,而是因为“南方有佳人,其名戚哟哟”这句话在他心里彻底破灭了。 这他娘的哪里是佳人,分明就是一头母暴龙啊。 “他俩怎么打起来了?”一个声音在周剑来耳旁响起。 周剑来冷不丁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发现是张小卒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裹着牛大娃的外衣蹲在地上。因为怕走光,他不敢站起来。 “太好了,你——噗——”周剑来看见张小卒醒来,真的很高兴,可张小卒光溜溜的脑袋实在让他忍不住喷饭,以至于高兴的话还没说完就一口口水喷在了张小卒脸上。 “——”张小卒一脸懵逼。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还老子毛 “抱——抱歉,我不是——不是——故意的。稍等一下。”周剑来非常歉意地向张小卒道歉,可是张小卒的光溜脑袋实在太滑稽,搞得他一句话说下来差点几次笑场,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忙转过头拿手捂着嘴巴呼哧呼哧地笑,就跟漏气的风箱一样。 “——”张小卒一边抬手抹掉周剑来喷在脸上的口水,一边额头冒黑线。 他正郁闷着呢,自己衣服去哪里了,为什么自己会光着屁股躺在地上,身上只盖了一件外衣,还是牛大娃的? 他醒来后本想大声质问,可一眼就瞧见戚哟哟正在胖揍牛大娃,瞧见戚哟哟的身影他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和戚哟哟亲密接触的画面,心里头当即就发虚,再瞧见周剑来正一脸贱么希希地站在远处看热闹,既知牛大娃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于是就毫不犹豫地把牛大娃卖了,跑过来和周剑来一起看戏。 哪想到一个照面就被周剑来喷了一脸口水,当真是郁闷至极。 他还以为周剑来笑他没穿衣服呢,直到他抹口水的手突然停顿在眉毛位置,来回摸了好几下,然后脸上逐渐露出惊恐的表情,看向周剑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周大哥,我眉毛怎么了?” 周剑来深吸一口气,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张小卒,语气不由地低沉了几分,道:“没了。” “没了?”张小卒眼珠子一瞪,喝问道:“咋没的?” “被大娃烧没了。”周剑来强忍笑意道。 “我——头发呢?”张小卒两手摸着光头,带着哭腔道。他这才发觉头发没了,心说难怪醒来后一直感觉脑袋轻飘飘凉飕飕的,原来是头发没了。 “没了。”周剑来一脸同情道。 “咋没的?”张小卒咬着牙根愤恨问道。 “被大娃烧没了。”周剑来在心里为牛大娃默默祈祷。 张小卒的身子突然一颤,表情僵硬,因为他突然感觉裤裆里也凉飕飕的,立刻怀着忐忑的心情悄悄掀开衣服一角,顺着缝隙往裤裆里瞄了一眼,这一眼下去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剑来连忙往旁边挪了几步,因为张小卒身上散发出的怨气实在太重了,他怕被波及到。 “牛大娃,你个狗日的,老子非活撕了你不可!”短暂的沉默过后,张小卒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悲愤欲绝的怒吼,吼声之大震得洞顶往下嗖嗖掉碎石。那声音里含带着的浓浓怨气,让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碍于没穿衣服,张小卒肯定要冲上去上去和戚哟哟联手教训牛大娃。 “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这个狗日的,挨千刀的,烧老子的毛,也忒他娘的不是人了!” “牛大娃,你还老子毛!” 张小卒悲愤欲泣,就像个被大汉调戏了的小姑娘。 牛大娃刚听见张小卒声音那一刻很激动很开心,可紧接着传来张小卒的怒吼声顿时让他火冒三丈,扯着大嗓门回骂道:“张小卒,你这个见色忘友的驴篮子,老子为你两肋插刀,你却为了一点毛插老子两刀,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点毛?那是一点毛吗?明明是很多.毛!”张小卒感觉被牛大娃侮辱了,不禁歇斯底里。 周剑来听着这两人的争论,肩膀耸动的频率更快了,他感觉若是再这么憋下去,肯定会憋出内伤,可瞅着张小卒吃人的眼神,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声来,只能继续硬憋着的。 “哎哟——”牛大娃被戚哟哟一拳打在肋下,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紧接着又被一脚踹中小腿内侧,疼得他差点两眼一闭抽过去。 张小卒感觉受到了羞辱,悲愤欲泣,牛大娃何尝不是呢。 他本来信心满满,憋着劲地想给戚哟哟点颜色悄悄,可结果交手后他才发现自己这点本事在戚哟哟面前就跟小鸡崽子似的,只有挨揍的份。 更可怕的是,戚哟哟这娘们招式阴毒的很,拳脚力道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且专挑那种肉嫩皮薄的脆弱部位下手,一拳一脚下去痛的你死去活来,偏偏又不会失了分寸伤到你。 牛大娃悲愤欲绝,感觉自己就快被戚哟哟这狠毒娘们活活玩死了,可又放不下面子求饶认输,总得找个坡下吧。 “喊声姑奶奶我错了,我就饶——” “姑奶奶,我错了!” “——”戚哟哟本以为牛大娃还能嘴硬几句,岂料她话还没说完牛大娃就毫无骨气的干嚎求饶,搞得她抬起的拳头都不好意思落下去了。 “姑奶奶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哎哟哟,疼死我了。别再打了,再打人就死了!” “哎哟,我的骨头好像断了。” “头也疼!”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牛大娃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得好不伤心,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戚哟哟一头黑线,可牛大娃凄惨的嚎叫声又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掌握好力道,下手重了? “没事吧?”就连周剑来都忍不住担心起来。 “没事,这货装孙子呢,每次犯错挨揍他都这副熊样,跟个娘们似的。”张小卒对牛大娃再了解不过,牛大娃歪歪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一眼就瞧出牛大娃在装可怜卖惨,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张小卒你个乌龟王八蛋!”张小卒的冷言讥讽被牛大娃听见,当即对张小卒破口大骂,“你他娘的骨头硬,有种你来试试这娘们——姑奶奶的拳头,保证一拳下去你就屎尿横流,哭的比我惨一万倍。” “滚!”戚哟哟受不了牛大娃的嚎叫声,把他一脚踢开。 “谢姑奶奶不杀之恩!”牛大娃连滚带爬地逃离戚哟哟的身旁,然后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庞嘶吼着扑向张小卒,“张小卒,纳命来!” 可他距离张小卒十步远的时候突然站定脚步,悲愤的表情突然僵硬,然后裂开嘴角,露出两排大白牙,指着张小卒滑稽的光头:“哇哈哈哈——” 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肆无忌惮,甚至笑弯了腰,趴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着地面笑。 张小卒气的耳鼻冒烟,把牛大娃的上衣往腰上一束,遮住要害部位,也顾不上会不会在戚哟哟面前走光了,扑上去就把牛大娃按在身下一顿暴捶。 “嗯,你们三个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去就来。”戚哟哟撂下一句话然后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不一会就从戚哟哟离去的方向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张小卒听见后不禁头冒黑线,愤愤不平道:“想笑就笑,何必躲躲藏藏。” “哇哈哈——”张小卒话音刚落,一旁几近憋出内伤的周剑来就放声大笑起来。 “——”张小卒。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瞿凯他们追了上来。戚哟哟让他找了一身衣服给张小卒穿上。当他们看到张小卒滑溜溜的光头后,自然少不了一番大笑。 最后在众人一致要求下,张小卒不得不裹上头巾,只不过别人裹头巾只裹脑袋,他裹头巾却要裹到眉毛位置。 “张公子,对不起,贱婢二人一时糊涂,对张公子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不敢奢求公子原谅,只求公子降下惩罚。活罪死罪,贱婢二人都无怨言。”春兰和夏竹在戚哟哟的示意下跪倒在张小卒面前,为她们犯下的过错请求张小卒的原谅。 气氛稍微紧张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小卒身上。 周剑来和牛大娃是无所谓的态度,不管张小卒原谅与否,他们都会和张小卒站一边。而瞿凯几人却是希望张小卒能大度地原谅春兰二女,如此相处起来气氛能融洽一些。 戚哟哟神色淡然,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独留二人 “你二人且起来吧。”张小卒语气平静地冲跪在面前的春兰和夏竹说道。 然而春兰和夏竹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跪在地上不起,大有不求得张小卒的原谅就不起身的架势。 张小卒不禁皱眉,语气微冷道:“对于想杀我的人,恕我抱歉,无法说出‘原谅’二字。至于怪罪或者怀恨在心,倒也不至于,毕竟你们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伤害,所以你们也不必向我道歉。嗯,就这样吧。” “可——”春兰想说什么,却被戚哟哟出声打断:“起来吧。引以为戒,今后不可再犯,否则家法处置。” “是!” “谢公子!” 二人向张小卒叩谢一声,然后起身退到戚哟哟身后。 气氛有点僵,瞿凯忙转移话题问张小卒:“小卒兄弟,山洞里的香味和腐臭味是怎么回事?回来的路上我们经过一处地方,看到了打斗的痕迹,你们遭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还有你这——是什么情况?” 瞿凯指了指张小卒的脑袋,言下之意是问你的毛怎么没了。 “香味是烤旱餮的味道。怎么样,香吧?是不是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可惜我们一共才找到五只,一只只有那么大一点,都不够我们三个塞牙缝的。”牛大娃抢着说道,一脸得意。 “春露呢?”戚哟哟语气略显急切地问道。 “咦,你竟然知道春露,很有见识嘛。”牛大娃颇为诧异道。 戚哟哟凤眼一瞪,冲牛大娃比划了下拳头,冷声问道:“皮又痒了吗?” 牛大娃吓得猛缩脖子,忙不迭地答道:“在周大哥那里。”他对戚哟哟的拳头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戚哟哟闻言当即松了一口气,她生怕张小卒三人见识短浅,不知道春露的价值,把春露一起吃了。她目光转向周剑来,却见周剑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塞进了张小卒的手里。 “旱餮是小卒发现的。”周剑来说道,言下之意春露是张小卒的。张小卒张口想说话,但被他眼神制止了。 戚哟哟冲周剑来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再看向张小卒,可并没有就春露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问道:“那么腐臭味又是怎么回事?” “是一只长满细密红毛的腐烂手臂散发出来的。”张小卒应声道,见戚哟哟等人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他接着讲解道:“腐烂手臂是从洞壁里突然伸出来的,速度极快,力量极大,我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依然被它抓住了脖子,若不是周大哥和大娃及时出手相救,我怕是要被它拽进洞壁里去。” “这么厉害?是腐尸吗?”戚哟哟颇为惊异,因为她知道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想要在他有所防备的情况下抓住他,可见速度绝非一般的快,并且抓住了张小卒就挣脱不开,其力气之大可见一斑。 张小卒摇头道:“不清楚,因为从始至终只有一条长满红毛的腐烂手臂,被周大哥和大娃用刀砍、火烧,缩回洞壁里去了。哦,对了,腐烂手臂遭受重创时,墙壁里有凄惨的叫声传出。另外——” “另外什么?”戚哟哟问道。 “在那腐烂手臂缩回洞壁的一刹那,我以入微境紧追不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鬼怪作祟,结果——咕噜——”回想那具巨大的红毛尸体,张小卒不禁害怕地吞了口口水,道:“我看到一具极其巨大的尸体,它形似人类,但是头脚之距竟有十几丈高。它正呈‘大’字型躺在地上,身上长满了细密的红毛,红毛下的皮肉都腐烂了。它的心口插着一柄巨剑,巨剑贯穿了他的胸膛,把它钉在地上。除此之外,它身上还捆绑着一根根粗壮的铁链,把它巨大的身躯仅仅束缚着。我感觉它就被镇压在这座山的下面。” “难怪你会带着我个大娃没命一般的跑。”周剑来恍然大悟道。 张小卒点点头,道:“我被吓到了。只是我正跑着突然感觉到脖子一阵刺疼,紧接着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周大哥,我是怎么了?” “你中了尸毒。”周剑来说道,“尸毒从你脖颈被抓的位置侵入你的身体,腐气在你体内极快的扩散,所过之处你的皮肉变得乌黑发紫,同时有细密的红毛从你皮肉里长出来,幸好——” 周剑来目光落在张小卒眉心处,那道竖直形似竖眼的艳红血线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幸好我和大娃一个用雷击,一个用火烧,竟然克制住了尸毒的扩散,并且还把它从你体内一点点驱除,最终把你救了回来。”周剑来说道,不着痕迹地隐瞒了张小卒眉心红线的事。 “听见没有,要不是老子用火把那些红毛统统烧干净,你现在已经变成一个红毛怪物了。”牛大娃一脸你个白眼狼的嫌弃表情看着张小卒说道,他知道周剑来是不想当着戚哟哟等人的面提张小卒眉心红线的事,所以配合的恰到好处。 “多谢牛大英雄救命之恩。还望牛大英雄大人大量,原谅小子的无知冒犯。”张小卒笑着朝牛大娃拱手道。 牛大娃昂着头斜了他一眼,道:“无.毛小儿,本英雄怎会和你一般见识。” “牛大娃,纳命来!”牛大娃一句‘无.毛小儿’直戳张小卒痛处,当即飞身扑上去和牛大娃扭打成一团。 戚哟哟没有理会胡闹的二人,皱眉道:“不管他看到的是真还是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山洞里充斥着诡异,先是女鬼又见腐尸,咱们还是尽早出去的好。” “嗯。”周剑来点头同意。 一行人吃了些干粮补充体力,然后继续赶路。 “张小卒,你先别走。”戚哟哟突然开口叫住想要跟着队伍一起走的张小卒,火光下她的脸蛋微微发红。 “有事吗?”张小卒问道。 “有事。”戚哟哟道。 “咳咳,那啥,我们先走一步。”瞿凯忙拉上众人离开。 牛大娃一把拉住张小卒,贴在他耳朵上小声叮嘱道:“把这娘们搞定,等你把她娶回家,我就成她兄长了,看她还敢打我不。” “滚!”张小卒没好气地骂道。 很快其他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张小卒和戚哟哟两人,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 “那啥,当时情况紧急,希望你能理解。”张小卒先开口打破沉默。 第一百四十章 闹鬼 张小卒先开口打破沉默,然后心中略有忐忑,目光局促不安地四处观瞧,不敢与戚哟哟对视。 尽管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可毕竟是看了不该看的,摸了不该摸的,以至于独自面对戚哟哟,心里头抑不住发虚,感觉好似偷东西被抓一样。 戚哟哟本来还有些羞臊和尴尬,可看到张小卒局促不安的样子后,不禁莞尔一笑,心情放松了下来,开口道:“若不是公子舍命相救,小女子现在已经是一缕亡魂,常言道救命之恩大过天,小女子谢公子都来不及,又岂敢怪罪于公子。一直还未当面向公子道谢,小女子实感惭愧,望公子海涵。” 说着,朝张小卒盈盈拜下,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待回雁城后必携重礼拜谢。” 张小卒忙伸手虚扶,道:“姑娘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其实,我不过是尽了一点微末之力,协助周大哥和姑娘手中的宝剑救了姑娘。所以姑娘真要感谢,应该感谢周大哥和姑娘自己的宝剑才是。” “周公子要谢,太阿也要谢,公子也得谢。当时那种情况下,公子敢随太阿一起进地下河道,将生死置之度外,侠肝义胆,令人敬佩。”戚哟哟语气诚恳道。 张小卒心中颇感意外,他还以为戚哟哟单独把他留下,是要提醒亦或是直接警告,让他出去不要乱说,毕竟女人的清誉重过生命,换谁都要万分谨慎,却没料到戚哟哟会这般真诚的道谢。 顿了顿,戚哟哟接着说道:“关于春兰和夏竹对公子的冒犯,小女子深表歉意,回去后定会狠狠惩罚她们。” 张小卒摆手道:“不必了。我刚才说过,不原谅也不记恨,就当没发生过吧。” “公子海量,令小女子钦佩。”戚哟哟恭维一声,这才直起身。 张小卒目光落在戚哟哟手中的宝剑上,饶有兴趣地问道:“它的名字叫太阿吗?” “是的。”戚哟哟点头道。 “很厉害!”张小卒赞道,“若不是它在危急关头发威,一剑贯穿了那女鬼的脑袋,我和姑娘恐怕都得死在地下河道里。在下当向它道一声谢。” 戚哟哟目光怜惜地看着太阿剑,脸上突然露出惭愧之色,叹息道:“是我学艺不精,令宝剑蒙尘,否则以太阿之威,妖魔鬼怪岂敢靠近半步?” “姑娘天资聪慧,相信假以时日必能让太阿绽放光芒!”张小卒道。 戚哟哟抿嘴一笑,倒也不谦虚,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目光从太阿剑转向张小卒,脸颊上突然飞起两朵淡淡红云,轻声莺语道:“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公子成全。” “姑娘请讲,若是张某力所能及之事,必不推脱。”张小卒不敢把话说满。 “恳请公子务必把春露卖给小女子,小女子定感激不尽。”戚哟哟恳求道。 她虽不知周剑来故意把春露给张小卒有何目的,但春露是她志在必得之物,所以不管周剑来和张小卒打的什么算盘,她都要竭力争取。 至于为何刚才不说,因为她觉得单独和张小卒说,要比当着周剑来的面和张小卒说容易些。简单点说就是,张小卒思想单纯,没有利欲心,好说话。再简单点说就是,张小卒人傻好骗。 戚哟哟知道张小卒人傻好骗,周剑来又何尝不知,可他还是把春露交给了张小卒,原因是他知道戚哟哟并非是见利忘义的小人,她一定会开出合适的价格购买,亦或是开出等价值的条件交换,或许会比市场价格略微低一些,但这可比他们三个没有背景的毛头小子拿着春露去市场上卖安全多了,要知道春露的价值是可以让很多看似道貌岸然的家伙干出杀人越货勾当的。 除此之外,还能让戚哟哟欠张小卒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说不定还能为张小卒在戚哟哟心中增加一些好感度,万一得佳人青睐,不就成就美好姻缘了吗? 戚哟哟若是知道周剑来想得这么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面门来一拳,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不得不说,周剑来还是精明的。 “姑娘要春露有大用?”张小卒微微皱眉,因为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周剑来特意小声叮嘱过他,春露非常非常贵,而他觉得戚哟哟已经美得毫无瑕疵,完全没必要花这个钱。 怕戚哟哟误会,他忙解释道:“我是觉得姑娘已经貌美倾城,无需花这些冤枉钱。” “春露可以消除疤痕。”戚哟哟红着脸颊小声道。 张小卒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脑海里浮现出戚哟哟酥胸上的那道狰狞疤痕。 看见张小卒的表情变化,戚哟哟心里顿时羞怒交加,她说春露可以消除疤痕,就是想试探张小卒的反应,结果张小卒给了她一个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反应,心里不禁嗔怒骂道:“这个混蛋果然全都看见了!” 见戚哟哟突然对自己怒目而视,张小卒做贼心虚,忙转移视线,干咳两声从怀里掏出装春露的小瓷瓶,上前两步递到戚哟哟面前,道:“姑娘有用拿去用便是,钱——钱——” 他顺口想说钱什么的就不必了,可“钱”字刚出口突然卡住,因为他忽然想到周剑来特意叮嘱春露很贵,似乎早就料到戚哟哟会找他讨要春露,极可能也料到他大方地白给人家,所以才特意叮嘱。如此一想,他不禁老脸一红,钱字卡在嘴里不知该怎么说了。 “钱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戚哟哟瞧出张小卒的尴尬,莞尔一笑,接过张小卒递到面前的瓷瓶,同时接过张小卒的话,化解了他的尴尬。 “嗯,好的。”张小卒倒也实在,没有再和戚哟哟假客气。 “我身上没带钱,只能回去后再给你。”戚哟哟把小瓷瓶揣了起来。 “没问题。”张小卒爽快道。 “你就不怕我翻脸不认账?”戚哟哟笑问道。 “四张春露而已,即便价值连城,我想也不及你城主府大小姐的名声值钱吧?”张小卒问道。 “四张而已?”戚哟哟瞪眼,“我看你是完全不知道春露的价值。这么说吧,如果不是怕耽误了水源大事,即便知道这山洞里凶险异常,我也会冒险寻找旱餮。如果我把这个山洞有旱餮的消息在雁城传播开,你信不信雁城各大势力会为争夺这个山洞的所有权而大打出手?” “至于吗?”张小卒觉得戚哟哟说得夸张了。 “非常至于。”戚哟哟无比肯定道,“五年前雁城城中拍卖行拍了一张春露,成交价格是三千万两。” “——”张小卒瞠目结舌。 “等一下。”戚哟哟突然皱眉,她忽然想起来牛大娃明明说找到五只旱餮,可为什么张小卒说四张春露,另外一张呢?是不想卖给她吗?于是问道:“我听大娃说你们一共找到五只旱餮,那为什么只有四张春露呢?” 张小卒闻言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了极度懊悔的表情,想到自己三人一人一口吃了三千万两银子,他感觉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吃——吃了!”张小卒苦着一张脸答道。 砰! 戚哟哟想也不想,一拳印在张小卒眼眶上,咬牙切齿道:“败家子!” “打——打得好!”张小卒捂着眼眶叫好。 “那再来一拳?”戚哟哟翻白眼道。 “有——有点疼!”张小卒吓得忙退后一步,可心里憋着口气下不去,想了想后道:“周剑来和牛大娃也吃了,等会追上他们后,你给他们也来一拳。” “——”戚哟哟。 戚哟哟走到墙边拔下插在石壁缝隙里的火把,道:“走吧,快点追上他们。” “我来吧。”张小卒上前接过火把,他虽没学过绅士礼节,但也知道让一个女士拿火把赶路很不爷们。 张小卒在前,戚哟哟相隔十步跟在后面。 “张小卒,问你个问题?” “说。” “你会喜欢一个身上有瑕疵的女人吗?就比如我身上的疤痕,如果它消除不掉,会跟我一辈子,那你会喜欢我吗?愿意和我拜堂成亲,携手共度一生吗?你——你别误会,因为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而我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问,而你恰巧见过我那狰狞的疤痕,所以我就想问一下,你们男人能接受身体有瑕疵的女人吗?” “你们城里人心思复杂,我回答不了你。不过若是搁在我们乡下,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会有人真心喜欢你的,但前提是你必须心地善良勤俭持家。咱们乡下的汉子虽然也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更喜欢心地善良的,因为人美心不善,日子过不长久。” “你是在安慰我吗?”戚哟哟苦笑,觉得张小卒这番话说的太敷衍了。 张小卒沉默了会,然后开口道:“我妻子脸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就生在脸蛋正中位置,很碍眼,可我从不觉得她丑。她心地善良,勤劳能干,乐观开朗,心灵手巧,在我心里她永远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她很幸——”戚哟哟刚想说她很幸运,遇到一个爱她的男人,可突然想到张小卒的柳家村被大牙狗屠戮了,而他口中的妻子,那个好像叫雀儿的姑娘也惨遭杀害。 沉默许久,戚哟哟突然噗嗤一乐,红着脸颊问道:“张小卒,如果我三十岁还没嫁人,可又突然想嫁人生子,而你恰好也没娶妻,我就嫁给你如何?” “戚姑娘,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张小卒突然道。 “什么事?”戚哟哟好奇问道。 “其实我们一共找到六只旱餮。”张小卒道。 “嗯?”戚哟哟疑惑。 “但是有一只整只被我们烧糊了,春露烧坏了,肉也没吃到一口,真可惜。” “张小卒,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戚哟哟咬着后槽牙细声细语道。 “——”张小卒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忙加快脚步。 夜幕甫一降临,北八城家家闭户,门栓上紧,窗扇封死,枕下放刀。 大街上空空荡荡,就连逃难的人都找地方躲了起来。 如若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以为这是一座死城。 当然,这并不是一座死城,但这座城最近死了很多人,并且都是死在夜里。每一个人都死相凄惨,脑浆被掏空,血液被吸食。 捕快白天夜里四处追缉凶手,急得满眼血丝,嘴角起水泡,鞋底都磨穿了好几双,可几天下来连根毛都没抓到。 全城警戒,然而凶手肆无忌惮,每天一入夜就开始行凶,从城东到城西,不挑男女,不管老少,不论贫富,似乎只要逮到机会就开杀,这一连几夜,每天晚上都要惨死二三百人,以至于整个北八城人人恐慌自危,一到晚上就风声鹤唳,家家闭户,长夜苦不能眠。 有人说是大牙狗混进了北八城,四处行凶制造混乱。 但更多人说是闹鬼了,因为有人看到了一个极其可怖的鬼影。说是遍体生鳞,头顶无发,两耳宽大,眼球凸显,鼻孔外翻,嘴上无唇,牙齿尖长细密,臂长腿短,前爪锋利,后爪生五指,像极了一只地狱恶魔。 “老大,这老道管用吗?”城东的一个院子里,几个捕快躲在院角堆放的柴堆后面,望着院子里一个手拿桃木剑,摇着镇魂铃,在法台上上蹿下跳,嘴里念念有词的老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捕头赵刚瞪眼问道,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两只眼珠子上全是血丝,一双嘴唇上水泡叠水泡,整个人憔悴而又疲惫。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假老道 赵刚自当捕头至今已有十二年,从北十城一个跑腿的杂役干到了如今北八城东城区的总捕头,操手的人命案不说不计其数,但也记不清有多少了。 其中不乏一些惨绝人寰的命案,性质恶劣的连环命案,死伤惨重的势力械斗,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是令人毛骨悚然,最后不得不转交给特别行动司的离奇案件,可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恶劣凄惨,让人摸不着头脑又毛骨悚然的离奇连环杀人案。 四月二十五日后半夜,鸿钧医馆附近的慈宁街,共有十六人惨死家中,脑浆被掏空,鲜血被吸食,死状惨不忍睹。 四月二十六日,慈宁街及其附近的几条街道和住宅区,一夜惨死五十三人,死状和四月二十五日夜里惨死的人一模一样,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死于相同的作案手段。而从命案现场留下的种种作案痕迹表明,作案者极可能不是人,但也不能排除是凶手故意制造的假象,意在迷惑视线隐藏自己,亦或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说故意制造恐慌骚乱等等。 赵刚当即调动东城区所有捕快封锁了作案区域,又从西城区借来两百人手追查搜捕,当天夜里更是加强戒备,街口巷道处处设伏,可非但追查搜捕没有一点收获,甚至当天夜里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惨死一百三十四人。 命案地点几乎遍布整个东城区,相同的作案手段,相同的作案痕迹。 这般严防密守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赵刚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此案非比寻常,所以立刻上报特别行动司,然而一向用鼻孔看人,但侦破离奇案件确实有一手的特别行动司,这一次却哑火了。 当天夜里再添一百八十三个冤魂。而接下来的三天,凶手愈加肆无忌惮,行凶次数一夜多过一夜,地点遍布整个北八城,以至于引起全城恐慌,天一擦黑就家家闭户。 赵刚今天白天差点和特别行动司的人打起来,原因是他去特别行动司想了解一下他们对案子的侦破情况,同时告诉他们一个自己刚想到的重大发现,谁知刚拐进特别行动司所在的街道,就看到一条长龙自特别行动司府衙大门出来,沿着街边一路向东排列,眼看就要拐出街道了,并且还在有大量人群从街头巷尾涌来,争先恐后的加入长龙队伍。 赵刚好奇地一打听,差点没气吐血,原来特别行动司正在售卖一种灵符,说是有灵符护身就能抵挡夜里出来吃人的妖怪,一张灵符卖一百两,并且还限售两千张,先到先得。 赵刚这几日为了安抚北八城的百姓,心都快操碎了,着急上火嘴上起泡,哪想到特别行动司非但一点不着急,还悠哉悠哉地卖起灵符乘机发财。而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卖灵符,岂不是越让城中百姓恐慌,唯恐天下不乱吗? 赵刚的肺都要气炸了,要不是觉得自己武力值不足,双拳难敌四手,打不过特别行动司的这帮贱人,他一定冲进府衙大门,把这群贱人全部揍成猪头。 最终他只是悻悻地站在特别行动司府衙门口大骂一通,结果府衙里的人还没来得及鸟他,他就被排队买灵符的人臭骂一顿轰走了,嫌他大吼大叫,惊扰了制作灵符的上师。 若不是觉得特别行动司的人没那个胆量,赵刚都要怀疑这些天的人命案全是他们干的,意在制造恐慌,从而售卖灵符大肆敛财。 最后赵刚托关系打听到,特别行动司这几天毛也没查到,至于他们售卖的灵符,不过是辟邪驱鬼的道符罢了,根本不知道管不管用。 赵刚觉得特别行动司这帮掉进钱眼里的混球是靠不住了,只能自己想办法破案,联想到他的重大发现,于是就找来了院子里法台上这个老道,给了老道一千两银子,让他在法台上做法一夜,老道欣然同意。 事实上这个老道屁的本事没有,就是个打着道爷幌子四处坑蒙拐骗的老混球。这老家伙自私自利,平日里坑蒙拐骗没少干缺德事。 赵刚之所以找他,恰是因为他的自私自利,贪欲横流和心术不正,因为赵刚今天白天梳理案情的时候突然发现,所有的受害者的性格都有阴暗的一面,他们或贪婪或自私自利或心肠恶毒。 赵刚大胆猜测,行凶者是否就是依此挑选行凶对象的? 如果是,那么法台上的这个假老道简直就是完美人选。 所以他把假老道请了过来,当做诱饵放在院子里的法台上,而院子四周已经十面埋伏。 午夜十二时,偌大的北八城一片死寂。 高筑的法台上假老道已经累得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埋伏在院子里的捕快也都开始眼皮打架。几日都没合一下眼的赵刚趴在柴火垛上,上下眼皮眼瞅着就要黏在一起。 隐约间,赵刚好似感觉到一股冷风自耳边吹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擒妖 赵刚找假老道做诱饵,只是为了印证他的发现与猜测,并没有要害死假老道的意思,否则他也不会在看见疑似凶手的黑影出现在法台上时,第一时间跳出来大声喝止。 可是妖怪的胆量远超出赵刚的预料,听到他的吼声后竟然一点也不惊慌,无比地镇定自若我行我素,敲开假老道的脑壳,旁若无人地吃起脑浆。 要说假老道也是心宽的很,仗着院子里十面埋伏,有张刚等众多捕快保护,就在法台上安心地呼呼大睡,甚至临死前脸上还挂着笑容,也不知在做什么美梦,或许是在梦里数着赵刚允诺他的一千两报酬也说不定,倒算是死得没有痛苦。 虽然说假老道贪婪自私,做过许多缺德事,死了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甚至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可毕竟是当着自己的面,并且还是在自己出言喝止的情况下被杀的,赵刚感觉受到了赤裸裸地挑衅和侮辱,当即怒火冲冠,暴跳如雷。 “给老子宰了它!”赵刚怒吼道。 嗖嗖嗖—— 随着赵刚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当即箭矢齐发,锋利的箭矢划破夜空,铺天盖地地射向法台上的长尾妖怪。法台七八尺高,长尾妖怪站在上面成了最好的靶子。 眼看箭矢及身,长尾妖怪竟然没有闪躲,只顾着吃他的食物。 赵刚等人心中不禁暗喜,可下一刻他们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只见密集的箭矢射在长尾妖怪身上叮叮当当火星四溅,好似射在钢铁铠甲上一般,都被弹开了。 “嘶——” 长尾妖怪似是被激怒,猛地扑到法台边上,前爪抓着法台边沿,探出脑袋冲台下的赵刚等人发出怒吼。它的吼声很特别,沙哑里透着尖锐,像毒蛇吐信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让人抑不住感到害怕。 就着火星的微弱光芒,赵刚等人看清了它的全貌,和传言中的一模一样,遍体生鳞、眼珠子凸出、鼻孔外翻、没有上唇、嘴里一口细密尖长的利齿,很吓人。 “网!”赵刚又一声令下。 有四个捕快听令斩断院子四角的四根粗绳,一张挂有倒刺的大网从天而降,把长尾妖怪连同整个法台全部扣住。 “嘶——”长尾妖怪在网子里左冲右突,声声嘶吼,又爪撕齿咬,但网绳极其坚韧结实,任它如何用力也撕不开咬不断。 这张大网的网绳是特制的,里面掺杂了许多龙筋草,又用特殊药液泡制了半年之久,是专门用来缉拿高等阶修为的修者用的。 “好!” “漂亮!” 一众捕快见长尾妖怪被网住且不能挣脱,顿时发出胜利的欢呼。 咔嚓—— 长尾妖怪双爪力气非常巨大,一爪拍碎了法台,顺着破碎的窟窿钻了下去,想从下面逃跑。 “哼!”赵刚冷哼一声,喝道:“拉!” 嘭的几声,一张网从法台下方的地面下破土而出,四边与从上面扣下来的大网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笼,把整个法台和长尾妖怪一并笼罩起来。 长尾妖怪躲进法台架子里没了动静。 “赵头,这是个什么东西?是妖兽还是鬼怪?长得可真够渗人的。”一个捕快凑到张刚身边问道,疲倦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 “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赵刚摇头道,脸上亦露出久违的笑容,然后吩咐道:“以防万一,给这畜生多加两道网,边上都用铁棍固定起来,两步一根。火生起来,一个角一堆火,给我照得亮亮堂堂的。今晚先别动它,防止它利用不为人知的计俩逃跑,等明天太阳出来后让它无所遁形。明儿一早我就去禀报城府大人,让他去守城军那里借架八角弩过来,直接把这畜生射死再说其他。” 听见赵刚说要去找守城军借八角弩,所有人都禁不住吃了一惊。八角弩可是攻城守城的大杀伤力兵器,十人力的大型八角弩就能轻易射穿海之境六重天以下的修者的真元力防御,更有灵力加持的巨型八角弩,据说连海之境九重天半步大能的真元力防御都能破开。 有人忍不住道:“老大,至于动用八角弩吗?” “呵——”赵刚眼珠子一瞪,瞪着那人道:“要不你进去把它给老子抓出来?老子给你记头功。” 那人顿时摇头如拨浪鼓,苦着脸道:“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进去都不够给它塞牙缝的,还是免了吧。” “滚去干活去!”赵刚笑骂道。 “头儿,这功劳可不能被特别行动司那帮杂碎抢了去。”有人提醒道。 “狗日的!”提到特别行动司赵刚就来气,吼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守好了,决不允许特别行动司的杂碎靠近,不听劝阻的直接给老子干,干残干死了老子负责!” 咔嚓—— 网笼里突然传出一道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众人顺声望去,可是视线被法台遮挡,所以瞧不见长尾妖怪在干什么。可是紧接着传来的咀嚼和吸食声,让他们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他们目光看向法台上面,假老道的尸体果然已经不见,不用想也知道是被长尾妖怪拽进了法台里面。 “王八蛋!”听见声音反应过来长尾妖怪在干什么后,赵刚顿时暴跳如雷,向一人要来弓箭,拉弓搭箭,锋利的箭尖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嗖的一声破空而出,洞穿法台射了进去。 叮! 一声刺耳的撞击声。 嘶—— 紧接着传出长尾妖怪的怒吼声。 咔嚓—— 长尾妖怪撞碎木板,从法台里面窜了出来,但是被三层大网拦住了去路。 通明的火光照耀下,长尾妖怪的全貌清楚的展现在众人视野里,把所有人都吓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狗日的!”赵刚再次拉弓搭箭,一剑射向长尾妖怪,然而只是在长尾妖怪的鳞甲上撞出一片火花。 “哈哈——好一个刀枪不入的孽畜!”赵刚扔掉弓箭,气急而笑,道:“等老子借来八角弩看你还能不能嚣张!狗日的,你个畜生残害了这么多人,老子定要把你扒皮抽筋,剁碎了喂狗!” “头儿,这畜生的鳞甲刀枪不入,可以做两件不错的护身软甲!”一人盯着长尾妖怪细密的鳞甲打起了主意。 “好主意!”赵刚闻言亦是眼前一亮。 嘶—— 长尾妖怪冲赵刚等人一声嘶吼,转身窜回法台里,很快里面又想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给老子看好了!老子这就去找城府大人,让他去守城军那里借八角弩!”赵刚愤愤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去。 出了城东燎远巷,赵刚拐上大道,直奔北八城城府大人的府邸。走在宽敞的街道上,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街上回荡。 赵刚当捕快这些年,时常接触死人死尸,早就练就了一身虎胆,所以走在死寂的街道上他一点也不害怕,只是他突然觉得后脖颈和肩膀有些酸沉,抬手捏了捏又捶打了两下,可是并无一点缓解。觉得是这些天过度劳累的缘故,想着等这件案子了结后就去醉梦楼找一个手艺极佳的女人好好按摩享受一番,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弧度。 今天是五月二日,天上没有月亮,只有繁星灿灿。 昏暗的星光下,死寂的街上,赵刚突然停下脚步,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盯着地面,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 青石地面上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星光照在他身上映在地面上的,可怕的是在他影子的头部赫然多了一个影子,圆头长尾,好似有一只猴子正抱着他的头蹲在他肩膀上。 嘶——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洞 五月三日,天色微亮,张小卒一行终于走出了漆黑漫长的山洞.甫一出山洞映入眼帘的一幕,差点让一行人以为走错了出口。 只见洞口前的河道、大树、土丘和乱石等,全都不见了踪影,方圆一片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且河道被极大的拓宽和挖深,借四周的山谷地势,形成一个巨大的堤坝。 堤坝里人影绰绰,有人在掘土、有人在抬土、有人在搬石头、有人在打夯,一眼望去少说有五六千人,都是身体健硕的壮劳力,正干得热火朝天。 “难怪隔洞口老远就听见外面乒乒乓乓的响声,原来是在修建堤坝。”张小卒望着眼前繁忙的景象恍然自语道,同时心里抑不住给雁城城主竖起大拇指,感觉这应该是一位睿智果决而又雷厉风行的掌权者。 张小卒觉得若能将眼前这个初具规模的巨大堤坝蓄满水,雁城缺水的问题将得到极大的缓解,就连城外的难民肯定也能分到一些清水缓解饥渴,怕就怕地下河流不给力,蓄不满堤坝就断流干枯了。 另外—— 张小卒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山洞,脑海里抑不住浮现出那个被巨剑和铁链禁锢的巨大的红毛腐尸,他禁不住打了寒颤,只盼都是他的幻觉,而非真实存在,若不是幻觉,那就祈求巨剑和铁链给力点,牢牢禁锢住红毛腐尸,让它永远不能出来为祸人间。 至于长发女鬼,他倒不是太担心,因为他觉得长发女鬼好防备,只要不下水给她有可乘之机就行了。 “小姐,你们出来啦!”刚出洞口赵全就带着人迎了上来,他目光落在几个被背负出来,仍然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当即皱眉问道:“他们怎么了?你们在洞里遭遇危险了吗?” 戚哟哟点点头,道:“被藏在水里的一只怪物袭击了,他们几个身负重伤,好在没有性命之忧。截流很顺利,按照你的测算,水流会在七天后流出洞口。这是城主大人的安排吗?” 戚哟哟指着堤坝里忙碌的景象问道。 “是。”赵全点头道,“城主大人得知咱们寻到了水源并了解情况后,当即下令在此处修筑堤坝。总共来了一万将士,三千人将士负责外围警戒,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七千将士甩开膀子闷头苦干,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只休息了两个时辰,堤坝已经初具规模,若一切顺利,七天之内必能完工。” 戚哟哟微皱眉头:“如此大张旗鼓,怕是已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倒也没有。”赵全道,他神情一下严肃起来,语调沉重道:“城主大人是以营救长空少爷为幌子出的兵,短时间内各大势力应该反应不过来。” 戚哟哟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急切问道:“二哥哥怎么了?” “长空少爷巡视雁北时突遭大牙狗袭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明。”赵全咬着后槽牙恨声道。 “什么?!”戚哟哟如遭晴天霹雳,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如纸,艰难地开口问道:“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赵全摇头道:“只知长空少爷身负重伤逃进了百荒山,之后便再无一点消息。城主大人说长空少爷有瞎伯的一式神通保命,不会有性命之忧,让小姐不要担心。” “该死的大牙狗!”听见“大牙狗”三个字,牛大娃当即怒发冲冠,面目狰狞,眼睛里尽是仇恨的光芒。 张小卒亦是气息凛冽,满腔怒火和仇恨,拳头握得咯吱响。若不是不知道大牙狗在哪里,他肯定已经冲去找大牙狗报仇了。 戚哟哟缓了缓情绪,问道:“几天了?” “差不多四天了。”赵全答道。 “四天?”戚哟哟皱眉沉吟,大脑飞速运转,道:“这百荒山虽大,可是四天时间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除非是早有预谋。” “什么意思?”赵全不解问道。 “早有预谋,志在必得的伏击。”戚哟哟语气肯定道,“但是因为他们小瞧了二哥哥,亦或是其他意外情况,他们的伏击失败,让二哥哥逃了。他们怕我们得到消息后前来营救,所以一边追击一边抹除痕迹,让我们无处寻找。必然如此,否则不可能四天时间都没有一点消息。必然如此!” 戚哟哟极为肯定自己的猜测。 “百荒山?”戚哟哟眉头深皱,嘴里轻念着百荒山的名字来回踱步,百荒山的地理全貌在她脑海里全部浮现出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戚哟哟的思考。 突然,戚哟哟的脚步停了下来,一双凤眸里精光闪烁,看向赵全吩咐道:“赵全,能不能点五百精锐给我?” “这个——”赵全支吾不应,神色为难道:“大小姐,城主大人特别吩咐,说百荒山已是险地,让你出来后立刻回雁城。大小姐,你是不是已经推测出长空少爷在哪里,不如告诉属下,属下这就带人前去营救。” “好,我知道了。”戚哟哟点点头,然后道:“赵全,安排受伤的人疗伤休息。瞿凯,你们四个跟我走。” “——”赵全不禁摇头苦笑,他非常了解戚哟哟的脾性,早料到会是这样,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诽道:“啥你就明白了,你明白啥了?” “大小姐,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我这就去点五百精锐过来。”赵全无奈屈服道,心里已经做好回去被戚无为训斥的思想准备。 “劳烦赵大哥。”戚哟哟盈盈一笑,露出胜利的笑容,随后看向瞿凯吩咐道:“瞿凯,你们四个安排受伤的人疗伤休息,用最好的丹药。” “谢大小姐!”瞿凯四人道。 “春兰,你留下来照顾周公子,周公子元气大伤,安排公子去北二城的听雅轩休息疗伤,用最好的药。”戚哟哟又吩咐道。 “是。”春兰虽不情愿,想跟在戚哟哟身边,可看到戚哟哟不容反驳的眼神,只能乖乖领命。 戚哟哟看向张小卒,问道:“张公子,能否施以援手?” “杀大牙狗,乐意至极。”张小卒沉声道。 “我也去!”牛大娃自告奋勇道。 “多谢二位!”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赵全就点来五百精锐,戚哟哟一声令下,往西北方向进发。 …… 越过百荒山往西北方向走,三十里外是一片地势低洼的恶水沼泽,不过大旱至今恶水沼泽早已没了水,只剩下干裂的地面。 时至正午,烈焰当空,在恶水沼泽枯死的芦苇荡里,匍匐着十几个浑身是血的人,他们身上穿着军中的制式铠甲,但都已经破烂不堪。 这一队人的惨烈状况,显示着他们已经经历了好几场生死恶战。 “公子,老二断气了!”突然,芦苇荡里响起一道压抑低沉的哀嚎。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式神通 四月初北方有消息传来,有大牙军突然出现在黑森林里,然后侵入白云城境内。 有人看见大牙军是从湖底钻出来的,因此推断大牙军可能是通过干涸的地下河道,从地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黑森林的。从大牙到黑森林几千公里的距离,这么长一条地下河道,简直匪夷所思,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而后陆续有消息传来,大牙军出了黑森林后化整为零,流窜到各处作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且一路南下,把战火烧到皓月城和金城境内。 化整为零的大牙军如流寇一般,四处杀人抢掠,虽未攻下一城一池,但是却搅得三城百姓恐慌不安。百姓们本就在旱灾的折磨下苦苦煎熬,而大牙军造成的恐慌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时间难民四起,拥堵了各大交通要道。 交通要道拥堵,严重影响了将士们的出击速度,以至于每次得知大牙军出没的消息后前去围剿时,好不容易赶到地点,大牙军早已不知去向,反倒给大牙军流窜作案增添了安全保障,或许这本就是大牙军流窜作案想要达到的目的。 这一个月一直都是这种看似不痛不痒,却又搅得人心神不宁的消息。直至二十六日晚,一封特急密函送到城主府戚无为的书桌上,让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 密函是白云城城主秦正豪亲笔所书,告知戚无为黑森林里已经集结了超过百万大牙军,其中不乏攻城部队,更有数名星辰境大能坐镇军中,可见大牙军图谋甚大。所幸白云城守军已经牢牢占据出入黑森林的三处要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秦正豪说他已经向北边各城以及帝都求援,但是担忧援军可能不能及时到达,若是让黑森林里集结的百万大牙军冲出黑森林,那么白云城必首当其冲,届时双方兵力悬殊,怕是坚守不了几日就会被攻占。 秦正豪为什么会担忧援军不能及时到达,他在密函里没有明确说明,但戚无为已知他意,他是怀疑有人通敌从中作梗。 尤其是在密函的末尾,秦正豪连写三个小心,这三个小心下笔一个比一个重,充分显露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至于要小心什么,他只字未提。 可能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情况,但是不确定,所以不敢妄下定论,也可能是怕密函被截而不敢明说。 百万大军越过雁城这道防线出现在南境腹部,只此一点戚无为就不敢不小心,因为这百万大军若都是大牙军的精锐部队,已经足以对雁城构成威胁。假若再有人通敌,给这百万大军提供精良的装备和攻城器械,就会变得更加可怕。 戚长空奉命巡视雁北,详查风吹草动,谨防大牙军的前哨摸进雁北,为即将冲出黑森林的百万大军铺好前站,可万没想到巡视第二天就遭到大牙军袭击。 三百人遭到五十人伏击,虽人数悬殊,可战力亦悬殊,双方战在一处仅两个回合的时间,戚长空率领的三百将士就折损了十多人,而大牙军的五十个人仅一人轻伤。 戚长空心中当即咯噔一声,赫然发现这五十个人修为最低的都是海之境四重天,修为最高的那人他甚至都看不透,恐怕最少是海之境七重天。而且这五十个人的招式都简练狠辣,使的都是军中惯用的杀人手法,一看就知是沙场猛将。 “撤!” 甫一交手就高下立判,戚长空哪敢恋战,当即下达撤退的命令。可是五十个大牙人紧咬不放,戚长空只能率人边战边退。奈何实力悬殊,人员折损极快,不到五里路就留下了近五十具将士尸体。 戚长空悲愤交加,并且心里暗暗着急,心知若如此下去,自己这些人怕是连雁城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就要被这五十个大牙狗全歼。 他有心让大家化整为零,四散逃命,活一个是一个,可是竟无一人愿意舍他而去,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些大牙狗明显是冲着戚长空来的,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愿丢下自己的首领逃走。尤其面对的还是大牙狗,宁死也不能丢了大禹人的骨气。 “死战!” 既然逃无可逃,唯有死战尔。 戚长空一声令下,双方再次正面碰撞在一起。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一场生死戮战,惨烈至极,战斗最终以戚长空的重伤昏迷而终止,由正面交锋再次变成追逃战。有人舍命留下来断后,给戚长空争取逃跑的时间,最终重伤昏迷的戚长空被亲卫带着逃进了百荒山。 当戚长空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看见身边只剩下五十几人,一时悲愤难平,气火攻心,连咳好几大口鲜血。他一把抓下脖子上戴着的一个银色项坠,狠狠地摔在石头上,似玉非玉的坠子一下被摔得粉碎。 若是戚长空和万秋清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他们定会惊得合不拢嘴,因为这银色吊坠正是他们所信赖的,认定戚长空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仰仗所在,瞎伯的一式神通。而他们压根不知,戚长空脖子上挂着的这个银色吊坠早就被戚长空掉包了,真正封印了瞎伯一式神通的银色吊坠正在他卧室的衣柜里藏着呢。 戚长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瞎伯在给他银色吊坠时就明跟他说了,这银色吊坠虽能保他安全,可是对他的心志成长和个人历练并无益处,因为他的意识里会对银色吊坠产生依赖,所以特别叮嘱他等这场战争结束后就取下来不要再戴。 戚长空向来心高气傲,听说银色吊坠对自己的修炼无益,就偷偷去工匠坊仿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银色吊坠带着,以迷惑戚无为和万秋清,好让他们安心。 无疑,此刻看着摔碎的假冒产品,戚长空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他戴的是瞎伯的一式神通,三百将士或许一个都不会死。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戚长空只能带着仅剩的五十多残兵败将没命奔逃。他想往雁城方向跑,但是对方显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根本不给他机会,一直把他往西北方向逼迫。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禹必亡 “公子,老二断气了!”干枯的芦苇荡里响起一道低沉而又压抑的哀嚎。哀嚎之人额头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大张着嘴巴,他在咆哮怒吼,可是他喉咙里却没有声音传出来,因为吼声会把敌人引来,所以他只能无声地怒吼。 戚长空闻言爬了过来,拍了拍哀嚎之人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跪在死者的身旁,帮他从头到脚整理一遍,嘴里喃喃自语道:“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要走得体面些。” 这几天不断地有人战死,从戚长空醒来后的五十几人到现在算上他在内只剩十三人,此时又死一个,只剩下十二个人。 百荒山到恶水沼泽,这一路戚长空逃得郁闷,他感觉大牙狗在和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会儿撵着他们屁股追杀,一会儿又故意放他们逃走,总在他们绝望的时候给他们希望,在他们满怀希望的时候又追上来让他们绝望,明显是在戏耍他们。 可悲又可笑的是,明知在被大牙狗戏耍,却还不得不卖力地配合他们,因为但凡有一点逃命的希望,哪怕明知是虚假的,也会紧抓着不放,是人的求生欲望在作祟。 不过戚长空的理智告诉他,大牙狗不会闲的这么无聊,可是他又想不明白大牙狗的目的何在。因为按理说他们应该速战速决才对,这里毕竟是雁城境内,他们难道不怕夜长梦多吗?所以戚长空觉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必有图谋。 可是大牙狗究竟有何图谋呢? 戚长空几近想破了脑袋,好想借戚哟哟的脑瓜子用一下,他觉得要是戚哟哟在这里,用脚丫子都能猜到大牙狗想干什么。 “公子,咱还继续逃吗?”一人压低声音问戚长空,听他憋屈压抑愤懑的语气,显然是不想再逃了,想要停下来和大牙狗决一死战。 戚长空目光扫视一圈,见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表情,心知这已经是一支身心俱疲的残败之兵。 连日的生死厮杀和亡命奔逃,让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时刻处在高度紧绷状态,兄弟战友的接连战死,又不停地摧残他们的心灵。他们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精神也被折磨的到了奔溃边缘,如果继续逃下去,必然是身体虚脱精神奔溃的结局。 思及此处,戚长空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他忽然间似乎想明白大牙狗想要干什么了,大牙狗想要驯服他戚长空。 就像人牙子驯服奴隶一样,用各种手段不停地摧残他们的精神,直至他们精神彻底奔溃绝望,变成一潭死水再也生不出一点涟漪,然后再用特殊方法给他们灌输服从的思想,他们就会像落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变得言听计从。 大牙狗的追杀时紧时缓,正是有意让他们在希望和绝望中来回徘徊,同时再时不时杀几个人,告诉他们死亡是多么可怕,让他们内心中越来越恐惧死亡。 如此往复,再刚烈的汉子也经不住如此摧残,不需多久必然身心奔溃,到时候即便不能完全驯服,也能很容易达成一些交易。 “狗日的!”想明白后戚长空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勃然大怒道:“不跑了,干他个狗.娘养的!” “哈哈,好!干他个狗.娘养的!” “早该如此!” 众人闻言竞相拍手叫好,怒火滔滔,杀意凛然,无一人胆怯畏战! 戚长空目光环视一周,凝声道:“此战,不求生只求死!来世,咱们再做兄弟!” “来世再做兄弟!”众人相视大笑。 啪啪啪—— 突兀的掌声在不远处的芦苇丛中响起,紧接着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早就听说戚二公子刚烈不阿,此番见过果真名不虚传!” 芦苇丛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呵呵”戚长空冷笑,道:“阁下藏头藏尾,是没脸见人吗?” “我就站在这里,何来藏头藏尾之说?不过是芦苇遮了戚二公子的视线罢了。既然戚二公子想见,那就见一见。” 戚长空闻言顿时紧了紧手中长剑,心里暗自决定等到说话之人走进视野内就立刻扑杀上去,然而他久等也未听到说话之人靠近的脚步声。 呼—— 一阵风佛面吹过,芦苇丛突然响起一片刷刷声,只见大片大片的芦苇随风倾倒,每一棵芦苇都是齐根而断,好似被剑气贴地扫过一般。 戚长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被对方的高深修为所震慑。 风吹过,一片近两百步长宽的空地出现在戚长空视野里,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身穿青色儒衫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束发戴冠,整个人从头到脚收拾地干净整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背负双手站在那里,给人温文雅尔的感觉。 中年男人身后站着几十个黄发碧眼的大牙人,有二十多个身染鲜血的,正是一直追杀戚长空一行的那一伙大牙人。戚长空一行三百人,仅活十二人,而对方五十人,依然还有二十多人,可见这伙大牙人的战力之强。 除去这二十余人,还有另外三十多大牙人。 戚长空目光落在中年男人身上,盯着他的黑发黑眼,瞳孔猛地一缩,咬着牙根吐出四个字:“大禹叛徒!” “是吗?”中年男人微微勾起嘴角,随后的一幕让戚长空瞪大了眼睛。 只见阳光照耀下,中年男人负手而立,没有任何动作,可他的黑发黑眼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黄发碧眼。 震惊了好一会儿,戚长空张嘴道:“原来是个杂种!” “——”中年男人眼角狠抽两下,朝身后的大牙人挥了下手。 戚长空浑身汗毛瞬间炸竖,尾椎骨直往上窜寒气,只感觉手脚发麻,整个人都被深深地恐惧所支配。 他的视线里,几十个黄发碧眼的大牙人,只用了二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他们的黄发碧眼变成了黑发黑眼。 不只是戚长空,戚长空身边的将士也都个个头皮发麻,汗毛炸竖。 大禹人和大牙人,前者黑发黑眼,后者黄发碧眼,向来最好区分。可若抛开头发和眼睛,二者混在一起,几乎是没有区别的。 若是大牙人全都可以做到黄发碧眼和黑发黑眼的自由转换,那实在是太恐怖了,恐怖到戚长空一干人不敢去细想。 戚长空一干人的反应让中年男子很满意,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大牙人又把头发和眼睛换回黄发碧眼,看着戚长空笑道:“不是杂种,是奇妙的功法。” 随即他语气一沉,目光凛冽,凝声道:“这一次,大禹必亡!”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叫戚长空 “这一次,大禹必亡!” 这句话从中年男子口中说出来,语气平静无波,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戚长空知道,那不是盲目自大的妄言,而是有着必胜仰仗,终极自信的体现。 “所有人听好了——”戚长空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身边的十一人能听见,内心的极度恐惧使他声音不受控制带了颤音,他深吸一口气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必须活着回去一个,把这一关乎大禹存亡的重要情报带回雁城。等下我一声令下,每个人往不同方向跑,拿出你们所有看家本领,使出你们吃奶的力气,谁能把情报送回雁城,谁就是我大禹的英雄!” 话说完,戚长空心里默数三个数,随即一声令下:“逃!” 十一个人当即听令而行,纵身扑向不同方向,使出看家本领,头也不回的闷头逃窜。而戚长空自己却是原地未动,手中长剑一横,双眼死死地盯着中年男子,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戚长空知道,他必须留下来断后,否则他们一十二人一个也逃不掉。 “不听人把话说完就跑,你们大禹人实在是没有礼貌。”中年男子神情一冷,左手从背后抽出,食中二指并作剑指斜指地面。 戚长空见状,手中长剑当即蓄势待发,准备阻挡中年男子的攻击,然而中年男子却无太大动作,只是漫不经心地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扫。 嘭嘭嘭—— 逃出去的十一人一瞬间全部栽倒,每个人身上都插满了芦苇,刺猬一般趴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没了生机。 戚长空心中颤栗,盯着中年男子,嘴里艰难地吐出四个字:“半——步——大——能!” 中年男子展现出的神鬼莫测的能力,让他心中一片冰凉,知道今天这个情报是不可能送回雁城了。 “刚入九重天,还当不起‘半步大能’这个称号。”中年男子摆手谦虚道。 “呵——”戚长空颓然一笑,只剩下他一个人,要面对一位半步大能和几十个修为高深的大牙狗,不可能有一点机会。他索性放下长剑,看这中年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看你年纪也就三十五岁上下,这么年轻就踏入九重天,实乃天才中的翘楚,当是名震双耳之辈,不知高姓大名?” “金城,方不同。”中年男子拱手道。 “方不同?”戚长空不禁皱起眉头,金城作为雁城的临城,但凡惊才绝绝者他应该都听说过,可脑子里搜索一圈并未找到“方不同”这个名字,甚至都没想到有姓方的高手或者天才。 “戚二公子不必想了,方某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方不同道。 “好一个无名小卒。”戚长空冷哼一声,讥讽道:“不过是做贼心虚,不敢张扬罢了。说吧,猫捉老鼠玩了这么多天,目的为何啊?” “其实我很想和戚二公子早点见面,奈何听说戚二公子有一式星辰境大能的神通护身,而方某恰又是胆小怕死之辈,所以在确保安全之前哪敢与公子见面。”方不同道,“岂料戚二公子傲气凌云,又或是艺高人胆大,竟没有把星辰大能的一式神通随身携带。可笑在下还费尽心思想要把公子的保命神通逼迫出来,真真是枉费心思。” 戚长空闻言表情大变,瞎伯封印一式神通给他保命这件事,只有他身边亲近的人和他的两位至交好友知道,也就是说他身边的这些人当中必然有大牙人的奸细。 这些人的身影在戚长空脑海里一一划过,可是每一个都是他能够深深信任的,一时间哪能分辨出谁是奸细。再者,在见识到方不同可以把头发和眼睛颜色自由转变后,除了至亲之人谁都有嫌疑。 “没想到连我身边都有你们的人,而我却浑然不知,真是好手段。”这话从嘴里说出来,戚长空抑不住遍体生寒,他不敢想象雁城究竟混进了多少大牙奸细,是否有声名赫赫的大家旺族,是否有身居要职的官员,是否有手握重兵的将军?这实在太可怕了。 方不同冲戚长空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红绳一端系着一块破碎的玉块,他拿右手食指挑着红绳左右晃了晃,破碎的玉块在空气里左右摇摆,笑道:“也不知那真正封印着一式神通的项坠在哪里,回去让人进公子房间找一找,说不定会有所收获呢。若是运气好找到了,拿着它去偷袭一下城主大人,不知会不会有更大的收获?” “你敢?!”戚长空一下炸毛,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因为若方不同所说成真,以戚无为海之境八重天的修为,怎可能挡得下瞎伯一式神通的偷袭,可以说必死无疑。 戚长空心里苦涩无比,这一式神通是瞎伯给他的保命法宝,岂料现在竟成了威胁他家人生命安全的大杀器,都是因为他的狂傲自大,若是把项坠戴在身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想到父亲大人会被自己害死,戚长空持剑的手抑不住颤抖起来,恨不得一剑斩了自己。 “有何不敢?”方不同嗤鼻冷笑,不过马上又换上和煦的笑容,温言温语道:“如若戚二公子愿意放下成见,和我们成为好朋友,我们自然就不会做损害好朋友亲人的不义之举。” 说完,方不同手指一抖,把红绳甩到戚长空面前的地上,道:“不妨告诉你,你父亲已经知道你被我们偷袭了,他老人家雷霆大怒又救子心切,派出了一万精锐前往百荒山寻你,只可惜这一路留下的痕迹都被我们清理的干干净净,等他们搜遍百荒山最后找到这里时,你的尸体恐怕早被鸟兽虫蚁啃食干净了,只剩一堆枯骨,呃,或许连骨头都被鸟兽啃食了,毕竟它们都饿坏了。” “是悄无声息毫无价值地死去,还是好好地活下去保护你的亲人朋友?” “你的身边有我们的人,你父亲身边有,你大哥身边有,你妹妹身边有,就连你母亲身边也有我们的人,一旦攻打雁城的号角吹响,我们就会立刻下达诛杀令。到时候这些潜伏在你们身旁,深受你们信任的大牙死士,就会对露出他们的獠牙伺机行刺。或许不能尽数成功,但是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定是难逃一死。” “然而,你若归顺我们,在下可以用人格担保,你的亲人绝对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放心,我们不是让你公开背叛大禹,让你受千夫所指,背负天下骂名,我们只需要你在暗中配合,神不知鬼不觉地配合我们拿下雁城,到时候我们会找一个契机让你站出来,你会成为拯救雁城百姓的英雄!” “当然,你也可以宁死不屈,默默无闻地死在这里,从这天地间彻底消失,很快你就会被人们所遗忘,被这个世界所遗忘。不过你也不需要太害怕,因为你死后不久你的亲人都会陆续死去,雁城一破,城主府必被屠戮,你们一家人会在黄泉路上团聚。” “不妨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雁城被破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我们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一是因为时机未到,二是因为不想重蹈当年覆辙。当年我们之所以败,是因为我们施行烧杀抢掠的暴行,以致失了民心,而这一次我们会让民心所向,所以我们在找代言人,通过这些代言人向每一个城区的百姓传达我们的善意。而雁城的代言人我们初步物色了十个人选,你便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你若宁死不从,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遗憾,但算不上损失,因为另外还有九个人,他们当中一定会有人愿意当这个代言人。” “想想你自己,想想你的家人。你活他们活,你死他们给你陪葬。” “你今年才刚满二十岁,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死去,死后尸体还要被鸟兽虫蚁啃食,值得吗?” “听说大禹尚云江的浪可以卷下天上的云彩,此等壮观有生之年定要见一见。” 方不同的声音好似有魔咒一般,每一个字都钻进了戚长空的耳朵里,然后在他脑海里不停地盘旋,一遍又一遍蛊惑和动摇他的意志信念。 戚长空从一开始的镇定与不屑,慢慢地皱起眉头,最后脸上露出痛苦的挣扎之色,他的意志和信念在一点点动摇,而后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随之又慢慢平静下来,脸上露出解脱之色。 方不同密切观察着戚长空的神态变化,当看到戚长空脸上露出解脱之色时,心里顿时大喜,因为按照他的经验,戚长空这是屈服了。 戚长空突然勾起嘴角,笑吟吟地看向方不同,道:“多谢方兄在我迷失方向时为我点亮灯塔,指引我前进。” “今后咱们就是兄弟,兄弟间无需言谢。”方不同开心笑道。 戚长空道:“尚云江的浪之所以能卷下天上的云彩,是因为她不曾畏惧,一往无前,如此方能直冲九霄,欲与天公试比高。一朵水浪尚且如此,我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不及一朵水浪?老子头顶天脚踏地,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纵是死得默默无闻,纵是被鸟兽虫蚁啃食尸体死无全尸,那又如何?即便黄泉路上遇见父母双亲,老子可以问心无愧地拍着胸膛告诉他们,我叫戚长空,是他们的儿子,没给他们丢脸。” “呼——” “爽!” 戚长空长吐一口浊气,仰天长啸。 “执迷不悟!”方不同温雅的脸庞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可能是感觉被戚长空戏耍了,只听他语气冰冷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来吧,让我领教一下半步大能的厉害!”戚长空长剑横空,突地虎目怒睁,怒啸长空:“杀!” 他的身影与手里的长剑融在了一起,分不清哪是人哪是剑,撕裂虚空斩向方不同,这一时,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柄剑。 天地一剑! 戚长空的最强一击! 瞎伯说过,如若他的修为达到海之境七重天,凭此一剑可与半步大能瞪一瞪眼,只可惜他只有海之境五重天的修为。 “无知!”方不同盯着破空而来的这一剑不屑冷哼,可他脸上的表情却端的凝重,一指点出,与破空而来的剑尖撞击在一起。 轰! 巨大的碰撞声好似两座山岳撞在一起,满地的芦苇秸秆被肆虐的剑气和罡气绞得粉碎,气浪卷着碎屑和尘土往四周奔涌。 噗! 戚长空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身体翻滚十余圈才停下。 方不同原地未动,他的右手重新负到身后,只不过他的食指指尖破了一个血洞,正在不停地滴血。 “可惜你修为太低,若有八重天修为,这一剑可威胁我的生命!”方不同沉声道,随即脸上露出羡慕之色,道:“真羡慕你们这些贵族子弟,生来就有星辰大能指点修炼,我若有你一半,不,有你三分之一的幸运,修为成就定远不止于此!” “咳咳——”戚长空趴在地上,大口咳血,咧嘴笑道:“你个土鳖!” “呵呵,我是土鳖,可惜你却要死了。”方不同目光凛冽,右脚一跺地面,有数十根芦苇漂浮起来,对准了戚长空,只听他语气狰狞道:“这些芦苇杆的杆心被我用真元力打通了,我会把它们一根根扎进你的血管里,让你血尽而亡!” “咳——当老子是吓大的吗?有手段你尽管使出来,老子要是吭一声,老子就是你孙子。”戚长空横眉怒道。 “希望等一会你的嘴还能这么硬。”方不同冷笑,话音甫落,漂浮的芦苇如箭一般射向戚长空。 戚长空怒目而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哟,这位小哥,好没礼貌,杀奴家儿子都不和奴家打一声招呼的吗?” 一道娇声细语突兀地响起,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射向戚长空的芦苇杆突然悬停在了空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悸 大军进发,斥候先行。 虽然只有五百精锐,算不得大军,可戚哟哟也不敢丝毫疏忽大意,更何况已知这百荒山中极可能藏有大牙军,若是冒然行进一头撞进大牙军的埋伏圈,后果将不堪设想,戚哟哟虽然救兄心切,却也不敢罔顾五百将士的性命,所以这一路都是谨遵行军要义,派遣斥候前方探路,大部队在后方有序跟进。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众人已经在这群山峻岭里连续奔波三个多时辰,山路难行,纵然都是军中的精锐,也都有点吃不消,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疲倦之色,戚哟哟看在眼里,不得不下达休息的命令。 张小卒依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收起入微心境,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树干上。这一路上他一直开着入微心境,再加上出山洞时也一直开着,对精气神的消耗很大,以至于精神疲倦,脑袋略感昏沉。 “辛苦你了。”戚哟哟走过来,在张小卒身旁坐下,递给张小卒一张玉米饼,道:“吃点东西。” 是她让张小卒一路开着入微心境,想借助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寻找蛛丝马迹。她根据赵全给的情报推断出,戚长空逃进百荒山后留下的痕迹肯定是被人抹除了,否则以城主府的力量,就算百荒山很大,也不可能四天的时间都没寻到戚长空一行人的踪迹。 而抹除的痕迹即便遮掩的再完美,用肉眼看不到一丁点破绽,但是在入微心境的照耀下却是无所遁形,这也是戚哟哟请求张小卒协助的原因所在。 只可惜半天下来,张小卒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现。 “只可惜并没有帮上忙。谢谢。”张小卒睁开眼应声道,语气中难掩失望之情,同时接过戚哟哟递到面前的玉米饼道了声谢。 “不要着急,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的。”戚哟哟安慰道,左手拿着一张玉米饼小口小口吃着,右手拿着太阿剑,以剑鞘前端在二人面前的地面上写写画画。 张小卒吃着玉米饼,好奇地看着,随着地面上的画的轮廓渐显,他的眼神越来越亮,之后抑不住惊喜问道:“你画的可是这百荒山的地形图?” “是。”戚哟哟点头道,手上动作不停,勾勾画画,看在张小卒眼里,感觉就像变戏法一样,简单的一个线条就把一座山的形状惟妙惟肖地勾勒出来,所有线条组合在一起,整个百荒山的地形就呈现在眼前。 “厉害!”张小卒由衷地佩服。 “自小学的就是这个,谈不上厉害,熟能生巧罢了。”戚哟哟谦虚道,说着她在百荒山的东北方向画了一道横线,道:“这是我二哥哥负责巡视的区域,他们被大牙军伏击后逃进百荒山,虽不知他们具体是从哪个位置逃进百荒山的,但大体方位应该在这块区域里。” 她在百荒山的东北边沿画了一个弧度。 “嗯。”张小卒点头赞同。 “如果是你被大牙军伏击,身负重伤,带着残兵败卒,你逃进百荒山后会往哪个方向逃?”戚哟哟问道。 张小卒轻皱眉头略一沉吟,然后用骨刀虚指了一下,道:“自然是往雁城方向逃,距离雁城越近逃生的希望就越大。” 戚哟哟点点头,道:“可大牙军肯定不会让你往雁城跑,他们会想尽办法拦截,然后你们双方在这百荒山里追逐厮杀。” 戚哟哟一边说着,一边以剑鞘前端在地图上轻画,画出一条条可能的线路,一连画了十多条线路。 刚开始张小卒不明白戚哟哟画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猜疑路线做什么,直到他猛然间发现所有线路最后都指向百荒山的西北方向,再联想到这一上午的行进路线正是直奔百荒山西北方向,难不成戚哟哟只听了赵全说的那一点情报讯息,就直接推断出了戚长空的去处?若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 张小卒满脸震惊的表情,用看妖怪一样的眼神看着戚哟哟。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他和戚哟哟各领一队兵马,排兵布阵,攻伐对决,他可能会被戚哟哟虐的体无完肤。 戚哟哟知道张小卒在震惊什么,抿嘴一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其实我做出的各种推断都是根据一条讯息,就是我二哥哥逃进百荒山四天之久都没有一点消息。四天时间足够把百荒山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搜索一遍了,但仍然没有找到我二哥哥。如此便显而易见,他们极可能已经不在这百荒山里。而百荒山的四面八方,只有西北方向的恶水沼泽是人烟罕至的地方。” “那若是没有这条关键讯息呢?你会怎么办?”张小卒好奇问道。 戚哟哟双手一摊,道:“那就只能按部就班地搜寻,不过我会优先搜寻这几个位置。” 她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道:“如果这几个位置搜寻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那就直奔恶水沼泽。” “这几个位置?”张小卒盯着地图上戚哟哟圈的几个位置,不禁皱起眉头思考起来,为什么戚哟哟如此看重这几个位置? 戚哟哟吃掉最后一口玉米饼,没有打扰张小卒的思考,而是起身朝赵全走去。待她向赵全交代完事情走回来时,瞧见张小卒还在深皱眉头沉思,不由地噗嗤一声乐了,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完全没有。”张小卒捏着皱得有点发麻的眉心摇头应道,心里有点难受,戚哟哟都已经把位置标出来了,可他依然看不出这几个位置特殊的地方,不免觉得自己和戚哟哟差得太远。 “那就先不要想了,好好休息一会吧,我们一刻钟后出发。喏,水。”戚哟哟笑着把水袋递给张小卒。 “谢谢。”张小卒接过水袋,昂头喝了一口,眼前不由一亮,水入口冰凉,甚是解暑,脱口道:“消暑丸。” 这让他回想起和齐蓉儿在黑森林里,当时齐蓉儿也在水袋里放了一粒消暑丸,煞是解渴。 “嗯。”戚哟哟笑着点点头。 “让我想起一位朋友,也不知她是否安好?”想到和齐蓉儿的相杀相知,张小卒抑不住感慨,同时禁不住为她担忧,也不知她有没有安全回到白云城,有没有继续被秦家大小姐和苏谋为难? 柳家村没了,张小卒在这世上的朋友屈指可数,齐蓉儿恰是其中一个。 “女性朋友?”戚哟哟饶有兴趣地问道。 “嗯。”张小卒点头道,并不觉得尴尬,因为他和齐蓉儿之间是生死与共的友谊,不需要遮遮掩掩。 “她一定很漂亮,温柔可人。”戚哟哟道。 张小卒不由地勾起嘴角,摇头道:“她叫齐蓉儿,是一个嘴巴刁毒、心肠狠辣,穷凶极恶的小女人。” “哪有这样形容自己好朋友的。”戚哟哟翻白眼道,不过她知道张小卒能这般形容这个朋友,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非常好。 “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一下。”戚哟哟道。 “可以。”张小卒道。 一刻钟后队伍重新出发,斥候已经先行一步。 翻上一座山头,张小卒往西北方向眺目远望,眉心突然冷不丁的一疼,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紧接着他视野里一片血红,好似天地、山岭都被血水染红了一般,同时心脏猛地跳动,一股极其不好的感觉在他心头升起。 张小卒被这突然间的一幕吓了一跳,可是他使劲眨了下眼睛后再往前看去,烈日当空,天蓝地黄,群山枯萎,一切景色正常如初。 “是幻觉吗?”张小卒心里狐疑道,可依然砰砰猛跳的心脏和心头升起的不好感觉告诉他,似乎不太像幻觉。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戚哟哟发现了张小卒的异常,靠近过来问道。 “不知为何,突然心悸,感觉前方好像有危险。”张小卒没有隐瞒,不过他没有说自己眼睛看到的血红一幕,因为说出来戚哟哟也不会相信,反而可能会觉得他幻觉了,从而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戚哟哟微皱眉头,若是换作别人,她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感知远胜常人百倍千倍,所以不敢大意,语气凝重道:“我去提醒大家小心点。” …… 万秋清的妇人发鬓整整齐齐地盘在头上,没有一丝乱发,上身穿红底白花广袖短衣,下身着黑青色遮脚襦裙,从芦苇荡里施施然走出。举手投足间气质盎然,一颦一笑间成熟女人的韵味十足。 她手里虽拿着一柄青花剑鞘的短剑,可从她身上完全感觉不到一点锐气,倒像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高贵太太,拿着一柄装饰用的华丽宝剑,来参加上流社会的宴会来的。 然而方不同盯着施施然靠近的万秋清,根本没心思欣赏她的高贵气质和女人韵味,随着万秋清一步步靠近,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娘!”戚长空的一声意外惊喜的呼唤给了方不同答案。 “你是城主戚无为的揭发妻子万秋清?”方不同诧异问道,让他如何不诧异,有关万秋清的情报里明明写着“普通妇人”四个大字,可眼前这个妇人哪里是普通妇人,明明是一个修为他都看不透的超级高手。 “正是奴家。”万秋清笑吟吟答道,又道:“那边摆的那个迷阵不错,竟然足足困了我一天时间,很厉害。” “你——你进了天地倒悬大阵,又从里面出来了?!”方不同失声惊呼道,眼珠子瞪得溜圆,一脸震惊的表情。 “天地倒悬大阵?很贴切的名字。”万秋清道,“阵法图谱有没有,介不介意借奴家钻研两天?” “介意!非常介意!”方不同一口咬死道,怀疑万秋清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不然怎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小气!”万秋清不悦嗔道。 “——”方不同。 “哈哈,娘,你怎么来了?”戚长空高兴地鼻子都歪了,连滚带爬的迎了上去,同时目光四下搜寻,可是却没有看到别人的身影,不禁好奇问道:“师父他老人家呢?还在后面吗?” “别找了,就娘一个人。”万秋清道。 “啊?!”戚长空嘴巴一下张得足以塞下一个拳头,旋即焦急道:“娘,您来凑什么热闹?这里太危险了,您快回家去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什么误解 戚长空看见万秋清的第一反应除了惊喜外,便是他老娘身边肯定有高人保护,而且这个高人极可能就是他的师父瞎伯,不然以他老娘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根本来不了这荒山野岭。 没错,在戚长空眼里,万秋清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家庭主妇,标准的相夫教子、贤妻良母型的。可能也会点拳脚功夫,偶尔在后花园舞个刀弄个剑啥的,但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是她们那些名门贵妇们聚在一起时的玩乐把戏。 也不怪戚长空,因为自万秋清嫁给戚无为后,她几乎就变成了隐形人,这个来自北疆的聪慧女子,把她人生最精彩的时光都给了她的丈夫。相夫教子,至今无悔。 所以说方不同得到的情报也不能说有错,除非他能追查到万秋清嫁给戚无为之前的人生事迹,可惜他查不到,确切点说他查到的都是假的,是张屠夫给万秋清假造的。 当年得知万秋清一根筋地要嫁给戚无为,还要随戚无为到南境雁城任职,张屠夫鼻子都气歪了,甚至撂下狠话要把万秋清逐出师门,可万秋清性子执拗,不知为何就认准了戚无为,摆出一副非君不嫁的姿态。 最终万秋清在张府门前含泪拜别,而张府府门紧闭,迫于张屠夫的威吓,谁也不敢出来和万秋清告别。 万秋清随着戚无为凄冷地离了北疆去了南境。 戚无为到了雁城,就任巡检一职,人微言轻,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备受轻视和排挤。幸而戚无为心存大志,意志坚韧,没有因为轻视和排挤而自暴自弃,反而凭借出众的能力和圆滑的社交手段,逐步站稳了脚跟。 二人于到雁城的第二年拜堂成亲,万秋清提前好几个月给北疆书信一封,张屠夫虽不认她这个徒弟,但她不能不认张屠夫这个师父,因为张屠夫除了是她的师父外,还是她的再生父母,是张屠夫从雪狼嘴下救了她,并抚养她长大成人。 自信发出的那天起,她就开始惴惴不安地期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希望得到师父的祝福,可是又知道自己伤透了师父的心,师父没真的把她逐出师门已经很给她情面了,她怎还敢得寸进尺? 那可是张屠夫啊,千军万马前都不曾退一步的张屠夫,但是却给她这个不听话的黄毛丫头退了一步,而她竟然还想让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年迈老人再退一步。 每每思及此处,万秋清都会潸然泪下,深深自责,觉得自己自私而又残忍。可是她又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在追求她自己的幸福,这有错吗? 书信寄出后便似石沉大海,直至大喜之日也未收到北疆的回信。 没有得到亲人的祝福,万秋清心里自是落寞难过。 但当天晚上,夜幕刚落下时,瞎伯来了,送来一碗粥和一柄剑。 粥是白粥,还是温的。瞎伯说粥是张屠夫亲手煮的,他一路托在手里用火元力温着,从北疆一刻未歇送了过来。 万秋清只尝了一口就抱着碗嚎啕大哭,她记得这个味道,和当年张屠夫从雪狼嘴里救下她后,给她煮的那碗粥的味道一模一样,有一股淡淡的苦涩和焦糊味。 剑叫青花剑,是老夫人给她的,说是如若戚无为敢负她,就用这把剑把他的心肝剜出来。 洞房花烛夜,万秋清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剑,一会哭一会笑,一直到天亮,搞得戚无为郁闷至极。 张屠夫还让瞎伯带话,说他张屠夫在南境的名声不好,想要前途似锦就不能和他张屠夫牵扯关系,便给她伪造了一个假身份。 所以说方不同不可能查得到万秋清的真实身份,除非他跑到北疆去查,不过跑到北疆去张屠夫的眼皮底下查万秋清的身份,恐怕会有命去没命回。 戚无为用了二十年时间,从一个小小巡检坐到了雁城城主的位置,虽然他着实能力出众,让雁城大小官员信服,但万秋清知道,北疆那边肯定有在暗中帮忙,否则就凭戚无为的三无条件,没钱、没背景、没关系,想要坐雁城城主的位子,单凭个人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这些事万秋清在戚无为面前提都不提,怕打击戚无为的自尊心,可戚无为心思通透,又怎会想不到,单单北疆那边没让瞎伯回去,而是让瞎伯留下来保护万秋清这一点,戚无为都要感激肺腑。 当然,对张屠夫,戚无为心里一开始还是颇有芥蒂的,直到戚哟哟出生之后,他有了自己的女儿,他忽然发现自己太不是东西了,如若当年他是张屠夫,有这么一个穷光小子把自己闺女从北疆拐到南境去,他非得拖着四十二丈大刀活劈了他不可。 所以这些年逢年过节戚无为都会给北疆书信一封,有时候得到一些延年益寿的珍奇宝贝,也会派人送去北疆。尽管北疆那边自始至终都没应他一声,可信和东西都收下了,就表明他这个女婿或许依然不受待见,但至少身份已经被接受了。这已经足够他偷着乐了。 戚长空压根不知道他老娘的厉害,以至于听见万秋清说只有她一个人时,他整个人都凌乱了。他一声“您快回家去吧”,甚至都急得带上了哭腔。 他是关心则乱,一时忘记了是谁把他从濒死之境救下来的。 万秋清的目光从方不同身上收回,看向迎面跑过来的戚长空,神情瞬间冷了下来,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戚长空身上,声音不含任何感情地淡淡说道:“空儿可真是好本事,连师父赐的保命法宝都瞧不上眼了。还仿造个假的挂在脖子上,是为了哄骗我和你父亲吗?” 她是动了真怒,因为若是她不能及时寻来,戚长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别看她表面上看起来非常镇定,实际上她的心一直在砰砰砰地跳,脊梁骨阵阵发冷。 幸而苍天眷顾,让她及时寻了过来。 其实她是在方不同威逼利诱外加巧言蛊惑戚长空的时候到的,见到戚长空在方不同的威逼下无惧生死,利诱蛊惑下坚守本心,她甚是欣慰。 “娘——”戚长空言语嗫嚅,被万秋清的眼神吓到了。 “滚!休在我面前碍眼!”万秋清寒着脸叱骂道,不给戚长空一点好脸色看。 “哦”戚长空低着头小声应了一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乖乖地跑到万秋清身后站着。 此刻他已经从刚才的慌乱中稍微缓过神来,察觉到他这位老娘似乎很厉害的样子,至少是有办法对付方不同,否则怎么会这般镇定。 “戚夫人来的恰是时候,在下正在和令郎谈一件名利双收的美事,可惜令郎脑子似乎一时转不过弯,想不通利与弊,还请夫人教他一教。”方不同已经从起初的震惊中恢复平静,惊于万秋清的修为,喜于万秋清的到来,心里开始琢磨如果谈不拢,就强掳这母子二人,到时候在攻打雁城的关键时候拿出来威胁戚无为,肯定能有一番奇效。 对于万秋清的修为,他仅限于意外和震惊,而非害怕,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万秋清也不过是九重天的修为,可她只有孤身一人,还有戚长空这个累赘,而他身后有几十个好手帮忙,拿下万秋清并非难事。 万秋清看向方不同,冷笑道:“本夫人听不懂狗语,自然更不会和狗谈事情。” “呵呵”方不同淡然一笑,道:“夫人出口成脏,未免自损身份。” “大牙狗,这是每一个大禹人最基本的认知,本夫人说你是狗,可有一点问题?”万秋清问道。 “哼,胡搅蛮缠。”方不同冷哼道,旋即神色一冷,目光极具侵略地上下扫量万秋清的身体,挑起嘴角用暧昧的语气说道:“夫人虽已年过四旬,但是保养的极好,风韵十足。夫人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旦被我身后的这帮兄弟擒住,怕是要饱受一番折磨啊。” 方不同的眼神和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对万秋清可谓是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 “方不同,你找死!”戚长空当场炸毛,冲上去就要和方不同拼命,却被万秋清一把抓住后脖颈狠摔在地上。 “娘——”戚长空既憋屈又委屈。 万秋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再敢乱动,打断你的狗腿!” “——”戚长空张嘴无语。 “哈哈——”方不同得意大笑,道:“常言道:多吃一天盐多长一分智慧。此言果然不差。老子娘比虎头儿子沉着冷静多了,知道审时度势,懂得屈伸做人。夫人,咱们还是放下成见好好谈谈吧。” 他还以为万秋清制止戚长空,是因为忌惮他们一方的战斗力,不愿意和他们撕破脸皮打起来。 “你是觉得你人多,所以吃定我们娘俩了?”万秋清笑问道,并没有因为方不同的污言秽语而愤怒,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难道不是吗?”方不同哑然失笑,觉得万秋清这一问实属多余,可还是耐心给万秋清分析道:“你和我同是九重天,可是你有一个拖油瓶,而我却有几十个战力强大的帮手,难道这还不吃定你吗?” 万秋清抿嘴一笑,温言温语道:“你怕是对九重天有一些误解。恰巧本夫人今天有时间,便教你一教。” 仓啷! 说完,万秋清拔剑出鞘,可是却将青花剑掷于地上,插进戚长空面前的地面上,剑身入土三分,对戚长空冷言道:“天塌下来都不要挪半步,否则老娘抽死你!” “——”戚长空瞪眼,何曾听万秋清说过这般粗蛮的话,心里忍不住腹诽道:“我怕是对你这个娘也有一些误解。” 万秋清警告完戚长空,目光转回方不同身上,边伸腰展臂做活动边道:“几十年没打架了,也不知手脚生疏了没有,等会招式若有走样,可千万别笑话。” “夫——”方不同刚想说话,忽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紧接着一道身影从他身边闪了过去。 方不同暗叫一声糟糕。 他身后的几十人是战力强大没错,能成为他对抗万秋清的强力臂助,但前提是他是主攻位,由他来牵制住万秋清的主要攻击才行,否则若是让这几十人单独面对万秋清,他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方不同折身后扑,想追上阻拦万秋清,却发现身体突然沉重了千万倍,两条腿就跟绑了两座山一样沉重,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是土之域。”方不同心中冷笑,木之域瞬间施展出来,木克土,顿时解除了被万秋清施加在身上的重量压制,速度展开扑向万秋清。 方不同只用了一瞬间就破了万秋清的土之域,但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就已经足够万秋清欺近他身后的大牙军。 大牙军见万秋清扑杀过来,怎敢大意,急忙祭出最强招式,各种领域也都铺展开,可万秋清就像天神下凡一般,在天雷地火中闲庭信步,在刀光剑影里大杀四方。 拳脚所至,必有人命陨落。 剑鞘无锋,却如神兵利器。 “贼妇,尔敢?!”方不同咆哮如雷,却根本拦不下万秋清,甚至连万秋清的衣角都摸不到,他想祭出雷霆招式灭了万秋清,可万秋清在人群里左冲右突,一直以大牙军为掩体,让他无法出手,他只能冲己方人急吼:“跑!快跑!” 得到方不同的命令,尚且存活的大牙军顿时作鸟兽散,可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身体就被四面八方射来的枯萎射成了刺猬,一头栽在地上,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一命呜呼。 “爽!”远处戚长空看得热血沸腾,尤其看到万秋清最后以刚才方不同杀他的人的手段杀了逃跑的大牙军,心里顿觉解气。 当然,他更多的是震惊,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打死也不相信自己这个平日里文弱的娘亲,竟然恐怖如斯。发起狠来,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戚长空正大声叫爽,突然瞧见气急败坏的方不同猛然调转方向,舍弃了万秋清朝他扑杀过来。那滔天的怒气和杀气,隔着老远就压得他难以呼吸。 戚长空下意识地就想拔腿逃跑,但刚抬起一只脚就想起万秋清动手前的叮咛,当即一咬后槽牙收回抬起的脚,冲扑杀过来的方不同竖起两根中指。 “死!”方不同目眦欲裂,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横空一拳,只听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嗡嗡颤抖起来,空气中甚至发出一连串微弱的咔嚓声,好似整个空间都要被他这一拳轰碎。 嗡! 插在地上的青花剑突地拔地而起,悬在戚长空前方上空,剑芒暴涨,猛地化作一柄十余丈长的巨大剑影,斩向方不同。 当! 拳与剑撞击在一起,方不同凌空爆退,全面被斩出一道血口,鲜血直流。 青花剑光芒消退,从空中跌落。万秋清赶了回来,将之接在手中。她把青花剑插在戚长空面前,正是为了提防方不同攻击戚长空。她在青花剑上留下剑招,只需争取这一息时间,她就能折返回来保护戚长空。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里胡哨 望着满地尸体,方不同的心在滴血。 这次行动一共出动了八十人,八十人当中修为最低的都是海之境四重天,修为最高的只差一脚就能达到八重天境界,这一小队人马可以说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战力。 别看只有区区八十个人,若是把他们放在大军交战的战场上,由这八十人组成一支尖刀小队,正面冲阵可轻易撕开敌方的阵型,奇兵出击可搅乱敌方部署,甚至可以成为一场战役制胜的关键。 方不同有想过此次行动会折损一些人马,但万没想到会全军覆没,并且还覆没的没有一点价值。 这短短一瞬间的巨大损失,让方不同有些难以接受。而心痛的同时他也在暗暗庆幸,庆幸自己在不久前突破桎梏踏进九重天,成就半步大能,否则这次的惨重损失必然会动摇他在己方的核心决策者的地位,甚至极可能让他在一段时间内失去对重大决策的话语权。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九重天的半步大能,除了坐镇金城的星辰老祖,谁敢说他半句不是? 方不同目光落在万秋清身上,神色阴晴不定。这次计划失败全是因为这个女人。情报部门那群该死的饭桶,竟然疏漏了一位半步大能的存在,甚至还在她身份信息后面特别标注着“普通女人”四个字,真是可笑至极。 手面上的伤口已经凝结,半步大能的身体自愈力远超常人,可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确切点说不是伤口在疼,而是他在为刚才那一记剑斩而心悸。他不理解为何这无人操控的一斩,威力为何这么强?同为半步大能,难道他和万秋清之间的差距竟如此巨大吗?连她留在剑上的一记剑招都敌不过? 方不同不信,于是他动了,目标戚长空。 万秋清在他眼皮底下杀了他的人,他也要在万秋清眼皮底下杀了戚长空,以证明他的战力并不比万秋清弱。 他的速度极快,已然超出肉眼的捕捉。 呼—— 狂风平地起,卷向万秋清和戚长空。这风可不是一般的风,连空间都被它吹卷的扭曲起来,濒临撕裂的迹象。若是被它卷中,恐怕不死也得残。 方不同的身影隐于狂风之中,更让人捕捉不到。 咔—— 万里无云,惊雷天降。 一道道惊雷在万秋清和戚长空头顶炸响,一道道婴儿胳膊粗细的银色电弧当头劈向二人。 与此同时,干裂的地面上,枯萎的芦苇根系中,一根根翠绿嫩芽破土而出,散发出勃勃生机快速地抽出枝桠。只不过那盎然的生机中,总有一种令人心神不安的危险散发出来。 万秋清手执三尺青花剑,神色淡然地站在原地动也未动,直至狂风卷至、天雷及顶、翠绿芬芳,这才挥动三尺青花剑。 一剑斩出,风停。 两剑斩出,雷灭。 三剑斩出,绿枯。 旋即一个转身,朝右后侧一脚踹过去,砰的一声巨响,正中方不同胸口,方不同身体如坠落的陨石般倒飞了出去。 “花里胡哨,舍本逐末!”万秋清冷哼一声,身体飘了出去,下一刻出现在方不同身后,青花剑刺出,无光无芒,平淡无奇。 可方不同却一瞬间全身炸毛,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惊叫着闪躲,同时手往腰间一拍,刷啦一声,一柄银色软剑抽在手里,携带耀眼光芒格挡万秋清的青花剑。 嚓! 两把剑交击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撞击声,剑气轰的一声自两把剑交击处爆发开来,如狂风大浪往四方奔涌,地上的芦苇瞬间化作糜粉,就连地面都化作粉尘掀了起来。 “干!”戚长空看着呼啸而来的肆虐剑气,脸都吓绿了,急吼一声撒丫子就跑,这可是两个半步大能碰撞出的威能,他区区五重天修为,距离这么近,哪敢抵抗这些肆虐剑气。 可是戚长空没跑两步突然折向一个方向,抓起地上一具尸体抛向一个方向,旋即又奔向另一具尸体,抓起来抛向相同的方向,紧接着又奔向另一具尸体。 这一瞬间,戚长空使出了他吃奶的力气,爆发出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把地上四散的尸体捡起来抛到一处,然后毅然挡在尸体正前方,一剑挥出,斩向肆虐而来的剑气。 噗噗噗—— 戚长空浑身爆起了血雾,肆虐的剑气在他身上斩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所幸他挥剑挡住了冲要害部位而来的剑气,否则生死难料。 “咳咳——”戚长空长剑拄地,半跪在地上,嘴里剧烈咳嗽,咳出几大口鲜血,回头凄然笑道:“都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老子可不能让你们死后连具全尸都没有。” 万秋清眼角斜睨戚长空,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心里暗笑道:“臭小子,给你点教训,省得你不记打。” 嗤—— 一道血口在方不同心口处划开,幸好他躲得及时,否则要被万秋清一剑贯穿心口。 咔! 方不同躲开这一剑的同时,手里的银色软剑也没闲着,剑身一弯,如毒蛇一般刺向万秋清的咽喉,并带着雷电之力。 万秋清回剑不及,却也不慌,左手食中二指探出,当的一声脆响,竟夹住了刺来的银色软剑剑尖,在她的双指上包裹着淡黄色的光芒,软剑上携带的雷电之力甫一碰触到她指头上缠裹的淡黄色光芒,说也奇怪,就像火遇到水一样,瞬间就熄灭了。 砰! 方不同又被万秋清一个鞭腿抽了出去,只听咔嚓声自他肋下发出,不知断了几根肋骨。 “为什么?!”方不同甫一稳住身体就气急怒吼,“为什么你的土之力能破我的雷电之力?!” 刚才万秋清轻飘飘三剑破了他的风、雷、木三域攻击,他就没想明白,只能猜测万秋清这三剑看似普通,实则夹带着厉害的剑术奥义。可这一次他感受得真真切切,万秋清只以一点土之力就破了他的雷电之力。 要知道,雷电乃至刚至阳之力,其破坏力力压其他所有元素之力,所以怎么可能被一点土之力破掉,难不成他感悟的雷电之力是假的? “因为你太弱了。”万秋清冷笑道,话音未落就扑向方不同,青花剑刺出,依旧平淡无奇。 事实上万秋清每一剑看在方不同眼里都平淡无奇,无非就是角度刁钻了些,速度快了点,纯粹是仰仗剑招之利,而无半步大能该有的威势。可是让方不同万分不解的是,不知为何,每当万秋清平淡无奇的一剑攻过来,战斗直觉就告诉他这一剑极度危险。 战斗直觉乃是历经一次次生死厮杀磨炼出来的,所以方不同虽不解,却不敢怀疑自己的战斗直觉,只能恐慌闪躲。 “我弱?哈哈,我三十五岁就踏进九重天,成就半步大能,我弱吗?!”方不同听见万秋清说他弱,不禁气急而笑,同时闪躲万秋清的剑招,而他携带雷电之力的反击再一次被万秋清无声无息的化解掉。 “三十五岁才踏进九重天,亏你好意思说出口,老娘三十岁就剑斩半步大能了。所以在老娘眼里,你简直弱爆了。”万秋清道,三清剑回斩,嗤的一声,在方不同左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你放屁!”方不同纵身后跃,拉开与万秋清的距离,同时破口大骂道:“你三十岁的时候到处找人家学刺绣,哪来的功夫斩半步大能?” “——”万秋清不禁翻了个白眼,道:“查的这么清楚,很不简单嘛。但这并不能改变你弱爆了的事实,你看,你被我揍得跟孙子似的。” “老子不弱!”方不同额头青筋暴起,吼得歇斯底里,极力否认他弱,只不过他的怒吼显得苍白无力,因为正如万秋清所说,他被揍得跟孙子一样,现在更是不堪,都不敢让万秋清近身了。 “像你这种半步大能,我一只手能打十个。太弱了。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姓埋名躲起来吧,别给真正的半步大能丢脸了。”万秋清察觉到方不同似乎非常反感别人说他弱,那她偏要毒舌一番,看能不能把这家伙气疯了。 第一百五十章 取你性命 “你胡说!放屁!” “老子就是真正的半步大能!” “老子天资聪慧,旷古绝伦!自修炼至今全靠自己一个人摸索参悟,大道法则皆无师自通,三十五岁就踏进九重天,成就半步大能!古今往来,天才多如繁星,但似我这般奇才,能有几人?” 方不同说着说着,不由地绽放笑容,意气风发,一改刚刚的焦躁、颓败和气急败坏,整个人一下子挺直了身板,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傲气。 他猛然转身,不再逃跑,手中软剑化作漫天剑影罩向紧追而来的万秋清。 这是自信十足又傲然睥睨的一剑。 “——”方不同一瞬间的精神变化让万秋清哑然无语,自恋的人她见得多了,可像方不同如此自恋的,她真是头一次见。三言两语就能把自己夸得飘飘然,坚信自己就是古今往来最靓的那个崽,万秋清都忍不住想给他竖大拇指。 万秋清刚才还在疑惑,像方不同这么自卑又极度缺乏自信的人,被别人损两句就能情绪失控的家伙,是如何踏进九重天的,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原来这家伙能够自我催眠,还是没有瑕疵,直达灵魂深处的那种,自卑什么的根本影响不了他的修炼。 砰! 软剑和青花剑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狂暴的能量,以二人脚下为圆心,方圆百步的地面都往下凹陷了一截。 戚长空都吓尿了,所幸在剑气袭来之前一面土墙在他面前平地而起,替他挡下了所有剑气,但土墙也随之崩塌粉碎。 “小哥——”万秋清勾起嘴角一笑,朝方不同说道:“你说的没错,你的确是旷古绝伦,但不是你的资质和悟性,而是你吹牛逼的本领!” 万秋清手中的三清剑一旋,荡开了方不同的软剑,顺势一记斜斩扫向方不同。 嗤啦! 方不同胸前绽出血雨,一道血口自左而右自下而上在他胸膛炸开,他的身体喷洒着鲜血倒飞出去。 “你看,我并没有胡说,你真的很弱!”万秋清讥笑道,同时不给方不同喘息的机会,欺身压上。 方不同脸色苍白,嘴角不停地往外溢血,万秋清这一剑非但伤了他的皮肉,也伤了他的脏腑。 “哈哈——”方不同咧嘴惨笑,同时以极快的速度拉开与万秋清的距离,他已经清楚意识到自己和万秋清之间的差距,心知再战下去必死无疑,并且他已经感受到万秋清迫切的杀意,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你比我厉害,不过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师父罢了。如若我能有一位名师指点,我必强于你千百倍。”方不同边退边喊,语气里含着浓浓的忌妒之意。 “——”万秋清无言反驳,因为她确实有一位好师父,而且她心里也不否认,方不同靠自己独自修行,三十五岁就能踏入九重天,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可若说古今往来无人出其右,那就夸张了。 只不过方不同的优秀并不妨碍万秋清继续奚落毒舌他。 “像你这种弱爆了的废物,谁瞎了眼了会收你为徒?收了你早晚被你的猪脑袋活活气死。古今往来第一吹牛逼剑客,此名号非你莫属!”万秋清嘴巴刁毒,专往方不同心里捅刀子,只盼方不同雷霆大怒,折身回来与她大战三百回合,最好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否则方不同一心逃跑,她根本留不住。 然而方不同并不受她激将,甫一拉开距离就头也不回地狂奔,还边跑边大笑道:“臭婆娘,不用你嘴巴恶毒,三天之内你必跪在我面前求我!哈哈——” “老娘求你?我看你是癔症发作,疯了吧?”万秋清不屑冷笑,望着方不同消失在芦苇荡里的身影恨恨跺脚,以她的修为想杀一位一心逃跑的半步大能,还是太难了。 “哈哈,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今日之仇,三个月内必百倍奉还!” “哈哈——” “——”听着方不同远去的叫嚣声,万秋清哑然无语,心说:“老娘逼你什么了?” “糟糕!”望着方不同逃跑,戚长空突然拍着大腿跳脚大脚。 万秋清听见戚长空的叫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纵身折回,问道:“怎么了?” “娘,您忘记留活口了!”戚长空着急道。 “留活口?你有什么发现吗?”万秋清问道。 戚长空神情瞬间凝重,指着远处大牙人的死尸说道:“那个逃掉的方不同和这些死掉的大牙人,都会一种奇特的功法,他们能在短短二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让头发和眼睛转变颜色,变得和我们大禹人一模一样。” “什么?!”万秋清闻言心神俱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她来得晚,没有看到方不同和他属下的变色表演。 “该死!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说?!”万秋清责备地瞪着戚长空。 戚长空面露苦笑,悻悻道:“孩儿看见娘亲大展神威,一时心潮澎湃难以自抑,就——就给忘记了。” 万秋清神情凝重,道:“若如此,那雁城早已不知混入了多少大牙奸细,甚至你父亲的亲信里都有大牙奸细。” “肯定有。”戚长空语气肯定道,“他亲口说的,咱们城主府里就有他们的人,并且不止一个。” “速回!”万秋清道,联想到方不同临走时叫嚣说,三天之内会让她跪着求他,心里顿时极其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急切道:“你父亲可能有危险!” “娘,您先回,孩儿得把他们一并带回去,还有一些兄弟牺牲在百荒山里,不知被大牙狗藏哪去了,孩儿得去把他们都寻回来。”戚长空神情凄然道,这三百人乃是他的护卫团,平日里感情都极好的。 “该如此。”万秋清点点头,可又怕把戚长空独自留下,万一方不同去而复返,可就危险了,不禁左右为难起来,只能先从怀里掏出一个大拇指粗细的信号竹筒,向空中发射出信号。 她来的时候带了二十人,正四散在百荒山和恶水沼泽寻找戚长空,此时应该有人能看见信号寻过来。 戚长空扭了扭身子,突然感觉身上的伤口有点发痒,有几处极痒的伤口甚至忍不住用指尖在刚结痂的伤口上轻挠。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他用止血粉和生肌粉处理过,此刻都已经凝结成淡红色的血痂,按理说微微发痒是正常现象,但不应该痒的如此厉害。 “你怎么了?”万秋清察觉戚长空的异样后问道。 “不知为何,伤口突然有点痒?”戚长空忍着浑身燥痒答道。 “我看看。”万秋清俯身查看戚长空身上裸露的伤口,不由地微皱眉头,道:“伤口周围都有些红肿,你的止血粉和生肌粉是什么时候的?” “咳——”戚长空脸色一红,嗫嚅道:“好——好像是年——年前补充的。” “活该!受着!”万秋清没好气地瞪了戚长空一眼。止血粉和生肌粉正常储存期限只有四到五个月的时间,超过储存期限极可能会发生一些变质,对伤口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戚长空平日里除了高强度训练才会受点伤,而且一般都会进行药浴滋养身体,所以止血粉和生肌粉一般很少用到,难免会忘记定期更换新的止血粉和生肌粉。 万秋清嘴上说的狠,可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主要这些伤口大部分都是她有意造成的,如果她出手帮忙,完全可以帮戚长空挡下剑气,可是当时心里怒气未消,想着给戚长空一些教训,而此时冷静下来,又不禁暗暗自责,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 “嘿嘿——”戚长空乖乖地张开嘴巴,接过万秋清递到嘴边的丹药。 “咳——”一道低咳声在二人不远处突兀地响起,紧接着响起一道老迈的声音,很客气道:“打扰一下,请问这位小哥可是城主府的二公子戚长空?” 戚长空顺声望去,只见芦苇荡里不知何时走出来一位身形消瘦佝偻的老者,须发苍白如雪,脸上黯淡无光,褶皱堆叠,如树皮一样粗糙,穿了一身灰布麻衣,些许地方还打着补丁,脚上一双黑色薄底布鞋,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这老者给戚长空的第一感觉不是苍老,而是一种让人难受的死寂孤独感。 戚长空脑子里搜寻一圈,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突兀出现的老者,不过还是点头道:“我是戚长空,不知老丈找小子有何事?” 万秋清盯着老者,秀眉微皱,神情严肃,带着提防的神色,身体往前挪了半步,半挡在戚长空面前。她不得不警惕,因为若不是老者主动出声暴露位置,她甚至都没察觉到老者的到来。可怕的是,老者说话时距离他们仅有五十步。 修为深不可测。 这是万秋清对老者的第一感觉。 只是,万秋清脑子里努力回想,她觉得老者的面相非常熟悉,肯定在哪里见过。 “好好好,终于找到你了。”魏子焸咧嘴笑了,阳光下豁牙灿灿。 这一天他过得很郁闷,因为到了百荒山他才恍然想到,自己压根不知道戚长空长什么样。好在百荒山人不多,找起来还算方便,这不只用一天时间就找到了。 “老夫魏子焸,有人让我来取你性命!老夫和你无冤无仇,所以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亦或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也可以说出来,只要是老夫力所能及的,老夫就帮你完成。”魏子焸自报姓名,并说出此行目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尸变 魏子焸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丈,你——”戚长空一听就怒了,刚要出言怒怼,却被万秋清转身一巴掌糊在脑瓜子上,把到嗓子眼的话给拍了回去。 魏子焸这几十年过得实在太低调了,低调得连朝中那些视他为前朝祸胎,似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的社稷大臣都忘记了他的存在,像戚长空这些后生晚辈就更不知道他了。 也就南二城北城区,住在魏子焸小院附近的一些人,被他院子里的松柏膈应得还时常记起他的存在。可这些人都忌讳他前朝遗种的身份,不愿意和他扯上关系,所以在社交场合都忌讳着,几乎不会提他的名字。 戚长空不知道,可万秋清比谁都知道,魏子焸这个名字刚出口,她一下就记起眼前这个面熟的老者是谁了,前朝皇子,当朝国公,魏子焸。 而当听见魏子焸语气平淡地说他是来取戚长空性命时,她差点没吓得心从嗓子眼窜出来,两只小腿肚子直打转。这一位的强大她可曾听师父张屠夫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这一位可是十六岁时就敢和半步大能叫板的主。 而今几十年过去了,这位恐怕早已踏入星辰境,所以一听见戚长空竟然不知死活地要怒怼魏子焸,万秋清想也没想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把戚长空还没说出来的话拍回肚子里。 万秋清强自镇定,大脑急速运转寻找对策,突然眼前一亮,冲戚长空呵斥道:“无礼小儿,见到师伯还不快快跪拜行礼!” 她一边呵斥一边着急地冲戚长空使眼色。 戚长空非常有眼力见,急往前迎上几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朝魏子焸行跪拜大礼:“后生小子戚长空,见过师伯,恭祝师伯万安!” 其实当万秋清极其用力的一巴掌甩在他脑瓜子上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此刻又见万秋清脸色苍白,神色恐慌,冲他一个劲地使眼色,他脑瓜子即便再愚钝也能看出眼前这个老家伙绝对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恐怖到让他战力非凡的娘亲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既然娘亲用眼神告诉他让他装孙子,那他就乖乖装孙子好了,反正四下无人,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同时他也非常好奇,自己的娘亲到底师出何门,竟然能和眼前这个恐怖老头扯上关系,好像非常了不得的样子。 “万秋清见过师兄,师兄万福。”万秋清急忙跟着上前,朝魏子焸盈盈一拜。 “——”魏子焸一脑门的问号,忙摆手道:“小丫头,可不能乱攀关系,老夫孑然一身,哪来的师妹?” “家师张青松。”万秋清道。 “张青松?那是谁?”魏子焸微微皱眉,不认得万秋清说的这个人。 “张屠夫。”万秋清又道。 “啊——啊啊——啊啊啊——”戚长空反应过激,嘴巴张得太大,把下巴张脱臼了,惨叫连连。 “——”魏子焸褶皱堆叠的脸上也露出了十分震惊的神情,看着万秋清问道:“你叫什么?” “师妹名叫万秋清,这是犬子戚长空。”万秋清不忘带上戚长空的名字。 她不喊魏子焸国公爷,只和魏子焸论师兄妹这层关系,是因为国公爷不能救命,但师兄是极可能救一命的。 “这是青花剑,师娘赠与我的。”万秋清怕魏子焸不相信,忙把青花剑捧出来。 “是青花剑。”魏子焸扫了一眼万秋清手里的剑点点头,然后手抚长须,褶皱的老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他微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思绪从深深的回忆里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万秋清一番,笑着点点头:“没错,几十年前张师确曾书信一封给我,信中说他的宝贝徒儿被一个王八蛋拐骗到雁城来了,让我给予抚照,若那王八蛋敢欺负他的宝贝徒儿,就把他剁碎了喂狗。只是当时我厌极了俗尘之事,只想青灯相伴孤老一生,遂而没去寻你,负了张师所托。再后来时间更迭,我把此事给遗忘了,实是惭愧。张师信中说的宝贝徒儿想必就是丫头你了。怎么样,日子过得可还顺心,用不用老夫帮你砍了那个王八蛋?” 咔—— 戚长空刚给自己接回去的下巴又脱了,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看看他都听到了什么? 他那严厉古板的父亲大人,竟然是个拐卖良家少女的人贩子,并且拐的还是人屠张屠夫的宝贝徒弟,这也太——太牛逼了,不愧是他的父亲大人。 戚长空抬起头偷偷瞄了魏子焸一眼,心里不由地替他老子庆幸,庆幸这位老人家没有遵从张屠夫的嘱托,否则他老子即便不被剁碎了喂狗,恐怕也要饱受一番皮肉之苦。 “多谢师兄挂念,小妹这些年日子过得还算顺心。”万秋清心里暖暖的,万没想到师父当年还特意写信给眼前这位,托他抚照自己,可见师父对她的关怀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魏子焸皱眉沉吟道:“我与张师虽无师徒之名,但当年张师对我多有抚照,并且悉心指导过我修炼,在我心中他已是吾师,所以你喊我师兄倒也无错。他是你儿?” 魏子焸伸手指向戚长空。 “是。”万秋清忙点头道,“还望师兄看在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上饶犬子一命。” “师伯饶命!”戚长空重新给自己接回了下巴,忙磕头求饶。 魏子焸深皱眉头,捋着长须叹口气道:“这可难办了。” 万秋清闻言顿时心中一喜,既然魏子焸说难办,那就表明此事有回旋余地,不过她脸上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谆谆言语道:“小妹自问对孩子的管教素来严苛,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时时提耳训诫,不敢疏忽大意。孩子们倒也懂事,虽偶有犯错,但大都是一些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从未犯过原则性的错误。小妹斗胆问一句,不知长空犯了何错,得罪了何人,若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无需师兄动手,小妹亲手了结了他。” 魏子焸摇了摇头,道:“一位故友让我杀他,他必须死,不问对错。” 万秋清神色一怔,忽然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道:“能让前辈出手的人,莫非是她?她还活着?” “是她。”魏子焸点头道。 “可——”万秋清想说什么,可到嘴边的话生生卡住,脸色刹那间煞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眼泪簌簌落下,凄苦道:“师兄,难道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吗?” 万秋清从未像此刻这般绝望过,她想极力争辩,可一想到眼前这位曾经为了那个女人打开帝都大门,引敌入城灭了他亲老子的王朝江山,现如今那个女人让他来杀戚长空,凭这层单薄的师兄妹关系,难道还能比得过父子亲情? 为了那个女人,他可以毅然决然不顾父子亲情,不顾大魏江山。如今又为了那个女人出手,别说是师兄妹,就算是亲兄妹,怕也挡不住他杀人的决心。 魏子焸没有理会万秋清,目光看向戚长空,声音平淡问道:“小子,可有遗言?” 戚长空双拳紧握,额头青筋一根根鼓起,眼珠子上慢慢爬上血丝,他想窜起来和魏子焸拼命,可最终却颓然一笑,松开了拳头,放松了身体,跪伏在地上,道:“只求师伯不要为难我娘亲。” “老夫自不会为难你娘亲。”魏子焸道。 “师伯若杀我,娘亲自然不允,会和师伯以命相搏,届时还望师伯手下留情。”戚长空说道。 “她远不是老夫对手,老夫不理她便是。”魏子焸道。 “既如此,师伯可以动手了。”戚长空闭上眼睛,虽有万般不甘,却无力反抗,最主要的是他不想把危险牵连给娘亲,不然以他的脾性,怎甘于跪着死。 “不可!”万秋清一下窜起身,跨一步把戚长空挡在身后,青花剑横于胸前,杏目圆睁,瞪着魏子焸凝声喝道:“欲杀我儿,需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魏子焸淡淡一笑,道:“老夫既已答应她,就必杀戚长空,即是张师亲临,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不过——” “师兄——”万秋清甫一听见魏子焸嘴里吐出“不过”二字,绝望的内心顿时看见一丝转机。 “不过杀人也有很多杀法,或杀一年,或杀两年,或杀十年,或杀一百年。”魏子焸眼里含笑道。 “对对对,师兄所言极是。”万秋清当即点头如鸡啄米,伸手一把揪住戚长空的耳朵,用力之大差点没把戚长空从地上提起来,咬牙切齿地叫道:“这混小子罪行累累,屡教不改,必须杀他一两年。” “那就杀一年吧。”魏子焸板着脸煞有其事地宣判。 “——”戚长空很想问一下面前这两位,杀一年是怎么个杀法,但又怕张口就是错,招致罪行加重,只能乖乖闭紧嘴巴。 “杀的利索点,不要让人瞧出端倪,省得老夫难办。”魏子焸叮嘱道。 “是。定不会给师兄惹麻烦。”万秋清保证道,紧着瞪眼看向戚长空,喝斥道:“小子,还不快死?!” “啊?哦。”戚长空条件性地愣了一下,随之才反应过来万秋清让他装死,当即两眼一翻瘫倒在地上,还象征性地抽了两下。 “孺子可教。”魏子焸满意地点点头,刚想转身离去,却见戚长空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像被蝎子蛰了屁股一般。 万秋清当即斥道:“小子,做什么妖?” “嘶——”戚长空表情难过的蠕动身体,手忍不住往伤口上挠,同时答道:“娘,孩儿的伤口突然奇痒无比,实在忍不住。” “我看看。”万秋清急声道,她之前已经给戚长空服下丹药,按理说伤口不应该再痒了,目光往戚长空裸露的伤口看去,当即脸色大变,只见戚长空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变紫,一看就知是中毒了。 “为何如此?!”万秋清神色急切,忽然想起方不同临走时撂的狠话,顿时气怒道:“定是方不同那狗贼对你施了毒。” “娘,我——”戚长空想说什么,可话语戛然而止,两眼一翻栽向地面。 “空儿!”万秋清惊呼一声,伸手去扶。 “别碰他!”魏子焸突然一步跨到近前,出手挡下万秋清去扶戚长空的手,任戚长空栽倒在地上,他目光盯着戚长空身上已经变得乌黑发紫的伤口,神色严肃道:“是尸毒!” 说着手指对着戚长空身体虚点几下,旋即一掌拍出,有紫色光芒自他掌心溢出,洒落在戚长空身上各处伤口上。 万秋清焦急如焚,不过看到魏子焸出手救治戚长空,稍微心安了些。可是当她看到戚长空乌黑发紫的伤口不见好转,反而有恐怖的红毛自他皮肤里长出,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好厉害的尸毒,老夫怕是无能为力。”魏子焸深皱眉头道,他的额头已经见汗。 “啊?!这可如何是好?!”万秋清急得眼眶泛红。 魏子焸道:“老夫暂时以空间之力封了他的心和脑,阻止尸毒攻心攻脑,你速带他回雁城,找道行高深的佛道修者为他驱除尸毒。” 说着,魏子焸双手结印对着戚长空一拍,戚长空身体突然微微扭曲变得模糊起来,随之又恢复正常,他道:“这细密红毛若是携带尸毒飘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用空间之力暂时把他身体隔绝开来,防止红毛携带尸毒扩散。切记,为他救治时一定小心再小心。” “多谢师兄!”万秋清抱起戚长空,着急道:“事出紧急,小妹就此别过。” 万秋清刚要转身,斜侧里猛然扑过来一道身影。 “小心!”魏子焸低呵一声,一掌拍出隔空把扑来的身影拍飞了出去,目光落在倒飞的身影身上,沉声道:“尸体感染尸毒,尸变了!” 那尸变的尸体狠摔在地上,却立即嘶吼一声爬了起来,再次朝魏子焸和万秋清扑过来。 万秋清盯着尸变的尸体,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尸体浑身长满了细密的红毛,和戚长空身上一样。 与此同时,又有数具尸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喉咙里发出阵阵非人的嘶吼声,不远处大牙人的尸体也正在陆续尸变。 魏子焸伸手在万秋清肩膀上轻拍一下,万秋清抱着戚长空突地跨越空间出现在几百步外,只听魏子焸道:“你走吧。老夫要把这个地方清理一下,防止尸毒扩散。”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可惜 残阳似火,由天际奔涌而来,吞没了百荒群山,似要点燃这片枯败的山林,将其化作火海炼狱。 戚哟哟指挥队伍在一片视野开阔,不容易被包围偷袭的山谷里停了下来,准备在此处休息过夜,待明日天亮后再继续赶路。 可事实上戚哟哟已是忧心如焚,恨不得在天完全黑下来前多往前寻搜一段距离,甚至是连夜搜寻戚长空的踪迹,因为张小卒半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借助入微心境发现了被故意遮掩的痕迹,且顺着痕迹一路追寻下来,非但发现了大量血迹,还在一片枯萎的浓密灌木丛底下找到三具身穿军中制式盔甲的尸体。 戚哟哟只看一眼这三人的穿着装扮,就认出他们是戚长空的护卫,一颗心当时就悬到了嗓子眼,生怕戚长空惨遭不测,好在知道戚长空有瞎伯的一式神通护身,心里多少有些慰藉。 而即便心中焦虑难安,形势刻不容缓,可戚哟哟还是决定停下来扎营休息,并且乘天色尚未黑下来前排查四周安全,又详尽安排夜里的岗哨任务,一切皆小心翼翼不敢马虎,如此这般全是因为张小卒越皱越深的眉头,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和眼睛里越来越掩藏不住的恐慌神色,给她的感觉好似头顶的天即将塌下来一般。 赵全对戚哟哟的决定颇有意见,觉得她是草木皆兵过于小心谨慎了,因为除了张小卒之外并无一人有危机感,且前方的斥候已经探到二十里外,并无危险讯息传回。 在赵全看来,张小卒的危机感不是真的,而是因为他长时间在漆黑的山洞里过度紧张和恐惧,使全身神经一直处在高度紧绷状态,再加上过度劳累又一直没得到好好休息造成的身心疲倦,只需蒙头大睡一觉就好了。 戚哟哟对此不置可否,觉得应该给入微心境一些尊重,还是小心点为好,决定等天亮后再继续前进。 “怎么样,感觉好些没有?”戚哟哟安排好一切后过来关心张小卒。 张小卒苦笑,摇摇头,道:“或许真如赵大哥说的那样,是我精神太疲倦的缘故。” 残阳落山,夜幕逐渐降临。黑暗好似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张小卒心头上,使得他心情愈加沉重。 “不管因何,你今晚只管安心休息便是。方圆五里我都安排了岗哨,保证一有危险接近就能立刻发现。”戚哟哟说道,意在让张小卒安心休息。 “好。”张小卒点头,确实安心许多。目光环顾一圈,没有找到牛大娃的身影,便问道:“大娃呢?没给你们添乱吧?” 戚哟哟闻言噗嗤一乐,道:“他正在四处拜师学艺呢,还放出话来说等他学艺有成后必定一雪前耻。” “——”张小卒尴尬一笑,知道牛大娃说的一雪前耻是找戚哟哟报仇,心里不禁为牛大娃祈祷,希望他下次挨揍的时候不要被揍成猪头。 戚哟哟道:“别说,他悟性还蛮高的,军中惯用的搏杀招式学得挺快。” 张小卒闻言眼皮一跳,忙替牛大娃解释道:“姑娘千万别误会,大娃学搏杀招式肯定不是要针对姑娘,而是用来杀大牙狗的。” 戚哟哟眉梢一挑,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又打不过我。” “——” “要不——”戚哟哟突然看着张小卒,目光灼灼,道:“你帮他找回场子,和我打一场?” “不!”张小卒想也不想,坚决摇头。因为戚哟哟火热的目光告诉他,她迫切地想揍他一顿,所以千万不能给她机会。 “可惜。”戚哟哟失望地叹口气,说道:“入微心境,好想领教一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鬼迷心窍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也没有兽吼,就连风声都停了下来,夜幕下的百荒山尤为死寂。 在这崇山峻岭里奔波了一天,每个人都难掩疲倦之态,所以吃过干粮后大多都倒头就睡,呼噜声此起彼伏,打破了死寂,给百荒山添了些许生气。 张小卒躺在干枯的草地上,尽管已经服下一粒戚哟哟给的安神丸,可依然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因为莫名的恐慌感一直缠绕在他心头,使他时不时心悸惊慌,让他疲倦不堪的精神难以放松休息,难受至极。 好在中午那鲜血蔽日的恐怖一幕没有再出现,让他些许心安,觉得那或许真是幻觉。 然而,他终究是太疲倦了,再加上安神丸的功效,又被睡在不远处戚哟哟的微微鼾声所引诱,一双沉重的眼皮终于逐渐闭合,而眼皮甫一合上就睡死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张小卒突然惊悸醒来,感觉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让他呼吸不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一片火光,且有浓烟呛进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泪水横流。他惊慌地想要爬起身,却惊恐地发现身体不知被什么禁锢住了,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 噼噼啪啪—— 四周的枯草越烧越烈,火焰一窜半丈高,眼看就要烧到他身上了。 “——”张小卒想大声呼救,可声音却卡在喉咙口,怎么喊也喊不出来。 猛然间一股浓烟扑在脸上,堵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紧接着半丈高的火焰轰的一声扑卷过来,把他吞没。 “嘘!” “别出声,也别乱动!” 突然,张小卒耳边响起戚哟哟的声音,还听到一些咔咔嚓嚓的杂乱声音,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同时感觉到嘴巴正被一个柔软的东西使劲捂着,使他张不开嘴。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一片漆黑,没有火光,更没有浓烟。 黑暗中戚哟哟正侧着半个身子俯在他身体上方,绝美的容颜距离他的脸庞只有半臂的距离,近到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戚哟哟口鼻喘息的热气扑打在脸颊上的酥麻感。而捂住他嘴巴的是戚哟哟柔软的小手,有股淡淡地清香,很好闻。 张小卒看着戚哟哟近在迟尺的靓丽脸庞,大脑快速恢复清醒,知道浓烟火海应该是一场噩梦,不过戚哟哟凝重的表情告诉他,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醒了吗?”戚哟哟看见张小卒睁开眼睛,立刻压低声音问道。凝重的表情露出一抹喜色,似乎张小卒的醒来让她惊喜。 张小卒想要开口回答,可是嘴巴还被戚哟哟小手堵着,只好投给戚哟哟一个肯定的眼神,同时轻嗯了声。 “嘘!”戚哟哟没有立刻松开张小卒的嘴巴,而是以右手食指挡在红唇前,朝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接着神色凝重地叮嘱道:“动作轻一点,不要弄出声响。等会不管看到什么,一定一定沉住气。” 张小卒又嗯了一声,戚哟哟这才松开他的嘴收回手。 张小卒轻手轻脚地翻身,双臂撑着地面支起上半身,先打量了眼四周,发现身下已经不是他之前睡觉的地方,而是到了山谷地势较高的一侧,他和戚哟哟正匍匐在一块青石后面。 他抬起头顺着戚哟哟的目光往谷内看去,这一看不禁愣了神。 天上无月,夜幕下的山谷一片漆黑,好在天上繁星璀璨,有淡淡星光洒落下来,张小卒视力极好,就着微弱的星光也能看得清楚。 只见山谷里一片忙碌的景象,每个人都在卖力的摆弄自己面前的一堆木柴和枯草,有人用干柴和枯草摆出一个大银元宝的形状,有人搭出一个椅子形状,有人整出一个木人,甚至有人摆出一柄大刀、一座院子、一口大锅——五花八门,什么形状都有。 若不是发现所有人都动作僵硬迟缓,且双目无神,没有焦距,好似在睁着眼睛梦游一般,处处透着诡异,张小卒一定会击掌而起,好好夸赞一番他们的手艺。 “他们这是怎么了?”张小卒后脊梁不由地窜起一股凉气,压低声音向戚哟哟问道。 戚哟哟应道:“他们中了鬼雾迷障,被鬼迷了心窍。还好我醒的及时,在鬼雾扑过来时带着你逃了出来,否则咱俩现在也和他们一样。” 张小卒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恐的表情,着急问道:“怎么救他们?!” “看情况应该不用救。”戚哟哟微皱眉头道,见张小卒投来困惑的目光,她解释道:“你看,他们每个人都神态自然,并没有什么过激行为,亦或是痛苦难受的反应,想必迷惑他们的并非恶鬼,只要等到鸡鸣报晓,鬼物离去,他们就会醒过来。” “那万一是恶鬼呢?”张小卒不敢大意。 “你会驱鬼?”戚哟哟问道。 “不会。”张小卒道。 “那不就得了。”戚哟哟翻白眼道,“耐心等着吧,至少目前鬼物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若是冒然冲出去,万一激怒了鬼物,反而会害了他们。” “嗯。”张小卒点点头,觉得戚哟哟说得有道理。 “话说,你丫睡得可真够死的,我捂着你的口鼻捂了半天才把你憋醒。”戚哟哟嘴角含笑道。 “——”张小卒一下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被浓烟呛得无法呼吸的噩梦了,原来是拜这位姑奶奶所赐。他扭头看着戚哟哟勾起的好看嘴角,差点没忍住照着她的面门来一拳,可是想到一拳下去极可能遭到戚哟哟毁灭性打击,只能郁闷地长叹一口气。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张小卒的视线回到谷内,扫视着每一个人用木柴和枯草堆出来的东西,向身边的戚哟哟好奇问道。 “他们摆弄出来的玩意,应该是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东西。”戚哟哟猜测道,“你看赵全,他是个战斗狂,就摆了个大刀出来。那边那个,是个财迷,他就摆了个金元宝出来。那个整天把建功立业挂在嘴边,他就摆了把象征权位的椅子出来。还有那个,睡觉前还在向同僚夸赞他媳妇多么贤惠,所以他摆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媳妇。” 张小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在人群里找到了牛大娃的身影,他占了很大一块位置,用大量的木柴堆起一棵高高的大树。张小卒禁不住鼻头一酸,他知道那是老柳树。 呼—— 山谷里突然平地起风,吹卷着枯草落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张小卒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感觉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而且那呜呜呜的风声端的刺耳,他感觉那并不是真的风声,而是鬼物的哭声。他不由地感到害怕,不想听,可声音偏偏往耳朵里硬钻。 “阴气突然加重这么多,似乎不太对劲。”戚哟哟感受着刺骨的阴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张小卒:“你的入微心境能覆盖过去吗?如果可以的话,不妨试一下能不能看到迷惑他们的鬼物,看看这只鬼想对他们做什么。” 咕噜—— 张小卒突然使劲吞了口口水,声音之大引来戚哟哟的目光,问道:“你怎么了?” 其实目光甫一落在张小卒脸上,戚哟哟就知道张小卒出了问题,因为他的脸色不知何时没了血色,豆大的冷汗正从他的额头滑落,他的脸上和眼睛里全是惊恐的神色。 “若——若是看得见,该——该怎么对付它们?”张小卒出声问道,嗓音有些干哑,他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瞄向戚哟哟身后。 戚哟哟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浑身汗毛根根乍竖,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老猫。这一瞬间,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因为张小卒的神色变化,所问问题,以及眼角余光看向的方向,都在明确地告诉她,张小卒看见鬼物了,而这个鬼物就在她的身后。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厉鬼 阴风响起的时候,张小卒就开启了入微心境。 戚哟哟推断的没错,他确实是借助入微心境看到了鬼物,一只面目可怖的恶鬼,正无声无息地站在戚哟哟身后一步远处。它身体前倾着,似要往戚哟哟身上扑。 张小卒甫一看到这只恶鬼,吓得五脏六腑差点没从嗓子眼窜出来,同时腹中阵阵作呕差点吐出来,只因为这只恶鬼的外貌实在太恐怖太恶心。 它从头到脚都被烧焦了,皮肉焦裂,骨头裸露,肉厚的位置没有烧透,还有血水从深处流出,恶心至极。 显然,它生前是被活活烧死的。 要不是担心惊了这只恶鬼,促使它对戚哟哟发动攻击,张小卒一定会像兔子一样,原地一跳老高,撒丫子就跑。 厉鬼眼珠子已经烧成了焦炭,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眶,但不知为何,张小卒仿佛看到了它盯着戚哟哟看的好色眼神,再加上它前倾的身体,似要把戚哟哟扑在身下的架势,张小卒断定这肯定是一只色鬼。 看着厉鬼缓缓前倾的身体,张小卒神色愈加焦急,要是戚哟哟说不出对付鬼物的办法,他只能拉上戚哟哟逃开。 若身后站了个敌人,戚哟哟会想也不想,一剑斩之。可身后站了个鬼,看不见斩不着,由不得她不毛骨悚然。只片刻的时间,她光洁的额头上就有冷汗滑落下来。 然而戚哟哟到底不是普通女子,她虽然恐惧万分,但是并没有惊叫或是逃跑,而是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一边缓慢地拔动太阿剑,一边告诉张小卒:“取中指指尖的纯阳血,亦或是舌尖精血,涂抹在兵刃上,可杀伤之。” 戚哟哟这么说着,手上也这么做着,她右手拔剑,左手中指轻搭在剑刃上,剑刃割破她中指指尖,染上了指尖纯阳血。 她的剑越拔越急,和她的语速一样急切,当最后一个字音落时,太阿剑仓啷一声出鞘。她左手拍地,身体借力而起,右手挽了个剑花,太阿剑直往身后刺去。 与此同时,张小卒的速度也是极快,戚哟哟的话音尚未落下,他已经用骨刀割破了左手中指指尖,旋即骤然转身朝戚哟哟身后劈去。 “右六寸!”张小卒一边持骨刀劈向恶鬼,一边指挥戚哟哟出剑角度。 厉鬼不知是没听懂张小卒和戚哟哟的对话,还是实力太弱没反应过来,被戚哟哟一剑刺穿了胸口,又被张小卒一刀劈开了脑袋。一道尖锐而又凄厉的惨叫声从它喉咙里发出,旋即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里。 这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山谷,惊动了正在摆弄干柴枯草的人,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张小卒和戚哟哟,他们的目光不再是空洞无神,而是变得狠厉阴毒,同时冲张小卒和戚哟哟露出狰狞的面孔。 “糟了!”戚哟哟惊呼一声,以为赵全等人会被鬼物操控,一拥而上攻击她和张小卒。 然而赵全等人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冲他们二人露出敌视和警告,而未有进一步动作,他们接下来的动作让张小卒和戚哟哟诧异不解。只见他们或爬或坐或躺或抱——和他们摆弄出的玩意儿亲密在一起,脸上狰狞之色消失全无,换上了高兴而又满足的表情。 一道火光突然在黑夜里亮起,紧接着两道、三道、四道——干柴和枯草早已被烈日烘烤得焦干,遇到火苗后可想而知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山谷里就燃起熊熊大火。 张小卒和戚哟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他们要把自己烧死。 “狗.日的!”张小卒惊恐大骂,若是让大火蔓延开来,谷里的五百多人一个也活不成,他身体窜了出去,速度提到极致,瞬间跨越两百多步的距离。 “杂种!”就连戚哟哟都爆了粗口,根本没时间多想,和张小卒一起冲上去救人。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只能勉强覆盖一百步的距离,刚才隔得远他凭肉眼瞧不出赵全等人是如何被鬼物控制的,但此刻冲到近前,入微心境覆盖下,他立刻发现诡异所在。只见赵全每个人背上都趴着一只厉鬼,和刚才想从背后偷袭戚哟哟那只厉鬼的外貌一样,都是浑身被大火烧焦的模样。 “小心,他们每个人背上都趴着一只厉鬼!”张小卒当即提醒戚哟哟小心,说话的时间他已径直冲到牛大娃身边,直接挥刀砍向牛大娃背后的厉鬼,那厉鬼尖叫一声想要闪躲,但已然来不及,被张小卒一刀砍出半颗脑袋,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啪! 时间紧迫,张小卒直接一耳光抽在牛大娃脸上,牛大娃哇啦一声怪叫就醒了过来,拿手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既茫然又愤怒地瞪着张小卒。 不过没用张小卒解释,牛大娃就明白张小卒为什么抽他了,因为噼里啪啦燃烧的熊熊大火告诉了他原因。 “快!救人!”张小卒急吼道。 “好!”牛大娃扑向一人,二话不说一耳刮子抽上去,可那人像是似乎完全没感受到疼痛,仍然是微眯着眼睛,一脸沉醉表情。 牛大娃不禁愣在当场,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轻了,可那人脸上立刻浮肿的红手印告诉他,这巴掌力气不小。 张小卒紧跟而至,一刀砍杀趴在那人身后的厉鬼,然后刀身一横抽在他脸上,他当即吃疼跳了起来,和牛大娃醒来的表情一样,既茫然又愤怒。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只厉鬼,需取中指指尖纯阳血,亦或是舌尖精血,涂抹在刀刃上,方能击杀厉鬼唤醒被厉鬼迷住的他们。就像这样!”张小卒语速急切地向二人解释,同时纵身跃到一人身边,骨刀划破中指指尖补充纯阳血,接着砍向这人背上的厉鬼,一声凄厉惨叫和一缕青烟向牛大娃二人说明一切。 牛大娃二人当即抽出兵刃,割破中指指尖涂抹纯阳血,然后各自扑向一人。一救二,二救四—— 另一边戚哟哟也是差不多的方法。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火就吞没了整个山谷,有一百多人葬身火海。 火势蔓延的实在太快了,根本阻挡不了。 张小卒和侥幸活下来的众人退至山谷一侧的半山腰上,望着正在往四面八方快速蔓延的滔天火焰,既悲伤又恐惧,以及不知该往何处发泄的愤怒。 呼——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所有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感觉空气温度骤然降低,像是冬天来了一般,阴冷阴冷的。 张小卒躺在干枯的草地上,尽管已经服下一粒戚哟哟给的安神丸,可依然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因为莫名的恐慌感一直缠绕在他心头,使他时不时心悸惊慌,让他疲倦不堪的精神难以放松休息,难受至极。 好在中午那鲜血蔽日的恐怖一幕没有再出现,让他些许心安,觉得那或许真是幻觉。 然而,他终究是太疲倦了,再加上安神丸的功效,又被睡在不远处戚哟哟的微微鼾声所引诱,一双沉重的眼皮终于逐渐闭合,而眼皮甫一合上就睡死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张小卒突然惊悸醒来,感觉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让他呼吸不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一片火光,且有浓烟呛进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泪水横流。他惊慌地想要爬起身,却惊恐地发现身体不知被什么禁锢住了,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 噼噼啪啪—— 四周的枯草越烧越烈,火焰一窜半丈高,眼看就要烧到他身上了。 “——”张小卒想大声呼救,可声音却卡在喉咙口,怎么喊也喊不出来。 猛然间一股浓烟扑在脸上,堵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紧接着半丈高的火焰轰的一声扑卷过来,把他吞没。 “嘘!” “别出声,也别乱动!” 第一百五十五章 破障 “啊——” 张小卒头疼得扔掉了骨刀,双手抱着脑袋跪在地上痛苦惨叫。呜呜的鬼哭声急促而又尖锐,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响,震得他感觉脑浆在翻滚,脑壳一胀一胀好像要炸裂开来一般。 疼到痛处,张小卒甚至生出一巴掌拍碎脑壳,把脑浆掏出来的冲动。 一只只烧成焦炭的厉鬼,在三十步外停了下来,用它们那没了眼珠子的空洞.眼眶望着张小卒一行人,张开两排牙齿,露出焦黑的口腔,呜咽声从它们的喉咙里传出。 一声两声、十声百声——成千上万道哭声汇聚在一起,如那奔涌的山洪,要把张小卒等人淹没吞噬。 “杀!杀!杀!” 突然,一道清脆响亮的厉喝声在夜空中炸响,呼啸的阴风和尖锐的鬼哭也没能将其掩盖,它清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如那救命的稻草,黑夜里的明灯,被绝望的人们抓住,凝望。 张小卒强忍疼痛顺声望去,只见戚哟哟手持太阿剑而立,衣袂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她浑身散发出一往无前的英勇气势,凝声怒喝道:“坐以待毙只有一死,不想死的拿起武器随我杀出去!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到底是军中的厮杀汉,戚哟哟杀意凛然的怒喝顿时把他们从绝望边缘拉回,并唤醒了他们的一腔怒血和冷酷杀气。 论起不要命的狠劲,谁能和军中的汉子比? 张小卒听着震耳杀声,感觉胸腔里热血被点燃,捡起仍在一旁的骨刀爬起身来,虎躯一震,一时间似有万夫莫敌之勇,虎目一瞪,怒灌双瞳,张口跟着众人咆哮怒喝道:“杀!杀!杀!” 阵阵杀声响彻山林,竟然把阴风呼啸声和呜呜鬼哭声压下去一截。众人突然发现脑袋不似刚才那么疼了,不禁欣喜不已,感觉到了求生的希望。 “哈哈——”赵全一口舌尖血喷洒在手中战刀上,真元力鼓荡,衣袂猎猎作响,张狂大笑道:“狗屁的厉鬼,不过是一群软蛋罢了,咱们呼喝两声就把它们吓得尿裤子。哈哈——” “组三角防御阵,带上受伤的兄弟,跟着我一起冲!”戚哟哟喝道,话音未落就执太阿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她选的是山顶方向,因为山下已经是一片火海,且熊熊大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山上烧过来。 赵全等军中精锐展现出他们强大的执行力,戚哟哟的命令刚一下达,他们就快速效率地组成数十个大小不等的三角防御阵,昏迷不醒的人被保护在三角阵的中央。 “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张小卒朝牛大娃急吼一声,然后纵身追上戚哟哟,看着越来越近的厉鬼,凝声提醒戚哟哟道:“两丈——一丈——三尺——斩!” “杀!”戚哟哟柳眉倒竖,一声清脆叱喝铿锵有力,若舌绽惊雷响彻四方,太阿剑在空气中划出一抹冷光斩向前方。 嗤—— 太阿剑剑锋所及,厉鬼无不被一斩两截,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张小卒的骨刀也毫不留情地斩出,骨刀锋利不输太阿剑,一记一字斩杀灭七只厉鬼。 张小卒和戚哟哟在前,牛大娃在后,三人组成一个倒三角,冲进了厉鬼群中。赵全等人组成的数十个三角阵紧随其后,顺着张小卒三人撕开的口子冲杀进去。 如若他们能和张小卒一样,这一下冲杀定能让厉鬼损失惨重。只可惜他们看不见,所以只能往身前胡乱挥刀,阻止厉鬼靠近。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对厉鬼造成了大量杀伤。 一声声凄厉惨叫,一缕缕青烟消散,让赵全等人士气猛增。在此之前他们心里是惴惴不安的,一方面是对鬼怪妖魔的先天畏惧,另一方面是他们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见,感觉这场仗根本没法打。然而现在看到即便看不见,也能斩杀厉鬼,心里对厉鬼的畏惧一下降到了最低。 只能说还好他们看不见,如果他们能看见,就不会这么想了。为什么看不见也能对厉鬼造成杀伤,不是因为厉鬼太蠢太弱,而是因为厉鬼太多,扎堆地挤在一起,面对他们的冲杀根本没地方闪躲。 所以如果他们能够看见,像张小卒一样看见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厉鬼,他们怎还敢为杀掉区区几只厉鬼而沾沾自喜。 张小卒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在山谷里击杀厉鬼,激怒了地狱里的某位鬼王,鬼王一怒之下打开地狱大门,放出这成千上万的厉鬼来杀他们。若非如此,这些厉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然而厉鬼终究是厉鬼,不是任人砍杀的稻草人,它们被激怒,喉咙里发出刺耳难听的嘶吼,前仆后继地扑了上去。 “小心,它们开始反击了!”张小卒急忙开口提醒,但是他的声音刚从嘴巴里出来就被阴风呼啸吞没, “啊——”一声惨叫在队伍的后方响起。 张小卒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打滚惨嚎,数十只厉鬼就像吸人血的蚂蟥一样扑在他身上,有两根尖长的獠牙从它们嘴角伸出,插进了那人的血肉里。只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人就被吸食成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恐怖至极。 张小卒目睹了整个过程,吓得脸色惨白,浑身起鸡皮疙瘩,同时腹中翻涌想吐。 “杀!”眼看着并肩战斗的兄弟惨死,却又无力阻止,张小卒不禁怒火冲冠,骨刀朝着迎面扑来的厉鬼狠狠劈去,可是厉鬼竟然安然无恙的穿过了骨刀。 骤然间的这一异变让他不禁一愣,好在他有入微心境护身,反应够快,瞬间就从愣神中醒来,并做势闪躲。然而他刚要闪躲,突然想到他的背后是戚哟哟和牛大娃,如果他躲开,那么就把戚哟哟和牛大娃的后背让给厉鬼,于是他想都没想,刚抬起的脚立刻收了回来。但这么一瞬的时间,给了厉鬼机会,数只厉鬼扑在了他身上。 张小卒瞬间头皮乌麻,寒气从尾椎骨顶着皮肉往上急窜,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吼声从他喉咙里冲出来,他猛烈地甩动身子,用手拍打抓扯,可厉鬼就像蚂蟥一样已经牢牢地吸附在他身上,且厉鬼的身体是虚幻的,他的手根本抓不到它们。 与此同时,戚哟哟和牛大娃的惨叫声在张小卒耳边先后响起。张小卒看见他们两个和自己一样,都被厉鬼突破防御扑到了身上。厉鬼伸出了尖锐的獠牙,刺进了他们的皮肉里,开始快速地吸食他们的精血。 “啊——”惨叫声接连响起,短短一会儿已经有十余人惨死。 张小卒看到许多人想用真元力护身,可真元力对厉鬼完全无效,甚至好像成了厉鬼美味的餐点,被厉鬼争抢吸食。 扑到张小卒身上的厉鬼也露出了獠牙,轻易就刺破了他的皮肉,张小卒咬着牙根做好了被吸食精血的心里准备,然而异变突生,獠牙插进他皮肉的厉鬼一下子化成了青烟,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魂飞魄散了。 张小卒先是一愣,旋即大喜,心中猜测:“莫非我的血能克制它们?对,我吃过朱果,在岩浆里开花成熟的朱果,定是至阳至刚之物,专克阴晦之物。是不是一试便知。” 骨刀刀刃划过左手掌,鲜血顿时汩汩流淌出来,张小卒左掌一甩一震,流出的鲜血被震散,洒向戚哟哟和牛大娃身上。 嗤!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他的血甫一沾到厉鬼身上,厉鬼就瞬间化作青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戚哟哟虽看不见厉鬼,可看到张小卒把血洒到她身上,她身上就冒起缕缕青烟,精血被吸食的痛苦感随着消失,聪明如她立刻就猜到了大概。 张小卒屈指一弹,一串血珠溅射在太阿剑上,戚哟哟见状顺势往前一斩,空气里顿时飘起青烟。张小卒立刻又往牛大娃手中的战刀上弹了一串血珠,牛大娃的战刀顿时也恢复对厉鬼的杀伤力。 戚哟哟一下想明白为何会被厉鬼突破防御了,当即急促大吼道:“兵器上的精血消耗完了,速度补充!” “厉鬼正趴在你们身上吸食精血,砍死它们!”张小卒大声提醒,怕声音被阴风呼啸吞没,他使出浑身力气,以至于这一嗓门好似晨钟暮鼓般响亮。 众人听见戚哟哟和张小卒的先后提醒,立刻照做,效果立竿见影。 “啊,卧槽!”牛大娃突然嗷唠一嗓子,原地一蹦老高,满脸惊悚之色。 “怎么了?”张小卒急切问道。 “娘——娘的!”牛大娃硬吞了口口水,颤声应道:“我——我看到它们了!太——太他娘的恐怖了!狗.日的,滚远点,别往老子跟前靠!啊——” 牛大娃确实是被吓到了,嗓子都喊叉了。 戚哟哟闻言,神色猛地一震,急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牛大娃一脸茫然之色,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揉了一下眼睛就看到了。” “揉眼睛?”戚哟哟表情困惑,试着揉了一下自己眼睛,但是并没有看到厉鬼,可她立刻想到了张小卒的血,刚才张小卒甩在她身上的血尚未凝结,她当即用手指抹了一点,然后擦在双眼上。一具具烧焦的厉鬼顿时跃入她的视野,那恐怖的模样吓得她心肝儿猛颤。 “太好了!”戚哟哟喜出望外,冲张小卒急切喊道:“小卒,你的血可以破阴阳,只要涂抹一点在我们眼睛上,就能让我们看到鬼物。” “好!”张小卒当即明白该怎么做,向戚哟哟和牛大娃叮嘱一声小心,然后纵身跃向赵全等人,手指沾着掌心伤口流出的血一一抹在他们眼睛上。 “干!” 每个人看到鬼物的第一反应都是头皮发麻,吓得面无人色。 虽然只需要涂抹一点即可,可是总共三百多人,每人涂抹一点,一圈下来张小卒也已经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看见了厉鬼,可密密麻麻多如蚂蚁,一眼看不到尽头,众人的心都不禁往下沉了一沉。 “杀!”戚哟哟铿锵有力的喊杀声在夜空中炸响,似有魔力一般,把众人的战斗意志一下提了起来。 “哈哈,果然是一群弱鸡!”赵全砍瓜切菜般砍杀着厉鬼,不用再像瞎子一样摸黑乱砍,他的战斗力顿时爆发出来。 其他人也是如此,以至于前进速度瞬间提升数倍。且有了刚才精血耗尽的经验,他们砍杀一会就会往兵刃上补充一点。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白雾惊魂 “啊——” 张小卒头疼得扔掉了骨刀,双手抱着脑袋跪在地上痛苦惨叫。呜呜的鬼哭声急促而又尖锐,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响,震得他感觉脑浆在翻滚,脑壳一胀一胀好像要炸裂开来一般。 疼到痛处,张小卒甚至生出一巴掌拍碎脑壳,把脑浆掏出来的冲动。 一只只烧成焦炭的厉鬼,在三十步外停了下来,用它们那没了眼珠子的空洞.眼眶望着张小卒一行人,张开两排牙齿,露出焦黑的口腔,呜咽声从它们的喉咙里传出。 一声两声、十声百声——成千上万道哭声汇聚在一起,如那奔涌的山洪,要把张小卒等人淹没吞噬。 “杀!杀!杀!” 突然,一道清脆响亮的厉喝声在夜空中炸响,呼啸的阴风和尖锐的鬼哭也没能将其掩盖,它清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如那救命的稻草,黑夜里的明灯,被绝望的人们抓住,凝望。 张小卒强忍疼痛顺声望去,只见戚哟哟手持太阿剑而立,衣袂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她浑身散发出一往无前的英勇气势,凝声怒喝道:“坐以待毙只有一死,不想死的拿起武器随我杀出去!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到底是军中的厮杀汉,戚哟哟杀意凛然的怒喝顿时把他们从绝望边缘拉回,并唤醒了他们的一腔怒血和冷酷杀气。 论起不要命的狠劲,谁能和军中的汉子比? 张小卒听着震耳杀声,感觉胸腔里热血被点燃,捡起仍在一旁的骨刀爬起身来,虎躯一震,一时间似有万夫莫敌之勇,虎目一瞪,怒灌双瞳,张口跟着众人咆哮怒喝道:“杀!杀!杀!” 阵阵杀声响彻山林,竟然把阴风呼啸声和呜呜鬼哭声压下去一截。众人突然发现脑袋不似刚才那么疼了,不禁欣喜不已,感觉到了求生的希望。 “哈哈——”赵全一口舌尖血喷洒在手中战刀上,真元力鼓荡,衣袂猎猎作响,张狂大笑道:“狗屁的厉鬼,不过是一群软蛋罢了,咱们呼喝两声就把它们吓得尿裤子。哈哈——” “组三角防御阵,带上受伤的兄弟,跟着我一起冲!”戚哟哟喝道,话音未落就执太阿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她选的是山顶方向,因为山下已经是一片火海,且熊熊大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山上烧过来。 赵全等军中精锐展现出他们强大的执行力,戚哟哟的命令刚一下达,他们就快速效率地组成数十个大小不等的三角防御阵,昏迷不醒的人被保护在三角阵的中央。 “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张小卒朝牛大娃急吼一声,然后纵身追上戚哟哟,看着越来越近的厉鬼,凝声提醒戚哟哟道:“两丈——一丈——三尺——斩!” “杀!”戚哟哟柳眉倒竖,一声清脆叱喝铿锵有力,若舌绽惊雷响彻四方,太阿剑在空气中划出一抹冷光斩向前方。 嗤—— 太阿剑剑锋所及,厉鬼无不被一斩两截,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张小卒的骨刀也毫不留情地斩出,骨刀锋利不输太阿剑,一记一字斩杀灭七只厉鬼。 张小卒和戚哟哟在前,牛大娃在后,三人组成一个倒三角,冲进了厉鬼群中。赵全等人组成的数十个三角阵紧随其后,顺着张小卒三人撕开的口子冲杀进去。 如若他们能和张小卒一样,这一下冲杀定能让厉鬼损失惨重。只可惜他们看不见,所以只能往身前胡乱挥刀,阻止厉鬼靠近。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对厉鬼造成了大量杀伤。 一声声凄厉惨叫,一缕缕青烟消散,让赵全等人士气猛增。在此之前他们心里是惴惴不安的,一方面是对鬼怪妖魔的先天畏惧,另一方面是他们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见,感觉这场仗根本没法打。然而现在看到即便看不见,也能斩杀厉鬼,心里对厉鬼的畏惧一下降到了最低。 只能说还好他们看不见,如果他们能看见,就不会这么想了。为什么看不见也能对厉鬼造成杀伤,不是因为厉鬼太蠢太弱,而是因为厉鬼太多,扎堆地挤在一起,面对他们的冲杀根本没地方闪躲。 所以如果他们能够看见,像张小卒一样看见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厉鬼,他们怎还敢为杀掉区区几只厉鬼而沾沾自喜。 张小卒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在山谷里击杀厉鬼,激怒了地狱里的某位鬼王,鬼王一怒之下打开地狱大门,放出这成千上万的厉鬼来杀他们。若非如此,这些厉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然而厉鬼终究是厉鬼,不是任人砍杀的稻草人,它们被激怒,喉咙里发出刺耳难听的嘶吼,前仆后继地扑了上去。 “小心,它们开始反击了!”张小卒急忙开口提醒,但是他的声音刚从嘴巴里出来就被阴风呼啸吞没, “啊——”一声惨叫在队伍的后方响起。 张小卒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打滚惨嚎,数十只厉鬼就像吸人血的蚂蟥一样扑在他身上,有两根尖长的獠牙从它们嘴角伸出,插进了那人的血肉里。只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人就被吸食成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恐怖至极。 张小卒目睹了整个过程,吓得脸色惨白,浑身起鸡皮疙瘩,同时腹中翻涌想吐。 “杀!”眼看着并肩战斗的兄弟惨死,却又无力阻止,张小卒不禁怒火冲冠,骨刀朝着迎面扑来的厉鬼狠狠劈去,可是厉鬼竟然安然无恙的穿过了骨刀。 骤然间的这一异变让他不禁一愣,好在他有入微心境护身,反应够快,瞬间就从愣神中醒来,并做势闪躲。然而他刚要闪躲,突然想到他的背后是戚哟哟和牛大娃,如果他躲开,那么就把戚哟哟和牛大娃的后背让给厉鬼,于是他想都没想,刚抬起的脚立刻收了回来。但这么一瞬的时间,给了厉鬼机会,数只厉鬼扑在了他身上。 张小卒瞬间头皮乌麻,寒气从尾椎骨顶着皮肉往上急窜,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吼声从他喉咙里冲出来,他猛烈地甩动身子,用手拍打抓扯,可厉鬼就像蚂蟥一样已经牢牢地吸附在他身上,且厉鬼的身体是虚幻的,他的手根本抓不到它们。 与此同时,戚哟哟和牛大娃的惨叫声在张小卒耳边先后响起。张小卒看见他们两个和自己一样,都被厉鬼突破防御扑到了身上。厉鬼伸出了尖锐的獠牙,刺进了他们的皮肉里,开始快速地吸食他们的精血。 “啊——”惨叫声接连响起,短短一会儿已经有十余人惨死。 张小卒看到许多人想用真元力护身,可真元力对厉鬼完全无效,甚至好像成了厉鬼美味的餐点,被厉鬼争抢吸食。 扑到张小卒身上的厉鬼也露出了獠牙,轻易就刺破了他的皮肉,张小卒咬着牙根做好了被吸食精血的心里准备,然而异变突生,獠牙插进他皮肉的厉鬼一下子化成了青烟,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魂飞魄散了。 张小卒先是一愣,旋即大喜,心中猜测:“莫非我的血能克制它们?对,我吃过朱果,在岩浆里开花成熟的朱果,定是至阳至刚之物,专克阴晦之物。是不是一试便知。” 骨刀刀刃划过左手掌,鲜血顿时汩汩流淌出来,张小卒左掌一甩一震,流出的鲜血被震散,洒向戚哟哟和牛大娃身上。 嗤!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他的血甫一沾到厉鬼身上,厉鬼就瞬间化作青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戚哟哟虽看不见厉鬼,可看到张小卒把血洒到她身上,她身上就冒起缕缕青烟,精血被吸食的痛苦感随着消失,聪明如她立刻就猜到了大概。 张小卒屈指一弹,一串血珠溅射在太阿剑上,戚哟哟见状顺势往前一斩,空气里顿时飘起青烟。张小卒立刻又往牛大娃手中的战刀上弹了一串血珠,牛大娃的战刀顿时也恢复对厉鬼的杀伤力。 戚哟哟一下想明白为何会被厉鬼突破防御了,当即急促大吼道:“兵器上的精血消耗完了,速度补充!” “厉鬼正趴在你们身上吸食精血,砍死它们!”张小卒大声提醒,怕声音被阴风呼啸吞没,他使出浑身力气,以至于这一嗓门好似晨钟暮鼓般响亮。 众人听见戚哟哟和张小卒的先后提醒,立刻照做,效果立竿见影。 “啊,卧槽!”牛大娃突然嗷唠一嗓子,原地一蹦老高,满脸惊悚之色。 “怎么了?”张小卒急切问道。 “娘——娘的!”牛大娃硬吞了口口水,颤声应道:“我——我看到它们了!太——太他娘的恐怖了!狗.日的,滚远点,别往老子跟前靠!啊——” 牛大娃确实是被吓到了,嗓子都喊叉了。 戚哟哟闻言,神色猛地一震,急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牛大娃一脸茫然之色,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揉了一下眼睛就看到了。” “揉眼睛?”戚哟哟表情困惑,试着揉了一下自己眼睛,但是并没有看到厉鬼,可她立刻想到了张小卒的血,刚才张小卒甩在她身上的血尚未凝结,她当即用手指抹了一点,然后擦在双眼上。一具具烧焦的厉鬼顿时跃入她的视野,那恐怖的模样吓得她心肝儿猛颤。 “太好了!”戚哟哟喜出望外,冲张小卒急切喊道:“小卒,你的血可以破阴阳,只要涂抹一点在我们眼睛上,就能让我们看到鬼物。” “好!”张小卒当即明白该怎么做,向戚哟哟和牛大娃叮嘱一声小心,然后纵身跃向赵全等人,手指沾着掌心伤口流出的血一一抹在他们眼睛上。 “干!” 每个人看到鬼物的第一反应都是头皮发麻,吓得面无人色。 虽然只需要涂抹一点即可,可是总共三百多人,每人涂抹一点,一圈下来张小卒也已经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看见了厉鬼,可密密麻麻多如蚂蚁,一眼看不到尽头,众人的心都不禁往下沉了一沉。 “杀!”戚哟哟铿锵有力的喊杀声在夜空中炸响,似有魔力一般,把众人的战斗意志一下提了起来。 “哈哈,果然是一群弱鸡!”赵全砍瓜切菜般砍杀着厉鬼,不用再像瞎子一样摸黑乱砍,他的战斗力顿时爆发出来。 其他人也是如此,以至于前进速度瞬间提升数倍。且有了刚才精血耗尽的经验,他们砍杀一会就会往兵刃上补充一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夺鬼初吻 “啊——” 恶鬼被张小卒一刀劈得飞扑出去,摔在地上滚出老远,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张小卒往前两步,从戚哟哟身上跨过去,面朝恶鬼把她护在身后,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戚哟哟裸露的身体,歉意道:“抱歉,来晚一步,让你受委屈了。” “——”戚哟哟抿着嘴,泪水滂沱,是委屈的宣泄也是绝处逢生的欢喜。她望着张小卒那满是伤痕的后背,心里不由地生出无比踏实的安全感,似乎只要躲在这张背的背后,就是她戚哟哟的安全港湾。 “不晚。”戚哟哟闭着眼睛,用虚弱无力的声音羞臊说道。她的脸颊、脖颈,乃至整个身体都飞满了红霞,想到这已经是第二次一丝不挂地呈现在张小卒面前,她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小卒关心戚哟哟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牛大娃,不过牛大娃那边让他极其安心。这厮竟然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正打着震天响的鼾声呼呼大睡。 至于其他人,张小卒只能愧疚地说一声抱歉,他实在是分身乏术,无能为力。 “你找死!”那恶鬼从地上窜了起来,一双碧绿的眼睛里充斥着阴毒和愤怒,还有那一头金黄的头发,在张小卒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这竟然是一头大牙鬼! 无论是大牙人还是大牙鬼,但凡有“大牙”二字,都能激起张小卒内心的滔天仇恨。所以张小卒没和它说半个字的废话,直接举刀扑杀上去。 大牙鬼身影一晃,突地消失在浓浓白雾中,使张小卒一刀砍了个空。就在张小卒微微愣神的功夫,它冷不丁地出现在张小卒身后,右手虚抓成爪抓向张小卒后心,它那闪着森森寒光的一尺长尖锐指甲,似乎一把就能抓透张小卒的后心,把他的心肝掏出来。 然而就在它勾起嘴角,得意的以为轻松一招就把张小卒干掉时,张小卒突然前跨一步,旋即猛然转身,骨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一记大回旋斩向大牙鬼。 嗤啦! 骨刀砍中了大牙鬼抓来的手,连带他的胳膊和肩膀一并劈开。 “啊——” “该死!” “你能看见我!” 大牙鬼丢了一只胳膊,吃疼惨叫,同时它知道自己中计了,眼前这个人类能够看透鬼雾,他是假装看不见它,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让它往陷阱里钻。 “呵,本王小瞧你了。”大牙鬼突然冷静了下来,伸手一抓,一只恶鬼被它从几丈外抓了过来,然后就像啃鸡腿一样啃了吃了,一只恶鬼下肚,它的断臂竟然重新长了出来。 张小卒见状既觉恶寒又觉恐怖,吃一只鬼就能让伤势复原,若是把先前那些烧死鬼召集过来,那它岂不是等于有了不败金身?他表情变得格外凝重,狠咬了一口舌尖,鲜血流淌,顿时满嘴都是腥甜的血腥味,噗的一口,喷在骨刀刀身上。 这只鬼显然道行高深,张小卒觉得刀上需要多涂点血。 “小子,本王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大牙鬼看着张小卒说道,“留下这个女娃,我放你活着离开。” “杀!”张小卒回给大牙鬼一声怒吼,再次挥刀扑杀过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牙鬼冷哼,“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说罢,不闪不躲,正面迎上张小卒。 它的手在浓雾里虚空一抓,一杆银色长枪出现在它手里,手腕抖动,霎时间一片枪影。 叮叮当当—— 大牙鬼的枪法甚是精湛,一下就把张小卒压得只有招架之力。然而它本以为几枪就能在张小卒身上戳几个血窟窿,可一番急攻下来却未能突破张小卒的防御,让它不免几分震惊,不过它却勾起嘴角笑了,因为它发现张小卒并不像它想象的那么强,是它可以战胜的。 张小卒刀技匮乏再次暴露弊端,面对大牙鬼眼花缭乱的枪术,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依靠入微心境勉强防御。 “小子,这可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受死吧!” “鬼枪,如龙!” 大牙鬼怒喝一声,手中的银色长枪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如一头出海怒龙刺向张小卒。 “大回旋!”张小卒骨刀斩出。 鬼刀刀刃在耀眼夺目的光芒中,精准命中长枪枪尖,挡下了这一枪,然而枪尖瞬间爆发出的能量冲击,直接把他轰飞了出去。 噗—— 张小卒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呵——”大牙鬼持枪而立,脸上尽是嘲讽之色,讥笑道:“你的修炼连海之境都没有,没有真元力护身,本王一个屁都能崩死你!” “咳——咳咳——”张小卒从地上爬起身,嘴里连咳好几大口鲜血,刚才一瞬间的能量冲击伤到了他的脏腑。 “杀!”张小卒甫一咽下逆涌的气血,便又再次杀向大牙鬼。这一次,他舍弃了招式。 当当当—— 张小卒就像个疯子一样,扑到大牙鬼近前就是一通猛砍,还别说,大牙鬼一时间真就被他压制住了,隐隐的还有点手忙脚乱。 当然,张小卒并不是真的乱砍一通,他是利用入微心境捕捉大牙鬼的破绽,靠他自己的速度、力量以及骨刀的锋利,对大牙鬼造成了压制。 可是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花里胡哨的卖弄。 “鬼枪,虚空!” 噗! 长枪洞穿了张小卒的腹部,不是从正面刺入,而是从他后背刺入的。 张小卒捕捉到了这一枪,可是他却来不及闪躲。 这一枪本是从正面刺来,而当他发现正面这一枪是虚影,真正的枪在他身后时,枪尖距他的后背仅有一尺之距。再者当他做出闪躲时,整个身体突然一沉,就像一座大山突然压在了头上,使他的速度严重迟缓。 “小子,不要以为领悟出入微心境就天下无敌了,你自身实力如此羸弱,又能发挥出入微心境几成力量呢?本王随便施展个土之域,就破了你的入微心境。哈哈——”大牙鬼生前显然是个学识丰富的,只和张小卒交战了几个回合,就猜测出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然后略施小计破了张小卒的入微心境。 当然,它说的也没错,张小卒和他相比,自身实力确实存在巨大差距,发挥不出入微心境该有的威力。 大牙鬼长枪一挑,直接把张小卒挑到了空中,鲜血顺着枪柄流淌下来,大牙鬼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嗤。它的舌尖顿时冒起一簇白烟,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灼烧了一般,可是它脸上却露出享受的神情。 “啧啧——”大牙鬼禁不住咋舌感叹道,“纯阳血虽然对我们这些鬼物有天生克制力,但它同样也是我们鬼物的大补之物,只要能克制住血液里的纯阳之力,我们的阴魂就能将其炼化吸收。一旦炼化吸收足够的纯阳之力,阴魂就能无惧烈阳灼烧,于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在大街上。” “哈哈,本王真是幸运!”大牙鬼仰天大笑,“今天非但捉到一个九阴之体的女人,又捉到一个有纯阳血的男人,有你们二位相助,本王的鬼力定能提升一个等阶!到时候本王就能脱离阴冢束缚,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百荒山,就可以回到本王的家乡!哈哈——呜——” 它实在有些得意忘形,忘记张小卒还没死呢。 张小卒的身体猛地一沉,身体顺着枪杆滑落,大牙鬼还在仰天大笑呢,突然被张小卒反手抱住了脑袋,然后他做鬼后的初吻就被张小卒夺走了。 张小卒死死抱住大牙鬼的脑袋,吻上了大牙鬼的嘴,紧接着一大口一大口鲜血吐进大牙鬼的嘴里,他心中恶狠狠道:“既然纯阳血对你是大补之物,那老子就让你补个够!” “呜呜——”大牙鬼猛烈摇摆想要甩开张小卒,可张小卒的两只手就像铁钳一般牢牢地钳住他的脑袋,且张小卒两根大拇指正好扣在他两侧颚关节处,使他闭不上嘴。 砰砰砰—— 大牙鬼一拳一拳击打在张小卒身上,每一拳下去张小卒的骨头都要断几根,几拳下去张小卒的脏腑就破裂移位。 张小卒根本就不用自己想办法往外吐血,夹杂着破碎内脏的鲜血如泉涌一般从他嘴里喷出来,然后灌进大牙鬼的嘴里,淌进它的腹腔。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眼开一缝 随着张小卒一口口纯阳血灌注,大牙鬼终于达到了承受极限,它的体内响起剧烈的嗤嗤声,体表有青烟蒸腾而起。 砰! 张小卒松开了双手,银色长枪还贯穿着他的身体,同他一起摔落在地上。他身体摔在地上如破布袋一样,动也没动一下,鲜血还在从他嘴里不停地流出。 “啊——”大牙鬼满地打滚,痛苦惨嚎,它感觉到胸腔里有烈火在燃烧,双手十指尖锐的指甲拼命地抓挠胸口,抓破了皮肉撕开了胸膛,但根本无济于事。 最终,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它的身体被张小卒的纯阳血烧成了灰烬,有一团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银色气团从灰烬中漂浮出来。 这银色的气团似乎对其他恶鬼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几乎是一瞬间,白雾里的恶鬼全都聚集了过来,一拥而上争抢银色气团。可银色气团却往张小卒的眉心飞去,好似黑夜里的流星,嗖的一下射进了张小卒的眉心。 张小卒的头巾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大牙鬼抓掉了,眉心露了出来,所以清楚而又真切的看见银色气团确实是没进他的眉心,而不是藏到哪里去了。 银色气团的没入使他眉心的血线愈加鲜艳,就像一只竖眼,马上就要睁开。 恶鬼们眼看银色气团没入张小卒眉心,顿时气急败坏、雷霆大怒,想也不想就扑向张小卒,露出獠牙和利爪要把张小卒撕碎,找出银色气团。 就在恶鬼们即将扑到张小卒身上时,张小卒眉心娇艳的血线猛然睁开一条缝隙,有一道刺眼的红光从缝隙里照射出来,正照在飞扑而来的恶鬼们身上。哼都没哼一声,但凡被红光照射到的恶鬼,瞬间化作青烟,留下一团团乳白色气体。 这些乳白色气体又全部飞向张小卒的眉心,被那只睁开一条缝隙的竖眼尽数吸收。那确实是一只竖眼,因为若是能靠近了细看,可以看到微微睁开的缝隙下面是一颗血红的眼球。 竖瞳里射出的红光一闪即逝,几个呼吸过后睁开的缝隙缓缓闭合,留下一道殷红血线,又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殷红血线也开始褪色,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极远处,那些撤退的烧死鬼,全都瑟瑟发抖匍匐在地,好似在参拜君王。 白雾飘散,戚哟哟逐渐恢复力气,当她裹着张小卒的上衣,在几十步外找到张小卒,看到张小卒正生死不明地躺在血泊里,而他的身体被一杆长枪所洞穿时,她猛地咬住嘴唇想让自己不哭,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而当她近距离探查完张小卒的伤势后,她一下瘫坐在地上,泪水更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 南二城,松柏小院。 魏子焸坐在摆在院子正中间的石几旁,就着两个小菜喝着小酒,酒是桂远坊酿的桃花酿,是他的钟爱。别的酒坊酿的桃花酿都如甜饮一般,唯有桂远坊酿的桃花酿辛辣醇香,称得上是酒。 烈阳高悬,院子里的门窗都敞开着,阳光照进屋子里,给阴气森森的阴冷房间添了些许温度。 南边院墙下,松柏树的树影突然扭曲晃动,随之一个若有若无的黑色身影出现在树影里,好似那鬼魅一般,若不细细观瞧完全察觉不到。 “前辈竟然能对着一千多祖宗灵位饮酒作乐,可真真是心宽潇洒啊!”隐藏在树影里的身影突然开口说道,听其阴阳怪气的语调,显然是在讽刺魏子焸。 魏子焸一口饮尽杯中酒,咂咂嘴,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说道:“要不然呢?像你一样,整日黑衣蔽体黑巾蒙面,像鬼一样活在阴暗里?” “哼!总有一天我会走出阴暗,站到太阳底下,把属于我的东西统统拿回来,而这一天就快到来了!”黑影冷哼一声,言语傲然,含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属于你的东西?”魏子焸闻言不禁露出诧异之色,转头看向黑影。 黑影似乎不愿和魏子焸深聊这个话题,立刻转移话题问道:“前辈杀了戚长空?” “杀了。”魏子焸道。 “你杀了戚长空,戚无为为何不来找你寻仇?”黑影问道。 “来了。”魏子焸道。 “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黑影出声质疑,可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因为外面街道上隐隐传来几道脚步声,脚步声又急又重,眨眼间就朝小院这边拉近了一大段距离,听声音好似是直冲魏子焸的小院来的。 黑影忙纵身飞掠,钻进小院东侧一个房间。他没有关闭门窗,因为院子里所有门窗都是敞开的,若唯独他藏身的房间门窗紧闭,肯定会招来怀疑。 他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只不过他前脚刚进房间,后脚门窗就砰的一声全部闭合,是魏子焸关上的。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正午,明明阳光就照在门扇窗纸上,可房间里的光线和温度却骤然下降,黑影站在光线尤为阴暗的墙角,望着房间里的一排排灵位,忽觉房间里阴风嗖嗖直往骨头里钻,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忙双手合十朝众多灵位拜了拜,心里默念道:“列祖列宗,宗仁在此发誓,有生之年必光复我大魏王朝,把列祖列宗接回明堂受香火供奉。” 砰! 咯吱吱—— 院门被人暴力推开,老旧的木门剧烈摇晃,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吱声。 “魏国公!”来人进了院子,甫一看见坐在石几旁的魏子焸,当即怒目圆睁,咆哮怒吼。 声音之大,连躲在房间里偷听的黑影都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魏子焸侧转半个身子,不紧不慢地饮了一盅酒,抬起眼皮看向来人,上下扫量一眼,问道:“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乱闯国公府且无礼喧哗,信不信老夫治你一个大不敬?” “哼!”来人怒哼一声,道:“国公爷当真是好大的威风,无缘无故杀我爱子,还要治罪于本城主,你以为在这雁城你能只手遮天不成?” “你就是戚无为,雁城城主?”魏子焸打量着问道。 来人正是雁城城主戚无为。 “呵——”戚无为挑眉一声冷笑,而他心里却也是一声苦笑,万没想到这位国公爷真不认识他这个雁城城主,挑眉怒喝道:“在下就是雁城城主戚无为,今儿来找国公爷要一个说法?无冤无仇,国公爷为何杀我爱子?啊?!” 戚无为怒气勃发,声嘶力竭,大有随时动手的架势。 “受人之托。”魏子焸声音淡漠地答道。 “受何人之托?!”戚无为大声质问。 “无可奉告!”魏子焸道。 “国公爷,你莫要欺人太甚!”戚无为咬着牙从牙缝里往外蹦字。 “滚!”魏子焸甩袖骂道。 “呵呵——”戚无为怒极而笑,道:“当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吗?来人,给我拿下!” 他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六个护卫顿时兵刃出鞘,纵身扑向魏子焸。 “找死!”魏子焸一拍石几站了起来,朝扑来的六个人一巴掌甩了过去。 砰砰砰—— 六个人来得快,去得更快,被魏子焸拍苍蝇一样拍飞了出去,摔在干硬的地面上呕血不止。 “老匹夫!”戚无为暴跳如雷,仓啷一声长剑出鞘,剑影如幕罩向魏子焸。 “无知小儿!”魏子焸前跨一步,一脚踢出,砰的一声,正中戚无为胸口,踢得戚无为吐血倒飞出去,直接飞出院门,摔在了大街上。 院门外早有人闻声跑来看戏,看见戚无为被魏子焸一脚踢了出来,摔在地上咳血不止,不禁哗然。 当然,他们最为震惊的是,魏子焸竟然杀了戚无为的儿子,这是要公然造反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道 魏国公魏子焸杀了城主戚无为的儿子戚长空,戚无为带人上门讨公道,结果被魏子焸打得倒地吐血,抱头鼠窜。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雁城各城区飞速地传开,听者无不诧异震惊,然后问一声魏国公魏子焸是谁,得到答案后嘴巴不禁张得更大,更为诧异震惊。 下午二时,一支全副武装的官兵把魏子焸的小院围了起来,以怀疑魏子焸通敌为由,限制了魏子焸的人身自由。 这是戚无为在表明态度,要和魏子焸势不两立。 戚长空的死就像往燃烧的火堆里泼了一瓢油,让雁城的火一下子猛烈起来,急促起来。 城主府一片素缟,正堂里摆着戚长空的灵柩,前来吊唁慰问的人络绎不绝,而负责接待的却是城主夫人万秋清,因为戚无为无法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又被魏子焸打成重伤,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使他一下子病倒了。 戚无为似乎病的很重,据说昏迷了一个多时辰才醒过来,几乎把整个雁城有名气的大夫都请了一遍,而每一个大夫从城主府出来时都是眉头深锁,一脸凝重之色。 别有用心之人开始四处找给戚无为诊断的大夫打听,最终确认戚无为确实是病了,因丧子之痛加上被魏子焸重伤和羞辱,导致怒火攻心、真元力逆行和经脉错乱,身心俱损,虽不是要人性命的大病,但至少得卧床调理十天半个月。 晚七时,听闻噩耗的戚哟哟赶回家中,跪在戚长空的灵柩前悲声痛哭,一直哭到深夜,嗓子都哭哑了,万秋清怕她哭坏了身子,命婢女将其强行搀回房间休息。 “娘,二哥哥他——他——呜呜——” 房间里,戚哟哟想问万秋清,戚长空是怎么死的,可话到嘴边哽咽难言,一头扑进万秋清怀里呜咽痛哭。 万秋清把戚哟哟揽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压低声音道:“哟哟,你二哥哥他没死,这是一计。” 戚哟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差点叫出来,万秋清早有准备,提前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巴。 “哟哟,你得继续演下去,千万不能被人看出破绽。记住,不能告诉你大哥,你大哥藏不住心事,会被别人瞧出破绽。”戚哟哟叮嘱道。 “嗯。”戚哟哟使劲点点头,问道:“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你爹和我,还有魏国公,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明儿一早天武真人会到府上来,届时他也会知道。”万秋清道。 “啊,魏国公?他不是?”戚哟哟诧异。 “有人委托魏国公杀你二哥,幸而娘和魏国公有些渊源,他老人家顾念往日情分,便放了你二哥一马。可他老人家又不想有负所托之人,于是就想出让你二哥假死的主意。”万秋清讲述道。 “原来如此,那爹爹去国公府找国公爷报仇,是在帮忙圆这场戏咯?”戚哟哟道。 “嗯。也是将计就计,同时也借这件事把雁城的火烧大点,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增加一些动力。”万秋清道。 “一箭双雕。”戚哟哟挑起大拇指赞道,转而好奇问道:“是谁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请得动魏国公?” “一个魏国公拒绝不了的女人。至于是谁,关乎国公爷的名誉,娘不便说。”万秋清道。 戚哟哟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她马上转移了注意力,好奇问道:“娘,你刚才说明儿一早天武真人要来?” “是。”万秋清点头道,神色不由地一暗。 戚哟哟察觉到了万秋清的神色变化,忙问道:“是有什么事吗?爹爹的病莫非是真的?” “不是你爹爹,是你二哥。”万秋清没有打算瞒着戚哟哟,说道:“你二哥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可是却中了大牙狗的剧毒,此毒厉害至极,就连你瞎伯都无可奈何,只能请来天武真人一试。若天武真人也拿此毒没有办法,你二哥怕是要真——真的——” 万秋清用手捂着嘴,泪水从眼角滑落。 “娘,二哥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实在不行,咱们就带二哥去药王谷,再毒的毒药在药王谷都不叫事。”戚哟哟忙安慰道,“二哥哥现在在哪?我去看看他。” 万秋清强忍住泪水,摇头道:“你赶紧休息一会,然后再去灵棚里哭一会儿。你受点累,今晚在灵棚里守一宿。” “好。”戚哟哟点头答应。 万秋清突然神色凝重,把声音压得极低,道:“哟哟,留意你身边的人,咱们城主府有大牙狗的奸细,不止一个,并且至少有一个是深得我们信任的人。” 戚哟哟闻言不禁张开嘴巴,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 万秋清冲她使劲点点头,表示情报无误。只是不知为何,她没有把奸细极可能会转变头发和眼睛颜色这一关键信息告诉戚哟哟。 不得不说,戚哟哟的演技确实可以,当天夜里在灵棚里断断续续哭了一夜,要眼泪有眼泪,要感情有感情,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次日一早,六时左右,一辆马车停在城主府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矮胖敦实的小老头,小老头穿一身灰布大褂,肩上挂着问诊的药箱,一看就知是来给戚无为诊病的大夫。 小老头由家仆领着,直奔戚无为的卧房。 万秋清吩咐一个老仆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房间打扰,然后引着小老头进到房间,穿过外厅进了卧房。 戚无为正坐在床沿上,见万秋清领着小老头进来,忙起身恭敬见礼:“长空参见真人,真人洪福齐天。叨扰真人清修,还望真人不要见怪。” “无妨。”小老头笑着摆摆手,问道:“人呢?” “真人请随我来。”戚无为转身走向床尾,伸手抓住床尾的雕柱旋了两圈,墙壁里传出一阵咔咔声,随之墙壁转动,竟打开一道暗门。 “真人请!”戚无为朝小老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叮嘱万秋清道:“夫人,麻烦你在外面守着。” “嗯。”万秋清点头应道,虽然她迫切地想跟进去,可又怕真有人硬闯进来,所以只能留下来守着。 暗门后面是一个通往地下的甬道,总共二十二层台阶,下了台阶往前走十余步,推开一道石门,一个两丈见方的房间出现在面前。 戚无为走在前头,引着小老头进到一个偏室,偏室空间不大,只放了一张床就差不多占满了。 床上有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中了尸毒的戚长空,而坐着的人乃是瞎伯,他正源源不断地往戚长空体内渡星辰之力,以压制尸毒的扩散。 戚长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除去,除了心口和头部,其他部位都长满了细密的红毛,红毛下的皮肤呈乌紫色,看起来甚是骇人。 “老道,快救救我乖徒儿!”瞎伯看见小老头进来,急切相求道。 “先别急,容我看看。”小老头看着满身红毛的戚长空,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地乾坤,天雷借法,急急如律令!” 有金色符咒从他掌心拍出没入戚长空体内,然而等了片刻,戚长空身体毫无变化。 “好厉害的尸毒,竟然连纯阳天雷都奈何不得。”小老头抑不住惊叹道。 “死老道,你存心的是不是?”瞎伯气怒,道:“若是纯阳天雷有用,老夫还会请你来吗?还不快拿出你的看家本领!” 第一百六十章 古尸 这矮胖老头名叫成玄虚,道号天武真人,乃是青云山三清观观主余承阳的师弟,其道法通玄,已经到了道家知天命的高深境界,和瞎伯关系匪浅。 别看他穿着随性,体态随和,很好相处的样子,实则倨傲冷淡的很。若不是和瞎伯交情颇深,就凭戚无为的城主身份,别说请他出手,怕是连见他一面都是妄想。 天武道人一招失败后,又在戚长空身上施展了几个驱除尸毒的道术,但全都毫无作用。 瞎伯和戚无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能试的办法他们都试过了,全都奈何不得红毛尸毒,被迫无奈这才请来天武道人。 “这尸毒源自何处?”天武道人皱眉深思许久,随后神色凝重地问道。 “犬子是被大牙狗算计了,毒是大牙狗施在他身上的,至于大牙狗从哪里弄的尸毒,无从得知。”戚无为答道。 天武道人闻言后眼皮猛跳数下,怒道:“该死的大牙狗,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吗?此尸毒要是在雁城传播开,不需几日雁城就将变成一座臭气熏天、丧尸横行的死城。他中尸毒后接触过的人和物,你们最好立刻隔离起来观察一段时间。” “这点真人大可放心。”戚无为道,“犬子中毒后就被魏国公以空间之力隔绝起来,直到进了此密室后方才破开空间禁制,唯一有可能被感染的只有拙荆,而拙荆至今无碍,应是没被感染。” 天武道人点点头,但还是叮嘱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事关全城人几百万人的性命,小心为妙。” “谨听真人教诲。”戚无为道。 天武道人目光转至戚长空身上,不由地叹了口气,道:“把他挪到外厅来,老夫要请四方神力与它斗上一斗。” 他说完率先走出偏室,到一旁打开他挂在肩膀上的出诊箱,不大的箱子里装的东西到不少。黄青白鹤袍,八卦鎏金华阳巾,九九诛邪金钱剑,招魂镇鬼三清铃和一些其他符箓法器等等。 天武道人穿戴整齐,虽然道袍和头巾都有些宽大,穿在他矮胖的身上像是唱戏的一般,可是他往那里一站自有一股庄重威严的气势散发出来,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 瞎伯以星辰之力包裹着戚长空,将其虚抬出偏厅放在正厅中间的地上。 “日月星辰,光明永存。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天武道人左手一掷,招魂镇鬼三清铃飘到戚长空眉心上方,铃身轻轻摆动。 叮铃铃—— 铃声清脆悦耳,每一下脆响都有一道金光自三清铃中射出,没入戚长空眉心头脑中。 又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金钱剑上,嘴里念念有词,金钱剑顿时大放光芒,把昏暗的地下密室照得光亮通透,有一股浩然正气自天而降。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天武道人以金钱剑挑起符箓,符箓碰触到金钱剑顿时照射金光,似活了一般,波动流转,随之飞向戚长空。 天武道人连点九张符箓,分别贴在戚长空头顶百会,双颊太阳穴,双掌掌心,双脚脚心,以及心窝和丹田。符箓金光流转,一时间把戚长空照得金光灿灿,似降凡仙人一般。 然而,从始至终戚长空身上的红毛也没有一点消退的迹象。 天武道人的神色愈加凝重,在远处观看的瞎伯和戚无为更是悬着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惊扰了天武道人做法。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九诛邪!” “散!” 天武道人横眉怒目,宝相庄严,似那降妖除魔的天师降临凡间。他右手一拍,九九诛邪金钱剑哗的一声化作九十九枚古钱,落在戚长空身体四周,随之九十九枚连线在一起,阵法甫成,光芒冲天而起。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天武道人双臂交叉于胸前,双手十指飞速掐印,“四方神力,听吾召唤,降临凡尘,诛灭邪祟!” 天武道人口吐真言,声若洪钟大吕,响彻天地间。其盘腿而坐,左手五指掐印,右手剑指点在心口,引出一滴鲜红的心头血,弹指飞射,呵道:“以吾一滴心头血,请东方青龙神力!” 昂! 一声高亢的龙吟自虚空中传来,随之一道青色光柱自虚空中射来,没入戚长空体内。 “以吾一滴心头血,请西方白虎神力!” 吼! 一声凶猛的呼啸应声传来,白色光柱自虚空中射出,同样没入戚长空体内。 “以吾一滴心头血,请南方朱雀神力!” 啾! “以吾一滴心头血,请北方玄武神力!” 竝! 天武道人以四滴心头血请来四方神力,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脸上身上全被汗水浸湿,身体微颤,隐有不支的迹象。 远处,瞎伯神情郑重道:“四滴心头血啊,这份情不容易还呐!” “嗯。”戚无为点点头没说话,因为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戚长空身上,眼睛眨也不敢眨,戚长空能不能化险为安即将揭晓。 天武道人咬破右手中指指尖,在面前划出一道道符咒,一一点进戚长空体内,突地猛喝一声:“四方神力,诛!” 霎时间光芒四射,戚长空体内传出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的啸声,三清铃如在狂风中摇摆,叮铃作响,九张符篆无火自然,九九诛邪古钱震颤不已—— 噗! 骤然间,天武道人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苍白的脸色刹那间充血潮红,身体猛地前后摇摆,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惊恐的表情,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情景,但随即似乎恼羞成怒,怒火冲冠,喝道:“孽障,找死!” 他右手朝虚空一点,一枚古钱飞进他的左掌掌心,他忙取一滴心头血在古钱上急画几下,叱道:“去!” 古钱嗖的一声射出,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叮铃铃—— 三清铃摇摇欲坠地飞回天武道人手里,戚长空身上的金色光芒全部敛去,地上剩下的八十枚古钱币黯淡无光,贴在戚长空身上的符箓全都烧成了白色灰烬。 而戚长空身上的红毛,却似乎又密集光亮了一些。 “老瞎子,老夫尽力了!”天武道人摇头苦笑,声音沙哑而又虚弱。 “谢了!”瞎伯点头道,上前搀扶起天武道人,星辰之力缓缓没入他的身体,替他疗伤。 天武道人摆摆手,道:“别瞎费力气,我伤的是道魂,你的星辰之力可不管用,只能我自己慢慢修复。” 说着目光落在戚长空身上,道:“想要救这小子,还有一个办法,找到尸毒源头灭了它,只是——” “只是什么?!”戚无为急切问道。 “只是恐怕不好对付啊。”天武道人语气一沉,一字一句道:“那是一具古尸!” “古尸?!”瞎伯失声惊叫,脸上露出和天武道人一样的惊恐表情。 天武道人点点头,道:“是的,我看见了,并且也能寻到它藏身的地方。只不过想要灭他,凭咱们几个肯定不够,至少还要再找三四个,而且必须找一个法力高深的老秃驴。” 戚无为深皱眉头,道:“眼下战事一触即发,恐怕无力分神。” “古尸必须灭,因为我感受到它正在被人唤醒,至于是谁在唤醒它,除了使用尸毒的大牙狗还能有谁。若是古尸真被大牙狗唤醒,到时候尸毒在南境爆发,想一想,将会是怎样的惨剧?”天武道人说道。 戚无为脑海里想象出天武道人说的画面,背脊直冒寒气,问道:“古尸在哪里?” “北边。具体位置老夫暂时不知。”天武道人说道。 戚无为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愁苦之色,古尸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计划,戚长空的命悬一线也让他心神不宁。他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想冷静,一件件事愈是一股脑涌出来,让他几近抓狂。 “无需着急,你有四五天的时间部署。”天武道人看出戚无为的焦急,道:“老夫虽未能除掉尸毒,可请来四方神力,至少能暂时压制住尸毒发作,十天半个月他的性命应该——” 天武道人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戚长空身上的红毛突然猛长了一截,并且开始往心脏和头部侵蚀,封印他的心脏和头部的空间之力不知何时被破开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品德高尚 戚哟哟一身素白跪在灵棚里,整个早晨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待万秋清的消息,当她看见万秋清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泪水横流地来到灵棚时,她的心猛地揪起,因为万秋清悲凉凄苦的表情和止不住的泪水告诉她,她的二哥哥怕是不行了。 万秋清走进灵棚,身体突然一晃直往地上摔去。 “娘!”长子戚长风惊呼一声,扑身上前及时搀扶住万秋清。相较于戚长空的张狂不羁,大三岁的戚长风显得成熟稳重的多。 因为戚无为重病卧床,所以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包括客人吊唁家属答礼等,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让人挑不出毛病,却有长子之风。 “风儿——”万秋清瘫坐在地上,一把将戚长风揽进怀里,呜咽痛哭道:“你二弟死的好惨呐!呜呜——” “娘——”戚长空也是语调哽咽,泪水自眼角滑落,不过他硬咬着牙没哭出声来,轻拍万秋清的后背安慰道:“娘,你且节哀,保重身体啊!父亲的身子已经垮了,您可不能再出事了,否则——二弟的仇我一定会为他报的!我要让大牙狗血债血偿!” “娘——”戚哟哟跪爬过来,抱着万秋清和戚长空就是哭,边哭边呜咽问道:“二哥哥他——” “有客!”院子里知客的喊声打断了戚哟哟的问话。 戚长风忙站起身,有客来吊唁,他需要去前面答礼。 “你二哥快不行了,你去——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不等戚哟哟接着问,万秋清主动开口道。 “呜——”戚哟哟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当话真从万秋清嘴里说出来时,还是如遭雷击,颤颤巍巍地爬起身,道:“娘,快带我去!” 二人刚起身要走,戚长风由前面回来,一脸愤慨却又无奈的表情,看向戚哟哟苦笑说道:“是唐家、俞家和薛家的三位小姐,非要让你出去答礼,否则就站在灵堂前不走,你看——” 唐家、俞家和薛家是雁城本土三大家族,因为戚无为非但不愿受三家招揽胁迫,并且还扶持新家族势力和他们对抗,故而三大家族向来和城主府不对付。 双方明里暗里地争斗不休,后生小辈们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地就互相视作敌人,所以平日里也是争斗不断,比修为、比有钱、比气派、比容貌、比吃喝拉撒,反正能比的都要比个高低。 戚哟哟南境佳人之美称响亮雁南雁北,而且她确实是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有才华,既能靠脸蛋吃饭,也能靠实力说话,所以自小就力压三大家族年轻一辈的姑娘。 此时三家来了三位小姐吊唁,点名让戚哟哟去答礼,分明是不怀好意。因为按照当地的丧事风俗,家属答礼时是要跪一下的,不过一般都是虚跪一下,客人会及时伸手搀扶,可若客人不去伸手搀扶,那这一跪就得真跪下了。 “和她们费什么话,直接让人轰了。”万秋清杏眼一瞪生气道,她精于世故,一听就知道三家小姐肚子里装的坏水,自不愿意让戚哟哟去堂前受辱。 戚长风为难道:“可白事讲究进门是客,没有灵堂前轰客人的道理。” “呵,谁说没有,我说有就有。”万秋清不由分说道。 戚哟哟拍拍万秋清的手以示安抚,擦干脸上泪水,道:“不管她们是怀着什么目的来的,今儿她们能来送二哥一程,我都感谢他们,所以被她们欺负一下又何妨?” 说着从灵棚后面走出,去到前堂。 戚哟哟一身素白跪在灵棚里,整个早晨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待万秋清的消息,当她看见万秋清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泪水横流地来到灵棚时,她的心猛地揪起,因为万秋清悲凉凄苦的表情和止不住的泪水告诉她,她的二哥哥怕是不行了。 万秋清走进灵棚,身体突然一晃直往地上摔去。 “娘!”长子戚长风惊呼一声,扑身上前及时搀扶住万秋清。相较于戚长空的张狂不羁,大三岁的戚长风显得成熟稳重的多。 因为戚无为重病卧床,所以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包括客人吊唁家属答礼等,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让人挑不出毛病,却有长子之风。 “风儿——”万秋清瘫坐在地上,一把将戚长风揽进怀里,呜咽痛哭道:“你二弟死的好惨呐!呜呜——” “娘——”戚长空也是语调哽咽,泪水自眼角滑落,不过他硬咬着牙没哭出声来,轻拍万秋清的后背安慰道:“娘,你且节哀,保重身体啊!父亲的身子已经垮了,您可不能再出事了,否则——二弟的仇我一定会为他报的!我要让大牙狗血债血偿!” “娘——”戚哟哟跪爬过来,抱着万秋清和戚长空就是哭,边哭边呜咽问道:“二哥哥他——” “有客!”院子里知客的喊声打断了戚哟哟的问话。 戚长风忙站起身,有客来吊唁,他需要去前面答礼。 “你二哥快不行了,你去——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不等戚哟哟接着问,万秋清主动开口道。 “呜——”戚哟哟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当话真从万秋清嘴里说出来时,还是如遭雷击,颤颤巍巍地爬起身,道:“娘,快带我去!” 二人刚起身要走,戚长风由前面回来,一脸愤慨却又无奈的表情,看向戚哟哟苦笑说道:“是唐家、俞家和薛家的三位小姐,非要让你出去答礼,否则就站在灵堂前不走,你看——” 唐家、俞家和薛家是雁城本土三大家族,因为戚无为非但不愿受三家招揽胁迫,并且还扶持新家族势力和他们对抗,故而三大家族向来和城主府不对付。 双方明里暗里地争斗不休,后生小辈们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地就互相视作敌人,所以平日里也是争斗不断,比修为、比有钱、比气派、比容貌、比吃喝拉撒,反正能比的都要比个高低。 戚哟哟南境佳人之美称响亮雁南雁北,而且她确实是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有才华,既能靠脸蛋吃饭,也能靠实力说话,所以自小就力压三大家族年轻一辈的姑娘。 此时三家来了三位小姐吊唁,点名让戚哟哟去答礼,分明是不怀好意。因为按照当地的丧事风俗,家属答礼时是要跪一下的,不过一般都是虚跪一下,客人会及时伸手搀扶,可若客人不去伸手搀扶,那这一跪就得真跪下了。 “和她们费什么话,直接让人轰了。”万秋清杏眼一瞪生气道,她精于世故,一听就知道三家小姐肚子里装的坏水,自不愿意让戚哟哟去堂前受辱。 戚长风为难道:“可白事讲究进门是客,没有灵堂前轰客人的道理。” “呵,谁说没有,我说有就有。”万秋清不由分说道。 戚哟哟拍拍万秋清的手以示安抚,擦干脸上泪水,道:“不管她们是怀着什么目的来的,今儿她们能来送二哥一程,我都感谢他们,所以被她们欺负一下又何妨?” 说着从灵棚后面走出,去到前堂。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速之客 身上长红毛,皮肉乌黑发紫—— 戚哟哟甫一看到戚长空的状态,立刻就想到张小卒在山洞里中的尸毒,和周剑来和牛大娃描述的一模一样,所以她感到格外的纳闷和诧异。 明明周剑来和牛大娃用雷击火烧瞎搞一气,就化解了张小卒身上的尸毒,咋可能瞎伯这位星辰境的大能会束手无策呢? 甚至请来了专业驱邪捉鬼的天武真人,看样子也是拿这红毛尸毒没有办法,否则娘亲也不会让她来见二哥最后一面。 戚哟哟情急之下一时失态,以至于表情和语气都好像在质问瞎伯,区区尸毒你都解不了吗?尤其最后一句“雷击火烧就能解的啊”,把解红毛尸毒说得轻而易举,更像是在质疑瞎伯的能力。 这要是换一个威严孤傲的星辰大能,定要治戚哟哟一个不敬之罪,甚至可能当场就出手惩治。 大能之威,不容冒犯。 而瞎伯在戚家一住几十年,戚家上下待他如亲人长辈,他也视戚家上下如亲人一般,自然不会计较戚哟哟情急之下的失态之言。 “哟哟,休得无礼!”戚无为当即怒目呵斥,瞎伯不计较,可他不能当做没听见,否则教养何在,尊卑何在? “赶快向瞎伯道歉!”连万秋清也严肃呵斥。 戚哟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失态说错话冲撞了瞎伯,忙朝瞎伯行礼致歉,道:“瞎伯,哟哟无意冒犯,望您海涵。” “无妨。”瞎伯摆摆手,继而轻皱眉头,看着戚哟哟问道:“小姐,听你之言你好像见过这红毛尸毒?” “是。”戚哟哟点头。 “啊?”戚无为和万秋清无不诧异地张开了嘴。 戚哟哟不等三人追问就主动说道:“我们进山洞寻找水源,折返的路上有一人遭到红毛腐尸袭击,此人中了尸毒后正是和二哥哥一样的反应,皮肉被腐气侵蚀,浑身乌黑发紫,同时身体长出大量细密的红毛。” “然后你们把这红毛尸毒化解了?!”瞎伯神色震惊且满怀期待地问道,因为刚才戚哟哟说的话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是!”戚哟哟语气肯定的使劲点了下头。 “用的什么办法?雷击和火烧吗?!”瞎伯急切问道。戚无为和万秋清也都神色急切地看着戚哟哟。 “——”戚哟哟张嘴想说是,可她突然想到张小卒尸毒发作时她并未在现场,她所知道的乃是周剑来和牛大娃口述出来的,而非亲眼所见,既非亲眼所见,就不能保证信息的准确性,于是放缓语调不确定道:“当时我没有在现场,不是亲眼所见,所以不能确定他们真是用雷击和火烧解的尸毒,但是有一点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们确实有办法解尸毒。” 想到张小卒被烧得从头到脚一根汗毛都不剩的凄惨模样,她觉得周剑来和牛大娃讲述的应该不假。 “可知是什么雷什么火?”瞎伯问道。 “绝不可能!”天武道人斩钉截铁的喝声自一间偏室传出,之前他精气神损耗严重,便找了间偏室服下丹药打坐调息,没想到调息醒来就听见戚哟哟说有人用雷击火烧解了红毛尸毒,可笑的是死瞎子竟然还有点相信了,他当即气火上涌,喝斥着走出偏室,语气不悦道:“当老夫招的四方神力是假的吗?” 言下之意是区区雷火怎能和老夫招来的四方神力相比,你们是在侮辱老夫吗? “前辈”戚无为、万秋清和戚哟哟忙朝天武道人见礼。 戚哟哟急忙解释道:“晚辈没有冒犯前辈的意思,而是确实有人中了红毛尸毒,并且解了尸毒。至于究竟是不是用雷击火烧之法,晚辈也不敢确定。” “臭老道,先别瞪眼,咱们把人找来一问便知。”瞎伯开口道,看向戚哟哟问道:“中毒之人是谁?可在城内?” “您都认识。”戚哟哟回道,“中毒的是张小卒,解毒的是周剑来和牛大娃,周剑来的雷您是见过的,牛大娃的火是火之域凝结出来的。” 瞎伯闻言不禁皱眉,随之脸上露出难以掩盖的失望之色,摇头苦笑道:“恐怕只是症状相同,实则非同一种尸毒啊。不管如何,先把他们叫来吧。”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见过周剑来的雷,就是普通的雷电之力,没什么特别的。而牛大娃的火之域他虽然没见过,可想想也知道没什么特别的。 “——”听瞎伯这么一说,戚哟哟心里也顿时慌了,相较于周剑来和牛大娃瞎猫碰死耗子的解毒法,她自然更相信瞎伯和天武道人的能耐。 “他们在哪里?娘去请他们。”万秋清道,但凡有一点希望她都不愿放弃,甚至如果可以,她愿意去求方不同。 方不同临走前撂下狠话,说她三天之内会跪到他面前求他,她现在知道方不同指的是什么了。可是她不能啊,不是因为方不同是大牙人,也不是因为怕方不同以此为要挟,而是因为狗日的方不同走的时候没有留联系方式,也没有留一个地址,她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该去哪里求他呢。 万秋清已经暗暗发誓,下次再见到方不同,一定要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糠,不然这个人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娘,我去吧。”戚哟哟说道,“张小卒为了救我,身负重伤生死不明,我理应去看望一下。” “怎么?你也遭到大牙狗袭击了?”戚无为惊问道。 “说来话长,等解了二哥哥的尸毒后再说吧。我这就去听雅轩一趟,把周剑来和牛大娃请来。”戚哟哟道。 “去吧。” …… 听雅轩是戚哟哟名下唯一一座房产,不过现在已经不属于她的了,因为她已经吩咐春兰将其过户到张小卒三人名下,算作买春露的钱里面。 一直惦记听雅轩的薛家三小姐,在得知戚哟哟竟然把听雅轩转让给张小卒三个乡下穷小子后,顿时暴跳如雷,感觉被戚哟哟侮辱了,气急之下拉上唐家三小姐和俞家二小姐这两个好姐妹一同去羞辱戚哟哟。 听雅轩位于北二城东城区,其东临太渊湖,环境清静优美,每年荷花盛开的季节就能坐在竹楼上,沐浴在荷花的清香中,欣赏满湖盛开的荷花。 另外,每逢月圆之夜,太渊湖的湖水会自北向南倒灌,湖中有一怪石从,湖水倒灌时流经怪石从冲刷石窟石洞石缝,会发出悠扬婉转的声音,好似是数十种乐器合奏的乐曲一般,并且每次的曲声都各不相同。 而听雅轩恰是月圆赏乐的最佳位置之一,或许是因为水流、角度和远近等问题,在听雅轩里变幻位置就能听到不同的曲声,甚是奇妙。 可惜,今年太渊湖的水干了,看不到满湖盛开的荷花美景,而湖中央的怪石从全都露了出来,并无什么神奇之处。 人们都自觉地远离怪石从,家里顽皮的孩子都被严厉告知不得靠近,甚至有人自发组织,用铁栅栏把怪石从围了起来,每天都有人在周围巡逻,一旦发现有人靠近,立刻发出警告。 他们在期盼太渊湖湖水再满时,再次听见那美妙的曲子。 听雅轩是个三进的院子,占地面积相较于周围的高墙大院小得多。 “周公子,我家主子把价格提到了一千万两,希望公子能忍痛割爱。” 早晨八时半,听雅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在会客厅见到周剑来后张口就要以一百万两的价格买下听雅轩,气得周剑来差点拔剑。那家伙倒也识趣,见周剑来脸色不好看,好像要放狗咬人的样子,当即起身告辞。 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家伙去而复返,说他家主子愿意加价一百万两,以二百万两的价格买下听雅轩。见周剑来抬脚,他忙起身拔腿就跑。 如此往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没用周剑来抬价,这家伙自己就把价格抬到了一千万两。 若不是春兰告诉他,这是中央城薛家的二管家,周剑来都要以为这是从哪个中二病院跑出来的傻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准价 薛家二管家的名字叫薛福生,姓是主家赐的,名字是他自己的。今年五十有六,个头中等,圆脸小眼八字胡,身体胖墩墩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摆,颇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气势。 这家伙身体保养的不错,五十有六仍面色红润不见几道褶皱,头发胡须油光水滑,没有半根白丝,看上去比四十岁的人还要年轻。 周剑来坐在竹制的茶几后面,坐在竹制的软椅里,端着竹筒茶杯,品着春兰给他刚沏的竹茶——自从住进听雅轩后,他就发现戚哟哟对竹子有着近乎偏执的喜爱,因为整个听雅轩非但到处栽种着竹子,就连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几乎全都是用竹子做的。 周剑来品着竹叶茶,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薛福生,等着看他一个人表演。 和薛福生之前几次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周剑来的心情非常好,因为刚刚不久前夏竹从后院过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张小卒醒了,并且还下床走了两圈,若不是夏竹硬拦着不让,张小卒还想自己跑去茅房拉一泡屎,最后让牛大娃背他去的。 周剑来不得不再次感慨张小卒人形妖兽的强悍体质,他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张小卒被赵全用担架抬回来时的凄惨模样,整个上半身的骨头几乎没一块是好的,脏腑器官全部严重移位,且受损严重,腹部还有一个贯穿的血洞,虽然伤口已经凝结,可看上去依然很吓人,若不是他还有一口微弱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脉搏,周剑来准会以为他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可是就是这么严重的伤势,放在常人身上可以死几百个死了,张小卒愣是用一个晚上就恢复了,还他娘的嚣张到想自己跑去茅坑拉屎,就不怕伤口崩裂摔进茅坑里爬不出来吗? 周剑来惊叹于张小卒强悍的自愈能力的同时,也惊叹于戚哟哟的财大气粗,昨夜她人虽没来,可她的命令到了,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张小卒。于是张小卒一夜间服用的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其价值几近赶上周剑来从小到大所消耗的修炼资源的总价值。 张小卒醒了,还能下地走路了,周剑来自然心情大好,看着薛福生红润润的胖脸也就不那么讨厌了,反而好奇起来,想看一看这家伙能把价格抬到怎样一个数字。 薛福生被周剑来瞧得有些不好意思,端起竹筒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这杯茶还是他上上次来的时候沏的,茶水早已凉透,不过他并不在意,喝了一口后咂咂嘴,似乎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又喝了一口。 薛福生放下竹筒茶杯,然后看着周剑来笑了,一双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开口道:“周公子,我家主子说这是她能出的最高价格,若是公子还不答应,那就是不识抬举,对付不识抬举的人就得用刀枪棍棒伺候了。” 薛福生表情始终笑眯眯的,语调也平缓和善,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能不能再加点?”周剑来突然说道。 候在一旁的春兰闻言,忙开口提醒道:“公子,听雅轩不能卖。” 周剑来摆摆手,道:“世间万物都有价,只要价格到位,哪有不能卖的东西。” “哈哈,周公子此言甚是。”薛福生开心大笑道,心里却是嘟囔了一声蠢货,不是骂周剑来的,而是骂他自家的主子薛家三小姐的。 在他看来,薛家三小姐实属蠢货一个。 看这一早晨把他折腾的,非说听雅轩住的是几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随便甩个一百万就能把他们吓得不知东南西北,结果害他来来回回跑了这么趟,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肥膘一下瘦了好几两。 用屁股想也知道没这样的美事啊。 能让城主府大小姐把听雅轩拱手想让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退一万步讲,戚哟哟身边的大丫鬟还留在听雅轩呢,她能看着听雅轩以一两百万两的白菜价卖给你?你怕不是脑子进屎了吧? 薛福生心里早已把薛家三小姐骂得一文不值,甚至还问候了一遍她祖宗十八代,可明面上他却像个哈巴狗一样乖顺,薛家三小姐让他加一百万两他就加一百万两,一两也不多加。 周剑来不同意,他也不自己拿主意,而是立刻回去问薛家三小姐接下来怎么办,什么小姐英明、小姐才智双绝、小姐天下第一,戚哟哟只配给她提鞋之类的马屁,他眯着一双小眼睛张口就来。 薛家三小姐就好这一口,那就投其所好呗,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周公子,一看您就是个爽快人。您可怜可怜老奴,别让老奴再来回跑了,您给个准价。”薛福生说道。这是他自己的主意,因为按照薛家三小姐的计划,如果一千万两还拿不下听雅轩,那可真就要抄家伙开干了。就凭她带来的那些虾兵蟹将,能打得过院子里那些全副武装的兵痞子吗?那不得被按在地上一个劲的摩擦啊? 所以啊,他还是受点累,给问个准价吧。 薛福生放下竹筒茶杯,然后看着周剑来笑了,一双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开口道:“周公子,我家主子说这是她能出的最高价格,若是公子还不答应,那就是不识抬举,对付不识抬举的人就得用刀枪棍棒伺候了。” 薛福生表情始终笑眯眯的,语调也平缓和善,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能不能再加点?”周剑来突然说道。 候在一旁的春兰闻言,忙开口提醒道:“公子,听雅轩不能卖。” 周剑来摆摆手,道:“世间万物都有价,只要价格到位,哪有不能卖的东西。” “哈哈,周公子此言甚是。”薛福生开心大笑道,心里却是嘟囔了一声蠢货,不是骂周剑来的,而是骂他自家的主子薛家三小姐的。 在他看来,薛家三小姐实属蠢货一个。 看这一早晨把他折腾的,非说听雅轩住的是几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随便甩个一百万就能把他们吓得不知东南西北,结果害他来来回回跑了这么趟,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肥膘一下瘦了好几两。 用屁股想也知道没这样的美事啊。 能让城主府大小姐把听雅轩拱手想让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退一万步讲,戚哟哟身边的大丫鬟还留在听雅轩呢,她能看着听雅轩以一两百万两的白菜价卖给你?你怕不是脑子进屎了吧? 薛福生心里早已把薛家三小姐骂得一文不值,甚至还问候了一遍她祖宗十八代,可明面上他却像个哈巴狗一样乖顺,薛家三小姐让他加一百万两他就加一百万两,一两也不多加。 周剑来不同意,他也不自己拿主意,而是立刻回去问薛家三小姐接下来怎么办,什么小姐英明、小姐才智双绝、小姐天下第一,戚哟哟只配给她提鞋之类的马屁,他眯着一双小眼睛张口就来。 薛家三小姐就好这一口,那就投其所好呗,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周公子,一看您就是个爽快人。您可怜可怜老奴,别让老奴再来回跑了,您给个准价。”薛福生说道。这是他自己的主意,因为按照薛家三小姐的计划,如果一千万两还拿不下听雅轩,那可真就要抄家伙开干了。就凭她带来的那些虾兵蟹将,能打得过院子里那些全副武装的兵痞子吗?那不得被按在地上一个劲的摩擦啊? 所以啊,他还是受点累,给问个准价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可怕的阴谋 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周剑来和春兰闻声赶到前院时,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二三十号人,都是身穿黑衣劲装,作护卫打扮的男子。 赵全正领着一百名天字营的将士拦着道路,不准人往院子里面闯。他们战甲未乱,悬在腰间的战刀也未出鞘,脸上带着轻蔑之色,显然地上这些硬闯进来的家伙远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都没给他们造成一点麻烦。 “呵,百闻不如一见,天字营的将士当真勇猛威武!”破碎的竹制院门外,响起一道女人的冷喝声,随之一个大红身影出现在院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和身材肥硕的薛福生。 这大红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薛家三小姐薛凤霞。她之前去城主府时穿的是一身素淡的浅白色长衫,来这里之前故意回家换了一身大红长裙,存心膈应人来的。 薛凤霞轻提裙摆迈步跨进院门,径直走到赵全面前,轻挑眉梢,目光挑衅地迎上赵全不悦的目光,凝声叱问道:“堂堂天字营威武之师,雁南叛军攻下东西王城你们不作为,雁北大牙狗四处作乱你们也不作为,原来是躲在这里给戚家当起了看门狗,在自己同袍身上逞威风,真是好能耐好本事啊。” “小姐休要胡说!”赵全怒声呵斥道。 “呵呵,我胡说?”薛凤霞眼皮一挑,质问道:“那你告诉我东西王城被叛军攻下时,你们在做什么?雁北大牙狗烧杀抢掠祸乱百姓时,你们又在做什么?” “军机要事,岂容尔等知道。”赵全哼道。 “切!”薛凤霞撇嘴不屑,嘲讽道:“依本小姐看,你们分明是畏战怯战,是一群怕死的懦夫罢了。” 此言一出,赵全压抑的怒火瞬间涌上脑门,对薛凤霞怒目而视,喝道:“哪里来的疯婆子?再敢满嘴胡说,休怪我不客气!” 其他将士也都目露凶光,怒气冲冲地瞪着薛凤霞,有些甚至已经把手按在刀柄上,只等赵全一声令下,就把这个嘴巴恶毒的疯婆娘拿下。 “怎么?说到你们的痛处了?恼羞成怒了?”薛凤霞丝毫不惧,目光扫视一道道怒射而来的凶光,冷笑道:“你们哪里还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分明已经成了戚家的私家军。你们所效忠的已经不是大禹,不是雁城,不是南境千千万万的百姓,你们所效忠的是他城主戚无为!” “闭嘴!”赵全额头青筋暴起。 然而薛凤霞完全无视他的愤怒,突然睁大眼睛张开嘴巴,做一脸恍然大悟的惊恐状,右手指着赵全,左手半掩嘴巴,惊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之所以眼看东西王城被叛军攻占而无动于衷,是因为你们的主子戚无为也已经和叛军沆瀣一气,一旦叛军进城你们就不战而降,打开城门放叛军进城。” 仓啷! 赵全怒不可遏,长刀出鞘。 仓啷啷 霎时间,一百将士全都跟着长刀出鞘。薛凤霞一个个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甚至还污蔑他们通敌,这是他们不容侵犯的底线,哪还能忍得了。 “拔刀干什么?!要杀人灭口吗?!”薛凤霞惊恐大叫,往后连退几大步,喊道:“天呐,你们真的已经叛变了!我要揭露你们,让雁城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真面目,城主戚无为通敌,天字营通敌!” “小姐快跑!” “小姐快 跑!” 薛凤霞身后的两个侍女突然大叫着扑向赵全,手里各持一柄匕首,似要和赵全拼命,给她们的小姐争取逃跑的机会。 “小姐快跑!”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护卫也都突地窜了起来,抽出兵刃扑向其他将士,一时间杀招尽现。 “把话说清楚再走!” “滚!” 赵全彻底被薛凤霞激怒了,怒骂一声,一刀砍向飞身扑来的两个侍女。 “不好!” “快收手!” 周剑来来到前院后并未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观瞧,想看看这个没长脑子的大小姐作什么妖。结果让他大开眼界,薛凤霞乱扣屎盆子的功力让他叹服。他甚至非常好奇,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是怎么在勾心斗角的大家族存活下来的? 而就在他觉得对付这种无理取闹的疯婆娘,千万不能想着和她讲道理,就应该直接抄起大棍轰出大门,让她去大街上撒泼打滚去时,矛盾突然急剧升级,直到他看见薛凤霞边后退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时,那阴冷至极的笑容渗得他心里咯噔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从都到尾都是薛凤霞的阴谋。他仓促间急吼,想要叫住赵全等人,可是为时已晚。 噗! 赵全愤怒的一刀毫无阻碍地从一个侍女的咽喉划过,几近切断了她的脖子,而刀去势未减,又狠狠砍在了另一个侍女的胸膛上,整个刀身都切了进去。 鲜血喷射,喷了赵全满脸满身。 与此同时,但凡出刀抵挡护卫攻击的将士,手中的刀全都没有阻碍地砍在了护卫的要害部位上,几十个护卫瞬间殒命。 一时间院子里鲜血激射,染红了天空。 赵全拿着刀,整个人傻在那里,所有将士也都愣在当场,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会这样? “啊!”薛凤霞刺穿耳膜的尖锐叫声划破了天空,“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 这一次她没有再胡说八道,确实是杀人了。可是这个“杀人”里面,满满的都是阴谋。 “可怕!”周剑来望着“花容失色”的薛凤霞,只觉脊梁骨冷风嗖嗖的,他这才知道自己太小瞧薛凤霞了,这个女人的计谋其实从早晨薛福生第一次敲响院门那一刻就开始了,可笑他还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骂人家傻逼。 薛福生一次又一次的加价,既让人轻视了薛凤霞,又在一定程度上激起他和赵全等人的烦躁情绪。接着护卫的强闯,又在一定程度上激起了赵全等人愤怒的情绪。 而当薛凤霞穿着大红长裙出现在赵全等人的视野里时,直接在赵全等人心里点了一把火。因为她知道赵全等人和戚长空关系极好,而在戚长空的丧期穿着喜庆的大红色出现在他们面前,肯定会让他们心里头不舒服,但他们又不好把心里头的不舒服发泄出来,总不能说戚长空死了让全雁城的人为他哀悼吧。 她在戚长空等人心里埋下了愤怒的种子,而之后的无理取闹全是在灌溉这颗种子,使其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最后猛烈爆发出来。 最终她成功了。 赵全等人非但被气得拔刀,而且一出手就是取人性命的杀招,尽管他们并没有打算杀人,只是想制服这些无赖的同时教训他们一顿,可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些家伙全都是一心求死的死士,自己往他们刀刃上撞,不给他们一 点反应时间。 “不是她,她没有这样的狠辣手段!”对薛凤霞有一定了解的春兰摇头道,她脸色煞白,喃喃低语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身为戚哟哟身边的大丫鬟,且颇受重用的她,很快就想明白这场阴谋意味着什么,这是敌对势力向城主府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来人呐,救命啊!杀人了!”薛凤霞的尖叫是那么刺耳,估计能传出好几条街去,所以立刻就有人闻声而来,或许这些人早就等得迫不及待了。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什么人胆敢在我雁城行凶?” 院子里一下涌进来十多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甫一看见满地尸体,当即祭出兵刃,警惕地盯着赵全等人。 “果不其然,都是五大家族的人。”春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冷笑道。 “什么五大家族?”周剑来问道。 “唐、俞、薛、马、贺,雁城五大土著家族,一直与城主府做对的五大家族。”春兰道。 周剑来一听就明白了,毕竟他也是在大家族长大的,非常了解这种势力纷争。 “贺大哥,救命啊!”薛凤霞像看到救星一般,惊慌失措地扑进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男子怀中,瑟瑟发抖。 “贺不凡,贺家长房长子,今年二十五岁,海之境六重天。”春兰给周剑来介绍道。 “周大哥,出什么事了?” “嚯!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张小卒和牛大娃在后院闻声赶来,入目的惨景让他们心头一惊。 “夏竹”春兰一把将一起跟来的夏竹拽到面前,语调急促道:“快去禀报城主大人,就说五大家族使奸计让赵全他们出手杀了人,还诬陷城主府和天字营通敌。快去,走后门!” 春兰三言两语的交代,也让张小卒和牛大娃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竹闻言二话不说纵身往后院跃去,可斜侧里突然杀出一个黄色身影。这黄色身影似乎早就埋伏在那里,突兀地杀出,打的夏竹措手不及,仓皇躲过致命一剑,但左后肩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闷哼一声往地面摔去。黄色身影得势不饶人,手中长剑竟直取夏竹后心。 事发突然,让人反应不及。 眼看黄色身影的攻击即将的手,夏竹命悬一线,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黄色身影身后,一记重拳打在黄色身影的脸颊上,直接将其击飞,砰地一声摔进院侧的竹林里,撞断数十根竹子,狠狠摔在地上扬起一片竹叶。 “没事吧?”张小卒落在夏竹身旁关心问道。 “没事。”夏竹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然后朝张小卒拜下,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突然出现的身影正是张小卒,他开着入微心境,所以反应比周剑来等人快许多。 张小卒拱手回礼,道:“我也要感谢姑娘,若无姑娘悉心照顾,在下的伤断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谢你娘!”竹林里一声怒吼,黄色身影倒射而出,长剑舞出漫天剑影,袭向张小卒和夏竹,嘴上恶狠狠道:“你们两个去黄泉路上慢慢感谢吧!” “嘿!正想找人练手!”张小卒不怒反喜,双膝一屈一蹬,身体嗖的一下弹射而出,坚硬的青石板地面被他蹬出一个大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屎盆子 “自寻死路!”黄色身影见张小卒竟然敢主动迎战,顿时狰狞冷笑,喝道:“一剑长虹!” 随着他的喝声,漫天剑影突然绽放出绚丽色彩,在空中划过,如长虹饮涧。 绚丽的剑影把张小卒淹没,贯穿了他的身体,可是却未发出利剑刺穿身体的声音,原来竟是张小卒留下的虚影。 黄色身影微微愣神,这一剑他志在必得,万没想到竟然落空了。 而就在他微微愣神的一瞬间,张小卒的身影猛然闯入他的视线,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张小卒的拳头就轰在了面门上。 砰。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夹带着鼻骨碎裂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听了后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替黄衣男子感到疼痛。 “啊”黄衣男子的惨叫声划破天空,他高挺的鼻梁整个塌陷,口鼻往外窜血。 张小卒手臂往前送,手掌贴着黄衣男子的脸颊绕向脑后,勾住他的脖子往下猛地一按一拽,黄衣男子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往前扑倒,张小卒的膝盖顺势而起,砰地一声顶.进黄衣男子的心窝里。 哇! 黄衣男子嘴巴一下撑开,只觉心肝脾肺都堵到了嗓子眼,就要从胸腔里挤出来。 他的身体被一记膝撞顶到了半空,张小卒顺势一拳轰在他的肋侧,咔嚓几声,不知打断了几根肋骨,他的身体横飞出去,再次摔进竹林里。 黄衣男子摔在地上,抱着肚子,身体缩成了一只大虾,嘴巴像死鱼一样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嚯嚯惨叫声。 场面一下子有点安静,似乎都被张小卒的凶悍震慑到了。 “周大哥,这把剑好像不错,你试一下顺不顺手?”张小卒捡起黄衣男子落在地上的长剑,掷给周剑来,然后看向夏竹,说道:“院子已经被包围了,暂时出不去。” “嗯。”夏竹条件性地点头应了声,随着张小卒走回周剑来几人身边,而她心里还在震撼于张小卒的凶悍战力,海之境二重天的马锦飞,竟然在瞬息间被完爆。 这让她不禁回想起那天在山洞里偷袭张小卒,反被张小卒抓住一瞬间的破绽打断几根肋骨的情景,结合这一场干净利落的战斗,她总结出一点,绝对不能让张小卒近身,否则即便是海之境四重天,甚至是五重天的修为,都不一定能扛得住他的蛮力殴打。 “还不错,能凑合用。”周剑来接过张小卒掷来的长剑,挽了个剑花,笑着点点头,随即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上下打量一眼,轻声问道:“贯通速门了?” “嗯。”张小卒高兴地点点头。 虽然心里已有准备,可看到张小卒点头,周剑来的眼角还是抑不住抽了两下。别人或许不知,可他心里清楚的很,张小卒战门先天堵塞,想要贯通其中一门是多么艰难。 他敢肯定张小卒在百荒山必有奇遇,因为紧靠他昨天夜里服用的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远远不够他贯通速门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百荒山另有奇遇。 不过奇遇这种事,属于个人隐秘,不好追问,周剑来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好奇,微笑道:“因祸得福,可喜可贺!” “可是还不够强!”张小卒不由地握起拳头道,脑海里浮现出和大牙鬼战斗的情景,大牙鬼的战技把他完爆了。 有了这次的生死教训,张小卒再也不敢轻视武技。 “修炼讲的是循序渐进,不能着急,着急容易出事情。”周剑来道,“再者,你的战力在同龄人中已是鹤立鸡群,别说咱们白云城没有能出你右者,即便在这天才辈出的雁城,怕也找不出一个能和你比肩的。” “哼!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五大家族的人有人听见周剑来对张小卒的高度评价 ,顿时面露讥讽之色。 周剑来没有理他,目光落在薛凤霞身上,因为这个女人开始了她的表演。 “霞儿妹妹,你别怕,有我们在谁也不敢欺负你。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侍女和护卫为何惨死,你只管大胆地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贺家长子贺不凡向依偎在他怀里的薛凤霞问道。 张小卒和马锦飞的战斗虽然稍微打断了剧情的进展,可在贺不凡看来打断的恰到好处,因为正好给闻声前来围观的人一个赶路的时间,此时门外的街道上已经围满了人,他们蓄谋的这场大戏恰需要这些观众。 贺不凡的声音铿锵有力,声音里还夹带着一丝真元力,穿透力很强,每个字都清楚地传进了门外围观人群的耳朵里。 围观的人群正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贺不凡的问题正中他们下怀,所以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都竖起耳朵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呜呜”薛凤霞非常配合地抽泣起来,呜咽道:“眼下雁南叛军即将兵临城下,雁北大牙狗烧杀抢掠搅得民不聊生,眼看咱们雁城危在旦夕,眼看雁城的老少爷们都攥紧了拳头,做好了战场杀敌的准备。我一个弱女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想为雁城为大禹出一份力,因为我深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恰巧昨日听家父大人说最近雁城混进来许多叛军和大牙狗的奸细,于是就带着家丁在大街上巡逻,希望能捉到这些该死的奸细。我们从西城区一路巡到东城区,忽然发现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听着,听见她说发现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于是耳朵竖得更高,场面更加安静。 “呵,说咱们三个呢。”周剑来闻言冷笑。 “这不是血口喷人吗?”牛大娃怒道。 “是啊,就是血口喷人。赵大哥他们就是被她这样不停地往头上扣屎盆子,到最后忍无可忍一怒拔刀,结果正中她们的阴谋诡计。”周剑来道。 薛凤霞直接说道:“我们发现了这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后,并没有立刻拦下他们盘问,而是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试图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那三个人实在狡猾,在东城区转来转去,还好我们跟的特别谨慎,没有被他们发现。最终,他们在确定身后没人跟踪后翻进了这个院子。” “小女子在院门前一看,这不是戚大小姐的听雅轩吗,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三个原来是戚大小姐的人,那肯定不是奸细了。” “我原本是想离开的,可突然感觉不对劲,心想他们三个要是戚大小姐的人,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呢,难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心中一时好奇,就悄悄翻进院子,万万没想到听见了惊天密谋。” 说到这里,薛凤霞语气一顿,故意勾起人们的好奇心,待场面静得落针可闻时,她突然厉声喝道:“这三个人竟然真是叛军的奸细,他们正在和天字营的军官密谋,说不日反王李元德就要率领大军兵临城下,让城主戚无为和天字营做好投诚的准备。天字营的长官,就是他,亲口保证反王一到城下就立刻开城门恭迎反王进城。” 薛凤霞从贺不凡怀里出来,猛地伸手指向赵全。 “放你娘的狗臭屁!”众目睽睽之下,赵全哪受得了这般污蔑,当即气得眼冒金星,拿长刀指着薛凤霞怒吼道。 “血口喷人!” “放屁!” “臭婊子,老子撕了你的嘴!” 其他将士也都怒火中烧,恨不得把满嘴胡说八道的薛凤霞乱刀砍死。 “呵呵,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还想抵赖不成?你们倒是解释一下,若不是我们撞破了你们的密谋,你们为何要杀人灭口?可怜我的侍女和家 丁们,为了保护我,让我逃出去,把你们的密谋公之于众,全都惨死在你们的屠刀下。看,你们刀还在滴血呢!”薛凤霞怒喝道。 “放屁!放屁!放屁!”赵全歇斯底里,“明明是他们自己找死,往我们刀刃上撞的。” “哈哈哈哈”薛凤霞冷笑连连,扬声道:“大家伙都听听,这是人话吗?谁会活够了往别人刀刃上撞?” “可笑。可笑至极。”贺不凡甩袖道。 “当我们大家伙是傻子吗?明明就是杀人灭口!” “还好我们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五大家族的人纷纷附和,引导围观人群的思考。而赵全的解释又太过苍白,让人们不得不怀疑他们杀人的目的。 “不会是真的吧?”人群里出现了怀疑的声音。 “难说啊。东西王城就是这么叛变的。” “戚无为原本只是个小小巡检,根本没经历过战争洗礼,东西王城失守指不定把他吓破了胆。” “据说反王李元德对投诚的敌将礼遇有加,非但不会剥夺他们原本的权利,还会帮助他们清扫掉敌人。难保戚无为不会被利益所诱。” “你们可长点心眼吧,这明显是一场五大家族争对城主府的阴谋,不然怎么会那姑娘前脚刚喊救命,五大家族的人后脚就把院子给围了?” “这位兄台言之有理,小弟也怀疑这当中有问题。” 人群中有被五大家族的人误导的,也有懂得自己思考,然后察觉事情有猫腻的,可惜只占少数。 对这些有理智的少数人,五大家族的人并不在乎,因为他们谋划的这场计谋确实破绽百出,经不起推敲。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引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煽风点火,制造舆论,掌控舆论,一旦这场舆论大火烧起来,那些理智的少数人会被口水所淹没,他戚无为更是百口莫辩。 不过这场阴谋想要更好的坐实,还需要最后一步。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周剑来苦笑道,“咱们三个这就成了叛军的奸细了。” “放他娘的狗臭屁!”牛大娃恶骂道,“咱们明明是土匪!你是大当家,我是二当家,小卒是三当家!” “”张小卒额头冒黑线,心说土匪就土匪呗,非得说的这么详细吗? “低调。低调。”周剑来忙压手道。 “听见没有!”五大家族里突然有人大叫,指着张小卒三人吼道:“他们亲口说的,他们三个是土匪。大家都知道,反王李元德就是土匪出身。可见他们就是反王李元德的人。” “”张小卒三人全都一头黑线地看向大叫之人,好想抽他两个嘴巴子。 “大家听我说。”贺不凡突然朗声喝道,压下所有人的议论声,“究竟谁真谁假,只要把他们三个抓起来细细盘问一番就知道了。” 这便是最后一步,把张小卒三人抓起来屈打成招,列一份罪供让他们签字画押就成了。 当然,这最后一步有则完美,没有也无妨。因为他们已经以三十多条人命为代价,把屎盆子扣在了戚无为的头上。 若是放在太平时节,这种拙劣的烂招只能恶心一下戚无为罢了,可现在是人心动荡的混乱时节,这盆屎扣在戚无为头上,想洗干净可不容易。 “你们三个若是清白的,就乖乖放下武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保证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贺不凡盯着张小卒三人微笑道,“所以,是放下武器自证清白,还是负隅顽抗呢?” 他这一问可是带了套的,放下武器并不能立刻自证清白,而负隅顽抗却能立刻说明他们做贼心虚。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触即发 “走就走!”牛大娃平地一声吼,抬头挺胸腰杆倍直,雄赳赳气昂昂道:“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你们这群龟孙不成?” “——”周剑来几人集体翻白眼。 “公子,不能去!”夏竹急得扯牛大娃袖子。 “怕啥?老子又不是奸细!”牛大娃瞪眼道。 “竹签扎指甲缝怕不怕?”周剑来问道。 “嗯——”牛大娃捏着一个手指头,脑海里想象出竹签扎指甲缝的画面,不由地吸了口冷气,道:“疼!” “指甲一根根拔了怕不怕?” “——” “用铁钳把你嘴巴撑开,往嘴里灌辣椒水怕不怕?” “——” “烧红的烙铁在身上画画怕不怕?” “——” “把你的皮用薄刀片一片一片削下来怕不怕?” “——” “挑断你的手脚筋怕不怕?” “——” “切了你的四肢,只剩头和身子,把你养在水缸里,怕不怕?” “——” “把你全身骨头一点一点捏碎,还让你活着,怕不怕?” “——” “再不行,把你裤裆里的玩意切了,让你男不男女不女,怕不怕?” “狗日的!”牛大娃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这才知道为什么不能跟着五大家族的人走,当即横眉冷对,扬起手里的骨刀指着贺不凡道:“小白脸,有种就放马过来,老子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贺不凡冷哼一声,喝道:“不敢跟我们走,可见是做贼心虚,你们的身份果然有问题!” “休和他们废话,直接拿下!”一个身穿褐色金边武服的老者喝道,看样子是五大家族的领头人。 贺不凡点点头,目光看向赵全等人,沉声说道:“我们怀疑他们三个是叛军奸细,现在要把他们拿下盘问,你们是和我们一起擒住他们以证清白,还是阻拦我们行动而包庇他们?” “傻逼!”赵全直接扬起手里的战刀,“老子想揍你很久了!” 刷—— 一百将士同时扬起战刀,个个目中喷火,杀气凛然。 他们都是军营里的粗糙汉子,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和耍嘴皮子都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他们只知道忠君报国,百战沙场无怨无悔! 他们问心无愧,既无愧,干就完事了! “杀!”赵全都懒得多说半个字,直接朝贺不凡扑杀过去。 “动手!”贺不凡手一挥下达命令,顿时有众多身穿劲装的汉子翻墙入院,抄起兵刃就扑向天字营将士。 身穿褐衣的老者冷哼一声,穿过混战的人群,径直走向张小卒几人。 春兰盯着一步步靠近的褐衣老者,脸色有些发白,给张小卒三人介绍道:“这老家伙是唐家的供奉冼四海,修为海之境八重天,已参悟土、火两域,兵器是一把两尺短刀!” “小丫头,对老夫很了解嘛。只不过,你的主子没教过你对待老人家要用尊称吗?”冼四海负手踱步,看着春兰,略显凹陷的眼窝里露出凶光。 话音甫落,只见他气势瞬间暴涨,平地起风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长须白发在风中肆意舞动,磅礴的气势如山岳盖顶朝春兰压去。 春兰瞬间脸色苍白,噔噔噔,接连后退,每一步都踏碎了地上的青石板,脚下打颤,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兰姐!”夏竹惊呼一声,瞬间释放出气势,帮助春兰一起抵抗冼四海的气势压制。 咚! 冼四海往前迈出一步,脚步好似踏在春兰和夏竹的心脏上一般,二人脸色瞬间惨白,嘴角有鲜血溢出。 “倚老卖老,欺负我们这些小辈算什么能耐!”周剑来冷哼一声,凛冽的气势扑向冼四海。 “老匹夫!”张小卒往前一步踏出,白色巨猿咆哮着冲出白雾空间,朝冼四海那幻化成黄色巨掌一拳轰了过去。 “干!”牛大娃亦是怒吼一声,加入对抗冼四海的队伍。 张小卒脸上突然露出诧异之色,扭头看向牛大娃,因为他发现牛大娃的气势竟然幻化成一只黑色的大狗,真是别具一格。不过想到他自己的是一头巨猿,似乎没什么资格嘲笑牛大娃的黑色大狗。 周剑来的气势是一柄紫色巨剑,张小卒知道,那是他的山岳剑。 春兰和夏竹的气势也都是一柄剑,但是相较于周剑来的剑,气势差了许多。 五对一,挡住了冼四海的巨掌。 “咦!”冼四海惊咦一声,道:“老夫倒是小瞧你们了!”说着往前猛地一步踏出,只见他的黄色巨掌猛地变大一倍,遮天蔽日朝张小卒五人的气势拍去。 噗! 五人瞬间半跪于地,口喷血箭。修为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人数可以弥补的。 “嘿,听说你小子是个天才,不知能不能接下这一剑?”一个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身后响起,紧跟着响起利剑破空的声音。 “张公子,小心!” “俞天明,乘人之危,卑鄙无耻!” 春兰和夏竹一边急切提醒张小卒,一边大骂偷袭之人。 这个名叫俞天明的家伙,正是之前说周剑来说大话风大闪了舌头的家伙,只因听见周剑来夸赞张小卒就心生嫉恨,乘人之危偷袭不说,还想废掉张小卒的右臂,实是心胸狭隘、阴险歹毒。 “斩!”周剑来怒喝一声,紫色的山岳剑狠狠地斩向黄色巨掌,竟然噗的一声斩了进去。 吼—— 白色巨猿乘势一拳,顺着山岳剑斩出的缺口轰了进去,轰的一声,黄色巨掌往后震退。 这一瞬间的震退,给张小卒争取到了时间。 俞天明的剑锋距离张小卒的右臂只差毫厘,就在他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等着看张小卒抱着断臂满地打滚的情景时,张小卒半跪的身子突然左转,左手往后一捞,一把抓住俞天明梳得一丝不乱的发鬓,顺势往地面按去。 砰! 碎石纷飞,俞天明整个脑袋砸进了地面。 “毁他丹田气海!”周剑来声音不大,但冰冷至极,因为俞天明欲断张小卒右臂的意图,让他抑不住想起自己断臂时的痛苦,那如坠深渊的绝望简直生不如死。 “尔敢?!”冼四海怒喝,若是俞天明在他面前被几个小辈废了修为,那他冼四海今后还怎么在雁城混? “老匹夫!”周剑来叱喝一声,手中长剑嗖地射向冼四海,欲为张小卒争取时间。 “找死!”冼四海冷喝,土、火两域瞬间展开,一根石柱平地而起,把周剑来的长剑抽飞了出去,同时有火焰化作猛虎扑向周剑来和张小卒。 砰! 张小卒提着俞天明冲天而起,无视冼四海的火焰猛虎。俞天明惊恐大叫,挣扎着想要挣脱张小卒的钳制,却被张小卒一膝盖顶在面门上,直接晕厥了过去。 “下来!”冼四海大喝一声。 张小卒神色大变,只觉身上忽然间压了好几座大山一般,急朝地面坠落。砰的一声,半个身子摔进地面。好在他一直紧拽着俞天明,让火焰猛虎不好攻击。 与此同时,扑向周剑来的火焰猛虎,被牛大娃一骨刀给劈散了。 “住手!”突然一声沙哑厉喝划破长空,在听雅轩上空炸响,紧接着一道素白身影踏着房顶飞掠而来,落在院子里。 “戚哟哟!”薛凤霞看清素白身影的面孔,当即大叫出来。 她这一声叫很管用,院子里的打斗一下停了下来,各自退开。 来人正是戚哟哟。 戚哟哟目光落在薛凤霞身上,突地化作一道残影扑出,待五大家族的人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掐住薛凤霞的咽喉。 啪! 戚哟哟右手掐着薛金凤的咽喉,啥话都没说,直接一巴掌甩在她白嫩的脸蛋上。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甚是刺耳,薛凤霞一侧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戚哟哟,你个贱——”薛凤霞目眦欲裂,张口叫骂。 啪! 戚哟哟反手就是一耳光,把薛凤霞到嘴边的话抽了回去。 啪啪啪啪——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戚哟哟一巴掌紧接一巴掌,直把薛凤霞抽得晕死过去,这才罢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以牙还牙 戚哟哟的出现让五大家族的人颇为意外,第一反应都是她不是在给戚长空跪灵棚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身素白丧服,衣摆和裤子因为长时间跪在地上,已经染脏。麻绳扎头,眼带血丝,眼圈红肿,面色憔悴,戚哟哟看起来非常狼狈。 五大家族的人一时间竟然被神形狼狈的戚哟哟震慑住,反倒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 当然,也和戚哟哟自身所散出的威势有关。 “戚哟哟,你不要太过分!”贺不凡朝戚哟哟怒吼,吼声里带着些气急败坏的味道。因为戚哟哟竟然当着他的面,就那么一耳刮子接一耳刮子把薛凤霞活活抽晕了,这是根本不把他贺不凡放在眼里,甚至可以说是抽打他贺不凡的脸面。今天要是不让戚哟哟给个说法,他贺不凡今后还怎么有脸在五大家族里混。 戚哟哟目光凛冽,扫视一圈五大家族的人,最后目光落在贺不凡身上,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道:“我当是什么人物,原来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说着,丢垃圾一样把薛凤霞丢给了贺不凡。 贺不凡接住薛凤霞,然后把她交给身边另一个人,手执长剑朝戚哟哟逼近两步,冷声喝道:“戚哟哟,你必须为你的无礼冒犯向薛三小姐道歉,否则别怪贺某不客气!” 不料戚哟哟竟爽快应道:“哦,可以。”然后朝昏死过去的薛凤霞一拱手,满口敷衍道:“薛三小姐,实在抱歉,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让你受委屈了,我保证下次一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喏,不说话就表示你原谅我了。薛三小姐大肚能容,小女子深表敬佩!” “你”贺不凡瞠目结舌,没想到戚哟哟竟然也会这么无赖。 “你什么你,你让我道歉,我道歉了呀,你还想怎样?”戚哟哟语气揶揄道。 “可是薛三小姐并没有原谅你。”贺不凡沉声道。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原谅我?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戚哟哟笑问道。 “笑话!她被你打成这样,怎么可能原谅你?”贺不凡道。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她和某人一样有特殊嗜好,天生喜欢挨打也说不准。我可记得某人曾经被人揍成猪头,还笑呵呵地说揍得好呢,不知贺大少可还记得?”戚哟哟若有所指地问道。 贺不凡脸色瞬间涨红,猛一甩袖子,哼道:“哼!等薛三小姐醒来后再与你争辩!” “小姐!”赵全神色惊喜,两三步跨到戚哟哟身边,难掩激动地喊道,戚哟哟的到来让他一下找到了主心骨,不安的心立马镇定下来,好似天底下的事情就没有戚哟哟摆不平的一般。 “小姐!”侍女春兰和夏竹也都激动地喊道,可冼四海拦在前面,使她们不好过去和戚哟哟会合。 张小卒从地上爬起来,拍打掉身上的尘土,又吐了几口唾沫把灌进嘴里的泥土吐掉,扫了眼摔在身旁不远处的俞天明,皱皱眉头没有再为难他,继而走向周剑来和牛大娃。 “怎么回事?”戚哟哟悄声问赵全。 “他们”赵全压低声音以最快的度向戚哟哟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赵全!”戚哟哟听完赵全的讲述,突地厉喝一声,把赵全吓了一大跳,同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听她接着喝问道:“城主大人让你取的雁城布防图取到没有?是不是有叛军贼子抢夺?” 赵全一听心里顿时乐了,刷的一下单膝跪地,声若洪钟地回道:“末将奉大人指令取到了布防图,但是遭到叛军奸细袭击,末将率领将士们拼死戮战,幸不辱命,布防图安然无恙。” “”这一问一答让所有人都瞪起了眼珠子,剧情转变之快让他们措手不及。 “不愧是南境第一佳人戚哟哟,这一手反击真是漂亮!”周剑来抑不住称赞道。 他本以为像戚哟哟这种聪慧而又高傲的人,定会列证据讲道理,把五大家族的人辩得哑口无言,然后迈着骄傲的步伐潇洒离去。压根没想到戚哟哟竟然也会耍粗俗无赖的招数,反手就是一个屎盆子扣在五大家族的头上。 这招看似粗俗无赖,实则比和五大家族讲道理来得高明。 有句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道理讲得再明白也怕五大家族蛮不讲理胡搅蛮缠,制造舆论风向迷惑老百姓的判断,你总不能去和每个老百姓解释一遍吧。 而反手一盆屎扣在五大家族头上就不一样了,我洗不干净你也别想洗干净,大不了大家狗咬狗一嘴毛,老百姓听多了后只会当成一场闹剧看。 “厉害!”张小卒亦是赞叹,他没有周剑来想得那么透彻,他是看见戚哟哟来了后就立刻做出反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抑不住佩服她的脑瓜子好使。 “你血口喷人!” “笑话,我们怎么可能是叛军奸细?”五大家族中有人不忿地瞪着戚哟哟喊道。 “做贼的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是贼,只会贼喊捉贼,就比如你们正在做的。”戚哟哟冷笑道。 贺不凡道:“你说你们是来取雁城布防图的,图在哪里,拿出来让大家伙看看,若是拿不出来就说明你在胡说八道。” “大胆狗贼,雁城布防图是你们能看的吗?!”戚哟哟厉喝,“竟想以言语诓骗我拿出雁城布防图,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你”贺不凡气急,指着戚哟哟说不出话。 “呵,好一张伶牙利嘴!”冼四海冷喝道,旋即语气一沉,道:“有没有雁城布防图抓起来一搜便知。” “大家伙听见了吗?”戚哟哟当即大喊起来,“他们身份败露,准备动手强抢了。大街上的老少爷们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些叛徒想要把咱们大雁城拱手送给反贼,你们答应吗?敢请有血腥的老少爷们,奔走相告,把五大家族的真面目告知全雁城的百姓,不能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誓死不做亡国奴!” “誓死不做亡国奴!”赵全领着将士们一同怒吼。 “誓死不做亡国奴!” “誓死不做亡国奴!”外面街道上围观的人群也抑不住跟着呼喊起来,一时间群情激奋。 听着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五大家族的人郁闷的想吐血,他们这就成了卖国贼了?不少人纷纷向戚哟哟投去幽怨的目光,心说这不是血口喷人吗?他们忘了,刚刚不久前他们就是这么对付赵全等人的。 “该死,就不该和他们争口舌之利!”冼四海气急跺脚,喝道:“动手!不用留情,全部拿下!” 只要制住戚哟哟和赵全,让大街上看热闹的白痴们知道他们身上压根没有雁城布防图,那么戚哟哟的谎言就会立刻告破,局势就会再次倾向己方这边。 冼四海不再保留实力,直接扑向戚哟哟和赵全。 “以吾剑心”长剑悬在周剑来面前,周剑来神情庄重,左手剑指自剑身上缓缓划过,凝声道:“赐汝修罗心!修罗一怒,斩神灭魔!” 嗡! 周剑来声音甫一落下,长剑顿时震颤嗡鸣,隐有血色流光于剑身中流转回旋,又有黑色剑气猛地爆出来。周剑来左臂一斩,五指张开,长剑嗖的一声飞进他的手里。 “剑,雷卷残云!” 轰隆隆! 剑起,雷声响! 周剑来单手握剑腾空跃起,周身缭绕着银色闪电,又有血色流光和黑色剑气,仿若雷神下凡,又如恶魔降世。 剑有剑心,可斩天地! 春兰和夏竹也都舞出漫天剑影,朝冼四海袭杀而去! 张小卒身子一晃原地消失,下一刻八个他出现在冼四海四面八方。 八方绞杀! 蛮熊的绝招,他偷学来的! 牛大娃双手握住骨刀,缓缓闭上双眼,旋即猛地睁开,一刀斩出。 啾! 一只数丈长宽的巨大火鸟从骨刀中喷薄而出,煽动烈焰长翅冲向冼四海。 “斩!”赵全手中的战刀猛地爆起十多丈的刀影,横亘天空,一斩而下。 “戚哟哟,受死!”贺不凡怒喝一声,长剑卷向戚哟哟,却被四个天字营将士合力拦下。 戚哟哟修长十指在胸前化作一片 白皙光影,一个圆形的罡印在她面前浮现,罡印边缘如两盘齿轮正倒旋转,又有铁链横绕中间,罡印中心竟是一个黑色的“囚”字。 “以吾之名审判,判你囚禁之罪!”戚哟哟声音铿锵震耳,响彻云霄,神情庄重威严,一掌拍在“囚”字罡印上,罡印激射而出,迎风而长,瞬间化作几丈大小,盖向冼四海。 “哼!”冼四海冷哼一声,道:“一群无知小辈,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给老夫破!破!破!” 轰! 吼! 两条地龙拔地而起,一条冲向周剑来,一条冲向赵全,又有两头巨大火焰猛虎咆哮扑出,一头扑向春兰和夏竹,一头扑向牛大娃斩出的火鸟。 同时冼四海手腕一番,一柄刻有古朴铭文的短刀出现在他手里,挥刀斩向飞射而来的“囚”字罡印。 短刀斩在“囚”字罡印上,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随之“囚”字罡印哗啦一声碎成点点光影碎片,可一道波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在了冼四海身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冼四海以及他的攻击突然停了下来,就像被封印了一般。 轰!轰!轰! 赵全的大刀斩裂了土龙,周剑来的剑穿透了土龙,烈焰猛虎和火鸟撞在一起化作漫天火焰,春兰和夏竹合力斩杀另一头烈焰猛虎。 只可惜,冼四海下一瞬间就挣脱了禁止禁制。 土龙的尾巴把赵全抽飞出去,春兰和夏竹直接被庞大的重力压趴在地上,八个张小卒刚冲到冼四海面前,被他一挥袖甩飞了出去,唯有周剑来的剑刺穿了土龙,刺穿了土之域的重力束缚,直刺冼四海。 “好一个剑心意志!” “好一个修罗剑!” “滚!” 冼四海短刀斩出,与周剑来的剑撞在一起,黑红剑气狂暴肆虐,然始终不能突破冼四海的刀气,最后被刀气逐渐包裹吞噬。 当! 周剑来手中长剑突然断作两截,他心神俱惊,急忙挥着断剑后退,可还是晚了一步,漫天的刀气瞬间在他身上斩出数十道血口,他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栽落地面。 冼四海身体突然冲天而起,不是他自己跃起来的,而是被张小卒锁住身体飞向空中的,原来张小卒刚才那八个身影都是假象,他的真身一直躲在周剑来身后,因为他知道自己破不掉冼四海的重力压制,正面冲锋只会被耻辱地压在地上当蛤蟆,所以就躲到了周剑来的剑影里伺机而动。 张小卒的双臂从冼四海腋下绕出,然后勾住他的脖子,双腿盘住冼四海的腿,像一只八爪鱼把冼四海的身体牢牢禁锢住。 二人身体纠缠在一起,猛地旋转下坠,朝地面砸去。 可就在与地面差之几寸,眼看冼四海的一张老脸就要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时,二人的身体突然猛的一滞,就那么悬在了空中。 “哈哈,逗你玩呢,蠢货!” “老夫有土之域护身,你是有多傻,觉得能把老夫摔在地上。哈哈”冼四海张狂大笑,身躯一展轻松挣脱张小卒的束缚,左臂一勾一抓,掐住了张小卒的脖子,右手短刀斩向张小卒右肩,表情狰狞道:“你刚才不是想废人丹田气海吗?老夫斩你双臂,让你长长记性!” “冼四海,你敢?!”戚哟哟怒喝。 “老匹夫,住手!”周剑来等人都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老夫言出法随,说斩他双臂就斩他双臂!”冼四海面目狰狞道。 “言出法随,你就不怕闪了舌头?”一道声音突然在冼四海耳边响起,紧随着一张鞋底狠狠印在了他脸上。 啪! 冼四海的脑袋猛地往右一甩,两颗后槽牙带着血沫子飞了出去。 啪! 又一鞋底紧随而至,抽在冼四海的右脸颊上。冼四海的脑袋又猛地往左甩去,同时有牙齿从嘴里飞出。 “娘!”戚哟哟睁大眼睛看着出现在场中的青色身影,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抽她丫的 啪! 啪! 啪! 一声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冲击着所有人的耳朵,而这样一幕他们实在太熟悉不过,刚刚不久前戚哟哟就是这样霸气登场的。 只不过戚哟哟抽的是修为只有海之境一重天的薛凤霞,以她海之境四重天的修为,实力上绝对压制,所以场面虽然令人震惊震撼,但还在人们的可接受范围内。可眼前这相似的一幕,其震撼效果远之前千万倍,因为它出了人们的认知范围。 万秋清一身青色素衣,眼睛红肿,神色憔悴,可她眼睛里凶光毕露,手里拿着一只千层底黑布鞋,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冼四海的脸颊,直把冼四海抽得口鼻窜血、牙齿崩飞 这还是那个素来以知书达礼、温柔贤惠闻名于雁城妇人圈的好好夫人吗? 她不是一个马不能骑、剑不能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怎么怎么就能摁着一个海之境八重天的大修往死里抽呢? 冼四海肯定是震慑于万秋清城主夫人的身份而不敢还手。 对,肯定是这样。 五大家族的人给眼前的震撼一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冼长老,是她无礼在先,无需怕她,抽她丫的!”贺不凡瞧着冼四海被万秋清抽得凄惨模样,实在忍不了,给冼四海加油鼓劲,让他还击。 “就是。”有人大声附和:“城主夫人又怎样?城主夫人就能随便打人吗?城主夫人犯了法照样会被收监定罪!冼长老,别怕,我们五大家族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抽她丫的!” “抽她丫的!” “抽她丫的!” “抽她丫的!” 五大家族的人个个义愤填膺,刚开始喊“抽她丫的”只是单纯的表达心中不忿,可是喊了两声后突然觉得,如果冼四海真的抽了城主夫人,那画面肯定是相当刺激、相当火爆,于是渐渐地喊声就从不忿变成了怂恿。 只不过冼四海不受他们怂恿,一直站在那里任由万秋清抽,别说反抽回去,就连闪躲一下,或是拿手啊胳膊挡一下都没有,就跟傻了似的。 “抽她丫的!” 啪! “抽她丫的!” 啪! “抽她丫” 啪! “抽她” 啪! “抽” 啪! 五大家族的人声音越喊越弱,越喊越心虚,因为万秋清竟然按照他们呼喊的拍子抽打冼四海,他们喊一声万秋清就抽一下,他们喊得越急,万秋清抽得越急,他们喊得慢一点,万秋清就抽得慢一点,搞得好像他们是在给万秋清喊号子一样。 望着冼四海老泪纵横的眼角,以及那幽怨的小眼神,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心里莫名生出深深的负罪感。 冼四海心里真的苦啊! 他是不想反击吗? 他想啊! 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身上每一根汗毛都是竖 直的,那是因为他心里正深深地恐惧! 万秋清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当着几百号人的面,就这么左一下右一下抽打他的脸,他但凡有一点勇气,都要奋起反击。 可是他真的不敢。 因为万秋清身上散出的恐怖气息明确地告诉他,他若敢乱动分毫,今儿就是他的死期。 其实他鼓了好几次劲想要反击,可最终都被万秋清施加在他身上的恐怖气息给吞没了。他甚至都屈辱地哭了也没敢反击。他突然觉得一句老话说得特别对:初生牛犊不怕虎,长出角来反怕狼。 这要搁在他年轻那会,早就窜起来和万秋清拼命了。可是现在,越老越怕死,他做梦都想长命百岁。别说长命百岁,哪怕是多活两年,即便是多活两天,那也是好的。 “跪下,道歉,然后滚!”万秋清清冷的声音响起,扔下千层底布鞋穿在脚上,目光扫向五大家族的人,半步大能的气息猛然释放出来。 咚! 丢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了,所以冼四海反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万秋清话音未落他就双膝一屈跪到了地上,道:“对不起,老小子错了!” “滚吧!”万秋清一摆手。 冼四海当即起身逃也似的翻墙离去,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在这雁城呆了,被一个老娘们用鞋底把脸抽肿了,把牙抽没了,虽然是一个半步大能的老娘们,可是好说不好听啊。想都不用想,这件事肯定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更会成为他的对头嘲笑他的好段子,所以这雁城实在是没法呆了。好在他是孤寡人一个,卷铺盖走人便是,以他的修为去哪里都能吃得开。 咚咚咚 有了冼四海带头,五大家族的人就跟下饺子一样,一个个争前恐后跪了下去,认了错后起身就跑。 不同于冼四海,他们修为低,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还是向一个半步大能磕头认错,心里其实并无太大负担。 “把地上的垃圾一起带走!”万秋清吩咐道。 “是。”五大家族的人忙点头应声。 很快院子里就剩下以贺不凡为的五大家族的核心子弟,他们可是要脸面的。 万秋清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面无表情道:“本夫人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么跪下道歉,要么死。你们有三息的考虑时间。” “哼!”一个眼角长痣的青年突然冷哼道:“我是马鹏飞的儿子,你敢杀我?” 噗! 他话音尚未落下,一根断竹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指着万秋清道:“你你” 他想问万秋清为什么敢杀他,只可惜没机会了。 “抱歉,我心情不太好。”万秋清道,“还有想死的吗?最好多来几个,也好让我缓解一下心情。” 咚! 贺不凡二话没说,一下跪了下去,磕头道:“夫人,对不起,小子错了!” 他原本和死去的那人有相同的念头,他们是五大家族的直系弟子,杀他 们可是要考虑后果的。可当他听完万秋清的话,他当即头皮麻。 万秋清刚刚丧子,心情之悲伤可想而知,管你个四五六啊,杀了再说。多杀几个给她儿子陪葬,她心情自然会好很多。 谁愿去给戚长空陪葬谁去,他贺不凡还要继承贺家家业呢,没工夫去陪戚长空。 咚咚咚 贺不凡不想死,其余人也不傻,全都下饺子一般跪下道歉认错,并且态度还很诚恳。 “带上他,滚!”万秋清喝道。 贺不凡等人如蒙特赦,立刻带着死的那人一起逃离,连断竹都来不及往下拔,一并带走了。 “娘,你这”戚哟哟既惊讶有惊喜的上前问道。 万秋清道:“有时间再和你细说。时间紧迫,周剑来和牛大娃两位公子在哪里?还有那个中毒的张公子?” 嘴上问着,她的目光已经落在张小卒三人身上,因为院子里就剩他们三张生面孔。 周剑来受的伤看似很重,实则都是皮肉伤,没有致命伤口,且春兰已经在第一时间给他处理过。听见万秋清的询问,当即拱手作礼道:“晚辈周剑来,见过城主夫人,夫人万福!” “夫人好,我是牛大娃。”牛大娃也拱手作礼。 “多谢夫人出手相救,否则小子已经是废人一个。小子张小卒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张小卒作礼道。 “好。”万秋清点点头,道:“你们三个跟我来,我们进房间说话。”又朝赵全吩咐道:“赵全,一级戒备,胆敢靠近者直接诛杀!” “是!”赵全领命。 张小卒三人跟在万秋清和戚哟哟身后.进到房间里,春兰和夏竹被戚哟哟吩咐去门外守着。 万秋清直带着四人走到与客厅相连的里室,这才停下脚步,然后转身朝张小卒三人躬身下拜,语气恳切道:“求三位公子救救我儿性命!” 张小卒三人愣在当场,不明所以。 “夫人,您快快请起,我们三个小辈可当不起你如此大礼。”张小卒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躬身虚扶万秋清,“夫人有用得着我们三兄弟的地方尽管说便是,但所能及绝不推脱。” “”周剑来在后面偷偷戳了他一指,觉得张小卒把话说得太满了。可要知道,眼前这位乃是雁城城主夫人,能让她求到面前的事绝非小事。 “哟哟,你和三位公子详说一遍。”万秋清顺势而起,吩咐戚哟哟。 戚哟哟点点头,道:“不瞒三位公子,其实我二哥哥戚长空并没有死,但是也已经离死不远了,性命危在旦夕。眼下只有三位公子能救我二哥哥。” “这我们什么也不懂啊。”张小卒支吾道,因为周剑来正在身后拿指头戳他,提醒他不要把话说太满。 “是这样。”戚哟哟继续说道,“我二哥哥中了尸毒,就是张公子你在山洞里中的那种红毛尸毒。我们请遍了高手,可他们都对红毛尸毒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能求到三位公子这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有只眼睛 听见戚哟哟说红毛尸毒,张小卒倒是愣了一下。说实话,他虽然中了红毛尸毒,可是对红毛尸毒的感触并不深,因为尸毒作的过程他一直处在昏迷状态,醒来后不疼不痒能蹦能跳,就跟睡了一觉似的,唯一让他不爽的是一身毛被牛大娃烧了个精光。 张小卒片刻怔神后侧身看向周剑来和牛大娃,因为解毒的是这二位,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咳”见万秋清和戚哟哟恳求的目光投来,周剑来心虚地干咳一声,目光闪躲不与二人对视,嘴上支吾道:“这个” 牛大娃亦是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闷声不语。 别人不知道,可他们两个心里一清二楚,不是他们帮张小卒化解了尸毒,而是张小卒自己救了自己。 这件事他们一直没找到机会问张小卒,所以不确定张小卒眉心那道顺直的血线是怎么回事,而张小卒自始至终从未提过此事,想必是他心里的一个秘密,既然是秘密,他们自然要替张小卒保守,不能在万秋清和戚哟哟面前暴露。 万秋清救子心切,着急地上前一步,道:“二位公子,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出来,只要能救犬子性命,无论什么,只要不违大义且在城主府能力范围内的,城主府定竭力满足,若事后不遵承诺,直叫我万秋清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她还以为周剑来和牛大娃有条件,当即拿出十二分真诚立下毒誓。 张小卒微皱眉头,猜测其中应该另有隐情,因为以他对周剑来和牛大娃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推脱才是。 戚哟哟也皱起了眉头,她虽不似张小卒那般了解周剑来和牛大娃,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大致了解他们二人的脾性,如果这像他们说的那样,以雷击和火烧就解了红毛尸毒,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他们肯定不会推脱。可他们现在目光闪躲,支吾不语,显然是给张小卒解红毛尸毒这件事另有隐情。极可能是他们解红毛尸毒的手段是不可为外人道的,亦或是不可重复的。 如此一想,戚哟哟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有种希望破灭的绝望感。 “这个夫人,您误会了。”周剑来忙摆手道,“若是我二人能救令公子,就凭我们和大小姐的情谊,无需任何条件,我们也会竭力相救。是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嗯。”牛大娃嗯了声附和。 “那”万秋清神情苦涩而又无助,憔悴的脸庞愈显苍白,可她还是强撑着内心的痛苦,朝张小卒三人作揖道:“叨扰三位公子了。我家中事务繁忙,不便久留,待他日闲暇时,我再让哟哟请三位公子来家里做客。” 万秋清的礼貌让周剑来和牛大娃格外局促,有心想解释两句,或是劝慰两句,可张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道一声:“夫人慢走!” 戚哟哟把万秋清送出门外,驻足说道:“娘,你先走,我和他们说点事情再回去。” “嗯,娘去前院等你。”万秋清声音突然变得清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冰冷,身上散出一股萧杀之气,迈步朝前院走去。 精明如她,如何瞧不出周剑来和牛大娃有所隐瞒,这是救戚长空的一线希望,她怎会轻易放弃。她早已料到戚哟哟不会放弃,如果戚哟哟能求得他们出手相助那是最好不过。如若不然,她只能做一回恶人,用强硬手段逼迫他们就范。 望着万秋清离去的背影,戚哟哟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此刻的万秋清和她心中那个温柔贤淑的娘亲完全重合不到一起。 想到自己心中柔弱的娘亲竟然是个半步大能,戚哟哟不禁苦笑摇头,甩掉脑子里的杂乱思绪,转身推门折回房间。她心思玲珑,自然也瞧出周剑来和牛大娃有所隐瞒。 “求三位公子救我家二哥哥一命!”戚哟哟回到房间,走到张小卒三人面前,双膝一屈跪了 下去,想到戚长空性命危在旦夕,鼻子不禁一酸,泪水模糊了眼睛,带着哭腔道:“我二哥哥他真的快快死了,求求你们救救他吧。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办法解红毛尸毒,但那应该是你们的秘密,不可为外人道。我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绝不把你们的秘密泄露出去,否则天打五雷轰,神魂俱灭,不得好死!求求你们!” 戚哟哟以头拄地,任张小卒用力搀扶也不起身。 看着戚哟哟跪在面前,张小卒心里蛮不是滋味的,他和戚哟哟也算是生死与共好几回了,不知觉间已经把她当成朋友了,所以看到戚哟哟凄苦无助的样子,心里抑不住为她难过,看向周剑来和牛大娃道:“什么秘密,真的一点也不能说吗?我和戚姑娘几次生死与共,我相信她的品行。” 周剑来和牛大娃都让到了一边,不敢受戚哟哟的跪拜,听见张小卒替戚哟哟说话,不禁露出苦笑,牛大娃脖子一梗,嘟囔道:“不是我俩的秘密,是你的秘密。” 张小卒闻言一愣,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明白地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帮你解红毛尸毒的不是我和大娃,是你自己。”周剑来说道,既然张小卒选择相信戚哟哟的品行,那便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况且他和牛大娃知道并不多,说出来给戚哟哟听也无妨。最终的决定权还在张小卒手里。 “我自己?”张小卒神色诧异,愈加困惑。 “你的眉心。”周剑来用手指在眉心处比划了一下。 “我的眉心?”张小卒一脸茫然。 周剑来看张小卒的反应不像是装得,似乎张小卒并不知道他自己眉心血线的事,于是详细说道:“那天你中了红毛尸毒晕倒,我和大娃既不懂驱毒之法,又没有驱毒的丹药,眼看红毛尸毒就要侵蚀你的心脏和头,众所周知尸毒攻心神仙难救,我二人情急之下只能拿你死马当活马医,以雷击和火烧为你驱毒,但是红毛尸毒厉害无比,根本无惧雷击和火烧,眨眼间就侵蚀你的心脏和头,继而覆盖你的全身。可就在我二人深深绝望,觉得只能和你来世再做兄弟时,你的眉心” 周剑来用手指在自己眉心比划了一下,道:“出现一道竖直的血线,颜色非常鲜艳,好似要滴出血来一般。而你的全身都被尸毒覆盖,长满细密红毛,却唯独这道竖直的血线没有被侵蚀。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红毛尸毒就自行消退了,细密的红毛也都枯竭脱落,接着你眉心的血线也消失不见了。 当时戚姑娘赶来时看见我和大娃在烧你,实则是在烧那些枯竭的红毛,我们怕红毛上携有尸毒。我和大娃不知道你眉心的血线是怎么回事,也没找到机会问你,所以后面谈到尸毒的时候,怕暴露你的秘密,所以我就说是我和大娃给你解的尸毒。只不过看你现在的反应,你似乎压根不知道自己眉心的血线是怎么回事。” 张小卒茫然地摇摇头,感觉像是在听故事一般。 “戚姑娘,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你先起来吧。”周剑来向戚哟哟说道。 “哦对,戚姑娘,你快起来,你跪在这里我们三个都不自在,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有办法,一定帮戚大哥驱除尸毒。”张小卒忙用力扶起戚哟哟。 “多谢张公子。”戚哟哟顺势起身,目光看向张小卒的眉心,可是张小卒的眉心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张小卒神色困惑地摸了摸眉心,道:“我当时处在昏迷状态,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不知道”牛大娃一脸唏嘘道,“那道血线就这么竖在你的眉心,就像一只竖眼,马上要睁开一样,当时我还以为你就要变成三只眼的怪物。” 张小卒的表情猛地一震,牛大娃一声“竖眼”让他心里咯噔一声,他觉得自己好似知道眉心血线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有点不敢去细想,可又控制不住不去想。 他脑海里回想起和寒潭女鬼第一次遭遇的场景,他清楚地记得见女鬼第一面时,女鬼的眉心是光洁无痕的。之后他被女鬼禁锢住,女鬼要吸食他的精血,他真切地感受到眉心被割开,并且有个东西钻进皮肉吸附在他的头骨上,就在这个东西准备吸食他的骨髓时,黑巨猿的箭射了下来,狂暴的能量冲击把他和女鬼强行分开,然后他就看见女鬼的眉心开了一道竖眼,那只竖眼正在流血,而眼睛里面是空的。之后他在漆黑的地下河道里醒来时,他的眉心确实有一道结痂的伤口,所以并不是他的幻觉。 而这一次在地下河道和女鬼再一次相遇,女鬼眉心的竖眼是睁开的,里面仍然空洞洞的,有血水从眼里流出。最可怕的是,在他带着戚哟哟逃跑时,女鬼一直在后面尖叫着还她眼睛,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太阿剑刺穿了女鬼的竖眼,所以女鬼才追喊着还她眼睛,现在仔细想来恐怕并非如此。 撕开他的眉心,钻进他皮肉里的那个东西,极可能就是女鬼的那只竖瞳,而当时他和女鬼是被能量冲击暴力分开的,女鬼极可能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收回她的竖瞳,也就是说女鬼的竖瞳留在了他的身体里。 咕噜 张小卒抑不住咽了口唾沫,心中的恐惧让他有些口干舌燥,鸡皮疙瘩如潮水一般席卷他的全身,他甚至忍不住想撕开眉心,把女鬼的眼珠子掏出来的冲动。 周剑来看见张小卒瞬间惨白的脸色,忙关切问道:“小卒,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张小卒深吸一口气,道:“可能知道眉心的血线是怎么回事了。”说着他看向戚哟哟,问道:“戚姑娘,你还记得地下河道里那只女鬼吗?” “自然记得。”戚哟哟虽不明白张小卒为何突然提起女鬼,但还是点头答道。 “那你是否看过她的脸?”张小卒继续问道。 “看过。”戚哟哟道。 “她的眉心是否有一只竖眼?” “有。但里面是空洞的,还有淡淡的血丝从里面流出来,好像眼珠子被人剜掉了一样。”戚哟哟回忆着女鬼的面庞说道。 “她那只眼珠子在我这里,就在我身体里。”张小卒忍着心中的恐惧说道,他感觉浑身都不得劲,麻麻痒痒的,就好像女鬼的那只眼珠子正在他皮肉里面蠕动。 “啊?!”戚哟哟三人听了后不约而同地惊叫,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看着张小卒。 “我第一次在黑森林的寒潭水底和女鬼”张小卒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只是隐去黑巨猿射箭那一环节,说成了突异变,“而上次在地下河道里,我抱着戚姑娘逃跑时,那女鬼就追在后面尖叫着还她眼睛,当时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可现在我明白了。” “没有啊。”牛大娃突然上前一步,伸出指头按住张小卒的眉心摸了摸,道:“哪有什么眼珠子?你能感觉到你身体里有一颗眼珠子吗?” “感觉不到。”张小卒摇摇头,又补充道:“也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应该是你想多了。”牛大娃道。 周剑来沉吟道:“你试着感受一下眉心这里,想着睁开眼睛试试?” “好。”张小卒闭上眼睛,然后照周剑来说的做。突然,他感受到一股热流集聚到眉心处,紧接着浑身力量都往眉心处涌去,那感觉就像眉心处开启了一道深渊裂缝,要把他的力量以及他的血肉筋骨全都吸进去。 张小卒吓得一下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神色惊恐地看向戚哟哟三人,想问三人看见了什么,当他目光落在三人脸上,看见三人震惊而又害怕的表情后,他就知道三人肯定看见了什么。 “看看见了。”没用张小卒问,牛大娃率先开口,边咽口水边说道:“和那天的一模一样。” 第一百七十章 鬼瞳 那是一道约莫一寸长,两头微尖中间略宽,整体呈梭子状的血痕,竖在张小卒的眉心正中间,酷似一只闭合的竖眼。 但随着张小卒睁开眼睛,快速的消退不见。 “形状和上次的一样,可是感觉不同。”周剑来微皱眉头沉吟道,“上次它给我的感觉只有惊吓,是一个正常人突然长出一只竖眼的惊吓,客这一次它竟然给我一种威慑感,让我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惧,抑不住想要颤栗的恐怖感。” “对对对,确实如此。”牛大娃连连点头。 戚哟哟也有同感地点点头,一双眸子惊奇地盯着张小卒的眉心,手指隐隐发痒,忍不住想伸手触摸一下,看那血线藏到哪里去了,可是碍于男女之别,只能强压住心中的冲动好奇问道:“能睁开吗?” “不能!”张小卒想也没想就摇头否定,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说道:“刚才那短短一会儿,我就感觉眉心这里好像裂开了一道无底深渊,它凶猛地吸扯我全身力量,我甚至感觉到它想吃了我。它让我” “不安和恐惧!” 尽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有失男儿气概,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体里藏着一只女鬼的眼睛,他后脊梁就抑不住地冒寒气,心中焦虑不安。 “我想,你也无需太惊慌。”周剑来出言安慰道,“若真如你所说,它是女鬼的眼睛,那么它已经在你身体里很长时间了,而这么长时间你并没有感到身体不适,是不是说它不会伤害你?或许它只是一只有着特殊能力的眼睛,就像武器法宝一样。” 张小卒苦笑摇头。 话是这么说,可想想还是可怕,这毕竟是一只女鬼的眼睛,它现在是没对自己造成伤害,可谁敢保证它会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恐怖的事,简直是如鲠在喉。 “该死!”张小卒气愤地骂了句,心里抑不住地烦躁。他甚至有点后悔,不该刨根问底,这样他就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害怕。 周剑来还想再安慰几句,可张开嘴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因为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张小卒,知道自己身体里藏着一只女鬼的眼睛,肯定也会恐慌不安。 别说是女鬼的眼睛,就是弄只鸡鸭鹅的眼睛塞进身体里,然后它时不时地显露一下,那也受不了。 “它救了你一命。”戚哟哟突然开口说道,“若不是它帮你解除红毛尸毒,你已经死了。” “呵”张小卒无奈一笑,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好受了些。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它能再帮戚大哥驱除红毛尸毒,那就算哪天被它搞死,我也是赚了。” “你倒是想得开。”周剑来笑道。 不过这就是他认识的张小卒,简单,纯粹。若不是柳家村的血海深仇压在他心里,周剑来相信他一定活得比现在快乐一百倍。 而同是出自柳家村的牛大娃也是如此。 这让周剑来忍不住去想象,柳家村就像书里说的世外桃源,村子里的人过着简单而又纯朴的生活,若是能到村子里生活一段时间,被世俗污染的心灵肯定能够得到净化和升华,那将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体验。 只可惜,柳家村已经不存在了。 该死的大牙狗! 戚哟哟闻言大喜,抑不住激动道:“张公子,你这是答应给家兄驱除红毛尸毒了吗?” 张小卒点点头,不过随之皱眉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戚哟哟不禁一愣,好像还真是如此。不过她马上想到家里正有一位降妖除魔的大天师,有他老人家在,肯定不愁没有办法。当然,这要先征得张小卒的同意。于是她便问道:“张公子,如若你信得过的话,我们可以请一位高人帮忙,他老人家乃是青云山道宗的大天师,降妖除魔的本领天下无双,想必一定有办法。再者,他老人家见识博广,或许能给你解惑。” “可是青云山三清观观主,余承阳余大天师?”周剑来神情激动地问道。 周剑来这一会一直在琢磨,去哪里找一位道宗的高手,亦或是佛门的高僧,给张小卒看一看,看看他身体里的鬼瞳究竟是何物,是好是坏至少心里有个底,未曾想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并且还是一个柔软舒适的大枕头,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青云山三清观,乃是南境赫赫有名的道门大宗,宗内一共有两位大天师,一位是观主余承阳,一位是其师弟天武真人。 听戚哟哟说其降妖除魔的本领天下无双,所以周剑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观主余承阳。 “不是余老天师,是其师弟天武真人。”戚哟哟说道。 “都可以。都可以。”周剑来笑眯了眼,本来他都没敢奢求找一位小天师给张小卒看病,万没想到一位正宗大天师送到面前,若是再敢矫情挑剔,肯定要遭天打雷劈,看向张小卒道:“还不快谢过戚姑娘。能得到一位大天师指点迷津,此乃一辈子可遇不可求的大机缘。” “多谢戚姑娘!”即便没有周剑来提醒,张小卒也会感激不已,因为只冲戚哟哟一句“降妖除魔的本领天下无双”就让他万分惊喜,心说如此高人对付一只女鬼眼睛,那必定是手到擒来。 张小卒不由地长吐一口浊气,女鬼眼睛带给他的烦躁和抑郁顿扫一空。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戚哟哟道。 “好。” 周剑来急走两步,贴到张小卒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让张小卒的眼睛猛地一亮,神情也跟着激动起来。 “娘,张公子答应帮我二哥哥驱除红毛尸毒了。”在前院找到万秋清,戚哟哟高兴又激动地说道。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万秋清听后高兴极了,忙朝张小卒作礼感谢:“多谢张公子仗义出手,日后但有用得着城主府的地方,城主府定义不容辞。” 又朝周剑来和牛大娃作礼致意。 万秋清的礼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让张小卒三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行几人坐着马车一路狂奔疾驰,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城主府,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院小门悄悄进府。 怕周剑来和牛大娃心生疑窦,亦或是等得焦急,万秋清所幸把他二人一并带进密室。 进到密室,三人一眼就看见躺在地上,整个身体几近被细密红毛覆盖严实的戚长空,都吓得抑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戚长空的心口只剩下拳头大一块好皮,而他的脑袋已经被红毛尸毒侵蚀。 瞎伯正在以星辰之力帮助戚长空抵挡红毛尸毒的侵蚀,他神情肃穆,额头上已经泌出一层细汗,似乎很吃力的样子。 在万秋清的介绍下,张小卒三人依次向天武真人、瞎伯和戚无为见礼问候。 “听说你们用雷击和火烧解了尸毒?”天武道人是个急性子,不等张小卒等人说明详情就急着问道,并指了一下戚长空,问道:“是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尸毒吗?” 戚哟哟忙上前解释,道:“前辈,是小女子妄言了,三位公子并不是用雷击和火烧解的尸毒。” “哦”天武道人语调一提,心里当即生出万分好奇,因为既然戚哟哟这么说,就是说张小卒三人确实有办法解红毛尸毒,不禁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张小卒三人,目光突然落在牛大娃身上,皱起了眉头,道:“你” 这一皱眉和一声“你”,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看向牛大娃,想看他哪里有问题。 牛大娃身体一下挺得笔直,若是细看,可以看到他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他目光极快地闪躲着,不敢与任何一个人对视,但是他的表情和眼神里都露出了恐慌。 所有人都在看着牛大娃,等着天武道人的下文,却不料天武道人语气一顿,沉吟片刻后,突然摇头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随后看着牛大娃说道:“小家伙,既已结缘,何不泰然受之?把持本心不变,何惧悠悠众口?” 咚! 牛大 娃竟双膝一屈,跪在了天武道人面前,叩首道:“多谢真人解惑,晚辈如梦方醒!” 张小卒和周剑来若有所思,知道牛大娃的修为提升肯定和他结的缘有关。 “起来吧。”天武道人笑着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眼神突然犀利,就像一把刀子刺进了张小卒心脏,让张小卒的心跳漏了一拍。 “前辈”张小卒被天武道人锐利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 “死老道,老夫快顶不住了,你还里嗦个没完,信不信老子撕了你的嘴?!”瞎伯突然叫骂起来。 “死瞎子,急什么急,老夫这不是正在问嘛。”天武道人讪讪地摸摸鼻尖,敛去锐利的目光,问道:“说吧,你们是怎么解的尸毒?” “呃”张小卒表情诧异,他还以为天武道人看出来了呢,原来并没有,他看了眼周剑来和戚哟哟,二人都已眼神示意让他自己说,于是他便深吸一口说道:“前辈,是这样的。晚辈体内有一只鬼眼,上次晚辈中了尸毒,是这只鬼眼帮晚辈解的尸毒。现在晚辈想用这只鬼眼给戚大哥解尸毒,但是不知道怎么使用它,还请前辈指教。如果可以的话,恳请前辈帮晚辈把这只鬼眼从身体里取出来,它让晚辈食不下咽、夜不能寝,时时恐慌不安。” “能解尸毒的鬼眼?在哪里?”天武道人上下打量着张小卒问道。 “在晚辈体内。”张小卒道。 天武道人皱眉,道:“老夫只察觉到你体内有一股恶鬼鬼气,与你神魂纠缠在一起,并未发现什么鬼眼。” 听见天武道人说恶鬼鬼气,张小卒不禁吓了一跳,更加艰巨了他拔出鬼眼的决心。 “你快弄出来给前辈看看。”周剑来说道。 “嗯。前辈,您请注意晚辈的眉心。”张小卒提醒一句,然后闭上眼睛,想着眉心有一道竖眼,试着睁开它。 和之前在听雅轩里一样,张小卒只感觉浑身的力量都往内心涌去,似乎眉心裂开了一道深渊裂隙,疯狂地吸食他的力量。 一道竖直的梭形血线出现在张小卒的眉心,呈现在天武道人和所有人的视野里。 天武道人一双圆眼瞪得溜圆,眨也不眨地盯着张小卒眉心的血线,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他的瞳孔深处光影流转,似有无数画面在闪烁,他的身上飘起一道道金色符印,连在一起似金色铁链一般,绕着他浑圆敦实的身体旋转不停。 噗! 骤然间,一道血箭自天武道人嘴里喷出,喷在了张小卒脸上和前襟上。 “咳咳”随即,天武道人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他脸上的血色快去退去,变得煞白,他的脸上和眼睛里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 “前辈,您没事吧?!”戚无为关切问道。 张小卒睁开眼,抹了把脸上的血沫,看着天武道人关心问道:“前辈,您没事吧?” 天武道人摆了摆手,咳了两声,道:“老夫没事。不过是不自量力想溃破天机,结果遭到反噬罢了。”说着看向张小卒,问道:“你叫张小卒?” “回前辈,晚辈张小卒,表字大用。”张小卒恭敬答道。 “小卒大用,名字不错。”天武道人点头一笑,然后指向戚长空,道:“你去抓住他的手,然后把你的鬼瞳,就暂且叫它鬼瞳吧,你把鬼瞳唤出来,心里默念驱除邪祟,三个呼吸便能给他驱除尸毒。无需害怕,老夫不会害你。” “好!”张小卒点头应喏,然后走向戚长空。 天武道人让他别怕,可如何能够不怕? 细密的红毛,乌紫的皮肤,一把握下去,想想都觉得恐怖。 他在戚长空身边蹲下,尚未伸出手,就已经汗毛倒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突然一道素白身影在他身边蹲下,然后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左手,戚哟哟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公子,我陪你!” 第一百七十一章 拜师 被戚哟哟抓着手,张小卒一瞬间脸红,觉得自己实在太丢脸,还没个姑娘家胆量大。 戚哟哟脸颊微烫,红红的脸蛋儿甚是好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父亲和母亲都在,主动去抓一个男子的手,虽然事出有因,可心里还是禁不住娇羞。 “这个胆小鬼!”不远处,戚无为一脸恶狠狠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他声音很小,只有身边的万秋清听见了。 万秋清噗嗤一声乐了,轻声道:“你看你闺女那娇羞的小女儿姿态,当年我牵你的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娇羞模样?” 戚无为心痛地捂住心口,感觉被万秋清狠狠扎了一刀。 万秋清狠狠白了他一眼,道:“瞧你那熊样,也不怕被小辈们看见了笑话。” “女儿都快被人拐跑了,难过一下都不行吗?我太难了!”戚无为难过道。 “我自己可以。”张小卒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戚哟哟说道。他不想拉着戚哟哟一同冒险,便试着挣开她的手,但是戚哟哟抓得很紧,他试了几下没挣开。 戚哟哟自是感受到了张小卒的挣脱,可她并没有松手,因为在百荒山中,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张小卒的出现让她在绝境中感受到了温暖和安全,现在她要把这份温暖和安全感传递给张小卒,抚平他内心的孤独、恐惧、紧张和不安。 “开始吧。”戚哟哟红着脸蛋儿说道。 “嗯。”张小卒点头,伸出右手,猛地握住戚长空的手腕。 张小卒只觉手心如针扎一般疼痛,接着就见黑色的腐气迅侵蚀他的手掌,细密的红毛以肉眼可见的度从腐蚀的皮肉中生长出来。 张小卒闭上眼睛,集中意念,想着眉心的鬼瞳,当他感受到全身力量涌向眉心时,知道鬼瞳已经被唤出,然后心里向鬼瞳传达驱除邪祟的意念。 出了闭着眼睛的张小卒,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只见黑紫的腐烂之气就像潮水一般迅退去,颜色鲜艳的致密红毛眨眼间枯萎脱落。 就连早已经知道结果的天武道人,在看到红毛尸毒以极快的度消退的画面后,也抑不住内心震撼,连连摇头。他耗费四滴心头血招来四方神力也奈何不了的尸毒,在张小卒的鬼瞳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确切点说那不是鬼瞳,天武道人怀疑它是古书籍里记载的鬼界的一样东西,但是并不确定,所以才会说暂时称之为鬼瞳。 张小卒心里默数了五个数,比天武道人说的多了两个呼吸,然后慢慢睁开眼来,当看到戚长空古铜色的正常皮肤后,他当即咧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用得着的地方,戚哟哟绝不含糊。”戚哟哟脸上挂着开心的微笑,朝张小卒拱手致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张小卒自谦道。左手渐渐消退的温暖,让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瞎伯大袖一挥,枯竭的红毛顿时化作糜粉消失不见,快检查了一遍戚长空的身体,确定戚长空生命力正在快恢复,身体再无半点异样后,顿时长吐一口浊气,褶皱沧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向张小卒道:“上次在拳场见你时,老夫就 现你是一块璞玉,抑不住生出爱才之心,可又怕老夫这半吊子水平教不好你,且又以长空作了关门弟子,所以就强行压下了收你为徒的念头。可今儿你救了长空,说明咱们三个之间缘分匪浅,老夫就破例一次,且问你一声,可愿拜入老夫门下?” 张小卒只感觉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一般,美得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他是日思夜想做梦都想找一位师父,因为他感觉修炼之路实在太难太复杂深奥了,他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尤其是这两次战斗,连续败于土之域,可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就更催生出他拜师的念头。 现在,有一位星辰境的大能站在他面前,问他愿不愿意拜他为师。这还用想吗,肯定是愿意啊,一千一万个愿意。 咚! 张小卒想也不想,当即双膝跪地,叩道:“师父” 啪! 只见斜侧里突然飞出一只脚,你高帮硬鞋底狠狠地踹在了瞎伯的脸颊上,直接将其踹飞了出去。 “”张小卒一脸懵逼地望着摔进墙角的瞎伯,又抬头看了看替代瞎伯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笑么嘻嘻的天武道人,他不禁苦着一张脸,好想问一声:什么情况? 天武道人撸了撸道袍长袖,犟着鼻子哼道:“敢跟老子抢徒弟,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又朝张小卒不耐烦催促道:“苦着张脸干什么?老夫不够格做你的师父吗?” “够,当然够。可是”张小卒哪敢说半个不字,这两位可都是站在云端之上的大能,能收他为徒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是什么可是,赶紧拜。”天武道人瞪眼道。 “臭老道”瞎伯从墙角爬起身往回走,边走边愤愤不平道:“看在你救我徒儿出了大力的份上,我就不和你抢这棵好苗子了。顺便告诉你一件让你做梦都能笑醒的美事,这小子已经悟出了入微心境。” “此言当真?!”天武道人神情猛地一震,音调一下提高了一百八十度,脸上逐渐露出狂喜之色。 瞎伯一只独眼翻了个眼白,撇嘴道:“老夫还会骗你不成,不信你自个儿问他。” “小子,死瞎子说的可是真的?”天武道人搓着手,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问道。 张小卒点头道:“瞎前辈没有说谎,弟子确实悟出了入微心境,只不过才刚刚达到第二重空明境!” “嘿嘿,这可真是好运年年有今年到我家啊。”天武道人突然嘿笑一声,伸出手摁着张小卒的脑袋,朝地面连摁九下。 咚咚咚 张小卒的脑门照着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九个响头。 “”别说一干人看得很无语,就连张小卒自己都很无语,心说天底下就没听说过强摁着头拜师的。 不过虽然是被摁着头,可张小卒心里还是乐开了花,难掩激动道:“弟子张大用叩见恩师,祝恩师体态安康,长命百岁!” “好!”天武道人捋着长须点点头,说道:“你既入我门下,当遵从三清观门规,一不准欺师灭祖,二不准同门相残,三不准为祸苍生,此三不准你需谨记于心,若有违背,当废除修为,逐出师门,绝不留情! “弟子谨记,时刻不敢忘。”张小卒恭敬道。 天武道人道:“待此间事了,老夫带你回三清观,让你焚香祭祖,顺带见见你的师伯师叔和一干师兄弟们。至于你的道号等你混出明堂来,自己想一个拉风的吧。” “”张小卒突然有种这个便宜师父好像不太靠谱的感觉。 “起来吧。”天武道人抬了抬手。 “谢恩师!”张小卒站起身,眼圈抑不住有些湿润,他突然想起了老村长、牛家大伯大娘、雀儿娘、雀儿,以及柳家村的老老少少,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拜了师父,而且还是一位级厉害的师父,一定会为自己喝彩高兴吧。 “臭老道,恭喜你收到一个好徒弟!老夫一向淡名薄利,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只这么块玉佩还看得过去,今儿就送给你的乖徒弟当见面礼了,也省得你天天惦记着。”瞎伯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水青色的,掌心大小,形似圆扣,中间有三个小孔,表面刻有古朴铭文的玉佩,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刚想推谢,却被天武道人催促道:“好东西。好东西。接着。接着。快接着。” “”张小卒脸颊滚烫,伸手接下玉佩,躬身致谢道:“多谢前辈!” “你们两个当长辈的是不是也得意思意思?”天武道人忽然看向戚无为和万秋清说道。 “”张小卒忙低下头,感觉脸颊烫的好似马上要着火了一般,心说这个师父果然有点特别啊。 哪知天武道人看到他羞臊的模样,啪的一声,直接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上,责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哪有拜师不收礼的。老夫可警告你,等你跟我回三清观后,你可不能拖老夫后腿。你可不知道为师这些年被你那些不要脸的师伯师叔们坑了多少好东西了,这一次咱们统统拿回来,到时候你看为师眼色行事,他们给你礼物的时候,为师要是点头你就收下,为师要是摇头你就装傻充愣。” “”张小卒感觉好像进了一个特别不一样的门派。 “呵,你们三清观门风可真够别具一格的。”瞎伯冷笑道,却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当师父的竟然怂恿自己的弟子多收礼,还只收好的,差得不要,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把这番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啊。 “恭喜前辈喜得高徒。”戚无为和万秋清上前贺喜,然后表情略显尴尬道:“前辈,我夫妻二人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件,礼物容之后补上。” “嗯,没关系,反正这段时间都要住在你们家,你们慢慢准备。”天武道人袍袖一摆大度道。 “”万秋清猛翻白眼。 戚哟哟三人也过来道喜,他们和张小卒是平辈,自然不用给礼物。 “小子,我且问你。”天武道人突然神色严肃地看着张小卒问道:“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厉鬼?这个问题你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但是被瞎子打断了。” “抢了一只女鬼的眼睛。”张小卒想也不想道。 天武道人摇头道:“不是。还有吗?你仔细想想。” “弟子在百荒山杀了一只狠戾的大牙鬼!”张小卒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替死鬼 提起百荒山的鬼,戚哟哟和牛大娃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不同的是,牛大娃略显茫然,不明白张小卒为何会说大牙鬼,那些鬼从头到脚焦炭一般,眼珠子也都烧没了,他可分辨不出是哪国的鬼。 那是因为大牙鬼出现的时候,他和赵全等人全都被鬼雾迷晕,未曾见到金碧眼的大牙鬼,而当他们醒来后,戚哟哟碍于羞耻,自然不会和他们细说详情,只是告诉他们张小卒和恶鬼以命相搏恶战一场,救了大家伙的性命。 所以牛大娃和赵全等人都不知道大牙鬼的存在。 不同于牛大娃的茫然,戚哟哟心有余悸的同时,附带着羞耻和愤怒。 那天夜里的遭遇简直如噩梦一般,不,比噩梦还要可怕一百倍。她竟然差点被一只厉鬼给 还好有他在! 戚哟哟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张小卒身上,可想到身前的春光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张小卒面前,当即如触电般收回目光,两只手无处安放地抓在一起,低下脑袋脸上红霞飞舞,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诶!” “完蛋!” 戚无为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禁一声痛苦哀嚎。戚哟哟这副娇羞的小女儿姿态他最熟悉不过,想当年他和万秋清互诉情肠的时候,万秋清不就正是这副娇羞模样吗。 这是芳心暗许了啊! 戚无为突然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是生命里重要的东西即将被人夺走,却又无法阻止的心痛感。 万秋清似是察觉到了戚无为的心绪波动,突然悄悄地抓住他的手,低声叹息道:“想当年我随你来雁城时,我十八你二十,正是咱俩最青春的年华,可曾想一眨眼的时间,闺女都已经到了待嫁的年龄了,真真是人生如梦啊!” “是啊!”戚无为长叹一声,手腕一转反抓住万秋清的手,笑道:“等此间事了,我陪你回北疆一趟!” 万秋清闻言身子猛地一颤,随即喜上眉梢,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轻声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其声音之欢快,宛如二八少女。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另一边,张小卒已经把在百荒山遇鬼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 叮铃铃 在密室的一角,一串悬挂的铜铃突然响起来。 戚无为神色一变,道:“外面有事。前辈,你们继续,我出去一下。” 说完朝天武道人和瞎伯行礼告退。 万秋清和戚哟哟也跟着离去,戚长空“死”了,总不能全都不露面,只留一个戚长风在外面应付,否则难免招人怀疑。 从密室中走出进到卧室,戚无为做样子躺回床上,示意戚哟哟去开门。 候在门口的老仆见门打开,也不进门,就当着门口禀报道:“南北五城大小家族的掌事者都来了,赖在前院不走,非要见老爷一面不可,老仆只好让人把他们领去议事厅。不知老爷见还是不见?” “都来了?”戚无为闻言诧异问道。 “都来了。总共好几百人,议事厅塞得满满当当,议事厅前面的廊道里也站满了。”老仆说道。 “好家伙。”戚无为坐起身子,神色晦暗,冷笑道:“看来我这一病反响很大啊。你去告诉他们,本城主稍后就到。” 万秋清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戚无为的正服,边侍候戚无为穿戴边说道:“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之前我和哟哟去请张公子他们时,恰遇到五大家族的人围攻听雅轩。” “嗯?”戚无为眉头一拧,沉声问道:“他们围攻听雅轩做什么?” “想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万秋清冷笑道,“他们一口咬定张公子三人是混进来的叛军奸细,前来和咱们接头的,说你这个城主大人和天字营的将士已经投诚反王李元德,待叛军兵临城下时就会打开城门放叛军进城。” “卑鄙无耻!”戚无为怒喝道。 “幸而你的宝贝闺女聪明伶俐 ,当场反将一军,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万秋清笑道。 “哦,怎么将的?”戚无为饶有兴趣问道。 “我呀,一口咬定他们是叛军奸细,是来抢雁城布防图的,把他们都给说急眼了。不过也幸亏娘亲及时赶到,使出雷霆手腕强势镇压,否则这场闹剧指不定怎么收场呢。”戚哟哟在外厅说道。 “哼!等会我可得好好问问他们,为何要抢雁城布防图?”戚无为佯装震怒道。 “咯咯,是得好好问问。”戚哟哟乐道,“好想看看五大家族的人会是怎样一副吃瘪的表情。” “等我回来后告诉你。”戚无为笑道。 密室里,天武道人看向瞎伯,问道:“百荒山怎么会有那么多恶灵,甚至有不腐湿尸,还是有灵智的湿尸?” 瞎伯神色阴晦,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应该是那场大火留下的。哎” 似乎是不愿回想那件事,他神色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当年大牙军战败,一路向南逃窜,丢盔弃甲,如丧家之犬。可许多大城依然被大牙军占领,领兵的将领们尝到了侵略的甜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战果,可底下的士兵们早就人心惶惶,失去了战斗意志。当时张屠夫率领张家军夺回了雁城,可雁北还有几座城在大牙狗的掌控下,于是便命令杀才刘莽去夺回来。大牙士兵已无战意,刘莽没费吹灰之力就夺回几座城,并俘虏了十七万大牙军。他本是想把这十七万大牙军贬为奴隶,让他们为我们重建被战火摧毁的城镇家园,让他们为他们的侵略行为付出代价,可是当时大战初停,百废待兴,农田待耕,哪有吃食养活十七万人,于是他就把这十七万人赶进百荒山,一把大火坑杀了。” 张小卒三人听了后,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一把大火烧死十七万人,那惨烈的场景根本不敢去想。 “哼!”似是察觉出张小卒三人心中滋生了怜悯之情,天武道人突地冷哼一声,语气低沉道:“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大牙狗的铁骑在我南境大地足足践踏了十年之久,共屠戮我南境子民一千二百万。而这一千二百万仅仅是粗略统计出来的数字,有数不清的村庄和城镇,乃至是州府等大城,都被屠戮殆尽,成了死城死县死镇死村,根本无法统计出具体人数,但肯定远不止一千二百万,怕是两千多万也不止。用你们的脑子想想,两千多万人,那得怎么杀才杀得完啊?”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根本无法理解从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辈人,对大牙狗自灵魂的仇恨!”瞎伯摇头痛惜道,“听说帝都那边的年轻一辈,竟然有不少人主张和大牙狗坐下来好好谈判,说什么互相帮助、互相展、互惠互利,共建盛世。老子草他娘的,真想一个个捏死这帮杂碎!” 瞎伯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甚至情绪失控爆出粗口。 能让一个星辰大能失了心态,可见他对大牙狗的仇恨是多么的深。 天武道人叹息一声,伸手拍拍瞎伯的肩膀,目光看向张小卒三人,道:“小子们,你们给老夫听好了,虽然俗语有云,冤家宜解不宜结,而很多仇啊恨的也确实如此,心怀大度眼皮一眨他就过去了,但是有些仇恨是永远都不能忘的,比如血亲之仇和民族之仇。” “大牙狗该死!”张小卒和牛大娃双目通红,如那嗜血的野兽,天武道人和瞎伯的戾气触动了他们心里的血海深仇。 咚!咚! 天武道人屈指在二人脑门上狠敲了一下,笑骂道:“老夫让你们记住仇恨,可没让你们被仇恨支配情绪。” “他们二人的村庄被大牙狗屠戮了,整个村子只活下他们两个。”周剑来说出二人情绪暴走的原因。 “原来如此。”天武道人明白地点点头,其实从面相上他就看出了二人有大仇未报,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仇,周剑来一提他便明了了,见张小卒和牛大娃很容易就被仇恨冲昏头脑,不得不提醒他们,说道:“仇恨可以记在心里 ,但是你们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被仇恨支配。你们或许可以试着想象一下,心里有一个小小的铁匣子,你们可以把这份仇恨装到这个铁匣子里面,然后用一把锁锁住。让它始终都在那里,但始终又不放它出来。直至你们大仇得报,就可以把它和铁匣子一并丢掉。记住,死去的人永远没有活着的人重要,你可以敬畏或者怀念他们,但绝不能让他们影响到你的生活。” “多谢师父(前辈)教导!”张小卒和牛大娃感激道。他们试着用天武道人说的法子,把仇恨锁进了铁匣子里,果然立刻就感觉到长久以来沉重压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后来呢?”天武道人看向瞎伯,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一下坑杀十七万人,并且还是活活烧死的,怨气肯定是遮天蔽日,但这些年从未听说百荒山闹出什么大事,想必当时是请高人化解了。” “不错。”瞎伯点头道,“请了天宝山的数百位高僧,普惠大师亲自主持的法事,耗时九九八十一日方把怨气度干净。” “干净个屁!”天武道人脱口骂道,“若是度干净了,怎么会有大牙鬼?天宝山的那群秃驴,也就只有普贤大师称得上大德高僧,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假和尚。你让他们打着普度众生的幌子招摇撞骗、贪赃敛财他们一个顶俩,可你要是让他们往外吐点,那干脆杀了他们。一群只进不出的光头貔貅!听说张屠夫当年差点一把火烧了天宝山?” “是。”瞎伯苦笑点头,“当年打仗打的整个南境断粮,饿殍遍野,张屠夫正愁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嘴唇上水泡起了消,消了起,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天宝山的高僧们竟然下山广收信徒,还给出一天一顿饭管饱的承诺,并且又用粮食从老百姓手里换田契,张屠夫听到消息后直接领了大军把天宝山围了。好家伙,好几万人往山下搬粮食,整整搬了三天三夜才搬完。天宝山的僧人哪肯粮食被张屠夫白白搬走,非要逼着张屠夫在雁城中央城给他们用纯金铸造一座十丈大佛。张屠夫一听,没这么多金子怎么办?干脆就让天宝山搬去西方极乐世界吧,于是再领大军包围天宝山。最后多亏万象老禅师出面求情,张屠夫这才悻悻收兵。” “说真的,当时若不是万象老禅师出面求情,张屠夫是真打算把天宝山灭了的。”瞎伯回忆往事,抑不住唏嘘道。 “张屠夫那个混球玩意,蔫坏着呢。”天武道人笑道,“南境豪门大宗哪家哪户没被他敲诈勒索过,一言不合就动辄打杀,被他灭的家族宗门不计其数。据说这混球滚去北疆的时候,金银财宝和武功秘籍足足拉了五百大车。” 瞎伯苦笑道:“当时北疆比南境还凄惨,他若不带些钱财过去,肯定得辙在雪窝子里寸步难行。” 张小卒三人听着这些不为人知的历史,听得津津有味。 “咳扯远了。”天武道人轻咳了声,看向张小卒说道:“过几天为师带你去百荒山转转,帮天宝山的老秃驴擦擦屁股,顺带着让你见识见识咱们三清观的通天手段。” “谢师父!”张小卒高兴点头。 “但是”天武道人神色突然一沉,道:“为师要告诉你,你得罪的恶鬼并不是百荒山的大牙鬼,因为这只恶鬼在你身上留了一缕鬼魂气,而这缕鬼魂气已经和你的神魂紧密纠缠在一起,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做不到的。也就是说这只恶鬼应该是你十天半个月前得罪的。仔细回想,你十天半个月前在哪里,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刨坟挖墓什么的?” “”张小卒不禁恶寒。另外,天武道人最后一句话也让他脑门起黑线。 “和你明说了吧。”天武道人接着说道:“这只恶鬼已经造下极重的杀孽,而它的鬼魂气与你的神魂纠缠在一起,那么它造下的恶就会转嫁到你的身上。当它造下的杀孽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招来天罚,到时候它只要略施手段,这天罚就会降到你的头上。也就是说,它是想让你给他当替死鬼。”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雁过拔毛 张小卒惊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天武道人所说,当那只恶鬼造的杀孽达到一定罪恶时,就会招来天罚,可这个天罚却会降在他身上,到时候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得多憋屈多冤啊? 张小卒深皱眉头仔细回想,可除了寒潭水底的女鬼和百荒山的大牙鬼,他真的想不起来还得罪过什么鬼。但事关自己小命,他不得不一点一点往前慢慢回想,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突然,一尊面目可怖的石像出现在张小卒的脑海画面中,吓得他呀的一声大叫,汗毛倒竖,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想起来了?”天武道人问道。 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无比好奇地想知道他得罪了个什么恶鬼。 张小卒点点头,可接着又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说道:“弟子不确定那是不是一只恶鬼,因为弟子看到它的时候它是一尊奇怪的石像,而且弟子也没得罪过它。” 他之所以点头摇头又点头,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面对面的看见过那尊石像,而是在梦境里火鸟的记忆画面里看到的,所以那石像究竟存不存在,他并不确定。 再者,正如他说,他确实也没得罪过那尊石像。 张小卒念头突然一顿,心想,如果抢夺五叶朱果会得罪它的话,那他真的得罪它了,并且还得罪得厉害,因为五叶朱果可是天材地宝,况且它还守了五叶朱果那么那么长的岁月,到头来竟被别人抢了去,这梁子肯定是结下了。 可是,真正的凶手是黑巨猿啊,并且它还吃了最精华的根茎,你丫应该找它报仇才对啊。 张小卒心里很憋屈,觉得恶鬼怕恶人,嗯,恶猿,这句话说的太对了。 “石像?什么石像?在哪里看见的?坟地墓穴.里?”天武道人连问道。 张小卒忍不住用狐疑的目光瞄了天武道人一眼,怀疑他这位不靠谱的师父是不是经常去坟地墓穴,要不然为什么老把这两个词挂嘴边? “是在黑森林里一个极深极深的山洞里。”张小卒答道。 “你还去过黑森林?!”天武道人极为诧异地问道。 “呃弟子是被地下河水从黑森林里冲出来的。”张小卒解释道。 “嘿,你小子的经历似乎很丰富多彩啊?”天武道人笑道。 “是挺丰富多彩的。”张小卒苦着一张脸道,被一只巨猿拴在鱼竿上当鱼饵钓鱼,被一条条大白鱼咬得浑身血淋淋的,还被一只女鬼夺走了人生的初吻,这经历那是相当的丰富多彩啊。 “说说那石像什么样?”天武道人问道。 “嗯”张小卒仔细回想片刻,说道:“整个石像约莫半丈高,通体乌黑,形似猴而非猴,其相貌确实如恶鬼一般,相当可怖。 其遍体生鳞,头顶无,两耳宽大,眼球凸显,鼻孔外翻,嘴上无唇,牙齿尖长细密,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臂长腿短,前爪锋利,后爪生五指,形似人脚。 石像整个身体跪伏在地上。” 瞎伯闻言表情一怔,脱口道:“这不是正在北八城作恶的那只怪物吗?” 张小卒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头皮麻,似有蚯蚓在皮下蠕动,汗毛根根乍竖,一身鸡皮疙瘩,更有一道冰凉的寒气自尾椎骨窜起,顺着脊梁骨直冲后脑勺。 他之所以瞬间如此惊恐,是因为如果瞎伯说的那只在北八城作恶的怪物就是他说的石像,那也就是说他和黑巨猿进到地下坑洞后,那该死的石像就附在他身上了,因为他曾仔细搜寻过地下坑洞,并没有看到石像。再之后,石像就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进了北八城。 想想从黑森林出来的这一路上,一直有一个可怕的怪物附在他身上,悄悄地在他身上种下了鬼魂气,极尽恶毒地算计着他的小命,张小卒心里是阵阵寒意。 “死了多少人了?”天武道人直接问重点。 “差不多两千人了,其中不乏八重天的高手,以及道佛两门的高手。所有死的人都被吃了脑浆,吸去全身精血。那是一只穷凶极恶的怪物。老夫前天刚从南面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本打算晚上去瞧一瞧的,但是被空儿的事耽误了。”瞎伯说道。 “非但穷凶极恶,还是一只法术高深的恶鬼,懂得转嫁天罚的恶鬼可不简单。况且它还是从黑森林里出来的,指不定是只上古恶鬼呢。”天武道人神色凝重道,“好在它应该还不算太强,否则它不会饥不择食到连普通人的精血都吸。必须在它成长起来之前消灭它。” 张小卒神情难过,感觉是自己害死了北八城的两千多人。 “我好像伤到过这只怪物。”周剑来突然不确定地说道,见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回想说道:“大娃醒来的那天夜里,咱们三个在医馆里喝得酩酊大醉,期间我半睡半醒地睁了下眼,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影正蹲在你头顶位置,或许是我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下意识地用剑气扫了一下黑影,把它打跑了。” “当天晚上,医馆隔壁的慈宁街上惨死十余人。”张小卒沉声说道,他突然响起那些怀疑他们三个杀人,一路尾随跟踪他们到百荒山的捕快们,可见他们的判断并没有错,人虽不是他们杀的,但凶手是从他们睡觉的房间出去的。 “是我害了他们。”张小卒神色黯然惭愧道。 天武道人点点头,道:“此劫难因你而起,你确实有一定的责任,但主要罪责还是那只恶鬼,因为杀人的是它,而不是你。再者,你也是受害者。既然是因你而起,那就去结束它。今晚为师带你去灭了它。” “谢师父!” “死瞎子,没一点眼力见,没听见老夫嗓子都冒烟了吗?赶快沏茶来。”天武道人突然朝瞎伯不爽叫道。 “你个死老道,又不是老夫让你说的,嗓子冒烟关老夫屁事?那间房里有茶有水,要喝自己倒去。”瞎伯不悦道。 听得出这老哥俩交情非同一般,否则以他们的身份,交谈起来断不可能这般骂骂咧咧。 “我来。我来。”张小卒忙道,顺着瞎伯指的方向走去。 “有凳子的话顺便搬两张过来,我这老腰哦,都快站断了。”天武道人双手掐腰上身后仰,抻了抻筋骨。 瞎伯瞥了一眼他肥硕的身躯,分不清哪是肚子哪是腰,不禁乐道:“老道,你丫有腰吗?” “滚!”天武道人没好气道。 张小卒和牛大娃干脆把偏室里的竹制茶几般了出来,水是凉的,还得生火点碳烧水,牛大娃干脆把茶壶托在掌中,以火之域聚起火焰,眨眼间就把一壶水烧开。 张小卒也不懂沏茶的道道,直接抓起一把茶叶放进茶壶里闷了一会,然后挨个沏了一杯。 瞎伯和天武道人倒也不讲究,端起来抿了两口。天武道人道了一声好茶,让瞎伯给他包几十斤,临走的时候带上。 这让张小卒突然想起一个词:雁过拔毛! 天武道人可能是真的渴了,连喝了一杯茶水,这才放下茶杯说道:“接下来说说你眉心的鬼瞳。”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双亲尚在 说到鬼瞳,张小卒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和石像恶鬼一样,鬼瞳亦让他如鲠在喉。 尽管鬼瞳展现出了强大的本领,星辰大能和道门大天师无可奈何的红毛尸毒,在它面前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可也正是因为它的厉害,愈让张小卒感到害怕。 因为它越是厉害,越会让张小卒感觉到不可掌控。 它不似刀枪棍棒,拿在手里,察觉到危险可以随时撒手丢掉。 它躲在身体里,又不可掌控,谁敢保证它不会对你有所企图,谁敢保证它不会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暴起发难,谁敢保证它不会像石像恶鬼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给他扛天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谁敢保证 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虽不完全对,但也不完全错。 总之,身体里有这么一个东西,张小卒感觉吃饭睡觉都难安稳。 看到张小卒的紧张模样,天武真人笑着朝他摆摆手,道:“别害怕,它不会害你性命,你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你的第三只眼睛来看待,或者把它当成一件与你肉身融合的武器看待。只不过它能耐很大,以你目前的修为远远不能激发出它的真实力量,所以当你使用它的时候会有被吸干力量的感觉。就比如有一把宝刀,你想使用它,可是挥舞它一次至少要消耗一百斤的力,而你仅仅只有一斤的力,你去强行挥舞它,定然要被它瞬间抽干力量。” 张小卒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有天武道人这番话,他心里安稳多了。然后,便高兴起来。忍不住好奇问道:“师父,那它究竟是什么?” “天机不可说。不可说。”天武道人高深莫测道。 瞎伯嗤笑一声,不给情面地拆台道:“屁的不可说,明明就是不知道。” “好你个死瞎子,故意在小辈面前拆老子台是不是?”天武道人顿时吹胡子瞪眼,喝道:“老夫法指一掐,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年,天下间就没有老夫不知道的事。” “那你说说,它究竟是个什么?”瞎伯撇嘴道。 “你让老夫说老夫就说,那老夫多没面子。滚滚滚,老夫要传授乖徒儿道门秘技了,闲杂人等统统滚蛋!”天武道人突然面红耳赤的大声嚷嚷道。 “干!你属狗的啊,说翻脸就翻脸。”瞎伯没好气地骂了声,却也没有继续和天武道人掐嘴架,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去偏室抱上戚长空,领着周剑来和牛大娃离开了密室。 待人都离去后,密室里只剩下师徒二人,张小卒反倒拘谨起来。他自觉出身山野,不似周剑来、戚哟哟等大家子弟那么知礼节,所以生怕哪地方礼数不到,冲撞了天武道人。 “坐吧,不必拘谨,老夫这里没那些繁冗礼节。”天武道人指了指竹制茶几对面的凳子,又告诉张小卒:“包括咱们三清观,也没有太多礼节,只要大体过得去就行。” “嗯,多谢师父。”张小卒给天武道人满上茶水,然后在对面坐下。 天武道人看着张小卒,突地老脸一红,道:“死瞎子说的没错,老夫确实不知道你的鬼瞳究竟是何物。当然,老夫虽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但老夫可以万分确定,它是个了不得的好东西,应该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应该?”张小卒眼珠子一瞪,刚安稳 下去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天武道人看见张小卒的反应,当即眉毛一挑,骂道:“臭小子,吃饭喝水尚且有可能噎死呛死,你平白得到这么一件逆天的宝贝,还不想担一点风险吗?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祸福相依,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弟子受教!”张小卒慌忙起身应喏。 天武道人手指在茶几上敲得噔噔响,道:“若不是有它在你体内震慑那只石像恶鬼,那石像恶鬼恐怕已经把它的一缕鬼魂气和你的神魂融合到了一起,一旦如此,你必死无疑。若不是它帮你解除红毛尸毒,你也已经死了。还有,在百荒山,你说你杀死了大牙鬼,那其他恶鬼呢,为什么没有把你们全杀了?想必也是它帮的你。这么算下来,它已经救你三次了,你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弟子愚钝,只看其一,不见其二。”张小卒被天武道人一顿训斥,略有几分醍醐灌顶的感觉。 天武道人喟然叹道:“修行路上多磨难,旦夕祸福一念间,吾辈修者当谨慎前行,莫丢一堆白骨空余恨!但更要大胆前行,天道无情,而吾辈修者偏要逆天而行,与天争命。一味的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甚至胆小如鼠,如何成就大道?” “谨听师尊教诲!”张小卒脸颊通红,羞愧不已。 “坐下吧。”天武道人语气缓了下来,道:“老夫虽不知你的鬼瞳是何物,但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猜测,它应该是鬼界一件逆天的法宝,这份大机缘你可得好好把握住了。另外,不要轻易在人前把它显露出来,尤其是星辰大能大面,若是遇到圣人,那你更得小心翼翼地隐藏好。否则若是被他们发现鬼瞳的不凡,定会杀你抢夺。” “啊?!”张小卒诧异惊叫,不明白为何在天武道人嘴里,愈是修为通天的星辰大能,乃至是圣人,反而愈加不堪呢? 天武道人叹了口气,神色幽幽,道:“修为越高越能窥视天道,可对天道了解的越多就越恐惧,越恐惧就越怕死,越怕死就越不想死,所以但凡能让他们觉得有一线机会和天道抗衡的宝物,他们便会如屎蝇闻到了屎一样往上扑。所以,不不要被‘圣人’二字蒙蔽双眼,把他们想得多么多么高尚,他们若是做起坏事来,你所知道的坏人那就是大大的好人。” 张小卒颔首,不敢吭声。 “罢了,这些事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天武道人摇头一笑,转而说道:“那只女鬼应该是器灵,嗯,确切点说是器灵死后变成的灵鬼。这只灵鬼应该是刚生出来的,它渴望吞食人的精血魂魄成长,若是让它成长起来生出灵智,它就会恢复生前的记忆,在特定条件下重新转生为器灵。若下次再遇到,无需客气,直接灭杀,它对你的鬼瞳有大补。甚至有可能获得一些它的残存记忆,得知一些关于鬼瞳的来历信息,亦或是鬼瞳的强大本领。” “抢了人家东西,还要把人家赶尽杀绝,是不是不太合适?”张小卒觉得这么做实在太不厚道了。 “那就等着它把你杀了。”天武道人一脸无所谓道,“它是器灵死后幻化成的灵鬼,与鬼瞳之间有先天感应,所以无论你走到哪里她都能感应到你的位置。它会不断地吸食人的精血魂魄,一天天的变强,总有一天能超过你,然后杀了你抢回鬼瞳。是让它继续活着,不断地杀人吃人,给自己养一个强大的敌人,还是杀了它替天行道?你自己看着办咯。” “呃”张小卒表情尴尬,既然是你死我活,那便没得选了。 天武道人没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道:“说说你自己吧,也好让为师了解了解你。” “我?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张小卒挠了挠头,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弟子是个孤儿,于襁褓之中被遗弃在白云城丰水县柳家村村口的老柳树下,幸得村子里的长辈们怜悯疼惜,各家各户省一口吃的给弟子,弟子才侥幸活下来。” 说到自己的孤儿身世,他突然想到在听雅轩时,周剑来在他耳边的低语。周剑来告诉他,道门的大天师能算前世今生来世,或许能帮他找到亲生父母也说不定,再不济也能通过他的面相看出他亲生父母是否还活着。 所以,张小卒的心跳一下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血液流淌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他看着天武道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不知弟子的双亲是否还活着?” “活着又如何?死了又如何?”天武道人问道。 张小卒神色一暗,答道:“若活着,弟子想见他们一面,看看他们和弟子日思夜想的爹娘是不是长的一样。若已经不在人世,逢年过节弟子也好给他们烧点纸钱,尽一尽为人子的义务。” 天武道人听着张小卒语气平静,不禁好奇问道:“既不养,为何生?你难道不记恨他们?” “村长爷爷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能父母丢弃我的时候,或是出于某种无奈而被迫为之,是当时他们能为我做出的最好选择。退一步讲,即便不是,也不要恼恨他们,人生在世不过区区数十载,当畅怀行,快活活,潇洒而为,不应在怨怼仇恨中苟活。弟子受村长爷爷点拨,把心中的仇恨全都放下了。”张小卒说道。想到村长爷爷,他的心抑不住地揪疼。 “畅怀行,快活活,潇洒而为。呵呵,你的村长爷爷当是一位有大智慧的贤者。”天武道人点头赞道,“话虽这般说不错,但若无大智慧,通过平日里的谆循循善诱、谆谆教导,单凭几句好听的话又怎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 张小卒鼻头一酸,眼圈泛红,点头笑道:“若是他老人家还活着,知道有您这样一位高人如此称赞他,他老人家肯定得高兴坏了。” 天武道人点了点头,说道:“为师可以告诉你,你的双亲尚且活着。根据你的面相推算,你的父亲在北方,应是久病缠身,但无性命之忧。你的母亲嗯,也在北方,身子健朗。你父母的财运昌盛,也就是说你家境不错。想见他们,你若有时间就去北方寻他们便是。” “北疆路远难行,弟子打算等学艺有成后再去。”张小卒的表情并无太大波动,可他心里却非如此,“财运昌盛,家境不错”八个字刺痛了他的心,他现在回去干什么?可别让人家觉得他是去抢他们钱财的。 天武道人微微低着头,眼底深处有光芒交错,他的内心也不平静,因为他对张小卒说谎了。当然,以他的心境,说一两句谎话自然不会让他情绪生出波澜。他之所以情绪波澜,是因为他竟然推算不出张小卒娘亲的方位,是有高人施展手段掩藏了张小卒娘亲的命理,让他无法推衍。 而财运昌盛和家境不错,是他故意说出来刺激张小卒的,他不希望张小卒去寻他的双亲,至少现在不行,因为他推算出张小卒会有一劫应在他父母身上,是一场难解的生死劫。 第一百七十五章 梦前世 十六岁的少年,恰是锋芒毕露、头角峥嵘时,心中自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尽管嘴上说不怨不恨,心里也自觉放下了,可是当得知他们过得很好,似乎压根忘了自己这个存在时,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伤心难过。 少年心傲,想要有一番成就,来证明没有他们自己一样能活得精彩。 张小卒又怎会想到,他的心傲让他正中天武道人的圈套。不过虽是圈套,却是善意的圈套。 少年初长成,尚需要一些岁月的磨砺,方能经受住惊涛骇浪的侵袭。 “接着说。”天武道人说道。 “得老柳树庇佑,在柳家村长辈们的照拂下,弟子无病无灾地快乐长大,于今年春分之日行了成人礼。老村长赐表字大用,并准许弟子落根柳家村,入柳家村村谱,自成一脉,开枝散叶。” 天武道人笑着点点头,可以看出张小卒的品性应该不错,否则柳家村的人怎会允许他一个外人入村谱。 “大旱连年,各家各户眼看就要断粮,为寻生路,我们不得不破了‘春不猎’的祖训,进山狩猎,企盼寻得一口吃食。可山中早已荒凉,连寻几日也没寻到一口可吃的东西,我们被逼无奈只能冒险进黑森林。” “在进黑森林的峡谷谷口,遭遇县城几大家族的人拦路强收过路费,他们嫌我们上交的口粮品质差,最终生激烈冲突。正是这场冲突,让弟子开了眼界,见识到修者和武技的强大。” 回想那日情景,张小卒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恍惚,不过才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却感觉像是过了几年十几年似的。主要是因为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再遇到几大家族的那些人,怕是一只手就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这前后的巨大落差,让他有些不真实感。 天武道人闻言不禁动容,惊异问道:“你是说你一个月前才刚刚接触修炼?” “嗯。”张小卒点头道,“只可惜弟子战门先天闭塞,错过了一场机缘。” 回想那日被秦心如几人舍弃的情景,张小卒心中不禁唏嘘感慨。现在回头看来,他虽错过了秦心如的机缘,却得到了更大的机缘。 不得不说命运无常,祸福难料啊。 天武道人一脸惊诧之色,瞪着眼睛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瞧见天武道人的表情,还以为是在嫌弃他战门先天闭塞,忙说道:“弟子虽战门先天闭塞,但现在已经打通了力门和度。弟子一定加倍努力,刻苦修炼,争取早日贯通最后一道气门。” 天武道人一摆手,示意张小卒不要说话,而后再一次问道:“你确定你才刚刚接触修炼一个多月?” “是啊。”张小卒极其确定地点头,不过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弟子天生力大,远同龄人好几倍。” 天武道人没有理他力不力大,而是问道:“然后你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悟出了入微心境,还把入微心境提到了空明境?!” “是!”提到入微心境,张小卒不由地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几分骄傲神色。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以及体会,他已经深知入微心境是多么厉害了。他一个山野少年,凭自己的能耐领悟出如此强大的本领,他觉得应该值得骄傲。 “哈哈哈”天武道人猛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差点把竹制茶几拍散咯,只见其脸颊充血,眉须飞扬,兴高采烈地大笑道:“老夫当真是捡到宝了!哈哈” 得到天武道人如此高度赞扬,张小卒顿时也眉飞色舞起来。 少年郎 ,谁不喜别人多夸两句。 “当然”天武道人神情一敛,语气严肃道:“你也不能太骄傲,不能因一点点成就而骄傲自满,需知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当不负自己的天资悟性,努力奋斗,砥砺前行。”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定当刻苦修炼,时刻前进,不敢停歇。”张小卒保证道。 “好!”天武道人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出身贫寒,为师相信你有吃苦的决心,只是怕你不能一直坚守本心,经不住纸醉金迷的诱惑,被一时的成功遮目,在一声声赞美和追捧声中迷失堕落。你需时刻谨记,金钱、权利、美色等等,皆为过眼云烟,唯有长生大道才是吾辈修者之所求。” “是,弟子谨记。”张小卒道。 “接着说。”天武道人平复激荡的心情,示意张小卒继续。 “弟子进到黑森林,击杀了一头极其雄壮的黑野猪。说也奇怪,弟子竟然在昏迷的时候梦见了这头黑野猪的生平经历。在它的梦境里,弟子第一次看到女鬼,它化身下凡仙子,在一座山谷里的寒潭上翩翩起舞,引诱黑森林里的各种野兽于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前去观看,可是不知为何,它并没有吸食这些野兽的精血魂魄。” “那是因为畜生道的精血魂魄会沾染它的魂力。”天武道人讲解道。 “哦,原来如此。”张小卒点头道,“女鬼的舞蹈很是奇妙,那黑野猪看得久了,非但体型猛增,长得比同类强壮好几倍,还生出些许灵智,懂得思考了。更奇妙的是,女鬼的舞蹈好似一门奇异的武技,黑野猪只学了一两个姿势,就能把力量和度几倍的爆出来。” “黑野猪长期观舞,懵懵懂懂开了灵智,触摸到妖修的大门,由野兽变成妖兽,体型暴增和灵智增长实属正常。而能引导野兽修炼的舞蹈,虽不常见,但也算不得稀奇。”天武道人说道。 张小卒点了下头,接着说道:“当天夜里有附近村子的人抓了三目天狼王的幼崽引来了狼群,弟子仗着度快,只身一人引开了三目天狼王和狼群,最后历经一场血战,侥幸击杀了三目天狼王。幸而三目天狼王一死,狼群就散了,否则弟子难逃狼口。奇怪的是,昏迷中我又梦见了三目天狼王生前的一部分记忆,在梦境里再次看到了寒潭起舞的女鬼,弟子知道女鬼的舞姿厉害,就都学了下来。” “梦前世?”天武道人微皱眉头,神色诧异,狐疑地嘀咕了声,见张小卒投来询问的目光,他晃了下手示意张小卒接着讲。 “黑森林里实在凶险,弟子本领微末,不敢在深处久留,便想先离开,等到和村里的狩猎队会合后再做计议。未曾想半路遇到大牙狗正在围杀白云城城主之女,便出手相助。可是那大牙狗的领贼是厉害,弟子远不是他的对手。他手段凶残,要把弟子一刀一刀活剐。弟子被他连砍一百多刀,眼看要一命呜呼,幸得上天垂怜,让弟子在绝境中领悟出入微心境,而后杀了他一个出其不意,一拳轰穿了他的胸口,侥幸得胜,活了下来。” “不错。不错。不错。”天武道人连连点头,忍不住赞道:“此般生死绝境中你仍能保持头脑冷静,从而得以领悟入微心境,实属难得。” “是村长爷爷时常教导,愈是山崩于面前愈要冷静。可是近来连连遭遇鬼物袭扰,弟子渐渐失了心态,实是惭愧汗颜。”张小卒羞愧道。 天武道人摆摆手,道:“这很正常,因为鬼物的存在出了你的认知范围,对你的思想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心态不稳实属正常。等你接受了它们的存在后,你就不会害怕了。” “之后弟子几人离开黑森林的路上再次遭到大牙狗伏击,危急关头幸而一头黑色巨猿从天而降。这头巨猿端的庞大,站在那里足有五丈多高,若是站直身子至少得七丈高。”张小卒跳过了和苏谋、秦心如的矛盾纠纷,觉得这些繁琐小事不必多言。 “这般巨大的猿妖,应是大妖圆满境的修为,极为少见。”天武道人说道。 “黑巨猿掳了弟子,把弟子带到了黑森林的深处,弟子本以为要成为它的口食,谁知它非但没有伤害弟子,反而帮助弟子修炼,更是找来许多天材地宝给弟子吃” 张小卒把他和黑巨猿的相处画面描述得格外温馨融洽,不是怕天武道人记恨黑巨猿,而是因为他实在是被黑巨猿虐惨了,不如把画面说得美好一点,尽管是自欺欺人,可心里多少好受一点。 张小卒说到吃大白鱼的鱼珠时,惹得天武道人吹胡子瞪眼,直骂他和黑巨猿暴殄天物。说大白鱼名叫雪鳞鱼,是一种低级妖兽,非常珍贵罕见。它从头到脚都是宝,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入药,尤其是它的妖丹,就是张小卒连吃三十多颗的鱼珠,是炼制一味珍贵丹药的药引,市场上一颗卖十几万两呢。 张小卒听后肠子都悔青了,若是能留下一两颗,也不至于还要去拳场打拳赚钱了。 然而当他说到五叶朱果,说他吃了果实,黑巨猿吃了根茎后,气得天武道人直接一巴掌把他扇飞了。 五叶炎果名叫烈炎果,只生长于地底岩浆中,它是地底岩浆中蕴含的至刚至阳的灵力经年累月孕育出的灵果,乃是《灵药宝典》中记载的传说级别的灵药。 烈炎果出生为一叶,三百年方才花开果熟,随后根茎以上的茎叶果全部枯萎,养分和灵气全都汇聚到扎根于岩浆里的根茎中,然后芽抽枝长出两叶,再经三百年花开果熟 如此往复,直至生出六叶。 六叶烈炎果的成熟根茎,食之可增阳寿五十年。 即便是五叶炎果成熟的根茎,食之也可增阳寿十年。 除了增加阳寿,它还能改善体质,使人获得纯阳之体。若有幸得到纯阳之体,就有极大的可能感悟天地间最原始的纯阳之力。 像佛家的光明之力,道家的三昧之火,还有天雷、地火等等,都属于纯阳之力的一种,然而若是掌握了天地间最原始的纯阳之力,就能轻易参悟出这些神通。 若是再能服食同级别的纯阴灵宝,使得阴阳交融,那圣人的席位中必有其一席之地。 所以说天武道人气,气张小卒错过一场天大的机缘。 张小卒吃的炎果,虽然也是一等一的天材地宝,非但助他临门一脚贯通了力门,还帮他洗刷身体,获得了纯阳之血。可相较于烈炎果根茎的逆天功效,实在相差太多。 “好东西都被猪给糟践了!”天武道人咬牙切齿道。 “”张小卒心里狠狠地咒骂黑巨猿,怪它不分自己一口根茎尝尝。 若是被天武道人知道他心中想法,定会骂他没出息。 “弟子被乱流卷入地下河道,也不知随水流冲了多久,醒来后走出山洞就到了这雁城。”张小卒把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天武道人问道:“你说你射杀了凤尾火鸟,那你有没有做有关于它生前记忆的梦?” “啊?师父,您怎么知道弟子又做了这种怪梦?”张小卒诧异地问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红糯 “风儿,乘这会儿没人来,赶紧扒拉两口,填填肚子。” “今儿可是苦了你了。” “哟哟,你也过来吃点。” 下午四时,万秋清端着一个灰色的深底砂锅进了灵棚后面,她熬了一锅粥,想让累了一天都没顾上吃一口东西的戚长风和戚哟哟吃点。 城主府的位置摆在那儿,往来关系想少都难,还有许多受过城主府恩惠的百姓人家,也怀着感恩的心前来吊唁慰问,以至于从早晨八时开始,前来吊唁的客人就没停过,而戚家在雁城也没有本家,来客答礼都得靠戚长风一人。 戚长风的腿今儿几乎就没停下来过,但主要还是精神上的伤痛,使得他整个人显露出沉沉的疲惫之态。 这不,万秋清乘这没有客人的空当,忙把早就熬好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的粥端了过来。 “娘,我没胃口,你和小妹吃吧。”戚长空坐在地上,声音疲倦的说道。 戚哟哟闻到了粥香,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 其实她这一天下来也挺累的,不过不同于戚长风的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她是强装悲伤的心累。明明知道二哥戚长空已经安然无恙,心里开心无比,可偏偏要装出痛不欲生的样子,时不时还得放声大哭一会儿,让她感觉度日如年。 戚哟哟极其同情被蒙在鼓里的戚长风,瞧着他那愈加憔悴疲惫的神态,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告诉他真相。事实上她非常不明白,为什么爹和娘非要瞒着大哥,大哥明明是那么成熟稳重,就算他知道他也会演得很好的,肯定不会被人识破。 不过碍于娘亲的叮嘱和警告,戚哟哟每次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瞧着戚长风疲惫的神态,觉得这场戏是真的做足了,敌人断不会瞧出破绽了。 “大哥,你多少吃点吧,不然娘亲还得惦记着你。”戚哟哟忙劝说道,声音带着哭腔,泫然欲泣。一天没吃东西,早晨还干了一架,她真的饿坏了。要命的是,也不知娘亲熬的什么粥,飘出的香味把她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咕噜 尽管戚哟哟极力控制着,可是肚子一点也不争气,还是不适时宜地叫唤起来。 戚长风听见戚哟哟肚子里发出的叫声,表情不禁一怔,瞧着万秋清关切的神情和戚哟哟疲倦的神态,不由地心生愧疚,知道如果他不吃,那娘亲和小妹肯定也不会吃,于是便强打精神站起身,走向万秋清说道:“那就吃一点。” 万秋清展颜一笑,把砂锅放到地上,把摞在锅盖上的两双碗筷取下,掀开砂锅盖,顿时浓浓的粥香飘散开来,她边盛粥边劝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眼下外敌环伺,五大家族虎视眈眈,咱们戚家在雁城根浅势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风浪淹没,担子都压在你们父亲一人身上,迟早会把他压垮的,所以你们必须暂时放下悲痛,帮你们父亲把担子一起扛起来。咱们一家五五口团结一心,一定能度过这场浩劫。而身体是战斗的本钱,所以你们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不能敌人还没动手,你们自己就已经倒下了。” “嗯。”戚哟哟使劲点头,从万秋清手里抢过盛满的粥碗,语气坚决道:“我要吃三碗!” “娘,我来。”戚长风从万秋清手里接过粥勺和碗,盛着粥说道:“娘,你先吃,你吃完了我再吃。”因为只有两双碗筷。 万秋清摇头道:“乘现在没有客人来,你赶紧吃。而且粥里加了红糯米,娘不爱吃,等会娘去厨房吃点白粥。也不知你们吃得可口不?” “嗯,香,好吃。”戚哟哟连连点头说道,“娘,红糯米不是极北之地才有吗?咱们这边的粮铺里都没有卖的,您从哪里弄到的啊?” “娘托人从北边带的,只带了一点点。你们要是喜欢吃,下次就托人多带些。”万秋清说道。 “嗯,确实好吃。”戚长风吃了一口尝了尝,忍不住点头称赞。 万秋清看着戚长风,眼圈突然一下红了,别过头抹掉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娘盛一点给老二吃。” 说着她用粥勺盛了一点,去到戚长空的棺材边点了一下。 “”戚哟哟瞧着娘亲故作悲伤的样子,心里直给她大拇指,赞她演技好。 因为万秋清说她不喜欢吃红糯米,且兄妹俩确实是饿坏了,二人吃了一碗又添一碗,不一会儿竟把一锅粥全吃完了。 戚哟哟摸着鼓胀的肚皮,俏皮地吐吐舌头。 “风儿,红糯米好吃吗?”万秋清收拾着碗筷,问戚长风。 戚长风点头道:“好吃,比白糯香,口感也好。” “嗯。那娘下次托人多带点。”万秋清道。 戚哟哟顿时撇嘴道:“娘,您重男轻女,偏心眼,只问大哥不问我。” “你父亲都快把你宠上天了,我要是不压着点,你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万秋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嘿嘿”戚哟哟嘿笑。 万秋清收拾好碗筷,端起砂锅转身离去,刚走出灵棚她的泪水顿时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红糯是北疆的特产,她极喜欢吃。 戚长风六岁那年,南六城的周记米粮铺进了一袋红糯,她听说后立刻派人去买了几十斤。 当晚她就亲自下厨熬 了粥,心想戚长风肯定喜欢吃,结果戚长风确实喜欢吃,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可是刚吃完就晕厥过去,并且身上一大块一大块地起红斑。 幸好救治的及时,否则戚长风就算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大夫给的诊断是,戚长风的体质和红糯米犯克,不能吃。 万秋清起初不信,大夫让她又煮了一锅红糯粥,只给戚长风吃了一小口,结果戚长风身上立刻起了红疹子,让她不得不信。 可是刚才戚长风连吃了四碗,身体没有一点不良反应。她仔细观察过了,露在外面的皮肤,连一个红点都没起。 下午六时,聚集在东院议事厅的数百大小家族掌权人终于开始散离。这些人或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或是义愤填膺、嘟嘟囔囔,十分不满的样子;亦有极少数人一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样子。 由他们的神态表情不难推断,这场耗时近乎一天的谈判,结果似乎并不令人满意。 人员快速散去,拥挤的会议室很快变得空荡,到最后只剩下十三个人,他们稳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戚无为坐在主坐上,厅堂两侧左手边坐着五个人,从前到后依次为唐、愈、薛、马、贺五大家族的掌权者,右手边坐着七个人,依次为赵、孙、周、李、张、韦、钱七个大家族的掌权者,这七个家族都是戚无为一手扶持起来的。 “诸位是要留下来吃饭吗?”戚无为目光落在五大家族的人身上,神色淡淡的问道。 “戚无为,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在雁城可以只手遮天了?可以完全不把我们五大家族放在眼里,甚至随意拿捏?”坐在左手边第五位的贺家家主贺通天,神色阴晦,盯着戚无为,沉声问道。 “贺家主”戚无为拉长嗓音喝道,“明儿一早最好把令公子绑来受罚,否则待本城主一本奏章呈去帝都,当心大帝一怒诛你贺家九族!” 贺通天眉毛一拧,厉声喝道:“戚无为你私通反贼,信不信老夫一纸诉状告到帝都,让苏皇大帝将你满门抄斩!” “行了!行了!”唐家家主唐永宁不耐烦的喊道,“都打了一天的嘴仗了,有意思吗?戚无为,让出百分之五十的利益,我们五大家族全力支持你打这场仗,否则这场仗你不好打。” 唐永宁眼睛里闪烁着狠辣光芒。 “唐家主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戚无为还没说话,右手边的赵家家主就语气不悦地顶上唐永宁。 唐永宁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们能有一口汤喝已经很不错了,还想要肉骨头?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敲天钟 唐家位列五大家族之首,因为家中有一位星辰境老祖坐镇。 这位老祖名叫唐献,是唐家上上代家主,曾在雁城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而后受封伯爵位。正是这份赫赫战功和爵位,让唐家在雁城迅速发展壮大,从原来的一个中等家族一跃成为雁城的豪门。 而俞、薛、马、贺四家,亦是和唐家近乎相似的发展史,都是家中先辈在雁城战役中立了功劳,论功行赏封了爵位的。仗着这份战功和朝廷的宠幸,乘势而起。 事实上,五大家族就是当今朝廷一手扶持起来的。一是用来对付当时前朝遗留下来的大宗族;二是快速稳定时局,让被战争践踏得破败不堪的雁城尽快地恢复生机,健康地运转起来。 可以想象,有着朝廷撑腰,五大家族当时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张扬跋扈,就如同五头嗜血豺狼,用尽各种手段,把前朝遗留下来的大宗族蚕食一空。 苏氏皇朝脚下踏着的是魏氏皇朝的骸骨,而五大家族脚下踏着的是雁城前朝大宗族的骸骨。 其实不单单是雁城如此,其他各大小城市皆是如此,铲除旧党建立新权,这是苏氏皇朝建立后快速掌权的手段之一。 然而朝廷并没有一直扶持他们,而是开始逐渐地冷落,甚至变着法子限制打压他们的发展壮大。 起初朝廷的动作很小很软,他们虽不忿,但也忍得了。可最近十几年突然开始加强手段,尤其是随着各城城主被调离换上新城主以后,更是变本加厉,竟然公然扶持新家族和他们对抗。 这种剧情他们是何等的熟悉,当年的前朝宗族就是这么被干掉的,而他们就是这样壮大发展起来的。未曾想他们刚把屁股坐稳,刚尝到大家族掌控一方的快感和甜头,朝廷就翻脸不认人,要把他们架到火上烤,这不是过河拆桥,吃饱了饭杀厨子吗? 五大家族现在的处境就是如此,恐慌不安的同时又愤怒不已。 他们一边害怕朝廷对他们重拳出击,一边又不甘心把到手的利益分出来。这是他们拼死拼活打下的江山,凭什么朝廷说拿走就拿走?实在是欺人太甚。 反王李元德之所以举旗如此顺利,和当今朝廷的这一番动作不无关系。 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眼下又正是多事之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乘你病要你命! 唐永宁是唐家的新一任家主,今年正值四十壮年,比戚无为还要小七岁。其龙睛虎目,相貌堂堂,身形魁梧,正气浩然。在椅子里坐了一天,依旧腰杆笔直,胸膛俊挺,不怒自威。 “你们能有一口汤喝已经很不错了,还想要肉骨头?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面对以赵家为首的七大家族的族长,唐永宁言语上不留一点情面,眼角斜睨,**裸的鄙夷和藐视。 “呵”赵家家主赵景明冷呵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我们七大家族或许算不上什么东西,可要是被逼急了照样能咬你们几层皮,甚至能拉上一两家陪葬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话说的虽狠,但是却在唐永宁面前露怯了。 没办法,唐家有星辰境老祖坐镇,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当年就不应该给你们机会,就应该一巴掌拍死!”贺家家主贺通天神色阴沉道。 他贺家是五大家族中实力最弱的,若是对面七大家族的人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比如说拉人陪葬,那他贺家肯定是首选。 这让贺通天感受到了威胁。 赵景明冷笑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若不是城主大人多方照拂,我们七大家早就被你们捏死了。” 戚无为摆了摆手,示意赵景明不要争辩,看向唐永宁说道: “雁城目前的利益分配确实不均,因为你们五大家族实在太贪,想在雁城只手遮天、掌控风云,甚至有几家还妄图染指军权,你们觉得朝廷会答应吗?这场战争不是我戚无为的战争,而是雁城每一个人的战争,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前朝旧族是怎么完蛋的你们五大家族比谁都清楚,好心劝你们一句三思而后行。”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唐永宁沉声喝道。 “不是威胁,是提醒,善意的提醒。”戚无为笑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唯有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积累底蕴,历经岁月的洗礼和沉淀,方能成就真正的豪门大宗。你们五大家族,在戚某眼里,不过是五个运气好的暴发户而已。” “戚无为,你过分了?!”唐永宁盯着戚无为,一字一句地说道,同时一股磅礴的气势自他身体散发出来,压向戚无为。 其他四人也都气势汹汹地盯着戚无为。 五大家族起势后最忌讳别人说他们暴发户,而戚无为竟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暴发户,他们如何不气。 戚无为猛然站起身,横眉怒喝道:“自旱灾开始你们就一直小动作不断,往这里安眼线,往那里插眼线,这里收买人,那里收买人,真当我戚无为是瞎子吗?前几日在城里散播断水的谣言,制造慌乱,今日又鼓动南北五城家族族长来逼我就范,你们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我不知道吗?不妨和你们实话说了,天井半个多月前就已经枯竭,囤积的清水也马上就要耗尽,但是我绝不会对五城以外的百姓断供清水,也不会对城外的数百万难民断供清水。有水大家一起喝,喝光了大家就一起渴死。” “你们五大家族若是不想安稳过活,那就把位子让出来,雁城有的是愿意顶替你们位置的家族。知道当年张屠夫是怎么解决雁城饥荒问题的吗?他老人家用的是资源共享这个法子。甭管你是王爷还是叫花子,统统把吃的拿出来,大家均分了吃。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今儿我也打算试试这个法子好不好用。” 此话一出,五大家族族长的脸色瞬间极其难看,因为戚无为这是摆明了寸步不让,要和他们撕破脸皮斗争到底了。 “你不是张屠夫,雁城也不是那时候的雁城,所以你做不到。”唐永宁冷笑道。 “嘿嘿,不如咱们就疯狂一把试试,看最后谁把谁干死?不能就我一个人死儿子,要死大家一起死。”戚无为语调阴沉地嘿笑道,目光骇人,五官一点一点狰狞,最终状若疯狂。 唐永宁也猛地站起身,其他四家族的族长也跟着起来,只听他冷笑道:“谁都不是吓大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甩袖转身就走。 俞、薛、马、贺四人紧随其后。 戚无为道:“贺通天,明儿一早记得把令公子押送到城主府受罚,免得本城主亲自登门捉拿叛党。贺家,不如就从五大家族除名了吧。” “戚无为,你敢?!”贺通天猛地转身,抬手指着戚无为怒喝道。 戚无为没有理他,而是喝道:“来人!” 戚无为话音刚落,就见一位身穿光明铠甲的将士跨门而入,其左肩铠甲上篆刻着金色的雄鹰图腾,赫然是将军军衔。 显然,他早已经在门外等候戚无为的召唤,否则怎会来的这么巧。 他疾步走到堂中,朝着戚无为刷的一声单膝跪地,嗓门浑厚道:“末将金武,听候差遣!” “明早八时,敲天钟一百零八声!雁城,进入战争状态!”戚无为语调铿锵道。 “是!”叫金武的将军领命。 “去吧。”戚无为道。 “末将告退!”金武起身离去。 贺通天脸色极其难看,深吸一 口气问道:“戚无为,你来真的?” “戚某一城之主,自然言出必行。”戚无为面无表情道。 唐永宁和其他三人的表情也略显僵硬,他们是真的没想到戚无为的进攻来得这么骤然,来得这么猛烈,来得这么强硬。 这是要拿贺家开刀了啊。 戚无为为什么要让雁城进入战争状态,那是因为战争状态下,城内但凡出现非军方的武力集结,就会被视为乱党贼子,没有任何争辩的余地,军队会直接派兵清剿。 如此一来,戚无为动起贺家,他们四家若是想要派人支援,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戚无为冷笑,他就想看看抱成一团,扬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五大家族,到底能不能真的抱成一团? 事实上,他一直在谋划动五大家族,今儿赶巧,他们自己找上门来,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开干吧。 以唐永宁为首的五大家族族长,脸上挂着阴沉的表情,怀里揣着各自的心思离开了城主府。 “唐贤弟,你看这事咱们应该如何应对?”出了城主府没走几步,贺家家主贺通天就着急地问唐永宁,他比唐永宁大很多,所以称唐永宁一声贤弟。 “没想到戚无为竟然如此强硬,一步都不肯退。也不知他是有仰仗,还是因为死了儿子急红了眼,真要不惜一切代价和我们拼命?这事咱们回去召开一个五大家族的紧急会议再做决定吧。”唐永宁皱眉道。 “好。”其他四人点头同意。 显然,他们并不想和戚无为做鱼死网破的硬拼,他们是为了利益,不是混混打架,非要争个老大的虚名。所以两败俱伤的结果,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本以为可以逼迫戚无为让步,没想到戚无为寸步不让,强硬如斯。 这一下他们双方全都架到了刀尖上,就看谁先忍不住做出让步了。 “张公子,这边请。”万秋清领着张小卒出了戚无为的卧室,给他指引道路,带他去吃晚饭。 五月份,白天渐长,夜晚渐短。 此时六时半,天尚亮堂,还要半时才能天黑。 天武道人让张小卒自己先吃,他说要准备一些东西,晚上抓石像鬼用。 “夫人,您一口一个公子,叫得我浑身难受。我和戚姑娘是好朋友,您喊我一声小卒便是。”张小卒被万秋清的客气劲弄的浑身不舒服。 “那我今后就喊你小卒了。嗯,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夫人的叫,你就叫我伯母吧,听起来亲切。”万秋清同意道,同时让张小卒也换一个对她的称呼。 “那小子就斗胆,今后就管您叫伯母了。”张小卒道。 万秋清点点头,又再一次叮嘱道:“小卒,长空的事你一定要保密,千万千万不能说漏嘴。等会吃饭的时候,你会见到雁城的一些青年俊杰,但这些人当中不排除有叛军或是大牙军的奸细,他们极可能会变着法儿的套你话,所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三思而后说。” “放心吧,伯母,我多吃饭少说话便是。”张小卒笑道。 “恐怕由不得你。”万秋清说道。 “为何?”张小卒不解,他和雁城的青年俊杰又不认识,他们还能强逼他说话不成? “因为他们当中有许多哟哟的爱慕者,不知他们从哪里听说,你和哟哟的关系不错,于是强烈要求见你,也不知他们想做什么。”万秋清忍笑道。 作为过来人的她,自然是明白的,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 “”张小卒一听就明白了,因为瘦猴和状元经常为了他们村最漂亮的村花干架。 哎,瘦猴死了,也不知状元还活着没? 第一百七十八章 喊开饭 光线暗淡的地下密室里,天武道人一脸的唏嘘感慨。 他这一生见过不少天才,也见过几个超越天才存在的妖孽,可像张小卒这么妖孽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十二道神力符、二十四路降妖驱魔符、三十六天罡符,张小卒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全部学会了。确切点说每种符他只看天武道人画了一遍,就一点不差地刻在了脑子里。更厉害的是,他还能一点不差地画出来,而且下笔顺畅圆滑,一气呵成。天武道人甚至感觉,张小卒画的比他画的都标准。 张小卒展现出的妖孽本领,让天武道人抑不住生出一股深深地挫败感,感觉自己努力修炼了一辈子,可能还不及张小卒随便修炼个十几年,甚至连十几年都用不着。 遥想当年,他成玄虚也是灼灼耀眼的天才一枚,把观里的小姐姐们迷得神魂颠倒。因为他只用了短短五年时间就把七十二套符学全学会,备受师父的褒赞,一度成为三清观师叔伯们教训自家徒弟时,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徒弟。 或许在不懂门的人眼里,什么降妖驱魔符,什么三十六天罡符,不就是一堆鬼画符么,看着乱七八糟的很难,但是只要用心记用心学,肯定比学算经容易。 一天学一种可能学不会,可十天学一种总能学会了吧,七十二种不也就才七百二十天吗,不过是两年时间而已。 要是遇到聪明的,指不定一个月就学全了。 实则不然。 道门的符看似人人可学,实际上里面蕴含着极深的玄妙,若不能感悟其中奥义,即便你原封不动地拓印下来,也不可能激发出符的力量。 有道门先辈说,道符的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天地法则,它是将天地法则用笔画了出来,吾等后辈只能管中窥豹,发挥出其万万分之一的威力。若有人能沟通天地法则,即便是最简单的符,也能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威力。 唯有圣人能沟通天地法则,只可惜道门近千年来未曾出现过一位圣人,再往前有没有出现过圣人无从考证,所以至今无法印证此言是真是假。 有人说是因为道门的 圣人触犯了天规,苍天一怒给道门诸多法术都下了诅咒,此法不能成圣。 也有人说是道门诸法缺失,残缺不全,所以无法成圣。 还有人说 天武道人每每听到有人说这些,都是一笑置之,因为他觉得说这些话的人都是道心出了问题,他们觉得自己前途无望,于是给自己找好了失败的理由。 天武道人始终坚信大道随缘,只要你付出足够的努力,待契机一到,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哎”天武道人盯着跳跃的油灯火焰看了好一会,最终幽幽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用了五年时间学会的东西,张小卒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搁谁也得抓狂。 “还好臭小子战门先天闭塞,让老夫心里好歹平衡一些。”天武道人唏嘘道。 若是张小卒在这里听了这番话,估计要郁闷死,天底下哪有师父盯着徒弟的缺点沾沾自喜的。 “入微心境果然是为道门而生的心境!”天武道人抑不住感慨,把张小卒的妖孽归功于入微心境。还好张小卒没有告诉他,他学十二道神力符和二十四路降妖驱魔符时没有开入微心境,只有在学三十六天罡符时感觉有点难才开了入微心境,否则他不定被打击成什么样。 “嘿嘿”天武道人突然咧嘴嘿嘿一笑,自语道:“以前师父他老人家常说我是他的骄傲,我给他长脸了,这话怕是很快就轮到老夫说了。原本对道宗大比不抱希望,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嘛。” “梦前世,知今生,窥来世。” “难不成世上真有人天生就是为了破坏天道规则而存在的?” “不过那小子的不太像,他只能梦见妖兽的,并且都是和寒潭女鬼有关的,凤尾火鸟也可能去看过寒潭女鬼跳舞。” “嗯,应该是这样。” “来,让老夫算算这小子的娘亲到底是何方神圣?何方高人,竟然能挡得住老夫的推衍?” 天武道人从怀里取出三枚古钱,嘴里念念有词,引眉心识海之力灌住于古钱,旋即手掐道印 将古钱撒向地面。 …… “卒子,这边,这边。” 万秋清把张小卒带到西边别院的一个房间,房间里已经坐了二三十个人,都是十六七、十、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有男有女。他们每个人面前摆着一张条案,条案上摆了四碟小菜和一壶酒。 菜是素菜。 酒是烈酒。 这也算是雁南当地的一种丧事风俗吧。 自远方来吊唁的客人,路途太远,晚上回不去,就会在主人家喝酒到天亮。菜要素菜,酒要最烈的酒。说是给死去的人送行。 不吃荤是因为吃荤即杀生,人都已经死了,不能再给他增添罪孽。酒要最烈的酒,说是可以给死去的人壮胆,黄泉路上不害怕。 万秋清把张小卒领进房间,又特意给房间里的年轻俊杰们介绍了一下,并明确表达出自己对张小卒的欣赏以及喜欢,最后离开时还幸灾乐祸地朝张小卒眨了眨眼睛。 张小卒很是无语。才发现原来端庄知礼的城主夫人,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喜欢捉弄人。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万秋清甫一离开,牛大娃就朝张小卒招手。 周剑来也在,和牛大娃隔着一张桌子坐着。 张小卒朝满屋的年轻俊杰拱手致意,然后朝牛大娃和周剑来走去,二人中间有一空条案,应该是特意留给他的,他走过去坐了下来。 “能吃吗?” “一天没吃东西,早晨还干了一架,饿死我了。” 张小卒一在条案后面坐下,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小菜,顿时馋得咽口水,他是真饿了。 “能应该能吃了吧?”牛大娃本想说能吃,可他突然发现房间很安静,再一看,好家伙,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张小卒看,就好像村子里红白宴,等着主家喊开饭一样。 “好像在等你喊开饭?要不你喊一嗓子?”牛大娃不确定的说了声。 “”房间里的青年俊杰听见牛大娃的话,无不额头冒黑线。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吃饭惹人嫌 相貌平平,气质平平,皮肤粗糙,肤色偏黑,身体瘦弱,一身宽松的银灰色武服穿在身上,就跟唱大戏的戏服似的。 最搞笑的是,脑袋光秃,眉毛光秃,就跟把整颗脑袋塞进炉子里转了两圈,烧干净毛后拔出来,再用水一冲。 若不是万秋清亲自送来,并且还当面介绍一番,房间里的青年俊杰们都要以为这是哪个戏班的小丑,走错了地方。 他们全都神色愕然地盯着张小卒看,想从张小卒身上找到不平凡之处,可是从头到脚来回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一点特别的地方。他们甚至觉得,去城外难民营里随便找一个,洗漱装扮一番也比张小卒有精神。 这家伙是来搞笑的吧? 他们面面相觑,皆看到对方眼里和自己心中一样的疑惑。 张小卒被牛大娃一提醒,这才现满屋人都还没动筷子,好像是在等他最后一人到席,可他这一坐下就满心想着吃,都没和大家招呼一声,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于是忙把视线从面前小菜上收回,拱手环顾四周: “请!” “请!” “请!” 客气的或拱手回礼或点头致意,不客气的直接装作没看见。 “吃吧。吃吧。我也饿坏了。”牛大娃拿起筷子道。 “吃吧。”周剑来也笑着拿起筷子。 张小卒点点头,拿起筷子,甩开腮帮子,左一口右一口,风卷残云。 牛大娃也是差不多的架势。 周剑来则是端坐着,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从容而又优雅。这是他自小到大接受的严格的礼仪教育,早已潜移默化融进了骨子里,装是装不出来的。 叮叮当当 吱吱咋咋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全是张小卒和牛大娃甩开腮帮子吃菜的声音。下筷子不懂得拿捏分寸,筷子撞得碟子底叮当响,嚼东西不知道把嘴巴闭严,出很大的咀嚼声。 十足两个乡下来的土老帽! 一干年轻俊杰看见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吃相后,给予他们二人这般评价。有些人甚至皱起眉头,露出不悦的表情,觉得和这二人坐在同一个房间吃饭有辱身份。 其中一些对戚哟哟有爱慕之情的翩翩公子,本来听见万秋清对张小卒的高度赞扬,心里抑不住有些紧张,觉得来了一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看到张小卒粗俗的吃相后,心里的紧张感顿时一扫而空,无不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多虑了。 四碟小菜,眨眼间就被张小卒清扫一空,他旁若无人地端起碟子送到嘴边,张开嘴往里一倒。吸溜一口,把浅碟里的一点汤汁也都喝了。 放下筷子,四张浅碟干净如洗。 “两个饿死鬼投胎!”不知谁语气不悦地嘀咕了声,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房间里很安静,所以声音清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年轻俊杰们顿时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如果说张小卒和牛大娃粗俗的吃相他们咬咬牙勉强能接受,可张小卒吃完菜还要端起盘子喝菜汁这个动作,实在让他们不能接受。就更别说牛大娃公然伸出舌头舔盘子的恶心动作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又有人猛摇折扇,怒不可遏地喝道。 啪! 牛大娃气不过,拍案而起,虎目怒视那人,刚要说话,却被张小卒出声叫住,道:“都不认识他们,何必与他们置气?再者 说,斯文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的,辱就辱了呗,要它何用?” “你说的好有道理。”牛大娃冲张小卒竖起大拇指,心里的怒气一下便消了,坐了回去。 “出去!” “你们两个给本公子出去!” “本公子羞于与你们两个不懂礼节的蛮夷同席共餐!” 那人听见张小卒听描淡写的话,竟然把斯文和吃喝相提并论,这是何等的无知和荒谬,当场就怒了。拍案而起,震的案上杯碟乱蹦,冲张小卒和牛大娃歇斯怒吼。 “有狗在叫,怎么办?”牛大娃又怒了,不过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向张小卒征求意见。 “我记得状元说读书人和狗叫犬,狗叫为犬吠,所以你应该说‘有犬在吠’。”张小卒一本正经地说道。 “靠,神经病!”牛大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们你们两个无知的蛮夷小儿,竟敢骂本公子是狗?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折扇男羞愤大吼。 “放屁!”牛大娃瞪眼怒怼,道:“是犬,不是狗!” “你”折扇男拿折扇指着牛大娃,牛大娃歪着头,眼角斜睨着他,笑么嘻嘻的,一副无赖嘴脸,好似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折扇男气得浑身直哆嗦,猛然喝道:“本公子要和你决斗!读书人的尊严不容践踏!” “靠,神经病啊你。”牛大娃没好气地一甩手,收回目光转过头,道:“懒得搭理你。” “你你你”折扇男指着牛大娃,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遇到牛大娃这种蛮横不讲道理的,他似乎一点招都没有。 “文茂兄,切莫生气,气大伤身。”坐在房间东侧的一个蓝衣男子忽然站起身,朝折扇男拱手作礼,道:“遇到这种蛮夷粗俗之辈,不如让在下与他讲一讲道理。有些人文理不通,必须得和他讲武理。” 折扇男神色稍缓,朝蓝衣男子拱手回礼,道:“那就有劳力言兄了。一定要让他们明白,咱们雁城礼仪之邦,而非蛮夷之僻壤。” “文茂兄请坐,一切交给在下。”蓝衣男子点头应诺道。 “力言兄,好好教育教育这两个野孩子。” “对,让他们为自己的粗俗付出代价。”有看不惯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当即出来附和。 “今天是长空哥哥的头日,大家最好以和为贵。”一青衣女子神色忧伤地说道。 “对,大家都消消气。他们两位虽然做的不对,但打起来总归是不好的。”有人劝说道。 蓝衣男子眼角斜睨张小卒和牛大娃,神色傲然道:“不动手也可以,但必须让他们两个道歉。向所有人道歉,因为他们两个恶心人的吃相影响了大家的胃口。说真的,若不是看他们两个是戚家的客人,老子早把他们轰出去了。人分三六九等,自己是几等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吗?” “呵呵,乡下来的穷苦人,恰巧又饿着肚子,吃相难免急躁了点。各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俊杰才女,气度非凡,难道连两个乡下小子也容不下吗?不至于。不至于。”那劝说之人再次劝说道,显然他对张小卒和牛大娃很是包容。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下意识地点点头,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是小题大做了。大家每人一张条案,各吃各的,两个没有受过教育的乡下小子,吃饭吃得急躁了点,何至于大动肝火。 不料蓝衣男子却不让步,道:“乡下人就该去乡下人该去的 地方吃饭,而不是和我们这些上层社会的精英子弟坐在一起。他们两个今天必须道歉,否则我孙力言一定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另外,我还要去找主家问问,给我们坐席上安排两个乡下人是什么意思,是否是有意羞辱我们?” “力言兄,我顶你!”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道歉,乡下人也没有特权!” “他们两个真的恶心到本小姐了,吃完菜还端起盘子喝菜汁,更过分的是他竟然还伸舌头舔,差点没把本小姐恶心吐了。所以,他们必须道歉!” “靠!”牛大娃毫不客气地冲他们竖起两根中指,骂骂咧咧道:“一群自以为是的狗屁玩意。娘的,扔地窖里饿个三五天,你们肯定比老子舔的还干净。” 张小卒和牛大娃都是饿怕了的人,在他们眼里只要是能吃的食物,哪怕是一滴汤汁,那也是不能浪费的。在柳家村的时候,别说是舔盘子,就是烧饭的锅,都得用水洗个两三遍喝了。 当然,房间里的这些衣食无忧的少爷小姐,肯定是无法理解他们的粗俗吃相的。 “看见没有,他们全无悔意!”蓝衣男子孙力言气怒叫道。 “过分,太过分了!”折扇男子亦义愤填膺。 “必须严惩!” “你们啊你们”一直做劝说的黄衣男子瞅着张小卒和牛大娃,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息,“退一步,道一声歉,就没事了。何至于此呢?” 他之所以一直向着张小卒和牛大娃,是因为他祖上就是乡下农夫,至今在家里他的爷爷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把饭菜吃得一点也不剩,那用过的碗碟就跟水洗的一样,干干净净。 他小的时候不懂事,嫌他爷爷丢人,结果就如牛大娃说的,被他爷爷拴在牛棚里半个月,饿到最后他是趴在牛槽里和牛抢吃的。哪他娘的有心管斯不斯文,恶不恶心,丢不丢人,尊不尊严能活着就不错了。 所以现在他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虽然不会像他爷爷那样刷盘子,但都会尽可能的吃干净,不浪费。 所以他理解张小卒和牛大娃,单看他们虽然吃相粗鲁,但一滴汤汁都没溅到桌子上,就知道他们心里是何等珍惜面前的吃食了。 他知道,这二人肯定是挨过大饿的。 “干!”牛大娃再次拍案而起,撸起袖子道:“干就干,老子还怕你们不成?” 张小卒站起身,手里拿着筷子和空碟,走到牛大娃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让牛大娃坐下,然后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折扇男的条案前,躬身把条案上撒落的菜都夹起来放进盘子里。 条案上撒落的菜是刚才折扇男拍案而起时震落的。 盘子小且浅,张小卒捡了满满一碟,端在手里,向折扇男问道:“这些菜你肯定是不吃了。” “哼!”折扇男一甩袖,怒道:“都已经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如何吃得?当本公子和你们一样,是未受教化的蛮夷吗?可笑!” “那这碟菜当如何处置?”张小卒又问。 “自然是倒进馊水桶,喂猪喂狗。”折扇男道。 “公子可知道这一碟菜送去城外,至少可以救三五个难民的性命。公子饱读圣贤书,懂得道理自然比我这个未受教化的蛮夷多千倍万倍,斗胆请教公子,猪狗的一顿饭和三五条贱命,哪个重要?”张小卒盯着折扇男的眼睛问道。 第一百八十章 儿子满地跑 折扇男被张小卒问愣住了,随之目光闪躲,不敢与张小卒的眼睛对视,嘴上支吾答道:“自自然是三五条人命重要!可可是这些菜已经沾染了灰尘,人如如何吃吃得?”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已是声若蚊蝇。 张小卒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折扇男那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说辞,他一手端起浅碟,一手拿着筷子,自顾吃了起来,一口气吃了个干净,说道:“别说条案洗刷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看不见,就算是掉在地上,沾满了泥土,你送去给城外的难民,他们也会跪下来,自肺腑地喊你一声恩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张小卒语调一提,喝问道:“公子一巴掌拍死三五条人命,不知是风雅斯文还是有辱斯文?” “这”折扇男张口结舌,脸色涨红,只感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当啷 一只浅碟摔在了张小卒身旁的地上,碟子摔得稀碎,菜撒了一地。 随之响起蓝衣男子孙力言戏谑声:“你不是说沾了泥土也能吃吗?那你吃给我们看看。” “嗯,会吃的。”张小卒点头说道,随之转过身看向孙力言,咧嘴一笑,道:“你生儿子没屁.眼。” “你说什么?!”孙力言厉声怒喝。 “生个有屁.眼的儿子,可惜不是你的,是隔壁老王的。”张小卒不紧不慢地笑道。 “你找死!”孙力言暴跳如雷。 “你头顶一片草,脚底一双大破鞋。” “老子要杀了你!” “穿着鞋,薅着草,老王的儿子满地跑。” 房间里的青年俊杰们全都凌乱了,他们听过骂人的,可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会骂人的。恶毒不说,还朗朗上口。 “噗”有一人没绷住,咧嘴笑出了声,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笑意,冲孙力言和张小卒歉意说道:“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呵呵呵”孙力言冷笑连连,站起身从条案后面走出,一步步迈向张小卒,表情阴冷道:“小子,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无知,只知道逞一时口舌之快,却不知得罪一位贵族的后果。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在本公子走到你面前之前,你还有一点时间说遗言。当然,你也可以继续逞口舌之快。” 张小卒笑道:“那你可得走快点,否则我可要骂你的祖宗十八代了。你且竖起耳朵听好了,你” “闭嘴!”孙力言怒喝一声,显然他说的张小卒可以继续逞口舌之快,不过是说说罢了,没人愿意听别人骂自己。他脚下施力,两大步跨到张小卒面前,狞声冷笑道:“不要以为你是城主夫人亲自送来的,还夸了你两句,你就有了免死金牌,就以为本公子不敢把你怎么样。像你这种下等人,就算死一百个,城主夫人也不会和我们孙家翻脸的。” 他孙家眼下可是城主府的得力干将,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乡下小子的死活和他们孙家翻脸呢,所以杀也就杀了,顶多回家受点罚,再向城主夫人赔个不是。 他以为城主夫人是张小卒敢肆无忌惮的仰仗,所以想用言语击碎张小卒内心的仰仗,看到他临死前惊恐和绝望的表情。 “去死吧!”孙力言没有给张小卒求饶的机会,拳头裹着苍绿色的真元力,轰向张小卒面门,只有把张小卒的嘴连带他的脑袋一拳轰爆,方能解他心中恶气。 “孙力言,住手!”有人急声喝止,本以为孙力言顶多狠狠教训张小卒一顿,万没想到孙力言真的要杀人。 只可惜他的喝止完全没让孙力言的拳头停顿片刻。 有人着急 ,有人惊恐,可更多的人却是露出兴奋和期待的表情,似乎接下来鲜血迸射的一幕能让他们内心极大的满足。 当! 砰! 张小卒手中的碟子直接拍在了孙力言的脑袋上,碟子瞬间稀碎,他顺势一抓,五指扣住孙力言的脑门,摁住他的头往地面狠狠砸去。 五寸多厚的青石砖地面,直接被砸出一个窟窿,孙力言大半个脑袋陷了进去。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早有预料的牛大娃和周剑来,其他人全都瞪着眼珠子半张着嘴,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谁都看出来了,孙力言这一拳没有留手,可为什么倒下的是孙力言,而不是张小卒?他们甚至都没看清张小卒是怎么出手的。 直至这一刻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只看到了张小卒平淡无奇的外貌,只看到张小卒野蛮粗俗的吃相,但是却完全忽略了张小卒的实力。 周剑来细细打量房间里所有人的表情反应,随即微微皱起眉头。说实话,如果城主府一方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俊杰全都在这里,他会很失望。 “呜呜”孙力言很抗揍,双手按着青石砖地面,双臂曲起,撑着地面想要把头从地下拔出来。 张小卒抓着他的头,把他脑袋往上猛地一提,帮他把脑袋拔了出来,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脑袋又被张小卒摁着朝地面撞去。 砰! 这一次,张小卒换了一个位置,青石砖地面上再现一坑。 “哎,何必呢?”牛大娃摇头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房间的沉默,只见他起身走出条案,径直走向孙力言的条案,大马金刀的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吃,边吃边道:“大家相安无事的吃菜喝酒不好吗?非得给自己找不自在。你看这下好了吧,酒菜没吃着,吃了一肚子土。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上等人心里在想什么。” “”一干人无不侧目无语,心说:“早知道你们这么厉害,谁吃饱了撑的去招惹你们啊。” 砰! 张小卒又一遍把孙力言提起摁下,青石砖地面上三坑了。 只不过孙力言用真元力罩着面门,一下一下,看起来撞的很惨,可实际上并未对他造成极大的伤害,只不过震得他头有点晕罢了。 张小卒也现了,啐了口唾沫,翻身压上孙力言的后背,双膝跪地夹住他的侧肋,两只拳头照着孙力言的后脑勺砸去。 砰砰砰 张小卒落拳如雨,每一拳下去都出震耳的撞击声。只不过十几拳,孙力言的真元力就逐渐暗淡,并剧烈震荡起来,眼看就要崩碎。 但张小卒的拳头却一拳重过一拳,一拳疾过一拳,完全没有留手和停手的意思。 “住手!我认输!”孙力言昂起脑袋急呼道。 砰! 张小卒一拳下去,把他的脑袋轰进了地面。 有一道清脆的皲裂声响起,是孙力言的真元力防护罩出的。 “对不起!我错了!好汉饶命!”孙力言再次昂起脑袋。 砰! 张小卒不由分说,又一拳轰下去,孙力言的脑袋再一次栽进坑里。 暗淡的真元力闪了一下,彻底消失。 “呵”张小卒见状冷呵一声,道:“终于把你的龟壳打碎了,接下来这一拳可就过瘾了!两天没杀人了,真是怀念啊!” “对不起!我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孙力言终于慌了,尤其是张小卒最后一句话,吓得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记得你摔碟子后我说过什么吗?”张小卒一手掐着孙力 言的后脖颈,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问道。 “”孙力言脸色绿,咬着牙说道:“你骂我生儿子没屁.眼。” “不对!”张小卒摇头道,“再想。” “你说你说张小卒,你不要太” 砰! 张小卒的拳头打断了孙力言的叫喊,这一拳张小卒留力了,但是没了真元力防护,孙力言的脸撞进坑里,顿时撞得头破血流。 “你说我生个儿子有屁.眼,但是是隔壁老王的!”孙力言来不及把满嘴的泥土和血沫吐出来,就急切的喊叫道,这一拳他是真的疼,生怕张小卒再来一拳。 “不对,再想!” “你说我头顶有草,脚上有鞋,不,是有破鞋!”这一次孙力言一点也没犹豫。 “不对,再想!” “”孙力言无语凝噎,感觉张小卒让他自己骂自己这招太狠了,可又不敢不说,“你说我穿着鞋,薅着草,老王的儿子满地跑!” 噗嗤 这是一个很残暴很凄凉的画面,但听到这句押韵的顺口溜,有人还是没绷住,像撒气的皮球一样笑出了声。 “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那人急忙道歉。 “不对,再想!”张小卒再一次摇头。 “他说啥了啊?我怎么不记得后面还有啊?”有人小声问道。 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因为他们都清楚地记得,张小卒骂完顺口溜之后就没再骂了,因为孙力言没再给他骂的机会。 “啊,我想起来了。”一人突然叫道,“力言兄摔完菜碟后,他先说了一句‘嗯,会吃的。’。” “天呐,不会吧。”有人望着地上撒落的菜肴,露出惊恐的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撒落的菜肴上,忽然现张小卒一直在有意避开地上的菜,这才知道在孙力言摔菜碟的那一刻,张小卒就已经要这么干了。张小卒说的会吃,不是他自己要吃,而是要让孙力言来吃。他之所以先骂孙力言,不过是要激怒他,让他先动手罢了。 “想起来没有?”张小卒问道。 “”孙力言没想起来,但是他听到了,可是他不愿意说出来。他神情苍白,眼睛里充斥着恐惧。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只狗一样吃地上的菜,那他今后还怎么有脸在雁城混。 “既然忘记了,那就去地府慢慢想吧。”张小卒的语气突然狰狞,拳头随之扬了起来。 “住手,你不能这么做!”孙力言声嘶力竭的怒吼,“我是孙家长房三少爷,你若如此羞辱我,就是在打孙家的脸,孙家岂能饶过你。到时候就算是城主夫人也护不了你。” “这些都是你死后的事情,所以就不劳烦你操心了,你还是安心地上路吧。”张小卒语气冰冷道,高扬的拳头猛地轰向孙力言的脑袋。 “我吃!我吃!我吃” 轰! 张小卒的拳头擦着孙力言的头皮,轰在了他脸侧的青石砖上,那震耳的撞击声吓得孙力言两腿一紧,差点没尿裤子。 他真切的感觉到了,张小卒是真的要杀他,觉得若不是自己及时认怂,这一拳真会落在他的脑袋上。 “呼。只差一点。你运气真好。”张小卒收回拳头,呼了一口气,听其口气似乎没把孙力言的脑袋一拳轰爆,很是遗憾。 “吃干净点,一片菜叶都不准剩!” “我吃”孙力言真的哽咽了,无尽的委屈堵住了他的喉咙,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被人这般欺辱。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好想吃肉 随着孙力言一次又一次地屈服于张小卒的淫威,到最后流下屈辱的泪水,却还不被张小卒放过,跪在地上伸手去捡地上的菜叶,他的手臂在剧烈颤抖,那青翠的菜叶就像蛇蝎毒虫一般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压抑。 起初,一些平日里和孙力言不对付的人,看见孙力言被张小卒暴揍,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津津有味地看戏。可随着孙力言被张小卒一虐再虐,最后甚至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伸出颤抖的手去捡菜叶时,他们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逐渐凝固,然后逐渐变得严肃凝重,最后骤然化作莫名愤怒。 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愤怒,可是就是愤怒,出奇地愤怒。 想要制止张小卒的暴行。 想要解救孙力言。 其实这是因为张小卒破坏了他们的游戏规则,越过了他们心中的底线。 平日里他们这些人在一起的时候,难免生出摩擦和矛盾,也曾大打出手,甚是把对方按在地上羞辱过。可是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度,一个同为豪门子弟的身份约束。 打人可以,但是你不能没有分寸地往死里打,因为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你做的太过火,就会上升到家族与家族之间的矛盾。 羞辱人亦是一样的道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一旦玩过火,那就是在藐视和践踏对方身后家族的颜面。出来混,最要紧的就是一个面子,岂会和你善罢甘休。 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种默认的规则,也是他们对对方身份的一种尊重和认可。 可是眼下张小卒破坏了这个规则,他无所顾忌,就要把孙力言往死里羞辱,逼得他像个奴隶,像只野狗,跪在地上捡垃圾吃。 这让他们觉得张小卒实在太过分,你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这些人上人?是要造反不成? 他们个个身份尊贵,自小到大锦衣玉食,所以在他们眼里跪在地上捡东西吃,只有下等仆人和低贱的奴隶,亦或是猫狗畜生才会这么做。 然而在张小卒看来,浪费粮食,尤其是在这大荒之年浪费粮食,这是不能容忍的错误,必须受到严厉惩罚,而把浪费的粮食捡起来吃掉,这是最基本的,没什么可说的。 这不是简单的矛盾冲突,而是上层社会和普通平民之间的思想理念的激烈碰撞。 平日里和孙力言尚且不对付的人都看不下去怒了,那些和他关系不错,或是一般的人,自然早就怒不可遏。 “呜呜”孙力言颤抖的手终于捡起一片菜叶,一边呜咽哭泣,一边颤颤巍巍地往嘴边送,像个受尽虐待的孩子。 而张小卒一脸冷漠的站在一旁,好似魔鬼一般,冷酷而又残忍。 “住手!”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喝止,他怒目圆嗔,瞪着张小卒,愤怒喝斥道:“张小卒,你这般残忍地羞辱于他,实在是太过分了。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做的太过分了!” 孙力言听见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眼看就要送到嘴边的菜叶一下放了回去,昂头看向说话之人,涕泪横流地哀求道:“德兄,救救小弟!” 张小卒好笑地看着说话这人,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羞辱他,而是该干净利落的一拳打死他。好,我明白了。” 说着,张小卒直接扬起拳头,冲孙力言冷喝道:“既然想死,那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但拳头已经落下。 孙力言甫一听见拳头破空声,当即脸色惨白,惊吓的嗷唠一嗓子,手里的菜叶飞快的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连沙 带土一并咽了下去。 “张小卒,你找死!”赵德本想出言震慑张小卒,让其适时收手放过孙力言,却不料适得其反,反而像是在变相逼迫孙力言吃菜叶,当即雷霆震怒,右脚一蹬地面,身体拔地而起,跃过面前的条案,扑向张小卒。 “草!大家一起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当即有七八道身影先后跃起,扑向张小卒。 人多胆壮,继第一批人扑向张小卒后,又有六七道身影跃了出来。 可见,张小卒真的触了众怒。 张小卒身躯一震,体内顿时力量奔涌,入微心境早已展开,寒潭舞姿融入到拳脚招式中,一拳轰出,迎向赵德轰来的拳头。 砰! 咔嚓! 赵德带着惨叫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身体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把厚实的墙壁撞得凹进去一截,而后嘴角溢血摔到地上。 周剑来的剑指蜷缩了回去,牛大娃半起的身子也坐了回去,二人本想出手助张小卒一臂之力,可是看到张小卒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掉赵德后,顿时觉得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砰!咚!轰 在入微心境的笼罩下,人多是无用的,反而给了张小卒借势的机会,如一只滑鱼穿梭在人群里,让他们束手束脚,力不能全施,招式不能尽展,而张小卒却可以拳脚毫无保留,抓住一个破绽灭掉一个。 力门、门,双门齐开下,张小卒的战力已非昔日可比。 今天早晨,在听雅轩内,马锦飞和俞天明就是最好的例子。海之境二重天的修为,被张小卒掐着脖子如掐鸡崽子一般制服。 刚才揍孙力言时,若不是他留了手,想一拳一拳给予孙力言心理压力,击溃他的精神防线,让他乖乖就范,孙力言哪能抗那么久。 而此刻他全力施为起来,这些修为只有海之境一二重天的贵族子弟,那可真就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周剑来端起酒壶,也不用酒杯,直接含住壶嘴,昂头灌下一口烈酒,烈酒入喉如火烧燎原,辣的他嘶啦吸了口气,道一声:“好烈的酒!” 他的脸上神采飞扬,眼睛里有精光闪烁,体内热血翻滚。 不是因为酒烈,而是因为张小卒的战斗。 他每每观看张小卒的战斗,总会不由自主地生出热血沸腾的感觉。那拳脚到肉的畅快感,砰砰咚咚的打击感,充斥着最原始的暴力美感,让他很是艳羡。 可惜的是,烈酒够劲,但战斗不够精彩,让他略感遗憾。 “啊” “哦” 战斗结束的很快,房间里躺了一地,墙角旮旯摔的到处都是,断胳膊断腿、头破血流,惨叫声连成一片。 嘎吱嘎吱 没用张小卒再废一句话,孙力言非常乖顺地捡起地上的菜叶,眨眼间吃了个干净。 未参与战斗的,无不盯着站在大厅正中毫无损的张小卒猛咽口水,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动手,否则此刻就会多一个自己躺在地上惨叫。 他们看着张小卒,视线突然一阵恍惚,忽然感觉相貌平凡,气质一般的张小卒,有了许多光彩。照耀出来,有些许刺眼。 “啊张小卒,你个狗杂碎!打断了我的胳膊,此仇不共戴天,我周家不会放过你的!啊疼死我了!”有一人躺在地上,抱着反向折断的胳膊惨叫不止,并向张小卒放狠话。 “我我的腿断了!啊张小卒,我钱家与你不死不休!” “我李家也不会放过你!啊 我的肋骨断了好几根。” 撂狠话,不只有街头的地痞混混会,这些富家子弟也都熟练掌握。 孙力言吃干净地上的菜叶,如乖宝宝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听着断胳膊断腿的惨叫声,忽然感觉心理平衡了许多,不再感到那么委屈和屈辱了,甚至还有一丝丝窃喜,庆幸自己没有激烈反抗,否则现在自己的胳膊和腿恐怕难保全。 听着一声声我周家你李家他钱家的,张小卒尴尬地摸摸鼻尖,现自己好像闯祸了,一下子得罪了好些个大家族。不过想到天武道人,自己的师父,他顿觉底气十足,有一个道门大天师给自己撑腰,这些个大家族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闭嘴!”心中有了底气,话语自然就硬气起来,张小卒怒喝一声,冷声威胁道:“再敢乱喊乱叫,老子立刻一拳打爆你的鸟嘴!觉得老子不敢的,不妨试试。” 房间一下安静了下来。 他们是真的怕了张小卒,觉得张小卒就是个未受教化的野蛮人,起疯来没什么他不敢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是等自己回家叫人来再找回场子吧。 “你你们坚持一下,我去喊我二哥哥过来。呜呜”一个绿衣女子以袖掩面,哭泣着跑出房间。听她话里的意思,是去喊她二哥哥过来给地上的人找场子。 “我我也去叫人。”又一个黄衣女子离席跑出房间,也是去喊人了。 张小卒没有理会她们,径直走向一张没人的条案,坐下去心安理得的吃喝起来,依然是风卷残云。吃干净一桌,然后旁若无人地走向下一桌。 “”满地年轻俊杰们听着张小卒吃嘛嘛香的咀嚼声,和滋溜一口嘶啦一声的喝酒声,无不泪目,他们突然响起牛大娃说的一句话:相安无事的吃菜喝酒不好吗?非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张小卒一口气连吃十桌,可依然感觉肚子里空荡荡的,不禁怀念起在黑森林里啃狼腿吃火鸟肉的美好时光,抑不住摸着干瘪的肚皮感叹道:“好想吃肉啊!” 说着站起身走向一人,脸上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 那人顿时汗毛倒竖,脸上露出极具惊恐的表情,强忍断骨之痛翻身坐起,双脚蹬着地面急后退,同时瞪着张小卒抓狂吼叫道:“狗日的。你别过来,老子的肉不好吃!” 他听见张小卒说好想吃肉,紧接着就站起身朝他走过来,脸上还挂着阴森可怖的笑容,他脑袋一懵,以为张小卒要吃他的肉。 “别怕,不吃你的肉,只是想借你的血用一下。”张小卒摆手安慰道。 那人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只能怀着恐惧忐忑,眼睁睁地看着张小卒一步步靠近,然后在他面前弯下腰。 他脑子有点懵,张小卒确实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点血下来。然后他就懵逼的看着张小卒把抹下来的血往他自己衣服上抹。 张小卒把那人脸上的血都抹下来,再涂抹到自己衣服上,看了看,微微皱起眉头,感觉不太满意,遂看向那人,拱手道:“血不太够用,麻烦兄台再来点。” “” 那人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张小卒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面门上,两只扭曲的鼻孔顿时血如泉涌。 张小卒忙伸手接住,然后往自己身上抹,不一会儿就把自己抹成了个血人。接着走到大厅中间,往地上一趟,突然故作痛苦地大喊起来:“来人呐,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富家子弟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啦!快来人救命呐” “”满地的富家子弟无不有股吐血的冲动。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控诉 打伤了人,然后把别人的血抹到自己身上,再躺在地上反咬一口,大喊救命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啊? “蛮夷!” “卑鄙!” “无赖!” “无耻!” 满屋的年轻俊杰,今天算是开了眼界,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厚颜无耻之徒。他们听着张小卒那中气十足的惨叫声、呼救声,无不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巴,奈何不是张小卒的对手,只能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 别说是他们,就连周剑来都眼珠子掉了一地,为张小卒的无赖行径感到羞愧脸红。心说: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便是。 满屋子人唯有牛大娃神态自若,似乎对张小卒的无赖行径早就见怪不怪,因为这招恶人先告状,张小卒还是跟他学的。 其实,张小卒躺在地上,稍微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毕竟已经行过成人礼不再是小孩子了,毕竟这里不是熟悉的柳家村,这么往地上一躺,有种放不开手脚的羞涩感。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觉得不管事情的对与错,他确实是打人了,并且下手还不轻。若是地上这群二世祖的长辈来找场子,看见一群二世祖断胳膊断腿地躺在地上,而他还好端端的站在大厅里,那得让万秋清多么难做人啊,既找不到为他开脱的借口,又不好把他交出去任由人家处置,那得多么尴尬。 可是他在身上抹点血,往地上这么一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是你们先动的嘴,也是你们先动的手,你们人多欺负人少,你们受伤了我也受伤了,还想怎样? 处处占理,不管是万秋清来了,还是师父来了,都能据理力争,有理可讲。而不是被人抓着小辫子怼得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的道歉赔不是。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躺在地上耍无赖,稍微有点丢人。不过闭闭眼就过去了,没啥大不了的。 青年俊杰们若是知道此时张小卒心中的想法,多半真要气得吐血。 “哪里来的粗鄙小儿,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辱我七大家族的子弟,是有意挑衅我七大家族的权威吗?” “狂妄小儿,速速跪地求饶。看在哟哟的面子上,本公子或许还 能饶你一命。” 先后两道冷喝声在院子里响起,随之房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五个年轻男子鱼贯而入,又有一个俏丽的素白身影带着之前跑出去求救的两个女子,跟在后面进到房间里。 这五个年轻男子是七大家族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今夜留下来是要送戚长空最后一程,同时陪陪戚长风和戚哟哟兄妹。跟在他们身后.进门的俏丽素白身影,正是戚哟哟。 刚才他们正在灵棚里陪戚长风和戚哟哟聊天,就看见周家和韦家的两个姑娘,脸带梨花杏雨,慌慌张张跑来向他们求救。一问缘由,顿时怒气勃发。向戚长风和戚哟哟告一声罪,就要来找张小卒算账。 戚哟哟怕事情闹大,于是急忙跟了过来。 然而进到房间后,戚哟哟目光一圈扫视下来,待看清房间里的惨景,她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事情已经闹大了。 而五个年轻男子看清房间里的惨景后,脸色瞬间阴沉的要滴出水来,滔天怒火瞬间将整个房间笼罩。 “二哥,你可要为小弟做主啊!”趴在地上装死的孙力言一下来了精神,飞扑到一个青衣男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道:“张小卒逼我下跪,还逼我捡垃圾吃,我不做他就要杀了我。他还骂我们孙家男儿生孩子没屁.眼,还骂还骂他的污言秽语,小弟实在说不出口。” “岂有此理!”青衣男子孙浩轩当即怒火中烧,瞪着眼珠子怒喝:“张小卒,滚出来!”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一圈,最后落在周剑来和牛大娃身上,怒气中带着一丝询问,意思是问你俩谁是张小卒? “大哥,我的右腿被张小卒打断了!” “大哥,我的肋骨被张小卒打断四根!” “三哥,我的胳膊被张小卒打断了!” “二哥,我的左腿被张小卒打断了!” “二弟,我的鼻子被张小卒打碎了!” “三弟” 一时间房间里全是告状声,有弟弟求哥哥给他报仇的,还有哥哥求弟弟给他报仇的,声泪俱下,使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若是不知事情原委的人听见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状告声,定会认为张小卒是个无恶不作、残忍至极的魔头。 “救命啊! 富家子弟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啦!几十个人围攻我一个,公平何在?正义何在?日月昭昭,朗朗乾坤,王法何在?天理何在啊?” “老天爷,你快睁眼看看,天降正义,降下神雷劈死这群草菅人命的恶魔吧!” 一道极不和谐的哭嚎声在房间里响起,声音之凄惨丝毫不逊于七大家族的子弟。 戚哟哟正在满房间寻找张小卒的身影而不见,只看见周剑来和牛大娃正在悠哉悠哉的喝酒,心知张小卒肯定没事,否则这两个家伙怎会如此悠然自得。她猜测张小卒多半是作案后逃跑了,心里刚想说张小卒还算聪明,就听见张小卒的哀嚎声自大厅的地上传来。 她一眼望去,这才发现张小卒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冷不丁的吓了一大跳,若不是周剑来和牛大娃正在悠哉悠哉地喝酒,她真要被张小卒骗到。 孙浩轩五人的目光也都刷的一下落在张小卒身上,和戚哟哟一样,乍一眼看去,也被张小卒浑身是血的惨状吓了一跳。 “别听他瞎叫唤,他是装的。” “他身上的血是我的。这个畜生,为了装可怜,一拳打爆了我的鼻子,用我的血抹在他自己身上。你看他衣服上,全是抹血留下的手指印。”被张小卒一拳打爆鼻梁的家伙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戚哟哟听完这人的控诉,不禁半张着嘴,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张小卒,打死她也没想到张小卒竟然还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怎么还不来?”张小卒躺在地上,拿胳膊半遮着脸,眼睛顺着胳膊底下的缝隙偷瞄,始终没有看到万秋清到来,心里不免有点小着急。突然他的目光和戚哟哟哭笑不得的目光碰触在一起,慌忙收回目光,只觉脸颊发烫,怪臊人的。 “哼!是不是装的一试便知。”穿一声白衣的周旭冷哼一声,在腰间摘下一块玉佩掷向张小卒。 玉佩如飞镖一般,带着破空声射向张小卒。 一根竹筷从侧里飞出,精准地击中飞射的玉佩,把玉佩击碎。 “事情尚未说清就动手,莫非这就是你们雁城的君子之道?”周剑来冷声问道,竹筷是他掷出去的。 “你又是谁?”周旭看向周剑来凝声问道。 “白云城,周剑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技不如人 周剑来张口一句君子之道,把私人斗殴事件一下上升到了君子之争。 这话要是对街边的混混说,肯定二话不说一板砖搂你头上,管你娘的君子不君子,草翻了再说。 可是这话听在孙浩轩五人耳朵里,效果就完全不同。 他们可不是街头混混,而是自小接受良好教育,饱读圣贤书,广学识懂礼仪,从众多同龄人中脱颖而出的优秀杰出青年,自然是以君子自居。 况且,周剑来自我介绍时,着重强调了“白云城”三个字,他们听在耳朵里尤觉刺耳,感觉周剑来好似是说你们雁城的君子不过如此,远不及我白云城。 既然周剑来要讲道理,那他们就奉陪到底。自己这边伤残如此之重,难不成你周剑来还能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不成? 孙浩轩五人没有继续对张小卒出手,而是看着周剑来,嗤鼻冷笑,问道:“他出打伤我们这么多兄弟,并且出手狠辣残忍,每个人都被他打得骨断血崩,事实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更可恨的是,他行凶之后竟然无耻地往自己身上抹血,躺在地上装伤不说,还血口喷人,坏我七大家族声誉,实在罪该万死!” “笑话!”周剑来冷喝一声,道:“你们出口伤人在先,动手打人在先,一人不敌就群起而攻,倚强凌弱,以多欺少,打得我家兄弟呕血倒地,几番挣扎不能起身。凄惨如斯,天见犹怜,难道还不准他叫几声屈吗?” 周剑来神情肃穆,言辞凿凿,掷地有声,即便说到张小卒受伤,也是脸不红气不喘,都让人抑不住怀疑张小卒是不是真伤的那么惨。 戚哟哟偷偷扶额,心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真是说得一点也不错,一个敢躺下碰瓷,一个就敢漫天胡扯,当真是绝配啊。 “他胡说!”折扇男气急败坏地喊道,“他” 可是他话刚出口,就被周剑来大声压了下去,只见周剑来指着折扇男喊道:“喏,就是这个假扮斯文的家伙先出口伤人的。你敢把你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一遍吗?” “我我”折扇男脸色气得惨白,他不敢,确切点说是他不能,因为他的话若是不讲明白前因,就这么干巴巴地重复出来,听了后准会误以为他在无理取闹、仗势欺人,于是他讲道:“我那么说是因为他们两个吃相粗鲁。” “粗鲁?粗鲁怎么了?”周剑来嗤笑,“大家一人一张条案,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一没有夹你碟子里的菜,二没有把汤汁溅到你的桌子上,招你惹你了?哦,你说我们吃相粗鲁,就让我们滚出去。那我们还嫌你吃的扭扭捏捏,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光坐在那里就扰人胃口,让你滚出去,你愿意啊?” “我你强词夺理,不可理喻!本公子不屑与你争论!”折扇男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跺脚大叫。 孙浩轩等人面色略显难堪,因为谁都听得出,折扇男不是不屑与周剑来争论,而是被周剑来说的无话可说。 事情的起因他们大概听明白了,应该是周剑来三人吃饭的时候动作粗鲁,惹得折扇男不悦,自持身份高贵,不愿与周剑来三人同坐一席,要赶他们三人出去,结果踢到 硬茬了。 “那也不至于动手打人,还下这么重的手。”周旭冷声道。 “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我明明说了,是你们的人先动的手。”周剑来没好气地说道,拿手一指孙力言,说道:“喏,就是他先动的手。不过这家伙聪明的很,挑起战端后就趴在地上装死,让一群二傻子为他冲锋陷阵。不信你们看看,他也就脸上一点轻伤。手脚无碍,活蹦乱跳。” 孙力言早就从地上爬起来,正站在孙浩轩身边。如周剑来所说,他就脸砸进坑里磕破了些皮,乍一看很狼狈,但相较于躺在地上断胳膊断腿的人来说,真不算伤。 “孙力言,够可以的啊。兄弟们为你冲锋陷阵,你却临阵脱逃。”一个平日里和孙力言不对付,可是仍然摒弃前嫌为孙力言出头,结果被张小卒打断几根肋骨的家伙,被周剑来一提醒,发现孙力言果然安然无事,心里顿时极度不平衡,感觉被孙力言戏耍了,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别听他挑拨离间,我是因为真元力耗尽,一时疲软趴在地上起不来。”孙力言急忙跳脚解释道,指着青石地砖上的坑,叫道:“你们看,那些坑都是用我的头撞出来的。是张小卒这个混蛋,摁着我的头,对着地面硬撞出来的。” “咳”周剑来轻咳一声,道:“小点声,这并不值得炫耀。” 孙力言闻言一下跳了起来,冲周剑来嘶吼道:“我是在炫耀吗?!” “好吧,你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提这么丢脸的事?”周剑来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孙力言几近抓狂,却被孙浩轩一把按住肩膀,后者看向周剑来,指了指地上的坑洞,冷然问道:“为何如此虐待家弟?” “他把菜碟摔在地上,逼我家兄弟吃,我家兄弟不吃,他就出手伤人,结果被我家兄弟摁在地上捶,然后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不能浪费粮食,让他把摔在地上的菜捡起来吃掉,有问题吗?”周剑来一口气说完,而后反问一句。 孙浩轩扫了一眼地面,皱眉问道:“菜呢?” 孙力言闻言当即垂下头不敢说话。 周剑来却拍手笑道:“这位力言兄经过我家兄弟一番教育,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于是就把撒在地上的菜全捡起来吃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孙浩轩闻言,脸色瞬间无比难看,突然转身一拳打在孙力言肚子上,用力之大,把孙力言打得吐血倒飞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双膝跪地摔在青石砖地面上,抱着肚子连血带饭往外直吐。 “孙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孙浩轩冷哼道。 孙力言涕泪横流,不敢说半个字。 “小孩子不懂事,犯了错教训两句就得了,何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周剑来幸灾乐祸道,接着朝孙浩轩五人一摊手,道:“事就是这么个事,理就是这么个理,我讲完了。至于是依事讲理,还是仗势蛮不讲理,你们随意。” “即便他们有错在先,你们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一身黑衣的钱平冷然说道。 “意思就是蛮不讲理了呗。”躺在地上的张小卒突然翻身爬起,讲理的环节周剑来已经做了,不讲理的环节他来,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 的灰尘,看向钱平讥讽冷笑道:“上来就对我动杀招,还扬言城主夫人也保不住我的命,若是我技不如人,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对于想要杀我的人,我留他们一命还不算手下留情吗?” “哼!你果然是装的!”钱平没有接张小卒的话,因为照张小卒所说,他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而是盯着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寒,随即一股气势自他身体里蓬勃而出,压向张小卒。 孙浩轩四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钱平想对张小卒做什么,但是他们并没有制止,因为这件事张小卒处处占理,当着戚哟哟的面,又是在城主府里,他们不好蛮不讲理地对张小卒动手,所以只能用气势压迫,略施小惩,让张小卒知道他们七大家族的权威不容挑衅。 “呵,用气势压我?不如你们五个一起。”张小卒冷喝,白色巨猿咆哮而出,朝钱平压来的气势扑去。 白色巨猿已经成长到了三丈多高,那庞大的身躯一下就把钱平的绿色气势扑在身下,旋即一拳一拳轰过去。 钱平的呼吸猛然一窒,万没想到张小卒的气势来得如此凶猛,只觉头脑里如针扎一般疼,急忙怒喝一声,气势瞬间猛涨。 “呵,我今年刚满十六,你今年多大了?”张小卒嘴里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话。 “”钱平没有搭话,因为他今年二十了,说出来岂不是落一个以大欺小的口实。 白色巨猿捶胸顿足,怒不可遏,一拳一拳轰击钱平的绿色气势,尤觉不解气,张开腥臊大口,一口咬住,甩头撕扯,竟被它撕下来一块。 而今天早晨在听雅轩,对上冼四海的气势时,张小卒感觉就像对上了坚硬的钢铁,撕不动咬不破。 可见,修为的提升不仅能提升气势的量,还能提升气势的质。 “看你长相,今年得有二十五岁了吧?”钱平不答话,张小卒却没打算终止话题。 “”钱平神情凝重,因为他感觉到张小卒的气势竟然非但不弱于他,甚至还强他一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就觉脑海里突然剧烈疼痛,就像有什么东西闯进他的脑海,要把他的脑海撕裂一般。 “不好!”钱平心中大惊,忙把气势收回,龟缩防御起来。他心中惊骇莫名,不知张小卒用了什么手段,竟能突破他的气势。 绿色的气势龟缩防御,白色巨猿奈何不得,只能悻悻然回去。 张小卒不由地皱起眉头,心中很是不爽,觉得白色巨猿要是能对敌人的气势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好了。如此,在对上势均力敌的敌人时,他便能多一种攻击手段。 钱平盯着张小卒,脸色阴晴不定,拳头握得咯吱响,可几个呼吸后突然苦笑摇头,长叹一口气,苦笑着朝张小卒拱手道:“张兄弟好本事,钱某佩服,多有冒犯,还望张兄弟大人大量,莫要往心里去。” 张小卒颇为诧异,没想到眼前这穿黑衣的家伙竟然能放下身段,倒也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不由地对其改观几分。 “钱平,你干什么?”李家李昊然生气地问道。 钱平摇头苦笑,道:“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雷击木 钱平输了,尽管说出来很丢面子,可是他并没有输不起,只在心中挣扎片刻就放下姿态,朝张小卒拱手认输。 虽然他不认为若真动起手来,自己在拳脚功夫上会输给张小卒,但他并没有纠缠不休,因为他觉得自己占着年龄的优势,气势和拳脚功夫,只要输一样那就是全输。 钱平一声技不如人,令孙浩轩四人心中震动,也让房间里竖起耳朵听的年轻俊杰们震惊不已。钱平的修为他们是知道的,竟然在气势比拼上输给了张小卒,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房间里一下陷入了沉默。 “不管如何”李昊然神色阴沉,开口打破沉默,声音冷冽道:“七大家族的威严不容挑衅!今晚的事若就这么算了,传扬出去,被人们知道我们七大家族的人,竟然被一个白云城来的十六岁小子按在地上羞辱,让我们七大家族的脸往哪里放!”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肃穆。 “对!七大家族威严不容挑衅!” “不容挑衅!” 有人满腔怒火,咆哮怒吼。 “闭嘴!”孙浩轩怒喝一声,骂道:“七大家族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你们怎么还有脸喊?” 咆哮之人顿时吃瘪,脸色涨红,羞愧地垂下脑袋。 李昊然目光射向张小卒,目光阴冷,以不容人质疑的语气说道:“即便被人骂仗势欺人、持强凌弱,我也要出手教训这小子。我个人名声是小,家族荣誉高于一切!” “靠!”牛大娃突然叫骂一声,不留情面地讥讽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就是准备不讲道理报复么,瞧被你们说的,就跟多么光荣壮烈似的。来,谁要干架,老子奉陪到底。白云城,牛广茂!” 李昊然酝酿起来的气氛,被牛大娃一下子搅得稀烂。 张小卒迎上李昊然的目光哂然一笑,却看向站在一旁的戚哟哟,抬手指了指李昊然,问道:“能往死里打吗?” “”戚哟哟白了他一眼。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不管说能还是不能,都有看低李昊然的意思,以李昊然心高气傲的个性,肯定会心生怨怼。 戚哟哟往前走了几步,挡在张小卒和孙浩然等人中间,看向李昊然道:“昊然,你言重了,不过是朋友间的切磋,不至于上纲上线,上升到家族荣誉。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给我一点薄面,大家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张公子,如何?” “不行!”张小卒还没开口,就听李昊然大喝道,明确拒绝戚哟哟的调和,只听他说道:“今晚的事可以当做朋友间的切磋,长空大哥生前最是好战,就当是兄弟们表演了一场武戏,给长空大哥送行。但今晚我必须和他比一场!谁说都没用!” 张小卒朝戚哟哟耸耸肩,言下之意是你听见了,不是我不愿意,是他不肯。 “昊然”戚哟哟看向李昊然,劝说道:“平日里你最是听我的话,今天听姐姐一句劝可好?” “不好!”李昊然丝毫不给戚哟哟面子。 “你这小子”戚哟哟不由气结,不明白李昊然今儿是哪根筋搭错了,平日里最听她的话,今儿竟然油盐不进。 “行吧。”戚哟哟无奈地叹了口气,“想打,那就打一场。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不论谁输谁赢,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还有哪个不答应的,站出来,我和他比。” 孙浩轩拱手道:“就听戚姑娘的。”其他人也都点头答应。 戚哟哟满意地点点头,看看李昊然,又看看张小卒,说道:“我 希望二位赢要赢的光彩,输也要输得心腹。权当是朋友间的一场切磋,事后胜者不能以此嘲笑败者,败者也不能心生怨恨,一心想着报仇。答应就比,不答应就滚出城主府,去大街上打死打活,没人爱管你们。” “可以。”李昊然道。 “没问题。”张小卒笑了笑,又再次问戚哟哟道:“能往死里打吗?”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李昊然冷笑道。 戚哟哟没爱搭理他们两个,转身往门口走去,道:“去院子里打。” 所有人鱼贯而出,于院子四周找到观看的位置,就连断胳膊断腿的也都忍痛没去医治,等着看李昊然暴揍张小卒给他们报仇。他们完全不担心李昊然会输,因为李昊然年纪虽小,却是个了不得的天才。今年十七岁,刚刚突破到海之境四重天,急追戚哟哟的脚步。 不过厉害的还要属李昊然的大哥李昊天,今年二十一岁,海之境六重天圆满境,如今在左武营任事,官拜少校。曾被城主戚无为送去边境黑甲军历练三年,是近几十年来雁城最年轻的一位少校。 院子中间,张小卒和李昊然东西方向面对而立。 张小卒拱手道:“白云城,张小卒,请赐教!” “雁城,李昊然,请赐教!”李昊然拱手回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比武切磋,没有一点彩头,难免少了些味道。张兄可愿添点?” “乐意至极。”张小卒高兴点头,道:“只不过我土老百姓一个,只怕没有李公子看得上的东西。” “有,你有。”李昊然道,“你输了,就把听雅轩让给我。我知道,听雅轩被哟哟姐转到你们名下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恍然大悟,知道李昊然为何非要和张小卒打一架了,原来是另有图谋。 听雅轩的事,今天早晨坐马车来城主府的时候,周剑来和张小卒说过了。 “可以是可以,只是”张小卒皱眉。 “只是什么?”李昊然问道。 “只是怕你没有同等价值的筹码。”张小卒笑道,“今天早晨有个小姐派人来买听雅轩,出价五千万两我们没卖。所以,只要李公子有价值五千万两的物件,亦或是真金白银也行,赌约就立马生效,见证人戚哟哟小姐和你们七大家族的诸位年轻俊杰。” “”一群人直翻白眼,被张小卒的五千万两雷到了。就算是中央城最好的地段,最好的房子,也不值这个价。 当然,中央城的房子也没人卖。 李昊然冷笑着伸出两根指头,道:“最多两千万两。” “好,看在戚姑娘的面子上,给你友情价两千万两。”张小卒非常爽快,爽快得让场边又是一阵白眼。 “我的残魂剑和一截雷击木,外加” “住口!”戚哟哟突然厉声呵斥,打断李昊然的话,表情严肃地盯着李昊然,喝道:“你已经是十七岁的成年人,需要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承担责任了。残魂剑和雷击木,那是你李家的传家宝,是你的私人物品吗?你凭什么拿出来做赌注?我还好奇你能拿出什么价值两千万的东西呢,没想到竟然是打家族瑰宝的主意。你就没想过你会输?残魂剑和雷击木,你输得起吗?说实话,你让我失望了。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大哥。” 李昊然被戚哟哟一顿训斥,面色涨红,羞愧难当,不过他依然梗着脖子喊道:“我不会输!” “昊然,三思而后行。”孙浩轩也跟着劝说。 “家族瑰宝,容不得半点闪失。”周旭亦神色凝重道。 “切莫意气用事。”钱平劝道。 场边李家的子弟也都急忙劝说,那可是他李家的瑰宝,怎可如此儿戏,当做一场比斗的筹码,都觉得李昊然实在太鲁莽了。 “昊然,醒醒,不要被怒火和仇恨冲昏头脑!”戚哟哟苦口婆心道。 李昊然环顾全场,发现竟没一人替他说话的,不由地神色惨然,冲戚哟哟怒吼道:“你不相信我!”又冲场边的人吼道:“你们都不相信我!” “残魂剑和雷击木,外加北五城一座宅院。张小卒,可敢一赌?!”李昊然不再理会戚哟哟等人,看向张小卒喝问道。 张小卒眼角一抹余光从周剑来身上收回,冲李昊然点头道:“有何不敢?可是你也听见了,那是你们李家的瑰宝,你似乎做不了主。” “我当然做得了主。”李昊然说道,“残魂剑和雷击木就在我手里,我有权处置它们。” “孺子不可教!”戚哟哟嗔怒跺脚,看向张小卒,说道:“张公子,帮我揍醒他。只管往死里打,只要不打废打死就行。” “没问题,等赌约生效我就帮你狠狠揍他。”张小卒拍胸脯保证道。 戚哟哟闻言神色一怔,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把李昊然的话当真了,急忙说道:“张公子,小孩子的狂妄之言,不可当真。残魂剑和雷击木,那是李家的瑰宝,断不可能给你的。” “这就不劳戚大小姐操心了。自己人当然是向着自己人说话。小孩子的狂妄之言?他是小孩子吗?我比他还小一岁呢。”张小卒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戚哟哟愣在原地,张小卒一句“自己人向着自己人说话”,让她心中震动。 回头想来,才发现她今晚确实没有帮张小卒三人说过一句话,自始至终都是张小卒三人独自面对七大家族的咄咄逼人。 而她极力阻止李昊然和张小卒干架,在七大家族的人看来似乎是向着张小卒说话,可是她和张小卒都明白,她是在担心李昊然,不想让李昊然自讨苦吃。 显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甚至对张小卒说,一个比他大一岁的人还是个孩子,试图让他让着这个孩子,完全没有顾及张小卒的感受,终于是惹怒了张小卒,至少是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戚哟哟想解释。 她想说这是因为她知道张小卒没有受伤,知道张小卒战力比李昊然强,所以才会 可是她张不开这个口,因为这种解释实在是苍白无力。 “我再问你一遍,若是我赢了,你的家族不给我残魂剑和雷击木怎么办?”张小卒不再理会戚哟哟,向李昊然问道。 李昊然右拳捶击胸口,道:“我以家族荣耀起誓,我若输了必把残魂剑和雷击木送给你,若做不到,自裁谢罪!当然,我是不可能输给你的。输的人是你。” “很好!”张小卒笑着点点头,拱手道:“白云城,张小卒,请赐教!” “雁城,李昊然,请” “等一下!”戚哟哟突然开口叫住李昊然,迈步走向场中,看向张小卒说道:“他大哥托我好好照顾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家族瑰宝输掉。所以,这场比斗我替他和你打!”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哟哟姐,不需要” “你给我闭嘴!”李昊然想说不需要,但被戚哟哟厉声喝断,道:“我都不敢保证自己是他的对手,你觉得你一个刚突破到海之境四重天的渣渣,是他的对手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弄巧成拙 戚哟哟的话再次让全场震惊。 不是因为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骂李昊然是渣渣,一点不给李昊然面子,所有人都知道戚哟哟说的是气话,因为海之境四重天放在任何年龄段都可以说是不错的修为等级,何况李昊然今年只有十七岁,绝对当得起“天才”二字。 全场震惊是因为戚哟哟竟然说不敢保证自己是张小卒的对手,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虽然戚哟哟也是海之境四重天的修为,但她已经在海之境四重天沉淀了一年,并且她常年在军中打熬磨炼,又参加过大小数十次剿匪行动,真刀真枪拼杀过,甚至最后一次还差点战死,可想而知其实战经验是何等的丰富,所以虽然同为海之境四重天,但是她的战力绝不是李昊然这个初晋四重天的新人能比的。 张小卒看着一步步走到对面,最终挡在李昊然的面前,与他对面而立的戚哟哟,眉头渐渐皱起,神情极是复杂。目光对上戚哟哟那饱含歉意,但又不作让步的坚定目光,张小卒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哟哟姐,你让开,让我来!”被戚哟哟挡在身后的李昊然,一脸不服气的喊道。 “昊然,你真就不能清醒一点吗?”戚哟哟表情苦涩,“是不是整天沉浸在一声声‘天才’的赞美和恭维声中,你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看一眼四周,看看他们身上的伤,你觉得你能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李昊然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哟哟姐,我现在非常清醒,你说的这点我早就考虑过了。我非但做得到,还能做得比他干净利落。” 不就是以一己之力战二十几个一二重境的人嘛,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你”戚哟哟还想对李昊然说些什么,却被张小卒的话打断了。 张小卒舒展了眉头,脸上挂着一抹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或是两者兼具的笑容,看着戚哟哟问道:“你替他打也可以,问题是你输了,赌约怎么算?你又不是李家的人。你是在挖坑给我跳吗?” “我”戚哟哟的目光下意识地躲开了张小卒的凝视,显然是被张小卒戳穿了心思。不过,这是她最坏的打算,因为她不觉得自己真会输给张小卒。 “没关系。”张小卒抬手打断戚哟哟的话,“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也是打,你们两个一起来吧。省得等会打完一个再来一个,浪费时间。” “小卒,算了。”站在场边的周剑来突然开口道,“今晚从头到尾或许都是他们算计好的,别中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张小卒闻言神情一震,问道:“周大哥,怎么说?” “周公子,可别信口雌黄。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和他们算计你们?”戚哟哟皱眉不悦道。 “你或许没有,但他们可难说。”周剑来冷笑,道:“小卒和大娃心思单纯,不会多想。可我周剑来却是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戏码,尽管我都是一门心思修炼,从不参与其中,可并不表示我不懂。” 不等戚哟哟开口说话,他接着说道:“他们都是七大家族的年轻俊杰,自小就接受上层社会的精良教育,知书达礼自不必说。而今天是戚长空的头日,他们是来给戚长空送行的,别说他们都是受过上层社会精良教育的年轻俊杰,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不能在这种日子在主家挑事闹事。可他们呢?连街头的泼皮都不如。无理取闹,撒泼打滚,生怕事情闹不起来。戚大小姐,你觉得这正常吗?” “为什么要闹事呢?”周剑来问道,接着便给出答案:“不就是顺理成章的来一场比斗,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把听雅轩赢回去吗?什么赢要赢得光彩,输要输的心服,不就是怕我们输了后不承认,提前说给我们听的吗?戚大小姐也 是聪明的,往场上这么一站,赢了全盘皆赢,若是输了,正如我家兄弟说的,你又不是李家的人,赌约自然不会作数。多好的盘算,对吧?” 戚哟哟神情严肃,目光环顾四周,发现大部分人都是对周剑来怒目而视,看他们表情应该是觉得周剑来信口雌黄冤枉他们,但是有四五个人目光闪躲,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特别是手拿折扇的李宗瑞,直接缩身退到了人群后面。 “哎”戚哟哟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知道被周剑来说中了,今天晚上确实是有人故意挑事闹事,而她偏偏当局者迷,非但没看出来,反而弄巧成拙,参与到了其中。 “放屁!”李昊然似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面颊涨红跳脚怒骂,指着张小卒和周剑来吼道:“我大哥和哟哟姐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雁城谁人不知他们二人感情极好,若不是战事将即,他二人早已结成神仙眷侣。所以他们二人虽未成亲,但哟哟姐早已是我李家默许的儿媳,她便是我李家的人。她若输了,自然算我李家输。” 李昊然这番话吼的既突兀又急促,以至于戚哟哟听得一时愣神,没来得及打断他。 “李昊然,你胡说八道什么?!”戚哟哟从愣神中惊醒,当即大声呵斥李昊然。可李昊然并不理她,接着冲张小卒和周剑来吼道:“听雅轩是我大哥和哟哟姐相识相知的地方,对他二人意义非凡,虽然我不知道哟哟姐为什么会把听雅轩转让给你们,但我知道她心中定然是非常不舍的,所以我要把听雅轩给他们拿回来。” 他这么一吼,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戚哟哟也明白了,今晚这一切都是李昊然安排的,目的是为了从张小卒三人手里夺回听雅轩,而原因竟是简直令她啼笑皆非。她和李昊天不过是兴趣相投的好朋友而已,哪有半点男女之情。 院子四周不时响起几道咒骂声,是那些不知情但又受伤的人,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被人当棋子用了。 “你事前知道吗?”孙浩轩看向孙力言问道。 孙力言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吭声,但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行,听明白。”张小卒点头道,面无表情道:“你们两个谁上,赶紧决定一下,残魂剑和惊雷木我今天偏偏要定了。” “张公子,你别听他胡说,我”戚哟哟着急想解释,但被张小卒摆手打断,笑道:“听他说至少能听得明白,听你说我怕掉坑里。” “你就这么不信我?”戚哟哟心中苦涩。 “你让开,我信你。”张小卒言简意赅。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李家的瑰宝输掉。”戚哟哟摇头道,“你没有生在大家族,你不知道大家族的森严家规,如果他今天把家族瑰宝输给你,他这辈子或许就完了。他大哥托我照顾他,我必须说到做到。” “明白了。”张小卒点头,淡漠的神情没有一点变化。 “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了?”戚哟哟苦笑,气得想揍张小卒,因为张小卒的表情明确地告诉她,他根本就不理解她心中的难处。 “明白什么是一家人,什么是外人。”场边牛大娃突然开口,迈步朝场中走去,边走边道:“既然你们无法决定谁来和我家兄弟战,那就来一场二对二吧。总不能你们两个打我家兄弟一个吧?” “哈哈,如此甚好。”张小卒畅怀大笑,向周剑来说道:“周大哥,麻烦你给我们掠阵,防止有小人暗中偷袭。” “好,交给我。”周剑来点头道。 若是张小卒没有拜师天武道人,他肯定要劝住张小卒,毕竟他们三人形单影只,该低头还是要低头,但是有了天武道人这个大靠山,而且他老人家就在城主府里,张小卒再怎么闹腾 也不会有事。 戚哟哟脸色略显苍白,因为事情正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张小卒对牛大娃的畅怀大笑,那脸上油然而生的笑容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她感觉自己被张小卒的笑容隔开了,真正成了一个外人。 她有心想要解释,可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的清楚。最可恨的是,李昊然完全不听她的,不停地去挑衅张小卒,让矛盾愈演愈烈,刹都刹不住。而张小卒识破了她的小算盘,又听了周剑来的一通分析,现在应该是完全不信她了。 她颓然无助,因为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掌控。 “你们两个是使剑的,用不用让人把你们的佩剑取来?省得等会输了后心里不服。”张小卒看着戚哟哟问道。 “不必。你们不也没用兵器吗?要让你们输得心服。”李昊然冷笑道。 “嘿”张小卒一声嘿笑,身躯一震,体内力量奔涌,向牛大娃说道:“兄弟,要上了。你不会拖我后腿吧?” 牛大娃气势暴涨,一股狂暴的空气乱流在他脚底旋起,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笑道:“小瞧人不是。女的交给你,男的交给我,看谁先结束战斗。” “好!”张小卒点头,白色巨猿咆哮而出,扑向戚哟哟,身体也同时窜了出去。 日落西山,院子里光线昏暗,张小卒的速度极快,如鬼魅一般,整个人好似消失在昏暗的光线中。 牛大娃一声怒吼,如一头蛮熊直奔李昊然,全然不顾挡在李昊然前面的戚哟哟,因为那是张小卒的目标,无需他管。 戚哟哟一身素白丧服无风自动,气势奔涌而出与张小卒扑来的气势撞在一起,她呼吸猛地一窒,只觉气势竟然被张小卒压制住了。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因为刚才在房间里时,钱平就在气势比拼上输给了张小卒。 啪! 张小卒一拳轰来,戚哟哟双掌叠于身前格挡,拳头打在手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戚哟哟身体后仰,双脚擦着地面倒飞出去。她还是小瞧了张小卒的力量。 张小卒毫不留情,直接欺身压上,伸手成爪,抓向戚哟哟的肩膀。 戚哟哟清喝一声,真元力透体而出,脚踏地面,腰身一拧,出掌如刀,袭向张小卒咽喉。 张小卒歪头躲过戚哟哟的掌刀,右臂回缩,扣向戚哟哟手腕。戚哟哟的手臂一抖,如蛇一般灵活,躲开张小卒的回扣,身体不退反进,屈膝上顶,直取张小卒裆部。张小卒膝盖侧顶,后发先至,咚的一声和戚哟哟的膝盖撞在一起,只感觉像是撞在铁板上一样,膝盖隐隐作痛。 戚哟哟借撞击之力后退一步,旋即腿如铁鞭一样扫向张小卒,速度之快,激起空气呜呜作响,真元力吞吐,似要把张小卒一腿踢成碎块。 张小卒丝毫不让,同样一腿扫出,似要和戚哟哟硬碰硬,可就在两条腿即将迎面撞在一起时,两人像是事先约好一般,全都扭身错开了方向,直袭对方的致命要害。 砰! 戚哟哟身体侧飞了出去,被张小卒一腿扫在肋侧,好在有真元力护身,并未受伤,而她那一腿却被张小卒扭身避开了。 “切!”戚哟哟稳住身体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悦的哼声,心里嘀咕道:“入微心境果然厉害,我的攻击招式全被他看穿了。刚才他明明可以提前躲开,却假装躲不开,骗我上当。哼,这家伙狡猾的很。” 然而她没有多想的时间,因为张小卒再次逼来。 “既然你看得穿我的招式,那就快到你躲不开。”戚哟哟心中冷哼一声,脚蹬地面,身体弹射而出,扑向张小卒。迎面就是一拳,空气嗡的一声,似是被这一拳之威压得不堪负重,发出哀鸣。 第一百八十六章 幽冥火 拳掌交错,身影交叠,张小卒和戚哟哟再次战到一处。你来我往,见招拆招,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院子里观战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捏起拳头,手心泌出细汗,一颗心慢慢地悬到了嗓子眼,这是因为张小卒和戚哟哟的招式全都招招致命,给人一招躲不过就要横尸当场的紧张感。再加上二人招式交叠,快如闪电,让人一口气尚未松下又立刻提起一口气,紧张得不能呼吸。 戚哟哟的招式灵巧连贯,且招里藏招,杀机四伏。而张小卒的招式则以速度快、力量强见长,拳脚大开大合,却又粗中有细,总能防得住戚哟哟暗藏的杀招。 二人一时间战了个旗鼓相当,不过人们更看好戚哟哟,因为她有真元力而张小卒没有。除非张小卒能像揍孙力言那样,也把戚哟哟的真元力消耗一空,破除戚哟哟的真元力防御,否则只要戚哟哟还有真元力,张小卒的拳脚就伤不到她。 但是反过来,张小卒的肉身随时可能扛不住戚哟哟真元力的摧残,指不定戚哟哟哪一拳下去就让张小卒血溅三尺。 而另一边牛大娃和李昊然的战斗亦是精彩绝伦。 牛大娃整个身体都包裹在烈焰当中,宛如一尊烈火战神,与李昊然缠斗在一起,把在百荒山中向赵全等人学来的军中搏杀技施展得淋漓尽致。 说起来这倒要感谢戚哟哟,若不是她吩咐赵全等人毫无保留地教牛大娃,牛大娃现在恐怕只能用蛮力和李昊然战斗。 李昊然不知使的一套什么拳法,拳影翻飞,时不时一拳打在牛大娃身上,震得牛大娃身上的火焰四下飞窜。还好院子四周都有人在,及时挡下或者扑灭火苗,否则肯定要起大火。 “原来你的修为只有战门境,不过是仗着火之域逞凶斗狠罢了。”交手几十个回合后,李昊然察觉出了牛大娃的修为等阶,顿时冷笑连连,道:“你与我相差四个大境界,岂是一个火之域能够弥补的。让你知道海之境四重天的真正厉害。” 说罢,李昊然怒喝一声,磅礴的真元力透体而出,凝聚在他的手掌上,一开始是淡淡的蓝色,但是随着大量真元力的快速凝聚,眨眼间变成了发黑的幽蓝色。 “去死吧!”李昊然嘴角勾起狞笑,被幽蓝色真元力包裹的拳头轰向牛大娃。 嗡! 空气猛烈颤动,霎时间四周的空气全都朝李昊然的拳头凝聚而去。 牛大娃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入陷泥滩,而他身上的火焰开始快速熄灭。李昊然的拳头越近,他身体受到的束缚力就越强,火焰熄灭的速度也就越快。他感觉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和四周隔离了开来,甚至让他无法感受到火元素。 李昊然的拳头没有任何阻碍的击中牛大娃的胸口,牛大娃身上残余的火焰刹那间尽数熄灭。包裹在李昊然拳头上的幽蓝色真元力,好似找到了开闸的洪水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朝牛大娃的胸口涌入。 砰! 牛大娃的身体倒飞了出去,一口血箭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弧度。他的身体撞在院墙上,直接把一尺多厚的院墙撞塌,飞出了院子。 “哼!”李昊然站在原地,甩袖冷哼,冷然道:“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真是不自量力。” “大娃!”周剑来惊呼着 飞扑出去,战斗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当他看见李昊然的拳头击中牛大娃的胸口,真元力疯狂涌入他的身体时,周剑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心知牛大娃不过是气门圆满境,肉身根本遭受不住如此磅礴真元力的摧残,硬抗这一拳怕是性命难保。 “呸!”周剑来刚奔到坍塌的院墙口处,就听见院墙外面响起牛大娃的吐口水声,紧接着传来牛大娃的声音:“这一拳带劲,差点毁了老子。” 随着声音,牛大娃从坍塌的院墙口大踏步走回院子。 “大娃,你没事吧?”周剑来瞅着牛大娃胸口一个拳头状的血印担心地问道。 牛大娃拿手掸了掸胸口,笑道:“稍微有点疼。” 周剑来松了口气,拍拍牛大娃的肩膀,神色郑重地叮嘱道:“当心点,他有杀你之意!” “嗯。”牛大娃重重地点了下头,其实不用周剑来说,因为刚才那一拳他清楚感受到了李昊然的杀意,他走向李昊然并笑问道:“老子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确实。”李昊然点点头,毫不掩饰失望之情。 牛大娃照着自己胸口捶了一拳,凝声问道:“不如再来一拳?” “恭敬不如从命。”李昊然应道,手上再次凝聚真元力,飞身扑向牛大娃,和之前相同的一拳轰出。 砰! 相同的一拳,相同的一幕,牛大娃再次吐血倒飞出去。 只不过这一次院墙外立刻就响起牛大娃吐唾沫的声音,随之他的身影再次走进院子,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邪魅笑容,冲李昊然说道:“要不再来一拳?” 砰! 牛大娃话音刚落,身体就倒飞出去,可是这一次尚未飞出院墙他就两脚扒地,稳住了身体。他抬手掸了掸胸口,再次迈步走向李昊然,问道:“再来一拳?” “这这怎么可能?!”李昊然见鬼一般盯着牛大娃,脸上尽是难以理解的表情,“你区区战门境修为,连挨我三拳,肉身强度即便练到极致,也不可能扛得下啊?你你身上肯定有防御法宝。” “嘿,还真被你说对了。”牛大娃笑道,“我刚才默念三声‘你个狗杂种’,请来了大力金刚神护体,你区区肉拳如何伤得了爷爷的仙躯?” “你放屁!”李昊然怒骂道。 牛大娃双臂一振,呼的一声,身上燃起熊熊火焰,但是这一次火焰诡异的很,竟然是蓝色的火苗。伸手指向李昊然道:“你连打我三拳,现在轮到我了。” “幽幽冥火?!”李昊然盯着牛大娃身上跳跃的蓝色火焰,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蓝色幽冥火,可以灼烧神魂的地狱之火。 牛大娃突然语气森然道:“你刚才想杀我,现在轮到我反击,我要焚烧你的三魂七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看拳!” 牛大娃飞身扑向李昊然。 望着牛大娃拳头上吞吐的蓝色火焰,李昊然只觉头皮炸裂,周身汗毛根根倒竖,尾椎骨往上直冒寒气,慌忙纵身闪躲,不敢与牛大娃肢体接触。 李昊然神魂惊骇,心中全乱,一时间只知慌乱闪躲,惊叫连连。 场边观战的人,也都纷纷色变,尽可能的往远处躲开,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防着牛大娃身 上的蓝色幽冥火不要溅射过来。 砰! 牛大娃一掌拍中李昊然的后心,只见轰的一下,李昊然身上窜起一尺多高的蓝色火焰,瞬间就把李昊然整个身体吞没。 “啊”李昊然嘴里顿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摔倒在地,一边打滚,一边拼命抓挠,似乎想把钻进身体里的幽冥火扯出来。 “大娃,住手!留他一命!”战斗中的戚哟哟焦急喊道。 “哈”牛大娃一声冷笑,道:“刚才他要杀我的时候,你吭都不吭一声,现在他要死了,你就这么紧张,到底是一家人。” “啊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李昊然一边惨叫一边呼喊救命,可是没人敢上前,因为只要被幽冥火沾身,不烧灭神魂火是不会灭的。 “狗日的,叫的难听死了!给老子闭嘴!”牛大娃冲李昊然怒骂,两步上前跨坐到李昊然身上,伸出一手掐住李昊然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拳,照着李昊然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捶。 直把李昊然的脑袋捶进地面一尺多深,李昊然没了声音,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牛大娃这才骂骂咧咧的住手。从李昊然身上翻身下来,打了个响指,李昊然身上的蓝色火焰瞬间熄灭,剩下一个浑身焦黑冒烟的躯体,院子里弥漫起刺鼻的焦臭味。 “呕”有人望着浑身冒烟的李昊然,再闻着空气里的焦臭味,顿时腹中翻涌,呕吐不止。 牛大娃轻蔑的扫视全场,冲七大家族的人伸出右拳,竖起大拇指,然后拳头翻转,大拇指冲下点了点,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到周剑来身边。 “幽冥火?”周剑来压低声音极度诧异的问道。 “什么是幽冥火?非常恐怖吗?”牛大娃小声问道。 “”周剑来无语,感情牛大娃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幽冥火,于是解释道:“幽冥火是蓝色的地狱之火,和三昧真火是同等级别的,沾到人的身上后,不把人的三魂七魄烧灭,火焰就不会熄灭。” “哦,原来如此。”牛大娃恍然大悟,道:“难怪那小子吓得都不成人形了,被我逮到机会一顿锤,直把他锤了个半死,好过瘾。” “你那蓝色的火焰不是幽冥火吗?”周剑来从牛大娃话中隐约听出了答案,不过还是想做最后确认。 “嗯”牛大娃沉吟片刻,而后说道:“是很厉害的一种火焰,但不是幽冥火。” 周剑来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牛大娃身上有秘密,这已经是不是秘密的秘密,牛大娃不主动说,他不好追问。 “你们太过分了!”戚哟哟突然厉声怒吼,她的气息突然变得冰冷,攻击骤然提速。 “你们富家子弟的嘴脸果然是一样的丑陋!”张小卒嗤鼻冷笑,“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藐视众生,可以随意处置别人的生死。而当被你们藐视的人站起来,拿起武器反击时,你们就会如此的气急败坏!” 砰! 张小卒和戚哟哟对了一拳,借冲撞力拉开距离,随即身影一晃原地消失,声音在四周空气中空洞地响起:“来吧,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否则李家的瑰宝你保不住!” “如你所愿!”戚哟哟声音冰冷,真元力透体而出,在她手中凝聚,化为一柄长剑。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万物之声 自从在北八城的地下拳场看了张小卒和蛮熊的战斗,见识到入微心境的厉害,戚哟哟心里就萌生出和张小卒比一场的念头,想切身感受入微心境的威力,是不是真像书里写的那样神乎其神? 说实话,在此之前,她虽然也认可张小卒的实力,但始终没有把张小卒视作可以一战的对手,因为张小卒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区区战门境而已,而且还只是贯通了力门,即便今天早晨得知他又贯通了速门,那也仅仅是两个战门罢了,与她海之境四重天的修为实在相差悬殊,即使张小卒有入微心境,她也不觉得张小卒有和她真正一战的实力。 说白了,在她心中,厉害的不是张小卒,而是入微心境。 然而,此时一番交手,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入微心境固然厉害,可张小卒自身一点也不差,她实在是低估了张小卒。 张小卒的肉身强度简直让她匪夷所思,起初她还害怕控制不好真元力强度,对张小卒的肉身造成毁灭性打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多虑了,张小卒的肉身强悍得足以硬抗她的真元力。 她无法想象张小卒是怎么打熬出这具强悍肉身的,难不成是像锻造神兵利器一样,放进熔炉里千锤百炼过吗? 同样让戚哟哟大吃一惊的还有张小卒的狂暴力量和鬼魅速度,一拳一脚似有开天裂地之力,给她窒息地压迫感。 然而最让她难受的是,当她觉得自己可以提力提速,压制张小卒时,却发现张小卒也在提力提速,而且她施展过的招式,转眼间就会被张小卒学去,然后以更加刚猛凶狠的方式施展出来。 她感受到了在战门境擂台上,蛮熊的憋屈和郁闷。总以为自己再加一分力就能痛扁张小卒,可加了一分力后才发现还差一点,于是咬紧牙关再加一点力,结果发现还是差一点,如此往复,直至最后才发现,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是没能压制住张小卒。 戚哟哟发现不直面张小卒的攻击,单凭观战张小卒的战斗而想象,是永远不会知道张小卒在战斗中造成的压迫感有多强。 这是一个在战斗中不断成长的男人。 非常可怕! 嗖! 戚哟哟手中的真元力长剑骤然斜刺,剑芒吞吐,三尺多长。一朵血花在空气中洒开,这一剑伤到了张小卒,但只是轻微的皮肉伤。戚哟哟知道以张小卒强悍的自愈能力,这点伤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张小卒一触即退,再进再退,如此往复。时而被戚哟哟的剑斩伤,在空气中留下一朵朵血雾,身上增添了一道道伤口。 “他突破不了戚姑娘的剑,疲于奔波,早晚力竭落败。”场边有人评价道。 “事实证明,肉身再怎么强悍,终究是敌不过刀剑锋利!” “戚姑娘若是手持太阿剑,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 “哼!”有人不忿冷哼,“今天也就是日子特殊,我的飞云剑没有带来,否则怎会让他逞凶。” “我的飞星刀也没带。” “行了吧,腿都被人打瘸了,还死要面子瞎几把吹,承认别人强有这么难吗?若是换你们上去,你们恐怕都没有拔剑出刀的机会。”有人实在听不下去,出言讥讽道。 “呵,他强吗?你是不是眼瞎,戚姑娘甫一出剑,他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那人梗着脖子叫道。 “你也说了,那是戚姑娘,你有和戚姑娘一样厉害的剑术吗?”讥讽之人翻白眼道。 “哼。我的剑术虽没有戚姑娘精湛,却也不俗。你若不服,等我伤好以后,咱们擂台上一决高下。” “战就战,老子还怕你不成?” 年轻人的脾气总是那么火爆,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 房顶屋脊上,瞎伯和天武道人并肩而坐,正面带微笑看着院子里的战斗。 “怎么样?有没有被这小子震撼到?”瞎伯笑问道。 天武道人脸上笑容绽放,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连连点头道:“不愧是我的徒儿,就是非凡!” “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瞎伯笑骂道,“若不是老夫一时惜才,怕把他教坏了,哪有你什么事。” “嘿,这是命数,我和他的师徒缘分早已天定,强求不来也推却不掉。”天武道人捋须笑道,继而问瞎伯:“你不觉得这小子的肉身强度强得有点过分吗?” 瞎伯皱眉点点头,道:“确实是过分了,区区战门境,躯体尚未经受真元力洗礼淬炼,就能硬抗海之境四重天的真元力冲击,简直如妖兽一般。” 他说他在黑森林里遇到一头黑色巨猿,那黑色巨猿曾把他扔进丹炉里煮过,现在看来应该是那黑色巨猿懂得某种淬体之法,帮他淬炼了肉身。”天武道人说道。 瞎伯听完,眼睛不禁一亮,语调略显急促地问道:“他有没有记下淬体的步骤和需要用到的灵药等等?若是能掌握到如此强大的淬体之法,在军队里普及开来,普天之下谁还能与我大禹的将士争锋?” 能使星辰境的他心绪波动,可见这件事着实牵动了他的内心。 “快醒醒吧。”然而天武道人立刻就一盆冷水泼下,道:“那黑色巨猿为了给他打熬身体,把灵元果给他当苹果吃。风干之后这么大一颗的灵元果,你见过多少颗?” 天武道人朝瞎伯比划着拳头。 张小卒向天武道人描述了他吃的那种长在藤蔓上,但形似苹果,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吃完之后短时间内就能生龙活虎的果干,天武道人瞪着眼珠子告诉他,这东西叫灵元果,是一种传说级的灵果,他老人家这辈子才见过三颗。 当张小卒挠着头,略显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数不清自己一共吃了多少颗时,他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知道你找了个好徒弟,可你也不能这么吹牛逼啊。那么大的灵元果,当苹果吃,你当老子是傻的,好骗啊?”瞎伯撇嘴不屑道,以为天武道人是在吹牛逼。 天武道人也没和他犟嘴,因为他自己都半信半疑,不过接着说道:“他说那黑色巨猿找来一鼎一丈高的大丹炉,往里面放了不知道几百种灵草灵果,还宰了三只玄泽雪鸟,连毛带血的扔进丹炉里,带丹炉里的药液沸腾之后,把他扔了进去。他以为黑色巨猿要把他煮了吃了,一气之下就把丹炉里所有的东西一口气全吃了,连带汤都喝得一滴也不剩。结果他的身体被灵力胀得和皮球一样,眼看要爆炸,幸好黑色巨猿让他炼体,他才免遭爆体而亡的悲剧。雪鳞鱼的鱼珠他吃了三十多颗,凤尾火鸟的腱子肉他吃了几百斤,最牛逼的是他还吃了一颗五叶烈炎果,只可惜根茎被那黑毛畜生吃了。” 天武道人一口气说完。 瞎伯听得目瞪口呆,那只瞎眼都快睁开了,缓了好几口气,他一口咬定:“不可能,这小子肯定是吹牛逼。” “吹没吹牛逼老夫不知道,老夫只知道他确实有一身纯阳血,若不是天生的,那多半就是服食烈炎果的功效。”天武道人高兴地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纯阳血,简直就是为修炼道宗术法量身定做。同样的符,用普通的血画出来和用纯阳血画出来,威力可是天壤之别。 “另外,他体内灵力之充沛,甚至让老夫怀疑他是一只人参果成精后幻化的人,只不过这些灵力在他体内结成了灵晶,处在半休眠半封印的状态,老夫猜测应该是他一股脑吃了太多灵物,又来不及消化吸收,但又因为炼体之法特殊,没让这些灵力散发掉,所以最终在他体内结成了灵晶。老夫正准备” “闭嘴!”瞎伯突然气怒喝道,“老子不爱听,看比武!” 他很郁闷,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天大的机缘,如果当时他不瞻前顾后,那张小卒现在就是他的徒弟。是他向天武道人炫耀,而不是天武道人向他炫耀。 拜一个好师父是一场大机缘,收一个好徒弟亦是一场大机缘。 只可惜,就像天武道人说的,他和张小卒命中注定没有师徒之缘。 “嘿嘿”天武道人得意嘿笑。 院子里的局面还在僵持,张小卒就像一条灵动的毒蛇,不停地试探攻击,一击不成立刻回缩,而戚哟哟手持真元长剑,摆开防御姿态,就像一座无法攻破的碉堡。 场边观战的人大多不解,不理解戚哟哟明明手握攻击优势,为什么不乘胜追击,而是一味的龟缩防守? 其实不是戚哟哟不愿意乘胜追击,而是她不敢。她感觉只要她一动,就会立马陷入张小卒的攻击节奏,一旦进入张小卒的节奏,只需一个破绽,张小卒就会给予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所以与其说张小卒像一条蛇,不如说她更像一条蛇,一条被蜜獾盯上的蛇,而张小卒就是捉蛇的蜜獾,在不停地挑逗盘成一团蛇露出破绽,只要一个破绽就能一口咬穿它的脑袋。 戚哟哟不停地变幻反击的节奏,来扰乱张小卒的节奏。她不能让张小卒找到攻击节奏。 一层细汗在戚哟哟光洁的额头泌出,然后慢慢地汇聚,最终化作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张小卒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因为张小卒的速度一直在提升, 就像永远不会有尽头一样。她的剑已经很久没有伤到张小卒了,因为她的速度渐渐地跟不上张小卒的速度。 她甚至感觉到,张小卒此时此刻已经忘记了输赢的重要性,他是在享受这场比斗。 戚哟哟的感觉没错,此刻张小卒确实是在享受这场比斗,因为他的入微心境有了新的突破。 入微心境第二阶:空明境。 心空见光明,听万物心声,借万物之势。 他听见了,听见了风,听见了风吹万物的声音。他听见了心跳声,戚哟哟以及场边所有人的心跳声。听见了真元力流动的声音,听见了院子里枯花落叶的悲鸣声,听见了坍塌院墙的叹息声,听见了脚下条石的酣睡声,听见了 万物,好似都活了一般。 他能听见戚哟哟的心跳声,于是他每一次攻击都踩着戚哟哟的心跳,他能听见真元力流动的声音,于是他每一次攻击都去往戚哟哟真元力难以防守的位置。 他清楚地听见戚哟哟被攻击时心跳剧烈的颤动声,而这种颤动声的频率越来越快。 似乎,她愈来愈紧张,越来越害怕。 他听见了风的声音,听见了空气的流动声,听见了冷热气流的碰撞声 在地下河道救戚哟哟时,他成功把身体融入水流,借水之势增加自己的速度。于是他慢慢地尝试,把身体融入到风中,融入到空气中,融入到冷热气流中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张小卒一时间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所以,戚哟哟的感觉没错,张小卒确实是在享受比赛。 又一滴豆大的汗珠从戚哟哟额头滑落,经过她的眼角,微微遮挡了她的余光片刻时间,可就是这片刻的时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欺身而来。 刷! 戚哟哟反应极快,真元长剑自下而上斜削出去,三尺剑芒喷吐如龙。 嗤。一道轻微的割裂声响起,可是却没有血花洒落,但有两块碎布飘落。原来是剑刃贴着张小卒的胸前削过,把他胸前的衣服削掉两块。 “不好!”戚哟哟心中大惊,想要纵身从站立的位置闪开,可惜晚了一步。 她的右手腕被张小卒扣住了。 砰! 一拳肋下,正击打在戚哟哟体内真元力流淌的薄弱处,竟让她体内的真元力震荡溃散,虽然仅仅只有一瞬间的时间,但被张小卒精准抓住。 戚哟哟大惊失色,想要闪躲挣脱,可是真元力激荡溃散,让她一时间使不出力。 咚! 张小卒的肘击狠狠落在戚哟哟的背上,撞击声如擂鼓一般。张小卒没有取后心等致命要害处,而是取真元力薄弱点,这才是真正的要害。 “哇”戚哟哟的腹部挨了一记膝撞,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顶到了嗓子眼。 戚哟哟心中惊骇莫名,因为她发现张小卒的每一击都恰到好处,击打在她真元力交接的薄弱环节,让她溃散的真元力不能集结运转。 耳边的风声刺耳,戚哟哟的身体冲天而起,不是她自己跃起来的,而是被张小卒连踢带打卷上了高空。 “好可怕的体技连击!” “戚姑娘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可是她为什么不用真元力防御?” “因为”孙浩轩皱眉,他也在想这个问题,最后得出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惊恐的答案,“因为戚姑娘的真元力被张小卒击溃散了,她无法组织真元力抵御攻击。只有这一个解释。” 空中,戚哟哟放弃了挣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心里叹服道:“这家伙真的好强!” 风声刺耳,她的身体急速朝地面坠去,张小卒欺身压在她的身体上方,拳头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她面门袭来。她恐惧地闭上了眼睛,不敢想象这一拳落在脸上时会有多痛。 砰! 一尺多厚的条石断作几截飞了出去,沙石漫天溅射,尘土飘飘扬扬。 张小卒的拳头擦着戚哟哟耳边的发丝轰在地面上。 戚哟哟神色呆愣,随之缓缓勾起嘴角,虽然浑身被张小卒揍得钻心痛,可脸上还是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漫天尘土中,张小卒对戚哟哟淡声说道:“虽然赢的不光彩,但总归是赢了。所以让李家明天把残魂剑和惊雷木,还有北五城宅院的地契送到听雅轩。若不给,我会让家师为我主持公道。相信以他老人家的脾性,一定非常乐意去李家走一趟。”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仗势欺人 “赢得不光彩。”张小卒如是说。 他觉得自己胜之不武,因为戚哟哟没有用太阿剑。如果戚哟哟拿剑,他觉得自己极可能不是对手。 另外,张小卒还清楚记得,今天早晨在对战冼四海时,戚哟哟有用过一招非常厉害的招式,有点像他刚学到的道门符之术,但又不是。她双手结印,拍出一个巨大的齿轮罡印,竟然把海之境八重天的冼四海禁锢住,虽然仅有短短一瞬息的时间,但那是因为双方修为差距太大,相信若是拍在修为同等阶的对手身上,肯定能禁锢更长的时间。对战中身体突然被禁锢,这显然是致命的。 张小卒一直小心提防着戚哟哟这一招,但是不知是没找到施展的机会,还是欠缺了某些条件,亦或是不想用,戚哟哟并没有使出这一招。 这一点也让张小卒觉得这场较量赢得不痛快。 但不管赢得光不光彩,痛不痛快,总归是赢了。既然赢了,就得索取应得的战利品。 管它是谁家的瑰宝,管他会不会毁了谁的前程,他又不是圣人,没那么多的烂好心。 今天发生的这事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在这雁城,他们三个终究是外人。有事求着你的时候,你是座上宾,失去利用价值后便成了旁人,出了事谁都不会向着你。 与其想着靠别人,不如让自己的拳头强硬起来。 随着张小卒的身影从尘埃中走出,宣告这场二对二的比武切磋画下句号,张小卒和牛大娃完胜。同时也宣告,李家的瑰宝残魂剑和惊雷木,即将易主。 李家人看着从尘埃中走出的张小卒,无不脸色煞白,如丧考妣。而非李家的人也都抑不住地为李家感到难过,两件家族瑰宝就这么输掉了,简直如儿戏一般。 然而,刚才他们可不是这么想的。 当李昊然暴露出他的目的,想要赢取张小卒三人名下的听雅轩时,他们可都觉得李昊然狡诈如狐狸,想空手套白狼,白取听雅轩,因为他们压根没想过李昊然会输。 现在李昊然输了,他们却又觉得似儿戏一般。说出来不免有些好笑。 李昊然拿残魂剑和惊雷木,外加北五城一座宅子,去与听雅轩对赌,虽然不好说究竟哪一边的价格更高,但是论使用价值,残魂剑和惊雷木肯定甩听雅轩好几条街。 可这本就是一场心怀不轨的对赌,任谁都看得出李昊然抛出残魂剑和惊雷木后,还要外加一座北五城宅院,其目的无非是想让张小卒经不住巨大诱惑,答应这场对赌。 只可惜李昊然精心谋划了剧本的开头,却没能把握住剧情的发展,以至于结局和他预想的完全反了过来。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能说人的盲目自信自大、巨大利益和贪念,很容易蒙蔽人的双眼,使他们做出冲动、愚蠢而又幼稚的行为。 “咳咳”烧得似焦炭一般的李昊然,突然剧烈地咳嗽,陷进地面的脑袋咳出一口口烟尘,随后双臂撑着地面,脑袋从土坑里拔出,做起了身子。 所有人看着醒来的李昊然,发现他没死,不由地一阵惊喜,可马上就换上了同情和怜悯的目光。输掉了家族瑰宝,即便是天才,也必然要遭受极重的惩罚。 “哎”孙浩轩长叹一声,脱下外套,走到李昊然身边,给他披在身上,张 嘴想要劝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也只能再一声长叹,转身走开。 李昊然神情略显呆滞茫然,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当他的目光落在朝他走过来的张小卒身上时,他的神情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慌乱之色,目光急忙四下搜寻,在散去的尘埃中找到了躺在土坑里的戚哟哟的身影,他的瞳孔猛地一颤,惊恐之色在脸上越扩越大,直至覆盖了他整个脸庞。 “你输了。明天记得把残魂剑和惊雷木送来听雅轩。”张小卒从李昊然身边经过时淡声提醒道,他脚下一步未停,只是单纯的从李昊然身边经过,似乎李昊然这个失败者不值得他停留。 如果有一盆水洗掉李昊然脸上的黑灰,会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丁点血色。 “我我我没输!”一道沙哑的吼声,就像鸭子被掐住脖子发出的声音,从李昊然喉咙里爆发出来。 这一声吼似乎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亦或是让他把面子彻底丢在了地上,打算破罐子破摔,反正他接下来的嘶吼声又大又理直气壮:“我没有输给你,我是输给了他!输给你的是是她!不是我!” 他猛地抬手,指向戚哟哟。 全场哗然! 戚哟哟恰从地上爬起身,发现李昊然没死,高兴地差点没哭出来,她情绪激动地看着李昊然,刚想喊一声:“昊然,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只不过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李昊然的话让她感到心凉。 “呵”张小卒闻言不禁气急而笑,停下脚步倒回到李昊然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李昊然,冷然问道:“她不是你李家的准儿媳吗?怎么,现在又不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反尔耍无赖,本就让李昊然羞愧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此刻又被张小卒高高在上地俯视,偏偏这个人还是他未曾看在眼里的乡下小子,他只觉羞愤欲死,目光闪躲一刻都不敢和张小卒对视。 “她她她”李昊然想说“她不是”,可涨红着脸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因为这话若是说出口,别说他大哥知道后不会轻饶他,家族里的高层也不会轻饶他,因为李昊天和戚哟哟的关系是李家一步极重要的战略部署,若是能和城主府结成亲家,那李家接下来的发展战略将会如鱼得水。 “我自然不是!”戚哟哟突然开口接过李昊然的话,目光环顾一周,严肃而又郑重地说道:“我戚哟哟在此严厉声明,我和李昊天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绝对没有掺杂一点儿女私情。我对李昊然的照顾,虽然他不领情,完全是在履行对朋友的承诺。所以,今后谁再敢议论我和李昊天的是非,便是毁我清誉,我戚哟哟必与他不死不休!” “哟哟姐,你”李昊然眼前阵阵晕眩,感觉天似乎塌了下来。 戚哟哟看向他,冷然道:“看在你还知道喊我一声姐的情分上,我再给你一句劝告:像个男人,承担你犯下的错,学会成长!” “哈哈哈”李昊然一瞬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眼睛圆睁,眼珠子上爬满了血丝,五官扭曲,状若疯狂,纵声狂笑,指着戚哟哟质问道:“你你是不是故意输给他的?不然以你的修为和战力,怎么可能输给他?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输给他的?” 戚哟哟表情先是 一愣,随之哑然失笑,摇摇头,理都不想理李昊然。只不过她心里实在难受,一股股委屈和憋屈涌向心头,好后悔掺和到这件事里来,把张小卒彻底得罪了不说,还不讨好,真是可悲。 张小卒很想去同情戚哟哟,可他不确定自己的同情是不是对的,因为眼下的局面正在朝一个可笑的方向发展,李昊然和戚哟哟互相撇清关系,李昊然非但一口咬定输的是戚哟哟,还说戚哟哟是故意输的,说来说去就是想耍赖。而且这和戚哟哟一开始给他挖的坑,效果几乎是一样的。 张小卒不确定,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坑。自小到大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村子里的长辈们也都夸他聪明伶俐,可是和这些大家族的子弟比起勾心斗角,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憨的。 “或许我需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张小卒环顾一周拱手,语调铿锵,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家师,青云山,三清观,大天师,天武真人!” 此言一出,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随之陷入死寂。 张小卒看向神色呆滞的李昊然,凝声道:“你李家,你们七大家族,固然势大,可欺我张小卒,只怕欺不了吾师,欺不了青云山三清观。残魂剑和惊雷木,我张小卒,要定了!” “哈哈,好好好!”一道浑厚的叫好声骤然响起,天武道人须发飞扬,大笑着从房顶纵身跃下,圆滚滚的肥硕身躯包裹在宽大的道服里,好似唱大戏的一般,滑稽的可笑,可是谁都不敢笑,因为一股让他们颤栗的气势扑面袭来。 咚咚咚 七大家族的子弟,一个个如下饺子一般,无不双腿一颤跪倒在地。冷汗直流,瑟瑟发抖。 天武道人的出现让张小卒心里一惊,不是因为打着他老人家的名号以势压人被抓现行而害怕,而是他的入微心境一直都开着,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天武道人的存在,而且看样子,天武道人在房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就是说他的入微心境根本捕捉不到像天武道人这种级别的存在。 “师父,徒儿给您老惹麻烦了。”张小卒忙上前行礼,略显窘迫地说道。 “哈哈,无妨。”天武道人捋须大笑,道:“师父不就是用来仗势欺人的吗,不然拜来干嘛?这势,为师当给你,该给你!你且放心用便是。” “谢恩师!”张小卒一股暖流堵在心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天武道人铿锵有力的话语,让他有一种找到家的感觉。 “有些话为师之前忘记和你说了,现在说与你听,你且听好了。”天武道人说道。 “弟子洗耳恭听。”张小卒道。 天武道人朗声道:“旦拜入我三清观门下,成为我三清观弟子,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三清观永远是你最强大的后盾。即便是惹了帝都龙椅上的苏翰林,只要你占理,我三清观也敢与他争一个高下。” “弟子谨记。必不敢辱没三清观的声誉。”张小卒恭敬应道。 天武道人点点头,然后看向目光呆滞的李昊然,森然道:“明天把残魂剑和惊雷木送来,否则雁城李家,我天武老道灭了!” 灭了! 从他嘴里说出来,好似在说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没人敢反驳,因为他有这样的实力。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是要死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今天的我你不屑一顾,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这句话用在张小卒身上再合适不过。 七大家族的人个个表情精彩绝伦,肠子都悔青了。心说有个大天师师父你倒是早说啊,你说了我们才能知道啊,你不说我们怎么能知道呢。你说出来,谁不把你当全场最靓的崽捧起来,怎么还可能发生这些不愉快的事? 在七大家族子弟艳羡的目光注视下,张小卒三人跟着天武道人离开了院子。 天武道人甫一离去,压力顿消,所有人一下瘫软在地上,这才发现短短一会儿,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都去疗伤吧。”戚哟哟丢下一句话,带着一副坏心情离去。 坍塌的院墙外面,站着两个身影,万秋清和戚无为。 “昊天那小子是不错的。”戚无为一脸惆怅道。他一直非常看好李昊天,相貌堂堂,资质绝绝,年轻有为,还特别有上进心。虽不说已经成了他心中的准女婿,但至少已经是择婿的标准。可是经此一事,这两个孩子之间怕是没可能了。 嗯,是一定不可能了。 他绝不会答应闺女嫁进这样没担当的人家。 万秋清却冷哼一声,道:“婚姻中若掺杂了利益,幸福就不会有保障。今天你是城主,他待你闺女如珍宝,明日你被罢黜,他指不定立刻送你闺女一封休书。” 戚无为摇头笑道:“偌大雁城,青年俊杰何其之多,论相貌、才华、资质、家世等等,各种各样应有尽有,难道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的?就一眼相中这个连我一半英俊都没有的乡下小子了?” “啐。不要个老脸。”万秋清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道:“不是我相中了,而是你家闺女自己相中了。老娘就纳闷了,你家闺女向来眼高于顶,看男人那都是拿鼻孔瞧的,怎么就瞧上这么一个又穷又丑又傻的小子了呢?莫非随我?好的不挑,专捡歪瓜裂枣的?” “”戚无为一口闷气卡在嗓子眼,瓮声道:“好好说话,不准指桑骂槐。” 瞧着戚无为的郁闷样,万秋清不由地噗嗤一乐,望着戚哟哟离去的背影,竟含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说道:“你家闺女和傻小子结下的疙瘩不太好解啊,你看她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 “有你这样当娘的吗?”戚无为颇为无语道。 北八城的天空笼罩着白色的烟雾,空气里弥漫着呛鼻的烧纸和烧香的味道。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一堆厚厚的纸灰,和香根堆摞得如小山一般高的香炉,大门门扇、门楣、门框都贴满了驱邪镇鬼黄纸符咒。有些富裕人家,就连院墙上都贴了符咒,有的甚至用朱砂当漆料,把整个院墙刷了一遍。 此时已经入夜两个时辰,整个北八城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一阵风吹过,吹得空气里的烟雾缭绕盘旋,吹得满街的纸钱四处乱飞唰唰作响。那被浓烟遮挡的惨白月光,好不容易透射进来,照在那竖在街道两侧的黑白蓝绿纸人身上,使得空寂的街道愈加阴森恐怖。 北八城的鬼越闹越凶,已经扰得整座城风声鹤唳。夜幕一降,家家闭户,不亮灯不出声,生怕招来索命的厉鬼。 人们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只盼院门外的纸钱和贡香能够让厉鬼满意,只盼门窗上的黄纸符咒能把妖魔鬼怪挡在外面,只盼房间里供着的菩萨佛祖能显灵护佑,保他们平安。 然而,每天晚上依然有上千人被厉鬼索命,其中不乏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烧了一 车车纸钱,点着丈许高小树一般的高香,帖的是城里赫赫有名的道爷用最好的黄纸和朱砂写的符咒,可仍然没能逃脱厉鬼索命,全家被杀,惨不忍睹。 最让北八城人们绝望的是,似乎没人能够降服得了作恶的厉鬼。 东城区的总捕头赵刚和几十个捕头,请来老道半夜捉鬼,结果全部命丧厉鬼之手。 西城区的总捕头甄元武,夜里巡逻,惨遭不幸。 特别行动组司,倒是没有主动招惹厉鬼,可是却被厉鬼一夜灭门。 上面陆续派来的超级高手,特别行动司的强者,佛门高僧,道门真人等等,竟没有一人能在北八城活过一夜。 恐惧和绝望笼罩着整个北八城,阴霾下的人们眼看就要精神崩溃,撑不下去了。 午夜十一时,东城区一座两进的小院,位于东向侧的卧房突然点亮了灯火,不是这家主人起夜如厕,而是他刚刚睡醒。 他起身坐在床边,双手握拳,双臂朝两侧伸展,撑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发出舒服的呻吟声,可见他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 在这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紧张时期,他还能安心睡觉,夜里点灯,行常人之不敢为,若非心大之人,那必是有非凡能耐,不惧厉鬼。 一个样貌俊俏的丫鬟,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色长衫,服侍坐在床边的年轻公子穿戴。 “昨天夜里又死了很多人吗?”年轻公子一边享受丫鬟的服侍,一边声音慵懒地问道,一点也不怕说话声音引来厉鬼。 丫鬟睡眼惺忪,也是刚睡醒不久,听见自家主子的询问,惺忪睡眼一下睁大许多,娇柔的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点头道:“据说昨天一夜被厉鬼杀了三千多人,太可怕了。幸亏公子你有护身法宝,让厉鬼不敢靠近,否则奴婢现在也得和他们一样,一到夜里就提心吊胆、恐惧难安,连眼都不敢闭一下。” 丫鬟既害怕又庆幸地拍打她的胸脯,扭头看向房间里的茶桌,目光落在茶桌上一把古旧生锈的短剑上,短剑看外表普通至极,她看不出一点不寻常的地方,可她家公子告诉她,这是一把能够驱邪镇鬼的宝剑,有它在,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半步。 丫鬟向来对自家公子的话深信不疑,再加上这些时日全城恐慌,人人自危,食不下咽,夜不能寝,而她家公子却每天憨吃酣睡,完全没把闹鬼的事往心里去,这让她对古旧宝剑能够驱邪镇鬼的说法更加深信不疑。继而也跟着放松心情,憨吃酣睡起来。 年轻公子听见丫鬟拍打胸脯发出的啪啪声,目光条件性地看过去,一片皎洁雪白顿时映入眼帘,那齐胸的衣襟随着丫鬟白嫩小手的拍打一扇一合,虽然只扇开一道小小的间隙,可他的个头比丫鬟高许多,眼睛居高临下,顺着小小的间隙恰好把藏在里面的春色一览无遗。 一股热流在年轻公子小腹处急窜而起,使他生出一把撕开那碍眼的衣襟,把这个已然出落得成熟的可人儿按在床上好好宠幸一番的冲动。这个念头刚生,就似大火燎原一般,瞬间侵占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再思考其他,他的眼睛里射出炽热的光芒,一把抓向侍女的胸前。 可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触到侍女的身体时,又似被毒蝎蜇了一般,猛地缩回。与此同时,一股腥甜的味道在他口腔里爆开,是鲜血的味道,因为他在舌尖上咬破一个血洞。正是这股钻心之痛止住了他的**。 年轻公子忙把视线从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丫鬟胸前移开,干咳 两声,故作严肃道:“今后不准再穿这么暴露的衣服,把身体遮严实咯。” 他不理解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为何各种**都越来越强烈。想去赌场赌钱,想去拳场看拳赛,想把和他有仇的人全杀了,想把丫鬟给总之,念头一生,就会像刚才一样,难以控制。 他虽不理解,可他知道这极不正常,所以他一直在极力控制**,以至于好好的舌头已经被他咬得千疮百孔。 “是。”丫鬟闻言既委屈又羞臊地应道。 委屈不是因为自家公子骂她穿的少,而是因为自家公子始终没有宠幸她,似乎是嫌弃她。羞臊是因为这两天她故意穿的少了些,感觉是被自家公子发现了,所以臊得慌。 年轻公子看向茶桌上的古旧短剑,心中苦笑连连,心道:“什么狗屁的宝剑,不过是路边捡到的一块烂铁罢了。” 他之所以捡这么一件破烂回来,不过是为了给丫鬟吃一颗定心丸,让她安心度日罢了。 在他看来,提心吊胆过一天也是过,憨吃酣睡过一天也是过,反正只要厉鬼找上门来肯定逃不掉,那何不憨吃酣睡的过呢? “咱们附近有人死吗?”少年公子问道。 “有!”丫鬟压低声音应道,似乎怕声音大了把厉鬼招来,她神情恐慌地说道:“东边韦员外家,全家老小连带奴仆护院,一个不剩,全被厉鬼杀了。” “韦韦三炮,韦自知家?”少年公子闻言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有些不太敢相信地问道。 同时他的脸色快速地失去血色,心中掀起无限恐惧,因为这位韦员外家就住在他院子东边第六家,也就是说昨天夜里,索命的厉鬼距离他们主仆二人只有几百步的距离,而他们主仆二人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想想都觉得后怕。 “是。”丫鬟点头答道。 少年公子慢慢地坐回床上,摇头苦笑,神情苦涩道:“韦三炮这个混球,上次在拳场对赌,他丫的输了个底掉,还欠我五万两没给呢?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他平日里和韦三炮见面就掐,巴不得这厮死无葬身之地,可现在这厮真的死了,他心里非但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空落落地,有一股难言的悲凉感。 “韦家被厉鬼灭门的消息一下就传开了,人们疯了一般冲进去抢掠,偌大的家业短短半天就被抢掠一空。”丫鬟说道。 “可以想象。”朱子筇点头道,因为在这之前被灭门的几户大家,都是消息一传出就被闻讯而来的人们抢掠一空。可笑的是,韦家前天还抢了于家的东西呢,恐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忽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朱子筇脑海里冒出,随即迅速扩大,他猛地看向丫鬟,语调略微急促地问道:“城南的洪家呢?是不是也被厉鬼灭门了?” “啊!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丫鬟瞪大眼睛诧异地问道。 咕噜 朱子筇猛地咽了口口水,盯着丫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白天你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去韦家抢东西。” 丫鬟被朱子筇的眼神吓到了,而听见朱子筇的话后更是脸色瞬间失去血色,两只手抓在一起揉捏,声音颤抖嗫嚅道:“公公子,对对不起!奴婢奴婢,去去了!” 此言一出,朱子筇只觉好似一道天雷劈在了天灵盖上。 这是要死啊! 第一百九十章 诡笑 “你”朱子筇气得耳鼻喷火,一巴掌甩向丫鬟,可最终还是没舍得把巴掌糊在粉嫩的脸蛋上,摇头哀叹一声,狠狠拍在自己大腿上,瞪着丫鬟气怒问道:“你去他家抢什么啊?我是缺你吃了,缺你喝了,还是缺你穿了?!” 丫鬟听出了自家公子话语里的极度愤怒和怨怼,知道自己必然是闯了大祸,当即吓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下,脑门磕在地上,眼泪哗哗往下流,呜咽道:“公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您狠狠责罚奴婢!” “把你的眼泪憋回去!说,你去韦家抢了什么东西?!”朱子筇喝问道。 “奴婢想去抢韦三公子手里的那幅东芝先生的真迹。”丫鬟憋着泪水答道。 “该死!”朱子筇一拳捶在大腿上,郁闷道:“我确实是喜欢那幅鸟飞天仙图,可也没让你去抢死人的东西啊。你啊你诶” 朱子筇歪头重重一声叹息。 这幅东芝先生的《鸟飞天仙图》真迹,他和韦自知只提了一口,想让韦自知用这幅画抵那五万两银子,可是韦自知没答应,哪想到竟然被丫鬟记住了。以至于她得知韦家灭门后,就跑去想帮他把这幅画弄到手。 有些事好似早已注定,躲是躲不掉的。 “哎”朱子筇摇头苦笑,道:“丫头,咱俩可能要被你给害死了。听你语气,你似乎并没有抢到《鸟飞天仙》,那你抢到什么了?说出来听听,让我看看咱主仆二人的命值多少钱?” 大前天夜里,于家被厉鬼灭门,第二天韦家得知消息,立刻派人去于家抢掠财产,结果当天夜里韦家就被厉鬼灭门。 朱子筇本来并没有多想,只不过是想感叹一声世事无常祸福难料,可突然间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出现,于是他问丫鬟城南洪家是不是也被厉鬼灭门了,丫鬟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而同被厉鬼灭门的洪家,也和韦家一样,有派人去于家抢掠财产。 同是抢了别人家的东西,同是当天晚上就被厉鬼灭门。 这是巧合吗? 朱子筇好想说是巧合,可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巧合。 所以他在得知丫鬟有去韦家抢东西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陷入到极大的恐慌和害怕 当中。 丫鬟起身走到衣柜旁边的储物柜,打开柜子从里面端出一个不大的暗红色方形锦盒,走回到朱子筇面前重新跪下,道:“奴婢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值钱的东西抢光了,奴婢没找到《鸟飞天仙》图,但是在韦家主卧床腿底下的地砖下面发现一个暗格,暗格里藏着这个锦盒。奴婢猜测里面肯定是好东西,所以” 朱子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所以就没着急打开,等着你家公子睡醒后一起分享惊喜?” 朱子筇边说边接过锦盒,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发现就是做工精致了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用一把小巧的铜锁锁住,似乎也不难开。他抓住铜锁,真元力鼓荡,咔嚓一声,轻易就把铜锁锁柱捏断。 打开锦盒,主仆两个都不禁愣了一下,本以为里面盛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万没想到锦盒里只有一张纸,一张普普通通,只有手掌大小的纸片。纸片上有一道歪歪扭扭的线,就像蚯蚓爬的似的,没有头尾,没有字解。看得主仆二人一脑门问号。 丫鬟盯着白纸,嘴一撇,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心里委屈。要知道锦盒里是这么个玩意,她还不如抱块地砖回来。 朱子筇盯着纸片看了一会,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便把纸片放回锦盒,随手扔到床上,起身走到床尾墙边,取下悬挂在墙壁上的长剑。 当啷! 房顶的瓦片突然响了一下,似有东西在房顶走动,主仆二人当即头皮发麻,汗毛乍竖。 “嘘!”朱子筇朝丫鬟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油灯,示意丫鬟去把油灯灭了。他悄无声息地拔出长剑,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向窗边,手指在舌头上蘸了点唾沫,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顺着小洞往院子里看去。 淡淡的月光透过空气里的白雾洒落在院子里,静悄悄一片,什么都没有。可就在他要把目光收回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房顶跃下,像一只大猴子,轻盈地落在院子东侧的墙头上。 就着月光,朱子筇虽然看得模糊,可还是被黑影的可怖样貌吓得差点大叫出来,他猛地用手捂住嘴巴,只觉头皮下面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尾椎骨顶上来的寒气,快要把他背脊的皮给鼓起来了。 那可怖黑影蹲在墙头上,忽然 扭头看了过来,那几近滋出眼眶的眼珠子在夜幕里射出幽幽绿光,它一侧的嘴角勾了起来,露出一个森冷的诡笑。 朱子筇吓得呼吸都停滞了,他知道,墙头上的怪物看见他了,那恐怖的诡笑是冲他笑的。他的心早已顶到了嗓子眼处,砰砰砰,如擂鼓一般猛烈跳动。然而就在他以为墙头上的怪物就要扑过来时,它竟然纵身一跃去了院墙东面的人家。 “他家今天是不是也去韦家抢东西了?!”朱子筇一把抓住丫鬟的肩膀,指了指东面人家,压低声音急切而又惊恐地问道。 “是是!”丫鬟答道。她能感受到朱子筇内心的恐惧,因为朱子筇的声音都哆嗦得不成溜了,抓住她肩膀的手更是如筛筐般剧烈抖动。 “走走走!”朱子筇急切道,“厉鬼已经去他家了,下一个就是咱们家。快逃!” 张小卒三人跟在天武道人身后,走在死寂的大街上,踩着满街的纸钱,看着街道两侧蓝绿黑白的纸娃娃,后脊梁一直凉飕飕的,就跟有人在背后吹冷气似的。 “小卒,你的血是不是不管用了?”牛大娃拽了拽张小卒的衣角,小声问道。 他两只眼睛上涂抹了张小卒的纯阳血,本以为能在阴气森森的街上看到满大街的厉鬼,谁知道这都走了小半个时辰,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让他不禁怀疑起张小卒的血是不是不管用了。 张小卒摇头说道:“我也没看见厉鬼。” 牛大娃给了张小卒一个眼神,示意他问问走在前面的天武道人。 天武道人好似看见了一般,突然开口说道:“没有鬼,你们自然什么也看不到。饿不饿?” “啊?”张小卒一下没反应过来。 “老夫问你们饿不饿?”天武道人又问道。 “饿!”牛大娃极其肯定地点头。 “是有点饿!”张小卒略显羞涩的点头道。 “有壶酒最好不过。”周剑来道。 “喏。那里就有。”天武道人抬手一指前面。 张小卒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竟是一户人家摆在门口的供桌,供桌上三牲六畜、瓜果梨枣和糕点摆了满满一桌。 可,这也不能吃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仇人见面 这户人家高门大院,宽阔敞亮的门楼下悬着一块褐底金边的匾额,上面两个鎏金大字董府。 朱红的大门上贴满了黄灿灿红艳艳的符咒,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黄纸和朱砂写出来的,高大的院墙整个用朱砂刷了一番,隔着淡淡的烟雾看去,好似血洗的一般。 门旁两侧一对镇宅石狮,高大威猛,栩栩如生。石狮的眼睛好似也用朱砂漆过,通红如血,似要择人而噬。张开的嘴巴里,摆着一盏油灯,远远看去,好似嘴含瑞光,将要喷薄而出。 石狮中间的空地上,最前头一鼎半丈多高的巨大青铜香炉,香炉里插着三炷小树一般的高香,香头燃得正旺,有徐徐香烟飘散开来,芬芳沁鼻,煞是好闻。 香炉两旁纸灰及膝,已经被风吹散许多,门前的大街上全都是,也不知一共烧了多少纸钱。 香炉后头摆着一张宽大的八仙供桌,供桌上三牲在前,六畜在后,五谷杂粮、瓜果梨枣和糕点摆桌尾,桌角摆着一壶酒,五个酒杯顺着桌沿一字排开,杯里斟了酒。 天武道人径直走向供桌,路过地上纸灰堆时,袍袖一甩,那厚厚的纸灰便打着旋地飘向远处,走到供桌前毫不避讳,也毫不客气,一手摁着猪头,一手抓着猪耳,用力一扯,整个猪耳被他撕在手里,一口下去,满嘴生香,禁不住朝张小卒三人竖起大拇指,赞道:“香,真香!厨艺真不错!” “”张小卒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道门的大天师竟然偷别人家的贡品吃,这这这实在太掉身份了。 再者,贡品能偷吃吗?不管是供神还是供鬼的,都会遭报应的吧? 但是想到眼前这位的身份,三人心里也就释然了,心想这户董姓人家供神供鬼,还真不如供眼前这位来得实在。 天武道人走到桌对面,端起一杯酒滋溜一口,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说着,又连喝三杯。 牛大娃被钻鼻的肉香勾得馋虫大动,喉头蠕动,咕咚咕咚,连咽好几大口唾沫,忍不住上前一步,向天武道人小心翼翼问道:“前前辈,我们能能吃吗?” 天武道人看向他笑问道:“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抓、抓鬼的。”牛大娃答道。 “他家摆这些贡品为了啥?”天武道人又问。 “嗯,求神佛保佑,亦或是求厉鬼高抬贵手,不,是高抬鬼手,放他们一条生路。”牛大娃道。 天武道人说道:“简单点说就是求平安,而我们就是来给他们送平安的,也就是说这桌菜是专门给我们准备的。既然是给我准备的,自然能吃。” 牛大娃一脸懵逼,继而又一脸崇拜地看着天武道人,感觉他老人家说的好有道理,当即放下顾忌,吸溜一口流到嘴角的口水,伸手抓向猪头。 “住手!”天武道人突地大喝一声。 “啊!”牛大娃吓得嗷唠一嗓子,一蹦老高,神色惊慌,目光警惕地四下扫视,压低声音问道:“前辈,怎么了?厉鬼来了吗?” 张小卒和周剑来也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看向四周。 “别怕,鬼没来。”天武道人被三人的紧张模样逗乐了,大笑道:“老夫只是想说,桌上的东西你们随便吃,但唯独不能动猪头,因为猪头是老夫的最爱。” “前辈”牛大娃一脸幽怨地看向天武道人,拍打着胸口闷声道:“您吓死我了。我得吃只鸡补补。” 说着就伸出手撕下一只鸡腿,恶狠狠地 撕下一大口,顿时满嘴喷香,禁不住向张小卒和周剑来竖起大拇指,赞道:“嗯,好吃,好吃!快尝尝!” 张小卒和周剑来相视一笑,当即抛去心中顾忌,迈步走向桌边。 空寂无人的街道上,朱子筇一手持剑,一手拽着侍女的手,一路狂奔。 街道上只有他和侍女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声音在空荡的大街上盘旋回荡,没有丁点其他声响,好似整座城已经变成一座死城、空城,只剩下他们二人,还有那追在身后的可怕怪物。 可怕的寂静,让二人心中愈加绝望。 “公公子,奴奴婢跑跑不动了!你你快跑,别别管我!”丫鬟突然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她的脸上大汗淋漓,脸色正在由剧烈运动造成的潮红色快速变得苍白,因为她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若不是被朱子筇强行拉拽着,她早就无力瘫软在地上。 朱子筇左臂猛地一拽一揽,把丫鬟娇弱地身躯揽进怀里,拼尽全力往前狂奔。这一刻他好后悔,后悔平日里游手好闲,没有下功夫修炼,否则不会这般狼狈。 匆忙间,朱子筇回头瞥了一眼,心再一次往下沉了一截,因为身后的黑影依然在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藏在烟雾中半隐半现,好似在和他们主仆二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要把他们主仆二人玩得筋疲力尽才会扑上来吃掉他们。 “狗杂种!”朱子筇歇斯底里怒吼一声,脚下猛然施力,速度又往上提了一截,这一次他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如果在力竭之前不能达到目的地,那就只能瘫在地上等死了。好在目的地已经在前方不远处,只差几百步就到了。 终于,前方的黑夜中出现了三个光亮。 朱子筇心头一喜,知道那是董府门前的高香和两座镇宅石狮嘴里含着的神威灯发出的光亮。 他听丫鬟说过,董大官人家里请来一位道法高深的道爷,院门前非但帖满了厉害的符咒,还布了秘法禁制,法力无边。据说就算是地府里捉人的黑白无常来了,都要被挡在门外。 董府,就是朱子筇的求生之地。 随着距离的急速拉近,董府门前的景色迅速地呈现在朱子筇视野里。 突然,他先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咀嚼声,随之视野里出现四道身影,看情况应该是围着一张方桌吃东西。紧接着距离快速拉近,略微看清大概后,顿时吓得亡魂皆冒,腿肚子打拧,脚下接连几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朱子筇猛地刹住脚步,惊疑不定地望着董府门前。 高香燃烧的青烟袅袅洒下,遮挡了朱子筇的视线,使他无法看得真切。但是大概情景他已经看得非常清楚,有四道身影正围着董家摆在门前的供桌吃东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四个妖魔鬼怪在吃贡饭,如何能够不吓。 “来者何物,是人是鬼?报上名来!” 一道喝声骤然响起,朱子筇闻言大喜,知道前面是人而非鬼,当即急迈脚步往前冲去,同时带着喜极而泣的颤音喊道:“求道爷救我主仆二人一条贱命!大恩不敢言谢,日后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以为桌边的四人就是董府请来的道爷。 朱子筇脚下速度极快,说话的时间就到了近前,神情不由地愣了一愣,只见四个人一个个满嘴油腻,哪有半点高人的风范。仅有一个矮胖的老头,穿着一身宽如戏服的道服,好不滑稽。一眼看去,倒像是一个假老道带着三个跟班,打着降妖捉鬼的幌子,到处骗吃骗喝的干活。 朱子筇的第 一反应就是心里骂娘,觉得董家真是病急乱投医,连这么明显的江湖骗子都分不清就往家里领。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两个人的脸上时,突然觉得眼熟,表情怔了一怔,脑海里浮现出两道身影,旋即失望的心情为之一振,脸上再次露出狂喜之色,放下怀中丫鬟,往前疾走两步,拱手作礼道:“在下朱子筇,见过真人!” 他先向看上去像假老道的天武道人问好,天武道人正抱着猪头奋战,没空搭理他。他尴尬一笑,又向牛大娃施礼:“见过这位公子!” “好说。好说。”牛大娃扬了扬手中啃了一半的鸭架子,又小声嘟囔了句:“不是鬼怪就好。” 朱子筇然后看向张小卒和周剑来,拱手道:“见过张公子,周公子。” 朱子筇眼里的假老道和三个跟班,不是别人,正是肚子饿了,恰好在董府门口看到一桌贡品,当即百无禁忌胡吃海喝起来的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三人。刚才那一声喝问,出自牛大娃之口。 “你认识我二人?”张小卒听见朱子筇直接道出他和周剑来的姓,而且看朱子筇的表情反应,应该是认识他们两个,不由觉得好奇,因为他已经仔细打量过朱子筇和他身后的丫鬟,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二人。 朱子筇点头笑道:“那日张公子和周公子在地下拳场大展神威,在下三生有幸,恰好就在拳场里,目睹了二位公子精彩绝伦的战斗,这些时日每每想起,总是抑不住地让人热血沸腾。” 张小卒和周剑来顿时恍然,原来是那晚拳场的看客,能认出他们两个倒也不奇怪。 张小卒看向朱子筇来的方向,微皱眉头问道:“朱公子为何在这深夜,于这寂静无人的大街上,奔跑得这般狼狈,还大呼救命?” 朱子筇当即单膝跪地,拱手哀求道:“求真人和三位公子救我主仆二人一条贱命。” “求大人救命!”丫鬟忙跟着跪地哀求,经朱子筇的话语提醒,她也忍住了张小卒和周剑来,想到那日张小卒和周剑来在擂台上的盖世神威,心里一下子觉得有救了。 所以她一跪下就如鸡啄米般的磕头,光洁的额头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磕得砰砰直响,没用几下就磕出了血,可她似乎不觉得疼一般,依然猛磕。因为她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今晚即便把脑袋瞌碎了,也要求得面前的这四位本领高强的大人们救她家公子。 张小卒忙上前扶起朱子筇和他的丫鬟,道:“朱公子且起身慢慢不必说了!” 正说着,张小卒的瞳孔突然猛地一颤,因为有一个他熟悉的恐怖身影进到了他入微心境的笼罩范围内,不用再问,朱子筇和他的丫鬟定然是被石像厉鬼追到这里的。 虽然已经在梦境里见过,也向天武道人等讲述过石像厉鬼,可这也是他第一次真切的见到石像厉鬼,那可怖的面目和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想到它附在自己身上,从黑森林的地下坑洞里一路来到这雁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上种下一缕鬼魂气,想陷害他,让他帮它抵挡天罚,张小卒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同时又怒火奔涌。 往前大踏两步,冲着烟雾缭绕的空寂街道怒吼道:“大胆妖孽,还不快快滚出来受死!” 夜很静,张小卒的喝声极大,所以声音传得极远,传进周围的房舍里,吓得一干不敢入睡的人缩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街道远处,视野的尽头,烟雾缭绕,没有丁点声响回应张小卒的怒吼。 然而张小卒手中的骨刀骤然斩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战争的号角 一道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骤然响起,张小卒手中的骨刀砍中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火花四溅。可是空气里除了高香飘洒的淡淡青烟外什么都没有,谁都没看见骨刀砍中了什么,包括张小卒自己。 这一刀是张小卒凭借对危险的直觉砍出去的,而不是他看见了什么东西,然后才砍出去的。 可是他的入微心境一直是展开的。 张小卒不禁悚然,因为他清楚的看见石像厉鬼突然凭空消失在他的入微心境笼罩的区域内,紧接着他就感受到有强烈的危险逼近,于是手中的骨刀想也没想砍了出去。他虽看不见,但知道骨刀砍中的坚硬物体肯定就是石像厉鬼。也就是说他的入微心境对进入隐身状态的石像厉鬼不起作用。 “小卒,快给我点血,我什么都看不见。”牛大娃急声喊道,他还以为是抹在眼上的纯阳血,时间太长失去了效用。 “我也看不见。”张小卒沉声应道,手握骨刀,机警地看向四周,入微心境聆听万物之声,可依然找不到石像厉鬼所在,让他不由地心急起来。 “看过来。”天武道人喝道。 张小卒几人闻言,忙转头看过去。 天武道人腾出一只油手,对着面前的空气虚画几下,同时嘴里念念有词道:“天地乾坤,诸神降法,借我神通,开我天眼,看清阴阳急急如律令!” “令”字音落,他面前的空气中顿时凭空显现出波光流转的金色符,他伸指在符上一点,符顿时化作五道流光,分别射向张小卒五人的眉心。 张小卒五人只觉眉心一点清凉沁入,随之视野骤然明亮,惊讶地发现一切事物都变得清晰异常。之前他们看东西,因为空气里弥漫着太多烧纸烧香的烟尘,总感觉朦朦胧胧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空气里依然有烟尘迷雾,但是已经无法遮挡他们的视线。 五人心里不由地敬佩天武道人道法高强,尤其是朱子筇主仆二人,当即吃了一颗定心丸,不敢再对天武道人有一丝亵渎之心。 天武道人说道:“难怪连海之境八重天的高手也惨死在这畜生爪下,原来它竟然能随意穿梭于阴阳二界。老夫已经帮你们开了天眼,可以让你们看见阴阳,如此它便无所遁形了。” 张小卒转身往身后看去,其实不用转身他也已经看见,因为天武道人的道法不仅作用于他的一双肉眼,似乎给他的入微心境也开了天眼。 前方二十步外的街道上,石像厉鬼正静静地半蹲在那里。它那对几乎凸出眼眶的眼珠子,射出人的幽幽绿光。上下两排尖长而细密的牙齿,锋利的轻易就能撕碎人的身体。细密乌黑的鳞片,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森然冷光。 “啊妖怪”丫鬟胆子甚小,甫一看见石像厉鬼可怖的样貌,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尖锐的叫声带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前街后巷,左邻右舍,不知有多少家的人被她的尖叫声吓得亡魂皆冒。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瘫软在被窝里,屎尿横流。 丫鬟尖锐地叫声似乎也刺激到了石像厉鬼,它锋利的前爪突然切豆腐般切进条石街面,形似人脚的后爪猛蹬地面,身体弹地而起,速度快如闪电,在空气中化作一道光线,扑向丫鬟。 叮! 吱啦 张小卒横跨一步,封堵石像厉鬼的攻击路线,骨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圆弧,狠狠地砍在石像厉鬼身上,并在其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火花。 砰! 石像厉鬼结结实实受了张小卒一记大回旋,身体狠狠地摔回街上,砸在地上撞断了好几根厚重的条石,然而它身体被骨刀砍中的位置,仅有一道细细的白色划痕。 它嘴里发出一道似鸟又似兽的怒吼声,身子一滚翻身爬起,抖 了抖身子,重新摆出进攻的姿态,似乎张小卒一记大回旋只是让它疼了一下。 深知骨刀究竟有多锋利的张小卒、周剑来和牛大娃,见状无不为之色变。 嘭。 一声爆响,牛大娃身上骤然窜起一尺高的蓝色火焰,飞身扑向石像厉鬼。 “幽幽冥鬼火?”朱子筇望着牛大娃身上的蓝色火焰,吓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下意识地伸手把丫鬟拽到自己身边,生怕不小心沾到牛大娃身上的蓝色火焰。 砰! 牛大娃被蓝色火焰包裹着的拳头,狠狠轰在石像厉鬼头上,拳头甫一碰触到石像厉鬼身体,石像厉鬼身上顿时燃起蓝色火焰,只一瞬间整个身体就被蓝色火焰吞没。 然而只听咔嚓一声,牛大娃嘴里一声惨叫,他的拳头非但没把石像厉鬼轰飞,反而手腕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脱了臼。 牛大娃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情形,以至于大脑有瞬间失神,被石像厉鬼一爪子拍中胸口。 嗤啦一声。石像厉鬼尖锐的爪子斜跨牛大娃的胸膛划过,牛大娃身体倒飞出去,同时有鲜血洒落长空,显然石像厉鬼这一爪伤他不轻。 “大娃”张小卒惊呼。 “没大事。”牛大娃应声道,凌空一个拧身,稳住身体落地,身上的蓝色火焰朝胸口涌去,竟然开始修复鲜血淋漓的伤口。 张小卒几人看在眼里,心中无不啧啧称奇。 不远处,石像厉鬼根本不惧牛大娃的蓝色火焰灼烧,一抖身子,好似抖灰尘一样,轻松抖落身上的蓝色火焰。 这一点张小卒倒不太意外,因为凤尾火鸟的滔天火焰都奈何不得这石像厉鬼,牛大娃的蓝色火焰虽然新奇,但其威力相较于凤尾火鸟的火焰应该还差许多。 “别白费力气了。”天武道人突然开口说道,“它是阴魂幻化的阴灵,藏身于阴界,有时空之力护身,你们用阳间的招式自然不管用。想杀它,得用这个。接剑!” 天武道人袍袖一甩,藏于袖中的九九诛邪金钱剑飞射而出,只不过剑柄上有个小豁口,少了一枚古钱。 少的这枚古钱是在给戚长空驱除红毛尸毒时,天武道人感应到了红毛尸毒的源头,一具古尸。他在那枚古钱上施了咒法,古钱遁入虚空,沿着他一刹那间的感应之力,追寻古尸的藏身之地去了。 这枚古钱上有他一滴心头血,只要他愿意,他时刻能感应到古钱所在的位置。 九九诛邪金钱剑虽然少了一枚古钱,威力有所折扣,但拿来对付鬼王级别以下的妖魔厉鬼,绰绰有余。 张小卒伸手一抓,将九九诛邪金钱剑抓在手中,把骨刀递给周剑来。 九九诛邪金钱剑抓在手中,并无异样感觉,张小卒将其横在眼前好奇打量一番,发现就是以红绳串着古钱币编织成的一把剑,没有剑锋,怕是连根麦秸都割不断。 天武道人似乎猜到了张小卒心中所想,给张小卒介绍起九九诛邪金钱剑,道:“此剑乃是用九九八十一枚古钱,取红绳编织而成。每一枚古钱都是阳童满月之日请的替身钱,以侵染了脐血的红绳挂在脖子上随身佩戴,每三个月取一滴舌尖精血滋养,如此九年方成一枚至阳之钱。我们道宗称之为九九诛邪金钱剑,专门对付妖魔鬼怪所用。你可以斩它一剑试试威力。” 听见天武道人说完古钱的来历,所有人都不禁咋舌。张小卒握剑的手忙松了点力,生怕一不小心把古钱攥坏了。 嗖。张小卒形如鬼魅,瞬间跨越二十多步的距离,出现在石像厉鬼的面前,九九诛邪金钱剑顺势斩出。 嗤啦! 就像烧红的烙铁扔进冰水里的声音,九九诛邪金钱剑毫轻易切开了石像厉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身体,将其一斩两半。 石像厉鬼的躯体似燃烧起来一般,在空气中迅速湮灭,化作一缕缕焦臭刺鼻的青烟,飘散在空气中。 突然,一颗枣子大小,似气又似水的黑色晶莹流体,从石像厉鬼湮灭的脑壳里射出,想要逃离。 张小卒只觉眉心处窜起一股热流,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自眉心涌出,将那已经射出一丈多远的黑色晶莹流体猛地吸扯回来。 “别动。”天武道人出声叫住想要闪躲的张小卒,说道:“是魂力,对你眉心之物有滋补之用。” 张小卒听话没有闪躲,任由黑色晶莹流体射在眉心上,他只感觉一股沁凉的气流钻进眉心,随即化作暖洋洋的热流,在他眉心下面盘旋流动,感觉非常舒服。 “这就完事了?”牛大娃摊手问道,他心里有点不真实感,甚至感觉有点搞笑。他和张小卒拼死拼活没打掉石像厉鬼一片鳞,结果天武道人法器一出,杀它简直就像杀鸡一样简单。 天武道人张口想要说话,却被骤然响起的一道浑厚肃穆的钟声打断。 当 钟声是从中央城方向传来的。 朱子筇神色大变,诧异惊叫道:“这是中央城天钟的声音!雁城,出大事了!” 当 钟声每隔三十个呼吸响一声,声音浑厚响亮、深远悠扬,传遍了雁城每一个角落,叫醒了熟睡中的人们。 当 天钟一响,必有大事发生,而钟声的次数又分别代表着不同的事件。 三十六声、五十四声、七十二声、九十八声可钟声依然没有停止。 一百零八声,最多也只有一百零八声。 这是战争的号角。 一直缠绕在人们心头,为人们所深深恐惧的战争,终于还是来了! 利剑割裂了少年的喉咙,鲜血飙射,喷洒在破败的竹制院门上。少年双手握住剑柄,剑尖朝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剑身刺进地面五寸,死而不倒。 他听哥哥说,战场上的杀神将军,都是死而不倒。可惜他没机会上战场了,也就没有机会成为杀神将军,但他希望自己能像杀神将军一样死而不倒。 “要是能战死沙场就好了!” “钟声来得太晚了啊!” “好后悔啊!” “白云城的小子,你为什么要来雁城?!为什么?!” 少年带着懊悔以及满腔愤怒和怨怼失去最后的意识。 他懊悔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低级可笑的错误,可是这个错误实在太严重了,严重到他不得不用生命来弥补。 家族利益不能丢,家族瑰宝不能丢,家族荣誉更不能损! 雁城男儿的尊严也不能丢! 他要让白云城来的野小子知道,他李昊然远比他想象的像个男人! 他愤怒,愤怒白云城的野小子为什么要来雁城,如若他不来,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他还能像以前一样跟在戚哟哟身后,喊着她“哟哟姐”。 或许,很快就会改口喊大嫂也说不定。 如果白云城的野小子不来,在这一百零八道天钟声响后,他就能像大哥一样投身军伍,或许会成为大哥手底下最骁勇的战士! 亦或者能超越大哥也说不定,毕竟他也是很优秀的。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被白云城来的野小子破坏了,他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就这么结束了。 他真的好不甘心。 于是他钢牙紧咬,怒目圆睁,向活着的人传达他死前的不甘和愤怒,以及仇恨。 第一百九十三章 鬼王 战争的号角,在这个不起眼的夜里,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敲响了。端的突兀,以至于让人那么地猝不及防,手足无措。 怎么办? 仓皇失措的百姓,仓促地穿上衣服,跑出房间,跑出院子,汇聚在大街上,昂头望向中央城的方向,灰白色的脸庞上尽是恐慌之色。 怎么办? 有钱的豪绅老爷们,坐立难安,不知道该跑还是该留,跑往哪里跑,留往何处留? 怎么办? 豪门大户打开了家族会议室的大门,召开家族紧急会议,商议如何在已经到来的战争中尽可能地保全家族利益。 怎么办? 唐家会议室里,唐、俞、薛、马、贺五大家族族长神色阴沉,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尤其是贺家家主贺通天,阴沉的脸色里带着些许慌乱,想着今天白天戚无为的警告,他突然莫名心虚。 怎么办? 一百零八声天钟,如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北八城百姓们最后一道精神防线。他们本就被索命厉鬼折磨得惶恐不能度日,在精神奔溃的绝望边缘苦苦挣扎,此时再听到这一百零八声天钟,精神瞬间奔溃,陷入绝望的深渊。 有人在绝望中沉沦,但更多的人会在绝望中疯狂。 “狗日的赵日天,你不是天天嚷着要弄死老子吗?来呀,弄死老子啊!来啊!” “啊” 平日里老实懦弱的王老四,提着劈柴的斧头闯进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赵日天家里,把赵日天一家八口全部砍杀。 一只半人半猴的怪物突然出现在王老四肩膀上,锋利的前爪抓碎了他的脑壳。 街头的柔弱书生翻墙爬进了宋寡妇的家里,把宋寡妇扑在床上,做了那为天下人所不齿的兽行。 一只半人板厚的怪物出现在柔弱书生的肩膀上,锋利的前爪抓碎了他的脑壳。 巷尾张财主家的三个长工,手拿镰刀、锄头,把张财主一家全部杀害。 怪物出现在他们头顶,击碎了他们的脑壳。 相同或相似的一幕,一时间在北八城各个角落上演。 人们的眼珠子逐渐爬满血丝,平日里心中的一点**、仇恨、忌妒等负面情绪,被瞬间放大百倍千倍,支配了他们的躯体。 整个北八城一时血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狂笑声、哀嚎声、哭泣声掺杂在一起,仿若人间地狱。 数不清有多少只半猴半人的怪物,奔跑于街道巷弄、房顶屋脊,嗅着**和罪恶的味道,翻墙入院,捕猎它们喜欢的猎物。 捕头赵刚的发现没有错,怪物猎杀的目标确实是**和罪恶过重的人,因为人类心中的**和罪恶是它们成长的养料。只可惜赵刚缺少对付妖怪的手段,更没想到妖怪不止一只,最终惨死在妖怪爪下。 “这这”牛大娃望着从四周黑暗中不断涌现出的一只只石像厉鬼,已经不需要别人回答他的问题,显然事情远远还未结束。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石像厉鬼如狼群一般包围过来,让张小卒几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天武道人扔掉手里啃得光滑的猪头骨,脸上终于露出几分严肃的表情,道:“ 此鬼物是以人的**和罪恶为食,并且具有极强的繁衍力,它不停地猎食,不停地繁衍。像这类鬼物,一般都会有一个母体,类似于蚁后和蜂后的存在,咱们只需要找到这个母体,采取围点打援的战术,就能把它们尽数消灭。” “师父,如何找它们的母体?”张小卒问道。 “这个简单。”天武道人笑道,“它在你体内留下一缕鬼魂力,为师只需将这缕鬼魂力从你体内抽取出来,跟着这缕鬼魂力就能找到它们的母体。小子,忍着点,会有一点疼。” 天武道人提醒张小卒一声,接着左手掐诀,右手对着张小卒虚抓,张小卒当即发出一声痛苦闷哼,只觉脑浆子好像要被从脑壳里抓出来。 天武道人五指猛地一扣一拉,只见一缕黑气从张小卒的脑袋里飞出,挣扎着想要逃走,却被天武道人屈指一点定在空中。 与此同时,张小卒眉心涌起一股暖流,紧接着涌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竟想吸取黑气。可能是因为之前这缕鬼魂力是和张小卒的神魂纠缠在一起,鬼瞳法力尚浅,没有办法吸食它。而现在它被天武道人拽了出来,鬼瞳一下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你可真是不挑食,不过这缕鬼魂力有大用,不能给你”天武道人笑道,说着一道符咒拍在黑气上,黑气嘭的一声燃了起来,朝一个方向飘去。 张小卒几人目光跟随着燃烧的黑气移动,然后不约而同地张开嘴巴,露出震惊的表情,因为燃烧的黑气穿过董府紧闭的朱红大门飞了进去。 就连天武道人都表情怔了下,他猛地盯着董府的朱红大门看去,眼睛里精光闪烁,似乎能看穿一切。 “好一个聪明的孽畜,竟然懂得用童男童女的血气掩盖自身的鬼气,难怪相隔这么近老夫都没能发现你。”片刻后天武道人突地冷喝一声。 藏身董府的鬼物似乎知道自己暴露了,同时感受到了天武道人的威胁,传出一道凶狠的吼声。 遍布北八城各处的石像厉鬼,突然停下动作,看向董府方向,随即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纵身朝董府所在的方向狂奔。 “前辈,还有没有趁手的兵器,赏给晚辈用一下啊?”牛大娃急切问道,因为包围在四周的石像厉鬼突然摆出攻击的架势,若是没有杀伤力武器,他觉得自己会被如此多的石像厉鬼瞬间撕成碎片。 天武道人从袖子里拿出四张黄纸,拍在面前的空气中,四张黄纸悬空而立。他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有星辰之力自指尖沁出,手指引着星辰之力疾挥,在四张黄纸上画下符咒,念念有词道:“天降神兵,赐吾一用,急急如律令!” 音落,四张符纸顿时迎风而长,化作四把寒光闪闪的古朴长剑,分别飞向牛大娃四人。 “哈哈,多谢前辈!”牛大娃接住长剑,高兴大笑,道一声谢,飞身扑向石像厉鬼。 “多谢前辈!”周剑来也道一声谢,把手中的骨刀插进地面,接住飞来的长剑。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朱子筇主仆二人万没想到天武道人没有忘记他们二人,也给他们一人一把长剑,不禁感激涕零。 尤其是朱子筇,幸福地都快晕过去了。因为他刚才清楚地看见天武道人指尖沁出的星辰之力,从而得知天武 道人是星辰大能,激动得他差点没忍住跪地膜拜。 有生之年能和星辰大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能得到星辰大能这般细心的呵护,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有的吹了。 天武道人手在八仙桌上一拍,八仙桌上顿时浮现出金光符咒,不过马上就隐没不见,向朱子筇和丫鬟说道:“这些畜生不是你二人能对付的,所以你们最好躲在桌下。” 道门讲究相遇即是有缘,所以天武道人并不会看低朱子筇主仆二人的身份,举手之劳留一份善缘,何乐而不为。 朱子筇急忙整理衣冠,领着丫鬟双膝跪地叩拜,诚挚道:“晚辈朱子筇,多谢大天师大人救命之恩!” 天武道人点了下头,道:“快躲起来吧。”然后转身走向董府朱红大门,一掌拍出。 轰! 朱红大门剧烈震颤,却没有像天武道人想象中的那样,碎成木屑。 天武道人瞳孔猛地一颤。 朱红的大门好似变魔术一般,凭空变成了黑色大门,贴在大门上的黄灿符变成了白纸黑符。 “阴间鬼符!” 天武道人甫一看到白纸黑符的符,神情剧变,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惊叫着从门前跃开。 阳间有降妖捉鬼的阳符,阴间亦有对付阳人的招数,而眼前的这种白纸黑符的阴间鬼符就是其中一种,但凡被鬼符拍中,轻则神魂受损,重则神魂俱灭。 骤然间,漆黑大门的门缝里吹出刺骨阴风,阴风里还夹带着骇人的鬼哭声,好似眼前这扇漆黑大门是那通往地狱的地狱之门。 “呔!”天武道人须发张扬,舌绽惊雷,朝漆黑大门喝道:“何方鬼王,胆敢不顾阴阳秩序,撕裂虚空强闯我阳间!本天师念你修行不易,且尚未造下罪孽,特恩准你离去。如若不然,休怪本天师翻脸无情,灭你神魂。” 鬼王?!!! 张小卒几人闻言,无不吓得眼皮直跳,一颗心卡到了嗓子眼,咚咚咚地往外窜。同时,那门缝里吹出的阴风,吹得他们皮肉生疼,好似要把他们的皮肉从骨头上刮下去一般,那裹在阴风里的鬼哭声,更是往他们耳朵里直钻,如魔音一般在他们脑海里盘旋不息。 “天师救命!”朱子筇的呼救声骤然响起。只见他趴在桌底,死死抱着丫鬟,丫鬟的皮肉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恐怖至极。 天武道人屈指一弹,金色的符咒射向八仙桌,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将八仙桌整个笼罩起来,阴风吹在上面滋滋作响。 “尊敬的大天师大人”漆黑大门里突然传出一道阴森空洞的声音,说道:“本王无意冒犯阳间威严。之所以来此,是因为感应到有一邪恶小鬼在阳间造下无数杀孽,不忍阳间生灵涂炭,遂来缉拿此小鬼。本王这就将它带回阴界,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鬼王的心意本天师心领了,此恶鬼在我阳间犯下无数杀孽,唯有让它神魂俱灭方能告慰死去的冤魂!”天武道人喝道,“你若再不离去,休怪本天师动手了!” “哼!”鬼王冷哼一声,道:“你我修为不相上下,本王给你几分薄面,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本王就在这里,你能耐本王如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怒斩鬼王 鬼王一出,石像厉鬼立刻停止了攻击,它们似乎既忌惮又敌视鬼王,停下攻击退后几十步,却又朝董府摆出攻击的姿态,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吼声。 局势不明,张小卒三人也不敢冒然出击,退回到八仙桌旁边。 “鬼王很厉害吗?”牛大娃低声问身旁的周剑来。 “和星辰境大能是同一级别的存在。”周剑来答道。 “这家伙不是在说大话啊。”牛大娃不禁缩缩脖子,他还以为鬼王是在说大话,没想到它真的和天武道人不相上下,又不禁咋舌,觉得天武道人威武霸气,面对同级别的存在,说起话来就跟训孙子似的,完全不给鬼王一点面子。 张小卒和周剑来心中亦是相同的感想。觉得天武道人措辞或许稍微委婉一点,多少给鬼王留一点面子,就不会把局面闹得这么僵。 然而天武道人接下来的一声怒喝,才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霸道。 “能耐你何?”只听天武道人一声冷笑,旋即横眉怒目,须发皆张,喝道:“灭你神魂!” 四个字宛如惊雷一般,响彻苍穹,滚滚不息。 音尚未落下,天武道人就一掌拍向董府大门,星辰之力奔涌,瞬间照亮一方天地。 轰! 漆黑大门、高大门楼,连带半边院墙,瞬间被摧为糜粉。 星辰之力势头不减反增,如那怒江大浪,一涌十余丈高,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当头压向院子里的一团漆黑如墨的黑气。 “牛鼻子老道,欺吾太甚!”董府院子里的如墨黑气瞬间暴涨而起,丝毫不输天武道人的星辰之力,暴喝道:“你若真想动手,本王奉陪到底。到时候打的此城化作鬼城,你可休怪本王。” 那暴涨十余丈的黑气中,赫然探出一颗巨大的黑色骷髅脑袋,空洞的眼眶居高临下地俯视天武道人,它缓缓扬起骷髅手臂,手中一柄巨大的血色镰刀,喷薄着毁灭性的阴气,作势将要劈砍下来。 嘭嘭嘭 张小卒三人,下饺子一般,五体投地摔在地上,只感觉身上像是压了十方大山一般,要把他们碾成肉泥。 这一刻,面对天武道人和鬼王的磅礴气势,他们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渺如蝼蚁,只感觉大佬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化作糜粉。 冷汗直流,颤栗不已。 天武道人身上的道袍鼓胀,猎猎作响,身形瞬间暴涨几十丈,一下遮蔽了半边天空,一把抓向骷髅鬼王,同时万千道符印自他身体飞射而出,化作流光锁链,锁向骷髅鬼王。 又听天武道人嘴里念念有词道:“宇宙苍穹,星辰不灭,道门千祖,助吾诛仙灭魔!以吾之血,契!” 轰隆隆 八方天际,骤然轰鸣,彷如远古战车正从那遥远的天际疾驰而来,又若星辰倒卷,星空正在崩塌。 一道道流光从天而降,好似金色的彩绸一般,一端连接九天之上,一端垂射下来,数不清的符化作流光,在金色的绸带上流转旋绕。 霎时间,整个雁城被金光照得宛如一座金铸的古城,亮如白昼。 “该死!”骷髅鬼王发出一道惊叫,咒骂道:“你竟然来真的!” “大胆鬼王,竟敢来我阳间作乱!”瞎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甫一出现就是一声怒喝,脾气似乎比天武道人还暴,集聚漫天星辰之力,一拳轰向骷髅鬼王。 “滚回你的阴界!”又有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半空中,竟是周剑来和张小卒打劫的那个驴脸老者,带着怒骂声一掌拍向骷髅鬼王,星辰之力化作漫天枪影射向骷髅鬼王。 “斩灭!”一柄横贯天空的长刀骤然斩下,劈向骷髅鬼王,唐家老祖唐九彩。 “去你娘的!”骷髅鬼王嗷唠一嗓子,吓得声音都劈叉了。一下冒出三个星辰大能,它吓得头盖骨差点没掀开,想都没想,扭头就跑,要遁入虚空裂缝退回阴界,可是下一刻它亡魂皆冒,因为它发现虚空居然被封印了,而它竟然毫无察觉。 同福街,街道的尽头,魏子负手而立。 “给本王滚开!”骷髅鬼王一声怒吼,左手持血色镰刀猛地斩出,镰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奔涌的血河,卷 向瞎伯、驴脸老者和唐九彩。而它的大部分注意力在天武道人身上,因为天武道人的攻击对他最具威胁。 它身形再次暴长,同时右拳轰出,迎向天武道人拍来的手掌。又张大嘴巴,漆黑如墨的鬼气顿时从它嘴里喷薄而出,迎向从九天之上垂射下来的金光符绸带。 所有攻击撞击在一起,整个时空如碎裂了一般,发出一道极具刺耳的嗡鸣声。紧着才是轰的一声,声响之大,感觉天空都要被震塌下来。 可是天空皲裂,大地崩塌的景象并没有上演,甚至连董府周围的房舍都没受到破坏。攻击碰撞所产生的能量冲击,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刷的一下,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方向,同福街街道尽头。 魏子依然负手而立,只不过他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大口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咳出。是他施展了空间之力,将攻击碰撞产生的能量冲击送进了虚空。可是五位星空强者的攻击能量,岂是说送走就送走的,只一下就让他元气大伤。 “四位前辈,麻烦悠着点。雁城的城墙虽然坚固,可也禁不住您四位的同时攻击啊。”魏子摇头苦笑道。他今年虽然已经有七十四岁高龄,但是在天武道人四人面前,却要小上一辈。 瞎伯几人本来还想继续攻击,可是被魏子这么一说,都不禁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阴阳两不立,骷髅鬼王若不离去,即使拼得城毁人亡,也得将其灭杀。 这也是为何天武道人见到骷髅鬼王后,不给其一点面子的原因所在。况且道门天师,本就肩负着除魔卫道,维护阳间秩序的使命和责任。见到阴间鬼王不遵秩序擅自入侵到阳间,自是如仇人见面一般。 “卑鄙无耻的人类,四打一,人多欺负鬼少,本王不陪你们玩了。”骷髅鬼王气急败坏地叫骂道。 它虽然勉强抵挡住了天武道人四人的攻击,却是元气大伤。一身雪白的骨头光泽尽失,还断了几十根。身上的鬼气也是飘忽不定,似是要熄灭了一般。 不过最让它胆寒的是,它没能完全防住天武道人的攻击,有许多金色符突破了它的鬼气防御,打在了它的身上,就像狗皮膏药一般贴在它的骨头上,滋滋滋,不停地灼烧它的阴魂。 它必须尽快回到鬼气充足的阴间,想办法除掉这些该死的符。 骷髅鬼王骂完就一个闪身,跃进重新打开的空间裂缝。 瞎伯三人因为脚下的雁城而忌惮,深知几人合力击伤鬼王容易,但是想要灭杀它,可没那么容易,且极可能对雁城造成毁灭性打击,所以便没有阻拦鬼王逃走。 然而天武道人却盘身一坐,喝道:“死瞎子,给老夫护法!老夫说过要灭它神魂,就算追到阴界,老夫也要灭了它!” “臭老道,你身上还有伤呢!这次便罢了吧?”瞎伯担忧道。先前给戚长空驱除尸毒的时候,天武道人不仅损耗五滴心头血,还伤了道魂,可谓是元气大伤,此时若是追到鬼王的地盘去,谁灭谁那可说不准。 可天武道人根本没理会瞎伯,双手飞快掐诀,口中喝道:“天地乾坤,以吾之心,心之所通,通往八方,八方相助,乾坤倒转,请道宗万千师兄弟助我灭魔!” 青云山,三清观,一老道正在床上盘膝修炼,突然有感而醒,望向雁城方向,骤然拍出一掌,浑厚的道力穿越虚空,直接出现在雁城上空,朝天武道人头顶灌去,同时夹带着一道声音:“师兄助你!” “师弟助你!”又一道浑厚道力穿越虚空而来。 “师兄助你!” “师弟助你!” “晚辈助前辈一臂之力!” …… 瞬息之间,成千上万道道力穿越虚空而来,尽皆灌住到天武道人体内。有磅礴如大江者,亦有微弱如萤火者,但凡感应到天武道人呼唤,又不耽搁自己事情的,全都毫不犹豫地贡献出一份力量。 此乃道宗秘术,八方神威。修为越高,能召唤的距离就越远,像天武道人这种级别的,至少能覆盖半个南境区域。所以江湖上的人,都不愿招惹道门的大能,因为一打急眼他们就会耍无赖。 此秘术曾被江湖同道评选为世纪之 最无赖招数。 不过,修习此秘术,有好处亦有坏处。好处不必再说。坏处是,如若你触犯了道门禁忌,比如说做了伤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被宗门得知,请出道宗诛杀令,门中大佬可施展八方神威秘术,通过秘术的呼应之力,感应你的位置,并把你斩杀于千万里之外。 天武道人神魂离体而出,带着让瞎伯等人都心生震慑的神威,一步跨入空间裂缝。 不一会儿,空间裂缝里突然传出骷髅鬼王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是苦苦哀求声,再然后又是一阵凄厉惨叫,之后便没了声音。 天武道人的神魂从空间裂缝飞出,回归肉身,袍袖一挥,抹除了空间裂缝。 “这么快就杀了?”瞎伯神色震惊,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前后也就百十个呼吸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杀一个鬼王,也太轻描淡写了点。 “自然!”天武道人点头道,“老夫说灭它神魂,就一定会灭它神魂!” “牛逼!”瞎伯挑大拇指道。 天武道人转头看向张小卒,吩咐道:“去把厉鬼的母体杀了,它藏在这董府的地下密室里。”他说完屈指一点地面,一个斜向下,通往地底的通道出现在面前。 张小卒灰头土脸地爬起身,顶着一张大红脸,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实在太给师父丢脸了,竟然被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羞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所以听见天武道人的吩咐,急忙应了声是,持着九九诛邪金钱剑闪身进入通道。 “你们两个进去帮忙。”天武道人看向周剑来和牛大娃。 “是,前辈。”二人领命,追着张小卒进入通道。 天武道人目光扫向悬在半空中的瞎伯三人,先朝三人拱拱手,接着脸色顿时一拉,阴阳怪气地问道:“老夫历练弟子,你们三个准备看一宿吗?” “翻脸就不认人,当真属狗的。”瞎伯叫骂一声,甩袖离去。 驴脸老者负手而立,笑道:“那两个小子不错。”他认得张小卒和周剑来,不过没有再说什么,跟着转身离去。 唐九彩朝天武道人拱拱手,也转身离去。 同福街街道尽头,魏子也想离去,却听天武道人说道:“你的大限将至,不如临死前贡献点热量。老魏家的剑术不错,就这么失传了实在可惜。” 魏子抬起的脚步落了回去,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似乎对天武道人说的“大限将至”并无太大反应,沉默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问道:“谁?” “那断臂少年。”天武道人道。 “好。让他来找我。”魏子点头道,说完迈步就走。 天武道人望着魏子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道:“可惜了!” 夜空重新笼罩雁城,如蚁群一般密集的石像厉鬼再次躁动,疯了一般冲进地下通道。 张小卒三人在地下密室里杀得手都软了,但天武道人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每一只石像厉鬼被杀死,都有一团黑色晶莹流体,全部被张小卒的鬼瞳吸收。 天将亮,张小卒喘着粗气,挥剑杀死最后一只石像厉鬼。牛大娃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瘫了。周剑来也是累得直喘粗气。 “鬼母还在密室里面。”天武道人的声音顺着通道传来。 张小卒表情诧异,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把鬼母杀了,听见天武道人的提醒,他忙深吸一口气,提起力气,目光四下搜寻一番,在密室里侧的一面墙上发现一扇石门,于是迈步走去。 咔咔张小卒推开石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张小卒的瞳孔猛缩,只见石门后面竟是一个血池,血池四周趴着数十个没穿衣服的**岁小孩,有男有女。这些小孩都被割断了喉咙,鲜血全部流淌进血池里。 血池里仰面躺着一个女人,女人肚子高高隆起,竟是身怀有孕,且看肚子大小,应该差不多到了临盆的日子。 突然,她的肚皮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好似肚子里的宝宝在踢闹。 “鬼母在她肚子里。它想借腹重生,欺瞒天道。杀了它吧。”天武道人的声音传来,“无需怜悯,这个女人和她腹中的胎儿,早就被鬼母吞噬了。” “是!” 第一百九十五章 鬼瞳显威 尽管知道女人和她腹中的胎儿已经被鬼母吞噬,这副躯壳下藏着一个穷凶极恶的魔头,可张小卒手中的金钱剑还是难斩出。 天武道人也没有再出声催促。 “对不起了!” 最终,张小卒内心挣扎了半盏茶的时间,目光逐渐变得坚定,眼神里多了几分狠厉之气,告一声歉,金钱剑猛地刺出。 可就在金钱剑刺出的一瞬间,血池里突然哗啦一声,大肚子女人竟然猛地坐起身,然后两只手抱着肚子跪在血池里,面朝张小卒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双黑白分明,纯洁无瑕的眼睛,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把她染满鲜血的脸颊冲出一道道洁净的泪痕。 张小卒手中的金钱剑猛然止住。 “公子,饶命呐!” “上天有好生之德,公子如何忍心对奴家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下毒手呢?” “公子若非杀不可,恳请公子等奴家生产之后再杀。奴家怀胎十月,好想好想见孩子一面。” “公子,你看,他的手在动。” “他在向公子哀求,求公子饶他一命。世界如此美好,他也想出来活一世。就像公子当年一样,虽被双亲遗弃,可依然顽强求活。” “公子,求您务必为善呐!” 妇人捧着大肚子,泪如雨下,苦苦哀求。她那高高隆起的肚皮,鼓起一个小拳头似的包,好似有一双小手在抱拳求饶。 “鬼话连篇,不可信!”天武道人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炸响,可马上就被妇人的苦苦哀求声淹没。 “公子,一尸两命,您的心肠当真是铁铸的吗?” “公子,饶命呐!我母子二人愿给公子做牛做马!” “呜呜蝼蚁尚且苟活,难道我们母子连蝼蚁都不如吗?公子,您且可怜可怜我们吧。” “公子,您看,这是他的手,这是他的头,这是他的脚,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来到这个世界。公子,求求您,放他一条活路吧!” 张小卒生性纯良,心有善田,如何禁得住妇人的苦苦哀求,不知觉间心肠就软了下来,眼睛里尽是怜悯之情,手中的金钱剑慢慢落了下去。 “哎”密室外面,天武道人不禁叹了口气,道:“生性善良是好事,可是过于纯良就是愚蠢,可要知道人心若是恶起来,远比厉鬼可怕千百倍,不然又怎会有江湖险恶一说。希望你能快快成长起来。” 其实天武道人早就知道鬼母的存在形态,遂而故意让张小卒进密室杀鬼母,借此机会磨炼张小卒的心性。张小卒展露出来的善良,既让他满意,又让他担忧。 天武道人屈指,金色符咒在他指尖显现,想要唤醒被鬼话迷了心窍的张小卒,可他突然神色一怔,继而松开指头。 密室里,血池旁,张小卒眉心鬼瞳突然显露出来。 张小卒只觉一股清凉之意自眉心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他的大脑。就好似初春的风,尚带着一丝寒冬的冷意,迎面扑打在脸上头上,让人禁不住激灵灵一颤。 清凉之意席过,张小卒的头脑猛然清明,眼前情景瞬间变幻,吓得他不禁啊的一声惊叫。血池里哪有妇人跪地求饶,分明是妇人隆起的肚皮上生出一张婴儿的脸,似哭非哭的声音正从婴儿的嘴巴里发出来。 张小卒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被鬼话迷了心窍,知道自己又一次在师父面前丢脸,顿时勃然大怒,手中金钱剑再不犹豫,猛地刺向婴儿鬼脸。 砰! 然而,当金钱剑即将刺进血池时,空气中突然黑光乍现,一层漆黑的光幕把血池罩了起来,并挡下了金钱剑的攻击。紧接着黑色光幕上显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鬼符,闪烁着妖异的黑色光芒射向张小卒。 “不好!”天武道人大喝一声,黑色鬼符令他不禁毛骨悚然,因为他早已用神念仔细搜查过鬼母,是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让张小卒进密室的,而此刻竟然凭空冒出黑色鬼符,也就是说这些黑色鬼符能够躲过他的神念搜查,如此厉害的鬼符断 不是张小卒能够抵挡的。 吼!吼! 天武道人刚要出手救张小卒,耳边突然炸雷般两声兽吼,竟然是门口的镇宅石狮猛然活了过来,浑身鬼气缭绕,亦有密密麻麻的鬼符在它们身体表面流转,两道蓝色火柱从它们各自嘴里喷出,袭向天武道人。 天武道人心神俱惊,这两尊镇宅石狮可以说一直就在他身旁,而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出异样。更可怕的是,石狮嘴里喷出的蓝色火焰可不是牛大娃的冒牌货,而是真正的幽冥鬼火。 “找死!”天武道人怒吼着朝两尊黑色石狮拍出一掌,金色手印自他肉掌飞射而出,手印迎风暴长,砰的一声巨响,将蓝色幽冥火连带两尊黑色石狮一同拍进地面。 “咳咳咳”大口鲜血从天武道人嘴里咳出,他刚才追进空间裂缝斩杀鬼王,看似说的轻松,实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是强撑着没有在瞎伯几人面前表露出来,而这一掌牵动了他的伤势,使之猛然爆发出来。 两尊镇宅石狮的骤变,牵制了天武道人一瞬息的时间,可就是这一瞬息的时间,让他不能及时出手救张小卒。 “啊” 密室里,响起凄厉惨叫,但却不是张小卒的,而是血池中鬼母发出的。 只见整个血池就像被狂暴的能量扫过一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灼烧,化作一缕缕青烟。鬼母在血池里疯狂冲撞挣扎,但好似被什么禁锢住,无法逃脱。 血池边张小卒面容威严,眼睛里一片冰冷之色,那冷酷的目光好似来自深渊地狱,他的眉心张开了一道缝隙,透过裂开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藏着一只血红的眼珠,只不过它似乎还在沉睡中,看不见瞳孔。有一道红芒自鬼瞳中射出,红芒所至黑色鬼符瞬间消散,一切阴鬼之物尽皆毁灭。 “可怕!”天武道人看到密室里的情景,不由地发出一声感慨。 当鬼母被完全灼烧后,剩下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莹流体,被张小卒的鬼瞳吸食。 张小卒散去召唤鬼瞳的意念,脚下猛地一个踉跄,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感觉这短短一会儿,浑身力量都被鬼瞳抽干了。这一次他亲眼见识到了鬼瞳的威力,令他心中震撼,亦让他心中隐隐期待,当鬼瞳完全睁开时,当是怎样一番光景? “前辈,若不嫌弃,可和三位公子到晚辈的草舍休息一二。可让晚辈”朱子筇想邀请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三人去他家休息,但是话没说完就被天武道人冷酷拒绝。 周剑来上前说道:“在下有一件事想劳烦朱公子,不知朱公子可愿帮忙?” “周公子哪里的话,但有吩咐,莫敢不从。”朱子筇忙拱手施礼。 周剑来点头道:“我有几位朋友住在北十城,想劳烦朱公子把他们接来北八城居住。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给他们安排一个安全的住处。” “我家里倒是有几间空房,若是人少的话,直接住我家便可。当然,人多也不妨事,我可以给他们找一间或者几间僻静的大院子。”朱子筇道。 “人不多,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周剑来说道,“两个大人分别叫陆开学、吴大有,小女孩叫喜儿。他们具体住哪里我不知道,你可以去西城区,泥瓦巷,找一个名叫赵大强的马车车夫,他知道他们住在哪里。钱的话,今天我没带在身” 周剑来本想把他们接到北二城住,可是想到北二城住的大都是达官贵族,其中不乏许多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而眼下战事将起,他们三个不可能在旁边保护,所以倒不如安排在北八城,有朱子筇照顾着,反而比让他们住在北二城安全。 朱子筇猛摆手打断周剑来的话,道:“周公子提钱可就见外了,这点小事包在朱某人身上。嗯,我这就去寻他们。雁城已经进入战争状态,今天中午之前必定关闭所有城门,到时候再想出入城门可就难了。” “那便劳烦朱公子了。”周剑来拱手作揖道,“他日有时间,我再登门道谢。” “周公子客气。”朱子筇回礼道。 …… 天色刚亮,有人发现了自刎而亡的李昊然。双手拄剑,死而不倒。满面怒气,冤屈不平,恨不能消。 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有人认出了李昊然,消息如插了翅膀般,很快就传至中央城,传到了城主府,传到了李家和其他各家族。李家人本来还在怒气冲冲地找李昊然,准备动用家规给他严厉惩罚,万万没想到人没寻到,却等来了李昊然的死讯。 李家家主李洪熙,也是李昊然的父亲,听闻噩耗后不禁勃然大怒,感觉天武道人师徒俩欺人太甚,逼死了他的儿子,逼死了他们李家的未来之星,一气之下带人去往听雅轩,要和天武道人师徒俩理论理论。 当他们怒气冲冲地去到听雅轩,看到李昊然的死状,李洪熙不禁老泪纵横,仰天长啸,喊他儿子死的冤。 同时李昊然和张小卒昨夜的矛盾迅速传来,隐去一些,添油加醋了一些,听在人们耳朵里,竟变成了张小卒这个外来人仗着一个厉害的师父张扬跋扈,在雁城横行霸道,设下阴谋诡计图谋李家瑰宝。李昊然一时大意,中了诡计,但誓死不屈,不愿辱没雁城男儿气概,自刎于听雅轩门前,以示不屈之志。再配合李昊然的死状,人们很快就相信了。 一时间听雅轩门前围满了人,怒吼着让张小卒滚出来,以命偿命。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答,于是有愤怒者砸了院墙,冲进听雅轩,这才发现听雅轩里没人。最终他们把满腔怒火发泄到了听雅轩里的物件上,各个房间一顿打砸抢。 当戚哟哟带着人赶来时,听雅轩几近变成一片废墟,而人们的怒火依然没有得到足够的宣泄,顿时把冒头指向戚哟哟,因为他们听说是戚哟哟和张小卒串通一气,一起算计的李昊然。 “哟哟,你明知昊然性格冲动,为何不拦着他?!”李洪熙甫一看见戚哟哟,张口就是一声质问。 戚哟哟半张着嘴,哑口无言。 “戚哟哟,你伙同外人欺负咱们雁城人,人都被你们逼死了,你还有脸过来?” “戚哟哟,吃里扒外的女人,滚出雁城!” “戚哟哟,你不配是南境第一佳人!” “一对狗男女!” …… 听着漫天的辱骂声,戚哟哟脸色苍白。 她知道,这背后肯定又是五大家族的人在煽风点火,可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仍让她难受无比,而明知事情并非如此的李家人,亦是一脸仇恨地望着她,更别提站出来帮她说一句话了。 或许 戚哟哟的目光落在李洪熙脸上。 不单单是五大家族在背后煽风点火,也有某些人的其他目的在里面,想携大众之势压一压天武道人,据理力争一番? 如若真是如此,那实在太可笑了。 当“星辰一怒,尸横遍野”这句话是开玩笑的吗? 戚哟哟目光从李洪熙脸上收回,没有说什么,目光转向拄剑不倒,死不闭目的李昊然,心中不禁一阵抽痛。万没想到李昊然的思想竟会如此偏激,亦或是如此懦弱,有勇气一死,却没勇气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 可笑的是,死的时候心思还不少,想以这般看似“壮烈”的死法,去为难张小卒,给张小卒制造麻烦。 他完全没去想,给张小卒撑腰的可是天武道人,一位星辰境大能。没去想,这把火若是烧到这位星辰大能,他李家将会承受怎样的怒火? 戚哟哟禁不住怀疑,是不是瞎伯的和蔼可亲,让李昊然以及经常出入城主府的家伙们有了某种错觉,觉得星辰大能都是如此? …… 早晨八时,贺家的众多高手心头猛地一悸,纷纷从房间或密室里窜出,炸着汗毛看向四周城墙。目力极好的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城墙上闪着幽冷光芒的八角重弩。 四周城墙之上,超过百架八角重弩,瞄准了他们。 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们瞬间手心冒汗,就连半步大能都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第一百九十六章 荣耀不容玷污 望着那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光泽的巨大漆黑弩架,还有那和成年人胳膊粗细,漆了桐油,保养得极好的粗大弩箭,贺家高手心里都慌得一比。 因为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八角重弩,而是可以灌注真元力操控的八角诛仙重弩。之所以称其为诛仙重弩,是因为它的最大射程高达三千步,而一千五百步之内就能对海之境九重天的半步大能造成有效杀伤,三百步之内可以让半步大能没有闪躲的机会。 贺家在中央城东北城区,在东北两面城墙上二十多架八角诛仙重弩的射程范围内。 被这么多个恐怖玩意瞄准,贺家高手怎能不慌? 东西南北四面城墙上,一共架起一百五十架八角诛仙重弩,其中只有二十五架可以对贺家造成杀伤,剩下的全都在射程之外。所以尽管这一百五十架八角诛仙重弩都是对准贺家,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覆盖全城,提防着其他家族呢。 这一百五十架八角诛仙重弩,同时也是在表明戚无为对五大家族的强硬态度,谁敢搞事就干死谁,不服的尽管站出来试试。 贺家议事厅,家主贺通天脸色阴沉的可怕,拍桌怒吼道:“狗贼戚无为,知道咱们贺家是五大家族中实力最弱的,就先挑咱们贺家拿捏,真真是欺人太甚!” “家主,量他戚无为不敢真动杀手!”坐在贺通天右手侧的一个中年男人冷笑道,“我贺家有爵位加身,彰显苏黄陛下之恩威,他区区一个城主,无权定我贺家生死!” 贺通天烦躁地摆摆手,道:“山高皇帝远,他若执意来个先斩后奏,你能耐他如何?刀都已经架到我们脖子上了,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老五,军营里面还没传回消息吗?唐家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老五贺通明起身答道:“昨天晚上天钟一响,军营就进入全面封锁状态,我们的人可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我已经命人” “报!”会议室门外一道喊声打断了贺通明的话。 贺通明神情一振作,喜道:“可能是军营里传出消息了。”说完朝门外喊道:“进来!” “家主”门外之人推门而入,进门就跪地一声哭嚎,悲戚道:“咱们的人都被处死了!” “什么?!”贺通天闻言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椅子哐当一声,被他弹飞好几步远,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喝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咱们在军营里的兄弟,全都被处死了。裘老将军留我一命,是让我带话回来。” “说。”贺通天脸上没了血色,他双手猛地抓住桌沿,让身体颤抖的幅度小点。他的心在淌血,军营里几十年的苦心经营,一夜间化为虚有。 “裘老将军说,贺家在自掘坟墓!” “哈哈”贺通天突地一声惨笑,惨然道:“枉我们几十年如一日,千般提防万般小心,做贼一般的苦心经营,原来” 说到此处,贺通天只觉满腹凄苦堵在一处,气血逆涌,张嘴哇地喷出一口血箭,扬天悲叹道:“原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几十年的苦心经营,为何一夜间被清扫一空?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机密经营,其实都在人家眼皮底下看得一清二楚。人家为什么装傻充楞当不知道?不过是盯上了他们的钱罢了。 想想这几十年家族往军营里投的钱财,全是在给他人做嫁衣,贺通天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家主,您保重身体!” “我没事。”贺通天摆摆手,继续问道:“唐、俞、薛、马四家的人呢?” “和咱们一样,全都被当众处决。” “你且退下吧。” “是。” 待那人离去,关上房门,贺通天的表情显露出颓败之色,军营里的经营被连根拔除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感觉一直都被官家牢牢抓在手里,任他腾挪纵跃,使出浑身解数,结果从始至终都未曾逃出官家的手掌心。巨大的 挫败感让他心生无力,好想扔掉身上的担子,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但贺通天知道,现在不是他撂担子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贺不凡身上,声音沙哑道:“不凡,跟我去城主府走一趟吧。” 贺不凡闻言,脸色瞬间苍白,慌忙起身走到一旁的地上屈膝跪下,哀求道:“父亲,不能啊。我若去了城主府,戚无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或许他现在就坐在家里,等着孩儿过去,准备上演杀鸡儆猴的戏码呢?父亲,救救孩儿,孩儿不想死啊!” “为了贺家,你需要做出牺牲,也应该勇于牺牲。”贺通天凝声道,“眼下戚无为只给了我们两条路走,要么认输让步,要么负隅顽抗?认输让步还有一线生机,负隅顽抗只是有死路一条。” “向唐家求救,唐家有星辰老祖坐镇,咱们五大家族同气连枝,唐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贺不凡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说道。 “呵呵”贺通天冷笑道,“你们还没看明白吗?不是戚无为要对付我们,而是官家要对付我们,说白了就是养肥了,是时候宰一刀了。呵呵,老夫终于明白了。” 贺通天突然作恍然状,拍桌叫道:“老夫终于明白官家为何一直没有放粮赈灾了,那是因为每座城里都豢养着像我们一样的肥羊,只要在紧要关头宰一刀,就能让整个南境缓好大一口气。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呀!当年苏皇大帝就是靠劫掠豪门大宗的财产,助其打下江山和坐稳江山,他老人家尝到了甜头,怎会轻易罢手?于是便自己养一批出来,既方便监管又方便屠宰,何乐而不为?这一刀是轻是重,就看肥羊们配不配合了。” 说着他的目光猛地一沉,看向贺不凡道:“不凡,是让我提着你的头去城主府?还是你背上荆条,随我去城主府走一趟?来个负荆请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我去!”贺不凡别无选择,因为他知道在家族存亡面前,他的命不值一提,如若他坚决不去,贺通天肯定不会念父子之情,说提他脑袋就提他脑袋。 …… 唐家,一处僻静的偏院,家主唐永宁神态恭敬地候在一间房门前,等候房间里唐家老祖的指示。 “当年我不让你们把手伸进军队,让你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发展家族,积累财富,厚庶家族底蕴,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前进,你们偏偏不听,总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掌控雷电,狂妄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现在呢?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反而减缓了家族发展的步伐。”房间里唐九彩声音不含感情地说道。 “永宁知错,请老祖责罚。”唐永宁垂首认错。 “你确实有错,也该罚。”唐九彩说道,“处理完这件事,你便卸去家主之职,把家主之位交给唐永婧。” 唐永宁脸色瞬间苍白,但不敢有质疑。 “待你把一切交代完以后,就去军中报道。”唐九彩说道,“老夫会和那边打一声招呼。” 唐永宁苍白的脸色瞬间恢复神采,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心里暗暗琢磨老祖这一安排是何用意。 却听唐九彩语调一沉,道:“把你权谋的心思收起来,老夫让你去历练,就是单纯的历练,而无其他意思。若是让老夫知道你敢在军营里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老夫会亲自出手灭了你。大好男儿,整天窝在这小小的四方土墙内,干着勾心斗角的营生,不觉得憋闷吗?出去走走,见见世面。” “谨遵老祖法谕!”唐永宁恭敬应喏道,听着自家老祖把偌大的雁城比作四方土墙,他心里突然窜起一股异样的情绪,竟迫不及待的想走出这座四方土墙。 “去城主府,和戚无为说,唐家永远是帝国最忠诚的战士,帝国剑之所指,既吾等荣耀之所在。去吧。让唐永婧来见我。”唐九彩说道。 “是。永宁告退。”唐永宁施礼告退。走到院门口时,又听唐九彩说道:“顺带提醒一下另外四家,让他们都把伸出去的手脚和尾巴剁一剁。不要光想着啃食先辈们立下的战功,而忘了 先辈们的荣耀。先辈的荣耀,不容玷污!” “是!” …… 南十城,一间阴暗的破旧小屋里,一位面色如纸般苍白的妇人,正目光浑浊地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她的呼吸逐渐微弱,视力和听力在快速衰弱。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 妇人的手在用力抓,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抓了几下只是手指动了动而已。 突然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不愿松手。接着又有一只略微柔软的手抓了上来,还带着一只小巧的嫩手。 妇人的心一下安静下来。 她知道那是她的儿子、儿媳和乖孙子的手,他们抓着她,不想让她走。两行浊泪从她眼角滑落,她也不想走,因为她才刚满四十岁,还没到进棺材的年龄呢。 可是老天爷不长眼啊,偏要降下病祸,要夺走她的性命。可能老天爷也是个吃软怕硬的主吧,否则他为何不去夺取那些坏人的性命,却偏偏要夺走她这个善良人的性命呢? …… 北九城,同福医馆的门口,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身体下面汇聚了一滩殷红的血液,是从他身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流出来的。 他刚才救了一个被人贩子盯上的良家姑娘,可是却被穷凶极恶的人贩子捅了好几刀。他被几个好心人抬到医馆门口,坐诊大夫给他问诊后摇头叹息,说回天乏术没得救了。 他的意识在逐渐模糊,他知道自己就快死了。两行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不想死,因为家中还有卧病的老娘需要照顾。 …… 这个世界上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有善良的人死去。 他们有些人是寿终正寝,有些人却是横遭天灾**而死,他们死得不甘,只盼苍天有眼,救他一救。 …… 听雅轩周围的街道上,为李昊然鸣不平的人越来越多,没人知道他们为何会如此气愤,或许是为了心中的“正义”吧? “老兄,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挤在这里?” “有几个张扬跋扈的外乡人欺负咱们雁城人,还伙同城主府的大小姐一起设下阴谋圈套,坑骗人家祖传的宝贝。被坑骗的小伙子名叫李昊然,是李家的一个小天才,因为太过信任城主府大小姐,所以才不小心上当受骗的。” “你们可不知道,李昊然真是好样的,他不甘受辱,提剑自刎于听雅轩门前。他双手拄剑,死而不倒。并且怒发冲冠,死不闭眼。小伙子死得太悲壮了,我们必须给他讨一个公道。” “李昊然死了?”牛大娃瞪大眼珠子问道。 “喉咙都隔断了,能不死吗?” “死在听雅轩门口了?” “是。现在还在听雅轩门口站着呢。李家家主亲自带人来了,要给他儿子讨一个公道。” “你们都是来给李昊然讨公道的?” “是啊,怎么了?必须把那几个该死的外乡人绳之以法。你谁啊?听你的口音不像咱们雁城人?” “我牛大娃。” “牛大娃?不认识。” “就是你口中说的张扬跋扈的外乡人。”牛大娃笑么嘻嘻地自我介绍道,只不过他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火光。 那人听了牛大娃的自我介绍,先是一愣,旋即嗷唠一嗓子,往后连退好几大步与牛大娃拉开距离,然后手指着牛大娃扯开嗓子怒吼道:“外乡人来了!逼死李昊然的凶手来了!快看,他,他们就是凶手!” 被他这么一吼,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好几千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呵呵,真是有趣。”天武道人笑道,只是他的笑声中不含一点感情。说完迈步朝前走去,挡在他面前的人群全被一股蛮狠的力量推开,拥挤的人群顿时人仰马翻。 张小卒三人寒着脸跟在天武道人身后,他们要去问问李家家主,打算如何为李昊然讨一个公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欺人太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滚出雁城!” “杀人偿命!” …… 一声声愤怒的咆哮,以及各种不堪入耳的咒骂,掺杂汇聚在一起,如那吃人的洪水猛兽,把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三人吞没。 张小卒环顾四周,望着一张张因极度愤怒而几近扭曲的脸盘,看得出他们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愤怒。张小卒心中抑不住一阵恍惚茫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不然为何会激起公愤,惹得人们群起而攻? “杀了他们!”突然有激进者歇斯怒吼,他手里抓着一块砖头,狠狠地丢向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三人。 这人力气很大,应该是有修为傍身,砖头的飞行速度极快,呜的一声就到了张小卒几人近前。 张小卒刚想一拳把飞来的砖头轰碎,却见砖头突然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原路折返。 砖头狠狠地砸中扔砖头的人的脑门,砰地一声爆响,他的脑袋如那熟透的西瓜,爆了开来,鲜血和红白脑浆四溅。 “啊”四周的人无不吓得失声尖叫,惊恐地四散奔逃,然后躬身呕吐。 “魔鬼!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必须把他们绳之以法!” “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雁城,否则我大雁城颜面何存?” …… 人群非但没有被那人的惨死所震慑,反而一下变得更加激愤,眼看就要失去控制发生暴动。 “欺人太甚!”一声暴喝伴着一道身影冲天而起,仓啷一声长剑出鞘,剑芒吞吐,竟是一位修为海之境的高手,他身体窜到高空,突地一个折身俯冲,持剑刺向天武道人。 “呵”天武道人由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看都不看那人一眼,袍袖一甩,如驱赶招人烦的苍蝇一般。 那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身体突然定格在空中。恰时一阵微风吹过,他定格在空中的身体,好似是用面粉画的一幅画,竟然随风飘散了。 诡异的一幕,让全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天武道人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遍全场:“不想活的尽管接着来,来一人老夫杀一人,来百人老夫杀百人,来千人万人老夫一样照杀不误!” 冷酷,无情。 强势,霸道。 场面愈加安静,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妖妖道!”许久,一道惊恐而又尖锐的叫声突然划破长空,打破沉默。 “大大家一起上,老子就不信妖道敢把我们全杀了!”有人怒吼道。 然而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就见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他拼命地挣扎,可是根本挣脱不开无形的禁锢,明明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可依然梗着脖子朝天武道人吼道:“妖道,有种就杀了我。我” 嘭!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在空中爆成一团血雾。 “下一个。”天武道人的声音不大,但清晰的传遍全场。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无人再敢冒头。 挡住道路的人群呼啦一下主动四散让开,对天武道人畏如蛇蝎。 “徒儿,看见没有,对付这些喜欢用嘴巴掌控雷电的杂碎,别跟他们浪费口水,直接往死里抽,抽两巴掌他们就老实了。”天武道人说道,对人群极尽嘲讽。 “弟子谨记。”张小卒答道。 “”人群畏惧天武道人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 听雅轩门前,李洪熙的表情变了又变。 起初听见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三人来了,他是一副愤怒中带着倨傲的神态,有一种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和他理论一番的气势。 可是看到天武道人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人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在他看来,天武道人即便是星辰强者,也得被大势所压,不然他还能抬手杀人不成?要知道他可是修道之人,滥杀无辜乃道门大忌。 结果天武道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杀人而已,抬抬眼皮一样简单。甚至他还言传身教,告诉自己的徒弟,这么做是对的。 “不应该这样,不能被他掌控局面,他不过是用了杀鸡儆猴的戏码,他是修 道之人,不敢造大杀孽。” 李洪熙深吸一口气,心中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想要重新掌控局势,于是朝人群中投去一个眼神。 人群中一人得到李洪熙的眼神指示,顿时扯起嗓子吼道:“妖道,雁城威严不呃” 他的话刚说一半,脖子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紧接着身体就被提到了空中,脸上都没来得及露出惊恐之色,身体就嘭的一声爆成一团血雾。 李洪熙看在眼里,心脏猛地一揪,好似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似的。 “雁城威严不容践踏!” “杀啊!” “杀了妖道!” “为了尊严,赌上吾之性命!” “杀!” 突然间,数十人一起呐喊,声威震天。 天武道人袍袖一挥,几十人被扼住脖子提到空中,他都懒得说一个字,几十人瞬间在空气中爆成血雾。 天,下起了蒙蒙血雨。 场面再一次安静,只剩下一些胆小者的呕吐声。 李洪熙面色苍白,怔怔地望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天武道人。 不讲道理! 完全不讲道理! 杀人真就如碾死蚂蚁一样简单,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道长,你怎可怎可滥杀无辜?”李洪熙本想大声喝问天武道人,可话说一半,只觉一股威压铺面而来,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音调瞬间弱了下去,最后一个“辜”字弱得连他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李洪熙惨白的脸颊涌上了一抹潮红,羞臊得无地自容。 天武道人看都没看他一眼,领着张小卒三人径直走向死而不倒的李昊然,到了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不禁啧啧称赞道:“死而不倒,怒目含威,自刎之后还有时间摆出这副姿态,也是难为他了。” “道长,你过分了!”李洪熙怒火噌噌上涌,儿子惨死,还要被人这般奚落,但凡有一点脾气的人都会受不了。 天武道人依然没有理他,而是侧转头看向张小卒问道:“看了他的壮烈死状后,心中作何感想?” “颠倒黑白,令人作呕!”张小卒双目含怒道。 “不错。不错。”天武道人满意地点点头。 他真怕张小卒看了李昊然的死状后,会感到自责愧疚,对昨夜自己的所作所为发出质疑,甚至最后觉得李昊然确实是被自己逼死的。若是如此,那张小卒就是软弱烂善的性格,他会立刻用非常手段给张小卒治一治。 “小子,放肆!”李洪熙怒喝道。 可是,根本没人理他,他又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面红耳赤,憋屈至极。 “竟然他喜欢摆造型给别人看,不如换一个明亮显眼,全雁城人都看得见的地方。”天武道人看着李昊然说道,说完抬手一扫,有星辰之力倾泻而出,裹挟着李昊然的尸体往中央城飞去。 全雁城都看得见的地方,那便是中央城的天钟楼,于是李昊然的尸体就落在了天钟楼楼顶,依然拄剑而立,依然怒目圆睁。 “道长,你怎能如此?!”李洪熙目眦欲裂道,他的两只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两排钢牙都快咬碎了。 天武道人终于正眼看向李洪熙,只不过目光冷如刀子,说道:“你不是想裹挟大势逼迫老夫吗?老夫觉得你造的声势太小,所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能裹挟全雁城的百姓来逼迫老夫。老夫就是想看看,朗朗乾坤,是不是真的可以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那两道犹如实质的冰冷目光,让李洪熙不敢直视,他只好看向张小卒,问道:“张小卒,你扪心自问,犬子的死难道真就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吗?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丝愧疚吗?真就如此心安理得?” “要不然呢?”张小卒不由觉得好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你儿子做得这事有多肮脏龌龊,你这位做父亲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子不教,父之过。若你能多教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他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吗?” “你”李洪熙差点没气蒙过去,万没想到张小卒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若不是天武道人在这里,他定一巴掌把张小卒拍成肉泥。 “行了,说正事。”天武 道人摆手打断李洪熙的话,道:“残魂剑和惊雷木带来了吗?” “我我儿子都死了!”李洪熙气急败坏地吼道。 言下之意,我儿子都拿命抵了,你们还想怎样? 天武道人说道:“老夫说过,李家若是敢耍赖,老夫就灭了你李家。可见,你觉得老夫是在开玩笑。很好。” 说完,天武道人目光从李洪熙身上移开,看向四周的人群,面无表情说道:“每人扇自己四个耳光,说十遍自己是白痴,老夫便不与你们计较,否则后果自负。另外,谁毁的院子,站出来承认错误并做出相应赔偿,否则后果亦自负。老夫给你们三息时间。” 啪啪啪 有些胆小的,已经被天武道人的狠辣手段威慑心神,以致于天武道人话音一落,他们就吓得狠抽自己四个耳光,并大骂自己白痴。也有站出来承认自己破坏了听雅轩,愿意做出赔偿。 但更多人的选择沉默,或是犹豫。 当众自扇耳光,还要骂自己白痴,实在太丢脸了。 三息时间眨眼即逝,天武道人没有给他们更多的考虑时间,只见他双手掐诀,往天空拍出一个符印,符印闪着金光迎风而长,覆盖了整片天空,说道:“你们这些人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活久了也是祸害人,不如少活几年,把阳寿分给那些善良的可怜人。” “啊!” “道爷,我错了!” “道爷饶命,我是白痴!” 一时间耳光声,自骂声,求饶声响成一片,然而天武道人根本不为所动。 “剥夺阳寿十年!”天武道人叱喝一声,悬在空中的巨大符印突然绽放出刺目金光,射下一道道金色光线。金色光线一端连着金色符印,一端没入那些没有认错的人的身体。 被金色光线连接的人,只觉身体力量瞬间被抽干,以及一些说不出的东西正在被快速抽离,他们知道那是他们的十年阳寿。他们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如丧考妣。 那些及时认错的人,都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 南十城,阴暗的破旧小屋里,一道金光穿过房顶射下,落在垂死的妇人身上。妇人已经模糊的意识突然清醒,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流在身体里流转,非常舒服。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有力,呼吸越来越顺畅,力气也在快速地恢复。 她猛地睁开双眼,视野一片清晰。 “我这是死了吗?”妇人狐疑,坐起身,毫不费力,似乎她的喘病也好了。 正跪在床边,等着妇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儿子儿媳,见到妇人骤然坐起身,先是大吃一惊,旋即大喜。 妇人突然翻身下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呜咽感谢道:“柳吴氏叩谢天师续命之恩,今后必谨遵天师教诲,多行善事。” …… 北九城,同福医馆的门口,奄奄一息的年轻小伙子,突然从地上爬起身,跪倒便谢:“多谢天师救命之恩!多谢天师救命之恩!谨遵天师教诲,但活一日,绝不为恶!” …… 与此同时,南北十城许多心地善良,可又恶疾缠身,或是遭横祸落下残疾的人,或是已经性命垂危的人,都得到一位胖天师赐福,为他们驱除恶疾,治愈残疾,增加阳寿。 让他们对生活瞬间充满希望,并深深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 “这些人是因为你们李家的事被剥夺了十年阳寿,所以他们折损十年阳寿的果报都会应在你李家身上。” “道长,你你太过分了!”李洪熙听见天武道人说几千人的阳寿折损都会报应在他李家身上,只觉脑子里轰隆一声,脚下踉跄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太不讲理! 太不讲道理了啊! 李洪熙悲愤欲绝,可是他拿天武道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天武道人展现出的神通手段,真的吓到他了。 “走吧。”天武道人突然向李洪熙说道。 “去去哪?”李洪熙颤声问道。 “当然是去灭了你李家,否则呢?”天武道人语气平淡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只老狗 李洪熙神情有些呆滞。 他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不应该是他裹挟大势,与天武道人好好理论一番,甚至逼迫天武道人做出让步吗? 至少得给他儿子的死一个说法吧? 可为什么天武道人甫一出现,局面就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呢? 思来想去,他找到了答案,是因为天武道人根本不和他讲道理。 裹挟大势? 杀到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讲道理? 你还敢张口吗? 李洪熙明白了,想讲道理得先看拳头够不够硬。 多么可笑的领悟啊,早在几十年前他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可偏偏今天错得如此愚蠢。 是什么让自己变得这么愚蠢?李洪熙不禁自问。并且很快找到答案:是家族势力的迅速崛起,冲昏了他的头脑,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盲目自大和狂妄。 可事实上呢? 若是没有城主府这座靠山,他李家屁都不是。 “前辈”李洪熙双膝一屈,跪在了天武道人面前,叩头哀求道:“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要杀要剐任您处置。求您大人大量,放李家一条活路吧。” “你想搞事就搞事,想收手就收手,天下间哪有这样的美事。老夫只明白一个道理,来而不往非礼也。”天武道人说道,“老夫要是你,就赶紧回家去,把家族所有战力都聚集起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灭族之灾。” 李洪熙身后的李家人,个个神情悲戚,敢怒不敢言。 “家主,别求他了,他杀人不眨眼,肯定不会心软的。咱们还是快去城主府寻求救援吧。把瞎伯请来,他老人家肯定能帮我们。”李家一个年轻人含着怒气说道。 “抱歉!”远处,听雅轩废墟中,戚哟哟听见李家年轻人的话后立刻开口说道:“城主府也承受不起一位星辰大能的怒火,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家人闻言,顿时脸色惨白。城主府是他们最 后的仰仗,可是戚哟哟的话简单而又直白,你们自己捅的娄子自己解决,这件事城主府不会出面。 “罢了,让你们带路去灭你们的族人,实在是为难你们,老夫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天武道人说道。 说完,伸出右手对着李洪熙虚空一抓,左手从袍袖里甩出一道符纸,然后右手往左手符纸上一扔,再掐诀一点黄纸,道一声:“去!” 黄纸似乎活了一般,凌空飞起,往中央城方向去了。 天武道人又从袍袖里甩出一张黄纸,抛向地面,同时掐诀一点,黄纸瞬间变大,离地一尺悬在空中。天武道人抬脚踏上去,薄薄的黄纸承受他的体重,竟然丝毫未变。他朝张小卒三人招呼一声:“上来,咱们走!” 张小卒三人依言踏上黄纸,黄纸当即拖着四人飞天而起,追着先前那张黄纸朝中央城飞去。 “李家,完了!”李洪熙瘫软在地上,悲嚎一声,两行老泪自他眼角滑落。 他身后的李家子弟个个面如死灰。 “哎,何至于此。”戚哟哟见状禁不住摇头叹息,见李洪熙老泪纵横,心生不忍,于是开口提醒道:“天武真人没有杀你们,说明他并不是真的要灭你们李家。但是,恐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到“活罪难逃”,戚哟哟的眼皮不禁猛跳两下,为李家的宝库担忧起来。 李洪熙听了戚哟哟的分析,空洞的眼睛顿时恢复了一缕神采,觉得戚哟哟分析的对,忙抹掉脸颊上的老泪,纵身飞跃往中央城跑去。 他哪还有心思去想是什么“活罪”,只要李家能逃过此劫,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望着李家人狼狈离去的背影,戚哟哟突然想起父亲曾和她讲过的一句话:家族发展和修炼是一样的道理,一定要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否则步子迈大了容易走火入魔。 戚哟哟觉得李家正是犯了这一禁忌,只顾着在城主府的扶持下狂奔向前,而忘记适时停下脚步打熬沉淀,以至于被巨大成功冲昏了头脑,最终 走火入魔,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方霸主,谁都敢招惹。殊不知,他们的成功只是虚胖而已,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 “前辈,您还收徒吗?”凌空飞驰的黄纸上,牛大娃目光希冀地问天武道人,天武道人层出不穷的手段,馋得他两眼放光。 天武道人眼角斜睨他一眼,问道:“老夫敢收,你敢拜吗?” “我”牛大娃张口就要说,可话到嘴边戛然而止,随之一脸吃瘪的表情,悻悻然道:“不敢。那只老狗说受了它的传承就不得拜入他人门下,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杀了吃肉。” “老狗?”张小卒诧异问道。 “确实是一只老狗。”天武道人点头笑道,“不过是一只成了妖王的老狗,还是一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老狗。” 张小卒和周剑来无不露出震惊的表情,一只狗修炼成妖,还成就了妖王大道,这条狗也太逆天了。 天武道人捋须道:“妖类传承靠得是慢慢觉醒,老夫不知道那只老狗是怎么修成妖王的,所以无法再修炼上给予你指点,不过老夫可以稍微帮你提一提觉醒的速度。” “多谢前辈!”牛大娃顿时喜上眉梢。 “前辈”周剑来也想得到天武道人的指点,这是大机缘,需要自己主动去争取。 天武道人抬手打断了周剑来的话,道:“老夫指点不了你。” 周剑来听了,表情顿时一暗。 “不过老夫给你找了一位师父。”天武道人话锋一转道。 “多谢前辈!”周剑来喜出望外,忙施礼致谢。 张小卒和牛大娃也都为他高兴。 又听天武道人接着说道:“老夫给你找的这位师父本领超绝,只可惜他大限将至,时日无多,所以能学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嗯,他这一生过得凄凄惨惨,你学艺之余别忘了尽为人徒的孝心,多少让他走之前感受一下人间的温暖。你们之间有一线之缘,老夫给你们牵了这条线,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在宝库 三人听了天武道人的话,无不感到震撼、震惊。 此人能被天武道人称赞本领超绝,可见其修为应当不在天武道人之下,多半也是一位星辰大能。但天武道人紧接着一句“大限将至、时日无多”,令三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昨夜至今,见识到天武道人的各种逆天手段后,三人潜意识里已经把“死”字和星辰大能分开,觉得只要不是像昨天夜里骷髅鬼王那样,被同一级别的存在强杀,以他们的通天手段,应该是死不了的。 可是天武道人的话让他们潜意识里的幻想破灭,而且明确地告诉他们,星辰大能也是人,也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命运枷锁,终有一天也会埋身黄土。 三人心头不禁泛起一股悲凉和无力感,深深地感受到命运的不可抗拒。 天武道人看到三人的反应,没有出声开解,因为这是每个修者早晚都要正面直视的问题,每个人都需要追寻自己的内心,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前辈,敢问这位前辈是何方高人?晚辈去哪里寻他老人家?”周剑来打破沉默,向天武道人问道。 “前朝皇族遗子,当朝国公,魏子。”天武道人说道。 周剑来脑子里一番搜索,然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因为他搜遍所学所闻,也未找到有关这位魏国公的一点信息。 “他早已被世人遗忘了。”天武道人摇头笑道,“你也无需知道他的过往,只把他当做一位垂暮的老人看待即可。等此间事了,你去城主府问问,戚无为应当知道他住在哪里。” “多谢前辈!”周剑来听话地收起好奇之心,同时对天武道人报以深深地感激,感谢他赐予的这份大机缘。 “来者何人?报上尊号。否则休怪弩箭无情!”刚飞近中央城城墙,城墙上就传来一道喝问。与此同时,瞄准贺家的八角诛仙重弩,纷纷调转方向,瞄准黄纸上的四人。 甫一被八角诛仙重弩瞄准,张小卒三人心中当即涌出极其强烈的危机感,感觉就像被人用锋利的剑刃抵住喉咙一样,浑身汗毛根根乍竖。 “青云山,三清观,天武道人。”天武道人应声报出名号。 城墙上的将官立即拱手作礼,道:“晚辈见过天武真人。禀报真人,雁城已经进入特级战备状态。” “老夫知道了,下次会走城门,不让你们难做。”天武道人听出了将官的言外之意。 “多谢真人垂爱!”将官感谢道,随之打出旗语,命令八角诛仙重弩调转方向。 “呼”危机感消失,张小卒不禁长舒一口气,发现短短一会儿,身上已经冷汗涔涔,俯视下方城墙上的黑色巨.物,问周剑来道:“周大哥,那是什么东西?竟让我感觉无比恐怖。” “应该是八角诛仙重弩。”周剑来亦是松了口气,讲解道:“可以灌注真元力操控的八角重弩,最大射程可达三千步,一千五百步内即可对半步大能造成杀伤,若被它三百步之内瞄准,半步大能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想刚刚被那么多架八角诛仙重弩瞄准,一时间竟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家伙若是摆满城墙,岂不就无敌了?”牛大娃惊叹问道。 周剑来摇头笑道:“这大家伙铸造起来可不容易,造价极其昂贵不说,耗时也是极长。据说一架八角诛仙重弩从开始铸造到完成,至少需要四五年的时间。并且造一千架能有一架质量达标,能投入到军中服役就很不错了。咱们白云城一共就才十五架八角诛仙重弩。雁城不愧是雁城,单一个中央城就一下摆出这么多八角诛仙重弩。” 张小卒和牛大娃不禁咋舌。 脚下飞行的黄纸突然停了下来,天武道人俯视下方,道:“到了。” 张小卒三人探头往下望去,一座占地广阔的府邸呈现于视野内。 高墙大院里,山石点缀,花团锦簇,绿柳摇摆,亭台楼阁,水榭湖泊,端的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望着那盛开的鲜花,翠绿的柳条,飘满荷叶的湖泊,张小卒三人 的神情禁不住一阵恍惚,有一种看到世外桃源的感觉。 “好家伙,院子里就装饰得如此豪华奢侈,宝库里的宝贝一定多不甚数。稍等老夫片刻。”天武道人望着富丽堂皇的李府,搓着两手眼放精光道。 “”张小卒三人这才明白过来,天武道人不是真要灭了李家,而是冲着李家宝库来的,难怪没有在听雅轩门口杀掉李洪熙等李家人。 周剑来突然莫名兴奋起来,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为今后一半大寇团单独行动积累作战经验,于是忙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提醒道:“学着点。” 张小卒和牛大娃不明所以,回给周剑来询问的眼神。 “咳咳,别忘了你们的身份。”周剑来轻咳一声提醒道,见张小卒和牛大娃听了后愈加茫然,无奈之下只好用口型告诉他们:“一半大寇。” 张小卒和牛大娃这才想起他们还有这样一个身份,也就明白周剑来让他们学什么了,忙不迭地点头。 天武道人从宽大的袍袖里掏出十几面红色的小旗子,把红色小旗子逐一丢到李家院子不同角落,当最后一面红色小旗落在李家院子里时,只听空气里嗡的一声颤鸣,紧接着自李家院子里一股萧杀之气冲天而起。再往李府看去,哪还是什么世外桃源,分明就是一个煞气冲天的修罗战场。 砰! 哐当! 李家人无不感受到让人心惊肉跳的萧杀之气,慌忙从房间里跑出来,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咳”半空中,天武道人一声轻咳,立即引起所有李家人的注意,接着他星辰境强者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李府,森冷喝道:“李府老夫征用了,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滚出老夫的府邸。违者,杀无赦!” 杀气,煞气,再加上星辰境强者的威压,修为低的人根本承受不住,精神防御瞬间崩溃,逃命似地往府门跑去。 “前辈何方高人,与我李家有何冤仇,为何要强占我李家府邸?” “前辈于光天化日下行强盗行径,就不怕被帝国律法制裁吗?” “快去城主府求救!” 唯有几个修为七八重天的强者尚能站直身体,与天武道人争辩一二。 “哼!”天武道人冷哼一声,道:“老夫青云山,三清观,天武真人。你们李家家主带人毁了老夫的府邸,老夫没了住处,只好委屈一点住进你们家。老夫喜欢清静,所以让你们搬出去住。还有问题吗?” 李家人听了,脸色瞬息变幻数次。他们知道家主李洪熙带人去给李昊然讨公道去了,可为什么家主没有回来,敌人反倒先找上门来了?而且他们不明白,家主是用什么方法讨公道的?他是白痴吗?竟然去摧毁一个星辰境大能的府邸。 “时间快到了。”天武道人声音不含感情地说道,“老夫刚屠了一千多人,希望你们不会像那些死人一样愚蠢,用自己的小命试探一位星辰大能的耐心。” 张小卒三人听了,心中不禁咋舌,佩服天武道人说起大话来的气定神闲。这让他们明白一件事情:吹牛和撂狠话是不分修为高低的。 李家人听了天武道人的话,心里直打鼓,猜测是不是家主李洪熙和他带去的人,已经被天武道人灭了。 “前辈好手段!”李家一个半步大能咬着后槽牙恨声道,说完向其他人招呼一声,往府门走去。 正如天武道人说的,他们不能用小命去试探一位星辰大能的耐心。 但也有不怕的,有人怒喝:“老子不走!这是我李家府邸,我就不信他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鸠占鹊巢,强抢民宅?” “对!”立刻有人高声附和,道:“三清观大天师又如何?就能罔顾江湖道义,无视帝国法律吗?” “不怕他!城主府会给我们做主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院子里的杀气越来越浓郁,让李家人感觉犹如置身修罗战场一般,内心不受控制地颤栗,深深的恐惧席卷全身。 之前叫嚣得厉害的人,也都陆续灰头土脸地溜走。 “时间到!”天武道人操 控黄纸落进李家院子,落在七个视死如归的李家人面前,朝他们笑着点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有骨气。老夫看好你们。” 这七人已经做好了死于非命的心理准备,万没料到天武道人非但没杀他们,反而对他们赞赏有加,愣了一愣后,突然暗喜不已,猜测这是不是天武道人设下的一场考验,而他们就是通过考验的幸运儿,即将得到天武道人赐予的机缘。 “老夫念你们修行不易,就不杀你们了。”天武道人接着说道,“府上缺几个做饭的,老夫相信你们七个应该足以胜任。” “”李家七人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原来这才是天武道人看好他们的意思。 他们刚想开口表达士可杀不可辱的愤怒,却听牛大娃说道:“前辈,他们几个一看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您让他们做饭给我们吃,就算他们不敢在饭菜里下毒,但做出来的饭菜肯定比下了毒还毒。依晚辈看,安全起见,还是请几个专业的吧。” “”李家七人感受到了来自牛大娃最恶毒的鄙视,可又不敢说什么,不然真被天武道人强逼去厨房做饭,可就没脸见人了。 “言之有理。”天武道人点点头,指向其中一人,命令道:“你出去把厨子都喊进来。” “前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拿我等当奴才仆人使唤羞辱。”那人下巴微扬,神色桀骜道。 啪! 天武道人抬手一巴掌,星辰之力倾泻而出,抽打在那人脸上,那人身体一下飞了出去,撞在几十步开外的一面墙上才停下来摔到地上,脑袋只剩下半颗,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家剩下的六人无不脸色惨白。 “老夫本来是打算灭掉你李家的,后面心情好才改了主意。怎么着,真当老夫不敢杀人?”天武道人语气森冷道,伸手指向另外一人:“你,去把厨子都喊进来。” “是是。”被点名的人吓得身体猛一哆嗦,连忙颤声应道,同伴的死亡和天武道人毫不掩饰的杀意,击溃了他的傲气,什么威武不能屈,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哪有活着好。他心中无比懊悔,早知如此就不留下来了。 天武道人看向剩下的五人,问道:“还有谁想死,站出来,老夫成全他。” 五人低着头,心中或许有屈辱和愤怒,但一声不敢吭。 张小卒三人在一旁看着,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天武道人在用实际行动给他们上一堂弱肉强食的课。 “二爷,您怎么出来了?那老道是不是虚张声势?” “二叔,家父呢?他怎么没出来?” 李家几百口人都围在大门口焦急等待着,见一人从里面出来,顿时围上去急切询问。 出来这人名叫李洪武,是家主李洪熙的二弟。 李洪武双目含泪,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哽咽道:“你父亲他他没了。快,快去城主府求救。眼下能为我们李家主持公道的只有城主府。” 说完,他诶的一声长叹,自觉没脸在族人面前多呆,擦掉眼角的泪水,说道:“厨子都跟我进来。”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再来十个会侍候人的婢子。” 二十多个厨子从人群里走出,又有十个乖巧俊俏的丫鬟被主事的管家点名叫出人群。 厨子们都比较镇定,因为他们就是个做饭的,喊他们进去那肯定也是做饭,只要乖乖听话,做好该做的活,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十个丫鬟则个个脸色惨白,眼角挂泪,似乎已经预见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厨子和丫鬟被带到天武道人面前,天武道人便吩咐他们去做饭,要大鱼大肉,极尽丰盛才行,厨师长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然后吩咐十个丫鬟去收拾四间卧房出来和准备洗澡的热水。 打发走厨子和丫鬟,天武道人的目光落在李家六人身上,吩咐道:“前面带路,去你们李家藏宝贝的宝库。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们不说,然后被老夫找出来,老夫保证里面的东西一件不剩。若是你们带路,老夫多少会给你们留一点。” 第二百章 提醒 “戚大人,唐某以前行事莽撞,做过许多混不吝的事,对大人多有冲撞得罪,还望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与唐某一介武夫计较。” 城主府,会客大厅,唐家家主唐永宁起身朝戚无为一躬到底,无论是姿态还是言语,都摆的极低。 “好说好说。”戚无为打了个哈哈。他不知唐永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是认怂让步啊,还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唐永宁接着说道:“若是戚大人心中实在有气难消,便过来打我几拳,踢我几脚,出出恶气,唐某认打认罚,绝无半句怨言。” 一向霸道逼人的唐永宁,突然摆低姿态,诚恳道歉,让戚无为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他心里突突猛跳两下,心知事出反常必有妖,指不定唐永宁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呢,提醒自己打起精神小心提防着。 其实不只是戚无为,就连同在会客厅坐着的俞、薛、马、贺四家族长,都被唐永宁搞得有点懵逼。虽然来之前他们已经碰过面,唐永宁明确告诉他们,唐家会做出让步,支持戚无为打这场战争,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唐永宁竟然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就差跪在戚无为面前给他舔鞋子了。 “唐家主这是何意啊?”戚无为试探性问道。 唐永宁道:“我家老祖说了,唐家永远是帝国最忠诚的战士,帝国剑之所指,即是吾等荣耀之所在。从现在开始,唐家的人力物力以及所有的一切,都时刻待命,听候帝国召唤。” “此言当真?!”戚无为语调一下拔高许多。 俞薛马贺四家族长,全都瞪大眼珠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唐永宁,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却见唐永宁极其确定地点头道:“此乃老祖的命令,唐某不敢妄言半字。说来惭愧,唐某已经被老祖革去族长之位,今日回去交接完家族大小事项,便不能和诸位仁兄共事了。” 说到交接事项,唐永宁不由地有些迫不及待,这家主之位他一刻都不想多坐了。 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坐在马车里,挑起车帘,望着无边无际的湛蓝天空,他的心忽然就像扎了翅膀的鸟儿一样,迎着那湛蓝的天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这种在天地间自由翱翔的感觉,让他瞬间沉醉其中,他有一种找到灵魂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被老祖一句话点醒了,什么权利金钱、美女豪宅,都不是他想要的,他真正想要的是自由。虽然醒悟的晚了点,但好歹不算太晚。 或许是思想转变的缘故,此刻他无论是看戚无为,还是看四大家族族长,心里都忍不住同情可怜他们,觉得他们的大好人生被一把象征权利的椅子牢牢禁锢。 唐永宁的话令全场震动。 “唐兄可否透露一下唐家下一任家主是谁?”戚无为强压住内心的震动问道。 四大家族长听见戚无为问的问题,也都竖起了耳朵 ,因为这个问题很关键,可以根据唐家下一任家主的性格,判断出唐家接下来的战略部署,是像唐永宁一样的激进派,还是性格稳重的保守派? “是我家小妹永靖。”唐永宁答道,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即便他不说,唐家也会很快公布新任家主。 戚无为闻言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握住唐永宁的手,高兴道:“帝国就需要像唐家这样忠臣的战士!” 唐家几个主要人物他都了解,唐永婧是个性格温和的女人,一向主张和平发展,互惠互利,唐家老祖选她担任家主,可以说算是明确唐家的站位了。 “很荣幸能和戚大人并肩作战。”唐永宁道。 戚无为道:“戚某亦非常荣幸能和唐兄并肩作战!” 贺通天眼睛里神光闪烁,突然站起身前走两步,表态道:“贺家亦是帝国最忠诚的战士,帝国剑之所指,即我等荣誉之所在。从现在开始,贺家的人力物力以及所有一切,时刻准备着,随时听候帝国召唤。” 有星辰老祖坐镇的唐家都已经认怂,他贺家还有什么理由强撑下去。难道非要等到城墙上的八角诛仙重弩把贺家射成一片废墟,再缴械投降?那不是傻吗? 戚无为快步上前与贺通天握手,道:“贺老哥,帝国需要你们!哦,贤侄还在门外候着吧,今天日头毒,别晒着了,快让他回家去吧。” “多谢戚大人!”贺通天感谢道,然后走到门口,朝背着藤条跪在外面的贺不凡骂道:“滚回家面壁思过去,禁足半个月。” “是!是!是!多谢父亲大人!多谢城主大人!”贺不凡高兴得差点没哭咯,他跪在门口,脑子里一直在脑补各种凄惨下场,哪曾想最后竟然一点事没有,彷如有九天神佛保佑一般。他爬起身,一溜烟跑没了踪影,生怕戚无为反悔。 “俞家也愿意为帝国效劳!”俞家家主俞思海起身道。 “薛家也愿意为帝国效劳!”薛家家主薛茂春起身说道。 “马家也愿意为帝国效劳!”马家家主马春秋起身道。 戚无为朝三人抱拳道:“帝国为你们的忠勇和无私感到骄傲!” 俞、薛、马.三.家并没有像唐永宁和贺通天那样郑重承诺,他们只说愿意为帝国效劳,至于如何效劳,这中间的回环余地可就大了。 戚无为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不过除了言语感谢以为,没有多说什么。 “禀报大人,李家的人有急事求见。”门口有仆人禀报道。 “什么急事?”戚无为问道。他从昨天夜里一直忙到现在,调兵遣将对付五大家族,事先曾特别交代,只要不是塌天的大事,一律不准打扰他,所以他对李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李家李昊天自刎于听雅轩门口,家主李洪熙煽动民愤,裹挟大势想给儿子讨公道,结果激怒了天武真人。天武真人一怒之 下占据了李府,把李家人全都赶了出来,还动手杀了李家的四当家。李家人前来向大人求救。”仆人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番。 “去告诉李家的人,星辰大能的怒火城主府承受不住,让他们另请高明。”戚无为黑着一张脸说道。若是李洪熙在这里,他一定会上前好好检查一下李洪熙的脑袋,看看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否则哪来的胆量去招惹一位大天师,更何况你还不占理。 “是。”仆人领命告退。 戚无为苦闷地捏了捏眉心,随之强挤一丝欢笑,向五大家族长送客道:“戚某一夜未睡,着实有些困乏,就不多留五位族长了。共同御敌的具体事宜,咱们找个时间详谈。好吧?” “呵呵,那就不打扰戚大人休息了。” “时刻准备,随时候命。” 几人起身向戚无为告辞,但唐永宁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旁若无人地朝椅子里一坐。 “唐兄这是?”戚无为不明所以。 “好奇问一下,李家得罪的可是三清观的大天师天武真人?”唐永宁笑问道。 “呵呵,可笑吧?”戚无为点点头,揉捏着眉心苦笑道,“一个脚跟都未站稳的家族,主动去招惹一位星辰大能,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唐兄,用得着笑得这么开心吗?看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 戚无为哭笑不得,觉得唐永宁是特意回来看他笑话的,不然他乐呵个什么劲? 唐永宁笑道:“看到你愁眉不展的样子,就想到我昨日也是这副可怜模样,但我现在卸掉了担子,全身轻松,我在为自己高兴。至于李家的事,还不都是你拔苗助长一手造成的,你扶持起来的七大家族现在哪个不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张狂模样。当然,这件事应该也少不了别有用心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嗯” 唐永宁突然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后说道:“留意点薛家。” “何意?”戚无为皱眉。 “我也说不清楚。”唐永宁摇头道,“这十多年我一直觉得薛家怪怪的,可要说哪里怪,我又说不上来。刚才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就顺口说出来提醒你一下。行了,没事了,我走了。” “慢走,不送。”戚无为说道,他不明白唐永宁最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好意提醒,还是暗藏着什么阴谋? …… 咔咔咔 通往李家宝库的石门缓缓打开,有柔和的白光从打开的门缝照射出来,张小卒看见那是一颗颗拳头大小,镶嵌在一根根鎏金的柱子上的夜明珠散发出的光芒。 随着石门的完全敞开,宝库整个呈现在张小卒眼前。 这是一间五丈宽,十丈长的长方形密室,中间一道宽敞的甬道,甬道两侧摆放着一丈多高的货架,货架上金光闪闪、琳琅满目,摆满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珍宝。 第二百零一章 经验 珍珠玛瑙,翡翠玉器,古玩字画,奇珍异玩,等等等等。 两排十丈长一丈多高的置物架,上中下三层,摆得满满当当。 张小卒和牛大娃这次可真真是土包子进城,大开眼界。两只眼珠子转得飞快,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只觉再多生几只眼睛也不够用。两只脚甫一踏进宝库,就像扎了根似的,走不动道儿。 别说他们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小子,就连周剑来这个见过世面的公子哥,一时间也被李家宝库的珠光宝气迷了眼。他曾经有幸进过一次他周家的宝库,尚不及李家宝库的三分之一大。这也变相比较出白云城和雁城的巨大差距。 “前辈,可以拿吗?”牛大娃目光热切地问道。 “当然,要不然我们进来干嘛?”天武道人理所当然地答道,挥一挥手,大气道:“喜欢什么随便拿,就当老夫给你们的见面礼。” “”李家六人跟在后面,一脸无语的表情,心中忍不住腹诽道:“老不要脸的,拿别人的东西送人情,装什么豪气。” “前辈威武!”牛大娃欢呼一声,扑向摆满宝物的架子,可人到架子前,伸出手,一下定在原地,满目珍宝,一时不知拿哪个好。 张小卒和周剑来也眼放光彩,一边跟着天武道人往前走,一边扫视两边的珍宝,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结果现每一件都非常喜欢,好想全部搬走。 天武道人的步伐很快,十丈的距离很快就走到尽头,满屋的珍宝竟没有一件让他驻足片刻的。 “还有呢?”天武道人在密室尽头停下脚步,转身目光落在李家六人身上,好似知道李家宝物并非只有这些。 李洪武忙躬身答道:“回前辈,李家世世代代积攒的财富尽皆在此,没有其他的了。” “是吗?”天武道人冷笑,“你们不说,老夫可就自己找了?还是那句话,主动交代,老夫会给你们留一点。否则,毛都不给你们留一根。” “应该还有储存丹药秘籍之类的密室。”周剑来出声道。 李家六人听了,当即对周剑来怒目而视,恨不得撕烂周剑来的嘴。 张小卒迈步走向前面的石墙,石墙是用红褐色的砖石堆砌的,他屈指在一块砖石上敲了敲,出厚实的敲击声,听得出石墙后面并非空的。 他之所以敲击这块砖石,是因为他通过入微心境现,虽然整面墙的每一块砖石都擦得光亮干净,可唯独这一块砖石上有轻微磨损和指印。这些痕迹用肉眼难以察觉,但是入微心境下看得一清二楚。 张小卒食中二指摁在砖石上,逐渐加大力道。突然咔的一声,砖石往墙壁里陷进去一寸。随着力道的逐渐加大,砖石一寸寸凹陷进去。 约莫陷进去十寸的深度,张小卒突然感受到砖石上传来一道咬合的震动感,好似触动了什么机关,紧接着众人头顶就响起石磨声。众人闻声仰头看去,只见顶棚上一块石板正在缓缓移动,藏在石板后面的暗门一点点显露出来。 “呵呵”天武道人捋须笑道,“竟然藏在上面,难怪老夫找了一圈没找到。走,上去瞧瞧。” 说完身体腾空而起,钻进暗门。 张小卒三人紧随其后。 “家族重地诶都上去吧。”李洪武本想说家族重地不得乱入,欲拦下其他五人,可想到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三个外人都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再谈什么家族重地,实在可笑,只能无力哀叹一声。 暗门后面是一条略微狭窄,斜向下延伸的甬道,甬道的 墙壁上隔几步就镶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得甬道里通亮。 穿过甬道,推开一道石门,是一间空间差不多大小的密室,空气里弥漫着药材的味道。和前面那间密室差不多的布局,两侧各一排置物架,上中下三层,也是摆的满满当当。 相较于之前那间密室的珠光宝气,这间密室黯然失色,置物架上都是些瓶瓶罐罐,木匣玉匣之类的。但每个人都知道,这间密室里东西的价值肯定高于前面那间密室,不然不会藏在隐秘的更深处。 “这才像点样子。”天武道人往密室里走了十余步,满意地捋捋长须,看向李洪武六人,命令道:“你们先出去吧,去密室外面候着。切记不要乱走,因为整个李家已经被我布下十方杀阵,若是乱走陷入杀阵被杀,可不要怪老夫事先没提醒你们。” “前辈,这不太好吧?”李洪武苦着脸道,虽然他们留在这里也不能阻止什么,可是在自己家的珍宝重地被旁人赶出来,其中滋味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天武道人叹了口气,像哄小孩一样说道:“别闹,乖乖听话,老夫现在心情不错,不想杀人。但是要是有人活腻歪了,老夫也不介意动手送他一程。去吧。” 天武道人的语调温婉和气,可越是如此越让人心惊胆战。 “告辞!”李洪武咬着后槽牙,面色赤红,须皆张,猛地一拱手,转身离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满腔愤怒和仇恨,以及不甘和委屈。 剩下五人也没人敢挑战天武道人的耐心,只能无力地跟在李洪武身后离去。 当李洪武六人离开后,天武道人脸上的血色突然快消退,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变得苍白如纸。 “师父,您怎么了?!”张小卒察觉到天武道人的不正常,忙急步上前并关切问道。 天武道人突地闷哼一声,苍白的脸庞显露出痛苦之色,他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忙伸手扶住置物架稳住身体,随之往前一探身,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大口大口殷红的鲜血从天武道人嘴里咳出,眨眼间就在地上积了一滩。 “师父,您怎么了?!”张小卒急忙上前搀扶,惊慌又急切地问道。 “前辈?!”周剑来和牛大娃也都吓了一大跳。 天武道人又连咳十多口血,这才缓过一口气,苦笑道:“老夫给戚长空驱除红毛尸毒的时候伤了道魂,昨夜斩杀鬼王致使伤上加伤,刚才又在听雅轩门口施展了有违天道的禁术,受到一点反噬,以至于情况有点糟糕,没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怕是恢复不过来。若不是伤得这么重,老夫又何须摆下十方杀阵恐吓李家人,费尽唇舌让他们自己离开府邸?早一巴掌把他们扇出去了。” “师父,徒儿给您添麻烦了。”张小卒自责愧疚道。 天武道人拍拍张小卒搀扶的手,示意他松开手,然后转身迈步往密室深处走去,边走边道:“李家家主其实是个聪明的,他知道老夫不好惹,可又咽不下丧子之痛这口恶气,于是想出裹挟大势来压老夫。你们想想,如果老夫不强势出击,而是选择和他讲道理,就凭我们四张嘴,讲得过他吗?想都不用想,那好几千人,一人一口唾沫,淹都淹把我们淹死了。他明明没理,却能占据上风,这便是他的聪明。” “当然,他也是个蠢的,无可救药的那种蠢。咔嚓”天武道人打开架子上一个半臂多长的玉匣子,从里面掏出一根半臂长的大个人参,这根人参在玉匣里保持的非常好,新鲜饱满,有光泽,就跟刚从土里挖 出来似的,天武道人拿在手里咔嚓一口,跟啃萝卜似的。 张小卒三人看得一阵眼晕,心想还好李家人出去了,否则恐怕得心疼死。 “他的蠢就在于,他忘记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他想和老夫讲道理,可他压根没有和老夫讲道理的实力,那你凭什么跟老夫讲?” 天武道人一根大人参下肚,咂咂嘴,似乎没觉着其中滋味,又打开一个大玉匣子,顿时一股冰冷的气息从玉匣子扑出,竟是一朵脸盆大小,乳白色半透明,花瓣水润肥厚,形似雪莲又非雪莲的花朵。 天武道人把巨大花朵托在手掌上,摘下一片片肥厚晶莹的花叶送进嘴里,嚼得唇齿生香,香味飘进张小卒三人鼻子里,馋得三人直咽口水。 天武道人也不吝啬,摘下三片花瓣,给了三人一人一片,同时接着说道:“他裹挟大势压老夫,老夫直接重拳出击,一拳一拳直击他的面门,没用几拳他就懵逼了。老夫就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你们三个,什么是弱肉强食,这就是。老夫拳头比他李家硬,老夫就能占你宅子,抢掠你的宝库,而你就在面前看着,却无能为力。所以啊,少花心思在歪门邪道上,刻苦修炼,不断地强壮自己的拳头才是真的。” 得得得 周剑来和牛大娃抱着膀子,口鼻窜白雾,脸上冒寒霜,下巴抖个不停,两排牙齿撞的得得响。 花瓣是美味,就是后劲有点大,感觉整个人快要被冻成冰块了。 张小卒却没事人一样,半眯着眼睛回味花瓣的香甜滋味。 天武道人笑着点点头,知道张小卒说的吃雪鳞鱼鱼珠的事应该是真的,否则他现在应该和周剑来、牛大娃一个状态。 “眼下战事将起,老夫希望你们三个能去沙场历练一番。”天武道人转移话题说道。 “徒儿本来也是打算从军杀敌。”张小卒说道。 天武道人拿起一个白玉瓶,拔开玉塞,把丹瓶里的丹药一下全倒进嘴里,嚼巴嚼巴,吃豆子一样。 若是李洪熙在这里,多半要心疼的抽过去。这瓶丹药名叫养神丹,珍贵无比,李家偌大的财富,也仅有这一瓶九粒而已,竟被天武道人嚼豆子一样全吃了。 “你二人心中的仇恨确实要去战场上泄出来,否则憋在心里早晚憋出事来。”天武道人点头道,又拿起一个丹瓶,分给张小卒三人一人一粒,剩下的全倒进嘴里吃了。 “沙场是一个磨炼人的好地方,不过,也是一个收割生命的地方。上了沙场老夫没什么可帮你们的,现在只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帮助你们尽可能地提升战力。” 周剑来和牛大娃的脸颊,一会儿寒霜密布,一会儿通红似火,身上也是一阵如坠冰窟,一阵如坠火海,冰火两重天,难受至极。 张小卒依然没事人一样,只觉腹中有一团热流,暖洋洋的很舒服。 天武道人一边说着一些琐碎的事,一边领着张小卒三人绕着密室走了一圈,前前后后总共吃了不下一百种灵物和丹药,撑得肚皮都胀大一圈,然后盘腿坐在地上,说道:“老夫调息一会儿,你们四下找找。以老夫的经验,肯定还有好东西藏着,说不定还有一间密室。” 经验? 若不是已经见识过天武道人的道门神通,张小卒三人肯定会忍不住怀疑一下他的真正职业。 周剑来没有急着去寻找密室,而是径直走向密室里面的一个置物架,这个置物架上摆的不是灵丹妙药,而是一些兵器秘籍。 第二百零二章 必取之 周剑来绕着摆放兵器秘籍的置物架走了一圈,然后驻足在一柄紫色剑鞘前面,向张小卒说道:“这把剑应该就是残魂剑。” “你怎么知道的?”张小卒问道。 周剑来指了一下放在紫色剑鞘旁边的一截巴掌长圆木,说道:“我能感受到这块木头上的雷电之力,它应该就是雷击木。李昊然昨天晚上有说过,残魂剑和雷击木在他手里,他有权处置这两件物品。你看这把剑和这快木头,显然是被人一起放在这里的。应该是李家人得知李昊然的死讯后,从他房间里找到残魂剑和雷击木,放到这里的。” 说完,周剑来伸手抓住剑柄,仓啷一声抽剑出鞘,剑身通体黝黑,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照射下,闪着幽幽寒光。在剑身靠近剑柄的位置,镌刻着两个字:残魂。 周剑来脸上露出我果然没猜错的笑容,把剑身上的两个字给张小卒看,张小卒看着“残魂”二字,尴尬挠头,道:“我不识字。” 周剑来闻言不由一愣,不过想到张小卒的出身,马上便释然,点头道:“是残魂剑。不过是把凶剑。” “什么是凶剑?”张小卒好奇问道。 “就是沾染太多人命冤魂,煞气缠身的剑。凶剑,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这把剑若是给普通人佩戴一个月,轻则大病,重则丢命。”周剑来说道。 “啊?原来是把不祥之剑!可李昊然为什么要用一把不祥之剑?招病招灾,多不吉利。”张小卒诧异问道。 “所以李家人又给他雷击木,既可以感悟雷之力,又可 以克制残魂剑的煞气。”周剑来说道。 “原来如此。”张小卒明白地点点头,不过还是轻皱眉头道:“可随身带一把不祥之剑,心里还是膈应。本来我想把它赢来给周大哥你用的,现在看来还是不用的好,李昊然说不定就是被它克死的。好在这里还有这么多剑,肯定有比它更好的,周大哥你自己挑一把。” “你答应李昊然赌战,就是为了赢这把剑给我用?”周剑来诧异问道。 “还有雷击木。”张小卒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雷击木有什么用,但我观周大哥你的剑法可以引来天雷,想想雷击木应该对你有帮助。李昊然一下抛出两件对咱们有用的宝贝,而我又有赢他的信心,自然就高兴地应下他的赌战。不过事情发展到后面,我没控制住情绪,既不爽又愤怒,觉得他们欺负咱们三个外地人,一心想着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就它了,不选了。”周剑来还剑归鞘,笑着拿起残魂剑,有一股暖流在他心田流淌。 回想断臂归家时,第二天父亲就派人来取走他的山岳剑,而现在却有一个相识不到半个月的兄弟,浑然不惧与雁城俊杰结仇,只想为他赢得一把趁手宝剑。 今生得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山岳剑,待下次归家时,必取之。 张小卒见周剑来拿起残魂剑,不禁担忧道:“可它是一把凶剑,听着多膈应人,还是换一把吧?” “我有剑心意志,它就算再凶也得臣服于我。”周剑来说道。 见到周剑来信心满满的样子,张 小卒放下心来,便看向雷击木问道:“什么是雷击木,就是被雷击中的木头吗?” “嗯,就是被雷击中的木头。”周剑来点头道,“但必须是被雷击中后残留了雷之力的木头,并且最好是那种完好无损的。这一块雷击木只能算中品。” “雷之力?我能感受得到吗?”张小卒拿起雷击木好奇问道。 “你可以试试。攥在手里,试着去感应里面的能量。” 张小卒照着周剑来说的去做,但是什么也没感应到,不禁失望摇头。 “等你跨入海之境后,就能感应到元素之力了。大娃那是特殊情况,不能比。”周剑来安慰道。 “啊哈哈哈”刚提到牛大娃,就听见他突地一声狂笑,从置物架另一边拐出来,手里举着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刀,在张小卒和周剑来面前晃了晃,得意道:“终于被老子找到一把趁手的武器。小卒,骨刀还你,轻飘飘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你这把骨刀挺有意思的,里面好像有只火鸟的魂魄。” 张小卒接过骨刀,忽然想起昨天早晨对战冼四海时,牛大娃用骨刀劈出一直巨大的凤尾火鸟,再想到这骨刀是凤尾火鸟的一根骨头,便信了牛大娃的话,于是好奇问牛大娃:“你能和它沟通?” “不能。”牛大娃摇头道,“只能模糊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张小卒问道。 “可能是我修的妖修的缘故,和畜生比较亲近。”牛大娃道。 第二百零三章 石髓 张小卒手握骨刀,心中惆怅。 常言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不是说有菜刀就能砍翻高手,而是说菜刀的威慑性比赤手空拳大且直接。 可是让张小卒难受的是,削铁如泥的骨刀在他手里,非但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反而还限制了他的战力。 张小卒觉得自己需要一门刀法武技,来发挥骨刀的威力。战场杀敌,用刀总比赤手空拳有效率。 “要是能把《三步杀》刀法学全就好了。”张小卒心中惋惜道,《三步杀》刀法是战阵杀敌之技,恰是他现在需求的。 整套刀法一共十八式,他仅仅学了前三式,对付战力一般的敌人尚可,但遇到战力强大的敌人,就显得捉襟见肘,后继无力。 但是《三步杀》刀法乃南方边境赫赫有名的守边大军黑甲部队重甲步兵的杀敌秘技,想要学全可不容易,至少眼下是学不到。 张小卒甩掉不切实际的念想,目光落在一本本古朴的秘籍上,想找一门厉害的刀法武技,可是他识字寥寥,连秘籍名字都认不出,不禁脸颊臊红,后悔小时候没有听村长爷爷的话,好好地识字念书,只能神色尴尬地向周剑来投去求救的目光,道:“周大哥,我想找一门厉害的刀法武技,可是可是我不识字,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找?” “还有我。我也要。”牛大娃忙不迭喊道,把手里一本秘籍扔回架子上,骂骂咧咧道:“娘的,没有一本带图的。” “”周剑来这才明白他在挑拣什么,原来是在翻找带插图的秘籍。 周剑来朝二人点点头,想着二人的战斗风格皆是偏向蛮横型,肯定是喜欢大开大合简单粗暴类的刀法,于是在书架上寻找起来。 张小卒和牛大娃见周剑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便各自走开。 牛大娃走向放置丹药奇珍的架子,眼睛里射出炽热的目光,可是在架子前来回走了两趟后,不禁懊恼地抓抓头,因为之前天武道人特别叮嘱过,说架子上有很多剧毒毒药,千万不能乱吃,可他又不识字,看不懂丹药名字,分辨不出哪个是好药,哪个是毒药,所以只能望着架子干瞪眼。 “狗日的,老子发誓,等战争结束后就去读书学字,不然以后抢到好东西都不知道是啥,多憋屈郁闷。”牛大娃咬牙切齿地喊道。 张小卒深有同感地点头附和,道:“我陪你一起。” 周剑来忍不住打趣道:“那你俩得从启蒙班读起,想想两个兵痞子和一群奶娃子坐在一起念书的情景,奶娃子们不得被你们身上的煞气吓得哭爹喊娘,那可真是好不热闹。让人期待。让人期待啊!” “”张小卒脑海里想了一下周剑来说的画面,额头不禁冒起几道黑线。 牛大娃则一翻白眼道:“外面那么多值钱的物件,咱们随便拿两件就够请师父来家里教了,谁还会去和一群奶娃子抢座位,多掉价。” “这个可以有。”张小卒点头笑道。 “卒子,前辈不是说还有好东西藏着吗,怎么样,有发现没有?”药不敢乱吃,兵器挑好了,秘籍周剑来在帮忙挑选,牛大娃一时没事情做,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天武道人的交代上。 “在找。”张小卒应声道,把入微心境覆盖整间密室,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很快就有所发现,他轻咦一声走向左侧墙壁,牛大娃立刻凑了过来。 墙壁上有一个肉眼看不到的掌纹印,张小卒伸手按在上面,用力猛地一推,咔的一声,一块三尺见方的墙壁突然翻转了过来。翻转过来的墙面上有上中下三层凹格,第一层摆着三瓶丹药,第二层摆着两本秘籍,第三层是一柄灰白剑鞘的短剑,剑柄上篆刻着祥瑞雕纹。 “好东西。肯定是好东西。”牛大娃搓着手,眼放精光道。能被单独拿出来另藏,还藏得这般隐秘的东西,牛大娃就算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但也知道肯定是好东西。忙朝周剑来招呼道:“周大哥,来来来,快来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周剑来满怀好奇,放下手里正在翻阅的一本秘籍,快步走到近前,先看向最上层的三瓶丹药,但不似架子上的丹药都帖 了标签,这三瓶丹药没有标识,看不出是什么丹药。 他好奇地拿起一瓶,拔开玉塞,瓶口顿时飘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三人甫一闻到这股香味,都禁不住咽口水。他轻摇玉瓶,又顺着瓶口往里看了一眼,发现瓶子里只有一粒丹药。藏得这么深,又只有一粒,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极其珍贵的灵丹妙药。 “不认识。但一定是好东西。”周剑来盖上玉塞说道,放回原位又去拿第二瓶,手指捏着丹瓶瓶颈一提,竟然没提动,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之色,指头上逐渐加大力量,一直加到近百斤的力气,才堪堪将丹瓶提起来,禁不住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惊叹道:“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非常重,差不多一百斤。” “这么一小瓶,一百斤重?!”张小卒和牛大娃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周剑来手中的丹瓶。 周剑来轻晃了下,感受到丹瓶里竟然传出液体晃动的波动感,当即知道里面装的应该是某种液体,拔开玉塞,有淡淡的清香从瓶口飘出来,有点青草的草香,又有点奶酪的奶香,还有一点泥土的味道,乍一闻到这个味道,他眼睛猛地一亮,惊呼道:“是石髓!难怪这么重!” “啥?”牛大娃没听清。 张小卒亦是一脸疑惑。 “嗯”周剑来想了一下,用简单易懂的话语讲解道:“石髓,石头的骨髓。嗯,且这么理解吧。是非常浓郁的土元素汇聚在一起,历经成千上万年的变化,最终酝酿出的一种灵液。其蕴含的灵气极其精纯,是极好的修炼灵药。当然,它最大的作用不是用来提升修为,而是用来增强对土元素的感知力和亲和力,对领悟和掌控土之域有极大极大的帮助。” 张小卒闻言,眼睛猛地一亮,他现在最害怕面对的就是身怀土之域的高手,能随意操控重量,时轻时重,猝不及防,轻则让他招式变形,露出致命破绽,重则趴在地上起不来,甚至能像飞絮一样轻盈,悬浮在空气中,根本没法打。 他在城主府的地下密室里,曾就这个问题问过天武道人,天武道人告诉他以他眼下的修为,没有好办法应对。而最好的办法就是领悟一种元素之力,去和土之域对抗。所以他听到周剑来说石髓可以帮助人领悟和掌控土之域,顿时激动无比。 “怎么使用?直接喝吗?”牛大娃干脆直接,舔着嘴角,目光炽热地问道。 “石髓乃至纯之物,添加任何东西都会破坏它的价值,所以直接服食为最佳。书上是这么说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周剑来说道。 “来一滴尝尝?”牛大娃迫不及待道。 “不太好吧?”周剑来看向天武道人的方向,言下之意没经他老人家同意,最好是别动。 “前辈乃是星辰大能,土之域对他老人家来说早就是小儿科,肯定不会稀罕这东西。”牛大娃说道。 周剑来笑了笑,盖上玉塞,把丹瓶放回原位,道:“这都是前辈的战利品,还是等他老人家醒来后再说吧。” 说完拿起第三个丹瓶,正常重量,拔开玉塞,看见里面装了五粒褐色的丹药,有刺鼻的气味飘出,他急忙盖上玉塞,怕里面装的是某种毒药。 放下丹瓶,周剑来看向第二层格子的两本秘籍,其中一本是剑法武技,名叫《穿云剑》,另一本是修炼功法,名叫《寂灭心诀》。 周剑来把两本秘籍名字念给张小卒和牛大娃听,然后分析道:“这两本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李家的家传绝学了。” “听名字感觉很厉害。”牛大娃拿起其中一本翻了两下,然后扔回去,又拿起另一本翻了两下,撇撇嘴扔了回去,郁闷道:“为什么武功秘籍都不带图示?就没想过后世子孙可能家道没落,没钱读书吗?到时候空有家传绝学,却不懂该怎么修炼,多可悲。是吧?” “呃”周剑来被牛大娃一下问住了,皱了皱眉,沉吟道:“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决定了。”牛大娃拍着胸脯说道,“等我读书识字以后,我就给天下间所有秘籍都标上图注。” 张小卒翻白眼道:“我劝你务必善良。” “啥意思?”牛大娃不解问道。 “就你那画只鸡全村人都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灵魂画技,若是给秘籍标上图注,我都不敢想得有多少人练功走火入魔。所以,你还是行行好,别误人子弟。”张小卒乐道。 “滚!” 周剑来笑着看向第三格的短剑,伸手拿起来,握在手里,顿时感受到剑上传来一股沧桑感,细细观察,可以发现剑鞘本来应该是墨绿色的,是因为长期磨损后变成了灰白色。他把剑柄递向张小卒,示意他拔出来看看。 张小卒拔剑出鞘,三人目光落在剑身上,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因为剑身磨损的厉害,剑刃崩崩卷卷,单看外表应该是一柄用废了的剑。 “我只能感受到它有一股厚重的沧桑感,并无其他奇异之处。”周剑来说道,“我猜它应该是李家某位厉害的先辈用的,故而被李家人珍藏起来缅怀先人用的。” “嗯。”张小卒点点头,接过周剑来递来的剑鞘,还剑归鞘,放回原处。 “我还当是一把宝剑呢。”牛大娃面露失望之色,转头望向四周墙壁,问道:“还有其他暗格吗?” “好像有。”张小卒应道,不过听他语气,似乎不太确定。说完他走向一侧墙壁,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墙壁上,因为他看到墙壁上就只有一个手指头的指纹,有了先前两次的经验,这次他直接用力往下摁去。 咔的一声。 没用多大力,墙壁上凹进去一个小方格,然后便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牛大娃问道。 张小卒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接着他往右侧横移五步,又伸出指头点在墙壁上。咔的一声,墙壁上又凹进去一个小方格。 牛大娃等了片刻,见仍然没有动静,不过他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道:“藏得这么隐秘,肯定有了不得的宝贝。” 咔 张小卒依照入微心境搜寻到的痕迹,在前后左右四面墙壁上摸索,按下一个又一个方格。可是除了方格陷下去的咔咔声,密室里没有一点其他变化。 按下第六十个方格,张小卒把目光转向密室顶棚。接连纵身,又按下十五个方格。 无论是牛大娃还是周剑来,就连张小卒自己够露出了无比期待的表情,很想知道李家人藏了什么好东西,竟然弄得如此复杂。 “这应该是九九宫格。”天武道人的声音突然在密室里响起。 “师父,您醒啦。”张小卒开心喊道。 “前辈。” “前辈。” 牛大娃和周剑来一同向天武道人见礼。 天武道人脸色重新恢复红润,朝三人笑着点点头,接着说道:“九九宫格,应该有九九八十一道暗格,你找出多少了?” “七十五。”张小卒答道。 “还差六道。”天武道人环视密室一周,伸出指头点了点地面,道:“剩下六道应该藏在地上。” “嗯,弟子好像已经找到了。”张小卒点头笑道,说完走向一个货架,蹲身下去,抓住货架一腿,将其慢慢抬起,伸指在架腿下方的地面上一摁,平整的地面当即咔的一声陷下去一块。 牛大娃看着张小卒或提起货架的腿,或移开货架,轻而易举找到一个又一个暗格,不由咋舌道:“想在入微心境下藏东西,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周剑来点头赞同。 “还差一个。”张小卒皱眉道,入微心境反复搜寻,也没找到最后一个暗格藏在哪里。 天武道人指了指门口的甬道,道:“不一定全在房间里。” 张小卒眼前一亮,入微心境往甬道里铺开,当即惊喜叫道:“似乎找到了。” 说着跑进甬道,将一颗镶在墙角的夜明珠摘下,伸指往凹坑里摁去。 咔的一声响。 紧接着密室的顶棚响起石磨的声音,咔咔咔一阵响过后,一个黝黑的洞口显现。 “靠!还有一间密室?!”牛大娃惊喜叫道。 “不是。”张小卒应道,“好像是一个箱子。看,放下来了。” 第二百零四章 古元力 伴着几道铁索的松动声,有东西从密室顶棚显露出的石洞里缓缓滑落。 张小卒脸上突然露出诧异和惊悚的表情,因为通过入微心境他已经看清石洞里滑落的东西,不是一个箱子,而是一口通体漆黑的棺材。 棺材很小,约莫五尺长,三尺宽,两尺多高。看大小应该是一口小孩的棺材。 可是李家人为什么要在密室里,费尽周章的藏一口小孩棺材呢? 张小卒百思不得其解。 “啊!是口棺材!”棺材从石洞里落下来,牛大娃当即震惊地大喊道。 周剑来惊讶地张开了嘴,就连天武道人都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李家人在密室里藏个小孩的棺材干嘛?”牛大娃问道,没人回答他,因为这也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在四人的诧异目光注视下,棺材被两根铁索拴着,缓缓下落,最后轻轻地落在地上。 棺材通体漆黑,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诡异。可天武道人并未察觉到它身上藏着什么玄机,便吩咐道:“打开看看。” “好。”牛大娃爽快应声,心里一点也不害怕,有天武道人这位连鬼王说灭就灭的大天师在,别说是一口还不确定里面装着什么的小小棺材,就算是已经知道里面躺着一只厉鬼,他都敢掀开棺材板把躺在里面睡觉的主给叫醒咯。 牛大娃抓着棺材盖边缘,轻轻一用力,就把棺材盖掀了开来。 几人微微探脖,俯瞰进去,发现棺材里并没有躺着一具小孩尸骨,而是放着一个黄色的绸缎包裹,看形状似乎包裹着一个小箱子。 张小卒躬身,探手进去,解开包裹扣。黄色绸缎极其柔滑,不用张小卒掀开,自动往四边滑落下去。一个半透明的玉匣子呈现在众人面前。 透过半透明的玉匣子看进去,里面竟然是一根约莫七尺长的断骨,分不清是人的还是什么的骨头。 张小卒三人面面相觑。 “别动。”天武道人叫住想要打开玉匣子的张小卒,他盯着玉匣子,神情略显凝重,看了许久,这才探身将玉匣子打开。 骨头顿时清晰地呈现在张小卒三人眼前,三人目光落在骨头上,竟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沧桑感和一股让他们禁不住心悸的威压。 三人吓了一跳,震惊之余忙仔细打量起骨头。 骨头颜色泛黄,似乎经历了悠久的岁月,已经开始腐朽。其一端断口呈不规则形状,另一端切口整齐,不知是从哪里掰下来的,还是切下来的? 除此之外,三人再无其他发现,于是表情困惑地看向天武道人,想从他老人家嘴里得到答案。 天武道人没让他们失望,说道:“这应该是一截远古古尸的断骨,看形状和大小,应该是小臂骨。只可惜已经失去古元力,开始腐朽,没有什么价值了。可能李家人不懂,所以还把它当宝贝一样藏着。” “远古古尸?”张小卒三人震惊问道。 “嗯”天武道人沉吟,“我们把八百年前人类的骸骨称为古尸,把一千七百年前人类的骸骨称为远古古尸,这是目前考古界比较统一的说法。” 周剑来神色猛地一震,惊问道:“八百年一场浩劫抹除了九州大陆的历史,所以称八百年前为古,而一千七百年前称之为远古,难道是说一千七百年前也曾有浩劫发生?” “没错。”天武道人点头道,“根据考古界的探寻和发现,已经证实一千七百年前确实有一场浩劫,就如八百年前的浩劫一般,也是抹除了浩劫之前的历史。有人大胆推测,九州大陆自混沌初开至今,在无穷尽的岁月里,已经不知道究竟发生过多少次浩劫,就像不知道九州大陆的‘九’字源于何处一样,已经无从考证。更有疯狂者推测,浩劫每隔九百年一次。也就是说下一场浩劫即将来临,就在一百年后。” 张小卒三人听着,不知觉间手心都冒出了细汗,尤其是听到天武道人说下一场浩劫即将到来,心里抑不住地紧张和害怕。不过想到还有一百年,又不禁松了口气,有一种事不关己的侥幸心思。 天武道人的神情突然落寞,幽幽叹道:“一百年,老夫怕是活不到 咯,可惜。” “前辈,活着才可怕吧?您想想,浩劫至,天地间的一切即将抹除,包括自己在内,多么可怕?”牛大娃想着那样的画面,不由地心有余悸。 “小子,你懂什么?”天武道人斜睨他一眼,道:“浩劫来临,天地间一切都将抹除,那将是怎样一副震撼人心的情景?抹除?谁来抹除?是天道显露他的无情,还是其他某种神秘力量?如何抹除?是天地倒悬,还是山崩地裂,亦或是江河湖海淹没世界?种种种种,你不想知道吗?不想用眼睛看看吗?不想站在崩塌的天地间吼一嗓子吗?九百年才有一次的浩劫,能够亲身经历和见证,会是何等荣幸?小子,你懂什么?” 不知道是受了天武道人的情绪波动影响,还是思想随着天武道人的一声声描述飞进了那末世浩劫,也可能是两者兼具,张小卒三人都抑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可是一百年,好遥远啊。”牛大娃苦着脸道。 “所以你们得好好修炼,只要踏入星辰境,再活个一百年不成问题。哎,羡慕啊,年轻就是好。”天武道人感慨道。 “师父,您修为通天,身体健朗,再活一百年不成问题。再说,以您的绝世资质,说不定哪天就踏天成圣,向天再要五百年阳寿又何妨?”张小卒笑着劝慰和激励道。 “哈哈,这话老夫爱听。”天武道人捋须大笑,目光一一从张小卒三人脸上扫过,鼓励道:“小子们,好好修炼吧,浩劫是劫难,又何尝不是机遇,谁敢说九百年一次的浩劫不是成就长生大道的契机呢?” “嗯!”张小卒三人使劲点头,心中前所未有地渴望强大。 “前辈,远古古尸有何特别之处,为什么它历经一千七百年还能给晚辈强大的威慑感?您说的古元力又是什么?”周剑来把话题拉回。 “具体原因谁也说不清,因为找不到可靠的史料记载,所以只有各种各样的猜测。 其中一种较为人认可的猜测是,一千七百年前的修者修的是骨头,他们把吸收的天地灵气转化成自身能量,我们不知道他们管这些能量叫什么,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也称之为真元力,于是暂且称之为古元力,他们把修炼得到的古元力储存在骨头里,以及他们修炼的功法、武技和各种神通本领,都会以一种意志形态储存在骨头里。 于是他们死后,皮肉会腐烂,但骨头却不会。 他们的骨头经过积年累月的修炼,不断地强化再强化,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牢固,再加上古元力的保护,就更难腐化了。而他们的骨头里除了古元力外,还有各种意志形态,包括他们的战斗意志,所以就会给人威慑感。 至于究竟是不是如此,只能等待人们的进一步考证。” 张小卒沉吟道:“古人们修炼骨头,能把古元力储存在骨头里,死后可以历经一千七百年而不腐,实在无法想象他们把肉身强度修炼到了何种程度。” “古人的修炼方法比我们强大,只可惜我们得不到他们的修炼方法。所以,这便是李家人为什么会把这块骨头当做至宝的原因,他们希望有一天能从这截残骨上感悟出古人的修炼方法。只不过他们太想当然了,就算这块骨头没有腐化,也几乎不可能领悟出来,毕竟它只是一截残骨。当然,如果悟性超绝的话,说不定也能领悟出一星半点东西。”天武道人说道,说完目光从残骨上移开,对其失去兴趣,问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有有有前辈,这边请。”牛大娃一下兴奋起来,胡乱扣上棺材盖就领着天武道人往暗格那边走,边走边问道:“前辈,我们发现一瓶石髓,能不能给我们尝一点?” “呵,还有这好东西呐。”天武道人颇为惊喜道,“等我瞅瞅有多少。” “前辈您看,就是这瓶。”到了暗格前,牛大娃屁颠屁颠地把盛石髓的丹瓶递到天武道人面前,又指着另外两个丹瓶说道:“这一瓶里面只有一粒丹药,味道奇香无比,馋得我们差点没把舌头就着口水咽进肚子里。这一瓶有点臭,我们怀疑可能是剧毒。” 天武道人点了点头,接过石髓丹瓶试了试重量,笑道:“瞧这分量,应该有四五滴,给你们每人一滴 尝尝也可以。” 说着,拔开玉塞,手指对着瓶口虚引一下,一滴像牛奶一般的乳白色液体飘了出来,径直飞到牛大娃面前,牛大娃立刻张嘴含进嘴里。 “小心点,这东西很重,可别呛着坠着。”天武道人提醒道。 见张小卒和周剑来走过来,又分别引出两滴,二人道一声谢,张嘴接住。 张小卒只觉石髓入口微凉,并有淡淡清香在嘴里化开,就是有点沉,压舌头,轻轻一咽就顺着食道坠落腹中,跟个铁蛋.子似的,正如天武道人说的,坠得慌。 不过石髓入腹,很快就化作能量,流往身体四肢百骸,清清凉的,很舒服。 张小卒凝神静气,细心去感受土元素之力。但是一刻钟后他失望地摇摇头,连一点土元素之力也没感受到,只感觉到力量好似增强了一点点。 他睁开眼,一眼就看见牛大娃正在玩泥巴。 一块黄泥漂浮在牛大娃面前,一会儿变成个大公鸡,一会儿变成一只鸭子,一会儿变条狗,这厮玩得不亦乐乎。 显然,他领悟了土之域,并且看样子已经领悟了好一会。 张小卒甚是羡慕。 “前辈,能再给我一滴吗?”周剑来急切又期盼地问道。 “接着。”天武道人一点也不小气,直接从丹瓶里引出一滴,送给周剑来。 周剑来张口接住石髓,立刻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继续感悟。 “怎么样?”牛大娃问张小卒。 张小卒苦笑摇头:“一点感觉也没有。”接着看向天武道人,神色羞愧道:“师父,弟子让您失望了。” “呵呵,很正常。”天武道人却是笑了笑,似乎早有预料,说道:“他是因为有妖修传承,而妖修对元素之力的感知力要比人类强大十倍甚至百倍,所以他能如此简单的领悟土之域,实属正常。你呢,修为境界不够,感应不到土元素之力也实属正常。” “可是我有入微心境,按理说很容易就能感应到元素之力啊。我连气势的存在形态都能感应得到,可为什么对元素之力一无察觉呢?”张小卒极其纳闷且纠结地问道。 天武道人白了张小卒一眼,道:“你以为入微心境是万能的啊。照你这么说,好家伙,入微心境若能看到元素之力,岂不是瞬间就能掌握所有的元素之域,那领悟了入微心境不就等于天下无敌了么?”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不明白。”张小卒苦恼道。 天武道人说道:“入微心境说白了就是无限提升了你对周围环境的洞察力和感应力,而能否感应到元素之力,首先要看的并不是感应力,而是要先看一个人对元素之力的亲和度,然后再看感应力。若亲和度不够,元素之力便会躲着你的感知,你自然就感应不到它们的存在。” “也就是说我对元素之力的亲和度很迟钝咯。”张小卒神色黯然道。 天武道人摇头一笑,指着牛大娃道:“你觉得他能被那只大狗选中,并赐予他妖修传承,只是靠运气吗?显然不是啊。那只大狗又奸又滑,肯定是看中了他超越常人和常妖的地方。元素亲和度肯定就是其中一点。所以你呢,无需着急,境界到了,自然就有了。” “羡慕嫉妒恨吧你就。”牛大娃拍着胸脯一脸得意道。 张小卒切了一声,没爱搭理他,向天武道人说道:“弟子也不是心急,就是几次吃了土之域的亏,所以就想赶紧领悟一个元素之域,好和土之域相抗衡。” 天武道人道:“以你现在的力量,完全可以抵抗一般的土之域,而你抵抗不了的土之域,即便你领悟了元素之力,也照样抵抗不了。因为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做什么都是徒劳。与其想着一步登天,不如脚踏实地的一步步往上攀爬。你的思想出现了问题,很危险,需警醒。” 天武道人的话如当头棒喝,让张小卒一下幡醒过来,忙道:“多谢师父指点迷津,弟子明白了。” “明白就好。”天武道人点点头,把手里的石髓丹瓶放回去,拿起第一瓶丹药,拔开玉塞闻到香气,不禁喜上眉梢,冲张小卒道:“这颗丹药正适合你。” 第二百零五章 私人财产 “这粒丹药名叫太清开阳丹,有洗髓伐脉、气冲玄关、强筋健骨的奇效,或许可以助你冲开最后一道战门,气门。不过不是现在服用。”天武道人满面笑容,把丹瓶盖好揣进袍袖,高兴道:“老夫正打算着老脸去药王谷给你求一粒,没想到李家人找上门来送礼,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哈哈” 张小卒听见有希望贯通最后一道战门,当即也是高兴不已。 “多谢前辈。”周剑来睁眼醒来,立刻朝天武道人施礼道谢,脸上挂着开心和兴奋的表情,一看便知收获颇丰。 “悟出土之域了?”天武道人笑问道。 “嗯。”周剑来高兴应道。 “恭喜周大哥。”张小卒道喜。 周剑来点点头,问道:“你呢?” “瞎浪费一滴石髓,连土元素的影子都没感应到。”张小卒摊手道。 “不着急,等你修为跨入海之境,身体经过天地灵力的洗礼后,与元素之力的亲和度会大幅度提升,到时候感应元素之力会容易的多。”周剑来安慰道。 “周大哥,我也悟出土之域了,厉害不?”牛大娃收腹挺胸掐腰,头侧昂望天,摆出一副天下我最帅的姿势炫耀道。 “没得说,俩字:牛逼!”周剑来冲牛大娃挑起大拇指,确实被牛大娃的元素亲和度惊到了,这才几天时间,牛大娃就掌控了火、土两种元素之域,若是被那些海之境七八重天,却才悟出一两种,甚至一个元素之域都没悟出的修者知道,肯定要忌妒得想把他捏死。 “低调低调。”牛大娃压压手,高兴地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你这家伙。”张小卒笑着捶了一拳牛大娃的胸口。 牛大娃嘿笑一声,看向暗格里第三瓶丹药,忍不住问天武道人:“前辈,您快看看第三瓶是宝贝还是毒药?” “祛毒丹,好东西。”天武道人打开丹瓶,闻了一下味道后说道,“丹药可以辅助修者修炼,但吃多了体内难免会淤积一些丹毒,这祛毒丹就是专门用来驱除丹毒的,过些日子你们正好用得上。” 牛大娃听见祛毒丹的功效,一下就失了兴趣,指向第二层的秘籍问道:“前辈,这两本秘籍是不是很厉害?” 天武道人拿起秘籍快速翻阅了一遍,说道:“还 不错,中品偏上,应该是李家人的先辈从断骨上感悟出来的。” 张小卒和牛大娃对功法和武技的品级了解不多,所以听了后并无太大反应,但周剑来不同,他深知“中品偏上”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要知道他修炼的《落雷剑》也不过是中品武技而已。他敢保证,要是把眼前这两本秘籍扔到白云城让几大家族争抢,定会立刻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周剑来震惊于《穿云剑》和《寂灭心诀》的品级,但是更震惊于那截远古古尸的断骨,一截断骨就能感悟出如此强大的功法和武技,若是拥有一整根骨头,乃至一具完整的骸骨,那得感悟出什么级别的功法和武技? 天武道人把两本秘籍放回原处,道:“走,出去吃饭去,饿死老夫了。” “师父,弟子想找一门适合战场杀敌的刀法。”张小卒跟在天武道人身后边走边说道。 “前辈,我也要。”牛大娃一点也不客气道,因为天武道人对他们三个一直和蔼慈祥,完全没有一点星辰大能的架子,以至于牛大娃在不知觉间已经把他看作像村长爷爷一样的长辈。 天武道人倒也不介意牛大娃的自来熟,点头道:“容老夫想想,寻一套适合你们的杀人技。不过,说起战场杀人技,最有效最厉害的莫过于张家军的《杀人刀》,杀起人来就跟割草一样。可惜老夫不会,没法教你们。” “那南境黑甲军的《三步杀》刀法呢?”张小卒问道。 “虽不及《杀人刀》,但也还凑合。可惜老夫也不会,也没法教你们。”天武道人应道,“这些杀人技有伤天和,老夫很少研究。” “让您费心了。” 李家宝库密室的入口藏在府邸西北角一处偏院的杂物房里,若没有李家人带路,要在偌大的府邸里寻找这么一个小小的密室入口,绝非易事。 奈何李家人被天武道人震慑和恐吓住,趋于天武道人的淫威,不得不乖乖带路。 一行四人走出杂物房,李洪武六人很听话,正在门外候着,也是想知道四人在他们家宝库里抢夺了什么宝贝,却看到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三人两手空空地走了出来。六人不由地一愣,心说难道看不上他们家宝库里的宝贝,若是如此,那可真就阿弥陀佛保佑,太好了。 只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天武道人从袖子里 掏出几面小旗子,随手抛向小院各角,待最后一面小旗落地,院子里突地腾起一片白雾,逐渐笼罩整个院落。 天武道人冷声道:“老夫已经设下大阵,擅闯着后果自负。老夫饿了,带路,吃饭。” 李洪武六人这才知道,不是天武道人看不上他们家宝库的宝贝,而是已经将之视为私人财产,奈何他们只能看着天武道人为所欲为。 其实在门外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们的心一直都在往下沉,因为算时间,前去城主府求救的人早该回来了,可是非但没有城主府的人来救他们,甚至都没有一个人露面给他们求一句情,显而易见,城主府也不敢招惹天武道人,放弃他们李家了。 跟在李洪武身后,走在绿荫环顾的院中小道上,闻着空气里的淡淡花香,这些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景色,此时却显得格外扎眼,天武道人冷声讥讽道:“你们李家非常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眼下城内城外数百万难民,每时每刻都在有大量的人渴死,你们李家人竟然还用水浇树浇花浇草,良心能安吗?” “前辈,可不是只有我们李家一家如此,相比于那些真正的豪门世家,我们李家这点根本上不了台面。再者,我们也是被大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奢侈啊。”李洪武竟一脸委屈地诉苦道,“眼下乱世将至,搞的人心惶惶,出门和人家做买卖,若不展现出雄厚的财力,人家根本不会和你合作,怕你没实力,亦或是卷了钱财或者货物跑路。而眼下最能展现财力的,就是这院子里的一片绿。您若是不信,大可飞到空中看看,看看那些豪门世家院子里是不是都是绿意盎然?” “听听,这都是人话吗?”天武道人呵斥道。 “这世界竟是如此的不公平。”张小卒愤怒地握起拳头。 “不如把这些豪门世家都打劫一遍,把他们的财富全部分给城外的难民。”牛大娃亦是满面怒容。 “雁城比咱们白云城大,比白云城富有,但是也比白云城腐朽。”周剑来说道。 “老夫要的红焖猪头,你们做了没?”天武道人突然冒出一句。 “”集体无言。 大鱼大肉,极尽丰盛,这是天武道人给李家大厨下的命令。 当他们跟着李洪武到了用餐的餐厅,不禁看呆了。 第二百零六章 引起公愤 十几张八仙桌并在一起,铺上干净柔顺的绸缎桌布,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 鸡鸭鱼肉、飞禽走兽、青菜萝卜,荤的素的,炒的、煮的、焖的、炖的一眼望去,要啥有啥,且样样色香味俱全。天武道人点名要的红焖猪头,摆了四大个。 “太狠了。太狠了。”牛大娃流着哈喇子叫道。 “能好好吃一顿了。”张小卒咽着口水,开心地嘀咕了声。 “差不多满汉全席了。”周剑来惊叹道。 “朱门酒肉臭,朱门酒肉臭啊!”天武道人痛心疾首,恨恨地走到桌边,抱起一个红焖猪头就大快朵颐起来。 张小卒三人也不客气,三两步跨到桌边,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吃吃吃,你们也吃,吃饱了好有力气打架。”天武道人抽功夫招呼李洪武六人。 李洪武六人闻言色变,道:“前辈,您就别拿我们寻开心了,您修为通天,我们拍马不及。” “又没让你们和老夫打,你们和他们三个打。”天武道人指着张小卒三人对李洪武六人说道,“你们六个心里肯定有气,全往他们三个身上撒。打死打残算老夫的,老夫以三清观大天师的身份保证,绝不怪罪你们。当然,前提是老夫会把你们的修为暂时封印到五重天境界。” 李洪武六人闻言无不苦笑,总算知道天武道人为什么留着他们不让走了,原来是要让他们给张小卒三人当陪练。六人一时间悲由心头起,想他们是何等高贵的身份,毫不夸张地说,若是去到南北五城外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可今日却要沦落到给三个毛头小子当陪练的田地,这是何等的可悲可怜?怕是苍天看见了,都要落下泪来。 “前辈”牛大娃的表情比李洪武六人还要苦,苦着脸央求道:“晚辈可不比您的变态徒弟,打死我也干不过五重天的高手啊。能不能再低一级?” 天武道人懒得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牛大娃见央求无效,竟着脸朝李洪武六人告饶:“诸位李家的汉子,万万手下留情,小弟我才是战门境,禁不起你们摧残。” 李洪武六人闻言,当即对其怒目而视,他们的身份何等尊贵,竟被牛大娃这个一看就是乡下来的野小子称兄道弟,实乃平生之奇耻大辱。若是没有天武道人在,他们保证会二话不说一巴掌怕死牛大娃。 “战门境吗?”李洪武的四弟李洪波朝牛大娃露出阴冷的笑容,“你死定了!” 说完他走到桌边抓起一只烧鸡,眼睛盯着牛大娃,一口咬掉鸡头,嘎嘣嘎嘣一通猛嚼,然后连骨头一起咽进肚子,好似在告诉牛大娃,要把他生吞活撕了。 牛大娃毫不示弱,抓起一只猪肘,啊呜一口,满嘴流油,朝李洪波示威性地扬扬手中的猪肘。 听见天武道人以大天师的身份保证,打死打残不追究,李洪武五人也都化悲愤为力量,走到桌边含恨吃了起来,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张小卒三人为他们对李家的冒犯付出惨痛代价。尤其是张小卒,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最好能找机会一巴掌拍死。 李家连主带仆,几百口人扎堆站在大街上,引来一群群人围观,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仇敌忾的,但更多的是看戏的。 李昊然的尸体站在天钟楼上是那么扎眼,深宅大院里的婆娘们正愁没话题聊,这一下就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纷纷派身边的老奴丫鬟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昨夜发生在城主府的事情,很快就在中央城传播开来,这一次没有人在暗中添油加醋、推波助澜,所以事情的缘由经过原原本本地传进人们耳朵里,虽然依然有人觉得是张小卒逼死了李昊然,但更多的是骂李昊然玩得起输不起,死了还不忘恶心一下对手,实属阴险小人一个。 人们之所以骂得这般凶,是因为在大禹有一种精神叫赌斗精神,尤其是武斗,天地为证,愿赌服输,无有怨言。况且李昊然还是赌斗的发起者,还是怀着不良目的发起的挑战,那么输了就更不应该有怨言。 总不能说赢了你牛逼,输了就是别人的错,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以说李昊然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恶心到张小卒,反而给李家招来骂名。 不过在骂李昊然小人的同时,有许多年轻俊杰向张小卒发起了挑战,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因为他们听说他们的女神戚哟哟被张小卒虐惨了。他们誓要为女神报仇,干掉张小卒这个粗蛮的外乡人。所以当他们听说张小卒正在李家,当即带着滔天怒火奔向李家。 李洪熙已经从北二城赶回,不过只能和族人一起站在府门前干瞪眼。他的左肩上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是刚才他忍不住想进府里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被天武道人布下的十方杀阵伤的。得亏他进的不深,退的及时,否则现在极可能已经是尸体一具。 李洪熙站在门前,万分焦虑,心怀恐惧,神经紧绷。不用想他也知道,李家的宝库肯定难以幸免。宝库里的财富是李家世代积攒的,丢哪一件都能让他心疼半天,不过心疼归心疼,他都能接受。但唯独一件宝贝绝不能失,因为这件宝贝是李家立世之本,李家因它而气势,而能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要靠它。 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九九宫格,李洪熙心里稍稍安心,可想到天武道人的厉害,心里又立刻没了底。 “大少爷那边还没有消息吗?”李洪熙问道。 当即有人答道:“家主,军营封禁,联系不上大少爷。哎,若是大少爷在,一定能求得城主府出面。” “时刻注意着 ,一旦军营解除封禁,立刻传消息给大少爷,若大少爷得到消息后没有回应,就不要再去打扰他。这件事千万不能影响到大少爷的前程。”李洪熙吩咐道,“我李家好不容易出一个能上位的人才,可千万不能毁了。这件事,怪我,怪我啊!” 李洪熙肠子已经悔青了,可惜没有后悔药可买。 “哎,短时间内怕是讨不回府邸了,给老弱妇孺们安排住处,别站在大街上让人瞧笑话。我去城主府走一趟。” “是。” 天武道人吃掉了四个大猪头,别的菜一口都没吃,可见他是真的喜欢吃猪头。不过一口气吃下四个大猪头,原本就圆滚的肚子撑得如皮球一样鼓胀,躺在舒适的躺椅里直哼唧。 周剑来吃了几斤肉,又喝了两壶酒,心满意足。 牛大娃连吃了十多道硬菜,也拍着鼓胀的肚皮吃饱了。 李洪熙六人虽然化悲愤为力量,但肚子里不缺油水,还憋着一肚子气,没吃几口就吃饱了。 只有张小卒在不停地吃,不停地吃,吃得一屋子人都瞪圆了眼,张大了嘴。 张小卒都被他们瞧得不好意思了,可肚子里确实不饱,而且这么多菜肴,剩下多浪费,必须全吃了。 吧唧,滋溜,嘎嘣,咔嚓 张小卒甩开腮帮子狂吃海喝,饿死鬼投胎一般,能喝的汤水菜汁一滴都不放过,能嚼的动的骨头绝不吐出来,嚼不动的大骨头都得拿牙磕碎了把里头的骨髓吸出来,一时间房间里全是他吃东西的声音。 “我靠!”牛大娃活见鬼一般,叫嚷道:“你丫吃了这么多,肚皮都没变样的。我说,你肚子里不会住着一只饿死鬼吧?” “滚!”张小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丫懂什么,老子这叫转化吸收率高,吃进去的东西立刻分解转化成能量和营养被身体吸收,你丫吃一肚子全都变成屎了。” “滚!” 张小卒一盘又一盘解决着桌上的菜肴,每一盘都吃的溜光水滑,等会刷盘子肯定得省不少劲和水。 可是候在房间里等着收拾桌子的四个侍女却是泪眼汪汪,厨师长告诉她们,今天大家伙有口福了,因为这么一大桌子菜肴,大多还都是实打实的硬菜,肯定吃不了,到时候收拾桌子撤下来,他们就能大吃一顿。 “呜”瞧着张小卒连大骨头里的骨髓都不放过,一个丫鬟不禁悲由心生,没忍住哭了出来。 “靠!瞧瞧你,吃太多,都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牛大娃幸灾乐祸道。 “”张小卒伸到一半的筷子一下缩了回去,瞄了一眼呜咽哭泣的小丫鬟,顺带瞧见另外三位也都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好像真被他吃的太多吓到了,顿时一股臊热冲上脸颊,觉得十分尴尬。 第二百零七章 越级战斗 “哭什么哭?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出去!”李洪武瞪眼怒喝道,觉得小丫鬟给他们李家丢脸了。 小丫鬟被李洪武的怒喝吓得猛一哆嗦,忙把哭声和眼泪生生憋住,施礼告退。剩下三个丫鬟哪还敢哭,纷纷把头深深地埋进胸口,不敢让人看见她们眼里打转的泪水。 张小卒哪知道丫鬟们的美好盘算,不然肯定会给她们留几道好菜硬菜,他还寻思着食物不能浪费,于是又把最后几盘菜吃了个精光。他全然不知,被李洪武骂走的丫鬟,正在向厨子们和她的姐妹们控诉他的罪行,惹得群情激奋,叫骂不止。 “呼”解决完最后一盘菜,张小卒放下筷子,摸摸稍微隆起的肚皮,舒服地长吐一口气,高兴道:“好久没吃一顿饱饭了。” 牛大娃双目含泪,紧紧抓住张小卒的手,哽咽道:“卒子,委屈你了,原来从小到大你一直屈着肚子。今后我再也不和你抢饭吃了!” “滚!”张小卒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道:“我是在黑森林杀了三目天狼王后才变得这么能吃的。” 说着他不由地看向天武道人,不确定地问道:“师父,我这种情况没有问题吧?”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天武道人问道。 “就是饿,尤其是在出了力气后,会感觉到全身每一个细小微粒都在喊饿。在贯通力门前,饥饿感尤为强烈,贯通力门后略有好转,可以忍受得了。吃东西或者蕴含能量的丹药,就能缓解饥饿感。”张小卒答道。 天武道人点点头,笑道:“不是坏事。不然你怎么能有和海之境强者抗衡的肉身强度和力量。老夫或许明白为什么你服食石髓后没有一点感觉了,极可能是石髓进了你的肚子里,还没来得及发挥功效,就被你身体当做能量体消化吸收掉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张小卒哭笑不得道。 自宝库密室石门打开的一刹那,李家六人就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听到家族顶级宝贝石髓已经惨遭毒手,仍是禁不住痛心疾首。他们无力去恨天武道人这个罪魁祸首,便把怨怒都算到张小卒三人头上。 “偌大的宅院,应该有练武场吧?”天武道人向李洪武六人问道。 “有。”李洪武答道。 “带路,练武场。”天武道人从躺椅里爬起身,吩咐道。 “前辈,拳脚无眼,万一伤了您的高徒可不好。”李洪武说道。 “哼”天武道人冷哼一声,问道:“三清观大天师的身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不敢。”李洪武忙道。 “每一场比斗限时一刻钟,只要你们不用 阴毒手段,就算把他们三个生撕活剥了,老夫也绝不会插手干预。”天武道人说道。 “有前辈这句话,晚辈就放心了。前辈,这边请。”李洪武等的就是天武道人这句话,一边给天武道人引路,一边用阴狠地目光看向张小卒三人。 其他五人也都向张小卒三人投去阴冷的目光,甚至还有一丝丝怜悯夹在当中,似乎在他们眼里,张小卒三人已经是死尸一具。 张小卒三人神情凝重,心中不由地生出紧张和危机感,因为天武道人的话不仅是说给李家人听的,也是说给他们三个听的。虽然天武道人说会把李洪武六人的修为暂时压制到海之境五重天,可海之境五重天对他们来说,仍然是需要抬头仰望的存在,甚至已经可以对他们造成修为绝对压制了。 李家的练武场修得宽阔亮堂,各种训练器械一应俱全。 天武道人没有多说废话,挥挥手划出三块十几丈长宽的区域,吩咐张小卒三人一人进一个区域,然后向李洪武六人打出封印,把他们的修为压制到海之境五重天,冲他们笑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上吧。” 又冲张小卒三人说道:“一刻钟,想办法活下来吧。” “前辈,可以用兵器吗?”周剑来问道,残魂剑暂时放在宝库里没带出来。 “可以。”天武道人点头,指了指摆在练武场边上的兵器架,道:“用什么兵器自己选。” 周剑来走到兵器架旁,选了一把长剑。 张小卒觉得用兵器反而会限制他的战力,便放弃使用兵器。牛大娃选了一把大环刀。 “我来。”李洪武先站了出来,没有去兵器架上选兵器,直接大踏步走向张小卒,人尚未进圈子,气势就朝张小卒压了过去。 “我来。” “我来。” 李洪波和李洪涛相继站了出来,前者在兵器架上选了一把长剑,走进周剑来的圈子,后者竟然选了一把黑哟哟的狼牙锤,狞笑着走进牛大娃的圈子,似乎想用满身尖刺的狼牙锤把牛大娃捶烂。 “开始。”天武道人宣布比斗开始,负手而立站在场边观看。 “张小卒,请赐教!”张小卒朝李洪武拱手道。 “哼!”李洪武冷哼一声,敷衍地朝张小卒抱了一下拳,阴沉着脸说道:“老夫要让你去给昊然陪葬。” 说完便不和张小卒废话,脚蹬地面,踩着步法,展开速度,瞬间扑到张小卒跟前,抬手就是一拳。蓝色的真元力包裹着他的拳头,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轰向张小卒的面门。 张小卒不避不让,猛地前踏一步,拳头轰出,要正面硬抗李洪武这一拳。 “自取死路!”李洪武见张小卒非但不想着怎么闪躲逃命,反而竟然要用一双肉拳和他硬拼一拳,只觉得张小卒实在太过张狂,不知“死”字怎么写。不过这正合他意,他满心都在想着怎么杀掉张小卒,眼下得此绝佳机会,岂会放过,当即真元力奔腾,涌向拳头,欲一拳把张小卒轰成碎片。 砰! 两拳相撞,没有任何悬念,张小卒口吐鲜血,身体倒飞出去,狠狠地摔在极其坚硬的地面上,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 “这”李洪武盯着摔滚出去的张小卒,目光猛地一颤,震惊地半张开嘴,万没想到他这必杀一拳,竟然只把张小卒打得吐血倒飞,别说伤他性命,就连他的拳头和手臂都没给他震断。 这是怎样的**强度? 李洪武一时间有点难以想象。 “一个不敢面对错误的懦夫,让老子给他陪葬,他配吗?”张小卒爬起身,弹掉身上的泥土,同时冷笑讥讽道。 “你找死!”李洪武怒喝,再次扑向张小卒,抬手又是一拳,他不信张小卒还能硬抗他一拳。 张小卒闪身躲开了,没敢再接这一拳,因为刚才那一拳接得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他的整条右臂几乎失去了知觉,胸腔里气血翻腾,脏腑移位,比他预想的结果糟糕太多。 和戚哟哟一战给了他自信,让他知道自己的肉身强度足以和海之境四重天硬碰硬,但李洪武这一拳把他稍微膨胀的自信摁了下去,知道自己远不是五重天高手的对手。 啪! 张小卒不但成功躲过李洪武一拳,还找到破绽成功反击,一掌拍中李洪武的后心,把李洪武打得前扑好几步。 李洪武回身一掌逼退张小卒,皱起了眉头,因为他这才发现修为从八重天突然降到五重天,一下子不太好掌控力量,刚才那一拳被张小卒躲开后,他收拳和变招都过猛了点,可力量和速度又跟不上大脑给出的力度,以至于破绽百出。 “站住,不要跑!”另一边,牛大娃挥舞着大环刀,追着举着狼牙棒的李洪涛满场乱跑。 李洪涛本来已经想好了牛大娃的一百种死法,可当牛大娃身上噌地燃起蓝色火焰时,误以为那是幽冥鬼火,他差点没吓破胆,挥舞着狼牙棒畏惧不前,反被牛大娃追得满场乱窜。 相较于牛大娃的轻松,周剑来和李洪波的战斗甚是激烈,仅这么一小会儿,周剑来身上已经落下三道剑伤。 周剑来既没有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护身,也没有强悍的肉身强度和速度,又没有牛大娃的冒牌幽冥鬼火唬人,他只有一往无前的剑心意志,只能和李洪波在剑术上一较高下。 第二百零八章 少年少将 练武场里惊雷阵阵。 周剑来独臂一剑,将家传的落雷剑法使得炉火纯青。 然而,依然抵挡不住李洪波的进攻。 李洪波的穿云剑法灵动诡谲,只要稍有破绽,他的剑就会乘机而入,亦或是仗着修为压制,强行突破周剑来的防御。在周剑来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口,逼得周剑来险象环生。 李洪波的嘴角渐渐勾起,表情逐渐狰狞,在他眼里,只要下一剑角度再刁钻点,速度再快点,周剑来就会变成死人一个。 下一剑。 再一剑。 又一剑。 一剑又一剑,周剑来身上的伤一道又添一道,但始终没有对他造成致命伤,甚至都没能对他的行动造成障碍。 周剑来的剑依旧沉稳坚定,不慌不乱。 李洪波勾起的嘴角渐渐放下,轻蔑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心里多了一点着急的情绪,这一点着急在他心里溅起微小的涟漪,在不经意间荡漾开来。 他的剑越来越重,越来越急,急切地想要刺出让周剑来变成死人的下一剑,可是每一个下一剑都失败了。与此同时,周剑来那自始至终沉着冷静,没有一点波动的眼神,让李洪波心里愈加烦躁。 莫名的,李洪波烦躁的心绪突然一悸,感觉周剑来的剑是不可战胜的。这个念头甫一生出,就被李洪波瞬间掐死,感到无比的荒谬和可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荒谬可笑的念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心里冒出来,并且一次比一次强烈,他甚至感觉手中的剑在微微颤抖,好似要臣服在周剑来的剑下。 “去死!”李洪波又一次抓住了周剑来的破绽,一个致命破绽,他一声怒吼,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刺出。 剑芒疯狂吞吐,李洪波脸上荡起胜利的笑容,因为他一万个确定周剑来躲不过这一剑。可是就在他的剑即将刺进周剑来的身体时,一道土墙突然平地拔起,封堵了剑的去路。同时一股力量当头压下,把李洪波摁向地面。 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变,李洪波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诡谲的笑容,手腕一抖,剑身如蛇,竟绕过了土墙,以更加诡异刁钻的角度刺向周剑来的心口。 李洪波笑了,因为他看见周剑来始终沉着冷静的目光慌乱了。 李洪波没看错,周剑来确实慌乱了。 他没想到一直被他视为秘密武器的土之域,竟然没起到一点作用,好似李洪波早就知道他身怀土之域,并一直严密提防着这一招,所以能在他施展出土之域的瞬间反应过来并将计就计,杀他一个出其不意。 这一剑,躲不过。 周剑来浑身汗毛乍竖,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叮! 千钧一发之际,绚烂的星辰之力挡下了李洪波的剑。 天武道人出手化解了周剑来的危险。 前辈,你怎可言而无信?!”李洪波瞬间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地咆哮怒吼,瞪着一双爬满血丝的眼珠子看向天武道人,似要吃人一般。 周剑来死里逃生,既庆幸又惭愧,觉得自己让天武道人破了承诺,有负厚望,实在太没用了。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天武道人。 “时间到了,并且你们两个已经超时半刻钟,老夫刚才喊停的时候,你们两个好像都没听到。”天武道人的声音响起。 周剑来猛地抬起头,惊喜的笑容在他脸上缓缓绽开。 “怎怎”李洪波想说怎么可能,因为他感觉才过去一小会儿而已,可看到李洪武和李洪涛都已经站到场边,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个,并且没人出声质疑天武道人的话,他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知道天武道人没有骗他。 当啷! 李洪波愤怒不甘地把手中长剑摔在地上,看向周剑来,狞声道:“下次必杀你!” 周剑来把长剑举过头顶,振臂怒吼,宣示自己的胜利。 以海之境一重天的修为,力抗海之境五重天高手一刻钟的疯狂进攻而不败,他觉得自己是胜利了。 周剑来的吼声感染了同样坚持下来的张小卒和牛大娃,二人跟着振臂狂吼,只不过吼声有点中气不足,因为他们两个都伤的不轻。 张小卒虽有入微心境护身,可是当李洪武逐渐适应了五重天的修为后,他的力量和速度收发自如,一下就展现出修为绝对压制的威力,几乎就把张小卒当沙包一样暴揍。幸好张小卒有入微心境,且肉身强度着实够强,幸好时间只有一刻钟,否则必然是十死无生。 这场战斗也让张小卒明白一件事,海之境四重天和海之境五重天的差距,远不是像字面上简单的一级差距,五重天相较于四重天,有着质的飞跃。 相较于张小卒的凄惨,牛大娃也不好过,尽管他前半段时间一直在追着李洪涛打,直到天武道人实在看不下去,主动告诉李洪涛牛大娃身上的蓝色火焰不是幽冥鬼火,李洪涛这才挥舞着狼牙棒开始反击,揍得牛大娃鬼哭狼嚎。最后被李洪涛一狼牙棒抡在背上,把他整个身体硬生生砸进了地面。 李洪涛抬起狼牙棒那一刻,牛大娃背上一个个血窟窿,鲜血喷了好几尺高,惨不忍睹。李洪涛都以为他嗝屁了,扔掉狼牙棒去场边观战去了,可当天武道人宣布时间到了后,牛大娃竟哼唧两声从土坑里爬了出来,原来是在装死,差点没把李洪涛气吐血。 “今天的比斗到此结束,明天下午两时准点过来,你们去吧。”天武道人朝李洪武六人挥挥手。 “前辈,我们身上的禁制?”李洪武问道。 “先放着吧,省得你们逃跑。” “” 李洪武六人神情落寞地离开了练武场,来的时候信心满满,觉得张小卒三人死定了,结果却一个也没杀掉,前后落差让他们心里非常不舒 服。 “张小卒确实不一般。”李洪武打破沉默道,“原本我还不信他能赢戚哟哟,怀疑戚哟哟有放水嫌疑,现在我才知道,不拿太阿剑的情况下,戚哟哟百分百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力量、速度、反应和敏捷,以及肉身强度,都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我怀疑,不,应该是肯定,他身怀入微心境。” “入微心境?!”李洪波五人听了极度震惊。 “是,入微心境。”李洪武极其肯定地点头。 “难怪天武道人会收他为徒,不然一个乡下野小子怎能入他法眼?” “哎”李洪涛极度郁闷地叹了口气,懊恼道:“都怪我疏忽大意,压根没想到他被我一狼牙棒捶成那样,上半身几乎都捶烂了也没死,若是我细心观察补上一棒,他岂有活命的道理。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也不简单,他身上的蓝色火焰端的诡异,竟然可以让我的真元力烧起来,那种烧在身上的疼痛感,若不知道,真会以为那就是蓝色的幽冥鬼火,难怪昊然会败在他手里。” “周剑来,非常可怕!”李洪波一开口震惊全场。 “为何?” 李洪波深吸一口气,道:“他的剑让我感到不可战胜!他动摇了我的剑心!他身怀剑心意志!” 李洪波三句话,犹如三道惊雷,且一声比一声响。 李家家传绝学《穿云剑》,所以家族子弟多为剑修。剑修没有不了解剑心意志的,因为它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心境。而了解剑心意志的人,自然知道它的厉害。 一行六人走在林荫小道上,一时间陷入沉默。 “家族宝库里的灵丹妙药怕是保不住了。”李洪武打破沉默苦笑道,“这三个少年怕是会在短时间内快速成长起来,天武老道真是好盘算啊。” “好想把他们一一扼杀!” “呵呵,别天真了,天武老道不会给我们机会的。” “总有老道不在的一天。” “嘘!慎言!” 练武场内,天武道人的威压笼罩全场,张小卒三人身负万斤重物,承受着天武道人的威压,在场内负重奔跑。天武道人说了,不到天黑不准停。此时才刚刚中午而已。 哒哒哒 一匹白色骏马在长虹大街上疾驰狂奔,一个身穿银甲的年轻将士跨坐在马背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一杆银色长枪。看他肩头的官职徽章,赫然是一位少将。 如此年轻的少将雁城只有一位,中央城李家的天才,李昊天。 街道上的人们,目光被少年少将全部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目光随着少年少将和狂奔的骏马行走,想知道他要去哪儿。 很快人们心中就有了答案,因为不难猜测,前方是长虹广场,而长虹广场的正中是天钟楼,天钟楼上有一具死而不倒的尸体,正是少年少将的亲弟弟。 第二百零九章 宠杀 李昊天策马狂奔,神色冷峻,杀气凛然,势如沙场冲阵。 李昊然的死讯,彷如晴天霹雳,当头劈下,轰塌了他的半边天。 他爱这个弟弟,胜过爱他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弟弟的性格过于自傲自信,所以曾不止一次地提醒父亲,不能一味宠惯着他,否则会害了他,要让他适当地经历挫折,打磨他的心性,刚柔并济方能茁壮成长,可是父亲从未往心里去。似乎觉得以李家的权势地位,再加上李昊然的天资悟性,怎样的自傲自信都不为过。 他知道父亲靠不住后,就盘算着把李昊然送到军营里磨炼磨炼心性,而眼下战事将起,恰是大好机会,就在昨天他已经和下面的人打好招呼,给李昊然安排了一个苦差事,准备就这两天把他接进军营。 可是,老天爷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他期待着与弟弟在军营相见,等着看他在磨练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等着看他成长起来后大放异彩,等着与他并肩作战,等着为他骄傲以他为荣的美好遐想时,他等来的却是弟弟的死讯。 那一瞬间,他的世界一下失去了色彩。 他多么希望这是一场荒诞而又滑稽的噩梦,可是并不是。 当他遥遥看见天钟楼上那个持剑而立,须发皆张,怒目圆睁,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时,他的脑海里只有轰隆隆的天塌声。 哒哒哒 白色骏马似乎与李昊天心意相通,感受到他心中的悲痛和愤怒,不用李昊天催促,一路风驰电掣,在冲出长虹街踏入广场的那一瞬间,白色骏马突然纵身一跃,载着李昊天凌空飞起,似乎想把李昊天送到十五丈高的天钟楼上。 可惜骏马无翅,不能凌空飞行,身在空中,很快就后继无力,嘴里发出一道不甘的嘶鸣。 “好!” “好马!” 骏马虽未飞起,可依然赢得一片喝彩和掌声,因为它这一纵竟然跃起一丈多高,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一些爱马之人顿时眼放精光,将它记在心里,琢磨着有没有办法从李昊天手中买下这匹神俊的白马。 “兄弟,多谢!”李昊天松开缰绳,轻拍马背,道一声谢,旋即手持长枪,腾空而起,一股旋风凭空而起,托住他的双脚往上猛送。 李昊天身在空中,踩着一股股旋风,借力凌空飞纵,一纵几丈远,十余纵就登上了天钟楼顶。 “好!” “不愧是我雁城最年轻的少将!” “神勇无双!” 李昊天借助风之域的凌空飞纵,引得广场上一片喝彩。 天钟楼顶,兄弟二人四目相视,两行清泪自李昊天眼中无声滑落。 “对不起,大哥来晚了!” “大哥在此立 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你且闭目安息吧。” 李昊天伸手抚过李昊然的眼睛,李昊然怒睁的双目终于闭合,可是却有两道血泪自他眼角滑落。 “啊”李昊天仰天怒吼,李昊然的这两行血泪几乎要把他的心撕碎,让他疼得窒息。 静立许久,李昊天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怒气和恨意,走上前去给李昊然整理衣冠,又将他手里的长剑取出归入腰间的剑鞘,然后将其横抱在怀里,道一声:“大哥带你回家!” 李昊天背着李昊然从十五丈高的天钟楼上纵身跃下,借风之语卸力,稳稳地落在马背上,顺势把李昊然的尸体搭在马背上。他没有立刻策马奔驰,因为有一个高挑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挡住了前行的道路。 “对不起!”戚哟哟仰视着马背上的李昊天,神色里全是愧疚,但她抿了抿嘴唇,又道:“但我真的尽力了!” “我知道。”李昊天看着戚哟哟的脸庞,点点头,表情漠然。 “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戚哟哟道。 “嗯。”李昊天点头。 “”戚哟哟张了张嘴,想要再解释点什么,因为李昊天的表情告诉她,他心里对她有怨气,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昨天晚上她真的尽力了。最终,心中无奈叹息一声,让开道路,退到一旁,寻思等李昊天从悲痛中缓解过来再解释吧。 李昊天双腿轻夹马腹,马儿会意,往前走去。但是路过戚哟哟身旁时,李昊天突然拉住缰绳,轻声道:“我不会怪你,但是你确实可以做得更好。另外,你确实不该把听雅轩转让给别人。” 说完,李昊天猛一夹马腹,马儿当即扬蹄狂奔。 戚哟哟望着绝尘而去的李昊天,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说不出的滋味。 她为了保护李昊然,把张小卒三人得罪了个通透,哪想到最后落得两边都不讨好。 今天早晨在听雅轩,张小卒自始至终看都没看她一眼,让她莫名心痛,如针扎一般。可伤口尚未痊愈,李昊天又往上面狠狠扎了两刀。 “我能做得更好?我都那样了,还让我怎么做?帮李昊然杀了张小卒吗?还是无限包容李昊然,把他当三岁奶娃子哄着宠着?”坐进马车里,想着李昊天临走前留下的话语,戚哟哟禁不住恼怒。 “小姐”婢女春兰心疼地唤了声,道:“有句话不太好听,奴婢不知该不该讲?” “讲!”戚哟哟喝道。 “在李家人眼里,小姐您已经是他李家的人。” “胡说!” “奴婢该死。”春兰当即禁声。 戚哟哟虽然怪春兰胡说八道,却也把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沉吟一会儿后说道:“所以李家人就那么理所 当然的责怪我?只要我不向着他们李家,我就成了他李家的罪人?哎” 戚哟哟幽幽一声长叹。 她知道和李昊天之间的友谊出现了一道无法修复的裂痕,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李昊天带着李昊然的尸体,一路策马疾驰,直奔李家府邸。 夕阳下,金色的光辉洒落在李家府邸门前,李昊天骑着白马迎着沐浴着金色的光辉出现在李家人面前,李家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颓败绝望的神色也瞬间露出了光彩,彷如看到了战神归来。 “天儿,你终于回来了!”李洪熙快步迎了上去,当他看见李昊天拉住缰绳,把李昊然的尸体从马背上抱下来时,顿时悲由心生,老泪纵横地扑上前去,伤心哭嚎道:“然儿,我可怜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是您杀了他!”李昊天盯着李洪熙说道,语气冰冷到极点。 李洪熙闻言身体猛地一震,瞪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昊天,问道:“天儿,你说什么?” “是您杀了昊然!”李昊天重复道,并提高了音量。 “昊天,你胡说什么?!” “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是张小卒杀的昊然,而且他人就在我们家里。” “昊天,现在不是讨论昊然是怎么死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夺回咱们的府邸。” “是啊。昊天,你快去找城主大人求情,让他出面救救我们家吧。” 李家人一窝蜂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是您杀了昊然!” “宠杀!” “我在您面前提过多少次醒,可您一次都没听进心里去。” “是您宠杀了昊然!”李昊天盯着李洪熙,一字一句,如刀子一般,直往李洪熙心里扎。 “是是是我杀的昊然?”李洪熙身体猛地哆嗦,涕泪横流,呜咽道:“你说的不错,是我宠杀了昊然!是我,是我啊!昊然,爹对不起你啊!” “买一口好棺材,葬了。”李昊天把李昊然的尸体交给李洪熙,目光扫向七嘴八舌的李家人,冷笑道:“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李家在雁城已经算一号了,你们在大街上可以横着走了?不瞒诸位,在我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是狂妄自大的跳梁小丑罢了。” “我军务繁忙,就不陪你们站大街了,告辞!诸位,好自为之吧。”李昊天撂下一句话,转身上马,李家人尚未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金色余辉中。 他来得快,去得更快,似乎只是专程来送李昊然尸体的,而其他的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不是他不管,而是他深知管不了。 仇他早晚会报,但肯定不是现在,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忍。 第二百一十章 道力 李家练武场内,天武道人撤去了威压,张小卒三人嘭嘭嘭三声,全都栽倒在地,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了过去。 天武道人把三人挪到藏密室的偏院,并吩咐人送来浴桶和热水,从宝库里取出大量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有一些是掰开三人的嘴喂给他们吃,但更多的是丢进盛满热水的浴桶里调成药液。药液调好,便将三人除去衣物丢进水里。 李家的人若是在这里,看见天武道人如此奢侈,定要心疼死。 李洪武猜测的没错,天武道人确实打算用李家宝库里的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让张小卒三人在短时间内进行一次质的蜕变。 昏死中的三人,一边享受着无比奢侈的药浴,一边享受着天武道人的星辰之力推拿。 他们完全放空的身体,正在快速地吸收药液的精华,同时排出身体里的杂质。其中属张小卒的身体排出的杂质少,因为他身体的杂质在吃了五叶烈炎果后基本排光了。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是拉肚子,其实是在排泄.身体杂质。 一个时辰后,天武道人把三人从浴桶里提了出来,三个浴桶里的药液已经变成了散发着腥臭气味的黑水。四个候在院门外负责服侍他们的丫鬟,听到天武道人的吩咐,进来抬走浴桶时,被熏得直捂鼻子。 天武道人嫌来回跑麻烦,便没有去丫鬟们专门给他们收拾出来的一间院子休息,而是吩咐丫鬟们把这个偏院的主次卧和东西厢房四个房间简单收拾了一番,恰好够四人休息。 张小卒被丫鬟送去东厢房,天武道人把他盘坐在床上,左手掐太阳向阴法印,右手掐太阴向阳法印,左上右下,抱于丹田处,然后朝张小卒说道:“此乃我三清观的阴阳双生法印,配上太极阴阳冥想诀和三清日月观摩图,日日冥想参悟,即可修得道力道魂。你且听好看好” 说着,天武道人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张小卒眉心识海处,只见一个个复杂诡僻,似字非字,似符非符,似印非印的符号,在他指尖金光一闪,旋即没入张小卒的眉心识海,如烙印一般直接刻进他的脑海里。最后是一幅山海湖泊,日月交替,轮回不休,美奂美轮的风景图,亦是以同样的方式直接印入张小卒的脑海里。 做完这些,天武道人便离开房间,去到牛大娃所在的西厢房,见牛大娃正像一条晒太阳的懒狗一样躺在床上,而他身体里正有妖力在运转,知道他已经在修炼,便退出房间。 最后来到周剑来所在西 次卧,使其五心向天盘腿而坐,手指点在他的丹田气海,注入一股星辰之力,引着他气海里刚恢复过来的一点真元力,沿着一道道经脉和穴.门缓缓运转,最后回归丹田气海,完成一个周天运转。随之周剑来就潜意识里开始运功修炼。 天武道人道:“此功法名为《八部雷神诀》,玄级功法,希望对你有用。” 夜已深沉,可是戚无为和万秋清夫妇二人睡意全无。 二人在卧室的圆桌前对面而坐,面前的茶水不曾喝一口就已经凉透,因为他们的心情阴郁悲伤,根本没有喝茶的心情。 昨天那四碗红糯粥,让万秋清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不愿意相信,可又不能不去求证。 戚长风究竟是不是戚长风? 她之所以怀疑戚长风,是因为自从戚长风从南边历练五年回来后,就给她一种说不出的生疏感。她一直以为这种生疏感是因为戚长风在外面一待好几年,与家人长时间不在一起造成的生疏。而且戚长风去南边那五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性格上有一些些变化也实属正常。 万秋清本以为她和戚长风之间的生疏,会随着他们母子重新生活在一起而很快消除掉,但是并没有。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比戚长风刚从南边回来时亲密许多,可是她为人母的直觉告诉她,戚长风和她始终隔着一点什么,可究竟隔着什么她又说不清,这种感觉一直揣在她心里,膈应得她难受。 当戚长空告诉她大牙人可以变换头发和眼睛颜色时,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怀疑戚长风,她开始怀疑戚长风是在给戚长空铺设灵堂的时候。 为了防止膝盖跪伤,灵堂里一般都会铺些麦秸之类的软草,仆人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麦秸,竟然带着一些蚂蚁。戚长风没留神,被蚂蚁爬到身上咬了好几口,起了好几个红肿的大疙瘩,恰巧被她瞧见了。 她当时就一怔,因为她清楚记得,戚长风小时候被蚂蚁咬到,就算是本地最毒的红头蚂蚁,也只是起一个红点而已,会肿起大疙瘩的是戚长空。 猛然间,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她心里冒出,她觉得荒唐荒谬,因为她竟然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假儿子,可是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冒出来后就如魔鬼的咒语一般,时刻缠绕她的心头,怎么甩也甩不掉。 最后,她熬了一锅红糯粥,结果让她如遭霹雳。 戚长风是戚长风吗? 这个问题后面加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咕噜 戚无为端起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他强压下内心的焦躁不安,又一次出声劝慰万秋清道:“不要自己吓自己,或许是长风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改变了体质也说不定。这都已经是后半夜了,说不定长风已经躺在灵棚里睡着了。” 万秋清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道:“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嗯,最好,不,一定是我想多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窗外已经蒙蒙亮。 万秋清端起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提心吊胆的心终于往下放了放,觉得应该不会有消息传来了,而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睡觉去吧。”戚无为见万秋清因为过度焦虑和熬夜,两只眼睛都起黑眼圈了,不由地心生怜惜。 咚咚咚 戚无为话音刚落,敲门声骤然响起,他和万秋清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谁?”戚无为强压住内心的惊慌问道。 “我。”一个空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戚无为心跳猛地一滞,缓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问道:“他把消息传出去了吗?” “传了。” “传了什么?” “三日后出兵金城。” “该死!”戚无为一巴掌拍在茶桌上,木制的茶桌被他拍得四分五裂,可见他心中的怒气有多盛,因为“三日后出兵金城”是今天下午他装作不经意间故意透露给戚长风的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他究竟是不是敌人的奸细,结果不言而喻。 “不要惊动他。”万秋清开口说道,声音如冰刀一样冷冽,“同时去查,戚长风哪里去了?是死是活?给我一个准确的消息。” 这一刻,当心中的恐怖念头被证实,她竟然没有落泪,因为她心里只有滔天的仇恨。 谁杀了她的儿子,她要让他百倍偿还! “是!” 天光大亮,张小卒睁眼醒来,眼睛里神采烁烁。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面前的空气中缓慢滑动,金色的光芒自他指尖沁出,随着他指尖的滑动,在空气里留下一道符印纹路。 道力! 张小卒盯着金色的光芒欣喜若狂。 “公子,醒了吗?” “让奴婢服侍您穿衣。”门外响起丫鬟清脆灵动的声音。 张小卒低头一看,神色大,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丝毫未挂。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杀身之祸 张小卒抓起床上的薄毯裹在身上,下床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并散发出一股发霉的味道,又扫量一圈房间,没找到可穿的衣物,只好着表情回应候在门口的丫鬟,道:“你把衣服放在门口即可,我自己能穿,无需你服侍。” “是。”丫鬟应声道。 张小卒垫着脚尖,悄悄走到门前,躲在门扇后面,吱哟一声把房门拉开一条缝隙,手臂顺着缝隙伸出门外,飞快地把丫鬟放在门前的衣服鞋子抓进房间。 门口的丫鬟见到张小卒做贼般的慌张模样,不禁噗嗤一声乐了。 她已经抱着衣服在门前候了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虽然说昨天晚上已经见过张小卒没穿衣服的样子,并且是她把张小卒背进房间放到床上的,可当时张小卒正处在昏迷状态,她虽然慌乱羞臊,但不害怕,因为昏迷的张小卒不会对她做什么。 可是想到等一会要服侍醒来的张小卒穿衣服,万一这家伙贪婪好色,她恐怕难逃被糟践的噩运,而她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根本没资格反抗,也无力反抗。所以这一早晨她心里都在惴惴不安,感觉噩运即将来临。 然而当看到张小卒做贼一般,顺着门缝把衣服鞋袜抓进房间的举动,她悬了一早晨的心当时就安放回去,反倒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她从张小卒抓衣服的动作上,清楚感受到了张小卒内心的慌张、羞臊和窘迫,好似房间里这位公子哥比她还紧张害怕呢。 “公子稍等,奴婢去给您端水洗漱。”丫鬟告一声退,声音轻快了许多,因为她已经看出来张小卒并非好色之徒,心里便再无担忧害怕。 一身黑色的劲装短打,穿在身上很合身,衣服料子也极好,丝柔顺滑,清凉不粘身,硬底单靴也很合脚,如量身定做的一般。 房门敲响,丫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公子,奴婢能进来吗?” 张小卒已经穿戴整齐,便应声道:“进来吧。” 丫鬟手里端着一盆清水,侧身把门倚开,走进房间,把水盆放在门旁的盆架上。她的右手中还拿着一个竹筒杯,杯里盛满清水,水里面浸泡着一支小毛刷。她把竹筒杯递给走过来的张小卒,道:“公子,您漱口。” 张小卒接过竹筒杯,拿出浸在杯子里的毛刷,饶有兴趣地打量一番,心说有钱人就是会享受,非但穿的衣服就跟水做的一样柔滑,就连漱口的工具都这么别出心裁。他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漱口都是用老柳树的柳枝在牙齿上随便捅捅,哪用过这么精致小巧的毛刷。 刷刷刷 张小卒把小毛刷放进嘴里,试着刷了几下牙齿,眼睛不由地亮了起来,因为毛刷上竟然有一股清凉的香味,在嘴里散发开来,很是清爽。 “不错。不错。好东西。”张小卒漱过口,对毛刷赞不绝口,不禁向丫鬟好奇问道:“这毛刷是什么做的?很是神奇。” “回公子,它的毛是用飞天鼠颈后最柔韧的一撮毛做成的,它的杆是用清凉榈的枝干做的,漱口前把它先在水里浸泡半个时辰,清凉榈的香气就会传到飞天鼠的毛发上,从而在嘴里留下满口清香。”丫鬟说道。 什么飞天鼠,清凉榈,张小卒听都没听过。 “这一支毛刷贵吗?”张小卒问道。 “对公子来说应当算不上贵,十两银子一支。”丫鬟道。她虽然已经看出张小卒身上没有高贵公子的气质,但并不敢轻视之,至少不敢流露出来,能恭维自是要恭维着。 “”张小卒听见十两一支,直接苦笑无语,有钱人家一支漱口的毛刷够他们柳家村一家六口人勒紧裤腰带攒好几年的,只能感慨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他这种乡下穷小子能想象得到的。 丫鬟把搭在盆边的毛巾放在水里浸湿,然后拧得半干递给张小卒。 “我自己来。”张小卒接过毛巾说道,看着大半盆清水,再想想城外为一滴水而愁断肝肠的可怜人,一时竟下不去手用它洗脸,最后只用湿好的毛巾把脸仔细擦了擦,没有动盆里的清水。 “公子?”丫鬟不解。 张小卒知道丫鬟想问什么,便苦笑说道:“一想到这大半盆清水送到城外,不知可以救多少人的性命,而我却要用它来洗脸,然后泼掉,就感觉自己在做丧天良的 事,恐遭雷劈,所以还是用毛巾擦擦吧,能心安些。” 丫鬟听了不由地神色一动,脱口道:“公子是个好人。” 张小卒笑着看向她,说道:“这话要是被你家主子听见,怕是得好吃一顿苦头。” 丫鬟怔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心知若是被李家主子听见她竟然夸赞一个强占李家府邸,打杀李家四爷,还掠夺李家宝库的人为好人,哪里是一顿苦头就能了事的,肯定会被乱棍打死。她不禁吓得身体发抖,脸色发白,向张小卒投去楚楚可怜的乞求目光。 “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家主子的。”张小卒宽慰道,转而问道“你叫什么?” “回公子,奴婢贱名柳红,绿柳红花的柳红。”丫鬟投以感激的眼神并答道。 “柳红,很好听的名字。” “谢公子夸赞。” “嗯,你且忙去吧,我这边没什么需要你服侍的。”张小卒道。 “公子,那个奴婢”丫鬟言语支吾,似乎有话难开口。 “有话但说无妨。” 丫鬟两只手捏在一起,眼睛一闭,壮起胆量,问道:“这盆水能能赏给奴婢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拿去用便是,但尽量不要浪费。”张小卒笑道。 “多谢公子赏赐!”丫鬟喜出望外,急忙跪下去叩头感谢。 “去吧。” 看着丫鬟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端起水盆,脚步放得极缓极轻,生怕洒了一滴,张小卒就知道她不会浪费这盆水。 张小卒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恰好看到天武道人从正屋出来,忙疾步上前躬身拜礼:“弟子给师父请安。还要感谢师父传授修炼功法。” 昨夜他虽处在昏迷状态,但天武道人的声音和传授之法,都是直接印入他识海里的,所以他都听得真切。 “呵呵,参悟修炼了一夜,感觉如何?”天武道人笑着点点头,然后问道。 “弟子愚钝,参悟修炼了一夜,只得到一丁点道力,堪堪够画一个简单符咒的。”张小卒挠着头,既因为修炼出道力而高兴兴奋,又因为道力太少而尴尬,觉得有负师父厚望。 “哦”不料天武道人语调一提,显得十分惊讶的样子,道:“只一夜就修炼出道力了?来,画一个符给老夫看看。” “是。”张小卒领命,当即集中意念,驱动体内道力,汇聚到右手食指指尖,然后在面前空气中画出一个最简单的驱邪咒。 天武道人一脸惊诧地看着张小卒画出的驱邪咒,而他的右手正伸进左袖里,准备拿符纸和朱砂出来,他的意思是让张小卒用朱砂在符纸上画符。因为刚修炼出来的道力不够精纯,需要以朱砂和符纸为媒介方能发挥出来威力。只有当道力修炼到一定境界,有了足够的浓度和纯度,才能不依靠朱砂和符纸这两种媒介,让道力在空气中直接凝结,显现威力。这一境界道门称之为小成境,即道法小成的意思。 天武道人用了一年的时间,从依靠朱砂和符纸画符的入门境,达到了凭空画符的小成境,而眼下张小卒只用一晚上的时间就达到了小成境,让他如何不震惊? “可能这就是天才和妖孽之间的差距吧。”天武道人心中苦笑,再一次被张小卒打击到。他自认是天才,而张小卒却是能够碾压天才的妖孽,这份天资悟性让他无法不叹服。 张小卒画在空气中的符咒不一会儿就消散掉了,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师父您见笑了。” “你的天资和悟性,乃老夫生平仅见。老夫刚开始修炼时,不及你十分之一。”天武道人不吝言词的夸赞道,但马上又叮嘱道:“戒骄戒躁,在修炼上要永远保持谦虚进取的精神。为师希望你能不负自己的天资和悟性,在修炼的道路上时刻警醒,负重前行,攀登到世界之巅,成就无上大道。” “弟子定时刻谨记师尊教诲。”张小卒道。 周剑来从房间里走出,见到天武道人,疾步上前,纳头便拜,感恩道:“多谢前辈赐予无上功法!今后但有差遣,莫敢不从。” “起来吧,对你有用就好。”天武道人笑道。 周剑来结结实实给天武道人叩了九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 玄级修炼功法,比上品功法还要高 两个等阶,他做梦都不敢奢求的无上功法,万万想不到就这样轻松得到了。即使给天武道人磕了头后还是感觉如驾云一般,飘飘然,不真实。 “前辈,您偏心啊,什么都没给晚辈。”牛大娃大叫着跑了过来,然后目光期待地盯着天武道人看。 天武道人上下扫量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一个妖修,老夫没宰了你就已经很仁义了,你还想找老夫打秋风,老夫看你是活腻歪了。” 虽然知道天武道人是在开玩笑,可牛大娃还是吓得缩缩脖子,然后一脸忧愁地问道:“前辈,您是德道高人,不会与我这个妖修计较,可若换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他们肯定会对晚辈喊打喊杀,这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赐你传承的老狗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你身上没有一点妖气,没人瞧得出你是个妖修。”天武道人说道。 “前辈,您不是一眼就瞧出来了。”牛大娃不相信地嘟囔一声。 “老夫是算出来的,不是瞧出来的。”天武道人纠正道,“而能像老夫这样看一眼就能算出你和那条老狗关系的人,整个大禹不会超过五个人。可以放心了吗?” “嘿嘿,那就好。”牛大娃这才放心。 “前辈,人修妖之道,没问题吧?”张小卒突然担忧问道。 “怎么?”天武道人眼皮一挑,问道:“你怕他修着修着变成一条狗?” “”天武道人的问题有点太直接,让张小卒不好搭话,因为牛大娃已经用吃人的目光在瞪他了。 “不会的。”天武道人摇头道,“顶多就是多一些妖类的行为特征。” “哦,那就好。”张小卒松了口气,喃喃道:“狗的行为特征?嗯” 张小卒突然语调一提,看向牛大娃,面露惊恐之色。 “怎么了?”牛大娃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还以为自己身上出了问题。 “常言道:狗改不了吃” “张小卒,草你大爷!我要杀了你!”牛大娃瞬间暴走,张牙舞爪地扑向张小卒。 “”天武道人忍俊不禁,道:“你这话要是被那条老狗听见,它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走,吃饭去,吃完饭老夫教你们两招。” …… “七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饶奴婢一条贱命吧!” “啊七爷饶命啊” 颤栗的哀求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在李府的一条道路上响起,李家的七爷李洪勇大步前行,他手里薅着一个婢女的头发,将其在路上拖行,婢女苦苦哀求他都无动于衷。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低贱的婢女扔进莲湖里淹死,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然敢去讨好李家的仇敌,罪该万死。 丫鬟名叫柳红,正是刚刚不久前得到张小卒赏赐一盆清水的那个婢女。 她在张小卒那里得到一盆清水,知道若是被李家老爷瞧见,恐怕会有嘴难辨,所以她出了院子就挑小路走,左拐右绕总算安全到了她们下人住的院子。哪知天不遂人愿,她刚进院门竟然和正往外走的李洪勇迎面撞个正着。 李洪勇以为她偷水,二话没说,两个耳光抽得她眼冒金星,嘴角流血,摔在地上。 她吓得亡魂皆冒,急忙爬起身跪伏在李洪勇面前解释,哪知解释完后反而更糟糕,就跟掘了李洪勇家的祖坟似的,气得他暴跳如雷,薅住她的头发就把她往莲湖的方向拖行,要把她扔进莲湖里淹死。 李家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恶气呢,恨不得把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三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可屈于天武道人的淫威,他们只能憋着这口恶气无处发泄。 柳红可以说是正中枪口,让李洪勇憋着一肚子的恶气找到了宣泄口。 “张小卒赏你一盆清水,是不是看好你呀?那我就弄死你,让他难受难受。” 这些话李洪勇虽没说出来,可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贱婢,你不是想喝水吗?老子让你喝个够。” 把婢女柳红一路拖行到莲湖边,李洪勇表情狰狞地怒骂,手臂一甩,柳红娇弱的身体就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摔进湖里。 莲湖不大,但水.很深,已经数不清淹死过多少下人和奴隶。 第二百一十二章 紫雷 柳红心里被无尽的恐惧占据,只感觉深深的湖水里有一只吃人的恶魔,正在爬上来要拽她下去。 她惊恐地尖叫、哀求、呼救,拼命地扑腾,双臂使出吃奶的力气划拉、扑打水面,可是身体就像已经被水底的恶魔抓住了,她越是扑腾挣扎,身体下沉的就越快。 她的力气很快就耗尽,身体下沉,水没过了嘴巴,开始往鼻子嘴巴里灌。当水没过眼睛那一刹那,她猛然看见负手站在岸边,一脸狰狞冷笑的李洪勇,她忽然醒悟,吃人的恶魔不是在水底,而是在岸上。 李洪勇站在湖边,看着柳红惊恐而又绝望的表情,做着徒劳无力的挣扎,身体慢慢地沉入水面,一抹狰狞的笑容在他脸上慢慢绽开,只觉心里畅快无比,好似沉入湖里即将淹死的不是柳红,而是天武道人,是张小卒三人。 突然,一道黑色身影自西北方向飞掠而来,到了湖边也不停步,纵身扑向湖面,一手抓进水面,扣住了柳红的肩膀,另一只手猛地拍击湖面,身体借力横飞。 哗啦一声。 柳红的身体被黑色身影抓着肩膀从水里提了出来,然后随着黑色身影跃上岸边。 “张小卒,你过分了!” “老子管教家里的奴才,轮得到你插手吗?” “你给老子让开!” 李洪勇见张小卒突然杀出来并救了柳红,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冲着张小卒一通怒吼。 “柳红?!”突然杀出的黑色身影正是张小卒,他是远远听见救命声赶过来的,看见怀中所救之人竟然是刚刚不久前服侍他洗漱的柳红,不由地失声惊呼。 他理都没理李洪勇,忙把柳红平放在地上,然后身后按压她的腹部。 “咳呕咳咳” 所幸柳红淹水的时间不算太长,张小卒按了两下就把呛堵在她喉咙里的水排挤出来,她接连一阵猛咳加呕吐,把灌进肚子里的水全都呕吐了出来。 “张小卒,你给老子让开!这个贱婢触犯了家规,老子要对她严惩不贷。”李洪勇怒喝道。 张小卒猛地看向李洪勇,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草菅人命,还说得这么振振有词,你眼里还有天理王法吗?” “呵,好笑至极!”李洪勇冷笑,指着柳红说道:“她是卖身进李府的贱婢,而老子是李府的主人,按照大禹律法,老子对她有生杀大权,更何况她还犯了家规,老子惩罚她,合情合理合法。反倒是你,强盗一般,强占他人府邸,强掠他人财富,还要强行干预他人家中事务,可有天理王法将你管一管?” “”张小卒竟被李洪勇一通振振有词的喝斥说得哑口无言。 “公子,救救奴婢!”柳红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张小卒的胳膊哀求。她这一抱,侧了个身,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暴露了出来,是刚才被李洪勇抓着头发一路拖行造成的。 她见张小卒被李洪勇说得哑口无言,生怕张小卒丢下她不管,心中愈加恐慌,急切解释道:“公子,奴婢没有触犯家规,公子赏奴婢半盆清水,女婢想把它装进水囊慢慢喝,可是七老爷非说奴婢偷窃家里的水,要把奴婢丢进莲湖里淹死。呜呜,公子,奴婢是冤枉的。呜呜” 柳红越说越委屈,到最后泣不成声。 “那半盆水确实是我给她的,你冤枉她了。”张小卒看向李洪勇说道,“我虽然不懂大禹律法,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律法中必定有一条明文规定,即便是卖身为奴的贱籍,主人家也不能随意虐杀,因为这是最基本的人伦。” “哎,没有一点当强盗的觉悟。” “有时间你这个当老大的得多调教调教。” 随后赶过来的牛大娃,站在一旁听着张小卒和李洪勇唇枪舌剑讲道理,不禁叹一口气直摇头,并向身旁的周剑来提醒道。 周剑来深表赞同地点点头。 李洪勇眼角余光瞧见天武道人由不远处姗姗而来,他不敢招惹这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贼老道,当即甩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出很远,可心里却是越想越气,他堂堂李家七爷 ,在自己家里,竟然连一个贱婢都奈何不得,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禁不住低声咒骂道:“贱婢,等他们走了后,看老子怎么折磨你,到时候你想死都难。哼!” 他声音很小,是自言自语的狠话,可是张小卒耳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张小卒当即怒气横生,猛地站起身冲远去的李洪勇喊道:“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今天下午老子要干翻你!” “呵”李洪勇闻言转身一声冷笑,道:“奉陪到底!” “公子,谢谢您的救命大恩!奴婢今生无以为报,来世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柳红跪在地上向张小卒叩头道谢。 望着李洪勇消失在远处拐角的背影,张小卒颇感无奈,叹口气道:“他说的没错,你终归是李府的丫鬟,我能保你一时,但保不住你一世。等我们走了以后,他恐怕还会为难你。” “或许这就是奴婢的命,奴婢认了便是。”柳红神色黯然道,刚刚还在为捡回一条命而窃喜的心,此刻又变得一片黯淡,感觉自己就像那渺小的蚂蚁,不可能逃脱李洪勇的魔掌。 “保她一命也非难事。”周剑来开口道。 “周大哥有何良策?”张小卒问道。 “这还不简单,咱们走的时候把她一起带走便是,李家人还敢说半个‘不’字?”牛大娃说道。 “这也是个办法。”周剑来点头道,“不过最好还是找到她的卖身契,找官府把她的贱籍从李府转走,亦或是直接消了她的贱籍,给她重新上个户籍。若不然,李家始终都理由找她麻烦,并且是合情合法,而且逃走的婢女仆人若是被捉回,会被直接剥夺贱籍贬为奴隶。” 这类事情,周剑来显然比他俩明白的多。 “好麻烦。”牛大娃听了直挠头。张小卒也是皱眉头,和官府打交道,李家是地头蛇,他们是不受待见的外地人,想想也知道不好办。 “其实也不麻烦。”周剑来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坏笑,说道:“你去宝库里找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当着李家人的面,让他们给她消了贱籍上个平民户籍,不然就把宝贝摔给他们看,他们肯定乖乖就范。” “嘿,这个主意好。”牛大娃说道。 “就照周大哥说的做。”张小卒点头道。 “多谢三位公子大恩大德!多谢三位公子大恩大德”柳红听见张小卒三人的谈话,一时间激动得脸颊充血、浑身颤抖,一边道谢一边朝张小卒三人磕头。 “你且起来。”张小卒把柳红搀扶起来,道:“你先回去把背上的伤处理好,其他事我们会帮你做主。去吧。” “奴婢告退。” 柳红背上鲜血淋漓,可是她心里无比的欢呼雀跃,几乎是垫着脚一蹦一跳地回到居住的小院,看着院门口摔在地上的木盆,她的嘴角不由地勾了起来,弯下腰把木盆捡起来,决定要把它珍藏起来,因为是它给她带来了命运的转折。 走到房间门口,她突然听见房间里好似有低低的哭泣声,忙推门进去,果然看见有人在掩面哭泣,是她的好姐妹柳绿,她们两个是同一时间进府的,所以赏赐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她见柳绿用薄被裹着身体,缩在通铺靠墙的墙角,正把头深埋在双膝之间抽泣,又见她头发蓬松凌乱,联想到李洪勇出现在她们婢女的院子里,心里顿时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也顾不得背后的伤,放下木盆就跑过去急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柳绿抬头看见她,顿时哭得更委屈,更凄凉。 柳红又追问两次,柳绿这才哽咽着讲述出她的悲惨遭遇。 原来昨天晚上她负责服侍李洪勇,却被李洪勇糟践了,她三更半夜衣衫凌乱地跑回来,谁也没敢说。今天早晨她心里害怕,所以没敢去服侍李洪勇起床洗漱,谁知李洪勇竟然找到了这里,见院子里没人,又把她糟践了一遍,还警告她不要乱说,否则就把她丢进莲湖里淹死。 “畜生!禽兽!他不得好死!”柳红听完破口大骂,可是又无能为力,只能和柳绿抱在一起哭。 “姐姐,我该怎么办?这件事早晚会被七房的大 奶奶知道的,她会把我扔进莲湖淹死的。呜呜” “我可怜的妹妹,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姐姐,我我肚子疼,身体好冷。” “我看看。啊”柳红掀开薄被一角,往柳绿下身看去,只见她屁股底下的床铺上已经积了一滩殷红的鲜血,顿时吓得失声尖叫,忙扶着柳绿让她躺好,然后从自己床铺的席子底下抠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绿色丹药,想了想又把剩下的一粒也倒了出来,跑过去给柳绿服下,吩咐道:“你且躺好别动,我去给你烧热水,不要睡觉,千万不要睡觉。” 说完就端着木盆夺门而出,往厨房方向跑去。 …… 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三人用过早饭,一行四人来到练武场。 张小卒三人想到昨天下午被天武道人活活练废掉的凄惨经历,双脚踏进练武场的大门时全都不由自主地发抖。 天武道人没有着急训练三人,而是让他们先熟悉一下新的身体。其实三人今天早晨一醒来就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只是没来得及细细去感受,此时听到天武道人的吩咐,当即仔细感受起来。 张小卒沿着比武场的跑道迅猛奔跑起来,同时做出各种攻击动作,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和速度猛增了一大截,且身体的协调能力有非常显著的提升,施展起寒潭舞步更加圆润自然。 周剑来和牛大娃的感受要比张小卒强烈的多,因为张小卒的身体早已经排除过杂质和毒素,周剑来以前在家族中修炼的时候,虽然经常借助药浴排除身体杂质,但比起天武道人调配的药浴,再配合星辰之力的推拿,他在家族里的药浴根本不值一提,而牛大娃是真正的第一次药浴排杂排毒。 他们二人只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舒展开了,都在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各个关节就像抹了油一样滑溜顺畅,韧性和灵巧有质的提升,再有整个身体变得更加结实紧凑,力量和速度几乎是翻倍提升,那感觉就像三道战门被强行拓宽了一倍似的。 对于因大机缘而修为迅猛提升的张小卒和牛大娃二人来说,身体的变化,战力的提升,着实让他们惊喜不已,但也没到过于激动兴奋的地步,因为他们对这种提升速度几乎快要麻木了。 可是周剑来不同,他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飞一般的提升速度,内心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自小到大辛辛苦苦修炼了十几年,所得到的修炼成果,差点不及天武道人用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给他身体带来的提升。这种感觉既震撼又落寞,有一种十几年的努力一下被否定的感觉。 当然,更多是惊喜,狂喜,因为这是他的大机缘,不是别人的。 小半个时辰后,见三人已经熟悉的差不多,天武道人把他们叫到身前,把从兵器架上拿的一把长剑递给周剑来,说道:“来,刺老夫一剑,带雷的那种。老夫把修为压制到和你相同境界。” 周剑来接剑入手,施礼道:“前辈,冒犯了。” 说完他后退两步,横剑当空,剑身嗡鸣,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击。 “落雷剑第五式,碧波晴空,晴天霹雳!” 随着周剑来的音起,有淡紫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加注在他的身上和剑上,随即他猛地出剑,此向面前不远处的天武道人。 “已经修成紫雷,不错,不错!”天武道人点头赞赏,随之目光一凝,喝道:“就是不知道怎么用,可惜,可惜。” 他伸出右手,拇指和中指搭在一起,一指弹向周剑来刺来的剑尖。 二者交击在一起,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在天武道人指尖显现,伴随着一道低沉的雷鸣声,刺眼的白光在一瞬间迅速爆了开来,带着暴虐的闪电雷鸣,直接将周剑来的剑和人吞没了。 砰! 周剑来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身体抽搐不止,还冒着缕缕白烟,似乎被雷惨了。 “”张小卒和牛大娃向周剑来投去同情的目光,同时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觉得天武道人太危险,最好远离一点。 第二百一十三章 突飞猛进 “怎么?不想试试自己的最强力量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吗?”天武道人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指了指摔在地上抽搐不止的周剑来,说道:“老夫把修为压制到和他相同的等阶,用了和他那一剑相同的力量,结果老夫完胜他。相同的力量,以不同的技巧施展出来,威力之差距可以天壤之别。你们不想学?” “师父,弟子冒犯了。”张小卒往前一步,虽然看见天武道人眼角那不怀好意的笑意,知道一招下去多半和周剑来相同的凄惨下场,可若是能学会天武道人所说的施展技巧,让招式威力成倍或者几倍提升,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张小卒身躯一震,体内力量磅礴奔涌,他猛然前跨一步,腰身一拧,寒潭舞步施展开来,拳头顺势轰出,体内奔涌的力量霎时间找到宣泄口,迅猛地涌向拳头。 这是他极尽全身力量的最强一击,刚烈的拳风搅得空气都颤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来得好!”天武道人大喝一声,左脚前踏一小步,身体微微前倾,摆开身形,右拳轰出,迎上张小卒轰来的拳头。 砰! 两拳相撞,声响震耳,一股狂暴的劲风以二人的拳头为中心往四周席卷开来。 张小卒表情诧异,因为他感觉到天武道人的拳头竟然后继无力,而他的拳劲宛如长江大浪,一浪更比一浪高,绵绵不绝。然而就在他担忧自己后涌上来的拳劲会不会把天武道人轰飞的时候,猛然间感受到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自天武道人的拳头爆发出来,这股力量竟来得如此迅猛,以至于他绵绵不绝的后劲还没来得及发挥威力,他的身体就已经倒飞了出去。 牛大娃的目光跟随着张小卒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最终砰的一声撞在练武场对面的墙壁上才停下来,望着眼前几十丈的距离,他的嘴巴不禁张了开来,咽了口唾沫看向天武道人,哭丧着脸哀求道:“前辈,手下留情啊!” “别害怕,老夫自有分寸,死不了。”天武道人不怀好意地笑道,然后朝牛大娃勾勾手指,示意轮到他了。 “死就死吧。”牛大娃一咬牙,蓝色火焰腾的窜了起来,同时土之域也施展出来,土元素凝聚周身,形成一件防御铠甲,拳头吞吐着蓝色火焰,暗藏着土元素之力,轰向天武道人。 天武道人一拳轰出。 在两拳相交未交之际,牛大娃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笑,土之域骤然席卷天武道人,欲消除天武道人的重力,让他办成轻飘飘的纸人,影响他的招式和力量。 却听天武道人不屑骂道:“白痴!” 砰! 两拳撞击在一起,牛大娃拳头上的蓝色火焰一下把天武道人的拳头吞没,当即就翻涌着往天武道人胳膊上蔓延。然而下一刻天武道人拳头上猛地爆发出一团火光,耀眼夺目,且蕴含着狂暴的火元素之力,一下便把牛大娃的蓝色火焰 吞没。与此同时,还有一股狂暴的土元素之力爆发出来,瞬间撕碎了牛大娃的土之域,恐怖的重量席卷牛大娃全身,把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然后天武道人的拳头就跟一个喷火的烟囱似的,对着动弹不得的牛大娃一顿猛喷。 “啊” “前辈,熟啦!熟啦!” “啊” 牛大娃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练武场,十几个呼吸后,天武道人收起拳头,牛大娃一身焦黑,砰地一声仰面摔倒,口鼻往外冒青烟。 张小卒抱着整个废掉的右臂走回来,本以为自己是最惨的,可是看到牛大娃的惨状后,顿时找到了心理慰藉。 “周小子,有何感受?”天武道人看向周剑来问道。 “前辈是把雷之域压缩成了一个点,然后把它的力量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相同的力量,以面击面和以点击面,后者造成的破坏力必然远远强过前者。可是,要把那么庞大的雷之力压缩成一个点,晚辈很难想象如何做得到。恳请前辈指教!”周剑来道。 “说的不错。”天武道人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并没有要教的意思,而是挥手一缕星辰之力洒出,把周剑来的伤治好,挥挥手道:“自己去一边琢磨去,一刻钟后过来展示你的感悟。” “是。”周剑来领命,只不过听到“展示”二字,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知一刻钟后恐怕还得挨天武道人的雷劈。 天武道人看向张小卒,说道:“你身怀入微心境,所以应该早就注意到力量的效率化和有效化,并且看你的招式,你也在尽量这么做,但是做的远远不够。好好想想,如何能让力量不外泄一点,发挥出极致的攻击力?” 说完伸手按住张小卒的肩膀,星辰之力倾泻而下,把张小卒报废的右臂治疗好,吩咐张小卒一边琢磨去,一刻钟后过来展示成效。 “前辈,你是故意的吧?”天武道人走向牛大娃,尚未开口,牛大娃却先开口质问,一脸愤慨地说道:“不然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被打飞了,唯独我被您老定在原地不能动弹,被您用火焰直突突,差点被烤熟咯?” “少贫嘴。”天武道人瞪了他一眼,道:“你和他们两个的问题一样,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一刻钟后是三分熟还是五分熟,你自己看着办吧。” “”牛大娃泪眼汪汪。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到,周剑来率先向天武道人出剑,明显看见他的淡紫色天雷浓缩了许多,少了花里胡哨,增添了不俗的威力,可结果依然被天武道人一指弹飞,不过身体摔在地上,抽搐频率比先前慢多了。 张小卒的身体又在练武场的上空划过一道弧度,不过这一次没有撞到对面的墙壁,而是摔落在距墙壁还有两丈的位置,比之前进步许多。 牛大娃,嗯,三分熟。 如此循环往复,三个人痛苦并快乐着。虽然每 一次和天武道人过招都要受一次摧残,但是每一次过招之后他们心中都会有更深一层的感悟,而当下一次过招时,他们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所以说他们是痛苦并快乐着。 在不断的过招和成长中,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周剑来已经能把淡紫色的天雷浓缩成一条小拇指粗细的深紫色天雷,依附缠绕在剑身之上,在瞬息之间爆发出可怕的力量。虽然依然被天武道人一指弹开,但已经不用倒地抽搐了。 张小卒因为身怀入微心境,对力量的掌控要远比周剑来和牛大娃来得容易和精确,他已经可以和天武道人对一拳而只退一步,可谓是进步神速。 牛大娃最是凄惨,每一次过招都要被天武道人用火烧一遍,烧到最后浑身不见一根汗毛,被张小卒逮到机会狠狠奚落嘲笑了一番,以解上次在山洞里被牛大娃火烤之痛。 不过凄惨归凄惨,牛大娃的进步可一点也不小,他对元素之力的超强感知力和掌控度,再一次显露威力,他已经可以把火之域和土之域压缩到鸡蛋大小,并在拳脚施展之间随意地爆发出来。让张小卒和周剑来艳羡的很。 今天的午饭依然很丰盛,四人对练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扑到桌前就甩开腮帮子吃,全然不顾形象。 李洪武看着天武道人狼吞虎咽的样,心里恶狠狠地想,不知哪里能买到毒死星辰大能的毒药,下到饭菜里保证一毒一个准。 张小卒又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而满桌的菜肴也再次被他清扫一空。 吃饱喝足,天武道人又分给三人每人一粒丹药服下,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激荡的热流,流往四肢百骸。身体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空缺的力量、妖力和真元力全都补全并充盈起来,一时间只觉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呻吟出声。 李洪武六人盯着天武道人手里的丹瓶,心疼的淌血,几万两一粒的大还丹,他们平日里都不舍得用的神丹妙药,竟然被天武道人当成饭后甜点给张小卒三人吃,实在是暴殄天物! 可是,敢怒不敢言啊。 “走吧,练武场一较高下去。”牛大娃目光挑衅地看向李洪武六人,相较于昨天,今天实力大涨,信心空前强大,想要报昨天被捶了一狼牙棒的仇。 “正有此意。”李家人咬牙应声道,尽管知道有天武道人在,他们不可能杀得了张小卒三人,但能打一顿出出气也是好的。 哐当! 一行人正准备动身去练武场,一个慌张的身影撞在门框上,跌跌撞撞摔进门来,她浑身都是血渍,尤其是双手,扑倒在地,直接在地上按出两个血手印。 她跪在地上,抬起头,用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快速扫了一眼,在房间里找到了张小卒的身影,当即冲着张小卒磕头如捣蒜,哽咽哀求道:“张公子,求求您,救救柳绿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好杀 柳红的求救晚了。 当张小卒等人跟着她见到躺在床铺上的柳绿时,柳绿已经没了呼吸,断了生机。殷红的鲜血从盖在她身上的薄被下面流出,顺着床沿流淌到地上,在地上积了厚厚一滩。 柳红疯了一般哀嚎,伤心之余更是无比的自责愧疚,觉得如果她早点去向张小卒求救,柳绿或许就死不了了。 其实也怪不得她,因为她给柳绿服下两粒止血药,又去烧了热水给柳绿喝了,还给她清洗了下体,再三确认血已经止住,她才放下心,让柳绿睡觉休息的。 可万万没料到,柳绿睡到中午突然醒来喊肚子疼,同时下体血流不止,柳红慌乱中想到去找张小卒求救,哪想到就这么一去一回的时间,柳绿就不行了。 当柳红泣不成声地讲述出柳绿的死因,控诉李洪勇的兽行时,却听李洪勇不以为意地说:“一个贱婢,能服侍本老爷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死了那是她命薄,受不住这份福缘。看在她尽心服侍过本老爷的份上,赏他一口薄皮棺材便是。” 瞧着李洪勇那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没有一点悔意,没有一点愧疚,完全不把人命当人命的丑恶嘴脸,张小卒突然离奇地愤怒,感觉就是因为有李洪勇这种没有人性的人存在,才让这个世界变得如此肮脏和黑暗。 这是张小卒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杀一个人,以至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毫不掩饰的杀气。他迫切地想除掉李洪勇这个人渣,好让这个世界稍微干净和亮堂一点。 砰! 可是李洪勇并不好杀,反而他差点被李洪勇一拳轰爆脑袋。 砰! 练武场里,李洪勇把张小卒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因为他有土之域,限制了张小卒的速度。而没了速度优势的张小卒,几乎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对李洪勇造不成一点威胁。 “完了,教了一上午反倒把他脑瓜子教傻了。”场边,天武道人看着被动挨打,拿李洪勇没有一点办法的张小卒,不禁扶额苦笑。 旁边的李洪武听见天武道人的自语声,不屑地撇撇嘴,觉得天武道人是在强行给自己找台阶下,因为他不觉得张小卒有什么办法对付李洪勇的土之域。 李洪勇侧身一踹,正中张小卒下腹,又一次把张小卒踹飞,欺身压上的同时不忘出言嘲讽道:“小子,你不是要 干翻老子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张小卒一口腥甜涌到嗓子眼,硬被他又咽了回去。在李洪勇的土之域笼罩下,他身体似有几万斤重,彷如深陷泥潭,拳脚都被束缚了。更让他郁闷的是,李洪勇可以随时改变施加在他身上的重力,让他的招式严重变形,无法攻击到李洪勇。 “老子处置自己家的婢女你也管,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吗?不过是有个厉害的师父罢了,否则像你这样的,我李家随便动动手指,能碾死一箩筐。” “老子花钱买的婢女,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残玩死该你鸟事?!你要是眼红嫉妒,老子送你两个,让你也尝尝鲜。” 李洪勇扑身一个膝撞,直取张小卒面门。 张小卒看着迎面袭来的膝盖,却不敢出招去挡,因为李洪勇会操控重力让他招式变形,然后抓住他招式变形露出的破绽给他狠狠一击,他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可是躲又躲不开,他身上有几万斤的负重,速度不可能快过海之境五重天,并且有土之域相助的李洪勇,除非能甩脱身上的重量。 “去死吧!”李洪勇咬牙切齿,面露狰狞,膝盖顶在了张小卒面门上,可是却没有着力感。他不禁大惊,知道击中的是张小卒留在原地的假象,而真身去哪里了,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在他面前,张小卒刚才双脚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两个深深的土坑,每个土坑里都有一个鞋印,那是张小卒的鞋印。 这两个土坑是张小卒用蛮力蹬出来的,正是借助这股蛮横的蹬击之力,他才躲开李洪勇这一记膝撞的,而他一瞬间爆发出的速度,让李洪勇始料未及。 “我脑袋被驴踢了,愚蠢到家了!”张小卒的身影出现在李洪勇身后的五丈外,一脸懊恼之色。刚才情急之下,为了躲开李洪勇的膝撞,他下意识地把力量涌向双脚,把上午学到的关于力量爆发的招式在脚底施展出来。他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不是只有拳头能用,而是全身每一个发力部位都能用。 难怪天武道人会扶额苦笑,说教了一上午把他脑瓜子教傻了。 与此同时,张小卒还惊喜地发现,附加在他身上的重量突然减少了一半。 “是不是说”张小卒大脑急速运转,“并不是土之域覆盖范围内的每个位置都无差别地施加了重力束缚,而是被他意念锁定的区域才 会被着重对待,也就是说只要速度快到他无法锁定,他就不能在我身上施加那么大的重力束缚。” 张小卒动了,因为他的蹬击力太强,以至于每一步踏出,就会在地上蹬出一个坑,而他的速度提升了岂止一倍。一时间满场都是张小卒的残影。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区区战门境的修为,怎么可能挣脱土之域的束缚?”场边,李洪武神色震惊道。他见张小卒的速度和力量暴增,还以为张小卒挣脱了李洪勇的土之域束缚。 张小卒自然不可能挣脱土之域的束缚,只不过相比于之前,他身上的重量束缚减少了一半而已,而顶着剩下的这一半重量,他的拳脚已经勉强可以施为。 张小卒的身影绕着李洪勇,四下不规则乱窜,也绝不在一个位置停顿一丁点时间。 “当真被我猜对了。”感受到消失的一半重力束缚没有再施加到身上,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然李洪勇早就给他套上枷锁捶他了。 李洪勇脸上露出了慌张之色。 张小卒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李洪勇身后,一拳轰出。可是当他的拳头靠近到李洪勇身体时,那消失的一半重量猛然袭来。他猝不及防,拳头猛地往下一沉,走了样。 咚! 李洪勇回身一肘击,正中张小卒太阳穴,撞得张小卒双耳嗡鸣,眼前直冒金星,身体侧飞出去。 李洪勇手臂顺势展开,一顺一抓扣住张小卒的手腕,一拽一抖,把张小卒的身体拉离地面,然后往地上摔去。 砰的一声巨响,地面直接被砸出一个人形大坑。 “去死!”李洪勇得势不饶人,脚狠狠地踏向张小卒脑袋。 “前辈,时间还没到。”李洪武在场边急声提醒天武道人,他知道天武道人肯定不会看着张小卒被杀,肯定会出手阻止,之所以还出声提醒,是想狠狠地落落天武道人的面子。 然而,让李洪武愣神的是,天武道人并没有出手。 砰! 李洪勇坚硬的靴底狠狠地踏在张小卒的脑袋上,把他的头往土坑里踩了一大截。李洪勇一点也不手软,一脚下去紧接着又是一脚,眼看都有血从土坑里溅出来了。 而天武道人依旧背负双手,面无表情,似乎时间不到,张小卒是残是死,他真不会出手阻拦。 第二百一十五章 气门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间。 张小卒犯了一个低级而又致命的失误,被李洪勇抓住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他以为只要不被李洪勇的意念锁定,就能摆脱李洪勇重力束缚的集中攻击,直到中招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他实在太想当然了,愚蠢至极。 李洪勇根本就不需要用意念锁定他,李洪勇只需要把重力束缚集中施加在他自己身体周围的一个小区域,然后守株待兔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来即可。李洪勇拿准了他没有远距离攻击手段,只有近身搏击这一点。 显然,李洪勇表现出来的慌乱,是故意做出来给他看的,目的便是引他快点上钩。可笑的是,他就像头蠢驴一样,一头扎进了李洪勇的陷阱里。 “去死吧!”李洪勇表情狰狞恐怖,他把重力束缚施加到自己脚上,然后携带着海之境五重天的真元力,极尽全身力量,对准张小卒的脑袋一脚踏下。 这一脚,他报了必杀的决心,只要天武道人不出手,他将一脚踏碎张小卒的脑壳,让他脑浆迸溅。 砰! 尘土激扬,碎石乱射。方圆两丈的地面以张小卒和李洪勇为中心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漏斗状。 “哈哈哈”尘土中,李洪勇张狂大笑,这一脚踏得如此结实,他清楚地听见了张小卒头骨碎裂的声音。咔的一声,是那样的清脆悦耳。 又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脚下传出,李洪勇嘴角上扬,脑海里浮现出张小卒的头盖骨炸裂的画面。 场边,李洪武神色惊悚,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明白天武道人为何不出手阻止,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张小卒被杀。难道这就是高人风范,说不出手就绝对不出手? “或许是如此吧。” 李洪武只能如是想。想了想,又肯定地点点头,觉得确实应该如此,因为天武道人可是用三清观大天师的身份做了保证的。李洪武觉得,若是他有和天武道人等同的高度和身份,他做出的保证肯定也不会反悔。这叫什么?这叫金口玉言,言出法随。 “哈哈,让响声更清脆些吧!”李洪勇面目狰狞,脚上猛地施力,想要听到更响亮的骨裂声。可是他的脚底却未能往下进分寸,因为有一道强大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脚底。 轰! 眼看就要散去的尘埃,又骤然飞扬起来,一股狂暴无匹的能量自坑底冲天而起,激荡的气流卷着漫天尘埃直打旋儿。 “什么?!”李洪勇大惊失色,脚上急忙再加力,可是脚底下骤然爆发出一道他无法压制的蛮横力量,顶着他的脚底要把他整个身体掀飞,他急忙借力后跃。 李洪勇纵身后跃的刹那,又听到一声微弱的骨裂声,然后看到张小卒的身影在尘埃里站了起来。 “气门,给老子开!”一声怒吼自张小卒喉咙咆哮而出。 听见张小卒的怒吼声,李洪勇当即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口结舌道:“怎怎么可可能?!不可能!” 张小卒一声“气门开”,让他禁不住怀疑刚才听到的咔咔声,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倒像是张小卒气门打开的声音。他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一幅画面,一扇尘封已久的厚重石门,一点点被张小卒推开。不过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被他摇头掐灭,因为实在太过荒谬可笑,气门又不是真的门,怎么可能发出开门声? 气门开,气贯全身,感通自然,力可顺发。 张小卒只感觉好似力量和速度冲破了闸门的束缚,由拦在堤坝里的一汪死水变成了奔涌咆哮的怒江大河,贯通周身,奔涌不息,滔滔不绝,举手投足之间有摧山裂地之势。 “哼!”李洪勇冷哼,不屑道:“开了气门又如何,还不是区区战门境,蝼蚁一般。” 砰! 李洪勇的话音尚未落下,一颗拳头骤然出现在他眼前,然后结结实实轰在他面门上,把他整个人轰飞了出去。 张小卒的身影出现在李洪勇站立的位置,看着在几丈外稳住身体的李洪勇说道:“那是你的气门,不是我的气门。” 李洪勇悚然, 张小卒这一拳让他感受到了威胁,正如张小卒说的,他的气门不是别人的气门。 “那又如何?”李洪勇虽然感受到了威胁,那也只是威胁而已,不是危险,冷笑道:“你依然无法化解我的土之域,我依然立于不败之地。” “那可不一定。”张小卒语气一凝,身体突然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李洪勇身后,拳头轰出。 这一幕非常熟悉,因为刚刚上演过,结局是张小卒惨败。 重力袭来,张小卒的拳头偏移,李洪勇侧身旋转,肘击破风而至。 可就在李洪勇得意的翘起嘴角,觉得张小卒即将再一次被他踩在地上蹂躏时,张小卒的拳头竟然砰的一声击在他腋下的肋骨上,他的身体瞬间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向地面。 “怎么会这样?”李洪勇心中自问,张小卒的拳头明明偏移,他明明已经拧身躲过去了,为何还会被击中? 李洪勇的身体尚未摔在地上,张小卒的腿就如钢鞭一般扫了过来。 砰! 一腿正中头部,把李洪勇的头砸进了地面。好在他有真元力和土元素之力护身,否则定要被张小卒这一腿把脑袋扫掉。 数十根地刺骤然窜出地面,打断了张小卒的攻击节奏。 张小卒闪身退开,却见李洪勇身披土元素凝聚的铠甲站了起来,张狂大笑道:“你的力量破不开我的防御,打我一百拳、一万拳又能如何?” “你怕了。”张小卒冷笑。 “放屁,老子岂会怕你一个黄毛小儿?老子对土之域的掌控,岂是你一个战门境杂碎理解得了的?”李洪勇讥笑。 可实际上他确实怕了,因为张小卒刚才那一腿鞭让他感受到了危险。那一瞬间他变幻了几十种不等的重力束缚,也确实影响到了张小卒的招式,可张小卒好似能提前预知他的想法一般,在他改变重力束缚的一瞬间,张小卒的动作会有微小变动,而这个微小变动恰好可以抵消掉重力束缚改变造成的动作变形。 这一发现让李洪勇心神俱惊,感觉自己的所有一切都被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洞察得一清二楚,好似被张小卒扒光了衣服扔到人流涌动的大街上一般。他禁不住畏惧于入微心境的强大,于是就凝聚出一身土元素铠甲。只要张小卒的力量破不开土元素防御,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洪勇老匹夫”张小卒突然凝声叱喝,目光凛冽,如刀子一般盯着李洪勇,喝道:“你为富不仁,视人命为草芥,残害不知多少无辜生命,丧尽天良。今天我张小卒要为她们讨一个公道。” “公道?呵呵,黄毛小儿,你可知什么是公道?”李洪勇闻言不怒反笑,道:“老子告诉你,有权有钱有拳头,即为公道。公道在老子手里攥着,一群贱婢有何公道可言?” “天地之间,自有公道。”张小卒言道,“我于今日,对你而言,即是公道。我为公道,取你狗命!” 言罢,他双拳猛地一握,一道白色气流自他双拳涌去,沿着他的双臂往上流窜,同时双脚速门有金色气流涌出,丹田气门有红色气流涌出,三色气流汇聚于胸前,交融在一起,化为白金红三色气流,如水幕一般铺展开来,包裹环绕着他的体表流动。 场边,天武道人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张小卒身上的三色气流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那白色气流他竟然感受不出是什么能量,但那金色气流他最熟悉不过,是他们道宗修炼的道力,而那红色气流虽然隐藏了气息,但逃不过他的法眼,一看即知那是鬼修的鬼力。 道力和鬼力,两种水火不相容的力量,竟然相安无事地融合在一起,这简直不可思议。 若不是张小卒还在战斗中,天武道人一定会当即把他按在地上好好研究一番。 场中李洪勇比天武道人更震惊,因为当张小卒的身体被三色气流包围时,他操控的土元素之力竟然被隔绝开来,也就是说张小卒挣脱了他的土之域束缚。 瞬时间,李洪勇心中警铃大作。 因为张小卒尚被土之域束缚时,就已经无法完全压制住他的力量和速度,此时挣脱了土之域的束缚,其 力量和速度会提升到何种强度,李洪勇不敢想象。 砰! 没有一点反应时间,李洪勇就觉后腰挨了一拳,打得他下半身离地而起,紧接着张小卒的拳肘膝脚就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只短短十几个呼吸他身上土元素凝聚的铠甲就完全破碎,然后张小卒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尽管还有真元力做防御,可李洪勇心里已经没有一点安全感,他甚至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张小卒的每一次攻击,都落在他身上真元力最薄弱的位置,一次紧接一次,几乎让他真元力不能顺畅运转。 “死!”张小卒骤然暴喝,拳头击中李洪勇的后心,他身上流转的三色之力如潮水般涌向他的拳头,凝聚成一点,旋即爆发出来。 砰! 张小卒的拳头击碎了李洪勇的真元力防御,顺势贯穿了他的身体。 李洪勇低头,看见从左胸口贯穿出来的染血拳头,眼睛凸起,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深深的惊恐在他脸上乍放,他张大嘴巴想要吼叫,可是鲜血拥堵了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呜噜的声响。 “老七!” “老七!” “老七!” 场边观战的李洪武三人,目眦欲裂,惊骇大叫。他们谁也没想到,张小卒竟然真的有能力击杀李洪勇,他们还以为张小卒不过是说大话罢了。 “时间到。”天武道人淡声道,袍袖一挥,把还在战斗中的牛大娃、周剑来和李家的二人分开。 他们二人的战斗同样的险象环生、惊心动魄,一个分神就可能身首异处,所以他们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留意其他人的战斗,以至于当天武道人把他们从战斗中分隔出来,听见李洪武等人的惨叫,他们两个表情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他们的目光找到张小卒的身影,看到躺在张小卒面前,胸口一个大血窟窿,鲜血汩汩流淌,眼看是活不成的李洪勇时,他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同时看着往场边走的张小卒,禁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们也没想到张小卒真能把李洪勇给杀了,一时间感觉张小卒的强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李家人悲痛欲绝,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对张小卒的滔天仇恨和李洪勇的尸体离开练武场。 “刚才那是什么力量?你怎么做到的?”张小卒刚走回场边,天武道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战门里的力量。”张小卒答道。 “什么意思?”天武道人没听明白。 张小卒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天武道人,好似在问:“什么什么意思,您老不比我更清楚明白啊?” 见天武道人好像真的不明白,张小卒这才半知半懂地解释道:“就是储存在战门里的力量,力门里面的气势之力,速门里面的道力和气门里面的红色之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力量。” “???”天武道人半张着嘴,瞪着眼睛望着他,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力、速、气三道战门,乃是打开了束缚人体的三道枷锁。怎么还说得真就跟打开了院门一样,里面还能存放东西? 天武道人真的不明白张小卒在说什么。 见张小卒反而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天武道人差点没忍住甩他一巴掌,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气门里的红色力量是鬼力,就是鬼修的鬼力。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你的战门吗?” “不都一样的吗?”张小卒挠挠头不解道,“就是一道门,门后是灰蒙蒙的空间,有大海的声音。气势之力在第一道力门里,道力被我放进了第二道速门的空间里,至于红色的鬼力,啊,我怎么会有鬼力?” “闭嘴!”天武道人一声怒喝,命令道:“接着说!” “鬼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第三道气门的空间里,我打开气门它就在里面了。” “等一下,你说大门里面是灰蒙蒙的空间,有大海的声音?” “是啊。” “”天武道人脑门上的问号越冒越多,说道:“这是丹田气海,海之境第一重天,听海境的显征。你战门境怎么会有海之境的显征?再者,你怎么会有三个气海?” 第二百一十六章 揍起来顺手 海之境九重天:听海、观海、乘风、破浪、弄潮、明月、耀阳、远洋、彼岸,登之彼岸,可见星辰。 古今往来,不知有多少修者,望彼岸而不及,抱憾终生。 听海风、海浪、海水的声音,谓之听海境。 张小卒区区战门境,丹田气海尚未凝聚,可战门之后竟然见气海,三道战门三个气海,并且还显露海之境第一重天听海境的显征,简直天下奇闻,让天武道人摸不着头脑。 经过张小卒的同意,天武道人以意念探查张小卒身体,结果没有任何发现。若不是看张小卒言之凿凿,说得真真的,他准要怀疑张小卒在说谎。 搞不明白,天武道人索性就不搞了。 就照张小卒说的,一个气海里储存气势之力,一个气海里储存道力,一个气海里储存鬼力,等达到海之境,再多出一个气海储存真元力,相互不影响,什么都能修炼,想想就美的不得了。 天武道人不禁泪流满面,他已经被张小卒打击两次了,而这一次绝对是致命一击,因为他只有一个气海,而不久的将来张小卒将会拥有四个气海。这不是耍无赖吗?谁能比得过? 和昨天下午一样,天武道人释放威压,把张小卒三人操练得直接昏死过去。然后药浴,送回房间修炼。 第二天一早,三人分别从修炼中醒来,皆收获颇丰。 张小卒的道力猛增许多,不知为何,气门里的红色鬼力也增强了些许。 牛大娃结成了妖丹,算是正式踏入妖修之道。 周剑来厚积薄发,修为连跨两个等阶,达到海之境三重天乘风境。 周剑来高兴之余却不敢有丝毫骄傲之情,因为他知道他的修炼资质一般。若不是天武道人赐予玄级修炼功法,以及悉心调教,并且借用李家的灵丹妙药不遗余力地帮他改善体质、充盈他的真元力,他现在恐怕还是海之境一重天的修为。 十八岁,才海之境一重天的修为,放在偌大的雁城里,实在是普通至极,不值一提。 吃过早饭,天武道人给周剑来收拾了一大包灵丹妙药,并告诉他用法,然后让他去找魏子学剑。 周剑来诚挚地向天武道人跪拜叩头,感谢他老人家的厚爱和栽培。他嘴上喊的前辈,但行的却是师徒礼。天武道人受了周剑来的礼,算是承认了这份半个师徒关系。 周剑来没敢从正门走,因为他背上背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的灵丹妙药,手里握着残魂剑,腰间挂着雷击木,觉得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实在太招恨,极可能会被大门外的李家人剁碎了喂狗,所以他选择低调做人,从李府的后门偷偷溜走了。 剩下张小卒和牛大娃二人,继续在练武场被天武道人蹂躏。修为提升了,反而被虐得更惨。 用天武道人的话说:修为太低,太脆弱,揍起来束手束脚,生怕稍一用力给揍烂了。修为提高了,皮糙肉厚,揍起来顺手多了。 …… 城主府。 戚长空已于昨天下葬。 今儿一早,城主府门前来了一批客人,戚无为携万秋清、戚长风和戚哟哟亲自到门前迎接。 这批客人一行九人,为首之人是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老者身材中等,脸上褶皱很少,气色红润有光泽,若不是须发皆白,说其刚刚年过五旬也不会有人怀疑。 老者身后跟着三男一女四位中年人,男子相貌堂堂成熟稳重,女子花容月貌落落大方,四人身体都保养的极好,光看容貌根本瞧不出他们的具体年龄。不过由他们盘的发鬓可以看出,其中两个男子应该年过四十,另外一男一女三十多岁。 最后面是两男两女,四个年轻的晚辈,看个头和容貌,也就十六七八的年岁。男俊女俏,气质出众,一眼看去就知是龙凤之姿。 这一行九人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同门同派,因为他们都是相同的着装打扮,一袭水墨长衫,淡 雅雍容。 不同的是,老者袖口是金线镶边,中年男女的袖口是银线镶边,年轻晚辈的袖口是黑色镶边。这些不同的颜色,应该是区分他们辈分的标志。 引人注意的是,四个年轻晚辈当中,有一身材挺拔,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神明爽俊的翩翩少年,他的袖口与身边其他三人颜色不同,他的是银线镶边。也就是说,他的辈分是和前面的中年男女一样的,或许是因为年轻人之间有共同语言,所以和三个同龄不同辈的年轻人站在一起。 在他们水墨长衫的左胸口位置,镶着两片绿叶,这两片绿叶叶柄相连,一片叶尖朝左,一片叶尖朝右,在两边绿叶的中间,镶有一个金黄色的“药”字。 对江湖上大门大宗但有了解的,看到这个绿叶金字图案,就能知道这一行九人的身份来历,因为这是大禹境内声名赫赫,数一数二的顶尖宗门之一,药王谷的宗门图腾。 “晚辈戚无为,见过司徒老前辈。祝前辈万寿无疆,洪福齐天!”戚无为于门前快走两步,迎上前去,朝童颜鹤发的老者恭敬行礼道。 老者名叫司徒清,是现任药王谷谷主聂弈木的四师弟,也是药王谷三位星辰大能之一。 万秋清和戚长风、戚哟哟也忙跟着行礼问候。 “好好好。”司徒清笑着点头,看着戚无为赞许道:“老朽早就听说雁城新任城主样貌堂堂、年轻有为,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前辈谬赞了。”戚无为忙自谦道,顺势让开身体,做出请的姿势,邀请道:“前辈,一路舟车劳顿,快请府里歇息。”又朝司徒清身后的四人以及后面那位少年,拱手道:“诸位世兄、世弟、世妹,请恕无为无礼了,外头风大,咱们进府再聊,如何?” 最后朝三位年轻后辈颔首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戚城主客气。”几人朝戚无为拱手回礼。 戚无为在前头引路,一行人进到客厅,分主宾入座。戚无为起身笑道:“第一次见面,我来给前辈和诸位介绍一下,这是贤内助万秋清,犬子戚长风和小女戚哟哟。” 药王谷几人朝万秋清点头致礼,并朝戚长风和戚哟哟点头微笑。 药王谷这边站起来一国字脸男子,看他坐的位置,应当是除司徒清外年纪最大的,起身拱手笑道:“我们这边就由在下来介绍吧。在下沈从文,师弟蔡钧、文元白、宇文睿、师妹诸莎莎。谷中二十一代年轻弟子:谭俊彦、黄凤、牧昭昭。呵呵,这位最年轻的宇文睿师弟,需要着重介绍一下,他是我二师伯的关门弟子,同时是咱们谷主着重培养的下一代谷主人选。” 沈从文的介绍干净利落,但是着重介绍了一下银袖年轻男子宇文睿。 戚无为四人听见宇文睿的身份介绍,全都抑不住露出震惊之色,既是因为他是药王谷下一任谷主人选,也是因为他药王谷二师伯关门弟子的身份。 说药王谷的二师伯,许多人可能会听得云里雾里,可要是说药仙孙思仲,那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药仙孙思仲的关门弟子,任谁听了都得高看一眼。 众人又寒暄一番,戚无为才把话题引入正题,道:“眼下大战一触即发,南境百姓水深火热,戚无为代帝国、代南境千千万万百姓,感谢药王谷大义出手,救帝国于危难,救百姓于水火。” “哎”司徒清幽幽叹了口气,道:“这一路走来,哀鸿遍野、饿殍遍地,看得吾等焦急难安,可是却又束手无力,实是痛心疾首哉。所以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吩咐就是,只要是我等力所能及的,绝不含糊。” 听完司徒清的话,戚无为面露喜色,道:“吩咐不敢当,但眼下却有一紧急要事请老前辈出手相助。” “哦,不知何事?” “晚辈寻得一处水源,这两日就能把水从地下引出,流淌进早已经筑好的堤坝内。眼下水源之重,无需晚 辈多言,前辈定也清楚明了。所以水源之事一旦外泄,必有敌人前来破坏。晚辈不怕他们明抢暗夺,就怕他们往水中投毒。” 司徒清闻言面色沉静严肃,道:“水源在哪?老夫亲自去镇守。此乃南境之生机,断不能出半点差错。” “前辈大智大德,让人深深敬佩。” 戚哟哟一边听着戚无为和司徒清谈话,一边好奇地打量药王谷的人,她发现药王谷的人非但样貌都很出众,而且身上都有一股超脱世俗的气质,非常吸引人,让人抑不住地向往、崇拜、仰望。 最后,戚哟哟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宇文睿的身上,禁不住好奇,这人究竟得有多优秀?非但能被药仙选为关门弟子,还被药王谷谷主选为下一任谷主的人选重点栽培。 戚哟哟发现宇文睿的眼睛特别好看,并且极其明亮清澈,看一眼,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的陷进去,在他清澈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能看到星辰大海,让人不舍得抽离目光。 似乎是感受到了戚哟哟的目光注视,宇文睿突然把视线从戚无为身上收回,转头看向戚哟哟。 戚哟哟反应慢了半拍,和宇文睿投来的目光碰个正着,好似偷东西的小贼被抓到一般,瞬间慌乱,骚红了脸。 宇文睿颔首一笑,向戚哟哟点头致意。 戚哟哟回以尴尬一笑,然后慌乱的低下脑袋,不过她脑海里还存留者宇文睿的笑容,这个笑容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笑起来也可以这么漂亮迷人。 “老爷,周剑来周公子求见。”门外老仆打断了戚无为和司徒清的谈话。 “哦,他有何事?”戚无为问道。 “周公子想向老爷打听魏国公的国公府怎么走。”老奴回道。 “他去国公府干什么?”戚无为好奇问道。 “老奴没问。” 万秋清投给戚无为一个她去处理的眼神,然后站起身向司徒清行礼道:“妾身失礼告退。” “无妨。你忙你的去。”司徒清摆手笑道。 “娘,我和你一起去。”戚哟哟站起身,然后向司徒清行礼告退。 “师伯,我们能不能出去走走,让戚姑娘带我们参观参观雁城?”宇文睿起身问道。另外三个年轻弟子早就坐不住了,听见宇文睿的请求,顿时目露喜色。 司徒清笑着摆摆手:“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是得借这场战争好好磨炼磨炼。去吧。去吧。记住,可不能惹事。” “师伯放心,我们定不会惹是生非。师伯告退。” “四师祖告退。”谭俊彦三人忙起身朝司徒清行礼。 一行六人,跟着老仆去到门房,周剑来正等在那里。 看见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周剑来并无惊讶之色,只是在宇文睿四个生面孔上扫了一眼,然后向万秋清施礼,道:“前辈让晚辈来问魏国公的府邸怎么走?” 万秋清目光打量周剑来,微微露出诧异之色,明显感受到周剑来修为境界的提升,嘴上好奇问道:“你去国公府干什么?” “学剑。”周剑来也不隐瞒。 万秋清闻言震惊地张开了嘴,下意识道:“国公爷不会教你的。” 周剑来目光盯着万秋清看了两个呼吸,再次施礼问道:“请夫人告知国公府怎么走?” 周剑来的冷漠让万秋清皱眉,不过想到天武道人的关系,她还是告诉周剑来道:“南二城北城区,秋华街,五号院。国公爷在院子里种了许多松柏,你到了秋华街一眼就能看见。” “多谢夫人。告辞!”周剑来拱手作礼,转身便走。 “等一下。”戚哟哟突然开口叫住他,目光落在周剑来手里的剑和悬挂在腰间的雷击木上,问道:“张小卒非要赢这两件东西,是为了给你用?” “你要替李家收回去吗?”周剑来驻足,但未回头。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亲事 周剑来一句话呛得戚哟哟没法接话,不由气怒,忽然觉得周剑来很讨厌。 回想那天晚上,若不是周剑来说那些话,张小卒或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不那么生气,事情或许就不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 这般一想,戚哟哟当即便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张小卒的目的,所以才” “所以才说那些话,故意激化矛盾,对不对?”周剑来打断戚哟哟的话问道,他不禁冷笑连连,不待戚哟哟答话,便接着说道:“原来在戚大小姐眼里,我们三个终究不过是从白云城来的外乡人而已。不然,戚大小姐但凡以朋友的身份,哪怕是最普通的朋友身份,站在我们的立场为我们思考一二,以您的智慧,怎会问出这么可笑滑稽的问题?” “呵,好一个外乡人?”提到“外乡人”三个字,戚哟哟就抑不住来气,喝道:“你们总是自怨自艾,当自己是外乡人,嫌我不把你们当朋友,可你们何曾把我当朋友对待?” “大小姐要去寻水源,张小卒不求任何好处,领着大小姐去找。大小姐落难,张小卒不顾生死相救,未求任何回报。大小姐要春露,若不是在下让他要些好处,他多半也会白送给大小姐。大小姐百荒山落难,他再次已死相救,未求回报。大小姐要他救救人,他亦是答应了。难道对大小姐来说,这都算不得朋友吗?” 周剑来语气一顿,接着说道:“我们在城主府被人算计,大小姐可曾为我们说过一句话?不说一句话也就罢了,大小姐还耍心思算计张小卒,对李昊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甚至指着李昊然对张小卒说,他还是个孩子,让张小卒放他一马。李昊然,十七岁,自小接受上层社会的高等教育长大,修为海之境四重天。张小卒,十六岁,山野村民,大字不识几个,区区战门境修为。大小姐,您觉得这算得了朋友吗?” “”戚哟哟哑口无言,脸色有点发白。 当时她话出口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想着李昊然不是张小卒的对手,不愿李昊然输掉家族瑰宝,耽误了大好前程。可是李昊然猪油蒙了心,好话赖话都听不进去,非要和张小卒比斗不行。无奈之下她只能劝张小卒,想告诉张小卒,李昊然心智不成熟,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一时冲动的愚蠢行为,希望张小卒大度一点,冷静一点,不要和李昊然斤斤计较。 可是话说出口之后她就反应过来,这番话说得不妥,但她想的是等事后再和张小卒好好解释,而且当时她也确实没有解释的机会,李昊然和张小卒针尖对麦芒,话赶话,她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被周剑来拎出来说,她自认理亏,所以无话可说。 “这些话张小卒没说,不是说他傻,想不通这些弯弯道道,他是藏在心里不愿说出来让你难堪罢了。我说出来,是因为我觉得很不爽,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不能把别人的单纯随和当成傻来欺负,太过分,也太伤人心。再见!” 周剑来自始至终都没转身,说完,背着戚哟哟几人摆摆手,大步离去。 “呵,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个性吗?”望着周剑来头也不回大步离去的背影,万秋清不 禁哑然失笑,摇摇头,收回目光,落在戚哟哟身上,竟勾起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咋舌道:“欺负老实人,不地道,太不地道了。” “娘?!”戚哟哟气得跺脚,看见万秋清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禁不住直翻白眼,问道:“我是您亲闺女吗?” 她气得直想哭,世间哪有这样的亲娘?看见闺女受了委屈,非但不安慰一下,反而站在一旁看戏,还幸灾乐祸。 “你得庆幸是,若不然本夫人早拿大棍把你轰到大街上了。”万秋清语气清冷道,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戚哟哟欲哭无泪。 “”宇文睿四人站在一旁,听着万秋清和戚哟哟的对话,不禁哑然无语,都觉得万秋清有些过分,哪有这样做娘的?再看戚哟哟,他们目光里都不由地多了些同情,猜测戚哟哟在家里极可能非常不受待见。 “哼。越来越重男轻女了。”戚哟哟望着万秋清离去的背影跺脚不悦道。 宇文睿四人闻言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说难怪万秋清如此不待见戚哟哟,原来是重男轻女。不过想想便也释然,因为普天之下大都如此。 “戚姑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宇文睿上前一步,站到戚哟哟面前,投给戚哟哟一个温暖的笑容。 “一点小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不敢劳烦师师叔。”戚哟哟嫣然一笑,感觉宇文睿的笑容不仅好看,还非常温暖,如阳光一般,照射到她的心里,驱散了阴霾和不快。 早晨的阳光穿过门房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戚哟哟靓丽倾城的脸上,照亮她的笑容,如那瞬间绽放的花朵,美丽不可方物,就连黄凤和牧昭昭两个女生都一时看痴了眼。 宇文睿看着戚哟哟的绝美容颜和笑容,心中莫名悸动。在他的怀里有一封信,原本他还想观察观察再决定拿不拿出来,但戚哟哟的笑容让他觉得不需要再观察了,决定拿出这封信,与眼前这个绝世女子成就一段姻缘。 想到临行前师父的叮嘱:“戚家有一女,乃九阴之体。她与你年岁相仿,听说容貌也不差。你若能和她结成伴侣,她的九阴之体对你修炼《太易赤阳诀》有极大益处。为师修书一封,为你讨这份姻缘。想必戚家看在咱们药王谷和老夫名号的份上,再加上你确实优秀,是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当然,姻缘天定,强求不得,若不成,你也无需耿耿于怀,一笑置之便是。” 说实话,宇文睿并未太上心。因为他觉得戚哟哟即便有南境第一佳人的美称,但终究不过是一个世俗之女,浑身浸染世俗气息,哪能比得过各大宗门的窈窕佳人。以他之优秀和将来药王谷谷主的身份,娶一个世俗之女为妻,实在是不太相配。他觉得师父他老人家是着相了,光惦记着戚哟哟的九阴之体对他修炼有益处,而忽略了其他,所以他决定要考察考察戚哟哟再决定拿不拿出师父给他提亲的信件。 结果戚哟哟的一个笑容就让他臣服了,甚至让他莫名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觉得如此佳人生来就是给他宇文睿当伴侣的,决不允许其他凡夫俗子有非分之想。 看见戚哟哟脸颊泛红,羞涩地低下脑袋,宇文睿心里不由一阵 得意,觉得世间之女子,没有人能抵抗他的帅气和笑容。 “戚姑娘这一声师叔,叫得我感觉自己苍老了几十岁。”宇文睿玩笑道,“我这在宗门里天天被一群比我还大的家伙喊师叔,没想到出来还要被戚姑娘喊师叔。哎,可怜我这颗尚且年轻的心,已经被你们喊师叔喊得苍老了。” 戚哟哟噗嗤一乐,道:“谁让你辈分大呢。咱们修行之人,最重长幼尊卑,该怎么叫就得怎么叫,可不能乱了。” “那就且叫着吧,反正我也早已经习惯了。”宇文睿笑道,说完转移话题道:“走,本师叔带你们去个地方。” “小师叔,你以前来过雁城啊?”谭俊彦好奇问道。 宇文睿边往外走边答道:“十三年前跟随师父云游时路过此地,在雁城住了半个月的时日。就是不知道十三年过去,那地方还在不在?” “不知师叔说的是哪个地方?”戚哟哟好奇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哟。”宇文睿朝戚哟哟笑道,还故意卖了个官司。 “惊喜?什么惊喜?”戚哟哟愈加好奇。 “既然是惊喜,自然是不可说。”宇文睿故意吊起戚哟哟的好奇心,走出城主府大门,道:“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就别坐马车了,一路走过去吧,还可以沿路欣赏雁城的风景。” “都听小师叔的。” 一行五人走在街道上,男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女子貌美如花、瑰姿艳逸,自成一道风景线,引得街道上的人纷纷驻足观瞧议论。 许多对戚哟哟有爱慕之心的男子,看到与戚哟哟并肩而行的宇文睿,全都不由地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希望了。然后便开始向旁边的人打听宇文睿的身份,看能不能找到他品行不端的污点,在品行上把宇文睿比下去。 “我有一个消息,说各大宗门都想借这次战事磨炼宗门弟子,也是借机向苏皇大帝传达拥戴和敬仰的友善之意。他们估计会在最近的四五天内陆续到达雁城,届时各宗门的才子佳人汇聚一堂,定然会相当热闹。”宇文睿说道。 “真的吗?”戚哟哟高兴问道,有这些大宗门的助阵,可就太好了。 “消息应该不会有误。”宇文睿点头道,“我想把各宗门以及雁城本地的所有俊杰们全都聚在一起,大家把酒言欢,切磋武技,畅谈未来。当然,最主要的是互相熟悉一下,他日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时也能多些默契。戚姑娘,你觉得呢?” “师叔好主意。”戚哟哟赞道,“师叔天资绝绝,想必在各大宗门年轻一辈中颇有名望,振臂一呼,定极具号召力。至于宴会的场地和吃食等杂事,就交由我来做。” “那就有劳戚姑娘了。”宇文睿道,“到时候把你那位叫张小卒的朋友也请来,把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 “让师叔费心了。”戚哟哟含笑道。 宇文睿的手隔着衣服摩挲着里面的书信,心中不禁为自己这灵机一动的想法贺彩。待宴会那天当着雁城各方势力以及各大宗门的面拿出此书信,向戚无为提这门亲事,最是合适不过。 第二百一十八章 赊饼 一行五人沿街散步,说说笑笑,走走停停。 小半个时辰后,宇文睿在前头领着四人踏上一座长十余丈,东西坐落的拱桥。 宇文睿走到拱桥正中,扶着石雕桥栏,目光顺着干涸的河道往南眺目远望,唏嘘感慨道:“没想到岁月匆匆十三载,这座桥一点变化也没有,只可惜河道里的水干了,失了好景。” “师叔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戚哟哟问道。 “正是。” “那师叔可以放心了。” “何意?” “师叔再过三十年来,它肯定依然在这里,只会增添一些岁月沧桑,不会有太大变化。” “听姑娘此言,可见此桥非一般之桥。既非一般,那定然有一段故事。烦请姑娘娓娓道来,吾等倾耳细听。” 戚哟哟笑道:“那要让师叔和三位师兄妹失望了,此桥并无那感人肺腑的故事。不过是人们给它杜撰了个名头,来寄予一些情怀罢了。这条河其实是一条人工河,南北贯通整个雁城,人们给这条河起名叫忘川河,咱们脚下这座桥叫三生桥,在那北边” 戚哟哟指向北面,道:“还有一座差不多一样的桥,叫作奈何桥。雁城又分南北十城,在每一座城里都有这样两座桥。每天都有专人负责清扫维护,所以就算再过三十年它肯定也还在这里。” “三生石变作三生桥,与奈何桥南北呼应,倒也别有一番意蕴。”宇文睿点头笑道,“忘川河、奈何桥、三生桥,那鬼门关、黄泉路、望乡台、孟婆汤呢?可有?” “自古至今,雁城乃兵家必争之地,每经历一场大的战役,都会有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人丧命,雁城城墙下的土,掘地三丈都是红的,谁也不知道那红土下面究竟埋了多少冤魂。”戚哟哟感慨道,“所以说雁城的门就是鬼门关,雁城的路就是黄泉路,至于孟婆汤和望乡台,应该在每个人的心里吧。不过你们要是想尝尝孟婆汤的话,过了桥就有,每个饭馆里都有卖,青菜萝卜汤,一文钱管饱。” “哈哈,那咱们就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尝尝孟婆汤。”宇文睿笑道。 “师叔,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戚哟哟眨眨眼睛问道。 “什么事?”宇文睿嘴角含笑,佯装不知问道。 “师叔要找的地方咱们来了,可是师叔说的惊喜,咱们可还没看见。” “那你可得竖起耳朵听好了。”宇文睿看着戚哟哟,脸上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讲述道:“十三年前秋天的一个下午,有个小丫头被几个臭小子追打,情急之下翻过桥栏跳进了河里。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小丫头不会游泳。当时我随师父恰巧路过,师父出手救了那个傻丫头。” 看着戚哟哟慢慢张开的嘴巴,缓缓瞪大的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又惊喜莫名的表情,宇文睿脸上的笑意渐浓。 “我知道。我知道。”黄凤突然惊喜大叫,指着戚哟哟道:“小师叔说的傻丫头不会就是戚姑娘你吧?” “是、是我。”戚哟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睿,想从他的脸上找到当年跟随在那个救她的老者身边的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小男孩的影子。 “不是吧?”谭俊彦一脸不可思议道,“原来你们两个十三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小师叔,你这有问题啊。” “有什么问题?”宇文睿不解地看向谭俊彦。 “你应该想也不想,纵身一跃,跳进忘川河里把戚姑娘救上来,来一段英雄救美的美谈。” “滚!我当时也不会游泳。”宇文睿黑脸道。 戚哟哟噗嗤一声乐了,看着宇文睿道:“原来老先生竟然是医仙前辈,而你就是跟在老先生身边的那个好看的瓷娃娃。难怪长得长得这么帅气俊俏。” “这算不算惊喜?”宇文睿笑问道。 戚哟哟忙点头道:“算,当然算。” …… 南二城,北城区,秋华街。 周剑来看见了院子里种有松柏的小院,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到院门前,抬手敲打院门,可手落到一半突然停住, 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是空手而来。 登门拜师,空着手,实在说不过去。更尴尬的是,他身上没带钱。 周剑来站在门前,往街道两头望了望,目光落在东街口一个小摊上,他过来的时候从摊子前路过,知道那是一个卖烧饼的摊子。 “要不赊两个烧饼?” “太寒酸,太敷衍了。” “礼物不在贵重,在心意。恰巧午饭时间快到了,两个香喷喷的烧饼,既暖腹又暖心。” “会不会被一脚踹出来?” “应该不会吧。” 周剑来心里做着激烈的争斗,可他的脚很实诚,因为他发现自己饿了,早晨喝得粥一点也不扛饿。 “老人家,烧饼怎么卖?”周剑来站在摊子前表情略显尴尬地问道,他在斟酌该如何开口提赊账。 “十文钱一个。”摆摊的是一个老妪,操着微微沙哑的声音应道。 “这么贵?”周剑来诧异,他在白云城的时候吃过烧饼,也就两三文钱一个。 “小伙子,你告诉我,现在啥不贵?”老妪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两手掐住后腰,看着周剑来乐了,可能是因为常年摆摊,风吹日晒的缘故,老妪肤色黝黑,皮肤粗糙,头发花白,脸上褶皱堆叠,写满了沧桑。她看着周剑来笑道:“十文钱一个烧饼,你去城外喊一嗓子,那些难民不得乐得和你叫祖宗。” “呵呵,老人家说的是,是小子唐突了。”周剑来尴尬一笑,挠挠头,小心翼翼问道:“老人家,我出门忘带钱,您看能不能先赊账?我回头拿了钱,给您双倍的钱。” “你是准备去那户人家,然后觉得空着手不好,于是过来想弄俩烧饼提在手里的吧?”老妪笑问道,说完补充了一句:“我都看见了。” “啊哈哈”周剑来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话都赶到这个份上了,头皮一硬,反而就不尴尬了,道:“老人家慧眼如炬,可否发发善心,帮小子一帮?”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白纸 周剑来提着四张烧饼,敲响了小院的木门。 卖烧饼的老妪非常友善热情,非但答应给他赊账,还专门给他包了四张刚出炉的热乎乎的烧饼。又热心地告诉他,魏老头牙口不好,而刚出炉的热乎烧饼酥脆好嚼,恰适合。 “谁啊?”木门敲响,院子里应声传来一道老迈的声音。 “前辈,晚辈周剑来,有幸得天武真人引荐,得知前辈身怀惊世绝技,晚辈斗胆,冒昧登门,渴求拜师学艺,望前辈不嫌愚才,收下弟子。”周剑来心怀忐忑道,生怕吃闭门羹。 静了一会儿,院子里才传来回应:“进来吧。” 周剑来当即松了口气,推开木门,迈步走进院子。明明是烈日当顶的正午时分,可是他甫一进到院子里,就感受一股阴冷的气息席卷全身,差点让他忍不住打寒颤。 “前辈,弟子冒昧叨扰了。”周剑来的目光在二进的院子里找到了魏子的身影。 魏子正背对院门坐在里院的石桌前,桌上摆着两个小菜和一壶酒,正独自饮酒吃菜,听见周剑来推门进来,也没回头,只是出声问道:“午饭吃了吗?” “没吃。”周剑来老实答道。 “过来吃点吧。” “好。”或许是跟在不拘小节的天武道人身边混久了,在吃饭这个环节上周剑来非常实诚,一点不和魏子客气,说道:“前辈,晚辈路过街口,给您捎了几张烧饼,也不知合不合您老的口味?” “王婆子做烧饼做了几十年,手艺自是极好的。” “前辈喜欢就好。”周剑来心里不禁得意,心说得亏自己灵机一动,厚着脸皮去赊了四张烧饼,化解了空手登门的尴尬。 周剑来边走边悄悄打量起院子的景色。 这是一间坐北朝南的二进院子,院子本不算大,但是里院朝南的这面墙被拆掉了,让里外两个院子变成一个通院,于是看起来宽敞幽深。 靠院墙的位置,栽种了两排松柏,虽然都已经枯死,但是松柏细密的枝叶还挂在树干上,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使得院子里隐隐绰绰,添了几分阴森之气。 在西侧院墙的松柏下,有几个小土堆,其中一个土堆前面有些纸灰,看样子应该是最近两天才烧的,周剑来不禁生出几分悚然,院子里种松柏也就罢了,竟然还在院子里埋坟,端的诡异。 然而让他更惊悚的还在后面,当他的目光越过魏子,射进房门大敞的正厅大堂里,落在那一排排灵位上时,不禁毛骨悚然。而当他看清灵牌上的名号时,无不是前朝皇室魏氏祖先,其中大魏王朝的十二位帝王灵牌赫然居中,周剑来的后脊梁上不禁冒起丝丝寒气。 不过想到眼前这位老人乃是前朝皇室遗子,周剑来心里倒也很快释然,后世子孙供奉先祖灵牌天经地义,即便是苏皇大帝来了也说不出什么。 东西四间厢房的门也都敞开着,和正堂里一样,里面也都供着魏氏先祖的灵位。 “前辈”周剑来走到石桌前,压下心中惊骇,朝魏子恭敬行礼。 “坐吧。”魏子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石凳。 “谢谢前辈。”周剑来在石凳上坐下,忙把手里的烧饼送到魏子面前,解开油纸,道:“刚出炉的,前辈趁热吃。” 魏子笑了笑,道:“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一个足够了。”他拿起一张烧饼,把剩下的三个推到周剑来面前,道:“你吃吧。” “嗯。”周剑来开心地点点头,感觉眼前这位魏国公端的和蔼,就像一位普通慈祥的邻家老爷爷,让他一颗忐忑的心安稳下来。 “喝酒吗?”魏子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同时问周剑来。 “可以吗?”周剑来小心问道。 “呵呵,喜欢喝就喝,不喜欢喝就不喝,哪有什么可不可以。”魏子笑道。 “那晚辈就斗胆冒犯,陪 前辈喝一杯。”周剑来从茶盘里拿起一个酒杯,然后从魏子手里接过酒壶,先恭敬地往魏子酒杯里点上一点,再给自己酒杯倒满,端起酒杯朝魏子道:“晚辈敬前辈,祝前辈福寿延年,祥瑞安康。” “好。”魏子开心地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道:“好久没人陪老夫喝酒了。” “咳咳咳”周剑来一口酒入喉,一下呛得咳喘连连,不禁脸色涨红,尴尬解释道:“晚辈闻着酒香清馨芬芳,还以为是清淡柔绵的花酿,万没想到竟是这般刚烈,让前辈看笑话了。” “哈哈”魏子捋须大笑,问道:“感觉如何?” “好酒。”周剑来竖起大拇指道,“烈酒入喉,芬芳缠绵,彷如那仗剑天涯的侠客,离不开美人相伴。” “是啊。”魏子叹一口气,幽幽说道:“这一生若能仗剑天涯美人相伴,夫复何求?” “是啊。”周剑来感慨一声,脸上不禁浮出向往之情。 这一刻彷如时间静止,一老一少端着酒杯,老者怅然惋惜流逝的青春年华,年少者心怀向往,憧憬美好的明天,一种异样的惺惺相惜感在这一老一少间悄然出现。 “想学剑?”魏子出声打破沉默道。 “想。”周剑来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得问他们愿不愿意把魏氏剑法传授给你这个旁姓外人?”魏子指着五间房子里的灵位说道。 “晚辈愚钝,请前辈指点迷津。”周剑来没听懂。 “去每个房间磕三个头,上一炷香,香燃尽,就算他们答应你了。就从这间开始吧。”魏子指着西厢房靠南面的房间说道。 周剑来疑惑,没听明白,觉得这很简单啊,可是听魏子的语气,似乎并不容易做到。 “征得他们的同意,老夫就传你魏氏剑法。”魏子说道。 周剑来把酒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朝魏子拱拱手,然后转身朝魏子指的那间房间走去。 魏子袍袖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射进那间房间,只听咔嚓一道清脆的声响,好似什么东西被打碎了。随着这道轻微的声响,房间里骤然涌出一股冰冷刺骨的阴风,迎面扑打在周剑来身上,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紧接着一股磅礴的气势从房间里奔涌而出,压在周剑来身上,令他难以呼吸。 “剑意!”周剑来心中大惊,这股磅礴气势他极其熟悉,竟然是剑意,他收敛神情,变得凝重严肃,剑心意志喷薄而出,与房间里涌出的剑意抗衡。 一步、两步、三步一直走到门前,他才停下脚步,一抹殷红自他嘴角流出。剑心意志已经处在溃败的边缘,他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周剑来现在明白魏子的话是何意了。不过他不急反喜,因为这既是考验,亦是绝佳的修炼机会,当即在门前盘腿坐下,闭上眼睛,静气凝神,细细感悟房间里涌出的剑意。 …… “狗日的,说好不打脸的!”李家练武场内,牛大娃被李洪武一拳击中面门,顿时口鼻窜血,气得他暴跳如雷,只见他双臂一振,虎躯一颤,全身肌肉猛然隆起,身上衣服嘶啦一声全部撑裂,还好裤子比较宽松,否则就要和李洪武进行一场裸打了。紧接着,他身上突然泛起古铜色的光芒,双拳愤怒捶打胸口,竟发出当当当的金铁交鸣声。 场边天武道人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叫道:“这不是老秃驴的金刚不坏神功吗?靠,那条奸诈的老狗不会是偷进了少林寺的藏经阁吧?” 砰! 张小卒摔在地上,身体连滚十余圈才止住,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再一次朝李洪波和李洪涛扑去。 他的战力已经可以稳赢李洪波和李洪涛任何一人,可又完全不是海之境六重天的对手,所以天武道人让他以一敌二,并且缩小了战斗圈子,限制他的闪躲空间。 号角吹响,磨刀拭剑。 一半大寇团的三位当家人,正抓住战争前的这一瞬宁静,拼命地提升自身实力。 …… 五月十一日,城主戚无为下达为战争征收物资的命令,穷苦人家免征,家族富商豪绅重征,不服抗征者格杀勿论。 当日,整个雁城一片腥风血雨,有数十个家族被抄家,富商豪绅砍了数百人,挂在城门下示众。 百姓拍手叫好,富商豪绅、宗族大家哀嚎叫屈。 …… 五月十二日,十万大军出雁城北门,驶进百荒山。 司徒清和唐九彩坐镇军中。 当日有叛军使者从东王城前来,说是奉反王李元德之命,有要事和戚无为商谈。 戚无为见都没见使者,直接命人砍了脑袋挂在城门口。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戚无为却坏了规矩,意在告诉反王李元德,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战场上见真章。 …… 五月十三日,城主戚无为下达征兵的命令,只要是年轻力壮者皆可报名,报名参军者,家属每日可得一碗清水和一碗谷子。 待遇优厚,当日就集结起一支百万大军。 …… 五月十四日,药仙的关门弟子,药王谷未来的接班人,宇文睿振臂高呼,号召雁城及各大宗门的新秀俊杰,聚在一起共商平叛和驱除大牙狗的大计。 城主府出人出力,广撒请帖。 宴会时间,十六日晚七时。 宴会地点,城主府。 …… 十五日正午,北八城东城区,二进小院里,朱子筇躺在舒适的竹椅里,躲在屋檐下的阴凉地乘凉,手里拿着一张白纸,时不时地举到眼前仔细观瞧一番,然后叹口气又放下去。 院子里,陆开学正在翻晒一些草药,他猜测张小卒三人极可能参军杀敌,所以正在给他们准备一些治疗外伤的药。 吴大有蹲在墙头下,抽着烟锅子,可惜烟锅子里并没有烟丝,只是做做样子干过瘾。烟丝有,但是他不敢抽,因为抽烟会口渴,眼下水是金子,哪敢多喝一滴。 朱子筇的丫鬟正在教吴大有的孙女喜儿做针线活。 相较于雁城的紧张气氛,院子里的五个人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公子,别想了,你眉头都皱出褶子了。除非韦家老爷死而复生,否则谁也不知道这张纸上画的是什么意思。”丫鬟见自家少爷又从怀里掏出她在韦家找到的那张白纸研究,不由地心疼说道。 “可能是藏宝的路线图。”吴大有猜测道,这话他已经说过数十次了。 “朱公子,您就别想了。”陆开学也劝道,“我觉得那就是一个暗号,只有那韦家老爷一个人知道,对别人没有什么意义。” “是吗?”朱子筇喃喃应了声,又把手里的纸条举到眼前,自言自语道:“我觉得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否则怎会藏得那么隐秘。可究竟是什么呢?” 朱子筇侧转身子,伸出双手把白纸撑开,迎着耀眼的阳光看,想知道蛛丝马迹。然而这个方法他早已用过不知多少次,若是有什么蛛丝马迹早该被他发现了。 这一次朱子筇上了倔驴脾气,使劲瞪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盯着白纸一点一点细细搜寻,结果一刻钟后被阳光耀得两眼发晕,禁不住生出晕吐的恶心感,忙侧过身体,闭上眼睛休息。 “啊”毫无征兆,一道尖锐刺耳的惊恐尖叫划破了小院的上空。 “怎么了?!”朱子筇吓得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 陆开学和吴大有也都被吓得一个机灵,匆忙地看向丫鬟。 丫鬟好像见鬼了,脸上的惊恐表情让她俊秀的五官都扭曲了,她猛地站起身,搭在腿上的针线筐弹飞老远,手里抓着一块大红布,噔噔噔冲向朱子筇。 第二百二十章 解密 丫鬟手抓大红布,跑得飞一般快,径直冲向朱子筇,在朱子筇反应过来前纵身扑到了他身上,手中的大红布顺势盖住了他的脑袋,然后双臂一环,把他的头抱进怀里。他想挣扎,反被丫鬟用更大的力摁向胸前两团柔软。 吱哟哟 竹制躺椅发出不堪负重的呻吟声,但质量显然非常不错,被主仆二人这么折腾都没散架。 “呜呜”朱子筇被丫鬟两团柔软捂住口鼻,呜呜大叫,想告诉丫鬟他快喘不过气了。 “喜喜儿,快快过来。”陆开学神色惊惧,咽着唾沫,颤声地朝小丫头招手。 “喜儿,快过来!”吴大有也朝喜儿急促招手,他脸上的惊恐之色远胜陆开学。 “陆伯伯,爷爷,怎么了?”喜儿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在陆开学和吴大有身上来回巡视,小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过她很听话,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迈步走向招手的二人。 噔噔。陆开学急往前迎上几步,一把将喜儿抱进怀里,然后转身就朝院门跑。吴大有跟着跑。 “吴老伯,陆大爷,不要啊!我家公子是好人,求求你们不要说出去!”丫鬟眼中含泪,向吴大有和陆开学摇头哀求道。 “靠!搞什么鬼?丫头,你撞鬼啦?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朱子筇听着丫鬟的哀求声,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起身想把丫鬟从身上推开。 咔嚓哗啦 嘭! 竹椅终于不堪负重,哗啦一声散架,主仆二人猝不及防摔在地上。丫鬟呀的一声,一骨碌摔滚出去,她手里正抓着大红布,顺势就把大红布从朱子筇头上拽了开来。 正在往院门跑的吴大有和陆开学,听见竹椅散架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恰看见朱子筇摔在地上,二人一下愣住了,停下脚步,表情困惑至极地盯着朱子筇。 “公公子?”丫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还想用大红布去罩朱子筇的头,可爬起身目光落在朱子筇身上的一刹那,反应和吴、陆二人一样,愣神、困惑。 朱子筇爬起身,看见丫鬟和吴、陆二人的架势和表情,不由地莫名惊恐,咽了口唾沫,问道:“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想到不干净的东西,他自然而然想到前些日子大闹北八城的那个索命妖怪,故而惊悚感油然而生。 “朱公子,你你”吴大有指着朱子筇,你了好几声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干!”朱子筇不悦地骂了声,苦笑道:“你什么你啊,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出来啊。” 陆开学看看丫鬟,又看看吴大有,然后目光落在朱子筇身上,道:“我们三个都看见了,那就说明不是我眼花,而是确实发生了。你你是大牙人?!” 说这些话的时间,他抱着喜儿挪步到了院门口,时刻准备夺门而逃。 朱子筇闻言先是一愣,随之马上破口大骂道:“我是你大爷!小爷我根正苗红的雁城人!哎,不对,你丫为什么说老子是大牙人?” 朱子筇一下反应过来,再看看丫鬟和吴、陆三人的反应,虽然不明所以,可心里还是咯噔一跳。联想到丫鬟拿大红布蒙他脑袋的异常举动,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吓人的猜想? “丫丫头,你跟跟他说。”陆开学让朱子筇的丫鬟说,他知道,丫鬟肯定看见了,并且是第一个看见的。 丫鬟红着眼圈走到朱子筇身边,深吸一口气,以极小的声音说道:“公子,你的头发刚才变成了金黄色,眼睛的黑瞳也变成了碧绿色。”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朱子筇大声呵斥,“老子又不是大牙人,怎么可能变成金发碧眼。退一万步讲,假如老子真是大牙人,老子怎么变得黑发黑眼?你们有谁听说过大牙狗会改变头发和眼睛颜色的吗?” “肯定是你们眼花了。”朱子筇嗤鼻讥笑道,“三个白痴,也不好好想想,若是能改变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那大禹和大牙之间早乱套了。白痴!” “对对,公子所言极是,肯定是我们眼花了。嗯,可能是阳光映的。”丫鬟开心地连连点头道。 朱子筇说的很有道理,让陆开学无法反驳,他放下怀里的喜儿,困扰地抓抓头发,望着朱子筇的头发嘀咕道:“难道真的看花眼了?不应该啊。我们三个都看到了啊?” “朱公子,实在对不起。老汉真是被大牙狗吓破了胆,所以一看见你的金发碧眼,吓得魂儿都没了,尽想着逃命了。您大人大量,别与小老儿一般见识。” “一场误会。连我家傻丫鬟都被吓傻了,我怎好意思怪你们。”朱子筇使劲瞪了丫鬟一眼。 丫鬟俏皮地吐吐舌头。 “可能是真的被太阳光线映了眼。”陆开学尴尬笑道。 “可怜我的躺椅。”朱子筇望着四分五裂的竹制躺椅哀叹道,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躺在一堆散架竹片中的白纸上,心里咯噔一声,冒出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猜测。 “等等一下。”朱子筇咽了口唾沫叫道,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躬身捡起地上的纸片,问道:“你们刚才说看见我金发碧眼,难道是因为这张纸?” “怎么可能?不可能。”陆开学首先摇头道,“我都看过了,它就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用墨汁画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它怎么可能让你变成金发碧眼呢?” “吴老头,你有事吗?”朱子筇看向吴大有问道。 “小老儿没事。”吴大有回道。 “你过来。”朱子筇朝他招招手,吩咐道:“你这样,两只手撑着它,对着太阳看,看一刻钟。” “完了,魔怔了。”陆开学摇摇头,让喜儿一边玩去,然后他走向药箩,继续翻晒他的草药。 吴大有很听话,照着朱子筇说的做,朱子筇让丫鬟找了张凳子,坐在一边盯着吴大有的头发和眼睛看。一刻钟过后,吴大有眼睛被太阳光映得直掉眼泪,直呼要晕了,朱子筇这才作罢。 结果证实他的猜测是错的,吴大有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没有一丁点变化。 朱子筇接过吴大有递过来的纸片,陷入了沉思,仔细回想刚才做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我被阳光耀得两眼发晕,想吐,急忙转过身背对阳光,闭上眼睛休息,我还用真元力滋润眉心呀” 朱子筇突地一声惊叫,身体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看向陆开学猛招手道:“陆大哥,你快过来,快过来!我知道这张白纸上的黑色线路是什么意思了。你过来一看便知!” “真的假的?”陆开学半信半疑地走了过来。 朱子筇把白纸递给他,然后伸手点在陆开学眉心上方一寸处,问道:“陆大哥,你是大夫,对人体脉络肯定非常熟悉。你想想,这地方是不是有一条脉络和这张纸上的线条一模一样。” “哎,你别说,还真是。”陆开学惊讶道,不过马上又皱眉道:“可这条脉络是条细小杂支,没什么紧要的啊。而且它还是条死脉,修者修炼也不会用到它。谁把它画在这张纸上是何用意?” 朱子筇盯着陆开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它非常非常重要,它能改变人的头发和眼睛颜色。” “你你没开玩笑?”陆开学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 “一试便知。”朱子筇说道,说完拉着陆开学往正厅方向走。 “干嘛?” “外面人多眼杂,去房间里试。靠,你能不能多哆嗦?老子要是大牙人,早把你们三个杀了灭口了,还用跟你嗦这些?”朱子筇抓着陆开学的胳膊,发现他的身体抖得跟筛筐一样,不禁郁闷骂道。 “我这人胆小,不禁吓。”陆开学苦笑道。 二人进了房间,丫鬟 领着喜儿,还有吴大有也都跟了进来。 朱子筇也不废话,手指点在陆开学眉心上,真元力涌进他的体内,往那条细小的支脉游去,然后充满了那一段支脉,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房间里霎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出了陆开学自己,其他人都瞪大眼睛,张开嘴巴,露出震惊且惊恐的表情。 陆开学看见几人的表情反应,心里咯噔一声,抬手一把抓乱发鬓,把头发拽到眼前观瞧,惊恐地发现,他的黑色头发竟然真的变成了金色。 咕噜 陆开学吓得猛咽口水,其他人也跟着他咽口水。 “我我不是不是大牙狗,相信我!”陆开学颤声解释道。 “你当然不是。”朱子筇说道,收回摁在陆开学眉心的手指,陆开学的头发和眼睛马上就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朱子筇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在房间里急促地来回渡步,道:“可怕,太可怕了!韦员外肯定是大牙奸细,所以他藏着这张纸。你们谁敢想象,咱们雁城混进来多少大牙奸细吗?他们把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变得和我们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知道。雁城的官员,军营里的士兵、将官,有哪些、有多少是大牙狗?干!老子不敢往下想了!” “得得赶紧赶紧把这个重要情报通通知城主大人。”陆开学身体打着摆子说道,他的脸吓得煞白煞白。 “怎么通知?”朱子筇凝声问道。 “找城府大人不,不行。”陆开学刚开口,下一刻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道:“万一他是大牙奸细,那咱们就死定了。” “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最好是有一定身份,能面见城主大人的。”朱子筇说道。 “找张公子,张公子师父是神仙,肯定可以见到城主大人。”丫鬟开口说道。 朱子筇摇头道:“张公子在中央城,别说现在外五城全面戒严,没有官家特批的通行证根本不得随意出入,就算没有戒严,咱们也没法去到中央城啊。” “朱公子,你认识的大人物里面,就没有一个能把你带去中央城的吗?大街小巷到处都在议论,明天晚上城主府要举办一场雁城及各大宗门年轻俊杰们奔赴战场的誓师大会,张公子那么优秀,肯定会被邀请去参加宴会。到时候提前在城主府门口等着张公子就成了。实在不行,还可以直接求见城主大人。”陆开学说道。 “我们这等身份,想想都不可能见到日理万机的城主大人。”朱子筇摇头苦笑道,“让我想想,有没有人能带我去中央城?嗯” 朱子筇语调一提,面露喜色,道:“或许真有一人能带我进中央城,不过肯定要下血本才能求到。” “全部身家都搭进去也值啊。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候论功行赏,最少得给你一个头等功。”陆开学笑道。 “哈哈,说的没错。”朱子筇大笑道,牙一咬,手一挥,向丫鬟说道:“把本小爷珍藏的宝贝全都搬出来。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子去试试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 十六日下午两时多,张小卒和牛大娃穿着侍女给他们精心准备的锦衣华服,坐上李家的马车,往中央城南城门驶去,他们要去南二城找周剑来,然后一起参加今晚的聚会。 天武道人前两天去了一趟魏国公的国公府,说是有事情和魏国公谈,顺道给周剑来送些修炼的丹药,所以张小卒和牛大娃知道国公府怎么走,便不用去城主府询问了。 原本他们二人是不想耽误修炼时间,去参加什么年轻俊杰誓师大会的,但是天武道人说社交也是修炼的一部分,无论是结交朋友还是建立仇敌,都对心智的成长有帮助。 二人听了后,便决定参加这场聚会。有了决定后,就不由地期待起来,想见识见识雁城以及各大宗门的才子佳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滚 下午三时半,松柏小院的门前停下一辆马车,自马车上下来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 其中一个少年肤色黝黑,长得魁梧雄壮,形似蛮熊。相较于他,另一个少年,个头稍微矮了些许,身体长得虽没那么的雄壮,却也匀称挺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势。 这两个少年,相貌平平,气质也平平。若是有经常混迹上层社会的人从此经过,看见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和他们身上的锦衣华服并不般配。 不过,但凡有一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因此而轻视这两个少年,因为他们二人往那里一站,虽然气质平平,但是威势十足,给人一种宝剑出鞘,锋芒毕露的压迫感。 这股威势,绝非寻常贵族子弟所能拥有的。 这两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松柏小院找周剑来去参加晚间宴会的张小卒和牛大娃。 二人相较于初来雁城时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初来时的茫然、无助、青涩与稚嫩,已经逐渐蜕变成坚毅、自信和成熟,虽然仍有一些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但相信很快就会被战争的齿轮碾去。 在外表形体上,二人的变化也像是换了一个人,尤其是这些时日在无法计量的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的滋补和调养下,二人原本瘦骨嶙峋的身躯已然生长得血肉饱满,皮肤光泽透亮,矫健的身躯下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咚咚咚 张小卒站在门前,屈指敲响了木门。 牛大娃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个大木箱,木箱里装的全是字画墨宝,是他们从李家的宝库里划拉出来的。因为天武道人说小院里这位国公爷可能喜欢,可他们两个大字不识几个,瞧不出个孬好,所幸找了个大木箱,也甭管孬的好的,全部划拉到木箱里。带过来,当作登门拜访的礼物。 “谁啊?”小院里应声响起魏子的声音。 “回前辈,晚辈张小卒。” “晚辈,牛广茂。” “奉家师之命前来探望前辈。”张小卒和牛大娃恭敬回道。 “进来吧。”魏子道。 牛大娃交代赶车的车夫哪里都不准去,就在门前等着,然后抱着木箱跟在张小卒后面进了小院。 街口卖烧饼的王婆子,一边收拾炉灶,一边目送张小卒和牛大娃进了松柏小院,嘴里呢喃自语道:“几十年不见半个访客,这十天不到的时间竟然来了三个小年轻,还都让进院子里了。奇怪奇怪。” 张小卒和牛大娃初进松柏小院,反应和周剑来刚来的时候一样,都有一股背脊发凉的阴森感觉。尤其是在看到各个房间里成百上千的灵牌后,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吧。 不过他们就是单纯的惊吓,不似周剑来那么强烈,因为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压根不认得灵牌上的名号。 “晚辈张小卒,见过前辈。” “晚辈牛广茂,见过前辈。” 二人走到坐在里院石桌前喝茶的魏子面前,恭敬行礼。同时他们的目光已经在院子里寻到周剑来的身影,看见他正面朝正厅房门 ,盘腿坐在地上,好像在修炼。 “晚辈代家师向前辈问好。初次登门,不知前辈喜好,就寻了些书画墨宝,希望前辈能够喜欢。”张小卒说道。 牛大娃把木箱放到魏子面前。 魏子扫了一眼木箱,点头道:“你二人有心了。时间尚早,你二人且等他一会儿。” 二人点头应声,恭敬站在一旁,望着盘坐在正厅门前的周剑来,心里抑不住好奇他为何要对着房间里一排排灵位修炼,又在修炼什么? 正在二人好奇之时,只听噗噗几声声响,正厅房间里竟凭空射出数道剑气,直袭周剑来。 周剑来并指成剑,刹那间挥出一片剑光,与破空袭来的剑气交击在一起,但仍然有三两道剑气突破他的防御,一道剑气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在他肩膀上撕开一道血口,顿时鲜血直流。有两道剑气直袭他的致命要害,幸而被他挥指格挡开来。 魏子手指不可察觉地动了一下,那两道被周剑来格挡开的剑气,突然在空中打了旋,竟朝张小卒和牛大娃袭来。 张小卒和牛大娃神情骤然大变,被剑气锁定的一刹那,他们立刻感受到剑气的不凡和强大,甚至抑不住生出错觉,自己不是被一道剑气锁定,而是被一位剑道高手锁定了。这一剑,远比李洪武等李家人施展的穿云剑厉害的多得多。 张小卒猛然侧身前跨一步,一拳轰出,白红金三色气流自他战门溢出,瞬间汇聚在他的拳面上,与剑气交击之际,猛然爆发出来。 牛大娃亦是前跨一步,右手抓出,屈指成爪,竟将破空袭来的剑气一把抓住摁向地面,轰的一声,土石飞射,尘埃漫天,地面被炸出一个大坑。 “咳咳”魏子被尘土呛得连连咳嗽,叫骂道:“臭小子,你不知道老人家我在喝茶吗?” “啊,不好意思,前辈对不起,晚辈鲁莽了。”牛大娃连忙尴尬地道歉。 尘埃散去,三个人灰头土脸。 魏子起身拍打身上的尘土,然后端起茶壶茶杯,迈步走向后院,边走边道:“老夫去后面洗洗茶杯,你们若是愿意,就找个房间上柱香吧。嗯,悠着点,别把老夫的小院拆了。” “多谢前辈指教。”张小卒心头一喜,忙作礼感谢。牛大娃反应慢了半拍,待想明白魏子话里的意思后,也急忙作礼感谢。 二人不敢去打扰周剑来修炼,便各自选了一间厢房走去。 …… 今日,城主府的门前车水马龙,自早晨开始就不断地有马车在府门前停下,自马车上下来的无不是身着华服、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女。由他们的穿着打扮或是衣服上的徽章,可以看出他们多是来自雁城大家族,亦或是宗门大派。 不过,也有穿着寒碜的寒门子弟,尽可能地把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从怀里掏出鎏金请帖,递给门口的守卫,或是神态谦卑地捋着门旁进入府中,或是昂首挺胸,神态傲然,由正门正中跨入府门。 在城主府门西侧的一个路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已经停了很久,车帘挑开着,里面坐着两 个男子,视线一直关注着城主府门前的动静。 像这样的马车,这样的人,在周围有很多。 都是雁城当地人,想借今天这难得的机会,一睹南境年轻俊杰的风采。亦有待嫁闺中胆大的姑娘,悄悄挑开车帘一角,欣赏帅哥俊男。 “王大哥,瞧见没,刚才进去的那位姑娘,那容貌、那身段、那气质,似天仙不不不,不是似天仙,而是就是天仙。这辈子要是能娶这样一位娘子,夫复何求啊。”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那可是缥缈宫的仙子,非人中之龙不嫁。像咱们这样的,人家瞅一眼都怕脏了眼。” “哎,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哈哈,这话哥哥爱听。” 二人一唱一和,十足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王大哥,你说张公子怎么还没到?” “宴会七点才开始,这还早着呢。快看快看,又来了一颗好白菜。” “啧啧,比刚才那仙子还美。” 朱子筇望着城主府门前,从马车上下来的一位出尘飘逸、花容月貌的女子,口水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坐在他身边,与他并头齐驱的王铁男,亦是一副猪哥模样。 朱子筇在北八城的地下拳场找了王铁男,把他珍藏的宝贝往王铁男面前一摆,王铁男爽快答应,把他从北八城带进中央城。王家作为城主府的忠实舔狗,这点能量还是有的。 …… 日斜西山,金色的夕阳洒落大地,把雁城染成一片金黄,给这座战争古城增添了些庄重而又肃穆的气息。 松柏小院里,牛大娃拿起一炷香,点燃插进香炉里,在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下,朝一排排灵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院子里张小卒正坐在石桌边陪魏子喝茶,他于半个时辰前点燃了烧香。 出了厢房后,张小卒本想再去其他厢房上香,却发现除了周剑来在正厅和牛大娃在的厢房,其他房间的门都关上了,即知这是国公爷赐给他和牛大娃的机缘,无论抓住还是抓不住,都只有一次机会。 正厅大堂的香案前,周剑来正在点香,他已经足足点了两刻钟的时间,但仍然没能点燃一柱烧香,而他身上却已经千疮百孔,鲜血快要把他整个人染红了。 “前辈大恩,没齿难忘!”牛大娃走到石桌前,向魏子行礼道谢,他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到周剑来。 魏子点点头,指了指石凳,示意牛大娃坐下。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张小卒和牛大娃暗自为周剑来着急,二人攥着拳头,咬着腮帮子,额头上都已经泌出一层细汗,似乎比周剑来自己还着急紧张。 嗡! 忽然间,一道空气的爆鸣声自正堂发出,周剑来的气势随着这道嗡鸣声突然变得狂暴凌厉起来。 “滚!”周剑来猛然一声厉喝。 吓得张小卒和牛大娃差点从石凳上摔下来,忙拿眼角余光偷瞄身旁的国公爷,生怕他老人家被周剑来的大不敬激怒,一掌劈了周剑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柴火 张小卒和牛大娃虽然不认识牌位上的字,可是他们脑瓜子不笨,来了这么长时间,联想国公爷前朝皇族遗子的身份,他们心里已经大概猜测到这些牌位是谁的了。 如若这些牌位真都是前朝皇族魏氏的,那么正堂大厅里的那些牌位中,必然会有前朝做过龙椅的那些真龙天子。 而周剑来点香不成,竟然恼羞成怒地对这些大佬的牌位爆粗口,岂不就是当着国公爷的面骂他老人家的祖宗吗?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啊。 所以张小卒和牛大娃甫一听到周剑来的怒骂,吓得差点没从石凳上摔下来,额头上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可是让他们万没想到的是,当他们的眼角余光瞄在国公爷脸上时,竟然发现国公爷非但没有怒发冲冠,反而笑盈盈地点点头,似乎对周剑来的粗口很满意。这一情况让他们两个不禁愕然,不明所以。 正厅里,周剑来周身环绕剑气,与房间里的剑气疯狂互拼,寸步不让。 他的气息越来越凌厉,越来越狂暴。他破碎的衣服在狂乱的剑气中猎猎作响,他的一头长发挣脱了束缚,在空气中肆意狂舞。 这一刻,他彷如一尊魔神降世,要屠尽世间一切。 “挡我者死!” 周剑来突然舌绽春雷,怒目圆睁,浑身散发出一股君临天下的王霸之气,往前猛跨一步,身体抵着香案桌沿,怒瞪香案后面的牌位,似乎要告诉它们,他才是俯视天下苍生的君王。 当当当 灵牌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好似在呵斥周剑来,但周剑来浑然不惧,即便狂乱的剑气让他身上绽放出一朵朵血雾,似要将他万剑穿心方才解气,他也不眨一眼,不退一寸。 张小卒和牛大娃紧张地站了起来,他们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一颗心卡在嗓子眼砰砰乱窜,一边为周剑来担心,一边为周剑来鼓劲加油。 “斩!”大厅里,周剑来又是一声暴喝。 在张小卒和牛大娃惊恐颤栗的目光注视下,他赫然挥动剑指,卷着漫天剑气,愤怒地斩向面前的牌位。 二人冷汗直流,觉得周剑来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周剑来的剑指狠狠地斩了下去,然而牌位破碎,木屑纷飞的画面并未发生。骤然之间,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周剑来身上尚在流血的伤口能够证实,刚才发生的都是真实的。 一道轻灵的啸声在大厅里响起,只见一道剑气自牌位里飞出,在空气中盘旋一圈,旋即射向周剑来,没入他的眉心。紧接啸声此起彼伏,一道又一道剑气没入周剑来的眉心。 最后竟然还有十几道高亢的龙吟声,有十二道黄灿灿的剑气自牌位中射出,伴着龙吟声,也都没入了周剑来的眉心。 石桌前,魏子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暗道:“剑修者,当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管你是神还是魔,管你是龙还是虎,吾之剑指,皆得臣服!小子不错,只用两天时间就挣脱了世俗凡人对皇权根深蒂固的畏惧之心,将来的剑道成就不可估量!” 周剑来退后一步,手中的香无火自燃,飘起袅袅青烟。他将香插进香炉里,退后一步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头,并致歉道:“小子多有得罪冒犯,望众先祖明白体谅,不要怪罪。” “卒子,那些剑气是什么?我怎么没有?”牛大娃小声问张小卒,虽然不知道那些剑气是什么,可是他知道那肯定是好东西,故而艳羡地看 着周剑来。 “那是剑之意志。”回答牛大娃的是魏子,“你们两个对剑道的感悟太浅,领会不到剑之意志实属正常。” “哦”牛大娃点头应声,一脸与宝库擦肩而过的懊恼表情。 张小卒也略有失望之情。 不过二人的失望随着周剑来的走近而抛之脑后,高兴地往前迎上几步,给予周剑来恭喜祝贺。 周剑来看到张小卒和牛大娃来了,也是十分高兴,冲二人点点头先打过招呼,脚下不停,径直都到魏子身边,躬身作礼道:“晚辈幸不辱命,完成前辈的考验,恳求前辈不嫌愚才,收为弟子。”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不禁诧异,他们两个还以为周剑来已经拜国公爷为师了,这才知道竟然还没有,原来周剑来才刚完成国公爷的考验。 魏子幽幽叹道:“既然他们都答应了,那老夫就收了你这个徒弟,传你魏家百里云雷剑,也不枉天武前辈传你《八部神雷诀》的良苦用心。” 周剑来闻言大喜,当即双膝跪地,面泛潮红,神情激动道:“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魏子受了周剑来的跪拜,叹道:“老夫一生之所为,也不知是对还是错,所以也说不出什么人生道理训诫于你,就只说一点吧。善恶对错,不负本心。” “恩师之训诫,弟子定铭记终生。”周剑来道。 “起来吧。”魏子说道,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然快黑了,道:“快去后院洗洗换身衣服,和他们两个参加那个什么大会去吧。哦,对了,把这箱子搬走,老夫大字不识几个,你们送一箱子字画墨宝是什么意思?”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顿时泪流满面,心说天武道人太不靠谱了。只不过当他们把木箱搬回马车上时,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天武道人的话不对,他乃前朝皇族遗子,怎么可能大字不识几个?可惜,他们并无胆量回去质问。 很快周剑来洗漱完毕,并用灵药处理了身上的伤口,换上一身简单劲装,出了院子登上马车,开口便问:“你们两个怎么有时间过来?师父刚才说参加什么大会?” “今晚城主府有一场宴会,叫年轻俊杰战前誓师大会,诚邀雁城以及各大宗大派的年轻俊杰参加,也给我们三个发了请帖。”张小卒说着,伸手抓过一个包袱,扔进周剑来怀里,说道:“请帖在里面,还有你的衣服,为你量身定做的,拿出来换上吧。人家都穿的光鲜亮丽的,咱也不能太掉价。” 周剑来点点头,打开包裹拿出请帖,翻开观瞧,同时拿脚尖轻踢了下木箱,问道:“这里面是啥?” “李家宝库里的字画墨宝,本来想带过来作登门礼送给国公爷的,谁知道他老人家不喜欢。”牛大娃郁闷道。 “呵呵,早知如此,你们还不如在街头王婆子的摊子上买两张烧饼,我师父爱吃。”周剑来想到自己第一次登门的情景,不由地莞尔笑道,挑开车帘,正巧路过王婆子的烧饼摊,忙叫住赶车的车夫让他停车,然后问张小卒和牛大娃:“这箱子东西你们还有用吗?” “我俩又不识字,要它们干嘛。”牛大娃翻白眼道。 “那不如换几张烧饼吃。”周剑来笑道。 “好主意。”听到吃的,牛大娃眼睛顿时亮了,不用周剑来吩咐,搬起木箱就跳下马车,直奔王婆子的烧饼摊,边走边叨叨道:“宴会七时开始,咱们肯定是晚点了。万一过去的 时候好吃的都被他们吃光了,那不得饿一晚肚子。所以,不如先吃两张烧饼垫垫肚子。” “婆婆,还有烧饼吗?”周剑来走到摊前笑问道,这些时日他已经和王婆子混熟了,魏子爱吃,所以他每天都会来摊子上买烧饼。 “哟,是小周啊。这两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吗?”王婆子一边忙活一边笑问道,又道:“刚出炉的一锅,要几张?” “嗯,他们是我兄弟。”周剑来点头应道,“全要了。我兄弟能吃。婆婆,你先包两张,我给师父他老人家送过去。” “师师父?!”王婆子听见周剑来对魏子的称呼,褶皱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吃惊的表情。 “是的,您没听错,国公爷已经收我为徒了。”周剑来开心道。 “是是吗?那真是太太好了。”王婆子话语突然有些哽咽,眼角甚至泛起了泪花,她侧过身悄悄抹了两把。 “婆婆,您怎么了?”周剑来诧异问道。 “嗨,没什么,就是一时多愁善感。”王婆子笑道,“老婆子我在这里卖烧饼卖了几十年了,一直都觉得魏老头过得孤苦无依。以前吧,他身边还有几个仆人,好歹说得过去。可这些年那些仆人一个个死了,只剩下他孤苦一人,没儿没女也没有朋友,瞧着他孤零零的怪可怜的。这不听说你拜他为师了,想着他死了后也能有个送终的,一时间为他高兴,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了。喏,趁热快给你师父送过去吧。” 王婆子把两张饼包好,递给周剑来。 “哎,谢谢您。”周剑来接过烧饼,转身朝松柏小院跑去。 “婆婆,您的手艺真是绝了。”牛大娃朝王婆子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就在周剑来和王婆子说话这档子功夫,他已经两张烧饼下肚了。 “哈哈,小伙子你爱吃就好。”王婆子高兴道,她似乎非常开心,脸上的褶皱都快要全部挤到一起了。 “婆婆,那小子也不客气了。”张小卒说道。 “吃吃吃,尽管吃,今天老婆子心情好,不收你们钱。”王婆子笑道。 邦邦邦 牛大娃拿手拍打木箱,笑道:“婆婆,不白吃您的,这里面全是价值连城的字画宝贝,全都送您了。你且拿去卖钱吧。” 一刻钟后,三人把王婆子摊子上的烧饼全打包进马车,不忘给车夫四张填肚子,那一大木箱字画墨宝当买烧饼的钱留给了王婆子。 “画的什么,还没魏老头画的好看。”马车驶离后,王婆子打开木箱,掏出一幅画展开瞧了眼,非常失望地摇摇头,瞥了眼,见炉子里的火暗了,顺手就把话扔进了炉子里当柴火烧了。 然后又拿起一幅字,尚未完全展开就丢进了炉子,笑骂道:“什么烂字,还没老婆子我写的好看呢。” 张小卒三人若是知道他们留下的字画墨宝被王婆子这般糟践了,定会哭笑不得。 不过,若是李家人知道了,肯定会气得吐血三尺。 …… “哟哟,宴会要开始了。你那位叫张小卒的朋友还没来吗?”城主府里,宇文睿在宴会厅前面院子里的廊道里找到戚哟哟,见她一直往门口眺望,便上前问道。 “可能是不来了吧。”戚哟哟表情难掩失望之色地说道,转身看向宇文睿,收起脸上的表情,展颜笑道:“走吧,不等他们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当他放屁 宴会厅是城主府临时布置出来的,因为邀请的人数较多,城主府原有的宴会厅容不下,戚哟哟和宇文睿商量一番,决定干脆把宽阔的练武场收拾出来,临时充作宴会场地。 软塌和桌案环绕练武场正中的擂台,往四周呈扇形铺展。站在擂台上往四周看去,好似要开比武大会一般。 起初布置时,戚哟哟担心如此粗陋随意的布置,会唐突各大宗门的才子佳人,让他们心生不喜,误以为城主府轻视他们的身份。宇文睿让她只管安心,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到时候他出面解释一二便可。 今日宇文睿也着实劳心劳力,每一个到会场的人,他都亲自上前迎接,给大家安排坐处,并不厌其烦地解释场地乃临时搭建,让大家担待一二。 戚哟哟清楚地瞧见,有些人进门后,看到粗陋的宴会场地,脸色刷的一下就拉了下去,甚至还有拂袖要转身离开的,可是被宇文睿亲自接待后,他们脸上的阴霾顿时就一扫而空,展颜欢笑,似吃了蜜糖一般开心。 只此一点就能看出,宇文睿在这些年轻翘楚的心中有着极高的威望,言语行径既具威慑又令人信服。 但相较于他的江湖威望,更让戚哟哟惊讶的是他的儒雅随和,平易近人。她看见,无论是名门大宗的弟子,还是寒门子弟,宇文睿都一视同仁,没有刻意推崇也没有半分嫌弃。 “谦谦君子,如是也。”戚哟哟远远望着宇文睿忙碌的身影,如是想。 七时已过,夜幕正在快速驱赶白日残存的最后一抹微弱光亮,练武场上点燃了高高架起的火炬,一簇簇旺烈燃烧的火焰照亮全场。 “宴会怎么还不开始?” “是呀。这都已经过七时许久了。” “据说是在等三个人。” “谁呀?这么大身份,让我们近千人坐在这里等。” “忘记叫什么了,听说在雁城很有名气。” 七时一刻,仍没有人登台宣布宴会开始,议论嘈杂声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开始不满叫嚷。 “宇文兄,已经过时一刻钟了,当心场面失控。”擂台北面第一排座位上,一位身着蓝白祥云长衫的端庄公子,面带笑容,折扇轻摇,微侧身看向坐在他右手边的宇文睿。 此人名叫令狐裘,是南境苍空派的杰出弟子。 苍空派的江湖地位虽不及药王谷,但也是南境威名赫赫的大宗派,且苍空派与药王谷一向交好。 “呵呵,令狐兄,你的忧心多余了。”坐在令狐裘左侧的一位翩翩公子开口笑道,“以宇文兄的身份威望,即使场面真的失控,只需登台振臂一呼即可。” 此人名叫封元司,是南境光明殿年轻一辈的大弟子,亦是和宇文睿、令狐裘身份相当的人物。 “两位仁兄又拿我打趣了。”宇文睿朝令狐裘和封元司摇头一笑,然后侧身看向坐在他右手侧的戚哟哟,放低声音歉意道:“哟哟,实在抱歉,不能再等了。大家都有意见了。” “文睿哥哥,你快上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戚哟哟焦急催促道。其实她一直都在催宇文睿登台,但宇文睿一直说无妨,再等一会,一来二去就等了一刻钟,虽然仍未等到张小卒三人,但戚哟哟心里甚是感激。 她之所改称宇文睿为文睿哥哥,是应宇文睿的要求,用了二人十三年前相遇时的称呼,当时她听见宇文睿的名字,还以为他姓宇名文睿,于是便喊他文睿哥哥,现在想来才恍然明白为何当时她一声“文睿哥哥”喊出口,药仙和宇文睿都乐得哈哈大笑。可恶的是,两人竟没一个人提醒她。 宇文睿的登台虽然姗姗来迟,可他的身影甫一出现在台上,嘈杂的练武场很快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非常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宇文睿朝四方躬身,行礼致歉,道:“有三位仁兄可能有事缠身,今晚来不了了。今日不能一睹他三人的风采,心中略有遗憾,只能另寻机会邀约。既然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那咱们就闲话少说,直入正题。” “咱们这场宴会名叫誓师大会,就是想让大家” 擂台南面,第一排正中间,坐着一位身穿红云流火长衫,仪表容貌不输宇文睿的男子,但是和宇文睿的端正文雅不同,他的笑给人一种妖冶邪魅的感觉。 此人名叫阮心远,是南境飞仙宗的弟子。 飞仙宗和药王谷素有不合,因由是八十年前,飞仙宗的宗主边天云与人争斗时不小心糟了暗器暗算,暗器上涂有剧毒,边天云身中剧毒求到药王谷,却被药王谷拒之门外,最终在药王谷山门外毒发身亡。于是飞仙宗和药王谷的梁子就这般结下了。 阮心远乃飞仙宗年轻一代的天才俊秀,其修为资质不在宇文睿之下,因而常被南境江湖人士放在一起比较。 阮心远歪斜在软榻上,望着擂台上侃侃而谈的宇文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问坐在他右手侧的师弟关宏义:“知不知道没来的三个人是谁?” “之前与雁城子弟交谈时有听过一嗓子,好像叫张小卒、周剑来和牛大娃。师兄对这三人有兴趣?也想结交一下?”师弟关宏义好奇问道。 “必须结交一下。”阮心远笑道。 “为何?”关宏义诧异,“这三人当真如此了得?竟能让你和宇文睿争相结交。” “了不了得我不知道。”阮心远道,“可我知道,宇文睿这厮和这三个人不对付。俗话讲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宇文睿和他们三个不对付,那他们就是我阮心远的朋友。” “啊?师兄何知他们之间不对付?”关宏义不解。 “你没听出来吗?宇文睿这黑厮肚子里憋着坏水呢。”阮心远撇嘴冷笑,道:“今儿到场的,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主,可宇文睿竟然一声不吭让大家干等一刻钟时间,最后才告诉他们是在等三个人。结果没等到,他非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说欣赏这三人的风采,要另寻机会邀约三人。你刚才听完他那番话后是什么感觉?” “我?”关宏义皱眉细想了下,答道:“好像有点生气,觉得这三人架子摆得太高了,不过是三个无名小卒罢了,竟然让这么多人干等半天,有机会碰见一定要领教一二。” “呵呵,这便是了。”阮心远道,“以你的定力都动了怒,何况是他们。你信不信,假如我不来,他能让大家伙等我半个时辰,把我捧得高高的。明白这叫什么吗?” 关宏义目光一凝,压低声音道:“捧杀!” 阮心远笑着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杀人不见血,好手段啊。药王谷的人当真阴险。”关宏义神色憎恨地看向台上侃侃而谈的宇文睿。 阮心远似乎觉得斜侧着身子累,所幸蜷起腿整个身体躺到了塌上。 关宏义伸手推了他肩膀一把,轻声提醒道:“师兄,注意形象。”可惜阮心远鸟都不鸟他。 “不过有一点你还需要想明白。”阮心远等了一小会儿,又开口说道。 “想明白什么?”关宏义问道。 “值得宇文睿捧杀的人,肯定不简单。你悄悄摸到去后面,找雁城的子弟具体打听打听。” “现在?” “有问题吗?” “他还讲着呢。” “当他在放屁好了。” “” …… 城主府门前,街口的马车里,朱子筇一脸着急上火的表情,王铁男已经蜷缩在软塌上假寐起来。 “不行,我得去问问,张公子他们可能是在我们走神的时候进去了。”朱子筇实在坐不住了。 王铁男睁眼瞄了他一眼,道:“今天城主府的守备实在太严了,没有请帖谁都进不去,不然哥哥我还能想办法进去给你打听打听。不过你去问问门口的守卫也可以,说不定他们真的知道。但是切记,说话一定要客气,千万别惹麻烦。” “我知道了。”朱子筇应了声,撩开车帘跳下马车,径直朝城主府门前走去。 他刚跨过街道,城主府门口的四个守卫就注意到了他。 “四位大人”朱子筇隔着老远就堆起笑脸朝四个守卫拱手。 “你有事吗?”其中一个守卫问道。 “小人想向四位大人扫听个消息,还望四位大人帮帮忙。”朱子筇说道。 “说。”守卫倒是没有直接拒绝他。 “请问大人,张小卒张公子来参加宴会了吗?” “没有。” “”守卫回答得太利落,让朱子筇怀疑守卫在敷衍他,胡乱答的。 守卫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解释道:“今天的宴会延迟了一刻钟才开始,就是因为等张小卒,但是等 了一刻钟也没等到他,宴会这才刚刚开始。”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朱子筇连忙拱手道谢,转身往马车走去,可走出十余步又转身折回,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说道:“四位大人,能否为小人通传一声,小人有紧急要事求见城主大人。” “小子,别白费心机了,今天没有请帖是进不去的。城主大人日理万机,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若是你真有紧急要事,说给我四人听听,若我们觉得确实紧急,保证立刻给你通传。”守卫语气微冷道,以为朱子筇是在耍心眼,想混进去参加宴会,乘机结交贵人。 “可是可是小人真有紧急要事,只能对城主大人一个人说。十万火急,真的!”朱子筇万分焦急道。 “滚!”孰料守卫顿时变脸,怒声呵斥,因为他们早就注意到朱子筇的马车,已经在街口停了一天了,现在他竟然说“十万火急”,不是胡诌八扯是什么。 “你若再喋喋不休,休怪我动手赶人了。”守卫握住悬在腰间的快刀刀柄警告道。 “可可这可如何是好呀!诶”朱子筇急得捶胸顿足。 哒哒哒 突然,街道远处传来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辆马车从夜幕中驶来,径直奔到城主府门口停下,车帘挑起,从车厢里依次下来三个年轻人。 “张公子!”朱子筇喜出望外,盯着其中一个年轻人惊喜大叫道。 从马车上下来的三人正是张小卒三人。 张小卒顺声看去,一下就认出了朱子筇,笑问道:“朱公子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吗?” “公子说笑了,我哪有这个资格啊。”朱子筇苦笑道,接着朝张小卒急招手,压低声音道:“张公子,借一步说话,我今日是特来寻你的,想让你把我发现的一个特大机密转告给城主大人。” 张小卒好奇上前,被朱子筇一把抓住胳膊,连拉带扯的往黑暗的角落里走去。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张小卒神情凝重的从黑暗角落走出,身后带着朱子筇,径直走到城主府门口,朝四个护卫拱手道:“四位大哥,小子有紧急要事要见城主大人,能否带他一起进去?” “不行。没有请帖谁都不能进府。”守卫直接拒绝。 张小卒皱眉,只得朝身后的朱子筇说道:“朱公子,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我把情报报告给城主大人,相信他一定会立刻通传你。” “好。”朱子筇点头应道。 …… “接下来让城主大人上台给大家讲两句。”宇文睿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了好一会,不得不说,他的控场能力极好,对人们的情绪把握极其到位,呱啦呱啦说了这么长时间,非但没让台下的人昏昏欲睡,反倒把气氛带动起来。 戚无为刚到不久,因为今天晚上城主府里还有另外一场宴会,宴请的是雁城当地的重要官员人物,以及带着这些年轻弟子出来历练的宗门长辈们,他们才是各大宗门派来的主战力,戚无为自不敢把他们忽略了。 戚无为登台,朝四方抱拳拱手,感慨道:“其实我内心是抗拒过来的,因为站在你们面前,看着你们潮气蓬勃的脸颊,我会感到深深的伤感,伤感我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看到你们,我心里只有四个字:年轻,真好!” “作为过来人的我,却没有什么人生经验传授给你们,因为属于我的时代已经在谢幕,属于你们的时代正在拉开序幕,而你们的时代由你们自己做主!” “是的,你们的时代当由你们自己做主!” “年轻人,大胆地伸出你们的双手,去创造你们自己的时代吧。” “谢谢。这就是我想对你们说的。”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桀骜不驯的年轻人,看到了戚无为给他们描述出的一片辽阔天地,可以任由他们纵横驰骋。 “戚伯伯,请留步。”宇文睿突然叫住想要下台的戚无为,称呼从城主大人变成了戚伯伯,将二人的关系瞬间拉近好几个距离,他的声音不大,但里面夹带着真元力,穿透力极强,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引来全场的注意力。 “其实小侄这次来,除了为帝国、为南境、为雁城出一份绵薄之力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宇文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反对 宇文睿的话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他从怀里掏出的信件更是牵动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什么重要的事?” 一时间,整个练武场的人,包括戚无为,心里都在想同样的问题。 宇文睿双手执信,恭敬地呈到戚无为面前。戚无为顺势接到手里,往信封上好奇观瞧,只见上面写着“戚城主亲启”,而落款人竟然是孙思仲。 “这这是药仙前辈写给在下的亲笔书信?!”戚无为看向宇文睿,神色震惊地问道。 宇文睿点头道:“确实是恩师的亲笔书信,恩师要替小子向戚伯伯求一门亲事。” “啊?!”戚无为大脑有点卡住。他承认自己的闺女.优秀,可是他从没想过已经优秀到如此程度,竟然让药仙亲自书信提亲。 何止是戚无为的脑子卡住了,全场所有人的脑子都卡住了,包括戚哟哟自己。 宇文睿温柔的目光落在戚哟哟脸上,望着表情惊愕的她,缓缓开口说道:“十三年前我随家师云游历练,路过雁城,并在雁城住了一段时间。那年秋天,我和哟哟妹妹在三生桥上相遇,当时我们年岁尚幼,对‘缘分’二字懵懂不知。但是家师修为通玄,虽不精通道宗推衍之术,却也能略窥因缘命数。那日他老人家一眼便看出,我与哟哟妹妹今生姻缘相牵。不过他老人家并未道破,而是静观时光流逝,等待时机成熟时。” “常言道: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而我与哟哟妹妹在三生桥上第一次相遇,亦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戚无为听着宇文睿的讲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孙思仲的书信,展开信纸观阅,只见上面只有三句话:宇文睿和戚哟哟有三世之缘,今生有夫妻之缘,希望二人能修成正果,携手白头。若戚城主答应,愿意成全二人的三世之缘,老夫当亲自登门为宇文睿提亲,并为他们二人证婚主婚赐福,至于聘礼,白纸三张,任戚城主填写。老夫保证,戚哟哟若嫁入药王谷,绝不让丫头受半点委屈。之后便是落款。 看完孙思仲的书信,戚无为不禁为之动容,他心动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药仙孙思仲,修为通玄,肯定不会撒谎,他说宇文睿和戚哟哟有三世 之缘,今生始配,肯定就是真的。 宇文睿,药仙的关门弟子,药王谷未来的当家人。如此年轻,振臂一呼,八方响应。将来成就,不可估量。且样貌学识,皆万里无一。如此优秀的女婿,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药仙他老人家会为二人主婚赐福,并且亲口保证哟哟嫁入药王谷不会受半点委屈。 至于聘礼,白纸三张,随意填写,那都是次要的。能与药王谷成为亲家,这层关系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有药王谷做靠山,他就能安心地发展戚家的产业,而非城主府的产业。 一切都是完美的,这简直就是上天恩赐的姻缘。 “不知戚伯伯可愿成全小子和哟哟妹妹的三世之缘?”宇文睿见戚无为看完信件,便躬身作揖缓声问道。没有紧张和忐忑,他的语气、声音、表情,乃至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散发出强大的自信,因为他知道戚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并且他已经从戚无为的神情变化读出他心中的决定。 “我反对!” “想得美!” “我反对!” “戚城主!” 戚无为刚要点头,骤然响起四道声音,打破练武场的寂静。 一抹凶光自宇文睿的眼里一闪而过,但他仍然面带笑容,沉着镇定,不露慌乱,目光扫向四道声音传来的方向。 戚无为愕然,随之哭笑不得。怎么还有人比他这个当老子的先表态了呢?于是也把目光扫向反对的四个人,心怀好奇,想知道他们为何反对?是哪里有问题吗? 练武场里一片哗然,随之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像开了市的菜市场一样。 “我靠!老子没看错吧,缥缈宫的卉仙子竟然站起来反对这门亲事!谁能告诉我,她是看上宇文公子了,还是看上戚哟哟小姐了啊?” “还有阳神殿的百里景胜!” “飞仙宗的阮心远!” “靠,那小子是谁?新来的?” “哈哈,有好戏看了。” “还好来了,不然亏大了。” 戚哟哟坐在软榻上,如坐针毡,她的脸颊滚烫如火,既羞臊又愤怒。 羞臊是因为没想到宇 文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父亲提亲。还说什么三世之缘,今生始配,也不知是真是假。 愤怒是因为她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都把她当成货物一般,都在替她盘算,她嫁给谁得到的利益最大。 “卉仙子,你这让在下糊涂了。”宇文睿的目光首先落在缥缈宫的卉仙子身上,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配不上你,你宇文睿今生只能是我金芷卉的男人。”金芷卉身穿缥缈水云紫纱长带群,气质超凡脱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站在那里,面带微笑,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双沁水的眸子笑盈盈地盯着宇文睿,有着和宇文睿相同的自信。 “相信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女人。”金芷卉又补充一句,这才款款落座。 宇文睿无奈摇头,然后目光看向阳神殿的百里景胜,目光再无面对金芷卉时的柔和,突地变得锋锐凌厉,凝声问道:“景胜兄,这是何意?” “戚姑娘九阴之体,有益于你的《太易赤阳诀》修炼,亦对我阳神殿的《阳神诀》修炼有助益。你想娶她,我亦想,并且开出的条件不会比你差。仅此而已。”身穿黑色紧身劲装的百里景胜声若洪钟道,真就似和宇文睿抢夺一件物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人们心中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终于明白宇文睿为什么要娶戚哟哟了。 宇文睿始终沉着自信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他没有再搭理百里景胜,目光从阮心远身上一扫而过,冷笑道:“你就不用问了,肯定是故意来恶心我的。” 他的目光越过阮心远,落在远处,练武场门口,一个刚进门的少年身上,问道:“你是何人?又是因何反对?” “啊,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在谈这么重要的事,我只是有急事找戚城主,不过也不是太急,你们继续,我等一会也是可以的。”门口的少年慌忙摆手道歉。 众人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想了想,好像少年确实没有喊反对,而是喊的戚城主。 戚哟哟突然猛地一下站起身,目光射向门口的少年,大声喝问道:“张小卒,你毁了我的清白,你想不负责任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哭花了 如果人的心肝肺真能被气炸,戚哟哟觉得此刻她的心肝肺肯定是炸了,并且是粉粉碎那种。 若是百里景胜不点破,她打死不会想到,宇文睿的声情并茂,真情流露,三世之缘,皆不过是建立在她九阴之体的基础上罢了。若她不是九阴之体,宇文睿会正眼瞧她一眼吗? 原来,在这些男人眼里,她真就是一件有价值的物品罢了。 戚哟哟气晕了头,尤其是听到张小卒那幸灾乐祸的话语后,更是火冒三丈又三丈,于是被怒火冲昏头脑的话脱口而出。 拿自己的清誉说事,对一个女人而言,显然是极其不理智、极其愚蠢的事,可戚哟哟话吼出口后,心里反而生出一股畅快之意。 全场哗然,如煮沸的水。 “原来如此。”阮心远听了戚哟哟的话,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将张小卒上下扫量一番,发现张小卒稀松平常,并无什么让人亮眼的地方,便收回目光看向台上的宇文睿,不打算放过任何能让宇文睿难受不爽的机会。就如他站起来反对宇文睿的提亲一样,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为了恶心宇文睿。 他看着宇文睿,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阴笑,眯起狭长的眼角,声音里夹带着真元力,凝声说道:“我一直在好奇,张小卒兄弟不知哪里得罪了宇文兄,竟惹得宇文兄不惜使出捧杀的高明手段来对付,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宇文兄是在清扫情敌。” 他声音不大,但传遍全场。 脑子活络的人,听了阮心远的话,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他话中所指。想不明白的,按奈不住心中好奇,向身边周围的明白人询问。 宇文睿看向阮心远,目露凶光,冷声笑道:“世人皆知你飞仙宗与我药王谷素有不合,门中弟子互视仇敌,任何场合碰在一起都不会放过打压对方的机会,可是你在今天这个场合,南有叛军虎视眈眈,北有大牙狗肆虐扰乱,雁城之危在旦夕之际,还不能暂置两派恩怨,还要见缝插针,调拨我与大家的关系,让我们在战场上并肩杀敌之时心怀间隙。阮心远,你的心胸未免太狭隘了!” “解释即是掩饰。”阮心远冷笑道,“以你宇文睿的狂傲,若是心中无虚,又怎么废唇舌来解释。懂的人自懂,不懂的人慢慢也会懂的。” 说完,阮心远便坐会软塌,眯起眼睛,不再理会宇文睿。 “巧舌如簧,混淆视听,颠倒黑白,小人行径!飞仙宗的做派,一向如此!”宇文睿拂袖冷哼。 宇文睿的目光看向戚哟哟,投去歉意的目光和微笑,柔声道:“哟哟,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万没想到竟然横生诸多波澜,让惊喜变成了惊吓,我心中万分愧疚。但请你务必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否则恩师这封书信不会在我怀里揣到今天才拿出来。你心思玲珑,一定是明白的。” “小师叔请自重,咱俩差着辈呢。” 戚哟哟神色平淡地向宇文睿拱手,随之转身迈步走出坐席,顺着过道径直走向门口处的张小卒,看着张小卒一副吃了屎一样的郁闷表情,她不由地勾起了嘴角,开口说道:“戚哟哟早已心有所属,此生非君不嫁!” 一抹微笑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倾城容颜在火光的照耀下明艳动人,那一袭水蓝色的长裙,随着她越来越轻快的步伐婀娜摇摆,宛如溪流中欢快的流水一般。 这一刻,场中许多男子望着这抹蓝色身影,抑不住怦然心动。他们恍然发现,这位世俗女子的绝世容颜,竟丝毫不输于宗门大派里的才女们。反而相较于不沾人间烟火气息的宗门才女,戚哟哟高贵而又沾惹俗尘的气质,更让他们觉得真实,别有一番风韵。 “混账,胡说八道!”戚无为横眉怒目,大声呵斥。戚哟哟羞耻又狂放的言语,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感觉羞臊难当。女孩子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毁清誉,甚至还向男子私许终生,根本就是伤风败俗。他再怎么宠爱娇惯戚哟哟,此刻也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戚哟哟听到他的喝斥,只是微微顿了一下脚步,然后便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在张小卒错愕不及的表情反应中,扑进了张小卒的怀里。 张小卒身体瞬间僵硬,一时愣在当场。 站在张小卒身侧的周剑来和牛大娃也都愣住了,沾了张小卒的光,被全场目光注视,只不过这些目光中实在太多敌视的目光,让二人略微不喜。 “不顾世俗眼光,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颇有我缥缈宫的风姿气韵。若有机会,可结交一番。”金芷卉望着扑进张小卒怀里的戚哟哟,不禁面露微笑。也不知是真如她话里说的,对戚哟哟生出欣赏之情,还是因为戚哟哟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不再是她的竞争对手。 宇文睿望着张小卒,神情晦暗不明,有不可察觉的杀意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从小到大,他宇文睿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此次亦然。 他身怀丹道岐黄之术,熟稔人体色相精气神韵,哪能看不出戚哟哟仍然是完璧之身,心知她所说所做都是一时的气怒之举。 只不过,若是物件之类的,被别人碰触染指,拿回来擦干净便也无伤大雅,但女人不行。他宇文睿的女人,谁敢碰一指即是死罪。 所以,在他心里,已给张小卒定了死罪。 宇文睿的阴冷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收拾表情,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师兄,这张小卒来头不小啊。”乘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张小卒和戚哟哟身上的时间,打探完消息的关宏义悄悄回到阮心远身边。 “说来听听。” “他是三清观天武真人新收的弟子,虽然是刚收不久的弟子,但天武真人似乎对他喜爱至极,只因他和雁城当地的大家族李家的子弟产生了一点小矛盾,天武真人就出手为他镇压了李家,霸占了李家府 邸,李家人到现在还有家不能回呢。” “三清观的牛鼻子老道,个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招惹不得,这下有好戏看了。”阮心远幸灾乐祸道,同时心中不免高看张小卒一眼,觉得他既然能被天武真人收为弟子,必然有过人之处。 戚哟哟双臂自张小卒肋下穿过,双手环抱于张小卒背后,颀长的脖颈往前倾斜,恰好把一双红唇送到张小卒耳边,她微启红唇在张小卒耳畔幽幽细语道:“长高了呢。记得在北八城第一次与你相见时,你还矮我半个个头呢,但现在已经与我一般高了。” 她嘴里喷出的热息扑打在张小卒耳朵脖颈上,吹得张小卒心怀意乱。 “你可把我害死了。”张小卒忙收拾慌乱的情绪,咬着牙说道。他自然能感受到那一道道射来的敌视目光,被戚哟哟这一抱更是有口难辩。只不过他多少有些心虚,不敢与戚哟哟理直气壮地争辩。 看到戚无为那吃人的目光,张小卒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施力想把戚哟哟推开。可是戚哟哟双手紧抱不放,那感觉好像恨不得把身子揉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突然,一滴湿热落在了张小卒脖子上,继而又是一滴、一滴 张小卒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是什么落在他的脖子上,正在施力的身体不禁再次僵住。 “小卒,帮帮我。我不想像物件一样被他们交易,我是人,我不是物件。帮帮我,好不好?”戚哟哟略带哽咽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张小卒闻言不禁一怔,“物件”二字触动了他的神经。 戚哟哟脖子上的力气突然一松,把脸埋在了张小卒肩膀上,抽泣呜咽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之所以一直向着李昊然,不是我不把你们当朋友,而是因为我过于没把你们当外人,只想着等事后和你们好好解释清楚,你们就会理解原谅我。是我太自以为是,太自私,只想着自己的目的,而忽略了你们的委屈和愤怒,还对你耍小聪明。对不起,我错了。其实当天晚上我就认识到自己错了,就是一直放不下脸面找你道歉。小卒,原谅我吧,我真知道错了。” 泪水浸湿了张小卒肩膀上的衣服。 感受着肩膀上的温.湿,以及戚哟哟抽泣的身体,张小卒一直都无处安放的手抬了起来,轻拍了下戚哟哟的后肩,说道:“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另外,我其实没有怪你。” “骗人。”戚哟哟撇嘴道,“那天在听雅轩,你自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明显是对我心怀怨恨。” “”张小卒发现戚哟哟并不好骗,当即转移话题道:“你先松手,不然你的父亲大人马上就要扑过来砍我了。” “可是我的脸哭花了怎么办?”戚哟哟趴在张小卒肩膀上不愿意起来。 “”张小卒哭笑不得,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有点帅 张小卒成功激起了全场男人的愤怒,戚无为尤为过之。 因为他们听不到张小卒和戚哟哟在说什么,只看到戚哟哟投怀送抱,而张小卒双手垂在腿侧,其实是无处安放,对怀中美人爱答不理。之后戚哟哟肩膀抽动,被他们理解为苦苦哀求,然后张小卒只是抬起手轻拍戚哟哟的后背以示安慰,在他们看来端的冷酷无情。 佳人投怀,许诺此生,非君不嫁。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何等的幸福和殊荣。 咋地,给脸不要脸啊?出来练练啊? 此刻,荷尔蒙激增的年轻小伙子们,都想把张小卒拎出来练练。而最想揍张小卒的,非戚无为莫属。戚哟哟在张小卒面前展露出的卑微,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即便是得罪张小卒的师父天武道人,他也要让张小卒离开戚哟哟。他觉得戚哟哟渴求的是一份卑微的爱情,是不能长久,得不到幸福的虚假爱情。 张小卒打死也想不到,短短这么一会儿,他在在场所有人心中已经成功树立起一个故作高冷的渣男形象。 “你想我怎么帮你?”张小卒低声问道。 “我都已经说心有所属,非君不嫁了,你当然要霸气回应,让这群王八蛋全部死心。”戚哟哟说道。 “那你今后还嫁不嫁人了?”张小卒哭笑不得道。 “嫁啊。” “名声都糟践没了,谁还敢娶你?” “你呗。” “咳你想让我如何霸气回应?这种事我以前没干过,没经验。” “你的意思是说我对这种事经验丰富吗?” “” “我说,你俩打算就这样抱一晚?”旁边,牛大娃打趣道。 戚哟哟脸颊瞬间红如晚霞,侧脸狠狠瞪了牛大娃一眼,沉吟片刻,突然娇羞地闭上眼睛,说道:“你就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人,谁要是想把我从你手里夺走,先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再说。” “为什么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是不是太狠了点?”张小卒郁闷道。 “这是重点吗?”戚哟哟上一刻还羞臊得不敢睁眼,下一刻听到张小卒的抱怨声,顿时怒气横生。 “这还不算重重哎哟,你咬我干嘛?!啊,疼疼疼,快松口!”张小卒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抖着肩膀低声叫唤道。 戚哟哟咬住张小卒肩膀上的皮肉,一口咬到底,又狠狠磨了一下牙齿,这才悻悻松口。 张小卒疼得脸都绿了,却听戚哟哟幽幽说道:“谢谢你的肩膀,我心里舒服多了。对不起,咬疼你了吧?” “废话!”张小卒没好气地说道,“下次要发泄早点说,我去给你买支猪肘,让你使劲咬个够。” “张小卒,你不是有要紧事找城主大人吗?”宇文睿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问张小卒。 “等等一下。”张小卒应声道,然后压低声音问戚哟哟:“你刚才让我怎么说来着?我没记住,你再说一遍。” “我怀疑你是在乘机赚便宜。”戚哟哟红着脸颊道。 “真没记住。”张小卒略显尴尬道。 “你就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人,谁要是想把我从你手里夺走,先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再说。” “怎么听都觉得你是在咒我死。”张小卒咋咋嘴说道,说完怕戚哟哟再给他肩膀来一口,忙转移话题道:“你松开,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戚哟哟脸上的泪水也用张小卒肩膀上的衣服擦干了,应声松开双臂从张小卒怀里退开,但右手往下放的时候,顺势抓住了张小卒的左手。 张小卒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得任由戚哟哟抓着。 “气势霸气一点。”戚哟哟低着头提醒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下巴一扬,环视全场,心里默念一遍戚哟哟教给他的台词,张口大声喝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人嗯,不对,从今天开始你的女人就是我嗯,也不对。等一下,我捋捋。” 戚哟哟低着头,嘴角噗嗤噗嗤,就跟漏气一样,肩膀一颤一颤地抖个不停,她快要被张小卒逗得乐疯了。 “哈哈”全场亦是一片哄堂大笑。 张小卒反手一握,把戚哟哟细嫩的小手抓在手里,在一片大笑声中猛然喝道:“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女人,谁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老子就宰了他!” 戚哟哟愕然抬头,看向张小卒,心头莫名窜起一股异样的躁动。她突然发现,在跳动的火光照射下,张小卒平凡的脸颊也是很帅气的。她不由地抿起嘴唇,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恬淡安静的笑容。 只可惜帅不过三息,戚无为自台上一跃而下,带着滔滔怒气,大步而来。 张小卒不由地缩缩脖子,突然感觉脖颈凉飕飕的,刚才的勇猛豪气全然不见,慌忙松手放开戚哟哟的手,还轻轻甩了一下,好似在用行动告诉戚无为,他和戚哟哟之间其实没什么的。 “小 子,不要以为拜入天武道人门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戚无为在张小卒面前站定脚步,沉声喝道。 “爹,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戚哟哟忙小声为张小卒说情。 “你闭嘴!”戚无为厉声呵斥道。 “禀报城主大人,小子有要紧之事求见大人,不知可否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张小卒说道。 “想说便说,不想说便罢。”戚无为瞪眼,还以为张小卒要说他和戚哟哟的事。 “大人确定可以在这里说?”张小卒问道。 “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吗?”戚无为冷声质问。 “军机大事。” “可笑,你一个毛头小子能知道什么军机大事。”戚无为以为张小卒在找借口。 “水源算吗?”张小卒略有气怒。 “”戚无为有点吃瘪。 张小卒挑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道:“我带你们找到的。” “放心,会给你嘉奖的。”戚无为瓮声瓮气道。 “那现在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说了吗?” “”戚无为气得直咬后槽牙,狠声道:“你要是敢戏耍于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走。” 戚无为拂袖,蹭着张小卒的肩膀,把张小卒的身体撞开,大步朝门口走去。 张小卒莞尔一笑,朝周剑来和牛大娃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玩着,我等会过来找你们。” 说完,跟上戚无为的步伐往门口走去。 戚哟哟怕二人发生冲突,也急忙迈步跟上,边走边道:“放心,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张小卒侧头看着她,问道:“若是刚才城主大人点头答应宇文睿的提亲,你会怎样?” “自然是不从。”戚哟哟想也不想答道。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不从有用吗?”张小卒问道。 “当然应该也许会有用吧。”戚哟哟本想肯定地回答张小卒,因为她觉得父亲爱她,肯定会考虑她的感受,可回想父亲在台上看完药仙孙思仲的书信后的反应,她突然心慌意乱,心中的肯定变得没了底气。 “我这里有一个情报,可以和城主大人谈条件,让他还你婚姻自由,你想要吗?”张小卒问道。 “真的假的?”戚哟哟诧异道,“你又发现一处水源?” “比水源重要多了。”张小卒说道,“事关雁城生死存亡!” “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妩媚 戚无为把张小卒一路带到书房,心头怒气难平难消,面朝屏风负手而立,看也不看张小卒一眼,强压心中怒气,瓮声道:“说吧,有何军机要事?” 说话间,他的右手握成拳头,心中已做决定,只要张小卒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定要让他好看。 “是”张小卒张口要说,可话到嘴边戛然而止,目光环顾一圈,问道:“瞎老呢?能把他老人家请来吗?” “小子!”戚无为猛然转身,伸手怒指张小卒,喝问道:“是想让瞎伯来替你解围吗?!我告诉你,就算瞎伯在这里,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救不了你!” “爹,刚才若是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您就点头应允了这门亲事,对吗?”戚哟哟突然开口问道。 “怎么?你不喜欢宇文睿?他不够优秀吗?”戚无为看向戚哟哟,皱起眉头。 “”戚哟哟一口气堵在胸口,沉闷难受。戚无为的三个反问给了她答案,显然,在他眼里,这门亲事是非常满意的。她深吸一口气,把堵在胸口的气压下去,看着戚无为的眼睛说道:“这门亲事不是冲我来的,是冲我的九阴之体来的,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有助于他们提升修为的修炼工具而已。您没听见吗?” “休要听阳神殿的小子胡说!”戚无为怒道,“药仙前辈亲笔书信,说你和宇文睿有三世之缘,且表明愿意为你和宇文睿证婚主婚,又保证你嫁入药王谷不会受一丝委屈。他老人家言出法随,还能骗人不成?再者,为父看得出,宇文睿确实是喜欢你的,而且你对他的印象不是也不错吗?” “三世之缘吗?”戚哟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君臣为缘、父子为缘、兄弟为缘,把酒言欢、擦肩而过亦为缘,甚至明日天光大亮时,您去天钟楼顶往四方观瞧,但凡被您瞧见的身影,也可以说是一种缘分。若是这样的三世之缘,也没什么可稀罕的。” “偏执之言。”戚无为道。 “那您去问问药仙前辈和宇文睿,若我把九阴之体自毁了,他们还会在意这份三世之缘吗?”戚哟哟问道。 “万万不可!”戚无为神色惊慌,忙道:“你不喜欢那便罢了,千万不可冲动做傻事。” “您放心,我又不傻,怎会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毁了自己?”戚哟哟展颜笑道。 “哎罢了!”戚无为拂袖一声哀叹,道:“自小到大为父没勉强过你一件事,你的婚姻大事为父一样不会勉强于你。但是” 戚无为语调一提,凝声道:“你选之人必须让为父满意,至少得让为父知道他能护你一生,给你幸福才可,否则为父决不答应。”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角余光扫量张小卒,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张小卒抬头望天,佯装不知。他心里倒也能够理解戚无为的心情,到嘴边的金龟婿飞了,搁谁都不好受。而他被戚哟哟拉来做挡箭牌,承受一点戚无为的怨气也是应该的。所以瞧着戚无为那有怒不能发,幽怨而又无奈的表情,张小卒差点没绷住脸笑出来。 “我就知道,爹爹最是疼我。您是天下最棒的父亲!”戚哟哟喜笑颜开,上前抱住戚无为的胳膊一顿撒娇带马屁。 “哈哈,玩去吧。”戚无为亦是个没原则的,禁不住戚哟哟两句好话就转怒为笑。 “遵命!”戚哟哟俏皮地吐吐舌头,拉着张小卒就要走,可是张小卒却站在原地没有挪脚,她条件性地提醒道:“没事了,走吧。” “我真有要事和城主大人说。”张小卒不禁苦笑道,目光看向戚无为,表情凝重道:“但是说之前必须把瞎老请来。若是瞎老来不了,小子就去请师父他老人家过来,亦或是请国公爷来也可。” 张小卒知道他是过于谨慎了,但是他又不敢不谨慎。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告诉戚无为的,可刚才开口要说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万一戚无为也是大牙奸细怎么办?他被自己的惊悚念头吓出一身冷汗,为了以防万一,他想到请瞎伯来验证戚无为的身份先。 戚无为发现张小卒的表情不似在开玩笑,当即正色问道:“小子,你真有要事?而非你和哟哟之间的事?” “事关雁城生死存亡。”张小卒一字一句道。 “真的啊?”戚哟哟诧异问道,刚才来的路上张小卒也这么和她说的,她还以为张小卒是为了安慰她而故意夸大其词呢。 “当然。”张小卒道。 “哟哟,你去把瞎伯请过来。”戚无为说道,他开始重视张小卒说的大事了,看向张小卒问道:“刚才来的路上,我听见你对哟哟说,要用此事和我谈条件,让我许诺给哟哟婚姻自由,听你说话的语气,非常笃定自信。当时我气在心头,以为是你的狂妄之言,现在看来,显然是真的了。我很好奇,究竟是何等要事,竟然让你认为我堂堂雁城之主会妥协于你?” “小子刚才说了,事关雁城生死存亡。除非大人不在乎雁城存亡,否则就一定会妥协。等瞎老来了之后您就知道了。”张小卒淡笑道。 戚哟哟很快就把瞎伯请了过来。 “晚辈见过前辈。”张小卒上前见礼。 “嗯”瞎伯点点头,笑问道:“什么大事,非要当着老头子的面说不可?” “有您老在,小子才能安心。”张小卒笑道,继而问道 :“您老本领通玄,有没有办法让城主大人的真元力全部回归丹田气海?尤其是眉心这一块,一丝真元力都不能有。” 张小卒在自己眉心比划了一下。 “就为这事,你把瞎伯请来?”戚无为哭笑不得地问道,“你说一声我照做便是,何须叨扰瞎伯?” “恕小子冒犯,小子信不过您。”张小卒直言道。 “”戚无为愕然。 “那你就信得过老夫?”瞎伯好奇问道。 “当然。”张小卒道,“您老对大牙狗的恨浸入骨髓,怎么可能是大牙奸细呢。” “小子,你怀疑我是大牙奸细?!”戚无为瞪眼怒喝。 “小卒,你是不是搞错了?”戚哟哟惊慌道。 张小卒忙虚压双手,道:“别激动,别激动,小子请前辈过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针对您的意思。” 瞎伯冲几人摆摆手,道:“无为,把你真元力收一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哼!”戚无为怒气不平地朝张小卒哼了声,旋即意念一动,将真元力回归丹田气海,道:“好了。” “前辈,麻烦您确认一下,尤其是眉心这一块,绝对不能有一丝真元力。”张小卒向瞎伯说道。 瞎伯笑着摇摇头,抬手对着戚无为眉心隔空一点,一道星辰之力自指尖射出,打在戚无为眉心处,然后朝张小卒说道:“老夫已经封禁了他眉心这一块,保证绝对不会有真元力。” “可以了。麻烦前辈收了神通吧。”张小卒道。 “这就可以了?就证明我不是大牙奸细了?”戚无为满脸的困惑。 瞎伯和戚哟哟亦是不解地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说道:“有一法可以让黑发黑眼变成金发碧眼。” “什么?!”戚无为神色大惊,喝问道:“这一机密你是如何得知的?!” “怎么可可真的可以吗?!”戚哟哟脱口要说怎么可能,可话说一半听见戚无为的话语,当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原来城主大人早就知道了,亏小子还如此小心翼翼,让大人看笑话了。”张小卒既愕然又尴尬地说道,想到自己还想拿这件事和戚无为谈条件,自以为肯定能让他妥协,现在想来不禁脸颊臊红。 戚无为看向瞎伯,道:“劳烦瞎伯。” 瞎伯点点头,屈指一点,星辰之力溢出,化作一个巨大的光照把四人罩在中间,道:“说吧,声音传不出去。” 戚无为这才看向张小卒说道:“我只知道头发和眼睛颜色可以转变,但是不知道转变之法,正为此事寝食难安,你是不是已经得知转变之法?” 张小卒神情一怔,这才知道原来戚无为只知道一半,当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递给戚无为。 戚无为接过白纸,看到上面的歪歪扭扭的线条,不禁皱眉疑惑。 “是小子的一个朋友发现的,他正在府门外等候大人传唤。”张小卒说道。虽然他已经知道白纸上线条所代表的含义,可是他并没有细说出来,因为这是朱子筇发现的,朱子筇散尽家财来到中央城,他怎能去抢朱子筇的功劳。 “你小子倒是讲义气。”戚无为不由高看张小卒一眼,这可是大功一件,没想到张小卒完全不争功,道:“我这就命人传他过来。” “那小子就告退了。”张小卒拱手作礼道。 “此事关系重大,你必须严守秘密,不得告诉任何人。”戚无为叮嘱道。 “小子明白。”张小卒点头道。 “去吧。”戚无为道。 “小卒,等等我。”戚哟哟本想留下来继续听听的,可是看到张小卒转身离开,经过一番短暂的思想争斗,追着张小卒跑了出去。 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戚无为不由地困惑摇头,道:“真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么大的功劳竟然一点也不动心?即便是不想抢朋友的功劳,但是只要留下来参与到最后,肯定是少不了一份功劳的,可是看他的样子,竟然一点也不在意。” 瞎伯叹道:“天武老道好手段啊,短短几天时间就让这小子初具大道之心,世俗的这些功劳名利,他怎会在意。在授徒传道上,老夫不及天武老道太多。” 很快,候在府门口的朱子筇就被传唤到戚无为书房,具体谈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我肚子饿了,着急去吃好吃的呢。”张小卒刚出书房,就被戚哟哟追上,不由分说拽住他的胳膊一路拖行,让他很是无奈。 “就到了,不耽误你多少时间。”戚哟哟笑道,又拽着张小卒往前走了百余步,来到府西侧的竹林别苑门前,推门而入。 “小姐”侍女秋菊和冬梅闻声迎了出来,看到张小卒后先是一愣,随之马上行礼问候:“见过张公子。” “去院门口守着,不准放任何人进来!”戚哟哟语气严肃地吩咐道。 “是。”二女领命,去到院门口,左右站开。 戚哟哟拽着张小卒进了别苑小楼,穿过正厅绕到后面靠东侧一间房间里。戚哟哟轻车熟路地点燃油灯,然后把门窗都关闭起来。 张小卒打量了一眼房间,发现房间布置的非常精致温暖,梳妆台上摆着许多女儿家的小物件 ,且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幽香,和平时戚哟哟身上散发出的香味一样,猜测这极可能是戚哟哟的闺房,不禁生出几分局促。 “你紧张?”戚哟哟关好门窗走回张小卒面前,看见张小卒脸上局促的表情,不禁勾起嘴角笑问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都不紧张,我紧张什么?”张小卒瓮声道。 戚哟哟听他这么一说,脸颊上不禁飘起红霞,忙白了张小卒一眼,掩饰内心的羞涩,转而目光希冀地看着张小卒,道:“能告诉我怎么改变颜色吗?” 她用手指了指头发和眼睛。 “你把我拉来这里,就为这事?”张小卒颇为无语道,“你早说,我悄悄告诉你便是。” “这么紧要的机密怎敢在外面说,万一被有心人听见怎么办?况且今夜府里来了这么多人,其中不乏走路无声的高手。”戚哟哟道。 “在此处有一条细小的脉络”张小卒拿手指点在自己眉心处,压低声音道:“只要把真元力灌住到这条脉络中,颜色就会变。” “哪条?”戚哟哟问道。 “就是这种形状的那条。”张小卒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 “没有名字吗?”戚哟哟皱眉,看不懂张小卒画的什么。 “没有。嗯,或许有,但我不知道。” “等一下。”戚哟哟道,转身推门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拿着纸笔回来,放到房间里的茶桌上,道:“画出来看看。” 张小卒依言而行,在纸上划出脉络形状。 戚哟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闭着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会,才在眉心上方半寸深一寸半的位置找到这条脉络,不禁感叹道:“竟是如此无关紧要的一条细小死脉。” 说着,她便试着把真元力灌注进去,小声问张小卒:“变了吗?” 张小卒摇头,说道:“真元力不能多出一点,也不能少一点,必须恰好注入这一小段里。嗯,变变了。” 看见戚哟哟的头发和眼睛慢慢变成金发碧眼,张小卒虽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抑不住感到震惊和奇妙。 “真的变了吗?”戚哟哟好奇地跑到梳妆台前往铜镜里看去,当看到镜子里自己一头金黄色的秀发,一双碧蓝的眼睛,不由地震惊地张开小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感叹道:“太神奇了!人类的身体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是我们没有探寻到的?” “很多。”张小卒应声道。 “漂亮吗?”戚哟哟转身看向张小卒,眨眨眼睛问道。 “什么?” “头发和眼睛,不掺杂仇恨,单纯的欣赏。漂亮吗?”戚哟哟拔下发簪,瀑布般的长发披肩洒落,落在水蓝色的连衣长裙上,好似那金色的光辉洒落在湛蓝的湖面上。 她款步走到张小卒面前,抬手撩起耳畔的长发,踮起脚尖扭动腰肢,原地转了一圈,金色长发带着幽香从张小卒的鼻尖扫过,撩拨得张小卒心中的一根弦猛地一颤。 “漂亮吗?” “还还不错。”张小卒目光闪躲道,戚哟哟的妖媚让他心慌意乱,不敢与她那妖冶的碧蓝双瞳对视。 看见张小卒慌乱的神色,以及爬上脸颊的臊红,戚哟哟忍不住噗嗤一乐,又高兴地在张小卒面前转了两圈,这才踮着脚尖,迈着轻灵地步姿走向梳妆台。 张小卒瞧见戚哟哟高兴的模样,忽然觉得她之所以拉他来这里,根本就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金发碧眼漂不漂亮而已。就像爱美的女孩得到一个漂亮的发簪,迫不及待的想插进发鬓里让人欣赏。 戚哟哟走回梳妆台前,从下面拖出一张竹凳坐下,对着铜镜捋着金色长发,看着一双碧蓝的眼睛,说道:“你们男人不就喜欢大牙女人的金发碧眼吗?不然为何奴隶市场的大牙女奴都会被疯抢?” “还是黑发黑瞳好看些。”张小卒开口说道,“金发碧眼虽然妖艳妩媚,但是不及黑发黑瞳端庄稳重大气,深邃的黑眸里蕴含着无尽的智慧。” “既然你喜欢黑发黑瞳,那我就换回来好了。”戚哟哟说道。 “你敢不换回来吗?要不我带你去宴会厅转一圈,让大家伙欣赏欣赏你的妩媚?”张小卒讥笑道。 “你这人真无趣。”戚哟哟转头白了他一眼,退去真元力,金发碧眼慢慢变回黑发黑瞳,拿起木梳重新梳理散开的长发,说道:“等我一会。” “好。”张小卒应了声,目光环顾,打量起房间。在床头靠墙的位置,有一个衣架,上面撑开悬挂着一副银色铠甲,吸引了他的目光。 张小卒迈步走到近前,细细观察。 银色铠甲被擦拭得很干净,冰冷的铁片在灯光照耀下闪着森冷的光芒。铠甲上有许多划痕,应该是战斗时留下的,可以看出它并不是一件装饰品。 张小卒看见,在胸口位置有一道修补的痕迹,这道痕迹斜跨胸前,让他不禁联想到戚哟哟胸前那道狰狞的疤痕。禁不住猜测,当时她就是穿着这件铠甲战斗,然后被敌人重伤的。 “是不是很威风?”戚哟哟看见铜镜里的镜像,发现张小卒在欣赏她的战甲,不由地得意问道,可话出口后神情又不禁一暗,幽幽叹道:“只可惜,两年多没穿了。” “为什么?”张小卒问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转圈圈 “我自懂事起就跟着两位哥哥在军营里厮混,混的时间长了,就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军营生活。喜欢军营里的率真坦荡,喜欢军营里的豪放不羁,喜欢披甲上阵,千里奔袭的热血与激情。 久而久之,军营里的汉子都不把我当女孩子看了。”戚哟哟轻轻梳理着长发,脸上露出回忆的神采。 “我与李昊天的友谊就是在军营里建立的,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军营生活,聊沙场战役,甚至会在沙盘上厮杀几场。 尤其是在我被娘亲勒令不准踏足军营半步之后,而他又刚从南境黑甲军历练回来,带来了我所不熟悉又向往的黑甲军生活,所以我们之间的交往就又频繁了一些。 于是被一些人看在眼里,便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我怕李昊天听了流言蜚语后产生一些误解,便当面和他解释清楚,说我们之间只有友情,就像军中的哥们一样,绝无半点儿女之情,他也当面爽快应允,说只把我当哥们对待。 并且自那之后我们在一起畅谈的时候,我都会让丫鬟候在一旁,省得又被有心人看见后说闲话。” “所以,我和李昊天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像李昊然说的那样。什么李家的儿媳妇,根本是无中生有,乱嚼舌根的事。那天我解释了,可是你压根不相信。” “谁让你先挖坑诓我,让我如何信你?再者说,你和他什么关系,与我何干?”张小卒摸着鼻尖说道。嘴上这么说,可他听完戚哟哟的解释,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快。 “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女人,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既然成了你的女人,我当然得把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解释清楚,否则谁知道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会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戚哟哟偷笑道,虽然是玩笑的言语,可话说出口也把她自己羞得满脸通红,或许也不光是玩笑话,不然说完后她的心为何会怦怦乱跳。 “你你不是你让我这么说的嘛,你你来真的啊?!”张小卒口齿有点不利索,脸颊通红,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吓得,亦或是兴奋的。 “长这么大,出了父亲和兄长,你是第一个进我闺房的男子。”戚哟哟突然说道。 “咳”张小卒摸着鼻尖干咳一声,急忙转移话题道:“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两年多没穿它了?” “我娘给我下了禁足令,不准我踏入军营半步,让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学刺绣,总不能穿着铠甲绣花吧?”戚哟哟神色黯然地苦笑道。 “是因为这道伤吗?”张小卒伸出手指轻抚战甲上修补的痕迹。 “是的。”戚哟哟点头道,“两年前的二月中旬,雁北的平思州府传来消息,说他们那里出现一伙流寇,经常进村劫掠,烧杀奸.淫无恶不作,搅得当地百姓惶惶不能度日,请求雁城出兵清剿。 雁城甫一接到消息,立刻派出三个校尉团的兵力前去清剿流寇,我恰在其中。当时我已经是伯长之职,掌管百人,不是凭借父亲和兄长的抚照得到的虚衔,而是我凭本事厮杀来的。” 说到这里,戚哟哟不由地微扬下巴,流露出傲然之情,接着道:“一股不成气候的流寇,出动了三个校尉团的兵力,可以说是杀鸡用牛刀,意在练兵。 没有人把这股流寇放在眼里,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流寇总共两百多人,不堪 一击,只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大军荡平老巢。 然而就在清扫战场的时候,一个装死的贼寇被我手下的一个兄弟发现。此人乃这伙贼寇的贼首,修为海之境六重天,暴起发难,瞬间砍杀十余人。 我被他一刀劈在胸口,差点被劈成两截,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才救回来。命虽然是保住了,但胸口的疤却留下了,因为他的刀上淬了毒。之后娘亲就给我下了禁足令,不准我再踏足军营半步,然后我偷偷去了一次,结果她就在家里悬梁自尽。据父亲说抢救了小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救活。吓得我跪在地上哭着保证,绝不再踏足军营半步。 现在想来,显然是被他们两口子唱双簧给骗了。老娘她可是半步大能啊,就是吊在绳子上荡秋千也吊不死啊。” 戚哟哟气得两排银牙咬得咯吱响。 “那是他们关心疼爱你,怕你出事,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张小卒说道。 “我知道。”戚哟哟笑着点点头,“都逼得半步大能上吊自杀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只听她语调一转,眼神变得坚定而又锐利,凝声道:“但是,关心和疼爱并不能成为他们掌握我人生的理由,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不是吗?” “是。”张小卒点头道。 “所以”戚哟哟把梳理好的长发绕了一下,抓在手里,扯到肩膀前面,右手拿起一把锋利的尖刀,咔嚓一声,长发应声而断,及腰的长发只剩及肩长。 “你干什么?!”张小卒被她突然间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有心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长发断落,让他莫名心痛。 戚哟哟用红绳把手里的断发扎好,收进梳妆台的抽屉里,转头朝张小卒嫣然一笑,道:“头发太长,穿盔戴甲不便,战场厮杀不便,不如剪了利索。所以你赚到了。” “啥?”张小卒一脑门问号地看着戚哟哟,戚哟哟的话题跳度太大,他的脑子没跟上。 “奴家长发及腰,为你翩翩起舞,金色的妖媚,被你尽收眼底,而且只被你一人看见,而现在谁想看也看不到了,说你赚到了不对吗?”戚哟哟解释道。 “”张小卒愕然,手指在空气里画了两个圈,问道:“你那是翩翩起舞?明明是转圈圈。” “”戚哟哟恶狠狠地怒视张小卒,好想找针线把张小卒恶毒的嘴巴缝上。 跳舞和刺绣,是她的两大痛处。学了两年多,跳舞只学会垫脚转圈,刺绣就更别提了,刚能把花样秀出个大体轮廓。所以张小卒的一声转圈圈,真真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话说,你要上战场?!”张小卒问道,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道:“你短发的样子,依旧明艳动人,很漂亮。” “谢谢。”戚哟哟道一声谢,随之扬起下巴,傲然道:“当然,我要当将军!此乃我毕生所愿,即使战死沙场也不后悔。” 说完看着张小卒,上下扫量一遍,摇摇头,一脸惋惜道:“可惜,你这辈子怕是当不成将军了。” “为何?”张小卒不解。 “因为你叫张小卒呀,小卒小卒,这辈子注定只能当小兵卒子。你想想啊,你的上峰准备提拔你的时候,一念你的名字,小卒伍长、小卒什长、小卒伯长、小卒校尉,说不出的别扭拗口,想了想, 名字一划,换一个人提拔吧。”戚哟哟掩嘴笑道。 “你懂什么。”张小卒不服道,“我名叫小卒,字大用,小卒大用。” “咯咯,小卒大用,那不也还是小卒吗?” “好像是这样。”张小卒郁闷道。 戚哟哟盘起头发,插上发簪,缓步走向张小卒,每往前走一步她的脸颊就会红一分,当她在张小卒面前站定脚步时,已经是霞飞双颊,在油灯跳跃的火焰照射下,似要滴出水来一般。 她伸出双臂自张小卒肋下穿过,像在练武场里一样,环抱着趴进张小卒怀里,红唇贴在张小卒耳边,吐气如兰,羞涩又歉意道:“对不起,在我达成毕生所愿前,是做不成你的女人了。但是等到战争结束,无论我有没有成为女将军,我都会去找你,成为你的女人。” 张小卒有些局促,又有些悸动,又有些不安和歉疚,在他心里已经有一个身影,虽然已经两世相隔,但仍然占据着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不过最终他还是抬起双臂,轻轻搂住戚哟哟的肩膀,说道:“无论怎样,活下来。” “尽我所能。”戚哟哟笑道。 …… 虽然宇文睿的求亲像闹剧一般尴尬收场,但并没有让宴会尴尬收场,随着众人的推杯换盏,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宇文睿气度非凡,不见丝毫尴尬恼怒,与周围的人相谈甚欢,有端着酒杯过来攀谈结交的,他也都来者不拒,与之对饮畅谈,引得一群人频频竖起大拇指称赞。 “柳蜀锦,我斩龙宗的脸要被你丢尽了!”一道愤怒地呵斥声在场内取餐处响起,呵斥之人怕引来旁人围观,所以故意压低了嗓音,只有附近的寥寥几人听得见。 “伍师兄,我只想取点糕点甜品回去给我弟弟妹妹尝尝。”被呵斥的人嗫嚅道,他名叫柳蜀锦,是雁城当地人,家住南九城,家境穷困。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几块糕点。 五年前斩龙宗来雁城招收门徒,他被父母送去试一试运气,没想到好运临身,被斩龙宗一位师长选中,收为门下弟子。此次门中弟子来雁城历练,因为他家在雁城,且资质尚可,值得一番栽培,所以便让他一起过来。 他今天来参加宴会最大的目的就是拿一些精致美味的糕点和甜品回去,给家里的弟弟妹妹尝尝,他知道这么做很丢人,所以等了很久才偷偷动手,奈何运气不佳,刚拿了几块糕点就被他的师兄抓了个现行。 “滚!”姓伍的师兄厉声呵斥,脸上阴云密布,伸手一把夺下柳蜀锦手里的布袋,抓着袋底把里面的糕点抖落到地上,然后把布袋甩在他的脸上,伸手一指练武场门口,示意他赶紧离开这里。 “不就是拿几块糕点嘛,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吗?再者说,拿回去给弟弟妹妹吃,有何不可?又有什么丢脸的?反倒是你,把吃的东西丢到地上,浪费吃食,可耻可恶。” “你是谁?这是我斩龙宗的私事,无需阁下操心。”姓伍的师兄看着冒出来多管闲事的陌生面孔冷声道。 “在下牛广茂。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你做得不对,我说两句又怎样?” “伍师兄,他是和张小卒一起来的,让我们等了半天的三个人当中的一个。”伍姓师兄身边的一个斩龙宗弟子认出了牛大娃。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分高下决生死 伍姓师兄名叫伍高驰,柳蜀锦与他同宗不同师,他年长柳蜀锦一岁,并且早入门,所以柳蜀锦得喊他师兄。 事实上并非是柳蜀锦不够小心,而是伍高驰一直在盯着他,要找他麻烦,他是刚好撞到了伍高驰的刀刃上罢了。 或许是出身贫寒的原因,柳蜀锦进了斩龙宗后,说话做事皆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久而久之养成了性格懦弱的缺点。他的师父这次送他出来历练,正是想借助战场的残酷无情,改变他懦弱的性格,让他变得勇敢、果断、刚强一些。 战场能不能改变柳蜀锦的懦弱暂且不知,但此时此刻他显然是懦弱不堪的。被伍高驰把布袋使劲摔在脸上也不敢顶一句嘴,双手无处安放地捏着裤线,勾着头,一张消瘦的脸庞上尽是恐慌不安,嘴里不停地小声道歉:“师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今后再也不给宗门丢脸。” 听见牛大娃为他说话,甚至急忙开口劝牛大娃:“这位师兄,是我偷拿东西在先,丢了宗门的脸面,师兄训斥的对。这事和你无关,你就不要管了。” “靠!什么人啊?”牛大娃闻言不禁一口闷气堵在心口,心说这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摆手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自己玩去吧,老子懒得鸟你们。狗日的,全是糕点甜品,腻歪死我了,不过确实老吃。要是我那俩弟弟还活着,老子拿麻袋装给他们吃,谁敢叽歪半句,老子就一巴掌抽烂他的嘴。不行,我得替二娃三娃多吃点。” 说完,他就抓起糕点往嘴里塞,直塞得腮帮子高高鼓起来,这才暂时作罢。 柳蜀锦听了牛大娃的话,抓着裤线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想到出门时自己对弟弟妹妹的保证,和他们听见有糕点吃时的高兴模样,他的眼睛里露出了挣扎反抗的神色。可是马上就被他藏了起来,握成拳头的手也松开了。 他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不应该偷东西给宗门增添污点。而且他知道自己决不能犯错,眼下天灾**,家里日子过得极其艰难,全指靠他的十两月例度日。若他犯了错被逐出宗门,没了十两月例,一家人就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了。 周剑来在一旁,伸手拍拍牛大娃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手里端着一个酒壶,没用酒杯,直接对壶嘴而饮。 可能是怕有人喝醉了耍酒疯闹事,宴会用的是非常清淡的果酒,周剑来这几日在松柏小院喝魏子的辛辣桃花酿喝惯了口,此时喝这清淡的果酒,喝得没有一点滋味。不过是抱着聊胜于无的想法,端一壶酒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罢了。 “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师出何门?!”伍高驰见牛大娃转身要走,竟突然前迈两步半个身子挡住牛大娃的去路。而且他声音极大,近乎于吼,一下引来周围数十人的目光。 牛大娃咽下嘴里的糕点,拿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爽道:“小点声,听得见。鄙人牛广茂,无门无派。” “呵呵”伍高驰一声冷笑,鄙夷的眼神上下扫量牛大娃,讥笑道:“无门无派,难怪行事这般粗俗无礼。宴会七时开始,你们不守时间,迟迟不到,让我们枯坐冷地等了一刻钟,来了后竟是如此心安理得,连一句道歉的话也不说。牛兄弟这般作为,不免让人觉得缺乏教养。” “就是,这三人端的无礼。” “让我们近千人枯等一刻钟,是应该给一句道歉的话。” “无门无派的散人,不懂规矩礼法也很正常。” “哎,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人,若是上了战场还不遵守纪律,不服从调度,恐怕会害人不浅啊。” 周围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对牛大娃和周剑来各种议论指点。 牛大娃拍了拍粘在手上的糕点沫子,盯着伍高驰义愤填膺的面庞看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周剑来问道:“他是不是存心想挑事?” “应该是的。”周剑来笑着点点头,“不然他不会叫这么大声。” “那我该不该理他?”牛大娃又问。 “他不过是想人前显圣,借你出风头罢了,你越是搭理他,他越来劲。没意思。”周剑来摇头说道。 伍高驰被周剑来一语道破心思,既尴尬又愤怒,一时间面红耳赤,瞪眼看着周剑来。 周围的人倒是被周剑来的话逗笑了,其实很多人都猜到了伍高驰的小心思,只不过是看破不点破罢了,因为说出来得罪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他们没想到周剑来竟说得如此直白,直白得让他们都为伍高驰感到尴尬难堪。 “那便算了。”牛大娃摇摇头,侧着身子,想从伍高驰身旁绕过去。 却不料伍高驰胳膊一伸,硬把牛大娃拦住,梗着脖子说道:“道歉!正如你刚才说的,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你们让大家枯等一刻钟,耽误大家时间,必须为你们的错误道歉。今儿这事,我伍高驰管定了。” “你可真是属狗皮膏药的,粘上就揭不下来了是吧?”牛大娃看着伍高驰郁闷苦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说完朝周围的人拱手致礼,朗声道:“诸位, 十分抱歉,我们今天来晚了,耽误大家宝贵时间,实是不该。经过这位老兄的耐心教导,我和我的两位兄弟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在此我们向大家致以最真诚的道歉。今后若有机会,我牛广茂请大家伙喝酒。望诸位仁兄大人大量,宽宥我们兄弟三人犯的错,我们保证今后再也不敢了。” 周剑来颇为诧异,他还以为牛大娃会生气暴走呢,未曾想牛大娃非但忍住了他的暴脾气,还真的道歉了,并且诚意十足。 “无妨。无妨。” “今后守时便是。” “牛兄弟看来是个爽快之人,有时间一起喝酒。” 周围的人也全非苛责之人,听见牛大娃诚意十足的道歉,当即拱手回礼,表示没关系。反倒因为他的爽快,招来不少人的好感。 “可以了吗?”牛大娃笑着朝伍高驰摊手问道。 “哼!”伍高驰沉着脸冷哼一声,收回拦在牛大娃面前的手臂。 牛大娃也不与他计较,身子一侧便绕了过去,招呼周剑来往前走去。 “哼!像这种无门无派,又没有爹娘管教的粗鄙之徒,我们这些名门正宗的弟子必须站出来对他们管教约束,不能放任他们败坏我们修者的名声。”伍高驰微扬下巴,朝周围的人说道。 往前没走两步的牛大娃,猛然转身退了回来,粗犷的嗓门在伍高驰耳边炸响:“你说谁没有爹娘管教?!再说一遍我听听?!” “说”伍高驰听见牛大娃的喝声,心里不禁一乐。他心里正在骂牛大娃长得雄壮,没想到竟然是个怂包,让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能让他人前逞威风,实在是遗憾窝火。没想到牛大娃竟然去而复返,并且还是带着怒火而来,正中他的下怀。于是他猛然转身,想大声告诉牛大娃说的就是你,进一步激起牛大娃的怒火,可是他这一猛然转身反而把自己吓了一跳,差点没把他到嘴边的话吓得咽回去。 牛大娃人高马大,比伍高驰高出一个个头,一双牛眼怒目圆睁,怒火喷涌,居高临下地瞪着伍高驰,气势逼人,要吃人一样,伍高驰着实他被吓了一跳。 伍高驰被牛大娃逼人的气势迫得呼吸一窒,到嘴边的话差点咽回去,待反应过来后不禁恼羞成怒,更大声地呵斥道:“说的就是你,没有师门,没有爹娘教养的粗鄙之人,整日惹是生非,败坏我们修者的名声。” 牛大娃的拳头当即扬起,二话不说直接轰向伍高驰的面门,可是却被周剑来出手抓住手腕,拦了下来。 “周大哥,你放手,我今儿非弄死他不可。”牛大娃叫嚷道。 “哈哈,好大的口气,也不怕话说大了闪了腰。”伍高驰嗤鼻冷笑,周剑来对牛大娃的阻拦让他误以为周剑来看出他不好惹,所以不敢让牛大娃招惹他,于是他口气变得更加嚣张,喝道:“长得高大有个屁用,像你这样的,我一只手能打十个。” 周剑来盯着伍高驰,神情凝重道:“打人不打脸,辱人不及爹娘,你太过了。既然你得理不饶人,那就上台决斗吧,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愣,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亦或是周剑来说错了。决斗分高下他们可以理解,这是修者解决矛盾纠纷的一个常用办法。可是决生死就太狠了,几句口角之争就要决生死,不至于。 可能是他说错了吧,他可能是想说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周围的人看着周剑来,如是想。 周剑来说完,看向牛大娃,解释道:“门口的告示牌上写着,禁止宴会期间禁止私下斗殴生事,若是有矛盾解决不了就上擂台。” “明白。”牛大娃点点头,盯着伍高驰沉声说道:“我一再退让,不愿与你计较,哪怕你骂我臭狗屎,我也只会当没听见,可你不该说我爹娘。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道歉,要么擂台之上决生死。” “哈哈”伍高驰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般,咧嘴大笑,道:“就凭你,和我擂台决生死?你是活得有多不耐烦了?我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你就是缺少爹娘教养,不守规矩礼貌的粗鄙。你若不服,我就替你爹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这位仁兄,辱人不及爹娘,你确实过分了。” “人家再三退让,并且也道歉了,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就是。” “这都看不懂吗?他就是存心找茬,想讨好药王谷的人。” “原来是条舔狗!” 围观的人听了伍高驰的言语,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亦有明白人一语道破真相。 “兄弟,忍一忍罢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就当踩了狗屎。” “等会宴会散场,咱们找地方喝酒去。” 有好心的人善意地劝说牛大娃,觉得他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断不可能是名门正宗弟子的对手,与其鲁莽地争一时之气,最后不但一口气没争到,反被伍高驰变本加厉地羞辱,不如忍一忍罢了。 “多谢诸位仁兄的善意,但是爹娘的名誉不容践踏,便是明知必死,也 要用生命去维护的。”牛大娃朝一群劝他让步的人拱手道谢,瞥了伍高驰一眼,然后转身走向练武场中央的擂台。 望着牛大娃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向擂台,伍高驰反倒站在原地愣了一愣,没料到牛大娃会这么虎,说上擂台就上擂台,反而让他有点骑虎难下。 虽然他有极大的信心干翻牛大娃,可是毕竟牛大娃说的是生死决斗,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 不过他只犹豫了几个呼吸,就迈步跟上牛大娃的步伐。他坚信万一不会发生,若是连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人都打不过,那他还有何脸面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兄弟,赌不赌?”不远处一个眼圈有些乌青,好似被谁在眼眶上捶了一拳的青衣男子,望着牛大娃的雄壮背影,悄声问身旁的另一男子。 “赌什么?”被问的男子不解问道。 “赌他俩谁输谁赢。”青眼男子道。 “哦,这个倒是有趣。”被问的男子顿时提起了兴趣,道:“小赌怡情,可以玩一玩。” “闲着也是闲着,请问小弟能参与吗?”旁边一人问道。 “当然可以。”青眼男子忙不迭的点头,“那我来坐庄开盘,与各位兄弟小玩一把。” “等一下。”一人开口喊住青眼男子,道:“就这几个人玩多没意思,多喊点人来玩。” 未等青眼男子反应过来,就听这人大声嚷嚷道:“开盘开盘啦!闲得无聊的都过来玩一把啦。” 许多人正闲的打瞌睡,听见有人开盘玩钱,立刻来了精神,顺着声音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青眼男子见状,不由地缩缩脖子,悄悄地退出了人群。他本来只想随便叫两个人玩一把,乐呵乐呵,压根没想着搞这么大阵仗,谁知被那人嗷唠一嗓子喊来这么多人。这些大宗门的子弟,他一个也惹不起,万一哪个家伙输红了眼喊打喊杀怎么办?所以还是偷偷溜到一边,让有能耐的人坐庄吧。 果然,很快就有好赌之人坐庄开盘。 青眼男子听见坐庄之人竟然把牛大娃胜的赔率开到一赔十,立刻挤进人群,笑眯眯地押了二百两牛大娃胜。他没敢多押,怕坐庄的汉子输急眼,提起刀来砍他。 青眼男子名叫钱四海,是七大家族钱家的子弟,也是戚哟哟的一位爱慕者。 自从传出戚哟哟败于张小卒之手,还被张小卒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顿的事情后,戚哟哟的护花使者们立刻就暴躁起来,一直堵在李家大门外,要找张小卒给戚哟哟报仇。奈何李家被天武道人设下十方杀阵,他们不敢硬闯,只能在门外叫唤。 但这几日,每天下午二时,李家的二当家的李洪武都会出来喊一批人进去,说是天武道人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怒火,不忍他们气坏了身体,所以给他们报仇的机会,让他们与张小卒和牛大娃一战。 结果进去的时候一个个趾高气扬、义愤填膺,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鼻青脸肿、蔫不拉几。问他们怎么了,他们只是摇头叹气,啥也不说。 前天钱四海有幸被选中,然后很快就顶着两个青眼眶逃了出来。有人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摇头叹气,啥也不说。 他终于明白先前那些进去又出来的人为什么啥也不说了,一方面是因为输得太惨,说出来丢人,另一方面是肚子里憋着坏水,想让别人也进去体验一番被暴揍的滋味。 钱四海体验到了,他都没来得及出招,就被牛大娃砂锅大的拳头在左右眼眶各一拳,打得他整个人都懵逼了,躺在地上好半天才分清楚东西南北。 所以当他看到牛大娃和伍高驰真的要上台比斗时,就知道伍高驰很快就会被牛大娃摁在擂台上摩擦,还是摩擦到起火的那种。 距离擂台还有三丈多远,伍高驰突然轻喝一声,脚蹬地面,身体拔地而起,空中旋转好几圈,一个漂亮的挺身落地,稳稳地站到擂台上。 “诸位”伍高驰大喝一声,在擂台上朝四方抱拳,引起全场人的注意,面带微笑,朗声道:“在下斩龙宗伍高驰,此次登台上擂,是为了维护我们修者的名声,不得不出手教训一个无门无派,又没有教养的散人,让他懂得规矩礼法,省得他四处惹是生非,败坏我们修者的名声。牛广茂,你宴会迟到,让大家伙枯坐冷地干等一刻钟,还不快上台来给大家道歉?” 众人随着他的喝声和目光,很快找到了牛大娃的身影。 牛大娃面带冷笑,不紧不慢地走上擂台,不理会台下人的目光,只是盯着伍高驰说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子懒得搭理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咱俩留一具尸体在擂台上,要么你道歉滚蛋,选哪一个?” “要战便战,我堂堂名门正宗弟子还会怕你一个散人不成?”伍高驰傲然说道。 啪啪啪 阮心远举手鼓掌,不是给擂台上两位的,而是冲着宇文睿,大笑道:“恭喜恭喜,宇文兄的捧杀计谋开始见效果了!药王谷的舔狗们,狂躁起来吧!” 不得不说,这厮的嘴巴真是毒辣无比。 第二百三十章 两个狠人 面对阮心远的言语攻击,宇文睿就好似没听见一般,自始至终面带微笑,目光放在擂台上,看都没看阮心远一眼。因为他曾不止一次地领教过阮心远的脸皮和嘴,那是无赖的脸和泼妇的嘴,和他斗嘴只会自讨苦吃。 宇文睿心志坚定,不受阮心远的言语激将,可是坐在他身后的谭俊彦、黄凤和牧昭昭三个药王谷的年轻弟子,却被阮心远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与阮心远拔剑相向,但是被宇文睿压了下来。 擂台上,牛大娃朝四方拱手,朗声道:“诸位可都听清楚了,是他自愿与我生死决斗,而非我逼迫于他。若是等会我将他打杀,谁再站出来瞎逼逼,我就当你脸上长的是腚眼子,只会噗噗噗地放瞎屁。” 牛大娃的糙话让台下一干宗门弟子猛翻白眼,可是他话糙理不糙,所以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周剑来站在擂台下,点了点头,觉得牛大娃的话说得极好,提前把一些可能会借机生事的人用话堵死,免除后顾之忧。 “诸位也都听好了。”伍高驰毫不示弱,亦朝四方拱手,说道:“是他主动找我生死决斗,而非我逼迫他与我生死决斗,尽管我的本意只是想替他爹娘教育教育他,让他知规矩懂礼貌,可是擂台之上拳脚无眼,若等会我收手不及,一不小心将其打杀,诸位可千万别说我残忍无情。”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打不打?要打就快点,不打就乘早滚下来,别站在上面碍眼。” “就是。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台下有人不耐烦地叫嚷起来。 “白云城,牛广茂。”牛大娃朝伍高驰拱手。 “原来是白云城逃难来的,小地方的人缺少教化,倒也情有可原。”伍高驰时刻不忘逞口舌之力,奚落完才朝牛大娃拱手道:“斩龙宗,伍高驰。你先动手吧,让你一招,省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牛大娃冷笑,两只手抱在一起,把骨节捏得嘎嘣响,刚要发力,又突然停下,朝伍高驰推手道:“等一下。” “怎么?害怕了?后悔了?只可惜为时已晚。”伍高驰连连冷笑。 却听牛大娃摇头说道:“我这身衣服挺好的,撑碎了怪可惜的。麻烦你稍等一下,让我把衣服脱下来。” 说完他真就开始脱衣服,将黑色锦衣脱下,身上只留一条宽松的白色长裤。他把黑色锦衣叠好,放到擂台边上,然后走回来朝伍高驰拱拱手,道:“小心,我要上了!” “上”字出口,他身体里突然发出一串噼噼啪啪的爆豆声,一块块肌肉高高隆起,乃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表皮被撑.涨得发 出吱吱声,好似要被撑裂一般。 与此同时,凶猛狂暴的气息自他体内汹涌迸发出来。上一刻他只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大块头,这一刻他已然化身一头凶猛的野兽。 擂台下,宇文睿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阮心远不禁从软塌上坐起身子,金芷卉端起的酒杯顿在半空,百里景胜意气蓬发,目露精光,露出好战的神情。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擂台上,伍高驰神色有点懵。 “了”字出口,牛大娃一步踏出,落脚时已到了伍高驰面前,粗壮如腿的胳膊横扫而出,砰的一声扫中伍高驰的脖子,把伍高驰身体撞得横飞而起,然后他顺势一肘往下顶在伍高驰心口处,只听咔嚓一声,伍高驰的胸骨碎裂塌陷,砰地一声狠狠地摔在擂台上,嘴里哇的一声,口鼻往外窜血。 干净利落,狂暴凶残。 眨眼一瞬间,高下立判,胜负已分。 牛大娃以完全碾压之势干翻伍高驰。 伍高驰躺在地上,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牛大娃后退一步,身体前倾,右脚慢慢朝后扬起,摆出一个踢球的动作,而目标赫然是伍高驰的脑袋。 台下的人一眼就看出牛大娃想干什么,想到伍高驰已经失去反抗之力,他这蓄满力量的一脚下去,伍高驰的脑袋绝对会像西瓜一样炸裂,脑子里联想出的画面让他们禁不住倒吸凉气,身上起鸡皮疙瘩。 “同门小师弟,家境贫寒,想拿点糕点甜品回家给弟弟妹妹们尝尝味道,何错之有?你竟然骂他丢了宗门的脸面,还把糕点夺了丢在地上,这就是你们名门正宗的为人之道?” “你嫌我多管闲事,那我不管便是。” “你却又逼我道歉,好吧,我给你们道歉。” “你竟然还不满意,又骂我没有爹娘教养,要替我爹娘教育我。” “就你?也配?” 伴着一声冷喝,牛大娃的脚如铁锤一般自上而下扫落,踢向伍高驰的脑袋。 “小彦。”宇文睿突然轻唤了声。 坐在他身后的谭俊彦心领神会,纵身而起飞上擂台,仓啷一声宝剑出鞘,刺向牛大娃的脚面,同时嘴上喝道:“胜负已分,何必还要赶尽杀绝?” 宇文睿知道,伍高驰是为了讨好他,才会对牛大娃纠缠不休、步步逼迫,所以他不能看着伍高驰在自己眼皮底下被牛大娃打杀,否则今后谁还敢恭维拥护他们药王谷? “滚!”牛大娃怒骂一声,脚上动作非但不止,反而又猛然加快几分。 叮! 谭俊彦利剑刺中牛大娃的脚 面,但是并未发生剑穿脚掌的画面,而是发出一道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竟似刺中了刀枪不入的钢铁一般。 一股磅礴大力顺着剑身传来,谭俊彦握剑的手猛地一震,剑柄差点脱手,可剑柄虽未脱手,却带着他的手往怀里撞去,剑柄后端咚的一声撞在他的胸口上,震得他气血逆涌,一口气岔在气管里,身体后仰倒飞,差一点摔下擂台。 “好强!”谭俊彦在擂台边缘稳住身体,心中震撼无比。 刚才在台下的时候,他虽然能感应到牛大娃很强,可更多的是觉得伍高驰太弱,但接了牛大娃这一脚后,他才知道不是伍高驰弱,而是牛大娃太强。 “你以为有人能救得了你?白日做梦!”牛大娃击退谭俊彦的瞬间,右脚顺势下踏,直踏伍高驰面门。 伍高驰呀的一声大叫,强忍胸口碎裂之痛,翻身打滚,堪堪躲过牛大娃这一脚。 嘭的一声,坚硬的擂台被牛大娃一脚生生踏出一个坑。 伍高驰侧眼瞧见,吓得亡魂皆冒,心想这一脚要是踏在他的脸上,那是必死无疑啊。当即手脚并用,想逃下擂台。 “你逃不掉!”牛大娃冷喝道,一个箭步便追上伍高驰,伸手一抓扣住伍高驰的后脖颈,摁着他的头往地面砸去。 “住手!”谭俊彦大喝,再次持剑袭向牛大娃。 一道身影挡在了谭俊彦的前方,独臂自下而上扫出,雷霆剑气自他剑指指尖倾泻而出,与谭俊彦的利剑相交一处,在那交击的一瞬间,紫色雷电如出海的蛟龙,裹挟着骇人的剑气猛地爆发出来。 谭俊彦利剑倒卷,想抽身后退,可惜为时已晚。紫色雷电撕裂了他的真元力防御,斩击他的肉身。他的身体被紫雷电得瞬间失去知觉,长剑脱手而飞,身体也倒飞出去,几道血雾在他胸前爆出。 砰! 谭俊彦摔下擂台,浑身抽搐不止,胸口三道鲜血淋漓的剑伤。 周剑来独臂负手,傲立在擂台上,剑芒闪烁的目光射向宇文睿,道:“擂台规矩都不懂,药王谷的规矩未免太粗陋了,得改。” 全场安静。 牛大娃就已经够让他们震惊、震撼的了,没想到一个断臂的也是这般强悍,只是挥手一扫就重伤药王谷的杰出弟子,并且他一个断臂的竟然比像野兽一般的牛大娃还狂妄百倍千倍,竟公然教训起宇文睿。 这他娘的是哪里冒出来的两个狠人? 其战力怕是不在宇文睿、阮心远、金芷卉和百里景胜这些最顶尖的宗门弟子之下啊。 许多人已经无法言喻心中的震撼之情。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死战 “好!说得好!” 阮心远热烈鼓掌,看到药王谷的人被干翻,他心里当场乐开了花,叫道:“垃圾药王谷,总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却只以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就是欠教育。打得好,骂得好!兄弟,我顶你!” 宇文睿目光锐利地盯着周剑来,神色阴沉。他怎么也没想到周剑来战力竟是如此强大,剑指一扫便将谭俊彦重伤,更没想到周剑来就这样站在擂台之上,于近千人面前,公然对药王谷的规矩说教。 这是何等的狂妄? 若不教训,药王谷颜面何存? 砰! 与此同时,另一边,没有了谭俊彦的阻拦,牛大娃掐着伍高驰的后脖颈,把他的脑袋狠狠地砸在坚硬的擂台上。 只一下,伍高驰凝聚起来的真元力防御就溃散了。 牛大娃抬臂,掐着伍高驰的后脖颈把他的脑袋提溜起来,紧接着再一次砸向擂台。 伍高驰的真元力防御尚未来得及重新凝聚,这一次若是再砸实咯,定是脑袋开花的下场。 擂台下斩龙宗的几个弟子,本来还摩拳擦掌,想上擂台救他们的师兄,可是看到威风凛凛的周剑来,自觉不是对手,再看到牛大娃的残暴,又不禁吓得缩缩脖子,一时间谁也不敢上擂台。 “宇文公子,救命!啊”惊恐的求救声和惨叫声从伍高驰喉咙里嘶吼出来。 “住手!”师出要有名,宇文睿等的就是伍高驰这一声求救。他开口之时还坐在软塌上,可音起之时挺拔的身躯却已踏上擂台。 周剑来猛地前踏一步,正面迎上宇文睿,剑指横扫。 “滚开!”宇文睿怒喝,他看似是上台救伍高驰,实则是为了教训周剑来,所以周剑来出手阻拦正中他下怀。不过他并没有出剑,而是同样以左手,同样的剑指横扫。周剑来以碾压之势重伤谭俊彦,他亦要以碾压之势还给周剑来一个重伤。 当二人那犹如实质的剑气在空气中交击在一起的刹那,时间仿若禁止了一般,下一刻紫色的雷霆剑气和同样为紫色的雷霆剑气猛然爆发出来,一时间千百道紫色剑气交缠在一起,闪电雷鸣,轰隆隆不止。 与此同时,二人眼瞳中剑芒交织,那是他们各自的剑之意志。忽然一道剑芒自宇文睿的眼瞳中射出,射入周剑来的眼瞳中。这道剑芒甫一没入周剑来的眼瞳就绽放异彩大杀四方,把周剑来眼瞳中的剑芒一道道斩碎摧毁。 周剑来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有鲜血从他眼角滑落,眼瞳中的剑芒被横扫,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宇文睿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可是就在周剑来眼瞳中的剑芒即将覆没之际,十二道金色的剑芒突然自他眼瞳深处龙吟而出,将宇文睿那道如入无人之境的剑芒瞬间搅碎。 十二道黄金剑芒在周剑来眼瞳里盘旋交织,让他暗淡的眼神重新明亮光彩,但是他的身体却往后暴退,因为他的雷霆剑气已经被宇文睿的雷霆剑气吞没,那远比他更为精纯的紫雷剑气朝他扑了过来。 噗噗 周剑来退的还是慢了一步,被几道紫雷剑气扫在身上,在空气中喷洒出几团血雾。 从二人交手到周剑来受伤败退,看似过了很长时间,其实就只是石火电光一瞬间。所以看起来就是,二人甫一交手,周剑来就受伤败退了。 台下一片哗然。 他们本以为周剑来就算不敌宇文睿,也至少能和宇文睿大战百十回合,万没想到宇文睿只用一招就击败了周剑来,并且是和周剑来一样,只以左手剑指为剑,就连剑气都和周剑来用的一样,同样是紫雷剑气。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是故意如此,要用周剑来的攻击方式击溃周剑来,结果非但做到了,还做得相当完美。 然而,他们只看到周剑来负伤败退,却不知周剑来在这一瞬间经历的真正凶险,他的剑心意志差点被宇文睿摧毁,多亏十二道真龙剑意护主,否则他的剑道必将毁于一旦。 狠毒! 强大! 是个非常不错的对手! 但现在还远不是他的对手! 周剑来身形暴退的同时,心里对宇文睿作出评价。他脸色煞白,眼角挂血,额头见汗,背脊嗖凉,甚至心脏还在颤栗,但依然无法阻止他心中燃起熊熊战意。 同为年轻一代。 同为剑修。 同是身怀剑心意志。 但远比自己强大。 周剑来眼神逐渐狂热,嘴角抑不住勾起一抹诡笑,为找到一个强大的对手而兴奋。 另一边,牛大娃并没有杀伍高驰,而是嫌弃地把他扔到一旁。 “对不起,我错了!” “我向你道歉,向你的父母大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求好汉饶命!” 伍高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地道歉求饶。 刚才生死一瞬间,宇文睿或是药王谷的其他人根本没来救他,他当场吓破了胆,再也顾不上面子和 尊严,涕泪横流地道歉求饶。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如若他不肯道歉,此刻他已经是死尸一具。当然,也是因为牛大娃杀心并不重,否则他即便道歉也是活不成。 “大娃,走。”周剑来闪身到牛大娃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凝重道:“此人极强,且出手狠毒,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亲口承认自己不如宇文睿,周剑来并不觉得丢脸,因为这是事实。宇文睿的强大让周剑来清楚认识到他们和真正名门大宗的顶尖弟子的差距,这些人乃是宗门倾力培养出来的,在他们身上耗费的修炼资源和心血无可计数,绝不是他们三个靠天武道人短时间加急培训出来的速成品可比的。 “你伤的怎样?”牛大娃见周剑来眼角挂血,身上好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被吓了一大跳,忙关切询问。 “没事,皮外伤。”周剑来道。 牛大娃没有怀疑周剑来的判断,可心有不忿,凝视宇文睿一眼,转过头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道:“走!” “怎么?打伤了我药王谷的人,一句道歉的话也不说就想走人?真当我药王谷好欺负?”宇文睿突然前踏一步,气势奔涌,压向牛大娃和周剑来。 “草!”牛大娃猛地转身看向宇文睿,讥讽道:“脸上长腚眼子,噗噗放屁的玩意,能用你下半身的嘴巴说人话吗?” “哈哈,骂得好!”阮心远抚掌叫好,“人家这位牛兄弟明明事先说定,谁若插手生死决斗,就是脸上长腚眼子,只会噗噗放屁的狗东西,结果大家都看到了,狗东西跳了出来。都赶紧地擦亮眼睛好好看看,百花谷未来的掌门人脸上长腚眼子了。哈哈” “阮心远,你找死!”阮心远一口一个腚眼子,粗鄙不堪,宇文睿再强的定力也被他骂破功了,忍不住对其横眉怒喝。 “老子怕你不成?”阮心远嗖的起身,一步跨上擂台,磅礴气势直接扑向宇文睿,并向牛大娃和周剑来说道:“别怕,咱们三个联手,揍他腚眼子!” “阮公子,可不能这么欺负奴家的男人,奴家会生气的哟。”金芷卉酥麻勾魂的嗓音响起,袅袅起身,轻抬香足,一步登上擂台,水云紫纱长带裙无风自动,磅礴气势滚滚而出,丝毫不弱于阮心远。 阮心远以一敌二,面不改色,甚至还有闲心向金芷卉打趣道:“卉仙子,脸上长腚眼子的你都要,你口味不是一般的重啊。” “咯咯,阮公子,嘴巴刻薄恶毒,死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奴家劝你小心着点。”金芷卉掩嘴娇笑道。 她这一笑,牵动全身,婀娜身段随着水云紫纱长带裙颤动摇摆,妖娆而又妩媚。看得台下一干年轻小伙子口干舌燥,心中热流激荡,躁动不已。 缥缈宫的媚功,浑然天成,不露破绽。 牛大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芷卉,只感觉浑身气血奔涌,一颗心砰砰猛跳,就连妖丹都不稳地颤动起来。突然间一声剑鸣在他耳朵里炸响,冷不丁地吓得他一个激灵,目光从金芷卉身上移开。 “小心,这个女人会媚功,不要看她的眼睛!”周剑来凝重的声音在牛大娃耳边响起。 “草。我说呢。感觉身体要爆炸了一般。”牛大娃骂骂咧咧道,感觉鼻子里有一股温热,抬手抹了一把,往眼前一看,赫然是一手鲜血,当即捏着鼻子再也不敢看金芷卉。 “咯咯”金芷卉看到牛大娃的样,顿时笑得花枝招颤。 阮心远看向台下安坐不动的百里景胜,问道:“百里兄,平日里最是好战,今儿是怎么了?何不上台来,咱们联手,来一场二对二的混战,想想都觉得精彩。” 他的话里自动忽略了牛大娃和周剑来,显然,牛大娃和周剑来在他眼里还差得远。 百里景胜摇了摇头,抬手一指牛大娃,道:“我想与他一战,可惜他还差些火候,我心中甚是遗憾,所以今儿心情不好,懒得动弹。” “你这家伙,真是无趣。”阮心远笑着摇摇头,继而看向牛大娃和周剑来,微皱眉头道:“三打二,虽然咱们人数占优,可战力总归是差了些。等会你们找机会走吧,我尽力帮你们拖住这对狗男女,但我不能保证一定拖得住。要不” 阮心远突然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台上几人都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听阮心远突然喝道:“快走!” 原来他只是为了转移宇文睿和金芷卉的注意力,然后出其不意地偷袭二人,给牛大娃和周剑来创造逃跑的时机。 只见他双手在腰间一拍,抽出一对短刀,他将左手中短刀脱手掷向金芷卉,右手中短刀劈向与他距离最近的宇文睿。 “走!”周剑来当机立断。 “可是”牛大娃犹豫不决,觉得就这样丢下阮心远不厚道。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他日有缘再见,咱们再好好感谢他。”周剑来一边说,一边抓住牛大娃的胳膊,纵身跃下擂台。 “哪里走?!”台下与宇文睿交好的令狐裘一声怒喝,纵身拦住周剑来和牛大娃的去路。 “滚!”牛大娃一拳轰出,令狐裘利剑出鞘。 与此同时,又有一人纵身而起,只扑周剑来。光明殿封元司,亦与宇文睿交好。 “速战速决!”周剑来喝道,提醒牛大娃不可恋战,同时剑指扫向封元司,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迸发而出,夹带着紫雷之力,似要把虚空撕一道口子。 牛大娃轰出去的拳头突然虚抓呈爪,竟将令狐裘刺来的利剑抓住,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与此同时左拳携全身力量轰向令狐裘面门。 令狐裘神色大变,他打死没想到牛大娃竟然能空手抓他利剑,并且是牢牢抓,让他剑刃不得寸进。尽管只有短短一瞬的失神,可高手过招胜负就在一瞬间,牛大娃的左拳狠狠砸在他面门上,压缩成一点的火之域和土之域猛然爆发出来。 砰的一声巨响,令狐裘的真元力防御溃破,高挺的鼻梁被牛大娃的铁拳生生捶爆,鲜血喷射,他的脑袋往后猛地甩去,差点从脖子上甩下来,可他的身体竟原地未动,因为正被牛大娃的土之域镇压住,紧接着蓝色的妖火从牛大娃的拳面喷涌而出,瞬间把他烧成了焦炭。 这是天武道人揍牛大娃时惯用的招式,今日被他在令狐裘身上施展出来,五个字真他娘的爽! 另一边,封元司被十二道夹带着紫雷之力的黄金真龙剑气吓得神魂颤惧,那剑气里携带的威压压迫的他几近窒息,甚至让他双腿打颤,有股跪地膜拜的冲动。他怎敢力敌,来得快去得更快,瞬间就退出十几丈的距离。 周剑来心中暗松一口气,其实他这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就是气势上吓人,其实真正威力远没有这么恐怖。毕竟他刚才被宇文睿伤的不轻,若封元司能抗住威压硬接,肯定能够挡下这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 “走!”牛大娃大喝一声,见周剑来脸色不对,急忙纵身跃到前面开路。 “看剑!”突地一声娇喝,斜侧里窜出一道身影,手中利剑直取牛大娃咽喉。 牛大娃扫睛一瞧,发现是个女子,看穿着一眼就知道是药王谷的弟子。他眉头微皱,探手抓向刺来的长剑,轻易就将长剑抓在手里,使其不得寸进。随之抓住利剑手臂一甩,要连剑带人甩出去。 对女子,总是少了些许狠劲,不忍将其烧成烤人。 孰料女子剑尖前端突然喷出一些粉色粉末,距离极近,且刁钻诡异,牛大娃猝不及防,被粉色粉末喷在脸上,他虽第一时间闭气,可还是吸入腹中一点。 “滚!”牛大娃大怒,抓着剑身,以剑为棍,往女子怀里捣去,土之域和火之域顺着剑身迸发出来。 女子一声惨叫,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抽搐两下昏死过去,她胸口的胸骨整个凹陷了下去,口鼻在往外喷血。 “师妹!”牧昭昭惊呼着扑到女子跟前,忙从随身携带的囊袋里掏出数种丹药,给女子一一服下。 牛大娃正在往前奔行,突然一口血箭喷出,嘴上喝了一声糟糕,就两眼一闭一头栽倒在地上。 “大娃!”周剑来大惊失色,扑上前去,只见牛大娃浑身泛起一片潮红色,高高隆起的肌肉正快速的萎缩,随之皮下的潮红快速地变成殷红,有鲜血从他毛孔里渗出,看上去好似是血肉在溶解,极为骇人。 “好狠的毒!”周剑来目眦欲裂,霎时间杀气凌人,扑向牧昭昭,厉喝道:“拿解药来!” 牧昭昭起身反击,但剑招瞬间就被盛怒的周剑来击破撕碎,眼看要被周剑来生擒,自擂台方向突然袭来一道剑气,剑气之后宇文睿持剑杀来。周剑来目光一沉,往后退开。 宇文睿横剑而立,将牧昭昭和重伤昏迷的黄凤挡在身后,轻声问道:“小凤伤得怎样?” “胸骨全碎,脏腑破裂,至少得卧床休养一个月。”牧昭昭双目含泪,声音悲愤道。 阮心远和金芷卉紧跟而至,二人自动停手,一人走向周剑来和牛大娃,一人走向宇文睿。 “靠!”阮心远目光甫一落在牛大娃身上,顿时失声叫骂:“七花七虫化功散,你们药王谷的人下手也忒毒了吧?!赶紧把解药拿来!中此毒后一刻钟内得不到解药,他的气海就会消融,自此成为废人一个!” 宇文睿持剑而立,目光幽冷,盯着周剑来闭唇不语。 “给我解药,我们道歉。”周剑来说道。 “已经晚了。”宇文睿这才开口道,“连伤我药王谷两名弟子,还打伤我朋友,这是你们应得的惩罚。废他修为,留他性命,已是宽容。” 说完他目光看向阮心远,道:“劝你别废心机,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我保证你得不到解药。” “宇文睿,心够毒的!”阮心远沉声道,突然他猛地看向周剑来,喝问道:“你干什么?!” 他距离周剑来最近,第一时间察觉到周剑来竟然在燃烧生命。 “死战!”周剑来面容平静道。 阮心远骇然!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魏王剑 没有退路。 也没有胜算。 那便只能死战,也唯有死战! 这便是周剑来,是他的性子。有时精明知进退,有时憨傻舍生死。或者说也不是憨傻,是他的原则和兄弟义气。 周剑来的杀气毫不掩藏地释放出来,感受到他杀气的人无不心颤,因为能够清楚地从他的杀气中感受到他的必死之心。 “兄弟,不要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阮心远着急劝说道。 刚才他出手帮周剑来和牛大娃,是因为二人与药王谷为敌,让他心生喜悦和好感,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手帮帮这二人。而此时他见周剑来为了异性兄弟,毫不犹豫地燃烧生命,明知不可敌却也要和宇文睿生死相搏,不禁为其豪情仗义、侠肝义胆所折服,心生敬佩和欣赏之情。觉得周剑来就这么战死实在可惜,所以着急劝说,希望周剑来能冷静下来。 “没时间了。”周剑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牛大娃。 阮心远张口,却又无话可说,因为周剑来说得没错,牛大娃确实没多少时间了。他突然看向自己的师弟,开口喝道:“宏义,把你的琉光剑借给周公子用一下。” 他给了周剑来一个歉意的眼神,示意他能帮的只有这些。让他和宇文睿过几招,恶心恶心宇文睿,他乐意至极。可是若让他与宇文睿生死相搏,没有十成胜算他绝不会冒然出手。 “好!”关宏义朗声答应,走上前来将手中宝剑递与周剑来。 “多谢!”周剑来道一声谢,伸手去接,忽然间心有所感,收回手并抬头望向夜空一个方向,然后躬身一拜,道:“多谢恩师赐剑!” 众人疑惑,抑不住抬头顺着周剑来的目光望向夜空。城主府的练武场是露天的,他们只看到皓月当空和零星的几颗明星,别的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却见周剑来猛地探出手去,对着虚空一抓,一柄篆刻着古朴铭文的墨青色剑柄赫然被他抓在手中,随着他手臂回缩,剑身慢慢地显露出来,给人感觉好似是从无尽虚空里抓出来一把剑。 此剑通体墨青,剑身极长,目测近乎六尺,宽约九寸,剑身中间的厚度目测可达五寸,这是一柄极其少见的宽剑重剑。不过剑身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被周剑来握在手里,簌簌抖落,一看就知是扔在哪个犄角旮旯许多年没人碰过。 周剑来手腕一震,将剑身上的灰尘尽数震落,墨青色的剑身顿时在火光的照射下泛起幽幽冷光,尤其是那寒光闪闪的剑刃,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锋利感。 “魏王剑!”周剑来将剑身横于身前,看见剑身靠近剑柄的位置刻有三个大字,凝声读了出来,旋即目光一沉,喝道:“以吾之剑心,赐汝修罗心!修罗一怒,尸山血海,斩神灭魔!” 重剑骤然剧烈震颤嗡鸣,霎时间散发出滔天杀气,更有大量殷红血气自剑身飘出,刹 那间将周剑来全身淹没。周剑来一双眼睛顿时化作血瞳,嘴角咧开,露出嗜血杀戮的神情,一时间真就如修罗魔神一般。 “疯了!疯了!疯了!”阮心远表情惊悚,连连大叫,边退边道:“魏王剑,魏氏皇朝十二代帝王的佩剑,这小子唤醒了魏氏皇朝十二代帝王的杀戮之心,不想死的赶紧躲远点!宇文睿,你就作死吧!” 无需阮心远多做提醒,周围的人皆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开,因为周剑来身上,不,是魏王剑散发出的杀气,已经开始对他们的心志造成影响。 宇文睿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朝牧昭昭喝道:“昭昭,快带小凤和小彦离开!” “杀!”一道沙哑而又低沉的吼声自周剑来喉咙里发出,仿若来自九幽地狱一般。 “杀” 杀声竟没有立刻散去,而是在练武场上空盘旋起来,且声音逐渐响亮震耳,一开始是一道声音,接着是两道、三道、十道、百道、千道万道最后杀声震天,战马嘶鸣,战鼓轰鸣,号角铮铮。 这哪里还是周剑来的喊杀声,分明是来自战场的厮杀冲阵声,是魏氏帝王在率领他的帝王之师横扫天下。 魏王剑卷着漫天血气,裹挟着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斩向宇文睿。 宇文睿神色凝重,手中长剑绽放出七彩光芒,迎向魏王剑。 两剑斩在一处,气流激荡,剑气肆虐,宇文睿的七彩光芒虽被漫天血气压制,可并未败退溃散。 宇文睿接下这一剑,当场一口血箭喷出,可他脸上的凝重之色却缓了许多,冷笑道:“魏王剑虽强,但是你太弱,你能释放出它的凶气,却驾驭不了它的威力。以你羸弱的气血,恐怕也坚持不了几时。” “公子,奴家来助你一臂之力!”金芷卉身姿摇摆加入战场,衣服上的绸带似活了一般,纵长数丈,自身后卷长周剑来。 周剑来回剑横扫,将飞射而来的绸带瞬间撕碎,旋即又一剑斩向宇文睿,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齐出。宇文睿挥剑连斩,七彩剑气层层叠叠。 二人战在一处,瞬间交击数十招。宇文睿虽处下风,且连吐数口鲜血,可并未露出败相。 金芷卉自周剑来身后再度袭来,绸带翩翩,每一条绸带下都暗藏着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周剑来不得不折身挥剑抵挡。金芷卉身姿舞动,十几条暗藏软剑的绸带上下翻飞,竟舞出不俗的剑法。周剑来一时间被她缠住。 宇文睿得到喘息的时间,忙从腰间的囊袋里掏出一瓶丹药,倒出两粒服下,苍白的脸色立刻有了气血。 金芷卉身姿灵活,不敢与周剑来正面硬碰,见宇文睿恢复气血,当即与周剑来拉开距离。 周剑来不追她,也追不上,折身再次扑向宇文睿。如此一来一回,可以明显看见他身上的血气淡弱了许多。 正如宇文睿所说,周剑来自身实力太弱, 虽然激发了魏王剑的凶性,可是却驾驭不了它的威力,且他自身气血羸弱,在魏王剑的强大威压下坚持不了多久。 “这对狗男女,竟然用车轮战欺负一个独臂,实在是卑鄙无耻,肮脏至极!”阮心远咬牙切齿地叫骂道。而在他眼底深处,闪烁着一丝犹豫之色,他有冲上去参战的冲动,不是为了帮周剑来,而是他看到一线斩杀宇文睿的机会,不过他心中的犹豫随着周剑来血气的衰弱而立刻打消。 “你怎么不上去帮他?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不远处,百里景胜看向阮心远,眼中含笑地问道。 “未见得!”阮心远狭长的眼角眯了起来,视线在百里景胜身上一扫而过,重新回到战场,暗道:“宇文睿的十五色剑已修炼至九色剑,而他只施展出七色剑,远未展露出他的最强战力,他为何拼着受伤也不展露最强战力?” 阮心远从一时的冲动中冷静下来后,突然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大娃?!” “谁干的?!怎么回事?!”一道怒吼声在阮心远身旁骤然炸响,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了令人心悸的怒气和杀气。 阮心远忙转头看去,发现是把城主戚无为叫走的张小卒去而复返,立刻明白他为何会这么愤怒,当即解释道:“牛兄弟中了药王谷的七花七虫化功散,一刻钟的时间内不服用解药,就会气海消融,变成一个废人。周兄弟正在向宇文睿讨要解药。” 怒吼之人正是张小卒,他看见周剑来正在浴血奋战,但孤木难支,被宇文睿和金芷卉来回戏耍,当即怒火更盛。本要上前助战,为牛大娃抢夺解药,却听阮心远说道:“张兄弟,周兄弟还能坚持一会儿,当务之急是救牛兄弟,那个昏迷的药王谷女弟子身上有解药。” 张小卒顺着阮心远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三个身穿水墨衣衫的药王谷弟子,一个浑身焦炭,被一人搀扶着勉强站立,一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一个手持利剑守在二人耳边。 牧昭昭见张小卒的目光投来,立刻露出警惕且敌视的目光,浑身焦黑的谭俊彦也咬牙扬起手中利剑。 “谭师弟,昭儿师妹,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何种矛盾,可我希望你们能拿出解药给牛兄弟解毒。我不是向着谁,而是以你们双方朋友的身份,真心地希望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真的,相信我,我是为你们好。”和张小卒一起到来的戚哟哟,急切地向谭俊彦和牧昭昭全解道。 她太知道牛大娃在张小卒心中的重要地位,也知道张小卒的战力,若谭俊彦和牧昭昭坚持不交出解药,又没有宇文睿的保护,张小卒肯定会杀了他们,并且是毫不犹豫的那种。 然而谭俊彦根本不听她劝说,头一拧,傲然决绝道:“不可能!药王谷的威严不容挑衅,谁敢挑衅,药王谷就会让他付出终生难忘的教训!” “很好!”张小卒嘴角勾起,他笑了,笑得灿烂。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杀人夺解药 “既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自求多福吧。哎”戚哟哟摇头苦笑道,这一次她可不会像维护李昊然那样维护药王谷的人了,因为他们之间并无过深交情。 张小卒一步迈出,直扑谭俊彦三人。 “滚开!”光明殿封元司持剑截住张小卒。 张小卒无话可说,只有满腔怒气和杀意,他身子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封元司身侧,白、金、红三色流光自他战门溢出,汇聚一处,然后急速旋绕于他的周身,一拳轰向封元司的脑袋。 砰! 鲜血四溅。 封元司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如装满泥沙的布袋一样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他的半边脸整个凹陷下去,一个深深的拳印印在上面,眼耳口鼻都在往外窜血。 所有人,包括阮心远和百里景胜,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里为封元司的脸感到疼痛的同时,更多的是震惊于张小卒的强悍战力。 在场的宗门弟子大多都认识封元司,知道他是光明殿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海之境五重天的修为,在同龄人中称得上翘楚。可是竟被张小卒一拳打爆脑袋,虽然没有完全爆开,但也差不多,这让他们一时间无法想象张小卒的战力究竟强到了何种程度。 “短短几天不见,他竟已如此之强!”戚哟哟望着浑身旋绕在三色流光中的张小卒,眸子里露出深深的震惊,她下意识地握住太阿剑剑柄,心道:“恐怕,即便手握太阿剑,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这次是警告,谁再敢阻拦,直接杀!”张小卒冷然喝道,音落之时他已经出现在谭俊彦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一次机会,给我解药。” “药王谷威严不容挑”谭俊彦的声音戛然而止,张小卒的拳头印在了他的脸上,鲜血四溅,脑浆洒落一地。 全场寂静,然后悚然。 原来一次机会,真就只有一次机会,连半句废话也不会多说。 张小卒像没事人一样,甚至嘴角还轻微勾起一抹微笑,看向已然吓得呆傻的牧昭昭,又或许不是吓的,而是大脑一时卡住了,想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真的敢杀他们药 王谷的人。要知道,他们可是药王谷的弟子啊!药王谷啊! “一次机会,是杀了你们后我自己找解药,还是你主动拿出来。想清楚再说,因为生命只有一次。”这一次张小卒多说了几句话,因为牧昭昭是女子,对女子总要温柔些。 “我我”牧昭昭脸色惨白,犹豫不决,可张小卒的拳头并没有给她很长的思考时间,缓慢地抬了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不自主地屏住呼吸,许多和药王谷交好的宗门弟子,以及那些想要讨好药王谷的宗门弟子,此刻竟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的。 “小昭师妹,给他吧,他真的会杀了你的。”戚哟哟急切劝说道。 “哇”牧昭昭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呜咽道:“我给你便是,你为什么要杀俊彦师哥?为什么?!呜呜” 她一边哭着,一边蹲下身去,从黄凤的囊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张小卒。 张小卒接住瓷瓶,问道:“就是她对我兄弟施的毒?” “不!”牧昭昭闻言当即吓得魂飞天外,立刻扑到黄凤身上,将其护在身下,并朝张小卒吼道:“解药已经给你了,你不能杀她!求你!” “解药怎么用?”张小卒深吸一口气问道。他确实对黄凤动了杀心,只不过牧昭昭涕泪横流的一声哀求让他片刻心软,而且确实已经拿到解药,于是便强心摁下杀心。 “红黄各一粒。”牧昭昭连忙答道。 “多谢!”张小卒道一声谢,转身一步跨到牛大娃身边,蹲下身子,从药瓶里倒出丹药,一粒粒黄豆大小,挑出红黄各一粒,捏开牛大娃的嘴巴给他服下。 “咳”解药见效极快,服下去十几个呼吸牛大娃就睁眼醒了过来,只不过连咳几大口黑血。 “大娃,感觉怎么样?”张小卒着急问道。 “应该是没事了。”牛大娃苦笑道。 这段时间他身体虽然是昏迷的,但他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旁边的人说什么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周剑来为他燃烧生命战斗他是知道的,张小卒及时赶到为他夺取解药他也是知道的。不过现在不是说感谢的时候,他看向远处的还在酣战的三人,朝 张小卒急切道:“快去帮周大哥!” “戚姑娘,麻烦帮我照看他一下。”张小卒向戚哟哟请求道,见戚哟哟点头,便立刻扑向远处的战场,喝道:“周大哥,我来助你!大娃的毒已经解了!” 与此同时,牧昭昭悲愤的哽咽声也传到战场:“小师叔,俊彦师哥被张小卒杀了!” “那便好!”周剑来精神为之一振。 “什么?!”宇文睿如闻晴天惊雷,急忙往那边看去,视野恰可看见谭俊彦正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里,那破烂的脑袋让他的心脏猛地揪成一团。刚才他们三个战得正酣,根本无暇顾及场边发生了什么。 “张小卒,你得死!”宇文睿怒火冲顶,目眦欲裂地看向张小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 “嗦什么?我就在这里,想要我的命,来取便是!”张小卒不屑一顾道。 “小卒,那个使绳子的交给你,小心她的媚功。这个使剑的,让我来!”周剑来喝道。 “好!”张小卒应一声,直扑金芷卉。 “咯咯”金芷卉娇笑连连,道:“这位公子可真是粗俗,奴家用的是彩绸,怎么可以说成绳子呢?说得奴家像是贩卖人口的人牙子似的。” 她嘴上说着话,可手上一点也没闲着,绸带飞舞,如一条条噬人的毒蛇,暗藏杀机,袭向张小卒周身要害。 然而张小卒速度极快,身体在一条条绸带的间隙里穿梭自如,瞬间就逼近到金芷卉面前,挥起拳头照着金芷卉就轰了过去。 “咯咯,公子好凶的拳头。”金芷卉依旧面笑如花,如柔荑般柔嫩白滑的手掌轻盈地拍出,说是拍,看起来更像是伸手去抚摸一般轻柔。 “小心她的千丝手!”阮心远急忙提醒道,看见张小卒真就憨实的一拳轰在金芷卉的手掌上,他心里抑不住暗道一声完蛋,耳朵里甚至已经提前听见张小卒的惨叫声。 可是拳掌交击,张小卒的惨叫声并未像阮心远预期的响起,反而是金芷卉如被蛇蝎蛰了一般尖叫一声。 “啊呀”金芷卉尖叫着,身体倒飞了出去,她表情惊惧,被张小卒拳头上的力量吓到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别打坏了 千丝手乃是一门阴柔功夫,可以将真元力细化成蛛丝一般纤细,钻入敌人的毛孔,缠绕到骨头或是脏腑器官上,对敌人禁锢亦或是绞杀。 金芷卉身怀无坚不摧的金之域,施展起千丝手如虎添翼,纤细的真元力以点破面,可以轻易地贯穿对手的真元力防御,钻进毛孔血肉中。 金芷卉见张小卒憨直地一拳轰来,当即施展出千丝手应对,本以为下一刻就能废掉张小卒一条手臂,却不料张小卒轰过来的不是一只拳头,而是一座山峰。她的千丝手还未来得及发挥威力,就被汹涌磅礴的力量给撞飞了。 砰! 金芷卉倒飞的身体尚未稳住,便又以更快的速度往前扑倒,她的后背结结实实挨了张小卒一拳,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体内真元力剧烈震荡,差一点溃散。 张小卒双臂一绕,扯住金芷卉身上的绸带往后猛地一拽,金芷卉前扑的身体立刻折返回来,他一脚踏出,正中金芷卉纤细如柳的后腰。 金芷卉又一口鲜血喷出,体内刚要稳固的真元力再一次更加剧烈地震荡起来,眼看就要溃散。 张小卒踩着金芷卉的后腰,顺势跪倒,膝盖往她后脑撞去。金芷卉想要脱身,可是刚才作为武器的绸带,此时却被张小卒缠在双臂上,反而成了限制她行动的绳索。当然,即便没有绸带的限制,她也躲不过张小卒接下来的膝撞,因为张小卒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张小卒这一连串的攻击,看似过了很长时间,实则只是眨眼一瞬间罢了。远处观战的人群,修为差一些的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甫一交手金芷卉就被张小卒重伤吐血。 咚! 张小卒的膝盖狠狠撞在金芷卉后脑上,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金芷卉的整个脑袋被张小卒的膝盖顶在地上,在地面上撞出一个大坑。 场边阮心远和百里景胜都看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甫一交手金芷卉竟然会被张小卒压着暴打,并且还被打得这般凄惨,仙子形象尽失。 金芷卉是有苦难言,她小瞧了张小卒,然后就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因为张小卒的攻击急如雨,且每一下都击打在他真元力薄弱的位置,让她无法积蓄力量反击。 可是她毕竟是金芷卉,是缥缈宫年轻一代中最杰出的弟子,是和宇文睿同等骄傲自信的天才,而她的骄傲和自信不是来自盲目自大,而是靠强大的实力支撑起来的。 张小卒半跪在金芷卉身上,拳头当即落下,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忽然间一股幽香钻入他的鼻孔,同时被他顶在膝盖下面的金芷卉的身体,竟然像蛇一样蠕动起来。钻入鼻孔的幽香让他眼前一阵恍惚,蠕动的身体就像电流一般,竟顺着他的膝盖瞬间蔓延他的全身,让他浑身酥麻,心脏跳动加快。 “不好!”张小卒心中惊呼一声,一口咬破舌尖,恍惚的神情瞬间清醒。 然而尽管他反应的足够快,可攻击还是断了节奏,给了金芷卉积蓄真元力的时间。 金芷卉狂暴的真元力奔腾翻涌,把张小卒直接掀飞了出去。 平地起风,绸带飞舞,金芷卉满面怒容,眼神中杀意凛然,于狂风之中冷冷地盯着张小卒。 张小卒稳住身体,感受着吹打在身上的风,心里不由地一紧,因为这风竟然如刀子一般锋利,一下 下切割在三色流光上,让他清楚感受到风中暗藏的力量和锋利。他确定,若无三色流光保护,他将无力对抗这些怪风。尤其是看到环绕金芷卉的狂风由四丈方圆逐渐浓缩到一丈方圆,深知浓缩就是力量的他,不禁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金芷卉一步迈出,身体随风而起,瞬间就欺到张小卒近前,手往腰间一拍,抽出一根青色软鞭。软鞭舞动,卷着狂风,一下就抽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沉喝一声,三色流光光芒大盛,竟不躲闪,而是伸手抓向抽来的软鞭。 “呵”金芷卉一声冷笑。 张小卒五指一攥,旋即瞳孔猛缩,软鞭竟如光影一般从他手中穿了过去,而他的入微心境竟然毫无察觉。 砰! 当张小卒察觉到不对时,已然晚了,软鞭鞭身诡异地出现在他身后,确切点说不是出现在他身后,而是直接抽打在了他的背上,完全没有闪躲的时间。 三色流光震荡,差一点被这一鞭攻破,而他的身体被抽得往前扑倒,往金芷卉环绕周身的狂风里撞去。 噗噗噗 几十道打着旋的劲风自狂风中射出,如利箭一般,飞射张小卒周身要害。与此同时,金芷卉软鞭舞动又是一鞭,直劈张小卒面门。 无论是打着旋的劲风利箭,还是直抽面门的软鞭,都让张小卒心头惊颤,他知道这是战斗直觉在向他传达危险的讯息。他当即脚尖一点地面,腰杆一拧,身体打着旋侧飞了出去。 有一道劲风利箭擦着他的胸前掠过,三色流光直接被其穿透,吓得他后背冒冷汗。 金芷卉神情惊讶,似乎没想到张小卒的身体竟然如此柔韧,好似跳舞一般躲开了她的必杀一击。 张小卒接连两个后纵,与金芷卉拉开距离,同时双手急速掐诀,金红二力在他十指之间跳跃。 金芷卉看到张小卒的动作,猛地心悸,她不明白为何,只感觉像是被张小卒用锋利的匕首抵住喉咙一般,好似有极度危险的事情即将发生。 “喂!”场边牛大娃突然大喊一声,着急叫道:“小卒,这婆娘老子看上了,你可不能给老子打坏了!” “”全场人听见牛大娃的叫喊声,无不猛翻白眼,怀疑他脑子是不是被七花七虫化功散给化掉了几根神经,不然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 那可是缥缈宫的仙子,岂是他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能够染指的? “”张小卒颇为无语,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既然是兄弟看上的女人,确实不能下毒手,遂看向金芷卉问道:“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你退出战场如何?” “”全场人再一次猛翻白眼,谁都能看得出来,眼下处在下风的是他张小卒,可他竟然大言不惭地让金芷卉退出战场。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是,金芷卉竟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神色凝重地看着张小卒,逐渐皱起眉头,最后竟点头应允道:“好!” “”练武场里眼珠子和下巴掉了一地,所有人大脑卡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可眼睛却看到金芷卉真的就散去狂风,身体飘落地面往场边走来。 他们想不明白,于是不由地看向牛大娃,不禁张开嘴巴瞪大眼珠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 情,心里抑不住猜测莫非金芷卉真的看上了牛大娃? 金芷卉显然不是看上了牛大娃,她是被心中的危险讯号吓到了,尽管她不明白危险在哪里,但是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战斗直觉。而且通过牛大娃的话,她也不难听出,张小卒接下来的攻击肯定是致命的。 牛大娃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虎躯一震,把身上的灰尘和血渍震落,然后满面桃花地大步迎上往场边走来的金芷卉,乐呵呵笑道:“仙子,咱们重新认识一下。白云城,牛广茂,表字乐天,乳名牛大娃,熟悉的人都管我叫大娃,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今年刚行成人礼,尚未婚配。” “不是因为你。”金芷卉冷冷地瞪了牛大娃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过眉头一皱,然后在牛大娃面前停下脚步,道:“缥缈宫,金芷卉。” 牛大娃自动忽略了金芷卉第一句话,目光希冀道:“做我婆娘吧,我保证让你过好日子。你看我雄壮有力,比那个脸上长腚眼的小白脸强多了。” “”金芷卉看到牛大娃胳膊上隆起的肌肉,彪悍而又粗犷的身躯,想到牛大娃说的好日子,极可能就是种几十亩地,养一群娃子,她不禁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连忙摇头道:“抱歉,奴家已经心有所属了,并且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真的不适合。” “没关系。”牛大娃一点也不气馁,依然笑靥如花道:“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我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深深地喜欢上我。” “你随便吧。”金芷卉无奈道,接着连忙转移话题,道:“不要以为我退出战斗,你们就能稳声宇文公子,他是一座你们永远不可逾越的山峰。话说,刚才张小卒想用什么招数攻击我,他手里掐的是什么印,威力很恐怖吗?” 这才是她肯驻足和牛大娃交谈的原因。 “很恐怖,我见过,所以怕他把你打坏了。”牛大娃点头道,不过却没有细说,而是把目光投向战场。 场中周剑来正和宇文睿战得正酣,两人剑招层出不穷,绚丽夺目,精彩绝伦,比张小卒和金芷卉的战斗好看多了。 周剑来身上的血气在逐渐衰弱,可他的剑招却越来越凌厉狠辣,确切点说此刻不是他在驾驭魏王剑,而是魏王剑在驾驭他,这些招式都是魏王剑施展出来的,否则就凭他的落雷剑法,早就被宇文睿摁在地上摩擦了。 “周兄弟,小心点!”场边阮心远忍不住提醒道,“宇文睿的战力远非如此,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心里肯定憋着坏水呢。” “你听你听。”牛大娃对着金芷卉摊手,“这种小白脸一肚子坏心眼,你嫁给他,你能知道他对你说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吗?” “没错没错,宇文睿十足一个伪君子。卉仙子,我觉得还是大娃兄弟实诚可靠,是托付终身的最佳选择。”阮心远在一旁帮腔道,不放过任何阴损宇文睿的机会。 “阮公子,听说你有一个妹子,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个十足的美人儿。既然你这么看好大娃兄弟,不如就将妹子介绍给大娃兄弟。”金芷卉笑道。 “咳咳我妹子还未成年呢。”阮心远忙干咳着转移话题,问金芷卉道:“你说宇文睿这孙子在憋什么坏水?他为什么迟迟不施展最强战力?如若他早点祭出最强战力,战斗早就结束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抢夺 阮心远问的问题亦是金芷卉心中的疑惑,所以她无法给出答案。不过她知道,答案即将揭晓。 场中,周剑来并没有听到阮心远的善意提醒,他正处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中,全世界的听音都在他耳朵里寂静下来,只剩下他自己和魏王剑的声音。 魏王剑似活了一般,有了心跳和呼吸。 似一位严厉又慈祥的良师,把着他的手,将一记记精湛绝伦的剑招传授给他。又似一位知心好友,与他把酒言欢,一起探讨切磋剑术。又似那欢快的精灵,慢慢地对他解除警惕,与他欢快玩耍。 周剑来亦敞开心扉,受良师教导,和好友畅饮,与精灵起舞。他身上的血气逐渐淡去,但剑法愈加精湛纯熟,魏王剑握在手里有血脉相连之感,点、刺、撩、劈、剪,畅意自如,如臂指使。 他的真元力已然被魏王剑抽干,并没有继续燃烧生命力补充真元力,而是全凭战门境的修为,剑心剑意剑招,融合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意,和宇文睿杀得难解难分。 张小卒并没有立刻加入战斗,他知道周剑来是遇到同为剑修的宇文睿,一时间见猎心喜,冒然上前助战反会破坏周剑来的战斗兴致,所以只是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不敢走远,因为他听见了阮心远的提醒,故而心中对宇文睿保持着十二分警惕。 宇文睿神情严肃凝重,七色剑气与周剑来的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杀得难解难分,他的剑术亦是精湛绝伦,与魏王剑旗鼓相当。 感受着周剑来欢鸣的剑意,掩藏在他眼底深处的激动和兴奋的光芒逐渐显露出来。如若细心观察,甚至可以发现他周身的毛孔全都舒张开来,他的瞳孔也在慢慢放大,这是人体在极度亢奋时的生理反应。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无微不察,并且他又是一直警惕提防着宇文睿,所以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宇文睿的异样,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迈步朝周剑来靠近一段距离。 “就是现在!”宇文睿心中突然大喝一声,剑招猛然凌厉,七色剑气骤然化作九色剑气,竟将周剑来的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环绕包裹起来。同时有两道黄金剑芒自他眼瞳中射出,袭向周剑来的眼瞳。 周剑来的身体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突然间呆立原地不动,宇文睿的两道黄金剑芒瞬间侵入他的眼瞳。 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被九色剑气裹挟 着,左冲右突始终不能找到突破口。魏王剑在周剑来手中震颤嗡鸣,急促刺耳,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两道黄金剑芒正在周剑来的眼瞳中与周剑来的十二道黄金真龙剑芒缠斗,周剑来虽有十二道黄金剑芒,但远不及宇文睿的两道黄金剑芒浑厚强大,被其杀得节节败退。 张小卒周身旋绕三色流光,出现在宇文睿身后,掌刀挥出,切向宇文睿的咽喉。可是宇文睿显然是早有防备,左手剑指回身横扫,九色剑气缠绕着紫雷之力,自他指尖迸发出来,斩向张小卒。张小卒折身闪避,从另一个角度发起进攻,然宇文睿剑术超绝,剑气荡漾开来,封死了他所有的进攻路线。 入微心境下张小卒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宇文睿的一丝破绽,他在宇文睿脸上看到了傲然和自信,以及对他不屑一顾的冷笑。 宇文睿单臂将张小卒逼得不得寸进,身上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 周剑来脸色苍白如纸,眼角流出殷红的鲜血,眼瞳中十二道黄金真龙剑芒逐渐暗淡,而宇文睿的两道黄金真龙剑芒反而愈加浑厚明亮,体外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仍然被九色剑气裹挟着,且空间逐渐在缩小,似要将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禁锢住,魏王剑的哀鸣声在逐渐衰弱。 “狗日的!”场边阮心远突然拍着大腿惊叫,“我知道宇文睿这黑厮肚子里憋的是什么坏水了!” 周围的人顿时竖起耳朵,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这个狗杂碎端的阴损歹毒!”阮心远破口大骂,“他想抢夺周兄弟的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意,还要吞噬周兄弟的剑心。” “难怪,难怪他一直不施展全部战力,而是以七色剑与周兄弟过招,打得难解难分,好像是在给周兄弟喂招,让他练习剑法一般。 这家伙实则是在勾引,勾引周兄弟把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意完全暴露出来,而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意与周兄弟的剑心相通,它们一旦暴露出来,也就是周兄弟的剑心暴露出来。 所以他一直在示弱隐忍,并用和周兄弟相当的战力和剑招激起周兄弟的战意,使其越战越勇,畅汗淋漓,最终浑然忘我。 太阴险,太恶毒,太无耻了! 对了对了,以我对这阴毒小人的了解,那姑娘对牛兄弟用毒肯定也是他指使的,目的就是为了留住周兄弟。 狗日的,细思极恐啊!” 说到最后,阮心远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看向戚哟哟郑重严肃地提醒道:“戚姑娘,你也是他的目标,听我一句劝,防火防盗防宇文睿。千万别相信什么狗屁三世之缘,相信我,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拥有九阴之体的修炼工具而已。” “多谢提醒。”戚哟哟应声道。她无法确定阮心远的话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她已经非常确定,宇文睿的心思绝不是像他脸上的笑容那般阳光。 “卉仙子” “我自有判断。”金芷卉打断阮心远的话,笑道:“修行之路本就是你争我夺的买卖,被人夺了机缘造化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放眼整个九州大陆,但凡星辰强者,哪个手里没有沾满鲜血,哪个心里没有一点不可告人的秘密。”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多少有些涟漪。 世人只看到缥缈宫的仙子一个个加入大宗豪门,一个个人前显圣,宛如羽毛鲜艳的凤凰一般,可又有几人知道飘渺宫女子心中的苦楚。嫁出去的十个人当中,有九个半是被当做修炼人力柱的,根本得不到真正的爱情。 少女怀春,都有自己的美好幻想,金芷卉也不例外。她想要自己的男人是盖世英雄,同时也渴望一份真正的爱情。 但是阮心远一而再再而三对宇文睿的诋毁抹黑,让她对这份爱情打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由此可见,宁惹君子不惹小人这句话说得实在太对了。阮心远十足一个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即便金芷卉不相信他对宇文睿的诋毁和抹黑,可还是禁不住他一直在耳边叨叨。听得多了,想的不自觉的也就多了。 金芷卉略微烦乱的心绪被张小卒打断,她看见张小卒的双手正在极快地掐印,金红流光在他指尖跳跃旋绕。 “婆娘”牛大娃唤一声金芷卉,道:“等会要是小白脸让你帮忙,你可千万别靠前,否则你肯定会死得非常难看。杀红眼的张小卒,可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能换个称呼吗?”金芷卉翻白眼道。 “我们那边管媳妇就叫婆娘。”牛大娃说道。 “”金芷卉无语。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天杀显威,十方俱灭,急急如律令!”张小卒嘴里念念有词,一个巨大的罡印出现在他面前,有金色和红色两道光芒交错流转,看上去十分诡异。 第二百三十六章 魔头转世 张小卒所施展的乃是三十六天罡符之天杀符,但是不同于天武道人传授的是,他的符是用道力和鬼力一起绘画出来的,所以给人诡异的感觉。 看见浮现在张小卒面前的天罡咒符,对他的身份消息有所了解的人们,这才恍然想起来,他乃是师从天武真人的道门弟子,道法才是他的主修,是他的主要攻击手段。 金芷卉微皱眉头,心中疑惑。 张小卒祭出的天杀符虽然也让她感到心悸,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可是远没有她先前直面张小卒时那般可怕,张小卒只是掐诀尚未显符,就让她心中颤栗,感受到近乎死亡的危险气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因为张小卒一句话而退出战斗。 “可能是距离较远,并且没有被其杀意锁定的缘故吧。”金芷卉想不明白,只能如此猜想。 “杀!”张小卒怒目圆睁,舌绽惊雷,一掌拍在天杀符印上。天杀符印当即朝宇文睿飞射而去,迎风而长,刹那间遮蔽了半边天空,朝宇文睿当头砸落。 宇文睿脸上的冷笑已然退去,表情变得空前凝重,左手剑指指尖九色光芒骤然间光芒夺目,一指斩出,剑气纵横,这一剑蕴含着千般变化,威力无穷。 叮叮吱吱 剑气和符印碰撞在一起,竟然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光芒溅射,气流激荡,在空气中旋起一个又一个漩涡。 符印当空,光芒大盛,似沟通了上古战场,战鼓雷鸣、号角铮铮、喊杀震天。又似连通了无间地狱,阴风嗖嗖、鬼哭森森。 九色剑气亦是耀眼夺目,剑气一长数丈长,每一道剑气都好似被一个剑术高手掌控,施展出玄妙剑招狠狠攻击着天杀符印。 “给我破!”宇文睿怒喝一声,剑指狠狠地斩落。 天杀符印被一道道剑气斩得剧烈震荡,最终不堪负重,出现一道道裂缝,又勉强支撑了几个呼吸,骤然崩碎破裂,化作道道流光消散在空气中。 张小卒嘴里喷出一道血箭,脸色苍白了些许。他手指在面前一引,从嘴里喷出的鲜血顿时随指而动,在面前刻画出一个血色符印。 三十六天罡符之天伤符。 “去!”张小卒一掌拍在天伤符上,天伤符当即射向宇文睿,迎风而长,血气滔天。 宇文睿立刻挥动剑指抵挡。 张小卒左手掐诀,右手食指在空气中急速滑动,眨眼间又画出一道符印,三十六天罡符之天损符。一掌拍出,天损符当即也射向宇文睿,迎风而长,与天伤符重叠在一起。 两道符印重叠在一起,当即把宇文睿的剑气往下压了一截。 张小卒手上动作依然不停,眨眼间又画出一道符印,符成之瞬间就一掌拍出去。 天暴、天牢、天败、天哭、天暗 张小卒一口气拍出十二道符印,符印重叠交错,直压到了宇文睿的头顶三尺上方。宇文睿的双脚已然陷入地面,没过了脚腕,面颊充血,正在苦苦支撑。 宇文睿心中恨,若不是大部分剑意,尤其是两道黄金真龙剑意,都倾注在周剑来身上,就凭张小卒这点微末计俩,他一剑就能尽数破除,一时间不禁有股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愤。 张小 卒的脸色煞白如纸,一连画出十三道天罡符印,几乎已经达到他的极限。不过他嘴角却含着笑意,因为抽空瞄了周剑来一眼,发现周剑来的情况好转许多。 被困的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慢慢挣大包围空间,隐有杀出包围的迹象。魏王剑低声嗡鸣,鸣声虽弱,却清脆坚定,蕴含着高昂斗志。眼瞳中的十二道黄金真龙剑芒虽然依然在被宇文睿的两道黄金真龙剑芒压着打,但已然止住败退之势。 张小卒一跃而起,落在重叠交错的巨大符印上,三色流光灌入符印,十二道符印光芒再盛,猛地往下压了一尺。宇文睿脸颊充血,面色涨红,喉咙咕噜一声,有鲜血从他嘴角流出。 宇文睿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具危险的气息,确切点说是两股,一股来自头顶上方,应是源自于张小卒,而另外一股竟然是来自周剑来。他知道这是周剑来于绝境中的最后反击,必然会无比的猛烈凶狠,但是只要能压住这波反击,周剑来的剑心便会如战败之敌,轻松就能拿下。 想到周剑来的剑心意志,宇文睿眼睛里不禁射出狂热的光芒,甚至忍不住伸出染血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好似即将品尝到绝世美味一般。 此时的他,哪还有一点儒雅公子的模样,心中的贪婪和**在他脸上展露无遗。相比于得到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意和携带剑心意志的剑心,他一点也不在乎形象的崩塌损毁,因为形象毁了可以再树立起来,以药王谷救世济民的赫赫威名,再加上他的优秀,很容易就能重新树立起一个完美的形象,而机缘只有一次。 如若能吞噬周剑来的剑心意志,他就能补全自身并不完整的剑心意志,他的剑道将再无困阻,天下间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宇文睿心中狂热贪婪,但并没有被其冲昏头脑,他张开被血染红的嘴巴,向场边急切喊道:“仙子,助我!昭昭,助我!与药王谷交好的兄弟姐妹们,请助我一臂之力!助我惩处这两个挑衅药王谷威严的狂徒,药王谷必有厚谢!” 药王谷的厚谢,人群顿时躁动起来。 宇文睿的目光落在金芷卉身上,那一向高傲的目光竟流露出一丝哀求之色,猛地拨动金芷卉心中的情弦,当即把牛大娃的善意提醒抛之脑后。而且她看见宇文睿以一手之力就能抵挡张小卒十二道符印,再加上张小卒脸色煞白,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她不由地就胆大,乃至肆无忌惮起来。 “小师叔,我来助你!”牧昭昭第一个持剑冲向战场。 “公子,奴家助你!”金芷卉头脑一热,觉得在此为难之际帮宇文睿一把,定能温暖宇文睿的内心,极大地增加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好感。患难见真情,说的就是现在。 “宇文公子,我来助你!” “我亦愿助宇文公子一臂之力!” 有了牧昭昭和金芷卉领头,被宇文睿的承诺勾引得跃跃欲试的人们,当即也头脑一热扑向战场。 腾! 牛大娃身上窜起蓝色妖火,土之域猛然铺展开来,那些修为弱一些的直接被他的重力领域压制,难以动弹。 “你要干嘛?”牛大娃没有立刻出手,而是拧眉看向拔剑的戚哟哟问道。 “废话,当然是帮小卒。”戚哟哟瞪了牛大娃一眼。 大娃一把摁住戚哟哟的肩膀,轻道一声:“你代表的是城主府,这个场合不适合拔剑!”说完纵身窜了出去。 戚哟哟闻言神色不由一怔,随之心头不由地泛起暖意。她望着牛大娃窜出去的背影,回剑入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喃喃笑道:“没想到块头不小,心倒是细的很!” “宇文睿,你是不是忽略了老子的存在?老子会让你在眼皮底下夺取机缘提升修为吗?你莫不是在白日做梦!”阮心远眯起狭长的眼角,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双刀在他指掌间翻飞。下一刻身体如流光般窜了出去,一刀斩掉一个人的一条胳膊,又善意提醒他:“赶紧捡起来,找大夫接回去,晚了可就废了!” “”那人顿时泪流满面,捡起断臂撒腿就跑。 砰! 相较于阮心远的“温柔和气”,牛大娃简单而又粗暴,一拳干爆一人的脑袋,杀意凛然地喝道:“谁敢帮小白脸,杀无赦!” “啊”一人被他一拳轰飞,虽然没死,可蓝色妖火在他身上猛烈燃烧起来,他吓得面无人色,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惨叫,但并不能将蓝色妖火扑灭。 “幽冥鬼火!是幽冥鬼火!”有人看见牛大娃身上的蓝色妖火,惊悚地尖叫起来。 “该死!不要靠近我!啊救命啊”一人被牛大娃一脚踢飞,蓝色妖火瞬间蔓延全身将其包裹,他吓得发出非人的惨叫。 身披蓝色妖火的牛大娃,一下成了全场的焦点。他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一个个如躲瘟疫一般远远躲开。可那些被他盯上,亦或是躲避不及的可怜人,要么被他一击重伤后受蓝色妖火焚烧,要么就被他一招打杀。 蓝色妖火和牛大娃的凶残,一时间震慑全场。再加上手段别具一格,战力超强的阮心远的帮助,冲进战场的人群很快就又退回了场边。 药王谷的厚谢确实诱惑人,但也得有命消受才行。 望着在场中左冲右突,每一次出手都狠辣无比,能杀就杀,能伤就伤,绝不一丝手软的牛大娃,场边的宗门弟子纷纷露出惊恐之色,牛大娃的杀伐果断打破了他们认知里的行事方法。 他们个各宗门之间或有仇恨矛盾,但只要不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弟子之间发生争斗时,都会遵从做人留一线的原则,哪敢像牛大娃这样,动起手来便不给对手活路。 可要知道,不给别人活路,亦是在自断后路。他日若落难于这些被他打死的宗门之手,必然也是一死的下场。 不过,显然牛大娃没有这些顾忌。 似乎 这些宗门弟子的目光在张小卒三人身上扫过,瞳孔不由地缩了缩,这三兄弟好似都是魔头转世,杀起人来都是无所顾忌的。 他们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今后见到这三兄弟最好躲远一点,能不招惹千万不要招惹。 “找死!”立于符印上的张小卒怒喝一声,一道咒符自他掌心拍出,将持剑攻来的牧昭昭轰飞了出去,旋即猛然看向金芷卉,无视金芷卉手中扬起的软鞭,盘坐下去,双手急速掐印。 金芷卉心头咯噔一跳,那种近乎死亡的危险感再次出现。可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舞动软鞭,狠狠地抽向张小卒。 第二百三十七章 鬼修 金芷卉如芒在背,内心极度恐惧不安。 她知道危险源自于张小卒,可是想不通张小卒凭什么能够让她如此心悸,就像是直面半步大能的威压一般。 她刚才已经领教过张小卒的近身搏杀技,知其强横可怕,故而风之域和金之域双重施展,环绕四周护全周身,又以长鞭为武器,与张小卒保持距离,不给张小卒近身搏斗的机会。 如此一来,张小卒想要伤她,就只能靠道门的符咒之术,并且看张小卒摆出的战斗姿态,也确实是要对她施展符咒攻击,于是她更加困惑不解。 宇文睿能以单臂之力抵挡住张小卒一连十三道符印攻击,硬把张小卒耗得脸色煞白,眼看是强弩之末,金芷卉不觉得自己全力施为会挡不住张小卒的符印攻击。 眼看软鞭就要抽在张小卒的脑袋上,金芷卉不敢麻痹大意,屏住呼吸提起十二分警惕,她心中不禁窜起一道不服输的怒气,倒要看看张小卒能耐她何。 就在软鞭距离张小卒的脑袋只差寸许时,金芷卉看见张小卒翻飞的十指骤然停住,旋即猛地一合,与此同时张小卒嘴角挂着一抹诡笑,扬起脸迎着近在眼前的软鞭望着她,唇齿张开朝她做了一个嘴型。 金芷卉读出了张小卒想说什么,他说的是一个“死”字。 金芷卉尚未来得及反应,眼前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她脸上立刻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因为她看见自己白嫩柔软的右手上竟然凭空冒出一个巨大符印。 符印通体红光流转,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 与此同时她的整个后背阴冷刺骨,感觉就像有无数只厉鬼正对着她的后背吹阴风一样。无需回头,她便已知道后背上也有符印。 直至此时此刻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危险源自于此。原来张小卒与她初交手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符印种在了她身上,剩下的只需要掐诀激活符印而已。 第一时间,金芷卉疯狂催动真元力、风元素和金元素防御,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身前背后的红色符印轰的一声爆开,狂暴的能量冲击直接撕碎了她匆忙间凝聚起来的防御,妖异的红色流光穿透了她的身体。 “啊”金芷卉的身体从空中摔落地面,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她的十指抓进头发里,抱着脑袋满地打滚,甚至还用脑袋疯狂地撞击地面。给人的感觉好似有东西钻进她的脑袋里,正在啃噬她的脑浆,她想把脑壳敲碎,把钻进脑壳的怪物揪出来。 “啊” 金芷卉非人的凄厉惨叫声响彻练武场,钻进每个人耳朵里,让人毛骨悚然,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师姐,你怎么了?!” “师姐” 缥缈宫的仙子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扑上前去抱住满地 打滚的金芷卉急切呼唤、询问。 “杀杀了我!啊快杀了我啊” “师姐” 听见金芷卉竟已痛苦到生出求死的念头,缥缈宫的仙子顿时着急又心痛,泪水夺眶而出。 “哎”牛大娃长叹一声走过去,摇头道:“劝你不听,现在知道厉害,尝到苦头了吧。先忍一会,等我兄弟把小白脸干掉,我求他给你解了符咒。”转而向几个缥缈宫仙子吩咐道:“抓住她的手,不然她会把自己头皮撕开的。” 缥缈宫仙子听见,急忙上前抱住金芷卉的双手,强行把她的手从头发里拽出来。 金芷卉听了牛大娃的话,心中懊悔至极,同时极力忍耐,可是神魂被灼烧的滋味实在不是人能忍受的,喉咙里仍然发出人的惨叫声。 宇文睿看到了金芷卉的惨状,心中不禁毛骨悚然,抑不住抬头看向压在自己头顶上方一个个重叠交错的符印,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亡魂皆冒。只见原本金红光芒流转的符印,不知何时已经退去金色,只剩下骇人的红色流光,彷如流动的鲜血一般。 透过红色流光,他隐隐看到张小卒正盘坐在符印上方,他双掌按在符印上,正把更多的红色流光注入到符印上。 血红的符印光芒越来越盛,宇文睿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他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正在向自己扑来。 “师兄,助我!”宇文睿仰天大吼。 “小小鬼修,休要张狂!”宇文睿的吼声刚响起就得到呼应,紧接着一道水墨身影就破空而至,回应之快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等在一旁,只听他咆哮怒吼道:“邪魔外道,害我药王谷弟子,百死莫赎!纳命来!” “沈师伯!”戚哟哟认出了来人,不由惊呼道:“师伯手下留情,莫要伤人性命,这是一场误会。” 来人正是药王谷沈从文,携着滔天怒火直扑张小卒,压根不理会戚哟哟的话。 在他之后,东南方向,又有数十道身影飞掠而来。这些人是个宗门帮派的领军人,他们正在开会,商议战事,听从戚无为的调派安排,是听到金芷卉的惨叫声后才注意到这边有状况发生,听了几声察觉情况不妙,这才赶过来的。 他们不是和沈从文一起来的,沈从文早就过来了。沈从文是在周剑来和宇文睿、金芷卉打起来的时候到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飞仙宗的申屠苏。 本来他们两个也在会议室开会,是负责练武场安保的护卫去会议室通报,告诉他们练武场发生矛盾冲突。这是戚无为对护卫的交代,一旦发生冲突立刻汇报,让宗门帮派的人自己调解,若是他们无法自己解决,最后戚无为才会出面强行干涉。毕竟他们是江湖势力,戚无为代表的是帝国力量,帝国力量凌驾江湖势力之上,但又不能 过于干涉江湖力量,这是双方默认的共存关系。 得到护卫的通报,沈从文毛遂自荐去解决矛盾,飞仙宗与药王谷素来不合,怕沈从文借机欺压自己门下弟子,于是派申屠苏一同前往。 到了之后沈从文没有立刻动手干预,而是对申屠苏说小辈们的矛盾尽量让小辈们自行解决,这是历练,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申屠苏不屑地哼了声,知道沈从文是听了护卫的讲述后,得知他们百花谷的弟子吃了亏,百花谷的威严受到挑衅,想让宇文睿这位得意门生找回场子。而冲突矛盾和飞仙宗毛的关系没有,申屠苏便没有理会。 紧接着张小卒出现,于石火电光之间捶杀了谭俊彦,申屠苏毫不留情面地当着沈从文的面乐得哈哈大笑,还不忘提醒奚落沈从文,小辈的事情让小辈自己解决,言下之意是讥笑沈从文把自己宗门弟子给玩死了。 然而让申屠苏惊讶且意外的是,沈从文竟然没有立刻出面惩戒张小卒,直到宇文睿突然爆发出九色剑气,暴露出对周剑来的不轨意图后,他这才恍然明白沈从文为何不出手,原来这厮早就察觉到了宇文睿的目的,便是死了一个门下弟子,也要忍痛让宇文睿得偿所愿,助其修为精进。 沈从文一直隐忍,申屠苏一直在旁看戏,即便牛大娃杀性大发,二人也没有出手制止。沈从文是不能出手,若是他出手帮助宇文睿抢夺周剑来的福缘和造化,那事情的性质一下就变了,药王谷的名声一定会大受影响。强抢他人的福缘造化,这可是邪门歪道经常干的勾当,而宇文睿和周剑来是正面冲突者,无论他对周剑来做了什么,事后都可以找到借口洗白名声,所以他不能出手帮宇文睿。 申屠苏不出手,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好还可以借此事狠狠地抹黑药王谷一波,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没沈从文那么看好宇文睿,觉得宇文睿不一定能够成功,另外他还相信阮心远这小子肯定不会看着宇文睿得逞的。毕竟永远不能让药王谷的人好过,已经成了飞仙宗默认的一条门规。 然而听到宇文睿的求助声,沈从文不得不出手,他一露面就给张小卒扣了一顶鬼修的帽子,并以这个罪名直取张小卒性命。他知道解决了张小卒,宇文睿全力对付周剑来,立刻就能将其拿下。 张小卒看到破空而至,瞬间就到了近前的沈从文,心里大急。猛一咬牙,将气门内的鬼力尽数灌入身下的符印中,引爆并朝周剑来呼喊道:“周大哥,就是现在!” 可是沈从文的速度实在太快,瞬息间就到了两丈外,尚未到面前掌刀就朝张小卒劈了出去。 砰! 沈从文嘴里喷出一道血箭,吐血倒飞了出去。 夜空中,魏子负手而立,冷然道:“小辈的事情小辈自己解决,不是你说的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第一票买卖 宇文睿的求救让沈从文不得不出手,恰好张小卒鬼力的暴露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出手理由,于是他再无顾忌,并且甫一出手就对张小卒动了必杀之心。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张小卒死定了,牛大娃和戚哟哟想要救援,但远远不及沈从文的速度,就连张小卒自己都觉得自己难逃一劫时,却不料杀气腾腾的沈从文突然吐血倒飞了出去,而紧接着响起在夜空中的声音,让张小卒喜出望外。 魏子没有对沈从文出手,只是以空间之力设了一道结界,沈从文未有察觉,一头撞在空间结界上,而他劈向张小卒的一掌之力,被空间结界反弹给他自己,所以说是他自己伤了自己。 “哈哈”远处,正在懊恼自己没能拦住沈从文出手的申屠苏,看见沈从文滑稽的惨状后,立刻不厚道的开心大笑。 快将摔落地面之际,沈从文身子一拧,摆正身体,双脚落地,他顾不得擦去嘴角的鲜血,抬头望向夜空,目光落在那凌空而立的苍老身影上,内心惊疑不定,拱手作礼问道:“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为何要阻止晚辈灭杀一个邪修?” 能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凌空站立,不是九重天大圆满境,就是星辰大能,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老夫魏子。”魏子应道,冷冷看着沈从文,“你说他是邪修他就是邪修?那老夫觉得你是邪修,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把你灭了?” “晚辈乃药王谷弟子,自不是邪修。但是他身怀鬼力,一看即知是修鬼道的邪修。自古至今,鬼修皆为阳世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晚辈杀他不觉任何不妥。”沈从文不卑不亢道。 魏子嗤鼻冷笑,道:“他是三清观天武老前辈的得意门生,这些道理你去和他老人家讲去。” “”沈从文嘴巴半张,脸色霎时间变得异常难看。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宁惹君子不惹小人,宁惹小人莫惹三清观牛鼻子老道。只此一句话便知三清山的道爷有多不好惹,可他非但惹了,还挑了一个最难缠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魏子又道:“他是不是鬼修暂且不讨论,但你们百花谷的人一定是邪修,大庭广众之下抢夺他人福缘造化,不是邪修是什么?” “前辈休要胡言,我” 沈从文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一个巴掌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然后狠狠抽在他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听得人牙酸。 沈从文脑袋一甩,吐着血和牙齿横飞了出去。 “你当老夫眼瞎吗?”魏子冷喝道。 魏子这一巴掌抽得极狠,沈从文一边的牙齿几近掉光了,脸颊上印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当即肿得老高,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连咳十几口鲜血才勉强把逆涌的气血压下去,他狼狈地爬起身,一身水墨长衫沾满了灰尘,显得狼狈不堪。 他心中有虚,且魏子出手端的狠辣无情,嗫嚅着不敢再争辩,不过看他的倔强不屈的眼神,以及另一边紧咬的腮帮子,显然心中是不服的。 “师兄,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混蛋,是谁杀了我门下弟子?!” …… 闻声而来的人赶到了,看到混乱的场面和地上的尸体,无不吓 了一跳,有人看到自家惨死的弟子,当即怒声咆哮起来。 “杀!”张小卒突地一声嘶吼,头下脚上,拳头裹挟着十二道符印引爆后的能量冲击,对着宇文睿当头轰下。殷红的鬼力狂暴肆虐,搅动的四方气流激荡,阴风呼啸。 宇文睿剑指朝天,九色剑气拼命抵抗,但仍被张小卒的拳头一寸寸下压。 魏王剑突然铮铮剑鸣,一声高过一声,彷如龙吟虎啸,气势非凡。 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与魏王剑相互感应,突地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把围困它们的九色剑气都比得暗淡下去。 周剑来眼瞳中,十二道黄金真龙剑芒也发起反攻之势,光芒明亮炙热,反把宇文睿侵入的两道黄金真龙剑芒包围起来。 宇文睿瞳孔猛缩,骤然看向周剑来,目光冷冽如刀子,怒喝道:“你想夺我真龙剑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周剑来暗淡的眼神骤然间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璀璨明亮,身躯猛地一振,挣脱束缚,魏王剑携开天辟地之势斩向宇文睿。 宇文睿手中利剑疾挥,抵挡魏王剑的攻击,然顾此失彼,头顶张小卒的拳头猛地下压一尺,眼看就要落在他的头皮上。 “给我破!”宇文睿狂吼一声,左手剑指霎时间光芒大盛,九色剑气喷薄而出,意图拼着挨周剑来一剑为代价,先把头顶的张小卒解决掉。 张小卒猜透宇文睿心中所想,当即左手食指在胸口一引,一滴心头血被他指尖牵引而出,金色道力裹挟着心头血,随着他指尖在空气中快速滑动,一道金光流转的符印刹那间显现出来,旋即速门中道力尽数奔涌出来,顺着他的左臂灌注到左掌,然后一掌拍在金色符印上。 金色符印光芒大盛,迎风而长,化作一头凶猛的金色巨虎,扑向宇文睿。 张小卒右手鬼气森森,左手道力正气浩荡,一邪一正同时施展出来,让人看了后不禁觉得诡异。 轰! 金色巨虎和狂暴鬼力与宇文睿的九色剑气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就像两个汹涌滔天的巨浪迎面拍打在一起一般,流光四射,能量乱流席卷四方,最终拼了个不相上下。 “该死!”宇文睿禁不住嘶吼,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魏王剑斩开了九色剑气,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破困而出。周剑来没有去攻击宇文睿,而是挥动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气反过来困住九色剑气。 “你要夺我九色剑意?!”宇文睿再一次目光凛冽地看向周剑来。 “你的剑心我也想看一看。”周剑来道。 “呵呵,就凭你?痴人说梦!”宇文睿不屑道。 “凭我自然是不行的,但是我有两个不错的兄弟,我觉得可以一试。”周剑来说道。 “我乃药仙的关门弟子,药王谷未来的掌权人,你夺我福缘造化无异于自断生路。”宇文睿搬出药仙和药王谷压周剑来。 周剑来闻言不禁抿嘴一笑,道:“抱歉,刚才少说一句,不是忘记说,而是怕说出来吓到你。不过既然你搬出师门来压我,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还有一位好师父,他老人家风姿绝卓,想必不会把药王谷放在眼里。我还是一半大寇团的大当家,干的就是烧杀抢掠的勾当。” “大娃,帮我一把。”周剑来目光一沉,呼喊道,“今儿这一票就当是咱们 一半大寇团成立后干的第一票。” “嘿,看我的。老子想揍这个小白脸很久了。”牛大娃一声嘿笑。 “尔敢?!”药王谷的人大喝,欲上前阻止,却被无形的空间结界挡了下来。 “前辈,三打一,这不公平!”文元白愤怒地朝魏子喊道。 “风水轮流转,有何不公平?”魏子冷然道。 闻声而来的各宗门帮派的领头人们,无不在着急打听事情因由经过,门下弟子有伤亡者,无不义愤填膺,可是又敢怒不敢言。与药王谷有间隙者,如飞仙宗,无不拍手称快。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但不管是愤怒的还是畅快的,眼看着药仙的关门弟子,药王谷未来的接班人,于众目睽睽之下即将被人夺去福缘造化,心里都禁不住窜起一股股寒气,震慑于魏子的霸道和冷酷,压根不把药王谷放在眼里。都在互相询问,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狠人? 魏子,知道他的人实在太少了。 “小白脸,这么大的拳头见过没有?打在你白皙的小脸上,怕是要哭很久吧?没关系,忍一忍就过去了。”牛大娃扑到近前,一脸狰狞冷笑。他被七花七虫化功散毒晕过去后,意识一直是清醒的,所以宇文睿坚决不给解药,想要让他毒发变成废人的冷酷与狠辣,他一清二楚。而现在,到了他报仇的时候,他自然是要尽心尽力。 牛大娃全身肌肉虬髯,硕大的拳头如开山裂碑的铁锤头一般,但是最可怕的还是他拳头上那因为过度浓缩而蓝得发黑的幽幽火焰。 这一拳若是结结实实打在脸上,怕是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四师叔,救命!”宇文睿脸上终于不再镇定,露出了极具惊恐的表情,他张开嘴歇斯底里地嘶吼。 这才是他真正的仰仗,是他明知周剑来有一位厉害的师父,也敢抢夺周剑来福缘造化的仰仗。 星辰大能,司徒清。 只不过他心里现在是后悔的,因为他压根没想到周剑来的师父强悍如斯,霸道如斯,恐怖如斯,根本不把药王谷放在眼里。若是早知道周剑来的师父是一位星辰大能,他必然会好好谋划,断不可能做的这般急功近利,乃至是愚蠢。 宇文睿心头莫名一惊,忽然想起师父一直说他心境有所欠缺,早晚会吃大亏,他一直以为是师父怕他骄傲自大,故而说这些话警醒他,希望他时刻谦虚谨慎,而此刻他才恍然明白,师父并不是随口说的,而是他的心境确实有欠缺。 今晚他的心境乱了,自有人站起来反对他和戚哟哟亲事的那一刻就乱了。张小卒的出现带走了戚哟哟和戚无为,把他当白痴一样留在擂台上,让他已经微乱的心境更乱。周剑来对谭俊彦的出手,牛大娃对他的辱骂,这二人肆无忌惮地对药王谷的挑衅,让他糟乱的心境直接崩碎。故而让他做出当着近千人的面抢夺周剑来福缘造化的蠢事来。 不过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他没能压制住心中的**。剑心意志对他的诱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如此强烈,几近成了他的心魔。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即便有,现在也不是后悔的时候。 轰! 夜空突然被照亮,一道水桶粗的星辰之力自星空中倾泻而下,如一条怒龙,奔腾而至,朝张小卒三人扑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手下败将 星辰之力照亮夜空,练武场里众人不禁心头一紧,知道是药王谷的星辰大能出手了。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在魏子身上,想知道他将如何应对。 唯有药王谷的人脸上展露笑容,松了一口气,知道宇文睿不会有事了。己方星辰大能出手,就算魏子再不把他们药王谷放在眼里,也不能不给司徒老祖面子。多半是双方各退一步,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拳头已经到了眼前,眼看就要轰在面门上,宇文睿非但不怕,反而勾起嘴角,挑起眉梢,冲牛大娃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因为他心里万分笃定,牛大娃这一拳不可能砸在他脸上。 果不其然,在拳头距离他的面门只差寸许时,牛大娃收住了手。 “废物,孬种!”宇文睿张开嘴,但没有出声,只是朝牛大娃做了口型。 “呸!”牛大娃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收起拳头转身就走。 “哈哈”宇文睿得意大笑,底气十足地朝张小卒和周剑来说道:“你们两个还不快快收手?!想引起星辰大战吗?!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喂!”走远的牛大娃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冲宇文睿吆喝一声。 宇文睿面带微笑,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可是牛大娃并没有回应他的询问,而是摆了个奔跑的姿势,接着就朝他奔跑过来,速度极快。 宇文睿神情困惑,差异不解。 牛大娃要干什么,想象野牛一样撞死他吗? 不过牛大娃很快用行动给他解惑,只见奔跑中的牛大娃一下跃了起来,身体横于空中半侧着,脚朝前头在后,一个不算标准的凌空飞铲,坚硬的靴子底闪烁着幽幽的蓝色火焰,照着宇文睿的面门踢了过去。 “狗日的,你敢?!”宇文睿被牛大娃吓得脸色煞白,从小到大几乎没说过脏话的他,竟然爆出了粗口。 不怪他,只怪牛大娃太坏。 他不是被星空上射下来的星辰之力吓到了,而是看见宇文睿挑衅的微笑实在讨厌,觉得一拳下去压根不解气,不如脚踹来得爽。于是他收拳、走远、助跑、起跳、飞铲,一气呵成。 砰!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牛大娃厚硬的靴子底狠狠地印在了宇文睿面门上。 宇文睿的身体就像被绑在八角重弩上射出去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横飞了出去,撞进人群里,人群都来不及闪躲,撞的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星辰之力并没有灌下来,而是被魏子长袖一挥,赶苍蝇一般给扫没了。 这一操作看得一干人目瞪口呆,心说那可是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星辰之力,怎么就袖子一挥就没了?在表演杂技吗? 摔进人群里的宇文睿好想装死装昏,可神魂在燃烧,真元力在燃烧,两道黄金真龙剑意逐渐失去感应,九色剑意只收回来八色,其中白色剑意彻底失去 感应,剑心在哀鸣,一时间悲痛交加,惨嚎不止。 远处面色惨白的金芷卉听见宇文睿非人般的惨叫声,立刻唤起刚才自己被灼烧神魂时的痛苦,吓得不禁连打几个寒颤。她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眼睛里有仇恨,但更多的是恐惧,暗暗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让张小卒靠近到一丈距离内,绝对绝对永远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沈从文几人焦急地扑将过来,帮宇文睿驱除燃烧神魂的鬼力和灼烧真元力的蓝色妖火,也忙把他脸上深深地鞋底印抹了去,还好药王谷专精医治之道,否则这血淋淋的鞋底印多半是要在脸上挂一两天。 当然,也不是什么印他们都能快速抹除的,就比如沈从文脸上的巴掌印,魏子抽的时候用了星辰之力,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以他八重天的修为想要化解掉,少说得两个时辰。 “师兄,师姐,我的黄金真龙剑意被被姓周的夺了!帮我帮我夺回来呀!噗”宇文睿哀嚎,悲怒交加,气火攻心,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然后昏死过去。 远处周剑来一脸惊喜地睁开眼来,张小卒和牛大娃当即问道:“如何?有没有抢到?” “可惜。”周剑来道,“只抢到两道真龙剑意和一道白色剑意,没能把另外八色剑意和他的剑心留下。实在可惜。”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牛大娃安慰道。 全场一直很安静,所以虽然他们三个的交谈声音不大,但传遍全场,传进了沈从文等药王谷弟子耳朵里。 沈从文一脸悲戚,突然朝一个方向跪地叩拜哀求道:“求四老祖为惨死的俊彦做主,为睿儿做主,为药王谷的声威做主!” “求四老祖为惨死的俊彦做主,为睿儿做主,为药王谷的声威做主!”其他人跟着沈从文跪地叩拜。 西北方向的夜空骤然亮起,一道水墨身影踏星辰而来,人未到声先至,滚滚如雷:“阁下行事未免太过霸道了点!” 饱含怒火的斥责! “是又如何?”魏子背负双手,凌空而立,语气虽淡,但寸步不让。 眨眼间司徒清就到了近前,停下脚步与魏子隔空相视。 宇文睿的求救让他心生感应,可奈何距离实在太远,他只能勉强施为。他一路急赶,连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未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瞧着阁下面生,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师出何门何派?要药王谷素来与人交好,却也不怕与人誓死两不立!”司徒清神情冷冽道,言下之意是今天的事若不能善了,药王谷绝不会善罢甘休,从今往后和你的门派不死不休。 “是面生,还是贵人多忘事,亦或是往事不堪回首呢?”魏子冷笑问道,“魏子,你可还记得?” “魏子!”司徒清惊呼一声,当即仔细打量起魏子的面容,脑子里依稀翻出一张往日的容颜,一番比较,确 实十分相似,只不过眼前这张如此苍老的面孔,实在让他无法与脑海里那张年轻面孔重叠在一起。 练武场里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四处打听魏子是谁,为何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位星辰大能的尊名? 近乎千人,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当身边的人问起,他们只敢回一声“魏国公”,对于魏子的过往事迹,只字不敢提。 当着这位爷的面谈论他的过往,那肯定是嫌命长,活腻歪了。 司徒清盯着魏子沉默片刻,语气一改强硬之态,幽幽叹道:“一别五十八年,没想到你也踏入星辰境了。那小子是谁?你徒弟?” 他指向周剑来问道。 “是。”魏子应道。 “国公爷”司徒清朝魏子拱手,道:“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给药王谷一个面子?让令高徒归还宇文睿的真龙剑意,药王谷愿意给出双倍赔偿,并与令高徒永世交好。” “不给。不稀罕。”魏子淡漠道。 “”练武场里眼珠子掉了一地,他们半张着嘴巴仰望魏子,感觉这位爷实在太霸气了。他们真切地感受到,魏子是真的一点不把药王谷放眼里啊。 司徒清没想到魏子回绝得如此决绝,感觉落了面子,不禁神色一沉,语气重新冷冽起来:“与药王谷为敌,对年轻小辈没什么好处。” “你是在威胁老夫吗?”魏子目光如刀,盯着司徒清问道,不待司徒清回答,他接着说道:“如果你是威胁老夫,老夫不介意去药王谷走一趟,找聂弈木和孙思仲好好谈谈。至于你,实在太弱,不够格和老夫谈。” **裸的藐视。 练武场内一片哗然。 星辰大能不可辱。 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国公爷也太狂了。 “是吗?”司徒清沉喝一声,星辰之势直接压向魏子。 练武场里的人只感觉天要塌了,倒是张小卒和牛大娃反应一般,因为这些时日他们每天都要承受天武道人的威压蹂躏。 “呵”魏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负在身后的双手拿到前面,伸出右手对着周剑来虚抓一把,道:“徒儿,拿剑一用。” 周剑来应声松手,魏王剑当即飞到魏子手中,他右手持剑左手剑指轻抚剑身,道:“五十八年前老夫一剑斩你,五十八年后老夫照样一剑斩你。手下败将安敢言勇?” “正好。”司徒清言道,“老夫也想讨回当年一剑之耻。走,去城外大战三百回合,定与你分个胜负。” “不必了,就在这里吧。一剑而已,跑那么远做什么?”魏子说道,同时缓缓扬起魏王剑。 练武场里人人面颊充血,激动兴奋之情难以言喻,万万没想到今日竟能有幸一睹星辰之战。 第二百四十章 就一剑 众人从魏子和司徒清的谈话中得知,这二人早在五十八年前就有过节,并且知道是司徒清败给了魏子,心说难怪魏子一点也不把司徒清放在眼里。 练武场里的人群开始躁动。 即将上演的星辰之战固然精彩,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上一回,若有幸见上一回,不说此生无憾,但肯定够吹一辈子的,不过前提是得有命观看才行。 星辰之战,山崩海啸,天地色变。以他们的微末修为,如此近的距离,若是被二人激战时的能量乱流扫中,怕是不死也得丢半条命,所以脑子活络反应较快的立刻带领门内年轻弟子寻找避风港湾。 大多人都是向药王谷的人靠近,飞仙宗等少数几个和药王谷不和的宗门帮派,则是往张小卒三人靠去。显而易见,这两者的身边肯定是安全领域,除非上面的两位大佬打疯了,什么都顾不上了,否则肯定会分出一点精力顾全自己的人。而当瞎伯出现在戚无为身边,展露出星辰威势后,人群则立刻如找到蜂巢的蜂群一般涌了过去。 “你们两个是打算把中央城拆了吗?”瞎伯朝星空中的二人喝道。 “前辈”司徒清俯身朝瞎伯一拱手,道:“是他非要与我在此一战,我是被迫应战。” 听见司徒清恭称瞎伯为“前辈”,不知道瞎伯身份的人无不望向瞎伯,脸上露出惊骇之色,抑不住向周围的人小声打听起来。 “魏小子?”瞎伯皱眉看向魏子。 “拆不了,就一剑。”魏子淡淡地应了声,他看也没有看瞎伯一眼,目光一直放在魏王剑上,褶皱堆叠的苍老面孔上露出浓浓的回忆之色。 “瞎伯?”戚无为表情着急地看向瞎伯,想让他想办法阻止司徒清和魏子的战斗。这可是两尊星辰大能,打起来万一收不住手,中央城恐怕会被夷为平地。 瞎伯却朝戚无为苦笑摇头,道:“牛脾气,劝不了。劝多了,他能把咱们捎带着一起斩咯。” “”周围的人听见瞎伯的话,无不惊得咽口水,对上面这位国公爷的“狂”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这一剑”魏子突然将目光从魏王剑上收回,看向司徒清,道:“忆芳华,悲春秋。你可准备好了?” 司徒清神色凝重,伸手朝虚空抓去,一柄五尺长的古朴长剑被他从虚空中缓缓抽出,剑指拂过剑身,朝魏子缓缓扬起,道:“老夫这五十八年苦悟剑道,就为还你那一剑。本以为此生没有机会给你看这一剑了,没想到你也踏入了星辰境,还在今天于这里见到你,显然命运早有安排,给老夫一个弥补心中遗憾的机会。” “这一剑”司徒清目光一沉,凝声喝道:“斩前世,追来生,不问神魔。你可准备好了?” “幼稚。” “”司徒清胸口一闷,气得差点没忍住朝魏子吐口水,但有比吐口水更解恨更直接的方法,那就是手中的剑,于是他的剑动了。 他的剑似搅动了九天之上的星辰海,有数不尽的星辰坠落,霎时间流光璀璨,照亮了整座雁城。剑朝魏子斩了去,携九天星辰,蕴含无穷变化,撕天裂地,欲把魏子摧为糜粉。 练武场里的人被璀璨星辰耀得眼睛生疼,可他们仍然不愿意闭上眼睛,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魏子手中的魏王剑动了,自右上往左下一劈到底,干干净净的一劈,没有星辰流光,甚至没有一点声响,就像小孩子举着木剑玩耍时随手劈的一剑。 魏子一剑劈完,竟撒手一扔,把魏王剑 丢向周剑来,然后背负双手,转身离去。 “若不服,让聂弈木和孙思仲来找我。” “小辈之间的矛盾争执老夫不会计较,可谁若敢倚老卖老,以大欺小,莫怪老夫血洗了他的老巢。” “家里的酒没了,明早回来时记得捎一壶回来。” 魏子的身影在璀璨星辰的照耀下,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渐行渐远,他的声音却留在了练武场上空,让人分不清是走之前说的,还是走之后说的,而最后一句显然是对周剑来说的。 众人茫然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间好似过去了很久,可又似刹那一瞬,因为司徒清的剑还没斩下来呢。 星辰大能的剑有多快,怕是用石火电光也远不足以形容,可是司徒清的剑为什么还未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司徒清和他手中的剑上,星光依然耀眼夺目,威势依然撕天裂地。 星空中突然响起一道脆响,紧接着就见漫天星辰光芒就如冰冻的湖面遭受重力打击,一道道裂纹纵横交错,如蛛网般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最终轰然破碎,化作道道流光,消散在夜幕中。 司徒清神情呆滞,像是被魏子施了定身术一样,举着斩落一半的长剑,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苦笑一声,把手中长剑拍入虚空,看向魏子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你的剑还是像五十八年前那样蛮横霸道,我又败了。” 说完他俯身看向练武场,袍袖一挥把昏死的宇文睿卷了起来,朝药王谷几人说道:“此时暂且如此,待老夫禀告宗主后再做定夺,在此之前不得再有私斗。眼下大战在即,把心思都放在战事上吧,江湖恩怨带国安家定之后再提也不迟。” “前辈大智大德,令我等钦佩。”戚无为发自肺腑道。他着实没想到,药王谷遭此大辱,司徒清甚至还遭受了不敌魏子一剑的心理重创,而他仍然能以大局为重,着实令人钦佩。 “丢人现眼了。”司徒清摇头苦笑。 “倒也不丢人。”瞎伯突然开口说道,“这一剑老夫也接不下。” 司徒清神情一颤,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难道他已经踏入圣境?!” 此言一出,全场震撼。 却听瞎伯摇头道:“应该还没有,但应该已经触摸到大道了。哎,被后辈超越的滋味不好受啊!” 瞎伯神情黯然,摇着头叹息离去,边走边道:“放下执念,你非剑修,何必非要强行以剑入道?修炼问道本是一件快乐的事,切莫让它变成心中的苦熬。”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司徒清神情一怔,忙朝瞎伯离去的背影拱手道谢,说完带着昏迷的宇文睿往百荒山方向去了。当他转过身体时,胸前的水墨衣衫上浸出一团殷红,殷红以极快的速度往四周扩散,眨眼间将他胸前整个衣衫浸染得通红。 在水墨衣衫里面,他的胸膛上,一道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直流。 待三位星辰大佬相继离场,练武场里先是一片安静,随之有人怒吼着打破沉默:“难道我南岳派的弟子就这样白死了不成?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我荣华帮的人也不能这样白死,必须要个说法。”有人怒声附和。 “还有我金沙帮。” “戚城主,请给我等一个公道,否则这仗不打也罢。糟心。窝心。” …… 砰! 牛大娃纵身跃上擂台,朝人群吼道:“人都是我杀的,想怎样,放马过来便是。” “杀人不成反被杀,你们想要什么说法?难道就准你们宗门的人杀我们,而不准我们杀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张小卒跃上擂台喝问道。 “是想仗势欺人,以大欺小吗?”周剑来踏上擂台,冷笑问道,“要不我再把家师请来,与你们说道说道?” “”义愤填膺者顿时哑口无言。 魏子临走前可说得明明白白,小辈间的矛盾争执他不会管,可若有人倚老卖老,以大欺小,他就要血洗人家宗门。魏子到底敢不敢做此灭绝人伦之事,谁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魏子有这样的实力,可是谁又敢拿自家宗门的生死去试探呢? 所以,上一刻还跺脚叫骂的人,这一刻全都吃瘪地闭上嘴巴。 “其实这事你们得找药王谷的人讨说法。”阮心远突然开口喊道。 “小辈,你说什么?!”沈从文怒喝道,“我药王谷也死了一个弟子。” “呵”阮心远一点不给沈从文面子,嗤鼻冷笑,道:“那是你们药王谷的人自己作死。你们对这位牛兄弟用了七花七虫化功散,张兄弟逼到面前讨要解药,你们却咬死不给,非要把牛兄弟毒成残废才肯作罢。你们把人家兄弟三人逼得没有退路,还不准人家动杀手吗?” “沈从文,少在这里装傻充愣。你来得那么早,事情经过你看得真真切切,还用别人一件件挑明说出来吗?”和沈从文一起提前到来的飞仙宗申屠苏出言讥讽道。 沈从文老脸通红,他心知事情前因后果,若是当中掰扯清楚只会给药王谷招来骂名,当即转移话题说道:“我家四老祖临走前特别吩咐,让我们暂置争端,把心思放在战事上。既如此,那这件事就暂且放一放吧。宗门有弟子伤亡者,待此间事了可去药王谷领太清开阳丹一枚,虽不能换回亡者生命,只当是药王谷对亡者的一点补偿,对生者的一点慰藉吧。” 沈从文这番话等于变相认错,并给出补偿。 太清开阳丹一枚,全场人的眼睛都猛然亮了几分,愤懑不满者全都闭上嘴巴。显然,对沈从文给出的这份补偿,他们非常满意。有些小帮小派的领军人,甚至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己门内弟子无用,艳羡地看向那些有弟子伤亡的宗派。 擂台上张小卒三人听见“太清开阳丹”的名字,眼前也都是一亮,同时震惊于药王谷的豪气。被李家当做瑰宝的一粒丹药,能让天武道人说要亲自去药王谷厚着脸皮讨要的丹药,药王谷说送就送了。药王谷之富裕,可见一斑。 “药王谷出手就是豪气,太清开阳丹说送就送,真是让人眼馋呐。”阮心远语调颇酸道,“不过一般这种情况,出手越豪气就说明心里越虚,造的孽越大。” 药王谷的人没有理他,带着人转身离去,与其交好的宗派也都跟着离开。 有许多人涌向擂台,想要与张小卒三人结交认识。 “婆娘,等一下。”擂台上牛大娃一声呼喊。 金芷卉闻言下意识地驻足,反应过来后不禁猛翻白眼,心说牛大娃叫婆娘自己为什么要停步,于是她立刻迈步朝前走去,甚至脚步加快了几分,以掩饰刚才驻足的尴尬。只不过她心里知道,牛大娃喊的就是她。 缥缈宫的几位长辈没有阻拦牛大娃靠近金芷卉,眼下只要不是和药王谷交好的宗派恐怕都想结交认识这三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缥缈宫作为江湖上关系网最深最广的宗门,自然也不例外。 “有事吗?”被牛大娃挡住去路,金芷卉只得停下脚步,冷着脸问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好不要脸 每每想起牛大娃的大脚板子狠狠踹在宇文睿精致俊美的脸上的凄惨情景时,金芷卉的心就禁不住揪疼。 挨这么一脚,宇文睿心里得多疼哟?**上的疼还不算什么,主要是精神上的疼痛。 金芷卉都不忍心去想。 宇文睿是她认定的男人,一个完美无瑕的男人。可今天这个完美无瑕的男人一败涂地,还被牛大娃在脸上留下了耻辱的污点,他已经不再完美。 金芷卉心里不由地憋着一口气,自然而然就恨上了牛大娃,因为牛大娃明显是故意的,原本一拳就可以结束的战斗,可他偏偏把拳头换成脚,存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宇文睿。 所以,她不愿意给牛大娃好脸色。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想替宇文睿教训牛大娃一顿。 不过牛大娃并不在意,笑问道:“有什么贴身物件,比如香囊玉佩什么的?” “没有。有也不给。”金芷卉一口回绝,想绕过牛大娃往前走,却被牛大娃伸手拦住,气得她跺脚喝道:“牛大娃!” “哎。”牛大娃嬉皮笑脸地应声道,眼睛往金芷卉身上一瞟,目光落在她前腰处的红色绣花香囊上,突地探手抓了过去。 金芷卉没想到牛大娃竟如此无赖,不给就硬抢,急忙闪躲并一掌拍出。 啪! 牛大娃不闪不躲,左肩硬挨金芷卉一掌,右手顺利摘下了金芷卉的香囊。可是金芷卉这一掌是携满腔愤怒而发,掌力极重,拍中他肩膀时清楚地传出一道骨裂声。他虽借力后跃开,但左臂却垂在身侧无力摇摆,应是肩膀脱臼所致。 “唏”牛大娃扯着嘴角倒抽一口冷气,右手抓着金芷卉的香囊伸出两指扣住左臂骨,咯嘣一声把脱臼的关节接了回去,同时肩膀上燃起蓝色妖火,修复被金芷卉拍裂的肩骨,笑着朝金芷卉晃晃手中香囊,道:“稍等片刻,马上还你。” “”金芷卉有怒发不出,牛大娃任打任骂的无赖模样让她无可奈何。 当然,最主要原因是她不能真把牛大娃怎么样,这要是换成没有强大身份背景的人,敢对她耍无赖耍流氓,早被她一巴掌拍死了。 “画一个。画一个。”牛大娃拿着金芷卉的香囊,迎向走过来的张小卒,把香囊递到张小卒面前连声催促道。 金芷卉本想一走了之,香囊不要了,可是看到牛大娃的行为后,又禁不住好奇 牛大娃要做什么,便定住了双脚。 围观的人也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张小卒瞪着牛大娃没好气地骂道:“老子累得都要吐血了,你丫还要让老子帮你画符追婆娘。牛大娃,你良心能安吗?” 牛大娃嘿嘿一笑,道:“大不了老子以后少吃你两个鸡腿。赶紧的,别磨蹭。再者说,她可是你的未来嫂子,你不得表示表示啊?” 张小卒没有去接牛大娃手中的香囊,而是从搭在左臂上的一件衣服里翻找出一块温白的暖色玉佩。这件衣服是之前牛大娃放在擂台边的,他顺手捎了过来,所以玉佩自然是牛大娃的。嗯,确切点说是牛大娃从李家宝库里挑选的。 张小卒把衣服扔给牛大娃,将玉佩摆在左手掌心,金红流光闪耀于右手食中二指指尖,二指对着玉佩一阵勾画,一道由金红流光绘画的符咒显现并隐入玉佩中。 “去问问,玉佩换香囊,换不换?年轻人没眼力劲,不知孬好,问她门中长辈。”张小卒把玉佩扔给牛大娃并交代道。 “好兄弟!”牛大娃眼前不禁一亮,明白了张小卒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和金芷卉交换定情信物啊,当即屁颠屁颠地跑向金芷卉,但想到张小卒的叮嘱,急忙在金芷卉的长辈面前止住脚步,将玉佩恭敬地呈过去,问道:“仙子,不知晚辈可否用这块玉佩和婆娘哦不和金姑娘换一个香囊?” 所有人都好奇地盯着牛大娃手中的玉佩,猜测这块被张小卒施加了符咒的玉佩有何奇特之处。 “不,不换,绝对不换!”金芷卉想都没想,连声大叫,她眸子里露出了恐惧之色,指着张小卒叫道:“他的东西我绝对不要!绝对!” 神魂灼烧的滋味已经在她心里种下对张小卒深深地恐惧,她已经暗暗发誓,今后再和张小卒发生战斗时,绝对不会让张小卒靠近到一丈之内。张小卒的东西,自然也不会要。谁知道那上面有什么鬼东西? “看看也无妨。”金芷卉的师叔面带微笑,没有立刻听金芷卉的要求一口回绝牛大娃,因为她也好奇这玉佩有何奇特,伸手接过玉佩摊在掌心,等了约莫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眼睛突然一亮,爽快点头道:“换了!” “师叔”金芷卉气急,一脸哀求地看向她的师叔。 “多谢师叔!”牛大娃忙躬身行礼致谢。 金芷卉的师叔朝牛大娃笑着点点头,接 着走到金芷卉身边,将玉佩强塞到她手里,知道她心中所惧,遂安慰道:“放心,我检查过,很安全。” “这”金芷卉本来是忐忑不安的,若不是师叔强行握住她的手抓住玉佩,她肯定会想也不想就把玉佩摔了,而当她感受到玉佩上散发出丝丝清凉之意,沁入皮肤,沿着经脉流入眉心识海,开始滋养她受损的神魂时,她的樱桃小嘴震惊地张开了。 这世间但凡对神魂有益的东西,莫不是价值连城,而像这种直接就能滋养神魂的物件,绝对是有市无价的宝贝。 可这么一件东西,竟是张小卒于呼吸之间随手画出来的,这让金芷卉的大脑一时有点卡。 见师叔朝自己缓缓摇头,金芷卉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握住玉佩朝牛大娃说道:“换了!” 这俩字从嘴里说出来,她都不禁为自己感到可耻。 刚才还一口一个不要,就差诅咒发誓,转眼间就视如珍宝,连自己的贴身物件都顾不上要,送给一个男子。 金芷卉觉得自己实在太不要脸了。 “嘿嘿”牛大娃乐得合不拢嘴,把香囊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那个,刚才,抱歉了。”金芷卉将玉佩贴身收好,想了想朝牛大娃歉意说道。 牛大娃好心好意送她宝贝,她却好心当成驴肝肺,狠狠地给了人家一掌,不说声抱歉实在过意不去。 “嘿嘿,没关系,我爹一天挨我娘八遍揍,我早就习惯了。不过,下次下手轻一点。”牛大娃傻笑道。 “”金芷卉羞怒地瞪了牛大娃一眼。 “公子,正式认识一下。”金芷卉的师叔突然走向张小卒,在张小卒面前三步远处停下脚步,双手叠在身侧朝张小卒盈盈施礼,道:“奴家缥缈宫施欣兰,是芷卉的三师叔。这位是姚之兰,是芷卉的五师叔。我们二人作为这次缥缈宫的领队,带领芷卉等门下弟子来雁城为帝国助战。” “晚辈三清观张小卒,见过两位缥缈宫前辈。”张小卒回礼道。 “原来是三清观的高徒,难怪这般丰朗神俊、潇洒倜傥、器宇轩昂” “停!”张小卒忙叫住施欣兰,道:“有话直说。” 施欣兰也不觉尴尬,抿嘴一笑,问道:“公子可否再赠几枚玉佩?” “没了。”张小卒摊手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阳神殿的规矩 “没了?”施欣兰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哑然失笑,伸出葱白玉指在面前比划了一下,言下之意张小卒随手这么一画就有了,怎么会没有了呢?她眉目含情,看着张小卒,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扭着柳腰丰.臀娇嗔道:“公子,莫要这般小气嘛。” 这一眼、一扭、一嗔,妩媚至极,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张小卒只感觉浑身酥麻,心好似融化了一般,怔怔地看着妩媚妖娆的施欣兰,不忍心拒绝。 施欣兰虽已年过三十,可是从身姿容貌上完全看不出,说她是金芷卉的师姐也不会有人怀疑。不过不同于金芷卉的是,少女的青涩稚嫩在她身上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女性的妩媚和风韵。再配上她早已修炼至骨子里的媚功,一颦一笑、一扭一捏间千般妩媚万种风情,自不是张小卒这种未经人事的年轻小伙子能抵挡的。 然而就在张小卒张嘴想要答应时,眉心处突然散出一股清凉之感,瞬间席卷全身,把他躁动的身体和心绪抚平,迷离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明。 “真没有了。”张小卒咧嘴一笑。心知刚刚的异常状态应是中了施欣兰的魅惑,可他心里并不恼怒,因为刚刚那种感觉还蛮舒服的,再者他也没损失什么。如果实在要怪,那也只能怪自己意志不坚、定力不足。 施欣兰见张小卒明明受了自己的魅惑,可是眼神很快就恢复清明,不禁微微诧异。不过想到张小卒是三清观的弟子,便也释然。 道士们为了防止被妖魔鬼怪迷惑心智,通常都会修炼一门厉害的清心咒,而清心咒恰能克制她们缥缈宫的媚功。她以为张小卒是以清心咒化解了她的魅惑,却不知张小卒根本没学什么清心咒,而是鬼瞳护主破了她的魅惑。 鬼瞳,克制一切惑人心智的计俩。 “来来来,姑娘们都过来。”施欣兰突然转身朝一众弟子招手,除金芷卉外的五个缥缈宫年轻弟子,当即应声走过来,袅袅娜娜,妖妖娆娆,让人目眩神迷,心跳加快。 五人在依照施欣兰的指示,在张小卒面前一字排开,莺莺燕燕,美不胜收。 “张公子”施欣兰眉角含笑道,“我们缥缈宫的姑娘是个顶个的漂亮,您看看喜欢哪一位,随便挑选,不限数量。” “咯咯”五个姑娘非但不气施欣兰老鸨子一般的言语,反倒一个个乐得花枝招颤,手拿丝帕,半掩桃面,媚眼如丝,朝张小卒暗送秋波。 周围的人看了无不诧异震惊,愈加好奇张小卒在那块玉佩上画的符有何等神奇功效?竟能让施欣兰上赶着把门内年轻弟子往张小 卒怀里送。 张小卒被五双媚眼电得全身酥麻、心跳加速、血液上涌,一时间有点难以消受,慌忙把视线从五女身上移开,望向四周,转移话题道:“肚子饿了,找点东西吃。” 牛大娃应声道:“都是些糕点甜品,越吃越腻歪,不如找地方喝酒吃肉去。” “好!” “这主意不错!” “走走走,我知道一家酒楼不错。” 牛大娃的话一出口就得到许多人的响应。 戚哟哟笑道:“诸位远来是客,小女子作为东道主,当请大家吃顿饭。在不远处的街口有一家酒楼,是我城主府经营的,酒菜都还不错,烦请诸位移尊步,今夜饭菜管饱、美酒管够。但有一条,喝醉了不准耍酒疯。咱丑话说在前面,谁若喝醉了耍酒疯,大家伙就把他绑了扔马厩里喝马尿醒酒去。” “哈哈”戚哟哟的话把一群人逗得哈哈大笑,纷纷笑着应诺。 “不需戚姑娘破费,让这小子掏钱请客!”有一个长相粗犷豪迈的男子大喊道,手里抓着一个华服青年的衣领将其推出人群,骂骂咧咧道:“干他奶奶的,这厮赢了老子四千多两银子,必须让他请!” 被推出人群的华服青年忙朝众人拱手作礼,道:“小弟侥幸赢了这位大哥一点钱,是该小弟请客。戚大小姐,千万别和我客气,今晚这顿酒菜就让我请了,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 “陆公子自愿掏腰包,给城主府省钱,小女子除了开心还能说什么呢。”戚哟哟玩笑道。 “感谢戚大小姐给在下这个机会。”陆姓青年朝戚哟哟拱手道谢,又朝人群拱手道:“能请诸位仙长仙兄仙子吃饭,实乃我陆子明三生修来的福气。” 仙,是凡俗百姓对宗门修者的尊称。 “我说贾三赌,你不是向来逢赌必赢的吗,今儿怎么阴沟里翻船,输了这么多啊?说来听听。”有人向输钱的男子笑问道。 输钱男子名叫贾三千,因为嗜赌如命,每天不赌三场晚上就睡不着觉,故而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贾三赌。 贾三赌郁闷地叹了口气,道:“刚才牛兄弟和斩龙宗的伍兄弟比武切磋,这小子嚷嚷着开盘玩一把,老子寻思人多热闹,就喊来大家伙一起玩,谁知道临开盘的时候这厮竟偷偷溜了,于是老子就接了这个盘。岂料这厮见老子开盘,立刻跑过来押了二百两牛兄弟胜,过了一小会儿他又跑过来加了三百两,老子可不就输惨了嘛。” “哈哈,原来如此。” 一群人徒步而行,路上说说笑笑,去到东街街口的聚贤 酒楼。各宗派领队人还需回去继续开会,所以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此时已是晚上九时,酒楼里的伙计正在收拾板凳桌椅,准备打烊。门口突然涌进来一大群人,把几个伙计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戚哟哟从人群里走出来后,当即安了心。 戚哟哟一番吩咐安排后,伙计厨子立刻忙碌起来。工作效率很高,一刻钟不到的时间既把四百多人的坐席安排好了,又送上美酒和几个下酒的小菜。 酒楼上下三层,所有房间几乎坐满。众人酒杯一端,气氛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有人推开窗户对月高歌,唱的是“黄沙百战,一将功成”,唱的是“醉卧沙场,莫问生死”,唱的是“马革裹尸,荣归故里”,唱的是 有人大喊:待战争结束后再来相聚,替壮烈的兄弟多喝几杯。 众人欣然叫好。 三楼甲字一号雅间,百里景胜看着仍在筷子不停,胡吃海喝的张小卒,颇为郁闷地问道:“你还要吃多久?” 一桌八人,其他七人早已吃饱喝足,只有张小卒一直在不停地吃不停地喝。除了见识过他食量的牛大娃和周剑来,其他五人全都看傻眼了。他们见过能吃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关键是张小卒吃了这么久,张小卒的肚皮动都没动,谁都不知道他吃到哪里去了。 “你有事吗?”张小卒一边啃着猪肘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开个条件,把戚姑娘让给我。”当着戚哟哟的面,百里景胜旁若无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不是修炼工具。”张小卒尚未答话,戚哟哟先冷着脸开口说道。 “我不会把你当修炼工具。”百里景胜看向戚哟哟说道,“我们阳神殿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向来痴情且专一,这点江湖上人尽皆知,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嫁给我后会受委屈,并且我自认不比宇文睿差,就是皮肤比他黑了点,长得没有他俊秀,但我比他魁梧强壮,可以给你雄厚的肩膀依靠。” “可是我并不喜欢你。”戚哟哟苦笑道。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百里景胜道。 “可是我已经有男人了。”戚哟哟无奈,只能搬出张小卒。 “所以我在和他谈这件事。”百里景胜道。 张小卒咽下嘴里的肉,看着百里景胜的眼睛说道:“抱歉,这件事没得商量。” 百里景胜神色一敛,道:“那按照我们阳神殿的规矩,我必须和你一决胜负,赢了她是我的,输了我退出。” “” 第二百四十三章 见者有份 戚哟哟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桌子上的空盘子,一张张地摔在百里景胜的脸上,再一脚把他从三楼的窗户踹下去,若是头着地摔个狗吃屎,那是最解恨不过。 尽管百里景胜已经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把她当做修炼工具,可是听他的言语口气,分明就是把她当做一件可以交易,或是通过比斗赢取的物件。 她气愤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她打不过百里景胜,她戚家也得罪不起阳神殿,所以只能任由百里景胜胡说八道。这要是换一个能打得过的,又不惧怕其身份背景的,她肯定二话不说,上去抽烂他的嘴。 简单点说就是,实力不够。 最可悲的是,百里景胜的言语听在人们耳朵里,人们大多只会感慨他行事蛮横霸道,有血性有气魄,而不会去想这件事的对与错、公平与不公平,因为在这个世界女人永远是男人的附属品。 在男人看来,一个女人只要能嫁给一个强者,那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怕的是,女人大多也是这般想的。即便偶尔有几个站起来反抗的,无论成功与否,最终都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就像一颗石子投进湖面,或许当时能掀起一点波浪,但湖面很快就会重归平静。 啪! 张小卒油啧啧右手拍在桌面上,盯着百里景胜道:“好,一决胜负!” 此言一出,引起满堂喝彩。 “咱俩一人二十只烤全羊,比谁先吃完。”张小卒一脸严肃地说道,因为他感觉差不多快吃饱了,再来二十只烤全羊,真不一定能吃得下。 “”全场无语。 戚哟哟暗暗磨牙,她在想如果自己真的嫁给了张小卒,万一到时候有人问她是怎么嫁给张小卒的,难不成让她回答自己是张小卒在酒桌上一口气吃了二十只烤全羊赢的吗? “不比!”百里景胜瓮声道。 “那你想比什么?”张小卒问道。 “当然是比拳脚功夫。”百里景胜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比!”张小卒一口回绝,道:“你吃不过我,我找你比谁吃得多,你不比。我打不过你,你找我比功夫,我不比。合情合理,没毛病吧?” 百里景胜身上散发出的强劲气息告诉张小卒,此人先前对戚哟哟说的并非是大话,他的实力真不在宇文睿之下。宇文睿的实力张小卒已经亲身领教过,若不是他想抢夺周剑来的剑意,以致于战力受到牵制,几近于自断一臂,他和周剑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赢金芷卉,也是因为金芷卉起先小瞧了他,给了他近身的机会,让他在其身上种下鬼符,若是金芷卉不给他近身的机会,他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侥幸战胜宇文睿和金芷卉而盲目自大,反而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这些顶尖宗门弟子之间的实力差距,激励他更加努力刻苦地修炼。 清楚自己的斤两,他自然不会接受百里景胜的挑战。 “”百里景胜一脑门黑线,感觉被张小卒套路了。 张小卒抓起餐布擦了擦油啧的双手,朝百里景胜笑道:“她肯定是不可能给你的,若是你非要不可,那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你弄死我,要么是我弄死你。我弄死你,得罪阳神殿。你弄死我,得罪三清观。所以打打杀杀太伤和气, 不如我送你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有玉佩或是其他什么贴身物件吗?” 听见张小卒的话,房间里的人顿时眼前一亮,猜到张小卒要送百里景胜什么东西。 啪! 阮心远拍桌而起,指着张小卒喝道:“张小卒,我要和你一决胜负,赢了她是我的,输了我退出。” “”张小卒不禁无语,看见缥缈宫的仙子亦拍案而起,忍不住翻白眼道:“温仙子,你也要跟在下决斗,争抢戚姑娘?” 此女名叫温凌晓,是金芷卉的师妹。金芷卉神魂受损,且心情不佳,没有一起过来。 “咯咯”温凌晓掩嘴娇笑,眨了眨水汪汪的眸子,糯声道:“奴家仰慕戚姑娘久矣。” “那你俩赶紧挑日子成亲吧。”张小卒乐道,“选好日子后告诉我,我保证随一份大礼。” 温凌晓羞涩的眨眨眼,双颊飞霞,莺声细语道:“公子的意思是要把奴家和戚姑娘一起娶回家,享齐人之乐吗?奴家是不介意的,就是不知道戚姑娘会不会吃醋?” “不吃醋,我怎么会吃醋呢?”戚哟哟笑盈盈地说道,只不过张小卒突然感觉到一股锥子般的杀气自戚哟哟身上袭来。 “咳咳”张小卒忙干咳两声,索性拍手道:“见者有份,我每人送你们一件。景胜兄,送你俩。来,把你们的贴身物件都拿过来。” 百里景胜从腰部摘下一枚玉佩,又将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摘下,一并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接过手里,摊于左掌掌心,金色的道力和红色的鬼力自战门溢出,而后汇聚一起,闪耀于他的右手食中二指指尖,随之指随意动,金红流光随着指尖的飞舞在空气中勾勒出一道符印,被他指尖一点而没进玉佩中。然后又往翠玉扳指上画了相同的符印,递回给百里景胜。 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温凌晓看到后不由地撇嘴,幽怨道:“公子眨眼的时间就弄出两件,却告诉我三师叔说没有了,真是小气呢。” “哎,我可没说谎。给金姑娘的玉佩确实就那一件。是你师叔没说清楚,怪不着我。”张小卒忍笑道。 温凌晓神色一怔,随即忍俊不禁,噗嗤一乐,道:“若是三师叔听见公子此番话语,定会气得火冒三丈不可。咯咯” 临来之前,施欣兰把她拉到一边再三叮嘱,一定要和张小卒交好,并且说张小卒将会成为她们缥缈宫接下来的重点攻克对象。让她既震惊又好奇,想知道张小卒究竟在玉佩上施了什么魔咒,竟能让三师叔这般看重。 她本以为这么厉害的本领,张小卒是不会随意施展出来的,哪曾想张小卒眨眼间就弄出两件,呼吸一般简单随意。她心中诧异且惊喜,因为张小卒答应给她一件。所以看见百里景胜从张小卒手里接过玉佩和扳指,她便迫不及待地把从脖子上取下的沁蓝色项坠递到张小卒手里。 张小卒接过项坠,上面残留的体香和温度,让他禁不住心头一颤。 百里景胜满是好奇地接过玉佩和扳指,握在掌心慢慢感受,十几个呼吸过后眼前骤然一亮,猛地抬头看向张小卒,语调略显急促道:“我阳神殿愿出高价收购公子用符咒加持过的此般法器,有多少要多少。” 小卒把加持过养魂符的项坠还给温凌晓,摇头笑道:“这可是偷天的法咒,施多了是会遭劫的,我还想多活几年,还请诸位饶命。再者,这东西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强大,家师说过,以我目前的法力,其功效只能维持四五个月的时间,时间一过法力消退便没作用了。” 听了张小卒的话,百里景胜灼热的目光才慢慢恢复正常。张小卒的话让他觉得合理,否则就实在太变态了。不过,这项本领依然很强大。 “你怎么能够兼修道力和鬼力,并且能把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结合在一起使用?”百里景胜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因为他觉得张小卒画的符印并无什么奇特之处,所以问题肯定出在张小卒所施展的诡异力量上。他能感觉得出,那是鬼力和道力的结合。而且张小卒之前和宇文睿战斗时,也暴露了鬼力和道力兼修这一点。 张小卒没有回答,只是朝百里景胜笑了笑。 百里景胜自知这个问题涉及到了修炼功法,问出口就已经是犯了禁忌,所以张小卒不说,他自然不好再追问。 “多谢公子!”温凌晓感受到了项坠的神奇功效,当即喜不自禁,朝张小卒盈盈拜谢。 张小卒又帮阮心远和太叔山各加持了一枚玉佩。 太叔山是天照峰的弟子,是阮心远邀请来这桌的,百里景胜和温凌晓都未反对,可见此子应该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此人个头不高,身形偏瘦,双目漆黑有神,但一双眉毛颜色极淡,隔远了乍一瞧就跟没有眉毛似的。席间他很少说话,只有别人找他说话或者找他喝酒,他才会略显局促的回应,看得出是个性格腼腆内向的孩子。 刚才听见张小卒向他要贴身小物件,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乎完全没想到张小卒也会给他加持符咒,急忙站起来朝张小卒连说七八声谢谢。当拿回玉佩感受到符咒之功效后,更是激动的向张小卒连连鞠躬道谢,搞得张小卒都不好意思了。 周剑来身上没有玉佩之类的物件,张小卒让他等会去李家宝库挑选一件。 戚哟哟身上也没有,这让所有人颇感诧异。男生身上没有这些小物件还能说得过去,一个女生身上竟然没有佩戴一件首饰,实在说不过去。但她身上确实没有,只有一根盘发的发簪,取下来头发就散开了,显然不合适。 张小卒盛情邀请她去李家宝库挑,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她要是听张小卒的去了,那李家人还不得天天背地里戳着她的脊梁骨骂。 吃饱喝足,张小卒没有和牛大娃一样,端着酒壶楼上楼下找人拼酒。他和宇文睿战斗时几近耗干所有力量,此时吃饱喝足抑不住有些困倦,可酒楼里鬼哭狼嚎实在太吵,没法休息,于是就推开窗户抓着窗棂翻身跃上酒楼楼顶。却不料戚哟哟先他一步,正一个人坐在楼顶上赏月。 夜晚的凉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张小卒走到戚哟哟身旁坐下,觉得坐着太累,便枕着手躺了下去。 “你那个符咒究竟有什么神奇功效?为什么每个人得到后都是那么的震惊?奇怪的是,他们还都只字不提。”戚哟哟耐不住心中好奇问张小卒。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张小卒回答,侧头看过去,发现张小卒竟然睡着了,睡得似乎还挺香,这才片刻功夫就有了微小的鼾声。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战死 戚哟哟没有叫醒张小卒,而是盯着他熟睡的面容微微怔神。 这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扔到大街上她看一眼很快就会忘记的那种,所以她不明白,雁城明明有那么多年轻有为又帅气俊郎的男子,就连李昊天这么优秀的,她都未曾动心过,可为何偏偏会对眼前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子心动?就连宇文睿这个近乎完美的男子也没能把他从她心里挤走。 或许是因为那两次的舍身相救,亦或许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已全无秘密可言,亦或是其他原因,反正就是喜欢上了。喜欢上了,便没什么道理可讲了。 不过在追求爱情之前,戚哟哟更想先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所以她只能暂时将这份感情压在心里。也省得到时候万一战死沙场,让张小卒太过伤心。 想到自己隐藏感情竟然还是为张小卒考虑,戚哟哟不禁噗嗤一声乐了,怕笑声把张小卒吵醒,忙用手捂住嘴巴。 不远处,百里景胜翻窗上来恰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又翻身跃回房间内,他本来还想找张小卒商量商量,但是看到戚哟哟看张小卒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夜里三时,酒楼里的吵闹声渐歇渐止,张小卒终于睁眼醒来,他先是望着夜空愣了一愣,之后眼角余光瞧见戚哟哟还坐在旁边,便撑着懒腰问道:“一时疲倦竟睡着了,我睡了多久,应该不长吧?” 他醒来后之所以愣了一愣,是因为这一觉竟完全睡死了过去,觉得要是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把他绑了他都不会感觉得到。而看到戚哟哟还坐在一旁,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睡的时间并不长。 “打更的刚过去,已经三时了。”戚哟哟笑应道。 “啊?”张小卒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你睡得比猪还死,能感觉到时间?”戚哟哟问道。 “”张小卒尴尬地挠挠头,坐起身,转而诧异问道:“你就一直在这里坐了这么久?” “还不是怕你滚下去,万一再有飞贼什么的,路过给你两刀子怎么办?”戚哟哟忍笑道。 “抱歉抱歉,真是睡得太死。那啥,你赶快下去找间客房休息吧。”张小卒脸颊羞臊地说道。 戚哟哟看向东方天际,道:“我守了你这么久,你不如就陪我在这里看日出吧。” “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张小卒顺口应道。 “那你自己下去吧。”戚哟哟道。 “陪你看便是。”张小卒无奈道。 戚哟哟环抱双腿,下巴担在膝盖上,瞅着下面的街道,沉默了一会后忽然开口说道:“最近这两天我可能就要随大军离开雁城了。” “去哪边?要开打了吗?”张小卒神色一怔忙问道。 “去北边。已经开打了。”戚哟哟应道。 张小卒闻言瞳孔一颤,沉声问道:“大牙狗从黑森林杀出来了?” “是。”戚哟哟点头,“你们白云城城主秦正豪战死,多亏年迈的镇南王及时站出来主持大局,否则白云城怕是已经被大牙狗攻陷。” “”张小卒如闻晴天惊雷,张着嘴巴久久说不出话。 “北面的金城和皓月城兵变,已被大牙狗完全占领。”戚哟哟接着说道,“白云城眼下岌岌可危,镇南王向我们雁城发出求救讯息,但雁城南有派军百万之师,北有大牙狗伺机而动,城里又暗流涌动,敌我不明,所以驻守雁城的主兵力是万万不能动的。无奈之下只能急征一批新兵,派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新兵北上,给金城压力,让大牙狗不能肆无忌惮的攻击白云城。雁城能给白云城的支援只有这么多。” “我也去!”张小卒想也不想道。 却不料戚哟哟一口回绝道:“你不能去。” “为何?大牙狗人人得而诛之,且我与大牙狗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为何不能去?”张小卒问道。 “因为太危险。”戚哟哟道。 “战争哪有安全的?”张小卒笑。 “征的新兵一共有一百三十万之多,这些新兵别说经受最基本的拼杀训练,就连最基本的号令、旗语、鼓令都没记全,你能想象他们上了战场后的情景吗?这么说吧,给我五万精锐骑兵,我就能拖住这一百三十万大军,给我十万精锐骑兵,我能杀得这一百三十万大军屁滚尿流。”戚哟哟说道,怕张小卒不能理解,又补充道:“你就想象老虎扑进羊群是什么情景,他们上战场后就是什么情景。” “那那”张小卒想象猛虎扑进羊群的可怕情景,额头不禁冒起冷汗,道:“那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大牙狗守城不出,他们就死不了。若大牙狗弃白云城 不攻,转攻我们,他们”他们什么戚哟哟没说下去,但已经表达的很明白,“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 “”张小卒沉默,而后道:“我去危险,你去就不危险了吗?” “总得有人去。”戚哟哟说道。 “城主大人会同意?你娘亲会同意?” “应该会吧。不同意我就上吊。” “荡秋千吗?” “” “我必须去,柳家村的血海深仇非报不可!再者,我是白云城人,白云城岌岌可危,我怎能安心继续躲在雁城里?” “那就来我麾下当一员猛将吧。”戚哟哟笑道。 “谨听将军号令!” “咯咯就怕你听不懂。” “咳咳”突然一道咳声从下面传来,紧接着响起周剑来的声音,问道:“方便上来吗?” 听见周剑来的问话,戚哟哟当即脸颊臊红,就跟偷情被抓似的。 “方便。”张小卒也略显尴尬局促。 周剑来纵身跃上来,径直走到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薛家藏有大牙奸细。” “怎么说?!”戚哟哟闻言眼皮猛的一跳。 “你们家酒楼的伙计里有一对同胞兄弟,可是却一个长得极胖,一个长得极瘦,他们兄弟二人截然相反的身材提醒了我一件事。”周剑来说道,“薛家二管家薛福生,他和我杀的一个大牙狗长得极像,只不过他们长得一个胖一个瘦。我在听雅轩第一次见薛福生,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一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怪,知道刚才看到这对胖瘦同胞兄弟,我才一下想起来。而且薛福生和我杀的那个大牙狗非但长得像,他们脖子这里还都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以我的直觉,他们有九成可能是同胞兄弟。所以我过来和你说一声,你去城主大人面前知会一声,让大人小心薛家。” 戚哟哟一下站起身,道:“这个情报非常重要,我现在就回去禀报父亲大人。”说完就纵身一跃朝城主府方向飞掠而去。 “周大哥”张小卒看着周剑来。 “有事吗?”周剑来瞧着张小卒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有话要说。 “大牙狗杀出了黑森林,白云城城主秦正豪战死!” “什么?!” 第二百四十五章 满身罪孽 听闻秦正豪战死,周剑来直接呆立当场,随之露出震惊且悲伤的表情。 他自小和秦心如、秦如兰姐妹交好,所以经常去城主府玩。秦正豪在他们这群小辈面前,从来都是放下城主的架子,待他们如自家子侄一般,和蔼可亲。若是不忙,都会留他们在家里吃饭,饭桌上也无甚多严厉规矩,与他们一帮年轻小子说说笑笑,总能说一些逗他们开怀大笑,亦或是让他们好奇感兴趣的事情,爽朗豪迈的笑声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亲近。 所以对秦正豪,周剑来是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戴,比对他自家的叔叔伯伯亲一百倍一千倍。 想到今后再也听不到那充斥饭桌上的爽朗笑声,周剑来抑不住悲由心生,两行泪水自眼角滑落。 周剑来背过身去,擦掉泪水,哀伤道:“秦伯伯一向待我极好,我视他为亲人,万没想到他竟——竟为帝国捐躯了,我心甚痛!” “节哀顺变!”张小卒安慰道。 周剑来擦干泪水,强忍心中悲痛,转过身来问道:“秦伯伯战死,莫非白云城已经被大牙狗攻陷?” “暂时还没有。”张小卒摇头道,“镇南王披甲挂帅,未让大牙狗得逞。但白云城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攻破,故而戚城主决定挥军北上,支援白云城。” “哎,老王爷年轻时南征北战,落下一身病痛,近几年时常卧床难起。本就不能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却还得拖着年迈老衰的身体披甲挂帅,真是苦了他老人家了!”周剑来哀叹道,“王爷是个好王爷,你与苏谋的恩怨不应牵扯到他老人家身上。” 张小卒点头道:“老王爷救白云城于危难,为帝国鞠躬尽瘁,令我深深敬佩!我与苏谋也不过是一剑之仇,经历过这么多生生死死,我也看得淡了。若有缘再见,只要他不再为难我,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我不与他计较便是。” “倒也不必。”周剑来却摇头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大丈夫一生,恩怨分明,率性而为!” “嗯。”张小卒点头。 “你刚才说雁城要挥军北上,支援白云城?”周剑来问道。 “是。不过只是佯攻给压力,不会真正与大牙狗正面厮杀。”张小卒道。 “想来也是如此。”周剑来已然料到,“雁城于南境之重,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雁城之守军必然不会动。如若我料想不错,这次北上的军队应该是这几天急招的新兵吧?” “周大哥当真聪慧过人,料事如神。”张小卒叹服道。 “可是为何要雁城出兵,皓月城和金城呢?难不成已经被大牙狗攻占?”周剑来不解道。 “戚姑娘说,金城和皓月城兵变,已经被大牙狗占领。”张小卒答道,又皱眉不解问道:“我不明白,既然大牙狗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金城和皓月城,兵不刃血地拿下这两座城,那他们为何不直接渗透雁城,一举将雁城拿下岂不更好?” 周剑来道:“蚂蚁撕咬你的梢你或许感受不到,可要是爬到你的脸上撕咬,你能感觉不到吗?所以他们在雁城的 行事必然极其的小心翼翼,因为略有不慎就会被现。不过肯定已经渗透进来不少人,但不足以到起兵变占领雁城的程度,也不敢到这个程度,因为一旦过线必然会立刻引起帝国警觉。他们现在就像一条毒蛇,静静地潜伏在雁城中,等待时机给予雁城致命一击。现在就看是戚城主先把这条蛰伏的毒蛇挖出来,还是这条毒蛇先找到时机动口咬人。但想来,留给戚城主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原来如此。”听了周剑来的分析,张小卒当即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可若是让他自己想其中缘由,又一时想不明白,所以他有些懊恼地抓抓头,感觉自己脑子太笨了。 周剑来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道:“其实这都是一些简单的道理,稍微分析一下就能想明白。你之所以一时困于其中,是因为你从来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嗯,你不是要读书识字吗,到时候顺带着多学学各方面的知识。以你的聪明、悟性和记忆力,保证学得很快。” “报!” “驾!驾!驾!” 哒哒哒—— 一道尖锐又急促的喊声骤然划破宁静的夜空,催命般的喝马声以及急促的马蹄声,钻进人们的耳朵,踩在了心坎上,不用问也能感受到驾马之人必有十万火急之事。 周剑来顺声望去,但夜幕遮挡了视线,看不到呼喊之人,只知是从南面来的,他眉头不禁皱起,低声猜测道:“应该是南方叛军有动作了。” 酒楼里没睡的人听见声音,全都从窗户翻出跃上楼顶来,个个神情凝重,低声议论着。 半个多时辰后,一道背上插着三面红色令旗的黢黑身影驾马自聚贤酒楼南面的大道疾驰而过,径直奔向城主府。距府门还有几丈的距离,那飞奔的骏马突地哀鸣,一头栽向地面,马背上的黢黑黑影身形矫健,顺势前翻,身体在空中转了几圈,随即展开身体双脚稳稳地落在城主府门前。可骏马却狠狠地摔在青石地面上,口吐白沫,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赫然是活活累死了。 “多谢!”那人转身朝累死的战马郑重行军礼致谢,然后便转身大踏步进了城主府。 “三面红羽令,必是十万火急的军情!” “不是南方叛军攻来了,就是南境失守了!” “兄弟们,小弟有事先行,咱们战场上再相见!” “若我光荣战死,还请兄弟们为我多喝几杯美酒!” “先走一步!” “珍重!” 各宗派弟子带着即将奔赴战场的沉重心情,纷纷告辞离去。 “张兄弟、周兄弟、牛兄弟,就此别过,万望珍重!”阮心远朝张小卒三人拱手道别。 “珍重!” “活下来,否则你的女人就是我的了。”百里景胜朝张小卒拱手道。 “——”张小卒好想给他一巴掌。 “三位公子,有时间来我们缥缈宫做客,奴家把最好的姑娘介绍给三位。告辞!” “代我向金姑娘道一声珍重!”牛大娃道。 “没问题,包在奴家身 上。”温凌晓带着几位师妹离去。 很快楼顶就只剩张小卒三人,三人下到楼内,看着杯盘狼藉的房间,回想这一夜的热闹,再想到有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禁不住一番伤感。 三人坐下来商议一番,皆决定随军北上,杀大牙狗解白云城之危。 回到李家,现天武道人不在,不知去哪里了。 三人进到宝库,给周剑来挑选了一块玉佩和一个玉坠,张小卒帮其加持上法咒,两个物件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显然比给金芷卉等人的用心很多。 张小卒想了想,给戚哟哟也挑了一件,暖白色的飞鸟项坠,玲珑剔透很漂亮。加持法咒后收进怀里,打算找机会送给戚哟哟。 牛大娃在一旁看到,不由地咧嘴一笑,心中欣慰。他就怕张小卒沉浸在失去雀儿的悲伤中走不出来,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不过此行白云城,势必要揭开他们两个心中最深的痛。 天色微亮,周剑来离开,去给魏子焸打桃花酿,然后向其辞别。回想这些时日和魏子焸的相处,二人虽然没有太多言语交流,但多日来吃喝一处,偶有言语,分外温馨,似师徒又似好友,此番离别让周剑来不由地伤感。 松柏小院,此时除了魏子焸还有一人,如之前几次来时一样,依然隐藏在松柏树下的黑影里。 魏子焸站在石桌旁,手里提着一个竹编的食盒,是树下的黑影带来送给他的。 他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一碟鹅黄色的糕点。好像是刚刚出炉不久,还热乎着呢。他一闻味道便知是松花糕,是他最喜欢吃的糕点。这一爱好,鲜有人知。 “我家主人知道前辈最喜欢吃松花糕,故而特意请了手艺高的糕点师傅来家里,主人苦学半个月,手艺终有小成,便亲自给前辈做了一些,命令晚辈送来给前辈品尝。我家主人说了,若是口味不合,前辈只管说出来,她一定能做出前辈最喜欢的口味。”墙边松柏树下的黑影说道。 “她果然记得。”魏子焸语调微微颤抖,苍老凹陷的眼窝里隐有泪花闪烁,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一块,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香味,然后慢慢地放进嘴里,轻轻地咬下去,细绵软糯、清甜油润、入口即化,手艺着实一等,可是魏子焸却不由地皱起眉头,把手里咬了一口的松花糕放回碟子,又拿起另外一块咬了一口,品尝味道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因为他是背对着松柏树下的黑影,所以黑影并未看到他皱眉的样子。 “前辈甚是低调,若非晚辈今夜有幸目睹前辈显威,晚辈都不知道前辈竟然已经踏入星辰境,晚辈还以为前辈的修为连九重天都不到呢。当真是鼠目寸光,可笑可笑。”松柏树下的黑影摇头自嘲笑道,想到那一次在松柏小院,自己竟然想和魏子焸比一比高下,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前辈,你说,一个满身罪孽,整日活在忏悔里的人,他是怎么克服心魔,把修为境界提升得飞快的?”松柏树下的黑影咬着牙根,语气冰冷而又憎恨地问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从未后悔 魏子焸没有回答黑影的问题,而是问道:“这松花糕是你家主人做的?” “是。怎么,不合前辈胃口吗?” “手艺一等,味道极佳,很不错。”魏子焸评价道,可是继而皱眉道:“只是——” “我家主人刚学半个月,有点瑕疵也属正常。”黑影说道。 “刚学半个月吗?” “是。”黑影道,“我家主人说了,若是前辈喜欢,今后可以每天都做给前辈吃。” 魏子焸突然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幽幽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原来不是你。” “前辈说什么?”魏子焸的声音极低,且含糊不清,黑影没听清他说什么。 “我说让你家主人费心了。只可惜老夫年纪大了,吃不得太多甜食。”魏子焸道。 “我家主人说那也不碍事,前辈喜欢吃什么只管说,她都愿意为前辈去学,再亲手做给前辈吃。”黑影说道。 魏子焸闻言,心中的弦被触动,苍老的身躯猛地一颤。这句话既让他心欢又让他心痛,心欢的是他等这句话等得太久太久,终于被他等到了,心痛的是他不希望这句话掺杂着除了感情外的其他因素,可是躺在食盒里的信告诉他,她为他做的这些,以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 他不愿,但最终还是拿起信封。 噗—— 看完信件,魏子焸脸色瞬间惨白,一道血箭自他嘴里喷出,脚下踉跄,噔噔噔往后连退好几步,差点摔坐在地上。 他表情一片惨然,眼神变得浑浊暗淡,嘴唇哆嗦着,张口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松柏树下的黑影惊讶至极,好想知道信里写了什么,竟能乱了一位星辰大能的心智,甚至使其悲伤吐血。看到魏子焸苍凉绝望,没了一丝生气的目光,他不禁皱起眉头,觉得这封信写得实在不妥,现在正是借重魏子焸力量的时候,这么重的刺激他,万一把他刺激坏了,岂不是平白失去一大战力,多不划算。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魏子焸深吸一口气,平复下逆涌的气血,声音沙哑而又哀伤道:“她让老夫做的事,老夫——答应了。” 黑影闻言身体猛地一颤,藏在黑色面巾下的脸颊瞬间充血,一条条青筋因过于亢奋从皮下凸鼓出来,或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他隐藏在虚空中的身影都显露了出来。 “前辈乃星辰大能,一言九鼎,言出法随,可不能随口胡说。”黑影急忙把暴露的身影重新隐入虚空,并向魏子焸确认道。 “她的事老夫既答应了,必然会做到。你只管把老夫的话带回去便是。”魏子焸说道。 黑影神色大喜,忙朝魏子焸拱手作礼道:“晚辈提前恭祝前辈神威震天马到功成,待王朝建立论功行赏时,必亏待不了前辈。” 魏子焸背对着他摆摆手。 “晚辈告退。” “等一下。” “前辈有何吩咐?需要晚辈准备些人马吗?有何需求,前辈只管提出来,晚辈必将全力配合前辈。”黑影说道。 “你之前问老夫,一个人身负罪孽,整日活在忏悔里,怎么能克服心魔,修为突飞猛进?老夫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世间没有这样的人。” “那你——” “老夫从不觉得自己身负罪孽,也从未后悔过。”魏子焸知道黑影想问什么,直接打断他的话给出答案。 黑影瞳孔猛地一缩,怒声喝问道:“你一手毁了大魏王朝,毁了祖宗基业,你凭什么没有罪孽,凭什么不忏悔,你的心难不成是铁铸的吗?” “老夫之所为何须你来评判。”魏子焸拂袖道。 “好好好!”黑影连说三个好字,咬牙切齿道:“待魏氏王旗重新屹立在帝都皇城上空,我定要让世人评判你的功与过,让你亲耳听听天下人对你是如何评价的。” “老夫等着!”魏子焸说道。 “告辞!” 吱哟—— 黑影前脚刚走,周剑来后脚就推开小院木门走了进来,见到魏子焸正站在石桌边,忙疾步上前,边走边道:“师父,您睡醒啦。桂远坊的桃花酿,给您打来了。路过街口,见王婆婆的烧饼刚出炉,我就买了四张。” 魏子焸轻抚衣袖,他刚才喷在地上和石桌上的鲜血顿时消失不见,应了一声在石凳上坐下,问道:“昨天抢了药王谷小子的两道真龙剑意,有何收获?” 周剑来脚步一顿,随即尴尬地挠挠头,道:“喝了一晚上酒,还没来得及感悟。弟子懈怠了,请师父责罚。” “呵呵,喝酒乃人生一大乐事,当喝得喝。”魏子焸大笑,拿过周剑来放在石桌上的酒壶,道:“再陪为师喝两杯。” “恕弟子冒犯。”周剑来笑着在石凳上坐下,从魏子焸手里接过酒壶,给他和自己各满上一杯。 “师父,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周剑来突然现魏子焸的脸色很差,忙关切问道。 魏子焸斜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昨夜那一剑是那么好斩的啊?” “哦”魏子焸没说实话,但周剑来也没怀疑,毕竟一剑斩半步大能,听起来着实天方夜谭,所以魏子焸说昨夜那一剑不好斩,他一点也不怀疑。而想到昨夜魏子焸那一剑,他不由地就神情亢奋起来,说道:“师父,您昨晚那一剑太帅了!” “老夫一直都很帅!”魏子焸捋须大笑道,“老夫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早就斩过半步大能了。” “嚯!”周剑来震惊地张大了嘴,见魏子焸表情不像是说大话,当即更加震惊,惊讶道:“您——您十八岁修为就达到了九重天?!” “那倒没有。”魏子焸摇头道,“十八岁的时候我才五重天的修为。” “五重天斩半步大能?”周剑来瞠目结舌。 魏子焸笑着点点头,道:“你且听好了,剑修修的是剑,只要剑心足够锋利,手中的剑就足够锋利。你想斩,它就能帮你斩!所以,不要太在意修为境界,当你的剑心达到足够境界,修为自然水到渠成!你有剑心意志,当比老夫成就更高才对。” “弟子谨记师尊教导,必将努力修炼,不负您的期望!”周剑来道,说完端起酒壶给魏子焸添满酒杯,犹豫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师父,白云城城主秦正豪战死,白云城岌岌可危,弟子想随军北上,为白云城出一份力所能及的力量。” “可以。”魏子焸爽快地点头道,“不过要再等五天,五天后为师要出一趟城,你送送我吧。” “啊?您要去哪里? ”周剑来诧异问道,据他所知,魏子焸几十年没有离开雁城一步。 “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可能再也不回来了。”魏子焸看着石桌上的食盒叹息道,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负手走向正厅大堂,边走边道:“当年大魏王朝**不堪,就像一根被虫子蛀得千疮百孔的朽木,已经彻底没救了。百姓全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又偏逢连年天灾,官府自始至终非但没有一点作为,还拼命地压榨他们最后的生存空间,最终官.逼.民.反。四方大地,一时间反王无数,但最终互相争斗吞并,形成最强的四路反王。而大魏王朝的官兵,羸弱不堪,叛军尚隔几十里地,他们就已吓得丢盔弃甲。” 周剑来起身跟在魏子焸身后,表情肃穆,静静聆听。 “最终苏翰林率领的南方叛军第一个兵临帝都城下,欲取帝都,登临王座而称帝,成就帝王霸业。为师率领五百亲卫突袭城门军,打开城门,把苏翰林的几百万叛军放进帝都。叛军进城,结果可想而知。” 周剑来第一次听闻这件事,心中震颤,不敢说话。 “于是,为师便成了大魏王朝的千古罪人,遭千人恨万人唾骂。这件事为师从未对任何人开口解释过,今日说与你听,是不想日后有人与你说起此事影响你的心境。” 周剑来屈膝要跪,但被魏子焸回身一把抓住,示意他只管听着。 “当时大魏王朝只剩下孤零零一座帝都,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待宰的羔羊,而四路反王犹如四头猛兽,自四方挥师而来,大魏王朝败亡已成定局。而当时整个大禹境内,就像——不是就像,而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天灾、战乱、瘟疫、饥荒等等,每天至少得死数十万人。” “如果帝都闭门死战,待其他三路反王全部兵临城下,届时就会形成四方混战,这场战争不知道还要打多久,可是大禹一共就那么点人,经不起一天数十万的死啊,若是再打个一年半载,我大禹还剩多少活人?” “为师心一狠,便打开城门,把苏翰林放进帝都。为师打听过,四路反王当中,属苏翰林对领地内的百姓最好。便如人屠张屠夫,宁可得罪整个南境的豪门大家、宗门帮派,也要抢一口吃的给饥饿的百姓吃,或许一星半点根本吃不饱,但好歹能保住他们的命。所以为师觉得,把大魏王朝的江山交给这么一个人,应该不会太差。” “苏翰林没有让为师失望,占领帝都后以横扫天下之势剿灭其他三路反王,又挥师四方,把入侵的贼子一一驱逐。大禹才终于结束长达几十年的战乱,百姓终于得以喘息。” “所以老夫从未觉得自己做错过。” “至于背负罪孽,忏悔终生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该忏悔的是他!是他一手断送了大魏王朝,断送了祖宗的基业!”魏子焸猛地指向一块灵牌喝道。 魏仁恩,他的父亲,大魏王朝最后一位帝王。 魏子焸对他的恨深入骨髓,既因为他不问朝政,只知吃喝享乐,奢靡无度,荒淫无度,以至于朝堂荒废,让整个大魏王朝陷入无可挽救的**深渊,最终导致大魏王朝覆灭,更是因为他荒淫无度,竟无视他的苦苦哀求,抢了他最心爱的女子。 父亲强抢儿子的女人,滑天下之大稽! 第二百四十七章 见一个打一个 望着魏子焸离去的背影,周剑来现老人家每往前走一步,清瘦的身躯就佝偻衰老一分。 到最后当他走到院子石桌前,伸出一双粗糙褶皱,饱经沧桑的手,抓住石桌边缘站定脚步时,周剑来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他竟然从老人家身上感受到了沉沉死气。不禁联想到天武道人给老人家断的命数——大限将至,他的心脏猛地揪成一团,疼得窒息。 在周剑来心中,眼前这位老人才是真正的心系天下的圣人,远比那些坐在龙椅上,常把爱民如子挂在嘴边,以及那些不管人间疾苦,却有着圣人之称的家伙们,可敬千倍万倍。 可是命运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他以一己之力救大禹千百万人性命,可大禹人却已经把他遗忘,而仍记得他,或是听说过他生平事迹的后世之人,又有几人懂他的大德大义大善,恐怕能不正气凛然地骂一声“贪生怕死、卖主求荣、苟且偷生”就不错了。 似是感受到了周剑来心中的悲伤与不忿,魏子焸突然开口说道:“老夫把这一生献给了大魏子民,无怨无悔,不需要任何人来懂,也不需要去让任何人懂,你明白吗?” 嘴上这么说,可是他的心却一阵阵揪疼,他本以为她会懂他的,却不料她完全不懂,甚至还要在他临死前狠狠地揭开他的伤疤。 他本以为她心里是有他的,就像他一样,心里一直装着她。但是碍于身份,他们之间这辈子注定不会有结果,只能两不相见,默默想念。可是今天这盒松花糕却告诉他,原来这些年每年年三十都要让人送来一盒松花糕的人并不是她,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念想。 可是,每年的松花糕是谁送的?天下间除了她之外还有谁知道他喜欢吃松花糕? 魏子焸心中找不到答案。 啪! 魏子焸一掌拍在石桌边沿,把石桌连带石凳推到了一旁的房檐下,然后伸手一抓,自虚空中拽出一柄五尺长剑,暗铜色的剑柄,银色的剑身,剑身两面各有两条殷红血线,从剑尖通向剑柄。 “这是老夫的剑——饮血。”魏子焸说道,“你与魏王剑人剑合一,已经学到些许魏家剑的剑招,也应该感悟到了剑法的精髓,但是还不全面,不透彻,不深刻。接下来五天,老夫便将魏家剑和老夫自己对剑道的一点感悟一一传授于你,你且看好听好,若有不懂之处只管提问,不要不好意思开口,更不要想着自己日后去感悟。老夫时日不多了。” 没有给周剑来伤感的时间,魏子焸说完就手挽剑花,将魏家剑施展开来。周剑来立刻静气凝神仔细观瞧体悟,不敢错过一丁点的细 节。 …… 清晨八时,天武道人回到李家宅院。但片刻未歇,带着张小卒和牛大娃破空而去,去往百荒山方向。 行至半路,自虚空中突然蹿出一条大黑狗,体肥如球,毛锃亮,口吐人言与天武道人打招呼。然后在张小卒的震惊中,牛大娃的破口大骂声中,大黑狗扑到近前,一口咬住牛大娃的脖子,拖着就走,眨眼间消失在张小卒的视野里。 天武道人让张小卒不必担心牛大娃,告诉他这条大黑狗就是赐予牛大娃妖修传承的妖王,此次前来多半是指点牛大娃修炼的,不然怕他本领不济死在战场上。 “师父,弟子现似乎所有宗门帮派都非常重视沙场历练,纷纷派出门下杰出弟子前来参战历练。弟子虽未上过战场,却也知道个人之勇在百万大军面前不足道哉,这一刻还活着下一刻就可能身异处,生死一瞬,危险至极。这些宗门帮派就不但心他们的杰出弟子战死沙场吗?”张小卒问出他心中的困惑。 “呵呵,担心自是必然的,可沙场历练的益处让他们甘愿冒险。说一个简单直白的统计给你听,上一次战争过后的五到十年时间,大禹一共有六百七十五人晋升星辰境,不过,这个数字肯定不准确,实际人数应该还要多一点。 据统计,这新晋升的六百七十五人中有六百五十三人是经历过大军厮杀,从死人堆里侥幸活下来的,剩下的二十二个人虽未经历过大军厮杀,但多少经历过几场小战役,也算是从战争年代活下来的。 而自战争十年之后至今的四十六七年时间,大禹仅仅只有七十六人晋升星辰境。 大禹周边的邻国,也都大多如此。 现在你该明白各宗门帮派为何如此看重战场历练了吧?” 听完天武道人的讲述,张小卒震惊得张开了嘴巴,数据直白而又明确地告诉他,战场历练可以助修者跨入星辰境,难怪这些宗门帮派听见战争非但不视之为蛇蝎躲得远远的,反而是趋之若鹜。 “许多人一直在研究探讨这个问题,可最终也没有一个明确说法,其中有一个被大多人认可的说法是,战争可以刺激并开启人类隐藏的深层战斗意志,他们称之为深层战斗意志觉醒。深层战斗意志觉醒,可以让人的心境上升到更高的层面,从而更为容易地突破桎梏,踏入星辰境。至于究竟什么是深层战斗意志,谁也说不清,反正老夫是没感觉到。”天武道人道。 “深层战斗意志。”张小卒呢喃一声记了下来,转而问道:“既然战争历练如此重要,那他们怎么才派这么点弟子来?” “你是不是傻?”天 武道人屈指给了张小卒一个脑瓜子,笑道:“战事尚不明朗,鬼知道谁输谁赢,要是这么没脑子的倾巢而出,一旦战败,就算不宗门覆灭,也会元气大伤。兹事体大,总得先观望观望。” “嘿嘿,弟子糊涂。”张小卒摸着挨揍的脑门干笑道。 “当然,先派一些杰出的弟子来参战,也是各宗派向苏皇大帝表态,表示他们忠于帝国。因为苏皇大帝历来对宗派势力不友好,鬼知道他会不会乘此机会再次对宗派势力大开杀戒。”天武道人又道。 “再次?”张小卒诧异。 “呵”天武道人一声冷笑,道:“当年南境有成千上万的宗派势力,被张屠夫一通砍瓜切菜,整个南境仅剩下三百多宗派。现如今想要开山立派,必须先向官府报备,等官府批准才行,否则就会被官府视为山贼流寇,可能一觉醒来就已经被大军围困。” 张小卒听见成千上万的宗派被屠得只剩三百多,不禁吓得缩缩脖子,他几次听到张屠夫的事迹都是和屠戮有关,忍不住问道:“师父,张屠夫这人究竟是好还是坏?” “人渣!” “王八犊子!” “生儿子没屁.眼!” “有屁.眼也是烂的!” “——”听见天武道人破口大骂,张小卒不由咋舌,小心问道:“师父您和他有仇?” “仇深似海!”天武道人咬牙切齿道。 “啊?!”张小卒诧异,之前天武道人也有提起过张屠夫,可他并未从天武道人的字里行间和语气中感觉到仇恨。 “哎,往事不堪回啊!”天武道人长叹一声,交代道:“你今后若是遇到张屠夫的后人,见一个打一个,给老夫出口恶气。” “谨遵师尊吩咐。”张小卒应道。 “到了。”天武道人说一声,带着张小卒落在一座山头上。 张小卒往前看去,山下的山谷里一片燃烧过后的灰烬。他只看一眼就认出了此处是哪里,正是那日夜里与戚哟哟等人遭遇大牙鬼的山谷。 只是不知火是谁扑灭的,若不然大火蔓延,肯定会把整片百荒山全烧了。 “此处山谷封印了十几万阴魂。”天武道人望着下方山谷说道,“当年刘莽把十七万大牙俘虏哄骗至此,一把大火尽数坑杀,而后被刘莽请来的秃驴给强行镇压,以至于怨气凝聚不散,这么多年过去全部化作阴魂。昨天晚上老夫特来查看,现当年秃驴设下的封印已然松动,此消彼长,这些阴魂不用几年就能冲破封印,到时候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第二百四十八章 汪汪汪 “现在看来,倒是便宜你了。”天武道人半眯着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张小卒说道。 甫一看到天武道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张小卒顿时背脊冒寒气,因为这段时间每当天武道人露出这个笑容,就是他和牛大娃挨虐的时候。 果不其然,只听天武道人接着说道:“这些阴魂的鬼力对你来说都是大补之物。为师昨夜查探过,其中不乏修为小有成就者,有几个甚至已经接近鬼将级别,能够指挥阴魂冲杀作战,实在了得。正好你不日就要去往战场,可以先在这里感受一下战阵冲杀的气势。于是为师决定,这十几万阴魂就有你来处决。” “师父,这可是十几万阴魂,不是十几个!”张小卒吸一口冷气道。 “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去吧!”天武道人给张小卒鼓舞士气,然后一脚踹向他的屁股。 “啊——”张小卒带着凄惨的叫声,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摔向山谷里。 天武道人双手结印,往四周拍出金色符印,山谷里顿时阴风大作,鬼气冲天而起,好似山谷里有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被打开了。 砰! 张小卒双脚着地落在山谷里,地面被他双脚跺出一个大坑,地上的草木灰溅得漫天都是。落地的冲撞力把两条腿震得生疼,让他不禁庆幸幸好山头不高,否则非得摔个半身残废不可。 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过多感慨,因为天突然黑了下来,同时阴风呼啸,阴气侵骨,激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张小卒知道不是天黑了,而是阴气太盛遮蔽了阳光。 一只厉鬼嗅到了他身上的阳气,似乎找到了人间美味,嘴里出呜呜的鬼哭声朝他扑过来。 张小卒手掌拍出,金色符咒自他掌心飞出,拍打在厉鬼身上,厉鬼顿时惨叫着化作青烟,留下一团鬼力被他眉心鬼瞳吸食。 然而厉鬼的惨叫惊动了整个山谷,张小卒只看见黑色的阴风中数不清的厉鬼朝他扑了过来。 …… 六月十八日,早晨八时准,一百八十万大军挥师北上,大将军金武为元帅,统领全军。 李昊天由少将升任大将,统领三十万右路军。 戚长风亦任大将之职,统领三十万左路军。戚哟哟在其麾下任大校,统三万人。 中路六十万大军由原大将邢如统领。 另外还有前锋军、侧翼营等,将官全都是从原军中破例提拔上来的。正规 军中的大头兵调派过来,最低都是百夫长。 所以,不用看别的,只看这支大军的将官,就能知道这支一百八十万人的大军有多虚。 戚哟哟穿盔戴甲,肩披红色披风,腰悬太阿剑,手持银色红缨枪,策马而行,英姿飒爽,好不威风。 咚咚咚—— 战鼓擂响,大军出征。 戚哟哟于马背上一步三回头,希望能看到那个她心中念想的身影追出城来,可渐行渐远,直到北城门在她视野里逐渐模糊,她也没等到那个身影,心中抑不住地失落。 张小卒答应她要随她出征,做她麾下的一员大将,可是他却没有来。她不知道张小卒去哪里了,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声珍重。 …… 夜里,百荒山山谷里,张小卒已经和厉鬼拼杀了两天一夜,可是厉鬼像是杀不完一般,无穷无尽,源源不绝地冲杀而来。 就在刚刚,一支由五六千只厉鬼组成的战阵,在一只修为高深,拥有灵智的厉鬼的指挥率领下,向他起冲锋。那强大的冲杀之势对他造成的威压,竟完全不弱于一位八重天高手,面对面施加给他的气势压迫。他觉得若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天武道人的星辰威压下受虐,自己应该扛不住这支厉鬼战阵的冲杀之势。 好在每击杀一只厉鬼,他眉心的鬼瞳就能吸收一份鬼力,这些鬼力流进气海,能够立刻为他所用,从而让他力量源源不绝,不会生力量枯竭的状况。 而他眉心处的血线越来越红,好似鬼瞳马上就要睁开一般。 天武道人坐在山头上,望着张小卒在山谷里孤身奋战,不停地捋须大笑,显然是对张小卒的表现极为满意。 …… 汪汪汪—— 相较于张小卒孤身奋战的凄凉,牛大娃的遭遇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他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血迹斑斑,全是撕咬抓扯的伤痕。 肥胖如球的妖王大黑狗,正迈着他粗短的四肢奋力急追,漫山遍野把牛大娃追得跟孙子似的,不,是连孙子都不如。 最为可悲的是,他还被大黑狗下了禁制,连张口叫骂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嗯,也不是完全被剥夺,他嘴里还是能出声音的,只不过是狗叫声。 嘶啦! 牛大娃又一次被大黑狗追上,屁股蛋.子惨遭毒口,被大黑狗尖锐的狗牙咬出两排血窟窿。牛大娃疼得鼻涕横流,伸手往屁股蛋.子上抹了一把,拿到身前一看,瞧见满手鲜血,当即急 眼:“汪汪汪——” “汪汪汪——”大黑狗伸出猩红的舌头舔噬嘴角,得意回应牛大娃。 牛大娃猛地转身,张牙舞爪地朝大黑狗扑去。 “汪汪汪——” “汪汪汪——”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狗叫声。 还好是在荒山野岭,没人听得见,要是在雁城城门附近,定要引来无数捉狗吃肉的人。 …… 月光下,松柏小院,剑影交织。 周剑来手执魏王剑和魏子焸战在一处,二人没有动用能量,只是以单纯的剑招相搏。可即便如此,也是威力惊人。若非魏子焸用空间之力相隔,四周的房舍早就被他二人的剑气斩碎。 …… 五月二十日,张小卒自百荒山归来。他刚长得饱满的血肉身躯,又一次消瘦了下去,且整个人从头到脚呈一种病态的苍白,身上无法控制地散出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息。走在大街上,周围三丈距离内的人无不激灵灵地打寒颤。 他不是病了,也不是伤了,而是体内阴气太重,无法掌控。不是因为他吸食了整个山谷十几万厉鬼的鬼力,而是因为在他击杀完十几万厉鬼后,天武道人把在北八城追至阴界击杀的骷髅鬼王的魂力掏了出来,喂给了鬼瞳。 牛大娃猛地转身,张牙舞爪地朝大黑狗扑去。 “汪汪汪——” “汪汪汪——”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狗叫声。 还好是在荒山野岭,没人听得见,要是在雁城城门附近,定要引来无数捉狗吃肉的人。 …… 月光下,松柏小院,剑影交织。 周剑来手执魏王剑和魏子焸战在一处,二人没有动用能量,只是以单纯的剑招相搏。可即便如此,也是威力惊人。若非魏子焸用空间之力相隔,四周的房舍早就被他二人的剑气斩碎。 …… 五月二十日,张小卒自百荒山归来。他刚长得饱满的血肉身躯,又一次消瘦了下去,且整个人从头到脚呈一种病态的苍白,身上无法控制地散出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息。走在大街上,周围三丈距离内的人无不激灵灵地打寒颤。 他不是病了,也不是伤了,而是体内阴气太重,无法掌控。不是因为他吸食了整个山谷十几万厉鬼的鬼力,而是因为在他击杀完十几万厉鬼后,天武道人把在北八城追至阴界击杀的骷髅鬼王的魂力掏了出来,喂给了鬼瞳。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最可怕 “张公子——”护卫认出了张小卒,一边向张小卒回礼,一边神色怪异地上下打量他,关心地问道:“您脸色怎么这么差?还有这声音,是邪风入体着凉了吗?” 其实他很想问是不是练功出岔子了,因为张小卒身上肆意外泄的阴冷气息,能明显感觉出来是脱离他自身掌控外泄出来的。 气息紊乱、外泄,无法自控,这是练功走火入魔的迹象。 “嗯”张小卒捏着嗓子从鼻孔里嗯了声,然后向护卫投去询问的目光。 他现在是能不说话就不说,否则说多了,他怕忍不住抽自己。那尖细阴柔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他自己都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公子,您最近肯定没在城里。”护卫朝张小卒笑道,不待张小卒询问,他便接着说道:“我家小姐随大军北征去了。” 张小卒闻言神色顿时一暗,心里抑不住生出强烈的失落感,唇齿微动,喃喃自语道:“已经走了吗?” 其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戚哟哟说过最近两天就会随军北上,而他在百荒山一呆就是三天,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从护卫嘴里得知戚哟哟真的已经随军离开,心里还是抑不住的失落。 张小卒的手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摩挲着揣在怀里的项坠,向护卫拱手致谢,转身要走却听护卫喊道:“公子,请留步。” 张小卒回身,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家小姐给公子留了话,吩咐小的转达于公子。” 张小卒眼睛一亮,露出惊喜之色。 “我家小姐说,若是张公子上门寻她,就告诉公子听雅轩已经修缮完毕,公子可以搬过去住了。小姐还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公子能给她留一个房间。”护卫转达道。 “多谢!”张小卒出声道谢,转身迈步要走,可刚走两步又听身后有人喊他:“张公子,留步。” 他闻言驻足回身,现喊他留步的人是城主夫人万秋清。其身穿青色紧身劲装,手里握着剑,刚从府宅里出来,尚未跨出府门,看情况应该是出来的时候恰巧撞见了他。 “小子见过城主夫人。”张小卒忙躬身见礼,同时眉头微皱,因为万秋清神情凛冽,目光锋利如刀,整个人透出一股子萧杀之气。 万秋清亦是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着凉了。”张小卒尴尬应道。 这个回答万秋清显然是不信的,不过她并没有追问,而是问道:“严重吗?” “不——蛮严重的。”张小卒脱口想回不严重,可想到自己的声音和身体某处的瘫软,顿时塌肩耸脑一脸凄苦,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你来找哟哟的?” “是。” “找她干嘛?” “想送她一件东西。” “是什么?” “——”张小卒支吾不言,脸颊微微臊红。若是一般物件,他自不会遮遮掩掩,可是他怀里揣着的是一个项坠,贴身佩戴的物件,说出来不免会让人胡猜乱想,尤其询问的人还是戚哟哟 的母亲。 万秋清倒没有一问到底,而是突然跳转话题问道:“你这个情况还有几成战力?” “不影响战力。”张小卒答道。 “那好。随我走一趟。” “去哪?干什么?” “杀人。” “——”张小卒心中暗道一声果不其然。万秋清的穿着打扮以及她身上散出的萧杀之气,都在告诉张小卒她此行出门是要杀人去的。 “有问题吗?” “愿听夫人差遣。”张小卒应喏道。 “你的声音实在太恶心了,听得我耳朵都快吐了。”万秋清一脸嫌恶地说道。 “——”万秋清的话太直接,让张小卒欲哭无泪,奈何又无力反驳,因为他自己也觉得恶心。 万秋清走到张小卒身边,忽的平地起风,托起他二人往东南方向飞去。 半盏茶的功夫,万秋清撤去风之域,二人落在东南城区一座高楼的楼顶。 张小卒顺着万秋清刀子般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前方隔着两条街,约莫三四十丈外的一座大宅子里。因为是侧对着宅子,看不到府门的牌匾,张小卒无法得知这是谁家。 “五大家族之薛家。”万秋清开口解开张小卒心中疑惑,“极可能已经被大牙狗暗中控制,成了大牙狗潜藏在雁城的一处暗桩。我儿戚长风已于数年前被他们谋害,他们找了一个和长风长得极其相似的人,以假乱真住进城主府。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认错,你说我是不是罪该万死?儿子被贼人害了,尸骨无存,我竟然还天天对贼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何其可笑。” 张小卒闻言万分惊悚,沉默了一会后,出言安慰道:“大牙狗必然是处心积虑地谋划许久,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行动的。有心算无心,让人防不胜防。是大牙狗之过,非夫人之过。世间母亲没有人会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儿子的。” “我要让他们给我儿陪葬!”万秋清语气森然道。 “理当如此。”张小卒道。 “可是总有无辜之人,恨不能全杀!”万秋清咬牙切齿,神情阴沉,杀气滔天。 “夫人莫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当如此。”万秋清点头道,说完抬手一挥。 只听咚咚几声闷响,六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腾空而起,飞进薛家宅院,落地时有一些墨绿色液体溅了出来。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突然冒出许多穿盔戴甲的士兵,占据着四周所有制高点,张弓搭箭瞄准薛家大院,闪着森森冷光的八角重弩从窗户、屋檐下等隐蔽角落缓缓展露出来,那咔咔咔的上弦声让人不寒而栗。 街道巷口,全部封堵。 四周城墙上,八角诛仙重弩也都架了起来,数量比上次对付贺家时多了一倍。 霎时间,整个中央城,但凡修为高深点,知觉明锐的修者无不乍起汗毛,如临大敌般冲出房间。 “戚无为,你欺人太甚!”薛家家主薛茂春从房间里窜出,杀气腾腾地跃上房顶,怒目圆睁四下扫视,想找到戚 无为的身影,可是并未找到,最后落在万秋清身上,皱眉怒问道:“戚夫人,摆出这般阵仗是为哪般?城主府下令征人、征钱、征粮、征水,薛家无不积极响应,并且全都上缴双倍,对帝国的赤诚忠贞天地可鉴,为何还要对我薛家弩箭相向?难道是城主府想乘此机会铲除异己,想在雁城一手遮天?!” 薛茂春嘴上振振有词,威怒四方,可他心里却无比的忐忑惊慌,担心了一早晨的事终于还是生了。 今天一早,薛家在外面的执事子弟等皆匆匆回府,都说接到了家族急招,可薛茂春并没有出什么急招,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想对薛家难。一番紧急商议过后,决定先四散开暗中观察情况,可还未来得及执行就被万秋清领着官兵包围了。 薛茂春盯着万秋清,余光看向落在院子里六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木桶里盛满了墨绿色的液体,有草药的味道散出来,想必应该是某种药汁。他心中万分困惑,万秋清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逼他们薛家人全体服毒自尽吗? 万秋清没有搭理薛茂春的喝问,而是声音不含感情地问道:“薛府二管家薛福生可在?” “戚夫人找他作甚?”薛茂春问道。 “让他去喝一口木桶里的药液。”万秋清说道。 “你让喝就喝?谁知道木桶里装的是什么毒药?”薛茂春怒道,“戚夫人,老夫是看在戚城主的面子上喊你一声夫人,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真当老夫怕你。” 万秋清冷笑,抬起右臂,勾了勾食指。 嗖! 一根似长枪一般的巨大弩箭,自一处屋檐下射出,带着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射向薛茂春。 这么近的距离,薛茂春压根反应不过来,弩箭擦着他的右耳射了过去,把他整只耳朵射没了,霎时间鲜血如注。 弩箭砰的一声贯穿屋顶,又连穿两道坚硬的石墙,最后整根没入地面,在地上留下一个黑哟哟的洞口,不知几许深。 “啊——”过了好几个呼吸薛茂春才从震惊和惊恐中醒来,当即捂着血肉模糊的右耳惨叫。 “谁射的?!”万秋清怒喝道。 “禀告夫人,是末将赵全。”不远处八角重弩的操控者应答道。 “这么近都射偏,回去后找检察官领二十军棍。” “是!” “万秋清,你欺人太甚!”薛茂春怒冲冠,他还以为万秋清要处罚射箭的士兵,万没料到确实是处罚了,但是却是因为士兵射偏了。言下之意便是,这一箭应取他小命才对。这让他如何不怒? 万秋清回以冷笑,右臂再次缓缓抬起,道:“薛家主,这一次可不会再偏了。” 几大家族的人都在紧张地关注着这边,最让他们惊恐的不是万秋清竟然真的对薛茂春动手,而是把薛家团团围住的士兵是何时行动的?八角重弩又是何时运送过来,什么时候搭架好的? 正如上次贺家被围时一样,一切都生在他们眼皮底下,可他们却全然不知。 这才是最可怕的。 第二百五十章 身份败露 如果说之前针对贺家的行动是出其不意,所以瞒过了他们在中央城里布置的眼线,那么这次对薛家的围困就是极为明确地告诉他们,他们在中央城布置的眼线屁用没有。 他们本以为即便是最黑暗的夜晚,雁城在他们眼里也亮如白昼,可现在他们才知道,他们所为的亮如白昼不过是睁眼瞎罢了。城主府想让他们看见,他们才能看得见,城主府不想让他们看见,他们什么都看不见,甚至都听不到一点声响。 这些家族长们,包括被城主府扶持起来的七大家族,心中无不对城主府生出深深地恐惧感。 “薛福生!”薛茂春携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对万秋清深入骨髓的痛恨,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气急败坏地怒吼,“你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城主夫人让你滚出来喝药吗?!” “奴才听见了!听见了!”薛福生拖着他那臃肿肥胖的身体从一个房间跑了出来,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因为惊恐而不见血色,他应着声连滚带爬地跑到院子里的木桶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拿住飘在药液上面的小木瓢,舀起药液带着死就死吧的惊吓表情,闭上眼睛喝了一口。 张小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薛福生的头和眼睛,他虽然没问万秋清木桶里的药液有什么功效,但已经猜出大概,应该是能让伪装成大禹人的大牙人现身的药液。 “戚夫人——”薛茂春平复了心中的惊恐,表情阴冷地盯着万秋清,一字一句道:“我薛家先祖曾追随苏皇大帝南征北战,为苏氏皇朝之建立立下汗马功劳,后承蒙大帝厚爱,恩赐子爵爵位。虽后世子孙碌碌无为,未能承先祖之威势,致使爵位降为男爵。 男爵虽小,可亦是爵位,是大帝之皇恩浩荡,是帝国之威严,岂容你一个妇人羞辱?老夫今天把话撂在这里,除非你今天于众目睽睽下灭我薛家满门,否则我薛家但有一个活人,也要告上帝都金銮殿,求大帝为我薛家,为大苏皇朝功臣之后主持公道。” 薛茂春一字一句,振振有声,说到最后更是放开流血的耳朵,拿被鲜血染红的手指指着万秋清呵斥,若不是有街道房屋相隔,他说不定能走到万秋清面前直唾其面。 万秋清面带冷笑,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尖斜 向下点了点,示意薛茂春往下看。 薛茂春神色一怔,下意识地往下看去,当目光落在薛福生的头上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极具惊恐的表情瞬间占据他整张脸,他脚下连着两个踉跄,差点从房顶摔下来。 “你——你——你是大牙人?!”薛茂春右手剧烈颤抖地指着薛福生,惊恐又愤怒地喝道。 薛福生愣了一愣,随之扯开鬓,将一缕头垂到眼前,看见自己的头变成了金色,顿时目露惊恐地看向木桶里的墨绿药液,但随后却裂开嘴角笑了,看向远处楼顶上的万秋清,喝道:“到底还是被你们现了,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现的吗?” “不能!”万秋清道。 “无所谓,反正已经不重要了。”薛福生笑着摇摇头,突的长叹一声,道:“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做大牙人了。眨眼间来到大禹已经二十多年,天天顶着一头黑,望着镜子里的黑眼珠,我都快要迷失方向,不知自己究竟是大禹人还是大牙人。谢谢你们让我终于得以解脱,可以轻轻松松、光明正大的做回自己。” “你——该死!”薛茂春指着薛福生怒骂,“你害死我薛家了!” “窝藏大牙奸细,也就是个满门抄斩的罪名,就当是你们薛家人这些年对我呼来喝去的回报吧。”薛福生不以为意道,转而又道:“再者说,你薛家这些年做得那些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也该遭报应了。” “大牙贼狗,死到临头还妖言惑众,看老夫不一掌活劈了你。”薛茂春怒吼,说着从房顶扑将下来,真元力凝聚于右掌之上,看架势真要把薛福生一掌活劈了。 然而薛福生也非任他宰割之辈,身躯一震,磅礴气势瞬间迸出来,右掌挥出,正面迎上薛茂春劈来的掌刀。 二人以掌为刀,正面硬拼一记。 薛茂春虽然占了扑击的优势,可是薛福生双脚踩地,后力雄厚,竟把当头扑来的薛茂春震退出去。 “你——”薛茂春惊呼出声,完全没料到薛福生的修为竟这般高深。 “薛老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薛福生冷笑道,“你贪念俞家三姑娘的美色,竟把人撸了藏于地下密室,豢养 为禁脔任你蹂躏,你可曾和俞家家主坦白过?” “你血口喷人!”薛茂春老脸涨红,一口血卡在嗓子眼差点没喷出来。他的眼珠子上爬满了血丝,状若疯狂,再次扑向薛福生,欲把薛福生活撕了。 不是他不承认,而是薛福生真的是在血口喷人污蔑他。 而问题的关键是,俞家在十几年前的确丢了一位貌美如花的三姑娘,是俞家家主最疼爱的闺女。此事当时轰动整个雁城,俞家倾全家之力几乎把雁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三姑娘,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 好在俞家家主只是站在俞家房顶遥遥望着这边,听不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否则若是在近前,说不定会当场雷霆大怒,扑上去找薛茂春拼命。 “是不是血口喷人,打开你的地下密室让大家瞧瞧不就知道了。”薛福生一边招架薛茂春的疯狂进攻,一边冷笑说道。 “满口胡诌。”薛茂春怒道。 他的地下密室里没有俞家三姑娘,可是却藏着其他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于大庭广众之下曝露出来,薛家在雁城将永无立足之地。 “兄弟们,动手吧,逃不掉了,临死前多拉几个大禹狗垫背。”薛福生突然大喝一声。 “什么?!”薛茂春闻言神色大变,道:“奸细不止你一人?!” “临死之前不妨告诉你,这薛家大院里有一半多是我们的人,不信你可以听听这满府的喊杀声。哈哈——”薛福生张狂大笑。 薛福生并没有危言耸听,整个薛家大院到处都在厮杀,只是死的基本都是薛家人,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身边谁是大牙人,他们所亲近的、信赖的、仰仗的人,下一刻就在身后向他们捅出刀子。 “哈——哈哈——”薛茂春突然仰天狂笑,一掌逼退薛福生,抬头看向万秋清说道:“戚夫人,求您一件事,让我薛家儿女走得体面一点。好歹也是英雄之后啊!” 万秋清扬起右手,然后猛地挥下。 嗖! 万箭齐! 整个薛家上空瞬间被箭矢覆盖! 张小卒瞳孔猛颤,他不理解薛茂春的请求,为何不是向万秋清求救,而是求万秋清将薛家灭族?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家雀 强弓重弩,万箭齐。 碧瓦薄窗皆如纸糊一般,皆被瞬间贯穿撕碎。坚固的石墙被一支支真元力包裹着的利箭射中,碎石四溅,只坚持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轰然倒塌。 强弓重弩覆盖下,房间里也非安全之地。 有七八重天的高手,想要硬扛着箭雨逃跑,立刻就被八角重弩锁定,下一刻直接被弩箭贯穿真元防御,钉在地上,一命呜呼。 万秋清抬手,箭雨停歇。 前后三十个呼吸,青砖碧瓦、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薛家大院,变得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张小卒唇齿干、脸色苍白、目露恐惧,心中万分惊骇和震撼。 这一轮箭雨强攻,彻底颠覆了他对弓箭的认知,第一次见识到万箭齐的强大威力。 在黑森林里他曾经历过箭雨攻杀,当时他刚好从昏迷中醒来,依靠入微心境大展神威,手持一支箭矢左拨右挡,在漫天箭雨中潇洒漫步。 正是这一次的经历,让他意识里对万箭齐失去了敬畏之心,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身怀入微心境,再密集的箭雨也伤不到他一根汗毛。 直至此时,亲眼目睹薛家在箭雨中覆灭,他方才醒悟过来,是他想当然了。他在黑森林遇到的那批大牙军,实力孱弱,根本没有挥出弓箭的强大威力,否则就凭他当时的微末本领,只怕是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刚才箭雨齐时,他心中设想自己就在薛家院子里,要从这漫天箭雨里强冲出去,最终的结论是八个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似是感受到了张小卒内心的惊惧,万秋清突然开口道:“他们是雁城弓弩营乙字营的弓弩手,手里持的是破甲强弓,百步之内可射穿一寸厚的铁板,每个人都是四重天的高手。若是刚才开弓的时候,让他们前压五十步,薛家现在必是一片废墟。” “已经是了。”张小卒望着薛家大院里坍塌的房屋院墙苦笑道。 “稍微差了一点,但这样刚好,不怕死的已经冲出来死了,怕死的躲在房屋里没出来,给审讯上省了许多麻烦。”万秋清笑道,说完朝四周一招手,命令道:“有口活气的全部带回去,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传遍薛家大院每个角落。 张小卒望着穿盔戴甲,手持钢刀的士兵,由各条街道黑压压地涌向薛家大院,向万秋清问出刚才心中的疑惑:“薛家家主为何求死,而非求生?” “求生?呵呵,你觉得薛家还有生路?”万秋清冷笑,“薛家藏了这么多大牙奸细,赫然成了大牙潜伏于雁城的牢固据点,即便薛家家主浑不知情,但依然难逃窝藏敌军奸细的罪名,此乃株连九族的不赦之罪。他此时求死,亦是给旁支血脉求生,否则罪名连坐,九族难逃。” “可是他确实是不知啊?” “那就在罪名前面加一个失察,从轻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家中男丁剥去户籍,贬为奴隶贱籍。女子剥籍,送去教坊,沦为军妓。并一一记录在案,三代不得脱去贱籍。” “你觉得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万秋清问张小卒。 “原来如此。”张小卒神色惨然,这才体会到薛茂春求死的悲壮和绝望。 一个个薛家的人,亦或是伪装成薛家人的大牙奸细,被士兵们擒住,铐上手铐脚镣,有修为的直接用铁链穿了琵琶骨,等待他们的将是残酷的审讯。当然也有不愿意束手就擒的,但多被士兵们乱刀砍死,修为高深的直接八角重弩伺候。 轰! 一道身影撞破房顶冲天而起,其气势磅礴浑厚,竟是一位半步大能。 “找死!”万秋清清呵一声,身影一晃出现在半空中,拦住了薛家半步大能的去路,青花剑出鞘一剑斩出。 “滚!”薛家半步大能急于逃窜,被万秋清拦住去路又急又气,手中长刀携全身之力劈向万秋清,欲一刀砍翻万秋清。 长刀横空,有开天辟地之威。 然,万秋清青花剑平淡无奇地斩出,先断长刀,后斩人。 薛家大能血洒长空,几近被万秋清一剑开膛破肚。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栽落地面,嘭的一声摔在地上,抽搐几下昏死过去。 全场骇然。 万秋清是半步大能这件事就足够让人震惊了,却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还是一位如此强大的半步大能,只一剑就把薛家的半步大能干翻了。这一剑让许多人知道,原来半步大能之间的差距竟然可以如此巨大。 事实上,薛家这位半步大能和万秋清的确有差距,但是远不到接不下万秋清一剑的程度。主要原因是他心思都放在逃跑上,又太过自信,打鼻孔里轻视万秋清,结果被万秋清一剑斩落。 “剑修出手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吗?”张小卒望着悬于空中的万秋清,喃喃自语道,这一剑以及那天晚上魏国公那一剑,一样的朴质无华,一样的威力无穷。 万秋清一剑展雌威,当即赢得将士们的一片喝彩。他们心中本来还颇有微词,觉得自己这些军中精锐竟然被一个妇人指挥,是对他们的轻视与不尊重。但这一剑过后,他们心中再无半点芥蒂,对万秋清萧然起敬。 军中乃是最看实力说话的地方。 薛家大院沉寂了一会儿,突然间二十余道身影齐出,朝不同的方向逃窜,竟有六七位半步大能,剩下的也都是七八重天的高手。薛家作为雁城的五大家族之一,虽无星辰大能坐镇,但基本的底蕴还是有的。 张小卒浑身汗毛骤然乍起,只见几个黝黑的光点自城墙上射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就见从薛家逃窜出来的半步大能尽数血洒长空,碎肉落了一地。 咚咚咚—— 张小卒瞳孔缩成了一点,心脏卡在嗓子眼处,鼓打一般跳个不停。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已经死去的感觉。他看见万秋清虽依然脚踩旋风凌空而立,但是有豆大冷汗自她额头滑落,她的脸色也苍白了些许。显然,刚才那一瞬间,尽管知道八角诛仙重弩瞄的不是她,她还是禁不住地害怕恐惧。 八角诛仙重弩,射半步大能如射家雀! 恐怖如斯! 在帝**队面前,五大家族就是家雀。 薛家高手死的死伤的伤,再无风浪掀起。 半个时辰后,将士翻遍了薛家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再三确认院内再无活物后才向万秋清复明撤离,但仍留下一个校尉营封锁薛家大院。 张小卒坐在楼顶,手托腮帮,感觉万秋清不是让他来杀人的,而是让他来看杀人的,让他来看帝国雄威。不过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离开时,万秋清终于想起他的存在,站在薛家大院朝他招招手。 张小卒忙从楼顶跃下,踩着房檐屋顶纵身飞掠,进到薛家大院,落在万秋清面前。 “看到没?”万秋清伸手指着四周的断壁残垣,冷声道:“今后你若是敢对不起我家哟哟,本夫人保证你的下场会比这惨一百倍。” “咳——”张小卒冷不丁吓得一口口水呛进气管里,憋得他脸颊充血,忙躬身塌背,一副言听计从的乖巧模样。 他这才知道,万秋清喊他来的目的。 万秋清对张小卒的低眉顺耳的模样很是满意,道:“去,利用你的入微心境找出所有未被搜寻出来的密室。” 张小卒闻言眼睛顿时亮了,尝过甜头的他已经深深爱上了大家族的密室,尤其是藏着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的密室。 “若是找到藏丹药的宝库,我要一半报酬,否则不干。”张小卒直接狮子大开口道。 “好。” “真的?”张小卒没想到万秋清答应得这么干脆,他心里正准备和万秋清讨价还价呢。 “真的!”万秋清肯定地点头应道。 “骗人是小狗。” “信不信老娘一拳打爆你的狗嘴?” “——” 一个时辰后,张小卒寻遍每一个房间,战绩斐然,找出十五个密室和藏东西的暗格不知多少,也顺利找到了薛家存放天材地宝的宝库,属于他的一半报酬被万秋清强行暂时替他保管了,气得他差点没忍住和万秋清干一架。 “你在这里做什么?害我找你半天。”万秋清在薛家后院找到正在生闷气的张小卒,把一个鼓囊囊的包袱丢给张小卒,道:“一半宝库是不可能给你的,眼下大战在即,物资紧缺,每一粒丹药都是将士的救命药,希望你能理解。这些是给你的报酬,我特意为你挑选的,虽不是宝库里最好的,但肯定是最适合你的。” “嘿嘿,这才差不多。”张小卒掂了掂沉甸甸的包袱,表情顿时阴转晴。 “真是个小气的家伙。”万秋清忍俊不禁道,随之招呼一声:“走吧。” “好。”张小卒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走向万秋清,与万秋清一起往前院走去,但走着走着他突然皱眉驻足,回头看向后院。 “怎么了?”万秋清问道。 “后院那口枯井好像不对劲。”张小卒皱眉道,他刚才就是背对井口坐在井沿上的,现那是一口枯井,所以没有太上心。可走着走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这才察觉那口枯井似乎不对劲。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戚长风 二人重返后院,绕着枯井转了几圈。 井口很宽,约莫半丈的直径。 极深,张小卒探头下望,一眼望不到底。要知道他的入微心境已经可以覆盖两百步的距离,也就是说这口井至少两百多步深。 “这口井怎么这么深?”张小卒皱眉问道。 “你说的不对劲就是指这个吗?”万秋清闻言不禁觉得哭笑不得,心说难怪自己围着枯井转了几圈也没现哪里不对劲,原来张小卒说的不对劲竟然是指这个,于是失笑给张小卒讲解道:“雁城坐落在南岭之上,地下水距地面极深,所以雁城的每一口井都是又宽又深。尤其是处在南岭最顶处的中央城,井尤为宽深。想打这么一口井,起码得动用十位精通土之域的修者,耗时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方能完工。所以家里有一口井,在雁城那是相当高的身份地位的象征。” “难怪我一眼望不到底。”张小卒恍然明白道,说完伸手指向井绳和摇杆,说道:“这口井应该枯了很长时间了,可是你看井绳和摇杆,上面并未积落许多灰尘,这说明它们一直没有停止工作过。” 万秋清微微皱起眉头,道:“也可能是家里的仆人盼望着奇迹生,隔几天就把水桶摇下去,看看有没有水。就像我这半年以来,每天早晨起床睁眼之前,都盼望着推开窗户时窗外是大雨倾盆。有时候也想拿水桶去试试大井里是不是有水了。” “我觉得不是。”张小卒摇头道,“只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会有闲心做这个,仆人们吃口饱饭,有口水喝都不容易,哪会平白浪费力气摇井。” “——你是在拐着弯骂我吃饱了撑的吗?”万秋清抽着眼角问道。 “——您多想了,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张小卒忙陪着笑脸说道。 “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万秋清探头望向幽黑的井底,其实张小卒的分析已经触动她心中的猜疑,她那么说只是顺口说的一些可能性。 “我觉得井底有蹊跷。”张小卒直言道。 “你是说井里藏着密室?” “可能。”张小卒点头。 “下去看看便知。”万秋清说道,意念一动,风元素凝聚在她和张小卒的脚下,拖着二人的身体越过井沿,顺着宽大的井口往井里落下去。 随着下落的深度,井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最终彻底漆黑一片。不过一团火焰突的凭空窜起,照亮了黑 暗。当然,对张小卒来说,有没有火焰照亮都一样,入微心境覆盖下,井里的景物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夫人,能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吗?”张小卒突然打破沉默。 “说。” “您领悟掌控了多少种元素领域?” “七种还是八种,忘记了。” “——”张小卒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心说难怪这么厉害,一剑斩出去猛然爆出七八种元素领域的力量,这谁扛得住啊。 看到张小卒眼馋的模样,万秋清莞尔笑道:“各有所长,没什么好羡慕的。我问你,要是可以交换,你愿意用你的入微心境换我的七八种元素领域吗?” “不换!”张小卒想都不想地摇头,突然他眼睛一亮,勾起嘴角笑道:“找到了。” “哪里?”万秋清问道。 “大概往下二十步的距离,在您的身后有一块砖,应该是可以移动的。”张小卒说道。 万秋清依言往下落了二十步的距离,转过身面对井壁,目光四下仔细搜寻一番,却没有现张小卒说的可以移动的砖。因为每块砖上都附着干枯的厚厚青苔,看不出一点区别。 只听张小卒说道:“就是您右手边那一块,对,就是那一块。” “你是怎么看出这块砖有问题的?”万秋清找到张小卒说的问题砖,盯着它仔细观察了一会,仍是没有现哪里有问题,忍不住好奇问道。 “在青苔里面有一个手印,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有人按在上面的。”张小卒答道。 “这你都能看到?”万秋清颇为无语道。 “青苔有缝隙,我的入微心境能看透里面。” “难怪自古以来有名的大盗全是拥有入微心境的家伙,因为在入微心境下,机关陷阱、暗格密室等等,什么都藏不住。”万秋清说着,同时把手按在青苔石砖上,缓缓用力按下去。石砖果然顺势内陷,约莫陷了五寸的深度,突然听得石壁里咔嚓一声,似是触动了某个机括,紧接着万秋清面前的石壁开始转动,出咔咔咔的磨动声。 万秋清往后退了一步,青花剑横于身前,以防石壁后面突凶险。 在二人警惕注视下,石壁裂了开来,露出一个方形,不足半丈长宽的漆黑洞口,只能容得下一人蹲行或是爬行。 “里面有人!”张小卒神色突然变得严肃,用只有万秋清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 他的入微心境顺着狭窄的通道延伸进去,看到一个石室。石室里用夜明珠照亮,石室里一个个高大的书架上以及四周墙壁的凹格里,摆满了书卷资料。 在石室的一侧,一张条形的桌案边,坐着十多个皮肤苍白,瘦骨嶙峋的人,他们正在翻阅书卷,时而写写画画。 张小卒识字不多,不知道他们写的什么,但他肯定这些人没写什么好事,因为他们一个个都是金碧眼的大牙人。 “什么人?”万秋清问道。 “大牙人。”张小卒寒声应道。 “有多少?” “能看见的有十五人。里面空间很大,我看不到尽头,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房间里全是书架,他们正坐在桌边翻阅书卷,写写画画。”张小卒讲述道。 万秋清闻言,眼神猛的一亮,难掩激动之情道:“看来薛家就是他们在雁城的总据点。小卒,你立大功了!” “小心,有人出来了!”张小卒急声道,“应该是听见了暗门开启的声音,出来查探情况的。不过这人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估计以为是他们自己人开的暗门。” “他们在雁城隐藏了二十多年,从未生过意外,久而久之自然就放松警惕了。”万秋清说道,然后在张小卒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变成了金碧眼。 张小卒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用意,想学万秋清改变一下容貌,却被万秋清操控风之力推到石门一侧藏了起来。 “通往深渊地狱的大门终于从外面打开了,大禹的末日终于到来了吗?”漆黑的甬道里突然响起一个极其沙哑,又饱含兴奋的声音。 万秋清和张小卒对视了一眼,没有回应。听这人的话语,可能是和外面的人有约定,暗门从外面打开就是他们对大禹难的时刻。 “老杜,是你吗?”甬道里的声音听见外面没人应声,语气里透露出了怀疑。 “师叔,是我。”万秋清突然开口,脆生生地喊了句。她心中不禁为自己这急中生智的一招暗暗得意,扭头看向张小卒,想欣赏他赞美、佩服的表情,却瞧见张小卒眼瞪如牛,嘴巴大张,似是看到了令人极为震惊的画面。 张小卒确实是看到了极为震惊的画面,他看到石室里一个男子端着茶水进入到他的入微心境覆盖范围内,而这个男子的容貌他在城主府见过,赫然是戚哟哟的大哥戚长风。 第二百五十三章 地下八年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顺着漆黑的通道延伸进去,侵入到通道尽头的石室里,正偷偷观察石室里的情景,有一身材挺拔的灰衣男子,手里端着茶水面带笑容,进入他的入微心境覆盖范围。 乍一看到这个灰衣男子的面容,张小卒脸上立刻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因为这个男子他认识,竟是戚哟哟的大哥戚长风。 不过马上他就发现,石室里这位戚长风和他在城主府见过的戚长风不是同一个人,因为石室里这位戚长风皮肤粗糙暗淡,面容憔悴蜡白,身体略显消瘦。 尽管整个人收拾的干净整齐,但头发、衣服都已经被灰渍油得发硬了,头发与其说是盘在头上,不如说像个大饼一样扣在头上,灰色的衣衫已经被灰渍打磨得梆硬透亮,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从这人的外表容貌,张小卒可以断定,他肯定在这阴暗的地下石室里呆了很长很长时间,最少也要以年算起。 所以说,此人肯定不是城主府里的那位气质出众、风度翩翩的戚长风。 那么,也就是说真正的戚长风并没有死,而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关押在这地下石室里。 而当男子走动时,衣衫下摆晃动间显露出来的脚镣,更加明确地告诉张小卒,他才是戚长风,真正的戚长风。 “你是谁?!”通道里的人拐过一个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万秋清,语调顿时提高一截,阴沉而又警惕地问道。 “哇——师叔——”万秋清突然撇嘴大哭,一声“师叔”喊得万分悲凉与委屈,就跟小孩子在外面被人欺负后,憋着满腹凄惨和委屈,在转角的街口迎面撞见了家里大人,心中的情绪一下宣泄了出来。 张小卒躲在一旁,被万秋清冷不丁响起的哭声吓了一跳。瞧见万秋清那声情并茂的模样,他抑不住给自己提了个醒,今后和这位城主夫人打交道时一定得多长几个心眼,否则肯定会被她骗得团团转。 “你哭什么?!是不是外面出事了?!老杜,杜子腾呢?!”通道里的人连声问道,万秋清的金发碧眼和悲恸的哭声,使其放松了一些警惕。 “师叔,我——我们的人暴露了,全——全都——杜老,他——他也没能逃过一劫。师叔,大牙狗欺人太甚!呜呜——”万秋清抽泣呜咽道。 “你说什么?!”通道里的人闻言如遭晴天霹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哆嗦着嘴唇颤声问道:“老杜,他——他死了?!” 说着话,他的身体从通道里快速爬出。 张小卒身体往墙后靠了靠,怕被来人发现。 不过通道里的人并没有爬出来,而是在距洞口一丈的距离处停了下来,伸出如老树皮般粗糙皲裂的手朝万秋清招招手,柔声安慰道:“好孩子,别怕,老杜没了,还有师叔呢。快进来,别被人发现了。” “嗯。”万秋清忙点头,擦了下眼泪,弯身钻进通道。 张小卒躲在墙后不由地瞪眼,万秋清进去了,他该做什么?继续守在这里,还是去叫人?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万秋清爬进了狭窄的通道,当接近到距离通道里的大牙人还有一步远时,大牙人突然阴嗖地桀笑一声,身体骤然前扑,枯树根一般的手抓向万秋 清面门。 “啊!”万秋清失声惊叫。 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大叫不好。可是却看见惊叫的万秋清勾起了嘴角,三清剑猛然刺出。 原来两人谁都不相信谁,各怀鬼胎,心里都憋着坏水,要把对方弄死。 噗嗤—— 万秋清技高一筹,青花剑锋利的剑刃破开了大牙人的真元防御,刺穿了大牙人的脑袋。 “人心诡诈!”张小卒目光沉凝,万秋清和通道里的大牙人给他上了无比生动的一课。 “还愣在外面干什么?”万秋清的声音在通道里响起。 张小卒应声,见石室里的大牙人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想必是通道狭长,又拐了**个弯的缘故,以致于外面的声音并没有传进去,所以没有惊动里面的大牙人。 “来了。”张小卒躬身钻进通道,追到万秋清的身后,压低声道:“夫人,上次我为二公子驱除尸毒,救了二公子一命,您还没给我奖赏呢。” 万秋清愣了一愣,不明白张小卒为何突然提这事,眼珠子一转突然停下,转过身盯着张小卒的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问道:“是不是发现密室里有让你眼馋的宝贝,所以想让我奖励给你?” 不待张小卒答话,她便爽快点头道:“能发现大牙人藏在雁城的据点,你居头功,里面若是有宝贝,任你挑选。这次绝不耍赖,耍赖是小狗!” “那倒不是。”张小卒摇头道,“我是在想,若是救了二公子再救了大公子,夫人家里的宝库是不是得对我开放一次?” “你——你说什么?!”万秋清闻言身子猛地一颤,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地在脸上流露出来,气血上涌,涨红了脸颊。她瞪着一双杏眼,迫切而又害怕地盯着张小卒,她怕自己听错了,亦或是张小卒说错了,从而空欢喜一场。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道:“大公子并没有被大牙狗谋害,而是被他们关押在这地下密室里,还活着呢。” “真、真的?!”万秋清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真的!”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 万秋清深吸一口气,拿袖子擦掉泪水,她这才忽然记起,刚才在通道门口看到张小卒一脸震惊的表情,因为大牙人从通道里出来,她没机会问张小卒看到什么了,为何那么震惊?现在想来,知道他是看到了戚长空,所以才露出那幅表情。 “走!”万秋清擦干眼泪,转身往通道里迅速爬去。 张小卒紧跟在她身后,同时密切观察着密室里的动静。随着距离的拉近,入微心境逐渐覆盖整间密室,发现密室的最里面有两扇紧闭的石门,不知石门后面是什么。 “戚公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坐在书桌旁的一个大牙人见戚长风端着茶水走过来,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戚长风笑着说道。 “哦,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是我大禹边境被破,还是雁城被破?”戚长风抿了口茶水,笑吟吟地问道。 他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只剩一半,而且早已凉透,确切点说茶叶都已经泡馊了,因为这杯茶已经泡了五天,可是他仍然不舍得大口大口喝,只用小口小口地抿着喝。看他茶水入喉 的享受表情,好似喝得不是馊茶水,而是从仙境采来的茶叶。 半个月一杯茶,是戚长风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的最大享受,自然是要慢慢享用。 “我大牙勇士已经杀出黑森林,歼灭白云城五万大军,并且斩杀白云城城主秦正豪,又控制住皓月和金城二城,白云城告破在即。” “已在预料之中的事,并无什么可惊讶的。”戚长风翻了翻眼皮不在意道,“只不过白云城城主战死倒是可惜了,他是家父的至交好友,家父得知后定是无比伤心。” “你父亲确实非常伤心,且愤怒,一百八十万大军挥军北上,欲收复皓月和金城二城,剿灭我大牙军队,救白云城于危难。”大牙人笑道。 “不可能!”戚长风听了后直接摇头,“先不说雁城没有一百八十万大军,即便有,家父也不可能动用一兵一卒去支援白云城。” “呵,戚公子就是聪明。那你说说这一百八十万大军哪里来的?” “应该是从难民里急征来的吧。北上的目的是给金城施加压力,让你们不能肆无忌惮地攻打白云城。” “厉害!”大牙人向戚长风竖起大拇指称赞,“只不过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白云城,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雁城。后天,李元德的百万叛军将兵临南城下,魏国公当年帮苏皇大帝打开了帝都的大门,这一次他又要帮李元德打开雁城的大门。待李元德的叛军攻入雁城,吸引雁城的主要兵力,我们大牙勇士就会乘机攻打北城,而攻破南城城门的重任就在公子身上。哎,和公子在这里一处八年时间,眼看就要分离,还有些不舍得呢。” “呵呵,你们不杀我,而是把我关在这里养了八年,吃穿比你们都好,就是想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我威胁我的父亲,让他乖乖就范。可是我早就提醒过你们,这是白费心思。父亲大人忠于帝国,心怀大义,绝不会因为我而背叛帝国。”戚长风冷笑道,只不过他的心绪乱了,连喝两大口茶水而不自知。 扰乱他心绪的不是他即将死亡,而是“魏国公”这个名字。 这八年他呆在这里,大牙人一点也没防着他,送来的所有资料情报都给他看,有时候他实在闲得无聊,还会主动帮大牙人整理一些情报资料。所以虽关在这里,但他对外面的局势反而比外面的当局之人还要清楚。 可魏国公这个名字,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而魏国公的强大,他曾听母亲提起过。如若魏国公突然发难,而父亲大人如果对他没有一点提防,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还有一个好消息一直没告诉戚公子。”大牙人诡笑道,“你的二兄弟长空公子,已于十几日前在百荒山被魏国公杀了。另外,你的小妹哟哟小姐,正随大军北上,在戚长风麾下任职,想必很快就会传来哟哟小姐战死的消息。届时戚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你猜戚大人还会大义灭亲吗?哈哈——” 当! 哗啦! 戚长风心爱的茶杯脱手摔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发馊的茶叶溅了一地。 “乖儿子,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二弟长空活得好好的,你小妹也不会有危险。”万秋清激动又狂喜的声音在密室里骤然响起。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战星辰 “谁?!” “出来!” 万秋清的声音惊起密室里所有大牙人,那一双双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青黑凹陷的眼眶里,碧绿或碧蓝的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出阴郁的冷光。 咔咔—— 不知谁偷偷启动了机关,进来的通道被石门闭死。 万秋清浑不在意,都懒得回头看一眼闭合的通道。 张小卒更是不在意,入微心境笼罩下,谁动的机关,机关在哪里,他看得一清二楚。 万秋清在前,张小卒在后,绕过两排摆满书卷密函的高大书架,出现在大牙人和戚长风的视野里。 “娘?” 戚长风先是呆愣,感觉像是在做梦。 这八年他一直在做类似的梦,或是父亲或是母亲,或是长大的二弟和小妹,兵从天降,把他从这该死的地方救了出去,可是每一次梦醒都是深深的绝望。 到最后,时间久到他慢慢忘记了父亲、母亲、弟弟和妹妹的容貌了。梦境里已经看不清是谁,只有一个看似清晰,可梦醒后却一点记不住长什么样的模糊身影。 可是这一次,母亲那遥远而又亲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那么的真切,让他已经死寂的内心突然窜起希望。出现在视野里的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慈祥面孔,猛然间唤起了他脑海深处被时间掩藏的记忆。 没错,这张脸就是他母亲的。 他伸手揪着大腿上的一撮肉,咬着牙根狠狠地一拧,钻心之痛让他脸上绽放出了绚丽的色彩,眼睛里涌出泪水,张口喊道:“娘!” 这一声娘喊得万秋清心都碎了。 把张小卒的眼圈也喊得红红的,他突然间也好想对着一个人喊这么一声,可是他连自己的娘是谁都不知道。 “你是万秋清!”一个大牙人听见戚长风对万秋清的称呼,顿时知道了万秋清的身份,脑海里当即想起最近送来的关于万秋清的资料,霎时间脸色大变,喝道:“不好,她是半步大能!” “娘,快杀了他们!”戚长风 急切喊道。万秋清是半步大能的消息刚传进来,大牙人就告诉了他。还奚落他说,别说他娘是半步大能,就算是星辰大能,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救他出去。 “好!”万秋清本来是打算留活口的,但戚长风开口,她想也不想就答应,因为她自觉亏欠戚长风太多,所以戚长风开口她必然有求必应。 张小卒只看见万秋清手中剑光一闪,都没看清她的动作,下一刻所有大牙人全都尸首分离,从腔子里喷射出来的鲜血近乎染红了整间密室的空气。 戚长风迈步奔向书桌,可他脚上戴着铁链镣铐,身体又虚弱不堪,一下被铁链绊倒摔在地上。 “风儿——”万秋清惊呼,忙纵身上前搀扶,手抓住戚长风的胳膊,感受到他饥瘦的身体,顿时落下泪来,把戚长风揽入怀中,呜咽道:“这些年苦了你了!都怪娘,都怪娘!要是不答应你去边境历练,就不会让你受这些苦。” “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戚长风急声道,伸手指着书桌后面:“在中间那个座位下面,地上有一块砖是活动的,往下按三寸就能打开通道。快去打开它,离开这里!” 说着他面带恐惧地回头看向密室尽头的一扇石门,压低声音道:“有一位星辰大能正在那间密室里闭关修炼,乘他没醒来之前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把瞎伯请来,咱们再来救人。” 万秋清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松开戚长风,并朝张小卒使眼色,让他去开启机关,然后压低声音问戚长风:“救什么人?这里面除了你之外还关押着其他人吗?” “嗯,他们都被关在那间石室里。”戚长风指着另外一扇石门说道,他的表情露出悲戚之色,咬牙切齿恨声道:“他们没有孩儿幸运,都已经被大牙狗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哎——” 无需万秋清吩咐,张小卒已经找到了机关并按了下去。 咔咔咔—— 石门转动的声音响起,万秋清忙搀扶着戚长风往通道走去,张小卒紧随其后。可就在他们距离通道还有三步之距时,一道磅礴威压 自身后猛然袭来,同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星辰威压,势不可挡。 张小卒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天武道人的威压下受虐,可那是天武道人留了手后释放出的威压。此刻面对这位大牙人星辰大能的威压,他毫无抵抗之力。 砰! 他的身体一下被压得垮了下去,双膝跪地,磕碎了地板,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 “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戚长风急声道,伸手指着书桌后面:“在中间那个座位下面,地上有一块砖是活动的,往下按三寸就能打开通道。快去打开它,离开这里!” 说着他面带恐惧地回头看向密室尽头的一扇石门,压低声音道:“有一位星辰大能正在那间密室里闭关修炼,乘他没醒来之前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把瞎伯请来,咱们再来救人。” 万秋清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松开戚长风,并朝张小卒使眼色,让他去开启机关,然后压低声音问戚长风:“救什么人?这里面除了你之外还关押着其他人吗?” “嗯,他们都被关在那间石室里。”戚长风指着另外一扇石门说道,他的表情露出悲戚之色,咬牙切齿恨声道:“他们没有孩儿幸运,都已经被大牙狗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哎——” 无需万秋清吩咐,张小卒已经找到了机关并按了下去。 咔咔咔—— 石门转动的声音响起,万秋清忙搀扶着戚长风往通道走去,张小卒紧随其后。可就在他们距离通道还有三步之距时,一道磅礴威压自身后猛然袭来,同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星辰威压,势不可挡。 张小卒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天武道人的威压下受虐,可那是天武道人留了手后释放出的威压。此刻面对这位大牙人星辰大能的威压,他毫无抵抗之力。 砰! 他的身体一下被压得垮了下去,双膝跪地,磕碎了地板,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 第二百五十五章 张屠夫的刀 张小卒摔在地上,被书卷和碎木掩埋,只感觉全身的骨头似被扯断了一般,胸腹中更是翻江倒海,好似被人用铁棍从喉咙插进腹腔里狠狠地搅了搅,五脏六腑全都拧在了一起。最致命的是三道战门里云海震荡,白金红三力一时间溃散不凝,让他使不出力量。 事实证明,想从星辰大能眼皮底下逃走,还是太想当然了。 与此同时,大牙人抓向万秋清的手,速度快得让万秋清来不及反应,一下就扣住了她的咽喉。 “哼!”大牙人突然不悦地冷哼一声,五指用力一扣,抓碎了万秋清的喉咙,可是并没有鲜血喷射出来,也没听见万秋清的惨叫声,只见万秋清的身体突然如冰雕一般碎裂开来,随即化作道道光影消散在空气中。原来他擒住的竟是万秋清制造出来的假身。 不过万秋清制造出的这个假身足以乱真,否则大牙人也不会在抓到后才察觉到不对,要知道他可是星辰大能,一般幻象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 万秋清的真身出现在大牙人身后,青花剑化作一道流光刺向他的后心。 “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大牙人嗤鼻冷笑,显然是已经识破万秋清了计俩,他甚至都懒得转身,单以右臂往身后扫去,五指虚抓呈爪,抓向刺来的青花剑。 青花剑快如闪电,然而大牙人的手更快,后发先至,五指如钳,稳稳抓住了青花剑剑身,削铁如泥的剑刃竟对他的手掌造不成一点伤害。 轰! 青花剑在大牙人手里爆发出狂暴的能量冲击,霎时间光芒刺目,气流激荡,风暴狂涌,罡风猎猎,宛如一颗星辰在大牙人手中爆炸开来一般。 可是大牙人的身体站在那里巍然不动,青花剑瞬间爆发出的磅礴力量甚至没能吹动他的衣角。 “怎么可能?!”万秋清表情惊恐,嘴里发出不甘、不信的惊叫。 “呵呵”大牙人笑着转身,看向万秋清冷笑道:“萤火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在老夫眼里,你与咿呀学语的孩童无异。若不是看你尚有一点利用价值,老夫早就一巴掌毙了你。不过,你很不错,半步大能中你算顶尖的,老夫当年不如你。” “所以说——”万秋清讥笑,“你不过是个仗着岁数大来欺负晚辈的老家伙而已,虽是星辰大能,在我面前也没什么可炫耀的,若是再给我十年时间,我杀你如杀鸡。或者若是家师在这里,他老人家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当然,若是家师在这里,在他老人家的威名震慑下,你肯定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有跪地臣服的份。” “哦”大牙人眉梢一挑,只是好奇,并未动怒,星辰大能的心境可不是万秋清几句粗言就能惑乱的,他仅是好奇问道:“你师父是谁?” “家师——张屠夫!”万秋清一字一句凝声说道。 万秋清的粗言秽语没能让大牙人的心境荡起一点涟漪,可“张屠夫”三个字却让他变了神色,他甚至下意识地往后瞥了一眼,好似生怕张屠夫就在身后。 “呵呵,张屠夫这个名字确实让人闻而生畏!若他在,老夫或许真要忌惮一二。”大牙人立刻就稳住微微波动的情绪,倒也磊落,直言自己不如张屠夫,但话锋一转又笑道:“不过,如若 老夫没记错,张屠夫今年已是一百零八岁的高龄,如若他还没有踏入圣人境,已然是年迈老衰之躯,恐怕牙齿都已经掉光了吧,还能打吗?” “杀你肯定绰绰有余!”万秋清冷言道。 “然而你并不是张屠夫的徒弟。”大牙人突然嗤笑道,“据老夫所知张屠夫只有两个男弟子,并且都已经在北疆战死。另外,张屠夫使的是刀,而你用的却是剑。所以你根本不是他的徒弟,你不过是想搬出他来恐吓老夫罢了。” “你胡说!”万秋清厉声怒喝,道:“我的两位师兄皆得师父他老人家的真传,战力无匹,在北疆鲜有敌手。再者,北疆又无战事,他们怎么会战死?” 大牙人眉头微皱,道:“看你的反应和情绪波动,似乎不是装出来的,难道你真是张屠夫的徒弟?” “家师刀枪剑戟无所不通,谁规定他老人家的徒弟只能学刀不能修剑?坐井谈天,可笑之极。”万秋清讥笑道,“你若不信,放开我的剑,我以剑代刀,使一刀给你看看。” “如你所愿!”大牙人当真松开了万秋清的剑,完全不怕万秋清耍什么诡计。 万秋清后退五步,双手握住剑柄,摆出握刀的姿势,气势不断攀升,为最强一刀蓄势。 “斩!”十几个呼吸过后,万秋清怒目圆睁,面目狰狞,气势狂暴,身上散发出令人心颤的嗜血气息,双手握住青花剑砍向大牙人。 这一刀与她的剑招完全不同,她的剑招朴实无华,玄奥内敛,只有接她剑招的人才能感受到她剑招中蕴含的威力,可这一刀完全不是,这一刀张狂至极,光芒摧残,刀气纵横,携带着唯吾独尊的无匹霸气。 “是,是他的刀!”大牙人的眼神猛然亮了起来,他当年有幸观看过张屠夫和大牙强者的战斗,张屠夫的刀天下无匹,这股子唯吾独尊的气势他至今忘不掉,是以万秋清的刀甫一砍出,他就凭这股气势认出来这的确是张屠夫的刀,也知道万秋清并没有唬他,这个女人真是张屠夫的徒弟。 大牙人盯着当头砍来的刀,目光遽然一凝,这一刀的无匹气势竟激起了他心中的傲气,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大牙强者败于张屠夫刀下的情景,心中不服,当即后退两步,伸手从虚空里抓出一柄灰白色长刀,竟把自己的修为压制到半步大能的境界,长刀迎向万秋清的刀猛然斩出,大喝道:“老夫倒要试试张屠夫的刀是不是真的同阶无敌?!” “杀!”万秋清张嘴厉喝,刹那间领域全开,整个人包裹在力量最中心,长发飞舞,衣袂猎猎,状若疯狂,猛地前踏一步,刀芒爆涨,当头砍落。 “给老夫破!”大牙人亦是怒喝前踏,寸步不让,狂暴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万秋清,灰白长刀变幻无穷,将万秋清刀中所蕴含的变化一一破解。 刀剑交击,气流激荡,刀气肆虐,整间密室里的书卷书架瞬间被刀气摧为糜粉,同时密室震荡,墙壁破碎坍塌,头顶不停地落下石头碎土,眼看要塌陷的架势。 嗤—— 突然,一道刀气突破了大牙人的防御,斩裂他胸口的衣衫,下一瞬间就将斩在他的胸膛上,让他血溅三步。 “好刀!”大牙人大喝一声,往后退避。 在他身后,一 柄利剑突然自虚空中悄无声息地刺出,当他察觉时,利剑的剑尖已经刺破他后心的衣衫,触到了他的皮肤。 霎时间,大牙人汗毛乍竖。哪还敢再压制修为,星辰之威瞬间爆发出来,石火电光间回身一掌。 鲜血溅射! 有万秋清的,也有大牙人的。 万秋清被大牙人一掌拍中,倒飞撞在墙壁上,把坚硬的石壁撞得大面积塌陷,她的身体嘭地一声摔在地上,又被墙壁上塌落的石头砸了好几下,她挣扎着爬起身半跪着,大口大口鲜血从她嘴里咳出。 大牙人转过身望着半跪在碎石堆里的万秋清,惊疑不定的目光里难掩后怕之色,他的背后被万秋清的青花剑划出一道深且长的血口,还好他反应够快,否则这一剑就刺进他的心脏了。 “你没有说大话,再给你十年时间,你确实可以杀我!”大牙人盯着万秋清表情凝重地说道,“同时掌握空间领域和时间领域,圣人之下能做到的屈指可数,你竟然是其中之一,当真让老夫刮目相看!所以老夫决定,今日便取你性命!” 万秋清的潜力以及心机都让他忌惮,他现在才知道万秋清和他说那么多,又全力以赴地施展出张屠夫的刀,其实都是为背后的一剑做铺垫!空间领域配合时间领域的双重施展,令人防不胜防。 万秋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逆涌的气血,挣扎着站起身,惨然笑道:“只可惜差了一点火候,否则你已经是死尸一具!” 她自然不会告诉大牙人,她根本就没领悟到时间领域,她施展的不过是师娘在青花剑上给她留的一记杀招罢了,只可惜对手修为实在太强,这记杀招没能救她性命。 “老夫背上的伤已经足够你骄傲!”大牙人勾起嘴角笑道,“你当真是张屠夫的徒弟?” “自然!”万秋清点头道。 “那真是太好了!”大牙人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确实,能杀张屠夫的徒弟,够你吹嘘一辈子的了。”万秋清讥笑道。 “那倒不是,杀你一个后辈没什么可吹嘘的。”大牙人说道,“让我高兴的是,张屠夫对外公布的两个徒弟全都战死,现在你一个未曾对外公布的徒弟也要死了,你说那老匹夫知道后会不会伤心的吐血呢?或许一下气死了也说不定。” 万秋清闻言身体猛地一震,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我的两位师兄皆战死,难道是真的?” “怎么,你真不知道?”大牙人略显诧异,道:“这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雁城应该早得到消息才对,你是城主夫人,戚无为没告诉你吗?哦,对了。你是张屠夫的徒弟,他怕你知道后伤心,自然不愿意告诉你。” “大师兄——二师兄——咳——咳咳——”万秋清满目凄凉望向北方,强压住的内伤一下爆发了出来,咳出大口大口鲜血。 “老夫送你去和你的两位师兄团聚。”大牙人狞笑道,朝万秋清举起手中的长刀。 “师父,徒儿不孝!”万秋清朝北方悲吼一声,随后举起手中的青花剑。 张屠夫的徒弟,若束手等死,岂不是有损他老人家的一世雄威?! 第二百五十六章 斩星辰 万秋清手持青花剑,用的却是握刀的手法。 剑轻舞,舞的是张屠夫手把手教她的入门刀法。 只可惜青花剑短了些,舞不出刀法的韵味,让她略感遗憾。 “既是张屠夫的徒弟,老夫便就给你个痛快吧!”大牙人手中的长刀已然高高扬起,星辰之力在刀刃上吞吐光芒。神色骤然一冷,朝万秋清劈了过去。 万秋清恰挥剑舞到一招回身斜撩,并未变招,只将浑身解数倾注到这一招当中。 她知道这一招挡不住星辰大能的一刀,遂心中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她神情凄苦,目光看向仍然被掩埋在书卷碎木底下的张小卒和戚长风,二人自始至终没有丁点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待她死后这二人落在大牙人手里,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对张小卒,她是深深的愧疚。 这事本来和张小卒没有一点关系的,是她在府门口看见张小卒,知道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对寻找密室暗格等大有用处,便灵机一动把他拉了过来,却不料竟一手把他送进死地。 她还没来得及感谢张小卒对戚长空的救命之恩呢,这份恩情看来只能下辈子还了。 可就在大牙人的刀和万秋清的青花剑将触未触之际,万秋清身后突然显露异象,只见骤然间光芒大盛,宛如一轮红日升起,旋即一道身影踏空而来,眨眼间到了万秋清身后,其须皆张、面目横狞,张口喝道:“张屠夫在此,谁敢欺吾乖徒?!纳命来!” 呼喝间,来人伸手一抓,自虚空中抓出一柄形状奇特的刀,竟是拿官府铡犯人的铡刀刀扇。 这正是张屠夫的刀,专铡人脑袋的刀。 “啊——呀!”大牙人见鬼般嗷唠叫了一嗓子,看着踏空而来的身影,不是张屠夫又是何人,那宽厚的大刀扇子不知斩了他大牙多少高手,这一惊可谓魂飞天外,哪还顾得上杀万秋清,当即身形暴退,并扬刀迎上张屠夫砍来的大刀扇子。 当! 两刀交击,金铁交鸣。 大牙人面色惨白,口喷鲜血,半个身子陷进了地面。 张屠夫身形一晃, 化作流光消散在空气中。 原来不是张屠夫来了,而是他封印在万秋清身上某件东西里的一记招式。 万秋清摸向胸口,她感受到衣服下面的项坠碎了。 这项坠是她向张屠夫行拜师礼时,张屠夫送给她的。她不禁泪目,原来从那个时候师父就一直在贴身保护着她。 “哈——哈哈——哈哈哈——”大牙人愣了片刻,随之仰天狂笑,死里逃生的感觉太爽了,可是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觉身后一股恐怖到令他颤栗的威压袭来,远比刚才张屠夫给他的压力强大百倍不止,他的身体在这股威压的笼罩下,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他心中生出——跪地臣服! “啊——”大牙人歇斯怒吼,转动僵硬的脖子往身后看去,然后他看到一只如被鲜血侵染的竖瞳,他的视线直接陷了进去,天崩地裂、万物湮灭的恐怖场景猛然闯进他的大脑。 “夫人,快!”张小卒急促而又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他把全身所有力量,包括吸食的鬼王魂力,一股脑全都注入鬼瞳。 鬼瞳没让他失望,果然睁开了,并展现出无穷威力,竟压制住了眼前这位大牙的星辰大能。可是他周身之力都用在开启鬼瞳上,此刻能站着已实属不易,再没有杀大牙人的力气,所以只能急声向万秋清求助。 天武道人刚不久前千叮万嘱咐,不准他开启鬼瞳,哪曾想转头间就不得不开启。 万秋清没有片刻犹豫,脚蹬地面,身体贴着地面如闪电般射来,青花剑横扫。 噗嗤—— 青花剑从大牙人的脖子削了过去,脖子上面的脑袋被劲气卷着抛飞了出去,可他手中的刀竟在最后一丝意识残留时砍向了张小卒。 刀极快,快到张小卒根本来不及闪躲,快到万秋清斩出去的剑来不及收回帮张小卒格挡,千钧一之际她只能一个侧身挡在张小卒面前。 嗤! 刀砍在了万秋清的背上,撕开了她的八种元素之力和真元力组成的防御,在她背上自左上往右下嗤的一声砍过去。 所幸这一刀是大牙人被张屠夫一招击伤,被鬼瞳 压制,于意识最后残留时挥出的一刀,所以虽破开了万秋清的防御,却也失去了九成九的威力,不过还是在万秋清背上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直流。且有残存刀气斩入她体内,瞬间重创于她。 万秋清侥幸未死,但昏了过去。 张小卒被万秋清扑在身上仰面跌倒,他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刚刚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缓了一小会儿,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推开万秋清强撑着坐起身体,自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是他在百荒山用剩下的止血生肌粉,给万秋清洒在伤口上。 这药是从李家宝库里寻到的,远比6开学给牛大娃清洗伤口时用的那个强百倍,洒下去没多久血就止住并且凝结。 张小卒把身上的衣服撕成一条条绷带,隔着衣服帮万秋清把伤口包扎起来,他可不敢除去万秋清的衣服再给她包扎,否则等万秋清醒来后肯定会死得非常难看。 “师父说见了张屠夫的徒弟要揍一顿给他老人家出气。”张小卒看着昏死过去的万秋清很是为难,心里在做激烈的思想争斗,一边是师父的命令,一边是万秋清舍身救他的恩情。最后他想到一个好法子,曲起指头在万秋清脑门上使劲弹了一下,就算是服从师命又没有太过对不起救命之恩。 只是他弹了一指后,突然响起薛家那比李家大四五倍的宝库,就那么被万秋清私吞了,只给了他那么一点东西,心中不禁怨气横生,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后,他当即屈指在万秋清脑门上又来了一下,这一下的力道比刚才大了些许,但心里一下舒服多了。 又恢复了些许力气,张小卒从废墟下把戚长风扒了出来,没什么大伤,就是身子太虚,摔晕了过去。 把戚长空放在万秋清身旁,捡起大牙人的长剑,张小卒走向大牙人闭关修炼的密室,想到密室里极可能放着大牙人的财富,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这可是一位星辰大能的财富,谁听了不得流口水。 张小卒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万秋清还在昏迷中,忙加快了脚步,要在她醒来之前把财宝一扫而空。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松柏倒 雁城五大家族之薛家,跺跺脚能让雁城抖三抖的豪门,一朝之间从雁城除名。虽未灭族,却也相差不远矣。 那些被押去刑部大牢的薛家人,与死无异。 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动起怒来敢顶着鼻子和城主戚无为叫嚣的薛家,在帝国力量面前脆弱得如纸糊的一般。随随便便吹口气,就给灭了。 望着一车车财富和物资,从薛家各处库房拉出来运往军营,剩下的四大家族和其他家族豪门,无不心惊胆战,一时间抑不住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尤其是想得明白透彻的贺家家主贺通天,彷如看到一只养大的肥羊被主人掏出刀子宰杀了,那一车车财富和物资就是从它身上割下的肥肉,即将供主人享用。 贺通天当即下令,再把族中一半物资无偿献给帝国。他想在主人掏出刀子之前,先自己动刀子把身上的肥肉割了,但愿主人对瘦骨嶙峋的他失去胃口。 唐家原家主唐永宁从楼顶跃下,喃喃自语道:“我错了,大错特错,老祖是对的。家族之强盛倚靠的不是地皮产业和金银珠宝,先祖之蒙荫也只能福泽一时,不能依靠一世,家族之强大依靠的是让人敬畏的拳头,否则终究是梦幻泡影,一吹就破。这些年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唐家依然会是五大家族之,只因我唐家有老祖坐镇。所以唐家需要的不是一个精于谋略,会赚钱的唐永宁,而是需要一个像老祖一样强,甚至比老祖还要强的唐永宁。” 他去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一番,拿上老祖的亲笔书信出了家门,去往军营。 俞家和马家家主,以及依附于城主府的大家族,还有中央城的一些豪绅们,人人自危,命仆人套上马车,匆匆去往城主府,想向戚无为示好,可是却被门口的护卫告知,城主大人不在府上,天还未亮就去军营了。 听到戚无为去军营了,许多人心里当即就是一颤,这让他们不由地想起不久前戚无为用短短一夜时间,把他们在军营里运营几十年的力量连根拔除的不好回忆,忍不住猜测戚无为连夜去军营,就连剿灭薛家这么大的事都没到场,是不是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他们猜的不错,戚无为去军营确实有大动作。 一桶桶墨绿色药液被药王谷的人调配出来,送往各军各营,上到将军下到伙夫,每个人都必须喝一口。 这墨绿色药液是司徒清这几日不眠不休,针对大牙人变幻头眼睛颜色的计俩,于昨夜刚刚调配出来的,只需喝上一小口,就能让其现行。除非是星辰强者,否则即便事先知道药液的作用,也无法提防抵抗。 这便是药王谷的厉害之处,在岐黄之道上天下无双。 一天一夜,血流成河。 七万六千二百人,其中高级军官五千人,中下级军官一万六千人,这组数据让戚无为汗流浃背,心有余悸。 可要知道雁城的守军一共也就八十万而已,竟然混进了七万六千多人,也就是说近乎十分之一的人是大牙人。还好提前现,否则大战之际这七万多人突然难,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戚无为能明白皓月城和金城为何轻易就被大牙人控制,估计守城军百分之九十都已经是大牙人,一举难,神仙难防。 五月二十一,日出东方,万里无云,又是一个艳阳天。 一天一夜没合眼,戚无为神情疲惫,眼珠子上爬满了血丝,劳累只是一小方面因素,主要还是被吓的。 他正准备回府休息,南方传来紧急军情,反王李元德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粗略估计至少有三百万的兵力。已经吹响号角,兵分三路朝雁城扑来。 三百万大军,这个数字虽在戚无为的预料之中,可是随着军情白纸黑字的呈在眼前时,他心里还是抑不住一紧,像是压了一座大山。 “老将军,小子已经帮您肃清所有暗中绊脚的荆棘,接下来正面厮杀的阳谋,全仰仗您老了。”戚无为恭敬言行恭敬地朝营帐里一位穿盔戴甲的老将军施礼道。 老将军形貌魁硕,络腮长须苍劲光泽,眉如刀锋,威目如虎,面如刀削,坐在那里不怒自威。老将军名叫裘战,是一员历经大小数十场战役的名将猛将。 “哈哈——”裘老将军看见戚无为忧心忡忡的表情,捋须大笑,声若洪钟,震得营帐簌簌颤抖,道:“戚大人莫要慌张,以免自乱阵脚。不过是三百万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而已,有老夫在,保准他李元德连雁城一道城门都破不开。” “小子没经历过战争洗礼,大战在即,不由地紧张焦虑,让老将军看笑话了。”戚无为神情尴尬道,不过裘老将军的淡定自若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戚大人这两日过于操劳了,精神疲惫紧张在所难免,不如回府好好休息一天,养足精神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吧。”裘老将军说道,“老夫前方征战,后方还得由大人掌控大局。” “那这里的一切就交给老将军了。”戚无为起身说道,“军营里的跳蚤已经清扫干净,城里的跳蚤也得尽快清扫干净才是。老将军若没有事情吩咐,那小子就先告辞,回城里捉跳蚤去。” 大战在即,他满心都是事,现在就算让他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更何况城里还有那么多大牙奸细要清扫。 “哈哈,去吧。”裘老将军挥挥手,叮嘱道:“不过,也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这场战争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结束的,可别先把身体熬坏了。” “多谢老将军关怀,小子一定注意休息,老将军也要多休息。” “哈哈,好。你去吧。” 戚无为离开军营没有回府,而是直奔刑部大牢,从薛家抓的大牙奸细,经受一天一夜的酷刑审讯,该招的全都招了。 主审官交给戚无为一本账簿般厚的名单。 戚无为翻开看了一会,脸色阴晴不定,然后将名册狠狠地摔在桌上,喝道:“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一个也不能放过!” “是。”主审官领命离去。 一个黑袍人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戚无为身边。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来的时候出点声,隔三差五被你吓一下,我这心脏都快要不了了。”戚无为被黑袍人吓了一跳,忍不住吐槽他的出场方式。 黑袍人没有理会戚无为的吐槽,从袍袖里掏出一本册子,递到戚无为面前,道:“这是昨天薛家被剿灭后,南北五城在这一天一夜间有异动的家族名单。” 戚无为接过名单看过后还给黑袍人,沉声道:“全部 盯紧了,只要找到确凿证据,立刻让赵全带人清扫。” “是。”黑袍人领命离去,身影一晃,如幻影一般消失在戚无为的视线里。 戚无为处理完一干大小事情回到城主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没吃也没喝,直奔卧室,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后半夜醒了过来,摸黑喊了两声夫人没见应答,突然察觉有点不对劲。他回来的时候因为实在太困,身子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衣服和鞋子都没来得及脱掉。而他此时睡醒现衣服和鞋子都在身上,睡的时候什么样,醒来后还是什么样。这说明在他睡觉的这段时间,万秋清没有来过。如果她来过,即便是怕打扰他休息,至少会帮他把鞋子脱掉。 戚无为带着疑问走出卧房,找到仆人一问才知,原来万秋清自昨天早晨带人去围剿薛家后就没再回来,仆人们还以为她忙大事去了。 从仆人嘴里得知万秋清一直没回来,戚无为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命令仆人备车去军营。在军营找到赵全,一问之后心神大惊,因为赵全竟然告诉他,他们以为万秋清早就回去了。 当时赵全等人的注意力全被薛家的宝库所吸引,压根没人注意到万秋清和张小卒在偏僻无人的后院进了枯井。 戚无为心中隐有不安,他了解万秋清,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亦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否则她肯定会派人回家知会一声。 “赵全,去暗组问问,这一天两夜有没有人见过夫人。再派一组人去薛家,看能不能找到夫人留下的线索。”戚无为吩咐道。 “是。”赵全领命。 很快暗组便回了消息,没人见过万秋清。 戚无为当即命人把薛家挖地三尺,没人能逃过暗组在雁城的耳目,也就是说万秋清极可能没有离开过薛家宅院,极可能是出事了。 然而比万秋清的消息更早到来的是叛军夜袭的军情,反王李元德三路大军星夜疾行,已经到了三十里外,以他们的行军度估算,天亮之前就将兵临城下。 …… 天色微亮,松柏小院里魏子焸和周剑来围着石桌对面而坐。 这五天时间二人几乎没有休息,一直沉浸在剑术授受和汲取中。一个毫无保留的教,一个专心致志的学,五天时间在二人眼里好似弹指间就过去了。 魏子焸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吩咐周剑来道:“等会天大亮开了门市,你去买一匹白马回来,再打一壶酒。” “好。”周剑来应声道。 魏子焸端起横在石桌上的饮血剑,目光温柔,轻抚剑身,道:“饮血跟随老夫征战一生,待老夫再与他并肩战一次,老夫便将他交予你使用,你要好好待他。” “师父,您——”周剑来闻言大惊,想问,却被魏子焸抬手打断,道:“老夫大限已至,想在生命的最后再为大禹挥一点余热。你只管跟随老夫,目送老夫走完这一生最后一程,老夫便心满意足。” “徒儿遵命!”周剑来咽下喉咙口的话,恭敬答道。 魏子焸手握饮血剑,抖腕挥剑,院中松柏轰然倾倒。只见他挥剑急斩,木屑纷飞,自每棵松柏树干的心部剥出一块大拇指长短的一小截木块。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万剑匣 说也奇怪,魏子焸从每棵松柏树心剥出的这一小截木头竟然漆黑如墨,就像用黑漆浸染过一般,放在石桌上,周剑来感受到它们身上竟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小院里总共六十多棵松柏,被魏子焸尽数砍倒,剥出六十多截漆黑木头,堆叠在石桌上,令周围的空气冷的刺骨。 “师父,这是?”周剑来好奇问道。 “这是吸收了无尽怨气生长出来的阴木,是制作空间物品的好材料。老夫本来是想留着给自己打造一副棺材的,顺带把他们一起捎带上。”魏子焸指了指房间,“可是现在有你给老夫送终,那便不需要了。你只有一臂,平时携剑不方便,老夫便用它们给你铸一个剑匣,可容万剑的剑匣。” “多谢恩师。”周剑来心头甚暖,可是想到师父是在交代后事,又不禁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魏子焸放下饮血剑,手在石桌上方一引,把阴木引到面前悬空陈列,旋即双手掐诀,一道道空间之力拍打到阴木上。 六十多块阴木融在一起,魏子焸每一道印诀拍打过去,都会有杂质从中剥离出来。这些杂质魏子焸没有扔掉,而是全都引到石桌上收好。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魏子焸将阴木中的杂质尽数锤炼出来,旋即手印一转,被揉成面团一样的阴木开始延伸出形状。 魏子焸神色凝重,额头隐有细汗泌出,可见他并不轻松。 半个时辰后,一个通体漆黑的剑鞘悬于魏子焸面前,他双手拍打的速度已经快得肉眼难辨,额头汗如雨下。 坐在石桌对面的周剑来,盯着魏子焸的双手,心惊胆战,如坐针毡,身体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极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不害怕,可魏子焸手掌拍出的印诀,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下都蕴含着毁天灭地般的力量,而直觉告诉他,悬在魏子焸面前的漆黑剑鞘极其危险,一个控制不好就可能爆炸开来。 总体的感觉就是魏子焸在摆弄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星辰,一旦失手,方圆几里内的所有一切都会被狂暴的空间之力撕得粉碎。 周剑来的恐惧是灵魂深处对毁灭力量的畏惧,不是他能控制的。 突然,魏子焸将漆黑剑鞘一把抓在手里,那漆黑剑鞘竟然有生命一般,在他手中剧烈挣扎,想要脱手飞离。 “指尖血,洒在它身上!” “名字!” 魏子焸连喝两声,声音干哑,听起来累得不轻。 周剑来闻言忙咬破指尖,将殷红的鲜血弹在漆黑剑鞘上,同时脑子里略一思量,开口道:“就叫它‘念师’吧!” 鲜血洒在漆黑剑鞘上,就如水洒在海绵上,瞬间被其吸收进去,随之漆黑剑鞘爆发出流光万道,绕着剑鞘旋转飞舞。 魏子焸突然撒手,漆黑剑鞘当即带着万道流光遁入虚空,可就在它半个身子已经没入虚空,魏子焸右手又朝它猛地一握,只听他口中怒喝道:“成!” 轰! 周剑来亡魂皆冒,因为他看见天塌了,四方的空间全都扭曲了。 不过下一瞬间就一切恢复正常。 但周剑来心中万分确定,刚才绝对不是幻觉,天是真的塌了。 “还不错,你试试。”魏子焸打量着手里的漆黑剑鞘,满意地点点头,转身面朝石桌,把剑鞘递给周剑来。 周剑来激动不已的双手捧过剑鞘,入手微凉,已经没了先前那种阴冷刺骨的感觉。摸起来似铁非铁,似木非木。剑鞘表面有漂亮的流纹,应该是自然形成的,而非魏子焸有意刻画出来的。流纹环绕中,三个大字跃入周剑来视野——万剑匣! 周剑来盯着这三个字愣了一下,接着忙上下前后翻找,并没有看到“念师”二字。 只听魏子焸笑道:“老夫倾尽全力才侥幸将它铸成,当给它一个霸气一点的名字!万剑匣,它能容万剑!用意念打开它看看。” 坐在石桌对面的周剑来,盯着魏子焸的双手,心惊胆战,如坐针毡,身体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极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不害怕,可魏子焸手掌拍出的印诀,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下都蕴含着毁天灭地般的力量,而直觉 告诉他,悬在魏子焸面前的漆黑剑鞘极其危险,一个控制不好就可能爆炸开来。 总体的感觉就是魏子焸在摆弄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星辰,一旦失手,方圆几里内的所有一切都会被狂暴的空间之力撕得粉碎。 周剑来的恐惧是灵魂深处对毁灭力量的畏惧,不是他能控制的。 突然,魏子焸将漆黑剑鞘一把抓在手里,那漆黑剑鞘竟然有生命一般,在他手中剧烈挣扎,想要脱手飞离。 “指尖血,洒在它身上!” “名字!” 魏子焸连喝两声,声音干哑,听起来累得不轻。 周剑来闻言忙咬破指尖,将殷红的鲜血弹在漆黑剑鞘上,同时脑子里略一思量,开口道:“就叫它‘念师’吧!” 鲜血洒在漆黑剑鞘上,就如水洒在海绵上,瞬间被其吸收进去,随之漆黑剑鞘爆发出流光万道,绕着剑鞘旋转飞舞。 魏子焸突然撒手,漆黑剑鞘当即带着万道流光遁入虚空,可就在它半个身子已经没入虚空,魏子焸右手又朝它猛地一握,只听他口中怒喝道:“成!” 轰! 周剑来亡魂皆冒,因为他看见天塌了,四方的空间全都扭曲了。 不过下一瞬间就一切恢复正常。 但周剑来心中万分确定,刚才绝对不是幻觉,天是真的塌了。 “还不错,你试试。”魏子焸打量着手里的漆黑剑鞘,满意地点点头,转身面朝石桌,把剑鞘递给周剑来。 周剑来激动不已的双手捧过剑鞘,入手微凉,已经没了先前那种阴冷刺骨的感觉。摸起来似铁非铁,似木非木。剑鞘表面有漂亮的流纹,应该是自然形成的,而非魏子焸有意刻画出来的。流纹环绕中,三个大字跃入周剑来视野——万剑匣! 周剑来盯着这三个字愣了一下,接着忙上下前后翻找,并没有看到“念师”二字。 只听魏子焸笑道:“老夫倾尽全力才侥幸将它铸成,当给它一个霸气一点的名字!万剑匣,它能容万剑!用意念打开它看看。” 第二百五十九章 老夫帅不帅 周剑来满心悲伤,无心与王婆子闲聊,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匆忙地应声道:“王婆婆,师父他老人家命小子去市集买东西,着急用,回头再跟您聊。” 说完就迈步继续往前走。 “买什么呀?”王婆子好奇问道。 “买马。”周剑来顺口答道。 “哎哟,这可巧了。”王婆子惊喜喊道,见周剑来停下脚步,转头好奇地看过来,她立刻笑着解释道:“婆婆家正好有匹马要卖,可婆婆我只会卖烧饼,哪懂得卖马呀,怕被马贩子骗咯,所以就一拖再拖,一直搁家里养着呢。小哥不如就帮婆婆这个忙,把婆婆家的马买了吧。据我家那小子说,这可是一匹千里马哩,厉害着呢。” “是吗?”周剑来眼前一亮,颇为意外惊喜。不过想到师父特别嘱托要买一匹白马,马上说道:“婆婆,您家的马儿是什么毛色?师父他老人家特别叮嘱,要小子买一匹白马。” “嘿,今儿活该婆子我走运。”王婆子拍手大笑,“我家的马儿恰是白马,浑身一根杂毛没有。既膘肥体壮,又帅气逼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周剑来欣喜道,“那小子就不去马市了,劳烦婆婆带小子走一趟,价钱方面您给个数便是。” “好。” 王婆子家位置很偏,在西南城墙拐角的阴冷角落里。城墙巍峨高大,这个角落可以说一年四季看不见阳光,夏天倒是清凉,但是到了冬天可就遭罪了。 院子是个独院,三间坐北朝南的瓦房,西侧一间低矮的厨房,东南墙角一间马棚。 王婆子没有自卖自夸,马棚里确实拴着一匹纯白骏马。马儿膘肥体壮,毛发鲜亮柔韧,身体线条优美,神俊高大。 “好马!”周剑来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走上前去要伸手抚摸,却被白马扭头嘶鸣一声,用两个鼻孔喷了一身水汽,还龇出两排大板牙,朝他露出敌视的眼神。 “哈哈,有脾气,好!”周剑来不怒反喜。 “小白,乖,别闹。”王婆子走上前来伸手轻抚马鬓,柔声安抚道。 白马识主,瞬间安静下来,低下马头亲昵地磨蹭王婆子的脸颊。 马棚里还有一匹黑色骏马,也探过头来向王婆子讨娇,却被白马霸道的顶开。 周剑来目光落在黑色骏马身上,它比白马稍微矮小了一点,却也毛色鲜亮,线条优美,一看既知也是一匹好马。 “婆婆,这两匹马小子都买了。”周剑来笑道。 “黑马不卖。”王婆子却摇头拒绝,道:“家里小子不让卖。”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周剑来摇头惋惜道,“既然是家中大哥不让卖,小子也只能望好马而兴叹了。” “哎,这都养了大半年了,天天当孩子一样伺候着,突然间要卖掉它,心里还真不是滋味。”王婆子伸出臂膀搂住白马脖子,苍老褶皱的面庞与马儿亲昵摩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微微哽咽。 周剑来出言安慰道:“好马不该一直拴在马棚里,尽情地奔跑驰骋才是它的快乐。” “小哥儿说得对,再给老婆子养上半年,它就废了。”王婆子松开马脖,拿袖口擦掉眼 角泪水,转身出了马棚朝正堂走去,边走边道:“人老了,看不得离别的场景,你且悄悄牵走吧。钱就不要了,老婆子不缺钱,要钱也没用。角上有两袋马料,是老婆子今早刚配好的,你一并带上吧。” 吱哟—— 王婆子进了房间,关上门扇,泪水夺眶而出。 “离别最是伤感。”周剑来幽幽叹了口气,把马棚角落里的两袋马料拴好搭在马背上,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是那天去李家拿玉时从李家拿的,放在马棚的木桩上,然后解开马绳,硬拽着白马离开院子。 白马一步三回头,嘶鸣不止。 出了院子,周剑来翻身上马,拍打马脖喝道:“驾!” 白马起初不从,可是被周剑来硬赶着往前奔跑一段路后,似乎爱上了奔跑的感觉,暂时忘掉了离别之苦,甩开蹄子纵情狂奔起来。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街道两边快速倒退的景物,风刮在脸上隐隐作痛,风驰电掣的感觉,周剑来知道自己还是小瞧这匹神俊白马了。自己放在木桩上的那几千两银子,恐怕连它一撮毛都买不到。 周剑来打了一壶酒从桂远坊出来,接过门口小厮递到面前的马缰正欲翻身上马,脚下的地面突然微弱幅度的震颤起来,紧接着轰隆隆地声音从南方传来。 “怎么了?!” “怎么了?!” 桂远坊以及周边店铺里的人全惊慌地跑了出来,还以为是地龙翻身。 当当当—— 中央城的天钟突然急促敲响,一百零八声,催命一般急促,逼迫地人们喘息不过来,好似心里压了一座大山。 “开战了!” “开战了!” “天呐,叛军打来了!” 一百零八道钟声过后,街道上的人群炸开了锅。 咚咚咚—— 战鼓雷鸣! 呜——呜—— 号角铮铮。 喊杀声从南边遥遥传来。 “让让!让让!”街道上一时间乱如炸窝的蚁群,周剑来驾马疾驰,用真元力把挡在前方的人群推到两旁。 反王李元德的三百多万大军兵临城下,见面连一声招呼都没有,直接吹响了攻城的号角。 聚集在城门外的难民,大部分都被疏散,去往东西两个方向,找地方避难去了。可还有十几万人心怀侥幸心理,领了两天的口粮却不听疏散命令,赖在城外不走,觉得雁城不敢屠戮无辜百姓,最后肯定会开城门放他们进去避难。此时被叛军冲阵撵着,哭爹喊娘地往雁城城门跑,嘶吼着开城门,可当他们涌到城门下对城门冲击时,残酷无情的箭雨落了下来。 他们这才知道之前天天放水放粮,如菩萨般善良的雁城,一旦冷下心来竟是这般残忍无情。他们哭嚎着往回跑,迎接他们的却是叛军冰冷的屠刀。 半个时辰后叛军鸣鼓收兵,在巍峨高耸的城墙下留下近万具尸体,殷红流淌的鲜血,让干燥的赤色土壤湿润了些许。 攻未尽全力,守亦未出全力。 这半个时辰不过是双方见面的一声招呼。 松柏小院,白马穿金甲,神俊骁勇。 魏 子焸身穿银铠,肩披白风,从头到脚白胜雪,手持饮血翻身上马。 白马扬蹄,冲天嘶鸣。 “徒儿,老夫帅不帅?”魏子焸向周剑来笑问道。 周剑来闻言不由地一笑,大声称赞道:“恩师神勇霸气,如战神下凡!” “既如此,便去那战场上冲杀一番,显一显儿郎威勇!” “走!” 魏子焸喝一声走,两人一马身影一晃,凭空消失在院子里。 松柏小院突然在风中晃动,随之化作细密的粉尘随风飘散。 …… 张小卒很失望,大牙人闭关修炼的密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茶几,一圈搜寻下来,毛值钱的东西也没找到。 当他怀着好奇推开另一扇石门,看到石门后的情景,禁不住怒火冲天。只见狭长深邃的密室里,左右两侧摆满了铁笼,每一个铁笼里都用铁链拴着一个黑发黑眼的大禹人,他们全都**着身躯,满身的污垢,瘦骨嶙峋,早已没了人样。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活得狗都不如。 听见张小卒的脚步声,他们只是睁开松弛的眼皮,用死气沉沉的目光瞅了张小卒一眼,接着就闭上眼睛,自始至终没有一点波澜。可见他们的精神早已麻木,甚至都懒得去思考张小卒是谁,为什么以前没见过。 哗啦—— 突然,一个女人从地上爬起扑在铁笼上,扯得拴在脖子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她**着身躯直面张小卒,非但没有一点羞耻之心,甚至还摇摆满是污垢的身体朝张小卒摆弄身姿,嘴上哀求道:“尊敬的大人,请您让贱婢为您服务吧,贱婢只需要一小块冷馒头。大人——” 张小卒的脚没有勇气继续前行,咒骂一声转身逃也似的冲出密室,发疯一般从废墟中找出大牙人的尸体,挥动手中的长刀将其碎尸万段。 “他们和我一样,原本都是雁城的贵公子、小姐,享受着人上人的优越生活,却被大牙狗抓到这里,当狗一样囚禁豢养。”戚长风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着张小卒对着大牙人的尸体发泄怒火,并没有上前劝阻,因为张小卒正做着他想做的事。 “大牙狗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张小卒咬牙切齿地问道。 “大牙狗想在开战后用他们威胁他们的家人家族,逼他们做一些事情。”戚长风说道,“我之所以待遇如此优厚,只是废去修为,用铁链锁了脚,是因为我父亲是城主,他们想把我养得好一些,拿出来做筹码的时候更能让家父就范。刀借我用一下。” “你要做什么?”张小卒皱眉问道。 戚长风凄然一笑,道:“我想给他们一个死的权利。” “好。”张小卒点头,把长刀交给戚长风,然后深吸一口气跟在戚长风身后,怕戚长风给他人死的权利的时候,也赐自己一死,那他如何向万秋清交代。 “放心,我不会死。”戚长风似乎知道张小卒心中担忧,笑着说道:“我想等他们出去后,大部分人应该不想见人了,我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带领他们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好好享受享受活着的滋味。” “能活且活着吧。”张小卒叹息一声。 第二百六十章 出去 戚长风提着长刀,把自由的消息带进密室,并把自己对未来的计划讲给所有人听,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但同时也给了他们死的权利。 刀很快,脖子抹在上面没有一点声响。 血腥味弥漫了整间密室。 一共七十多人,只有三十三人选择鼓起勇气,跟随戚长风好好地活下去。 张小卒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在绝望的时候畏惧死亡,却在重获自由时毅然选择死亡? 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当中的痛苦滋味。 万秋清醒了过来,背上的伤愈合的很好,可是她脸色很差,内伤严重,没有丹药相助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时间紧迫,他们需要尽快把魏子焸会为叛军破城门的消息传递出去,然而却惊吓地发现无法离开,密室竟然被某种禁制封禁了。 张小卒对着禁制全力一击,非但没破开禁制,反倒被震得吐血。 万秋清试了一下,神情不由地严肃,说禁制里蕴含着星辰之力,应该是大牙人活着的时候启动的禁制。她内伤严重,一时间对禁制束手无策。 张小卒忍痛割爱,把在废墟里找回来,万秋清送给他作为发现薛家宝库奖励的那个装满丹药的包袱,递到万秋清面前,让她服用丹药恢复伤势。 然而却被万秋清拒绝,告诉张小卒说包袱里的丹药奇珍虽然珍贵,但都是有助于气门圆满境突破桎梏冲击海之境的修炼资源,对她的内伤并无帮助。 情况一下陷入了僵局,确切点说是危局。因为如果外面的人找不到这里来,而万秋清即便调养好内伤后也破不开这个星辰大能布置的禁制,那么他们就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万秋清没有多说废话,去到大牙人闭关修炼的密室闭关疗伤。 张小卒虽然迫切地想冲击海之境,不过最终还是按耐住内心的冲动,没有动包袱里的丹药奇珍,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现在服用这些丹药奇珍,就会像上次在李家宝库服用石髓时一样,甫一入腹就会被他的身体分解成能量吸收掉,而发挥不出丹药奇珍本该具备的功效。 李家宝库里还有一颗太清开阳丹,天武道人本来准备用这颗丹药助张小卒突破第三道战门气门,未曾想张小卒在和李洪勇战斗的时候,在绝境中激活了他体内半休眠半封印状态的灵力结晶。 天武道人曾对瞎伯说过,张小卒就像一只人参果成精后幻化的人,猜测张小卒可能是一股 脑吃了太多灵物,来不及消化吸收,又因炼体之法特殊,没让这些灵力散发流失,于是就在他体内形成灵力结晶,这些灵力结晶处在一种半休眠半封印的状态。 张小卒在绝境中激活了这些半休眠半封印的灵力结晶,刹那间灵力如江河决堤一般在他体内奔涌,最终助他一举冲破了第三道战门气门。 气门贯通,太清开阳丹便省了下来,天武道人说留着给他冲击海之境用,不过在使用前必须先拿丹药把他的身体喂饱了,否则再好的丹药进了他的肚子都发挥不出应有的功效。 所以张小卒没有冲动地服用包袱里的丹药奇珍来冲击海之境,而是决定等出去后交给师父定夺,师父能让这些丹药奇珍发挥出最强的功效。 枯等无聊,张小卒和戚长风闲聊起来,得知戚长风战门气海皆被废,此生再无缘修炼,张小卒不禁为其心伤,可戚长风却是一笑置之,说在这地下囚禁了八年,他把一切都看开了看淡了,现在只想从这该死的地方出去,去到太阳底下,晒去身上的霉味和腐臭味。 张小卒开着玩笑着告诉他,现在出去正是时候,因为每天都是烈阳当空,不怕没太阳晒。 戚长风得知张小卒要北上,顿时和张小卒聊起北边的局势。张小卒这才发现,戚长风对外界的了解情况远比他熟悉几百倍。见张小卒听得极其用心,戚长风好似找到好的倾诉对象一般,侃侃而谈。谈到兴起处,甚至找来纸笔,写写画画。 听张小卒羞臊着脸说他不识大字,戚长风哈哈一笑,说那有什么关系,打仗又不用识字。 他在一张张纸上把雁城到白云城的地理样貌一一勾画出来,张小卒眼前发亮,通过戚长风勾画的地图,他甚至找到一条回家的路。来雁城这么久,他第一次这般清楚的了解到白云城于雁城的地理方位,以及隔在这两城之间的城镇及各种地理样貌。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戚长风非但绘画出地理样貌,更是给张小卒详细讲解大牙人的兵力部署,以及各种可能实行的作战计划,甚至精确到几百人的小规模偷袭作战。 张小卒压根听不懂嚼不烂,不停地问,戚长风也不嫌他愚笨啰嗦,不管张小卒问什么,他都一一详细解答。实在没法解答的,就让张小卒先记在脑子里,说等他经历一些战事后自然就明白了。 说到记忆力,张小卒有入微心境傍身,连鬼画符的咒印看一遍都能牢牢记住,记这些东西自然也不在话下。 一个 认真讲,一个认真听,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一时间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就连万秋清从密室里出来也没发现,或是发现了,但是谁都不想打断。 万秋清看见张小卒和戚长风交谈甚欢,心中甚是欣慰,戚长风的良好心态让她微微放心。她走到通道边,伸出触摸到禁制,真元力自指尖流出,在禁制上激起一道道流光波纹。 就这样触摸着禁制,一站就是半天时间。 然后她后退五步,神情凝重地扬起右臂,青花剑斜指上空,紧接着她的气势一步步攀升,为即将斩出的一剑积蓄力量。 她竟用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蓄势,当气势一步步攀升至顶点,剑意展露极致时,青花剑终于化作一道流光刺了出去。 叮—— 青花剑刺在禁制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紧接着响起咔咔的龟裂声,随后又啵的一声,好似气泡碎裂了一般。 万秋清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她的内伤本就只是暂缓,这极尽全力的一剑与星辰大能布置的禁制的对抗,让她伤上加伤。鲜血从她嘴角流了出来,不过她嘴角却勾了起来,露出欢快的笑容。 禁制破了! 戚长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遮住了面庞。 张小卒在征得戚长风的同意后,把他这一天一夜绘画的所有稿纸都收了起来,他要带在身边慢慢学习。 万秋清强压住伤势,把他们二人带出深井。 外面正是艳阳高照的晌午,戚长风张开双臂,敞开心扉,享受阳光的照耀。 出来之前万秋清用真元力给他按摩了眼睛,否则呆在昏暗的地下八年,突然曝晒在这般耀眼的阳光下,眼睛肯定会被刺瞎。 “夫——夫人?!您原来在井里啊,找的我们好苦啊!”赵全惊喜的叫喊声骤然炸响,从昨夜到现在他一直带着一队人马在薛家翻找,可一直都未找到万秋清和张小卒的下落。 深井他们也下过好几次,可是并没有异常发现,因为他们下去的时候通道石门是关闭着的。不过话说回来,也怪他们粗心,因为打开石门的那块藏有机关的石砖上,留有万秋清开机关时留下的掌印,如果他们仔细一寸寸寻找,肯定能够发现。 当然,并不是谁都有入微心境。 “赵全,快去通知大人,就说魏国公会帮助叛军开城门!”万秋清急切吩咐道。 轰! 一道响彻云霄,犹如山体塌陷的巨大响声自城南传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城门破 响声震天,地面震颤。 张小卒等人心中皆是一颤。 “什么声音?!”万秋清深皱眉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南方,但是视线被高大城墙遮挡,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下意识地开口询问。 “可能是叛军出动攻城冲车撞击城门的声音。”赵全皱眉答道,但听他的语气显然是不确定,因为除了这一声巨大声响,并没有听到号角、战鼓和喊杀声,听起来并不像叛军在攻城。 万秋清闻言身子一颤,惊声问道:“叛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吗?!” 叛军第一次攻城时,他们正在深井密室里,因为禁制的原因,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和动静。 “是。”赵全应道,“十时到的城下,并且发起半个时辰的进攻,被守城将士打得落花流水,而后鸣金收兵,再无动静。” 万秋清忽然神色大变,惊叫道:“不,不是冲车撞击城门的声音,冲车弄不出这么大动静。叛军兵临城下,莫非是魏国公——快,快去通知大人!” “还要小心一点!”戚长风突然开口说道,“大牙人在咱们雁城还有一处极其隐秘的据点,亦有一位星辰大能坐守,要小心他突然发难。” “什么?!还藏着一位星辰大能?!”万秋清惊呼。 “是!”戚长风极其肯定地点头,但是皱眉道:“只是那个据点藏得极其隐秘,与这个据点只有极少的几次通信,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个据点藏于何处。” “赵全,听见了吗?”万秋清问。 “听见了。”赵全应声,目光忍不住落在戚长风身上好奇打量,因为戚长风以面巾遮面,所以他并没有认出戚长风,只觉得戚长风的身影似有几分眼熟,可细想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听见了还不快去通知大人?!”万秋清呵斥。 “是!”赵全领命飞奔而去。 万秋清又命人进深井密室救人,诸多考虑皆一一详细交代,然后.进薛家宝库,寻了些尚未搬走的丹药奇珍服下,暂且压制缓解糟糕恶劣的内伤,而后带着戚长风和张小卒飞上天钟楼楼顶。 天钟楼作为雁城重要的军情传报工具,战事一起即被戒严,连带整个长虹广场都被封禁,不准闲杂人等靠近半步。 万秋清三人的身影甫一出现在上空,立刻引起守卫们的注意,并发出严厉警告,不过在万秋清表明身份后,守卫们立刻恭敬放行。 万秋清薛家一战,已然成了军中的名人。 四周许多高楼上的看客,顿时向天钟楼上万秋清三人投去艳羡的目光。因为天钟楼是雁城最高的建筑,站在上面可以将整个雁城一览无遗。 有人不服,与守卫争辩,为何万秋清能上天钟楼,而他们却不能,但立刻遭到守卫不讲道理地拔刀警告,只能悻悻吃瘪离开。 天清气朗,视线极佳。 甫一登上天钟楼,目光投向南方,张小卒的心脏就禁不住咯噔一跳,只见南五城巍峨高大、坚固厚重的城门洞开着, 那似石非石、似铁非铁的两个巨大门扇朝外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不知是被什么生生撞碎了。 城门口聚集了一堆穿盔戴甲的士兵,望着空洞的城门不知所措,这一突发状况他们想曾未想,一时间不知去哪里找什么东西才能堵上这个大窟窿。 轰! 又是一道响彻苍穹的巨大撞击声,震得整个南岭大地微微颤抖。 南六城的城门轰然倒塌,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凝,他视力极佳,看得真切,清楚看见南六城的城门是如何破的,同时也知道南五城的城门是怎么破的了。 是被一匹身披金甲的神俊战马扬蹄踏破的。 张小卒自然不信一匹马能把巍峨坚固的城门踏破,所以他的目光立刻落在马背上的二人。 前者银盔银甲,身披白风,一手持缰绳,一手抓一柄寒光宝剑。因为他整个人藏在铠甲里,张小卒辨不出是谁,可银甲身后的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身白色劲装,背一柄黑鞘长剑,右臂空荡,虽看不到正脸,但那熟悉的身影张小卒一眼就认出是周剑来。 认出周剑来,张小卒自然便知道前面驾马的银甲人是谁,正是国公爷魏子焸。他老人家一剑斩星辰,破两道城门自然不在话下。 张小卒禁不住心头一紧,握起了拳头,不明白国公爷为何要这么做,而且还要带上周剑来一起,这不是陷周剑来于不义吗? 不过想到二人已是师徒,便也无话可说。 张小卒的目光往南延伸,落在南十城城外,叛军军阵森然,黑压压地望不到尽头。那一架架令人望而生畏的攻城器械,已然蓄势待发,只待一声鼓响便会对雁城发起残酷的攻击轰炸。 吱哟——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南六城响起,一个信号弹拉着刺目的红色烟雾尾巴窜上几十丈高空,在空中砰的一声炸裂开来。随着信号弹的升空,城外叛军的战鼓骤然敲响。 显然,这是一颗给叛军报信的信号弹。 火光、浓烟、喊杀、尖叫——南六、南七、南八、南九、南十,五城突生异乱,城内霎时间混乱不堪,但立刻就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出来平叛镇压。当场格杀,毫不留情。 “谁能拦下国公爷?!”见国公爷在南七城的主干道上纵马驰骋,上前阻拦的士兵连近身都做不到,眼看就要接近南七城的城门,张小卒心里禁不住发急。 他和周剑来的兄弟感情深厚不假,但并不表示他会不加思考地和周剑来站同一阵营,他尊重周剑来的选择,他日若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能不打自然最好,若是非战不可,那也绝不手软。 不过最好的情况是现在有人站出来拦下魏国公,如此还有回转的余地。 所以见魏国公一人一马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张小卒内心越来越焦急。 “魏国公为何会帮叛军?”戚长风心中不解,喃喃自语,他本以为得不到答案,未曾想却听万秋清应 声道:“因为叛军的幕后掌权者是大魏朝的遗族,他们想推翻苏皇大帝,光复大魏皇朝。” “可是——”戚长风皱眉。 万秋清知道他为何皱眉,接着说道:“听你师公讲,唏——”正说着,她突然轻抽一口冷气,抬起手轻柔额头。 “娘,怎么了?”戚长风关心问道。 “没事。就是感觉额头这个位置隐隐作痛,可能是战斗的时候被劲气刮到了。”万秋清说道。 “——”张小卒眼角余光瞄见万秋清拿手揉的位置,忙心虚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听你师公讲,当年国公爷之所以破开帝都城门,虽为大义,但也夹有私愤。”万秋清接着讲道,张小卒和戚长风都好奇的竖起耳朵,准备听这段不为人知的密辛。 “当时大禹境内哀鸿遍野,饥饿、疾病、瘟疫、土匪流寇等天灾**肆虐人间,大禹大地上每一天都会有数万人,甚至十几万、几十万人死去,可东西南北四路反王一同攻向帝都,都想先一步攻下帝都登上王座,眼看战争不知还要持续多久,而魏氏皇朝也着实没了夹缝求生的余地,魏国公便毅然决然,宁肯背负天下骂名,打开帝都大门,把当时最有实力的苏氏大军迎入城内。而后苏皇大帝登上王座,以风卷残云之势平定大禹战乱。” “此为国公爷的大义,着实让人敬佩敬仰。”万秋清抑不住拱手称赞。 “那何为私愤?”张小卒忍不住好奇问道。 “当时魏王奢靡淫.乱,整日里声色犬马、酒林肉池,他听说右相家里有一小女名叫苏皖莹,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貌美不可方物,于是色心大动,不顾右相苦苦哀求,下圣旨把苏皖莹招进皇宫。可当时苏皖莹已有婚约在身,其未婚夫正是魏国公。且魏国公与其青梅竹马,早已私下情定终生。魏国公听闻噩耗,连夜闯宫,却被大内护卫拦在魏王的寝宫外面。第二日,苏皖莹便被册封为妃子。未婚妻一夜间变成小娘,你说魏国公气不气?” “哎,此为私愤!”万秋清哀叹道,而后语气一转,沉声道:“如若我猜的没错,这叛军的幕后掌权者中必有苏皖莹,不然这天下间又有谁能请得动早已经心死的国公爷?更何况还是让他重复当年打开帝都城门的那一幕。此举无异于揭开他内心中血淋淋的伤疤,再在伤疤上剜一个洞,把盐水灌进去,实为杀人诛心啊!” “可是苏皖莹为何要举旗造反呢?”戚长风问道,“只因她是魏王的妃子?可是这个身份恐怕应该是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回想的痛苦记忆吧。”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万秋清说道。 轰! 魏子焸甚是凶猛,北七城城门告破。 一位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出现在北八城的主干道上,望着驾马驰来的魏子焸,道一声佛号,朗声道:“国公爷,此一去将造无边杀孽。听老衲一句劝,放下屠刀,就此罢手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天命不可违 在叛军后方大营中,有一装饰得富丽堂皇,周身篆刻着神龙金凤祥瑞图腾的行辇。此行辇甚是宽广巨大,由前后各八个彪形壮汉抬着。此时正搁置在平坦的官道上,远远看去像极了两间大房子。 行辇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有一绝美少妇身披大红紫金朝凤袍,头戴真龙九凤冠,端坐在一张篆刻金龙雕纹,铺着龙凤呈祥黄金软绸的宽舒椅子上。其面色萧肃,眸中含威,身上透出的冰冷和威严,与她的绝美容颜和年龄显得不太相配。 “母后,那老贼当真听您的话,已经连破三道城门,待其破开这最外面的城门,儿臣就可以率领大军长驱直入,一举攻下雁城。”在美少妇面前不远处,有一身穿金盔金甲的男子,半跪在地上向其禀报。 “这都是他欠本宫的,欠我们母子的。”绝美少妇眸子里透出一股子冰冷的恨意,道:“当年若不是他卖主求荣,大魏就不会亡,大魏不亡本宫就能当上皇后,本宫当了皇后你就是皇子。而现在本宫就是皇太后,你就是坐在龙椅上的真龙天子,有他苏翰林什么事。所以,现在是他还债的时候,他当还,应该还。” 金甲男子眼睛里精光闪烁,道:“这一次也让苏翰林尝尝被四路大军围剿帝都的滋味,到时候儿臣也要买通他的儿子,让他儿子给我魏氏大军打开帝都的城门。让他也尝尝被亲儿子背叛的滋味。” 绝美少妇敛去眼神里的恨意,道:“雁城不好破,切莫大意了。一切战事调度皆听夏侯大将军调遣,你不要横加干涉。你是皇帝,只要懂得驭人之道即可。带兵打仗这种粗活,交给那些粗人干即可。”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金甲男子应声道。 “去吧。”绝美少妇挥挥手,道:“没事不要老往本宫这里跑,多在阵营里走动走动,体恤体恤下属,这些个兵痞子,但凡你说两句暖心窝子的话,掉几滴眼泪,他们就会为你肝脑涂地,百死不悔。” “是。儿臣告退。” 若魏子焸在这里,看到绝美少妇的容颜,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来。 …… “是天宝 山的空相大师。”万秋清认出了拦路的老和尚,又补充道:“星辰大能。” 距离太远,他们听不见空相大师对魏子焸说了什么,但是能看见空相大师站在大道中间,俨然一副拦路的架势。 张小卒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心说终于有星辰大能站出来阻拦了。不过他仍然悬着心不踏实,因为魏国公战力太过强悍,只一个星辰大能怕是拦不住。 (防盗章节,稍后帖正章,望见谅。订阅过的不会重复扣币。拜谢!) 在叛军后方大营中,有一装饰得富丽堂皇,周身篆刻着神龙金凤祥瑞图腾的行辇。此行辇甚是宽广巨大,由前后各八个彪形壮汉抬着。此时正搁置在平坦的官道上,远远看去像极了两间大房子。 行辇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有一绝美少妇身披大红紫金朝凤袍,头戴真龙九凤冠,端坐在一张篆刻金龙雕纹,铺着龙凤呈祥黄金软绸的宽舒椅子上。其面色萧肃,眸中含威,身上透出的冰冷和威严,与她的绝美容颜和年龄显得不太相配。 “母后,那老贼当真听您的话,已经连破三道城门,待其破开这最外面的城门,儿臣就可以率领大军长驱直入,一举攻下雁城。”在美少妇面前不远处,有一身穿金盔金甲的男子,半跪在地上向其禀报。 “这都是他欠本宫的,欠我们母子的。”绝美少妇眸子里透出一股子冰冷的恨意,道:“当年若不是他卖主求荣,大魏就不会亡,大魏不亡本宫就能当上皇后,本宫当了皇后你就是皇子。而现在本宫就是皇太后,你就是坐在龙椅上的真龙天子,有他苏翰林什么事。所以,现在是他还债的时候,他当还,应该还。” 金甲男子眼睛里精光闪烁,道:“这一次也让苏翰林尝尝被四路大军围剿帝都的滋味,到时候儿臣也要买通他的儿子,让他儿子给我魏氏大军打开帝都的城门。让他也尝尝被亲儿子背叛的滋味。” 绝美少妇敛去眼神里的恨意,道:“雁城不好破,切莫大意了。一切战事调度皆听夏侯大将军调遣,你不要横加干涉。你是皇帝,只要懂得驭人之道即可。带兵打仗这种粗活, 交给那些粗人干即可。”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金甲男子应声道。 “去吧。”绝美少妇挥挥手,道:“没事不要老往本宫这里跑,多在阵营里走动走动,体恤体恤下属,这些个兵痞子,但凡你说两句暖心窝子的话,掉几滴眼泪,他们就会为你肝脑涂地,百死不悔。” “是。儿臣告退。” 若魏子焸在这里,看到绝美少妇的容颜,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来。 …… “是天宝山的空相大师。”万秋清认出了拦路的老和尚,又补充道:“星辰大能。” 距离太远,他们听不见空相大师对魏子焸说了什么,但是能看见空相大师站在大道中间,俨然一副拦路的架势。 张小卒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心说终于有星辰大能站出来阻拦了。不过他仍然悬着心不踏实,因为魏国公战力太过强悍,只一个星辰大能怕是拦不住。 绝美少妇敛去眼神里的恨意,道:“雁城不好破,切莫大意了。一切战事调度皆听夏侯大将军调遣,你不要横加干涉。你是皇帝,只要懂得驭人之道即可。带兵打仗这种粗活,交给那些粗人干即可。”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金甲男子应声道。 “去吧。”绝美少妇挥挥手,道:“没事不要老往本宫这里跑,多在阵营里走动走动,体恤体恤下属,这些个兵痞子,但凡你说两句暖心窝子的话,掉几滴眼泪,他们就会为你肝脑涂地,百死不悔。” “是。儿臣告退。” 若魏子焸在这里,看到绝美少妇的容颜,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来。 …… “是天宝山的空相大师。”万秋清认出了拦路的老和尚,又补充道:“星辰大能。” 距离太远,他们听不见空相大师对魏子焸说了什么,但是能看见空相大师站在大道中间,俨然一副拦路的架势。 张小卒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心说终于有星辰大能站出来阻拦了。不过他仍然悬着心不踏实,因为魏国公战力太过强悍,只一个星辰大能怕是拦不住。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双杀 一阵风吹过,卷着空气里飘荡着的青石粉末吹打在空相大师身上,往干净夺目的金色袈裟上蒙了一层灰尘。 空相大师一手持杖,一手竖在胸前,压下体内震荡翻涌的气血,嘴里轻道一声佛号,宝相庄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淡定地迈步朝前走去。 只是他的内心,早已在漫天风尘中凌乱不堪。 直至此时他方才明白,这雁城中明明有数位星辰大能,却为何没人出来阻拦魏子焸,原来是打不过啊。 这一次,天宝山的颜面可被自己丢的不轻。 “诶——”空相大师内心哀叹一声,有一种被人等着看笑话,并且成功看到的羞耻感,但佛法涤荡心灵,烦乱的内心立刻变得空明,大步朝前走去。 轰! 南八城的大门轰然倒塌,数千人的城门军也不能阻挡魏子焸的步伐。 周剑来坐在马背上,感受着魏子焸一往无前的磅礴气势,心中既震撼又震惊。震撼于魏子焸的强大,震惊于魏子焸的行为。他怎么也没想到,魏子焸说的冲杀一番,竟是这个意思。 他不明白魏子焸为什么要帮叛军,南五城到南十城六个城门如若全部告破,百万叛军长驱直入,守城军失去城墙作为依仗,如何扛得住数倍人数的叛军攻伐,雁城必然失守。 雁城失守,南境乱矣。 南境乱,则苍生苦。 “师尊心怀大义,他之所为必是为了南境苍生!”周剑来摒弃杂念,目光变得坚定,他忍不住伸出双手轻抚师父冰凉的战铠,眼眶里涌出泪水。 天武道人说老人家大限将至。 老人家自己也说大限将至。 周剑来一直是不信的,因为以老人家的通玄修为,其阳寿至少是百岁开外,再活个二三十年当不成问题,而他也从未在老人家身上感受到过大限将至的死气。 可是,此时他突然从老人家身上感受到了死气,就像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只剩下最后一抹微弱的光亮,随时可能熄灭。 想到那个孤寂阴冷的小院,摆满几个房间的灵位,身上背负着的沉重骂名,老人家这一生过得是何等的凄凉,周剑来的心抑不住地揪疼,胸腔里被悲痛和伤心塞满,哽在嗓子眼,难过得想哭。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早点来雁城,早点陪在老家人身旁,陪他喝酒聊天、听曲看戏。 “好徒儿,无需为为师伤心难过。”魏子焸感受到了周剑来的情绪波动,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突然开口劝慰道:“为师这一生活得光明坦荡,问心无愧,早些年心中确有介怀,但这些年早就看开了,每天喝点小酒,倒也滋润快活。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陪在你身边多教你一些本领,不能看着你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周剑来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横流,呜咽着说不出话。 “好了,擦干泪水,开心地送为师走完人生最后一程。”魏子焸让周剑来哭了一小会儿,然后笑着说道。 “嗯!”周剑来使劲点头,擦掉脸上的泪水。 轰! 南九城的城门也没能挡住铁骑一踏之威,伴着巨大的轰响声摔得四分五裂。 还剩最后一道城门,雁城就将在三百万叛军面前门户大开。 “师父,难道就没人挡得住国公爷吗?”天钟楼顶张小卒忍不住焦急问道。 天武道人笑道:“修为越高越是怕死,谁都不想和魏子焸拼死一搏,所以都在观望着。放心,老夫掐指算过,魏子焸不是坏人。” “——”张小卒三人不禁无语。 “安心看着吧,会有人出来阻止他的。官家的人还未出面呢,你们瞎着急个什么劲。”天武道人又道。 “官家的人?”万秋清皱眉,她的夫君戚无为就是官家的人,据她所知,官家在雁城的高手也就只有一个裘老将军而已,而裘老将军乃是三军统帅,是万不能出意外的。 然而似是为了印证天武道人的话,南十城的主干道上出现两道身影,横在路中间,拦住了道路。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八角诛仙重弩纷纷调转方向,目标全都锁定魏子焸。 “师父,拦路的两位是?”张小卒好奇问道。 “穿白衣的叫黑天,穿黑衣的叫白地,是苏翰林豢养的两个打手。”天武道人讲解道,“二人以合纵之术闻名江湖,据说二人联手可比肩半步圣人。” “我怎么不知道雁城还有这二位的存在?”万秋清惊讶道。 天武道人斜睨她一眼,道:“你不知道的多了。” “——”万秋清无言反驳,因为她不知道的确实很多,很多事情戚无为都瞒着她,也不能说欺瞒,自从戚无为当上雁城城主,在雁城站稳脚跟后,她就很少向戚无为探听雁城的事,所以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但也有故意欺瞒,比如北疆的战事。 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的两位师兄会战死? 戚无为非但一点没向她透露,反而欺骗她说北疆虽遭严寒之灾,但在她师父的治理下一切尚且安好,是东西南北四方疆域中最安稳的。 对戚无为的故意隐瞒,她心中甚是气怒。若不是现在不是时候,她早就找戚无为问个清楚去了。 “国公爷,陛下有口谕,让我二人带给国公爷。”白衣黑天开口说道。 皇帝口谕,理当跪拜接旨。 白衣黑天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没有着急说下去,等着魏子焸下马跪接。 然而魏子焸却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说。” 别说下马跪接,就连速度都未减分毫。 “国公爷,有失礼法。”黑衣白地略提高音量说道,提醒魏子焸遵从礼法。 “驾!”魏子焸双腿轻夹马腹,非但不理,反把速度提得更快。 黑衣白地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愠怒之色。 白衣黑天亦是不悦,可眼看魏子焸就将驾马冲到眼前,他没有强求魏子焸非下马跪接不可,开口急声道:“陛下说国公爷年事已高,无需再为国事操劳,当安享清福,颐养天年。” “知道了。”魏子焸只是应声,却未停马。 “国公爷,回去吧,休让我二人难做。”白衣黑天见魏子焸仍不停马,大有硬闯的架势,当即脸色和语气都沉了下去,右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黑衣白地手搭剑柄,剑身出鞘三寸。 “当年若非大军走得急,老夫是要去皇宫找你二人的。”魏子焸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哦,不知国公爷找我二人所为何事?”白衣黑天好奇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取你二人狗命。”魏子焸语气随意的就像在说一件不足为奇的小事。 “嚯!”黑衣白地眉梢一挑,勾起嘴角讥笑道:“国公爷好大的能耐!” “能耐不大,斩你二人刚好足够。”魏子焸说道,“既是当年未了之事,那今日便顺手了结了吧。” 说完,身体自马背上跃起,化作一道光影,直扑黑天白地而去。 黑天白地见魏子焸说动手就动手,且甫一动手杀气就滚滚袭来,毫不掩饰对他二人的杀意。二人不敢大意,刀剑出鞘,猛然出击,迎了上去。 刀剑合璧,黑白二气纵横交织。二人与刀剑合一,身影藏于黑白二气中,看不见人,亦看不见刀剑。 天钟楼上张小卒惊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滋出来了,他看见天空竟然塌了下来,整个空间都被黑白二气搅动的扭曲起来。 “确有半圣之威,魏子焸恐不敌。”天武道人神情严肃道。 他话音甫落,只见魏子焸手持血饮剑一头扎进了黑白二气中。 也不知是魏子焸搅动了黑白二气,还是黑白二气裹挟了魏子焸,如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急旋着冲天而起,直冲上那凸陷下来的天空中。 所有人都昂起了头,望向九天高空。 张小卒眯起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黑白二气中的情景,然而视线根本透不进去。他拿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身边的天武道人,只见天武道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神情格外的凝重严肃,在他的额头上甚至泌出一层细汗。 周剑来驾马从下方冲了过去,他没有望向高空,因为他知道师父一定会胜。 “胜负已分!”天武道人突然开口说道。 “师父,谁胜了?”张小卒忙不迭问道。 “魏子焸!”天武道人语气凝重道,“黑天白地只是堪比半步圣人,而魏子焸已经是半圣!可惜了,可惜了啊!” 天武道人连声哀叹,他能看见天武道人的生命已然是油尽灯枯。若不然,大禹或将再添一位圣人。 天武道人身上的汗毛突然根根乍起,用不敢相信的语气惊呼道:“真要杀?!” 忽然,急速旋转的黑白二气骤然停止,一道道裂缝纵横交错,如蛛网般龟裂开来,最后哗啦一声如打碎的花瓶,一片片从空中洒落,而后化作流光消失。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洒着殷红的鲜血,如断线的风筝从高空栽落下来,黑天咽喉被斩裂,白地胸口被贯穿,已然断了生机。 “剑不错,刀也不错。”魏子焸自高空落下,坐回马背,手里拿着从黑天白夜手里缴获的刀和剑,随手掷入虚空中,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周剑来嘴角不由地勾起,因为黑天白夜的刀剑落进了他的万剑匣,各占据一座山头。 “这小子太恐怖了!”天武道人望着如破布袋一般摔落地面的黑白二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止他一人,雁城里所有星辰大能都心中生寒。 尤其是空相大师,袈裟下面的贴身衣服已然被冷汗浸湿,心中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感谢国公爷不杀之恩。 星辰大能若不想,几乎不可能战死,因为即便打不过,但是跑得快。可是魏子焸却用手中剑告诉这些星辰大能们,他若想杀,不过是几十个呼吸的功夫而已。 哒哒哒—— 马蹄声急,每一下都踏在雁城的星辰大能心口上,冷汗自他们额头落下。 官家的人出面了,可是被魏子焸三两下宰了。 那么,现在该谁来阻止魏子焸? 按理说应该轮到他们出面了,可是谁也摸不准这位国公爷的脾性,若冒头站出去,会不会落得黑白二人的凄惨下场? 可是如果不阻拦,一旦雁城被破,那罪过可就大了。事后苏皇大帝定会以此为借口,对他们进行极为狠辣的报复打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城破,来攻 哒哒哒—— 一人一骑自南十城城门下,顺着主干道往北疾驰。此人身穿金甲,身披大红披风,手持银枪,俯身在马背上,身体起伏,与胯下战马保持着相同的奔跑节奏。人马合一,一看既知是一位纵马高手。 与此同时,城墙上所有八角重弩和八角诛仙重弩全都满弦上箭,瞄准了魏子焸,只等一声令下。 金甲人的出现缓解了观战中的数位星辰大能的压力,让他们抑不住松了一口气。 而万秋清在看清金甲人的面孔后,却惊呼大叫起来:“不好,是裘老将军!老将军乃雁城三军统帅,他若出事,雁城难保。真人,快想办法!” 天武道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知不能再作壁上观,当即破空而去。好在空气里的映像之术还在,否则张小卒三人就没法看到这么近的景象了。 驴脸老者、空相大师以及另外三位星辰大能,全都破空而起,与天武道人先后落在南十城城墙上,每个人都表情凝重,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子焽大哥,收手吧。”尚隔甚远,身穿金甲的裘战就朝纵马迎面驰来的魏子焸大喊道,他对魏子焸的称呼与旁人不同,一声大哥道出二人曾经关系匪浅。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魏子焸回道,“今日老夫必破南城门,除非战死。你还喊我一声大哥,可见你还记得咱们之间的交情。” “若无子焽大哥带我沙场纵横,小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裘战应道,“可是忠义两难全,小弟乃雁城统帅,忠于帝国、忠于雁城,今日必不可能放大哥过去!” “当年你跟我时,只是一个初入军营,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少年,是我手把手地教你,传你战法战术,授你兵法谋略,又教你拼杀技巧,传你修炼功法。你扪心自问,我算不算你半个师父?”魏子焸喝问道。 原来他二人之间竟有如此亲近关系。 裘战闻言神色一肃,于马背上朝魏子焸躬身作礼,郑重说道:“过往时光,点滴不敢相忘,在我心中您一直是我传道受业的恩师。当年若非您执意不肯,我已拜您为师。” “好!”魏子焸喊一声好,“既如此,我可否求你一件事?就当报答我的恩情。” “只要不是让我叛军投敌,什么事都可以。”裘战应声道。 “自然不会。”魏子焸道,说着袍袖一挥,一股力量卷起身后的周剑来,将其朝裘战抛过去,同时说道:“他叫周剑来,是我门下弟子,他与这件事毫不相干,你帮我照顾他一下。” “师父——”周剑来在空中惊呼,不愿意离开魏子焸身边,可是他的身体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他倾尽全力亦挣脱不开。 “必不负所托!”裘战应声道,长枪对着空中一卷,把周剑来接住并扔到身后马背上。 “小战,你挡不住我!”魏子焸道。 “唯战死尔!”裘战喝道。 “哈哈,不错,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魏子焸大笑,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换上新的城门,若做不到那你就想法子抵挡叛军的进攻吧。老夫——去矣!” “去”字出口,魏子焸连人带马突然化作一道光影,晃了一晃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城门下,马蹄高高扬起,紧接着落下。 轰! 南十城城门,破! 裘战傻了眼,城墙上的星辰大能们傻了眼,他们都知道魏子焸拥有空间领域,所以都在暗暗提防着,可紧防严防最终仍然没能防住。魏子焸对空间领域的运用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境界,不是他们能够封锁的。 “半圣,好强!”天武道人禁不住咽了口口水,喃喃惊叹道。他一言道出了所有星辰大能的心声。 “难怪圣人们自己定下规矩,不准圣人参与战争。若是圣人出手,恐怕像雁城这么坚固的堡垒瞬息间就破了吧?”有人感慨道。 “所有将士听令,准备战斗!”裘战甫一从震惊中醒来立刻朝天怒吼,声音里夹带着星辰之力响彻云霄,“城门军,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换上新城门,做不到,军法处置!” 呜—— 咚——咚——咚—— 叛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擂鼓震天。各种攻城战车全都咯吱吱运转起来。 魏子焸一人一骑冲出城门,朝叛军扬起手中的血饮剑,怒吼道:“城破,来攻!” “杀啊!”叛军指挥官当机立断下令进攻。 事实上,他心中却在怒骂,咬牙切齿地要将潜伏在雁城里负责发射信号的人军法处置。因为此人没有照命令释放信号弹,以致于延误了最佳战机。若大军能提前一刻钟进攻,此刻已然攻至城门下,正好配合魏子焸破门而攻入。 他哪里知道,雁城里负责发射信号的人,才刚刚从惊愕中醒来。他还等着看魏子焸和众多星辰大能大战,然后顶着强弓重弩的射杀,冲破城门军的防御,最后打开巍峨厚重的城门。哪曾想魏子焸竟一步越过了这些步骤,直接驾马把城门给生生撞破了。魏子焸的这一操作,让他一脸懵逼。 “杀!”魏子焸一夹马腹,单人单骑朝着如洪水般奔涌而来的百万叛军杀去。 “国公爷要做什么?!”张小卒看见国公爷举剑朝百万叛军冲杀而去,内心之震撼难以言喻。 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想问的问题,可这个问题却不需要别人来回答,所有人心中都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国公爷想以一人之力敌百万雄师! 裘战带着周剑来登上城墙,望着纵马冲杀的魏子焸,两颗眼珠子当场就红了,他瞬间明白魏子焸临走前说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装上新的城门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要以一人之力挡住叛军百万雄师一个时辰的时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大义亦不会磨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子焽大哥不会做出辜负南境千万百姓的不义之举!”裘战攥紧拳头咆哮道,以发泄心中压抑的愤懑,旋即朝城墙上的鼓兵怒吼道:“战鼓何在?给国公爷擂鼓助威!国公爷威武!” 咚咚咚—— 魁梧雄壮的鼓兵们当即甩开臂膀,擂响战鼓。 周剑来望着魏子焸渐渐远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这才真正明白师父说的“战场冲杀一番,显一显儿郎威勇”,指的是什么。 只是这个画面实在太悲壮,几乎撕碎了他的心。 但也着实威武,令他热血澎湃! 喊杀震天的叛军,望着单人单骑冲来的魏子焸,全都忍俊不禁,不明白他此举何意。是来与大部队会合的,还是要以一人之力冲杀他们百万大军? 第二百六十五章 剑斩十里 城门破,大军动,雁城唾手可得。 一战功成,扬名天下,名垂青史。 叛军统帅夏侯楼,望着雁城敞亮洞开的城门,只觉血液沸腾,激动得双目充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炽热的目光嗖的转向冲杀而来的魏子焸,霎时间冷冽如刀。 此千古难得的绝佳战机,怎会因为一个人而延误? 即便是大魏皇子,那也不行。 敢挡大军者,杀无赦! 夏侯楼向传令兵下达命令,传令兵当即挥动令旗向大军传达统帅命令,八角诛仙重弩尽数瞄向魏子焸。 “吾等乃大魏将士,奉魏王之命诛杀叛贼苏翰林,光复大魏疆土!” “王爷请收剑!” “王爷收剑!” “王爷!” “杀!” 夏侯楼用真元力裹着声音,对着魏子焸呼喊。本以为表明身份后,魏子焸会大吃一惊,立刻勒马收剑,谁知魏子焸竟理都不理他。 于是他接连发出三声警告,见魏子焸仍然不理,不禁怒目圆睁,下达诛杀之令。 “匹夫之勇,妄图挡百万大军之攻伐。愚蠢,可笑!”夏侯楼望着魏子焸连连冷笑。他缓缓举臂扬起一面橙色令旗,这是指挥八角诛仙重弩的令旗,脑海里已然浮现出魏子焸即将被八角诛仙重弩射得肠穿肚烂、身体崩碎的惨景。 五百步! 三百步! 一百步! 魏子焸与冲锋的大军眼看就要碰撞到一起,雁城观战的人无不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握紧了拳头。 轰! 魏子焸单人单骑,手握饮血剑,一头扎进了冲锋的大军中。 战线东西延展十余里,彷如山洪海啸,魏子焸在它面前显得那样渺小,就如一粒沙子投了进去。然而本以为会被瞬间吞没,激不起一点涟漪的沙子,却把势不可挡的山洪海啸掀翻了。 但见他一剑斩出,似是斩裂了十余里的虚空,把冲在最前面的步兵全部撕碎、掀飞,一道刺目的十里血线赫然闯进雁城城墙上众人的视野,这震撼一幕让他们大脑停止了思考。 被掀飞的残尸断臂和人,就像从雁城城墙上投下来的石头,带着强劲的冲撞力撞进后面的军阵中,一时间人仰马翻。 大军冲击的节奏瞬间被打乱,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魏子焸的面前,百步之内无一活人,目光所及人人震慑而后退。他一把抓下悬在腰上的酒囊,仰头咕噜咕噜猛灌一气,就着从喉咙里逆涌出来的鲜血咽了下去。 一剑斩十里,烈酒入愁肠。 “杀!”魏子焸扔掉酒囊,策马冲锋,朝那万军从中的统帅车辇冲杀而去。 目的显露无疑,欲万军从中取敌上将首级。 夏侯楼目眦欲裂,红着眼珠子叱喝道:“不要被他钳制,继续进攻,一鼓作气,拿下雁城!他想死,那就放他过来!” 咚咚咚—— 战鼓声急,骚乱的大军立刻重整旗鼓,杀向雁城。攻城战车紧随而动。 魏子焸如一柄利剑插入敌人体内,朝敌人的心脏扎去。想要以一己之力拖住百万大军,并且还是在战线如此之长的宽广平地上,只有一法,那就是杀了三军统帅,让大军自乱阵脚。 一人一剑一骑于百万大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战神降世也不过如此。 夏侯楼望着如魔神一般急速杀过来的魏子焸,高高举起的右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他仍然紧咬牙根,不让内心的恐惧战胜理智。 他知道魏子焸勇猛无匹,不然五十八年前他如何破得了帝都城门,今日又如何能够连破雁城六座城门,是以他要把魏子焸放到近前,进入八角诛仙重弩的最强杀伤范围。 橙色令旗在颤抖,但还不能挥下来,还要再等等。 大军前锋距雁城城墙还有三百步,魏子焸距统帅车辇还有五百步。但雁城城墙上的人目光全在魏子焸身上,完全忽略了已经到达眼前的敌军。 五百步的距离,见识过魏子焸神通本领的众人都知道,这已经进入他的斩杀范围,所以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等着精彩时刻的到来。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夏侯楼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湿,但是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作为忠于大魏的勇士,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为大魏手刃魏子焸这个卖主求荣的叛徒,而今日他不仅将要一战攻下雁城而名垂千古,还能愿望成真手刃魏子焸,这是何等的大快人心,简直让他心花怒放。 “魏子焸,五十八年前你卖主求荣,一手断送大魏江山,成了贼子苏翰林手底下最得力的走狗,今日你又想一手摧毁忍辱负重几十载才重振旗鼓的魏氏大军,你可真真是魏家的叛徒,苏翰林最忠实的爪牙走狗。” “魏子焸,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狗贼,你的父亲被苏翰林逼得挥剑自刎,你的亲娘被狗贼羞辱,不得不投井以保名节,你晚上就没有做过噩梦吗?他们二老就没来找过你,让你剔骨还肉还血吗?” 夏侯楼破口大骂,句句诛心,要乱魏子焸心志。 噗—— 魏子焸张口一道血箭喷了出来,夏侯楼前面说的那些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但一句“剔骨还肉还血”直击他的灵魂,让他坚如磐石的心志猛地颤动。 夏侯楼手中高高举起的橙色令旗终于狠狠地挥了下去,三十多架蓄势待发的八角诛仙重弩同一时间弦动箭出,在阳光下反射出幽冷光芒的巨大弩箭,化作流光射向魏子焸。 不得不说,夏侯楼老谋深算,先攻心再杀人,杀人诛心! 弩箭贯穿了魏子焸的身体,空气中爆出一团血雾。 夏侯楼得意地勾起嘴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魏子焸被射得满身窟窿的残败身躯,只觉大快人心。 砰! 猛然间一道炸响在他面前响起,夏侯楼瞳孔猛颤,只见一头身披金甲的神俊战马突然闯进他的视野,扬起双蹄把他面前摆放沙盘地图令旗等物的指挥台踏得稀碎,马背上魏子焸银盔罩头银甲披身,神色冷酷,杀气凛然。 他这才反应过来,远处那个被贯穿的残败身躯,不过是魏子焸留在原地迷惑人的假象。但有一点是真的,空气里爆出的血雾确实是魏子焸的,他的左肩膀连铠甲带皮肉骨头,没了一大块。 一旁负责保护夏侯楼安全的四个护卫,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攻向魏子焸,一出手就是星辰之力奔涌,竟是四个星辰大能。夏侯楼的反应也极快,当即脚蹬地面,身体往后急退。 但魏子焸的剑更快,一剑斩出,哪是修为仅有海之境八重天的夏侯楼能抵挡的,锋利的剑刃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脖子。 夏侯楼的身体急退了出去,可是他的脑袋却留在了原地,魏子焸拿剑一挑一带,左手探出一把抓在手里,夏侯楼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轰! 四个星辰护卫没能击中魏子焸,却把统帅车辇轰得稀烂。 魏子焸已然驾马往雁城回冲。 右手持剑一扫一片,左手抓着夏侯楼的人头,大吼道:“你们的主帅已死,还不快快放下武器投降!” 他的吼声犹如魔音一般,在空中回旋不息,且空间折荡,显现出一块块巨大的光幕,夏侯楼鲜血淋淋的人头呈现在一块块光幕上,让整个战场的士兵全都看见。 许多将士不相信,转头看向统帅车辇,却发现两丈多高的统帅车辇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画面持续了十余个呼吸的时间,然后画面一转,映射出魏子焸纵马驰骋的画面。 只见他一手抓着夏侯楼的人头一手持剑,在万军从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寸草不留。在他的身后追着好几位怒不可遏的星辰大能,却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 轰! 突然一声巨大的轰鸣,一架十丈高的攻城车轰然破碎。 魏子焸银甲白马,如天神下凡。 这一声巨大轰鸣,好似响在每个士兵的心里一般,摧毁了他们心中最后的防线。 大军军心,乱了。 “给老子狠狠地射!” “重弩和诛仙重弩,给老子瞄准敌军的指挥官!” “投石车、火弹、热油,不要省,全给老子投出去!” 城墙上裘战抓住战机,对刚好快冲到城下的叛军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重骑兵准备,随时听我号令!”他竟然不甘于依城死守,还想主动出击。 “将军,请让我随军出征!求您!”周剑来急切请求道,露出哀求之色。 裘战伸手重重拍了两下周剑来的肩膀,朝身边一人吼道:“肖冲,你带着他。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提头来见。” “是!”旁边一个国字脸中年男子应喏道,说完抓着周剑来的胳膊就往楼梯口跑去,看他脸上的兴奋神色,好似捡到一份天大的美差似的。 天武道人突然破空而去,往中央城飞去。 战阵冲杀,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他想让张小卒体验一下。 另外几个星辰大能也都破空离去,心中和天武道人一样的念头。 九天高空有一大黑狗,黑狗嘴里叼着一个破皮烂肉的黝黑青年。突然黑狗一撒口,黝黑青年从九天高空急速坠落。只听黑狗口吐人言道:“你若还不能领悟风之域,那就在雁城城墙上摔死好了!” “汪汪汪——”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到了尽头 “汪汪汪——” “汪汪汪——” 牛大娃的吼声愁肠百转,含着诉不尽的哀怨、忧伤和委屈。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感受着急速下坠的速度,回想这段时间遭受的千般凌辱、万般折磨,以及这该死的狗叫声,他心里突然生出无尽的屈辱和深深的绝望感,感觉整个世界一下失去了色彩,不如就这么掉下去摔死算了。 可是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更大的声音,是那足以燎原的怒火和刻骨铭心的仇恨,他发誓总有一天要把这条该死的短腿肥狗扔进锅里炖了,还要让它学猪叫、驴叫、王八叫—— “汪汪汪——” 怒火和仇恨激起了牛大娃的求生欲,他拼命地捣腾四肢想要飞起来,可是越捣腾下坠的速度反而越快。望着下方起初如墨点一样大小,眨眼间已经变得像村庄一样大的雁城,他的一张脸绿得发紫,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牛大娃连着深吸几口气,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闭上眼睛,静气凝神,放松身心,去感知、沟通四周的风元素。 事实上来此之前,他已经初步感应到了风元素的存在,只是尚未能掌控风元素之力,悟出风之领域。数十次尝试并失败过后,狗爷便自然而然地使出它的授徒绝学,将其带上九天高空,美曰名让他体验一番御风飞翔的感觉,保准立刻就能把风之域给悟出来。 狗爷的至理名言是:“狗急了能跳墙,那人急了肯定能上天。没有什么难题是解决不了的,只要急一下就好了。” 每每听到这句话,牛大娃就恨得牙痒痒,好想找根棍子抽它丫的,让它去跳墙。 箭雨、滚石、檑木、火弹、热油,在裘战一声令下后,瞬间覆盖了城墙下方五百步的距离,霎时间城墙下方变成了火海地狱,凄厉的哭嚎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战争,在战争面前人命贱如蝼蚁。 六十八年前,大牙人在雁城城墙下丢下一百三十万大军性命,方才从腐败不堪的魏王朝手里夺下雁城。之后张屠夫率兵反攻,强如他,亦要在城墙下丢下九十万将士的性命才将其攻下。 故而,雁城又称埋骨之城。 所以,即便雁城城门大开,想要将其一举拿下,也绝非想得那么容易。 城门近在叛军眼前,却似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一般,难以跨越。 强弓、重弩,正在对叛军的军官进行精准射击。尤其是射程远大三千步的八角诛仙重弩,二百多架摆在城墙上,每一次发射必然会带走叛军一名高级将领。 然而对叛军来说,这些都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他们失去了最高统帅。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 军阵乱了,军心散了。 有人视死如归地往前冲,有人肝胆俱裂地转身逃跑。冲上前去的,却得不到后面攻城车的掩护,成了活靶子。转身逃跑的,冲乱了后面的阵型,更冲乱了军心。 轰! 魏子焸仍然在百万大军中驰骋冲杀,他的目标极为明确,便是那一辆辆巨大的攻城战车。因为以雁城城墙之巍峨高耸,若没有足够的攻城战车支撑,想破雁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弩车、投石车、云梯、冲车等等,已经被他挥剑斩碎了三十余辆。对叛军来说,这一损失不可谓不大。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金甲男子手握令旗,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那滋圆的满是血丝的通红眼珠子,射出的狰狞光芒,似要择人而噬。 八角诛仙重弩在他的指挥下,以最快的速度上弦搭箭发射。 按理说这么近的距离,八角诛仙重弩应该是无往不利才对,可是却始终没能把魏子焸射下战马,甚至连他胯下的战马都没伤到。反而被魏子焸加以利用,射杀了己方的两位星辰大能。剩下的几位星辰大能见状,当即和魏子焸拉开距离,生怕步同伴的后尘。 如此一来,魏子焸冲杀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金甲男子目眦欲裂,几近咬碎了钢牙。同为拥有空间领域的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魏子焸在空间领域上的造诣已然出神入化,即便是星辰大能都不能捕捉到他的真身所在,魏子焸展现给他们看到的身影实则全是假象。 他不甘地放下手中令旗,望着魏子焸如入无人之境,把他的百万大军杀得人仰马翻,突然间鼻腔一酸,差点没忍住哭出来,有一种被魏子焸按在地上欺负的委屈感。 “命令大军继续进攻!” “攻城战车全面跟上,给予敌军最猛烈的打击!” “违令者斩!” “怯战者斩!” “夏侯小将军,你已深得老将军的真传,这战场本王就暂时交给你了。” “那个疯子先不要理他,本王自有办法对付他。” 金甲男子发出连串指令,然后看向身旁一位与夏侯楼样貌相似的中年男子,把令旗交到他手里。 此人名叫夏侯宏远,是夏侯楼膝下独子。 “臣必不负王上所托!”夏侯宏远躬身领命,其双目赤红,钢牙咬碎,亡父之痛溢于言表,但他战术素养极高,眼看亡父头颅还在魏子焸手里抓着,可是他依然强压住了心中滔天怒火和仇恨,心系大局。 夏侯宏远接过令旗,当即一道道号令发出,军令传至前方,混乱的军心总算得以安抚,进攻再一次组织起来,只可惜已经失去一鼓作气的锐气。 与此同时,攻城战车也得到明确指令,对雁城发动猛烈攻击,掩护城墙下的将士往城门冲击。 “此子不简单!”见本已溃败的敌军瞬息间稳定了下来,裘战目光落在极远处夏侯宏远的身上,给予很高的评价。 挽救三百万大军颓势于一旦,大小军令有条不紊,若无极高的军事素养,绝不可能做到。 “只可惜——还是嫩了点!”裘战目光骤然一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森然喝道:“挂副弦,力开三级,给老子吃掉他们所有攻城车!” 咯吱吱—— 霎时间城墙上响起一片上弦紧弦的声音。 “报告元帅,三级力准备完毕!” “杀!” 比磨盘还大的滚石,滋滋燃烧的火弹,装在木桶里的燃油,从雁城巍峨高耸的城墙上射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极长的弧线,朝叛军的攻城车砸去。 咔嚓! 轰! 虽然每一辆攻城车上都有高手防御,可依然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攻击,霎时间碎木乱飞,火弹轰鸣,火舌吞吐。 只一轮攻击,叛军便损失了一半的攻城车。 “怎么可能?!”夏侯宏远看在眼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的攻城战车能攻击到雁城城墙上,那么雁城城墙上的战争器械自然也能攻击到他的战车,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战车受到攻击他并不意外。 让他意外,乃至不敢相信的是,为何雁城的器械在拥有如此远射程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勇猛的威力,让负责防护战车安全的高手无力施为。 “攻!”夏侯宏远当机立断,下令让战车急速前进,拉近到战车的大威力杀伤范围,对雁城发动攻击。 战车是不可能退出战场的,而隔远了只能被动挨打,那就冲上去互相伤害好了,哪怕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夏侯宏远手里举起一面绿色令旗,这是骑兵的指挥旗。 “好小子,够狠!”裘战看到夏侯宏远做出的应对之举,不由地抽了抽嘴角,万没想到夏侯宏远竟如此孤注一掷。 “杀!”魏子焸突然调转马头,朝夏侯宏远冲杀而去,叛军有条不紊的进攻引起了他的注意,然后他就盯上了正在指挥的夏侯宏远。 见魏子焸朝自己冲杀而来,夏侯宏远当即吓得汗毛乍竖,头皮发麻。 “挡住他!挡住他!挡住他!”夏侯宏远连声怒吼。 他的父亲用身家性命证实了这个男人的强大,他万不能步亡父后尘,所以绝不能让这个男人靠近。 魏子焸策马冲杀,一剑斩向一个使枪的男子,能在军中使枪,若非枪兵,那就是武力还不错的将官。 观男子肩上的徽章,赫然是一位少将。 他见魏子焸的剑斩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感觉就像被阎王爷在生死搏上勾了名字,非死不可了。 “啊!”他须发皆张,歇斯怒吼,既有恐惧又有愤怒,回身一枪,真元力在枪尖绽放光芒。 这是他的最强一枪,可是他心里没有抱一点希望,因为这个魔神降世般的男人实在太恐怖。 然而让他不敢相信的是,他手中的枪竟然刺穿了男人染血的战甲,刺进了他的胸腔,而男人手中的剑却不知为何停在了半空。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男子停在半空的剑骤然落下,斜劈过他的脑袋,把他的脑袋削去一般。 “咳——咳咳——”魏子焸丢掉夏侯楼的人头,伸手握住插进胸腔的长枪枪身,直接拔了出来,嘴里咳出几大口鲜血。 他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惨笑,感受到生命已然到了尽头。 他目光遥望前方,那里停放着一辆装饰豪华的步辇,装饰风格告诉他,此步辇定是一位女子的。 女子是谁? 他心中已经有答案。 临死之前,他想再见女子一眼,也算死而无憾了吧。 “驾!”魏子焸调转了方向,朝远处的步辇冲杀而去。 夏侯宏远顿时长舒一口气,他盯着魏子焸胸口的血窟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给父亲报仇的渴望,将目光放回战场。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外飞狗 张小卒被天武道人从中央城捉了过来,并厚着脸皮强塞进整装待发的骑兵队伍中。 不过并非他一人被强塞进骑兵队伍,另外还有飞仙宗的阮心远,缥缈宫的金芷卉,阳神殿的百里景胜,以及三个张小卒没见过的年轻人,当中竟然还有一个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的和尚,骇得张小卒瞪圆了眼珠子愣了好一会。 和尚名叫慧心,长得非常精致俊秀,若非他身上穿着和尚的僧服,张小卒准会以为他是个尼姑。 药王谷的人没来,反倒让张小卒暗松一口气,否则等会上了战场非但要防敌,还要防着药王谷的人。 面对天武道人一干大能的请求,负责调度的肖冲没法开口拒绝,但他也没敢大包大揽,而是再三强调战场无情生死有命,在得到天武道人一干大佬保证出了事不会追究后,这才放心把张小卒七个人收下。 算上周剑来,一共八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把他们强行塞进一支骑兵小队,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他们,足以打乱任何一支骑兵小队的冲杀节奏。若是分散开,一支小队塞一个进去,万一出了意外状况,很难统一调度,所以也是不妥。 思来想去,肖冲干脆让张小卒八个人单独组成一组,由他担任队长统一调度。 八人穿上差不多合身的战甲,提枪上马,顿时有一种肃穆萧杀之感。 张小卒坐在马背上,身体略微有些僵硬,因为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骑马,这个问题他是上了马背后才忽然想起来的,想到等一会马上就要策马冲杀,万一一个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所以不免紧张起来。 “我知道——”肖冲驾马在队伍侧边缓慢走动,视线从张小卒八人身上一一扫过,大声喝道:“你们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修为高深,战力非凡,或许我都不是你们当中某些人的对手。但是——上了战场你们就是战士,而服从命令是每一个战士的天职,所以务必请你们收起自己的小脾气,一切听从我的指挥调度。若有不服者,现在可以退出。” 肖冲等了片刻,见没人吱声,便接着说道:“若有人不愿退出,上了战场又不听我指挥,那么恭喜你,在我们军营里有一块五丈高的耻辱碑,我保证你的名字会写上去,被军营里的几十万士兵观赏歌颂。” “——”张小卒八人闻言禁不住抽了抽嘴角,觉得肖冲这招够狠。他们倒是抑不住好奇,这块耻辱碑上都有哪些人的名字,他们都犯了什么错误。 “另外,你们各宗派之间可能存在矛盾冲突,乃至是仇怨,但是——上了战场你们就是生死与共,是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对方的战友,所以谁若是敢在战场上伺机谋害自己的战友,那么也要恭喜你,你的名字会被写在纸条上,然后被雁城几十万守军放进靴子里,遭万人鄙夷践踏!” “——” “最后,与你并肩作战的,除了你身边的战友,手中的兵器,还有你胯下的战马,所以请务必善待它们。”肖冲向张小卒八人拱手作礼,“我的话讲完了,你们谁有问题现在可以提问,但我不保证会回答。” “汪汪汪——” “谁?!站出来!”肖冲眉毛一竖,怒火噌噌上涌。竟然敢有人学狗叫羞辱他,尽管声音掩盖的很小,但他听得很清楚。对付这种刺头有两种办法,要么将其降服,要么让其滚蛋,他决定用第二种办法。 “汪汪汪——” “呜——汪汪汪——” 狗叫声非但没有被吓得躲藏起来,反而叫得更大声更欢快了,只不过肖冲发现并非是张小卒八人所为,他听见声音是从天上传来的,于是条件性地昂起头,迎着刺目的阳光望向天空。 只见蔚蓝的高空中有一黑点,正伴着急促的狗叫声往地面极速坠落。 肖冲有点懵,天外飞来一只狗? 不止他懵,所有听见狗叫声的人都有点懵。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来的不是一只狗,而是一个人。一个张牙舞爪,四肢拼命在倒腾的人。 一边狗叫一边坠落的人,除了牛大娃还能有谁。 城墙上一队强弓弓手,在裘战的命令下拉弓搭箭,目标瞄准从天而降的牛大娃。 “汪汪汪——”牛大娃立刻感受到来自下方的危险,隐隐看到城墙上拉弓搭箭的弓手,当即叫得更加急促,他双手拼命地往上扒拉,双脚拼命的踢蹬,一副想要爬回天上去的动作。 “——”地上的人看到牛大娃滑稽而又搞笑的动作,全都忍俊不禁。不过他们还没搞明白牛大娃的身份,到底是耍宝的人,还是化身成人的狗?当然,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牛大娃急促嘹亮的狗吠声传到了喊杀震天的战场上,许多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心里抑不住咒骂,哪个王八羔子牵狗来咬人。 “呵呵”天武道人捋须大笑,向裘战说道:“将军不必担心,此子是咱们大禹人,算是老夫半个弟子吧。” “他为何从天上来?狗叫又是闹哪般?”裘战脱口问道,问出了许多人心中的问题。 “应该是被某只老狗教训了。”天武道人应声道,没有细说,但有些人一琢磨就明白了,再看牛大娃的眼神就变了一些,而听不懂的人只能活该不懂了。 牛大娃直直地朝城墙上坠下来,天武道人袍袖一挥,把他扇向城内。牛大娃幽怨地叫了一声,怪天武道人见死不救不说还嫌弃他。 “大娃,这边!这边!”张小卒认出了牛大娃,高兴地朝他挥手呼喊。只是他高兴过头,一时忘记自己的声音比牛大娃的狗叫声好听不到哪里去。是以他甫一开口,周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到了他身上。 张小卒一下反应过来,既尴尬又羞臊,一张脸胀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咯咯,张公子,你们兄弟俩这一唱一和的,是闹哪出啊?”金芷卉开心地笑问道,即便穿着冰冷坚硬的战甲,都能看到她花枝招颤的模样,可见她有多开心。 在城主府练武场她被张小卒算计惨了,至今还心有余悸,对张小卒有心里阴影,是以看到张小卒不快乐,便是她最大的快乐。 “没事吧?”周剑来回身问道。 张小卒摇了摇头,给了周剑来一个我很好的眼神。他心里郁闷,不想说话。 眼看距地面只有二十余丈的距离,牛大娃着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心里不停地催促自己静下心来,可越是着急越是难以心静,而能够自救的本领又全部被狗爷封禁,一时间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距地面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被摔成肉泥。 “他,怎么回事?”金芷卉皱眉,觉得牛大娃再不采取措施,就这么直愣愣地摔下来,必死无疑。 “仙子这是在关心牛兄弟?”阮心远玩味问道。 “半个朋友,关心一下不可以吗?”金芷卉问道。 “当然可以。”阮心远笑道,“仙子这话若是大点声告诉牛兄弟,牛兄弟肯定会高兴的脸上开出花来。” 说完他突然仰天喊道:“牛兄弟,金仙子刚才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汪——汪汪汪——”牛大娃听见阮心远的话,并在人群里找到金芷卉,果真如阮心远所说,高兴地脸上似开了花一般,只不过他的回应让下面的一群人一脸懵逼。 砰! 牛大娃狠狠摔在路边,溅起漫天尘土,尘土散去,一个人形大坑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张小卒吓得翻身下马,跑过去探头往坑里望了一眼后,忙俯身在地伸手进坑里捞人,奈何坑太深,捞了几下没捞着。 第二百六十八章 见面 张小卒用长刀在地上掘了半天,挖了好大一个坑才把牛大娃从地下弄出来。 这一番操作惹得阮心远几人不厚道地笑出了猪叫声。 “汪——” 牛大娃呜咽着给了张小卒一个重重的拥抱,有一种劫后余生,脱离苦海再世为人的幸福感觉。 可是还没等张小卒回给他一个拥抱,他就松开双臂一脸欢喜地跑向金芷卉,也不嫌自己满身血污、破皮烂肉、衣不蔽体的狼狈模样唐突了佳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昂头望着马背上金芷卉的绝美容颜咧嘴傻笑。 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悟出了风之域,奈何下坠的速度太快,距地面又近,尽管他竭尽全力最终也没能刹住,而后一头栽进地面。幸而在与地面亲密接触的一瞬间,他被封印的本领恢复,使出了金刚不坏金身,否则就算侥幸没摔死也得去半条命。 牛大娃觉得是爱情的力量,让他悟出了风之域。 兄弟和婆娘,牛大娃忽然觉得世界又充满了色彩,幸福感油然而生。 金芷卉被牛大娃闹了个大红脸,她的社交圈向来是知书达礼、斯文绅士的宗门弟子,所以即便是再垂涎她美色的男子,也会竭力克制内心的欲望,含蓄而又礼貌地表达他们内心的爱慕之意,哪会像牛大娃这样,于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狂放直接地表露爱意。 “切!”金芷卉愠怒地瞪了牛大娃一眼,然后把头转向一边不理他。 她心里生气,觉得牛大娃这般粗鲁没礼貌,是对她赤裸裸地调戏和羞辱,可牛大娃的狂放与眼睛里没有杂念的真诚,又让她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 另外,让她心悸的是,牛大娃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竟让她抑不住生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上一次在练武场,她有十足的把握胜牛大娃,可是现在她却没了这份把握。 同时还有张小卒身上的刺骨的阴冷气息,以及周剑来身上锋芒内敛却又让人感觉剑出三分的锐气,无不让金芷卉感受到他们战力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内有了质的提升。 金芷卉心里抑不住震撼,心里不得不重新认识一番这三兄弟。事实上她心里早已非常重视三人的身份,只是碍于成见,自欺欺人不愿意正视罢了。 张小卒,三清观大天师天武真人的弟子。 周剑来,一剑斩星辰的魏国公的弟子。 牛大娃,暂且不知师出何门,但想必也不简单。 这三人随便站出来一个,都让人不敢轻视,更何况三人是福难同当、生死一处的好兄弟,若是想惹他们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哎——”金芷卉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不由地为宇文睿得罪了这三兄弟而感到忧愁,但想到以宇文睿的杰出优秀和药王谷的雄厚实力,亦不会惧怕这三兄弟,她当即心安了些许。 见金芷卉转头不理自己,牛大娃也一点不生气,就是死皮赖脸地站在那里,甚至伸手抓住缰绳,摆出给金芷卉牵马的姿态,好似眼睛里除了金芷卉再无旁人。 张小卒在确定牛大娃战力无碍后,厚着脸皮向肖冲请求给牛大娃一个位置,肖冲倒也爽快,命人送来战甲牵来战马。 牛大娃穿甲上马,阮心远成人之美,主动把与金芷卉并驾齐驱的位置让给牛大娃,跑到队伍的最后面与张小卒并肩。 “你很紧张?”阮心远察觉到张小卒坐在马背上,神情状态似乎不太对劲,忍不住狐疑问道。 张小卒点点头又摇摇头,脸颊微红,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我第一次骑马。” “哦”阮心远恍然大悟,笑道:“不要紧张,放松身体,不要试图去强行驾驭它,而是在驾驭它的同时去顺从它,让两者之间的呼吸、心跳、气息、节奏、动作等等融为一体。简单点说,就是让它成为你的腿,让你成为它的手。” “谢谢!”张小卒真诚道谢。 “——”阮心远本想再指点几句驭马的窍门,却惊讶地发现张小卒的气息已然与胯下的战马融为一体。若不是张小卒脸上不像装出来的惊讶又欢喜的表情,他准要以为张小卒是在假装没骑过马逗他玩呢。 …… “杀啊!” “杀了这个卖主求荣的狗贼!” “大家不要怕,一起上,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取狗贼项上人头者,赏千亩良田,黄金万两,官职连升三级!” “杀!” 百万大军中,魏子焸遭到了猛烈的反击,继胸口的一枪他又挨了两箭三刀,不是说射箭的人有多强,使刀的人有多厉害,而是他身体状况频出,时不时突然顿住不动,给敌人可乘之机。 任谁都看得出,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刚才的他是不败的魔神,所到之处人人丧胆,只恨从娘胎里出来时没多生几条腿好逃跑,而此时他依然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神,但却是有破绽,可以杀的魔神。 军营里最不缺的就是不要命的莽夫,他们前仆后继地扑向魏子焸,想做那屠神的勇士。 “哈哈,好!”魏子焸血染战袍,岿然不惧,反而纵声大笑,叛军猛烈的反击激起了他强烈的战斗欲望,让他有一种重回年轻的激情澎湃感。 “杀!”魏子焸以一敌万,杀声震天。 “哎——”雁城城墙上天武道人长叹一声,望着魏子焸在百万大军中冲杀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悲情,道:“已然是油尽灯枯之象,可敬可佩,亦可惜矣。” “他已经杀了几万人了?”有人问到。 “怕是有十多万了吧。”一人咽了口唾沫应声道。 咕噜—— 听见这个数字,城墙上响起一片咽唾沫的声音,单人单骑于百万大军中取敌统帅首级,又连斩十余万敌军,此等威猛豪情令人叹服。 “杀!”夏侯宏远手中的绿色令旗落了下去。 五千精锐骑兵听令而行,如一阵风一柄剑,自后方阵营冲杀而出,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颤动。 其他军阵依令行事,井然有序,掩护这支骑兵冲杀。 “五千骑就想冲我雁城城门,痴人说梦!”裘战冷笑连连,命令强弓和重弩准备,待这支骑兵冲进射杀范围就予以致命打击。 然而这五千骑兵却引起了魏子焸的注意,他突的调转方向,挡在了骑兵冲杀的道路上,饮血剑扬起,锋利的剑刃上闪烁着湮灭一切的幽冷光芒,他前方的时空随着饮血剑的扬起而变得扭曲,足以看出这一剑所蕴含的威力。 显然,他想一剑灭了这队五千骑兵。 “母后,快让他住手!快!”金甲男子站在远处的步辇上看见了魏子焸的举动,吓得脸色大变,他知道魏子焸有这个实力,当即朝步辇里的女子急切呼喊。 骑兵是所有兵种中最机动,冲击杀伤力最强,亦是最珍贵的兵种,每一个骑兵都是用大量金钱和资源堆出来的,若是啥都没干就被魏子焸一剑斩掉五千,那和从金甲男子心上切一块肉下来无异。 眼看魏子焸的饮血剑就要落下,就听步辇里传出一道幽幽叹息声:“子焽,住手!” 魏子焸闻言身子猛地一颤,被人偷袭在背上砍了一刀也浑然不觉,神情激动地看向步辇。 这个声音他记得,果然是她。 几十年过去,她的声音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婉转好听。 “你来,我与你说些话。”步辇里的声音接着说道。 “好。”魏子焸收剑、策马,大军得到命令,主动让开一条道路。 魏子焸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施展空间之力,几个闪烁就到了步辇前面,还剑归鞘,下马登上步辇。 “前辈”金甲男子上前迎接,然后示意魏子焸交出兵器。 “原来是你。”魏子焸停住脚步,一眼就认出金甲男子是常去他小院的那个男子,一边把饮血剑交与他,一边问道:“你就是反王李元德?” “是。”金甲男子点头道,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见魏子焸已经绕步从他身边过去,竟对他没有一点兴趣,他不禁一口气堵在胸口,眼睛里射出憎恨的光芒。 魏子焸推门而入,进到装饰的富丽堂皇的步辇里,在侍女的引领下往里走去,最后穿过一道珠帘,看到了坐在龙椅里,凤袍凤冠加身的女子,他几十年都不能忘却的女子。 魏王朝右相苏正唐家中小女苏皖莹。 “你——”魏子焸目光落在女子身上,脸上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顿了好久他才从震惊中醒来,不禁苦笑道:“你还如当年一样年轻漂亮,而我却已年老衰矣。” 苏皖莹从椅子里站起,拖着凤袍袅袅走向魏子焸,幽幽开口道:“在我眼里,你还是当年的子焽,白衣胜雪,英俊潇洒。” “是——是吗?”魏子焸苦涩一笑。 苏皖莹走到魏子焸面前站定,掏出一块皆白的帕子,给魏子焸擦拭脸上的血渍,问道:“子焽,你明知道我在这里,为何忍心对我动剑?你可知道这些年我过得多么不容易?积攒起这些大军,让魏氏大旗重新立起在这片大地上是多么不容易?我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你魏氏皇朝啊!” “你说过,你喜欢看我白衣白甲,在万军从中策马冲杀的英勇身姿。”魏子焸喃喃道。 “就因为这?”苏皖莹不由地一愣。 “是也不是。”魏子焸应声道,“魏王朝已经覆灭,大禹百姓难得过上没有战乱的平静生活,为什么还要兵戈再起呢?” “为什么?呵呵,为什么?”苏皖莹的泪水一下从眼眶里涌出,道:“还不是为了你们魏家的江山,你乃魏氏皇子,竟然问我一个弱女子忍辱偷生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子焽,你可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多么苦么?” 魏子焸伸手想帮苏皖莹擦掉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自己满手血渍,不愿脏了苏皖莹白皙的脸颊,便把手收了回来。 “子焽,帮帮我,帮帮大魏吧!我好累好累啊!”苏皖莹突然扑进魏子焸怀里,嚎啕大哭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 心死 魏子焸心碎一地,张开双臂想把苏皖莹拥在怀里怜惜,可是双臂伸到一半突然停住,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强压下内心的冲动念头收回双臂,不敢去回应苏皖莹的拥抱。 苏皖莹的身份,是一道他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大魏已经亡了,你这又是何苦呢?”魏子焸苦笑道。 “你就不能帮帮我吗?”苏皖莹只顾说道。 “若非是你,这天下谁能让我破雁城六道城门?” “可是你却不让我进城。”苏皖莹幽怨道。 “我不想眼看着大禹再起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五十八年前的惨剧不能再重演。更何况你们竟然和大牙人合作,真真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再者,大牙人乃是喂不饱的豺狼,怎会真心与你们合作?” “你真就不愿帮我吗?”苏皖莹三问。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魏子焸道。 “那你——”苏皖莹目光骤然一冷,一柄锋利的匕首从她袖子里飞出,被她抓在手里,猛地刺进魏子焸的后心,而后一改温婉的语气,语调狰狞地吐出三个字:“去死吧!” 匕首端的锋利,轻易刺穿魏子焸的铠甲,而后齐根没入魏子焸的后心。 魏子焸没有惊愕和愤怒,相反,他的脸上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缓缓抬起双臂把苏皖莹抱在怀里,在她喃喃轻语道:“阿莹,能死在你的怀里,我今生无憾矣!” 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苏皖莹的动作,但是他并没有制止与抵抗,因为他本就要死了,若能用生命最后的残光解苏皖莹心中怨气,那也是值得的。 “滚!”却听苏皖莹怒喝一声,挣开魏子焸的双臂,一脚将之踢开,神色冷然地叱喝道:“本宫乃大魏皇太后,哀家之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你当称呼本宫母后才对。” “咳——”一口黑血从魏子焸嘴里咳出,然而身上的伤痛却不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他脚步苍凉倒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表情困惑至极的盯着苏皖莹。 苏皖莹袍袖一甩,转身走回龙椅坐下,目光落在魏子焸脸上,神色一片冷然,讥笑道:“说你没用,你是真的没用,身为皇子却没有一点想当皇帝的野心,跟你那没用的死鬼父皇一样,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 当年我说与你听,说喜欢你白衣白甲在万军从中策马冲杀,意思是让你去战场上冲杀吗?我的意思是让你去争权夺势,与太子一较高下,去抢一抢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以你的天资和能力,加上我父亲的帮忙,再由我帮你一起出谋划策,可以说轻而易举就能夺得皇位。 你若登基称帝,那我嫁给你后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那将是何等的风光与尊荣。可你呐,一点上进心也没有,生生浪费我的心意。” “可说你有用,你也真是有用,竟然率五百亲卫就冲破了城门军的防御,为苏翰林打开了帝都的大门。非但毁了你魏家的王朝霸业,也毁了我的苦心谋划。” “你的谋划?”魏子焸不解,他的脸以及浑身皮肤正变得乌黑发紫,因为苏皖莹的匕首上淬了毒,连他都无法压制的毒。 苏皖莹朝天拱手,道:“家父乃当朝右相,权倾朝野,而你父皇整日沉迷与酒林肉池,手里无一点实权,你以为他看上我的美色一声令下后,家父若是不愿意他能得逞吗?实话告诉你吧,是我让家父答应的。” “你——”魏子焸滋圆眼睛,脑子里轰隆隆炸响。 “以我的绝美姿色和聪明才智,我有十足把握在一年之内让他废掉皇后,然后立我为皇后。以家父在朝中的权威,谁敢出言反对。然后我生的儿子就是皇子,待我儿子登基称帝后我就是皇太后。尊荣天下,青史留名。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被你给毁了,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啊?!”苏皖莹手在椅柄上拍得邦邦响,目眦欲裂地质问魏子焸。 魏子焸张着嘴,无言以对。 原来,什么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都是建立在这个女人对权利的野心上。 原来,并不是他的父亲强抢他的女人,而是这个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原来,他几十年念念不忘的女人,对他却是恨之入骨。 难怪杀他还要在刀子上淬毒。 “母后,和他废话什么,让儿臣一剑宰了这个狗贼,以平儿臣心中怒气。”金甲男子手持血饮剑走了进来。 “念他对本宫一片痴情,让他死的明白一点。”苏皖莹叹了口气,朝金甲男子挥挥手,然后转过头去,不愿看魏子焸被杀的情景,可嘴上却说道:“他乃一手断送大魏江山的千古罪人,你用他的项上人头登基称帝最具说服力。所以我已给你准备好可以让尸身不腐的水晶棺,你杀了他后先提着脑袋出去震慑军心,然后再送回来放进水晶棺,等你登基称帝那天再拿出来拜祭先祖。” “母后英明!”金甲男子眼放光芒道,觉得母后考虑得着实周全,真是为了他的登基大业操碎了心。 然而这些话就这么当着魏子焸的面毫不掩饰地说出来,并且还是从苏皖莹的嘴里说出来,对魏子焸实在是残忍无情,无异于往他已经被伤得鲜血淋漓的心上撒盐捅刀子。 魏子焸心中一片苍凉,他的世界失去了最后一抹色彩,悲哀地摇摇头,心想不如就这么闭上眼睛死了吧。 金甲男子手中的饮血剑斩向魏子焸的脖子,想要一剑斩下他的脑袋。 可就在饮血剑即将斩在魏子焸脖子上时,魏子焸那已经闭着等死的眼睛骤然睁了开来,星辰之力聚于掌上,狠狠地劈向金甲男子。 他要杀了这个苏皖莹扶持的傀儡,尽管杀了他苏皖莹可以再换一个,但肯定能减缓这场战事。一旦雁城抽出空来把北边的大牙狗解决掉,那么苏皖莹的叛军将再也翻不起浪花。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此举亦有泄愤之心,他对苏皖莹的愤怒。 金甲男子似乎完全没想到魏子焸还能垂死挣扎,因为魏子焸中的毒乃是西域唐门研制的剧毒醉星辰,是专门毒杀星辰大能的毒药。 据唐门的人说,至今为止但凡中了醉星辰又没有解药的星辰大能,全都死的很惨。 并且此毒发作极快,只需短短半盏茶的时间就能毒杀一位星辰大能。而魏子焸已经中毒有一段时间,是以金甲男子完全没想到他还有力气挣扎。 “母后,救命!”金甲男子吓得肝胆剧烈,一边全力施为抵挡魏子焸的反击,一边向苏皖莹求救。 “魏子焸,住手!”苏皖莹听见金甲男子的求救声后猛然转过头来,入目的情景吓得她面无血色,当即朝魏子焸歇斯急吼道:“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的血亲弟弟,是我儿子!” 第二百七十章 冲杀 魏子焸的手掌距离金甲男子的脑袋只差一寸,他虽已身中剧毒,但回光返照的力量足以击杀金甲男子,掌刀只需再往前一点,金甲男子必脑壳迸裂而亡。可是苏皖莹的话让他的手生生止住。 “你说什么?!”魏子焸猛地转头看向苏皖莹,不待苏皖莹答话,他便猛摇头道:“不可能!决不可能!你若身怀龙子,当年即便有我说情,苏翰林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皇宫。” “那是因为我服食了化蝶果,将喜脉压了下去。”苏皖莹说道。 “化蝶果?!”魏子焸闻言心神俱骇,万没想到苏皖莹不老的容颜竟是靠化蝶果来维持的。 化蝶果,是产自西域的一种奇毒。它可以让女人永葆青春,但是却需要吸食大量童男精血才能压制住它的毒性。否则月圆之夜至阴之时,蝶毒就会发作,让中毒者生出美妙的幻觉,就像化作彩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一样美好,最终在幻觉中没有痛苦地死去。故而得名化蝶果。 苏皖莹容颜不老,且未毒发身亡,这说明她这几十年一直在吸食童男精血压制体内的蝶毒,所以魏子焸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 “没错,是化蝶果!”苏皖莹咬牙切齿道,语气里充斥着对魏子焸的痛恨,好似她遭受的不幸和苦难都是拜魏子焸所赐,她接着说道:“我离开皇宫后足足隐忍了二十年,直到苏狗贼完全对我失去戒心,我这才找机会逃离他的盯梢,逃到这酷热潮湿的南境,终于不需要再用药物压制,像正常女人一样,怀胎十月生下了复儿。” “你若不信,回头看看,看他长得像不像你那死鬼父皇?”苏皖莹大声喝道。 魏子焸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金甲男子,一番观瞧后身体猛然一震,果真如苏皖莹所说,此人与他父皇在长相上至少有六成相似。他恍然明白过来,难怪刚才登上步辇与之照面时,心里立刻生出一种极其眼熟的感觉,他误以为是因为在小院里与男子有过几次接触的缘故,现在才知道并非单单如此。 “我给他取名光复,魏光复。光复大魏王朝是他生来的责任与使命。”苏皖莹凝声喝道,“他是你血亲弟弟,是你魏家最后的骨血,你难道要兄弟相残,亲手绝了魏家的香火吗?!” 魏子焸神情恍惚,苏皖莹的话让他失了神魂,脑子里全乱了。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如苏皖莹所说,他不能亲手杀自己的血亲兄弟。 可就在他心神混乱垂下手的瞬间,魏光复骤然间眼冒凶光,饮血剑猛地刺出,嗤的一声穿透魏子焸的战甲,贯穿了他的胸膛,只听他狞笑道:“我的好哥哥,就用你生命最后的余光助弟弟我一臂之力吧!” “哈哈——”魏子焸突然仰天狂笑,一掌把魏光复拍飞,拔下贯穿胸膛的饮血剑,朝着苏皖莹一步步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本宫乃——”魏子焸浑身是血,神情疯狂,状若魔神,吓得苏皖莹花容失色,她想拿身份压魏子焸,却见魏子焸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朝她刺了过来,忙放下身段楚楚可怜地哀求道:“子焸,我是阿莹啊,你忍心杀我吗?” “你——你——你——”魏子焸好想一剑杀了苏皖莹,在他眼里苏皖莹已经不是那个玉软花柔、娇俏可人的美佳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喝着人血,心肠歹毒如蝎,满心都是权利欲望的恶魔,可怕的令人不寒而栗,可是他手中的剑却始终不忍刺下去。 “子焸哥哥,我是阿莹啊。”苏皖莹声音软糯可怜,泪水凄凄,望着魏子焸一遍遍地哀切道。 “啊——”魏子焸终是没能下得去手,痛苦地朝天怒吼,赤红着双眼盯着苏皖莹看了最后一眼,旋即带着滔天怒气冲天而起,撞破了步辇的顶棚飞了出去。 …… 夏侯宏远盯着雁城敞开的城门,望着那近在迟尺,几乎唾手可得的胜利,心里却泛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觉得那近在迟尺的距离是一道永远也越不过去的鸿沟。 这突然间的无力感是因为他使出浑身解数竭尽所能,五千精锐骑兵竟然未能靠近雁城城门百步距离就全军覆没了。 那巍峨高耸的城墙,更似天堑一般,让夏侯宏远不敢仰望。 “鼓起!”雁城城墙上裘战目光狰狞。 咚咚咚—— 霎时间鼓声震天,把城外叛军的鼓声完全压了下去。 “让这群反贼见识见识我雁城骑兵的厉害!” “杀!” 裘战把手中的令旗狠狠挥下。 轰隆隆—— 一万骑兵在城中大道上冲刺起来,马蹄声震得大地轰隆隆作响。 肖冲率领的十人小队夹在骑兵大军的正中,甫一冲杀起来,张小卒九个未曾经历过战阵冲杀的人,既感到热血澎湃,又有一种被洪流裹挟,不得不往前冲的压迫感。 裘战连发十余道指令,调动所有力量掩护即将出笼的骑兵大军冲杀。 见裘战手中的令旗终于停了下来,一位观战的宗门大能拱手问道:“老将军,恕在下不懂战争之道,冒昧问一个问题。” “请讲。”裘战道。 “敌众我寡,守城而战岂不妙哉,为何还要主动出击?敌人对着巍峨城墙攻打半天也无计可施,正积蓄着满腹怨气,我方此时出城迎战,岂不正中敌人下怀,让他们找到宣泄怨气的方向,让冲杀出去的战士成为众矢之的?”这位宗门大能深皱眉头,一脸费解的表情。其实他问出了许多人心中的问题,只不过都不好意思问罢了。 裘战捋须大笑,道:“这个问题无需我回答,城下的将士很快就会告诉你们答案。” 一万精锐骑兵如一条怒龙,从雁城城门咆哮着冲杀出来,狠狠地扎进叛军大军中,瞬间收割大批敌人的性命。 张小卒九人的感受最为震撼,感觉像是一头扎进了无间地狱,四面八方全是索命的厉鬼,一旦掉队必然会被索命厉鬼瞬间吞没。让他们非常难受别扭的是,他们的武技招式大多都无用武之地,队伍冲杀速度太快,根本没有捉对厮杀的时间,与敌人往往都是一个照面就过去了,一招下去杀了就杀了,杀不了也就过去了,不会有出第二招的机会。这一情况让他们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 “眼睛不仅要盯着眼前的敌人,更要留意前方的敌人,借助战马冲锋的力量,用最简单最直接最省力的招式,一招制敌。”肖冲一边冲杀一边大声指点道。 “骑兵冲锋就像一柄利剑,而我们是利剑的剑刃,唯有跟上出剑的速度与节奏,才能发挥出剑刃的威力。” “同时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小心箭矢强弩偷袭,所以要尽量俯低身子,万不得已时可以牺牲胯下的战马。若是被重弩,甚至是诛仙重弩盯上,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听见肖冲最后一句话,张小卒九人无不悚然一惊,一瞬间把感官直觉提升到最高,可是战场上危机四伏,每个方向都有危险,感官直觉越是敏锐反而吓得心惊胆战。 肖冲没有再多说,他知道张小卒九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悟性和成长速度绝非一般人所能及,相信只需要提点个大概,他们很快就能在战斗中体悟出其中的道理和细节。 又往前冲杀了两百步,果真如肖冲所料,张小卒九人已经勉强可以跟上冲杀的节奏,他们不再纠结于施展大威力的杀招,而是以快、准、狠为主,不求一招能杀几人,只求每一次出手必带走一个敌人的性命。 “全体注意——”肖冲突然拉长声音大吼,“跟上阵型!” 随着肖冲的吼声,速度突然开始提升,且阵型开始转换,冲在最前面充当尖刀的骑兵队阵退了下来,紧跟在后面的对阵顶了上去,而这一过程非但没让冲杀速度减缓,反而变得愈加凶猛。 呜—— 突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刹那间到了耳边,张小卒吓得脸色大变,破空而来的是重弩的弩箭,他急切的大吼:“小——” 可是弩箭速度实在太快,还没等他后面的“心”字出口,弩箭就已经落了下来,将一位骑兵和他胯下的战马一同贯穿,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在他胸口,鲜血脏腑一股脑地往外涌,眼看是活不成了。 “杀!”张小卒怒吼一声,手中长刀把一个叛军斩裂,他救不了被弩箭贯穿的骑兵,只能帮他多杀几个敌人。 只可惜他的怒吼和狠厉非但没能把敌人吓退一步,反而招来更猛烈的攻击,甚至有越来越多的箭矢朝他们射来。 张小卒心里禁不住骇然,因为他的入微心境覆盖范围内,敌人的密集程度比之先前有了大幅度提升,给他的感觉好像整个战场的敌人都在朝他们涌过来。 他的感觉没错,他们这支万人骑兵队伍确实是吸引了整个战场的注意力,正不停地有人朝他们涌来,欲杀他们而后快。 正如城墙上那位大能所说,他们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城墙上费解的大能们却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们清楚地看见叛军阵型正在不听指挥地混乱起来。怼城墙怼得满腹怨气的叛军全都杀红了眼,猛然间看到缩在龟壳里的敌人出来了,想都不想就挥着手里的家伙要冲上去搞死他们。 裘战拿起令旗,发出命令。 骑兵队伍突然开始盘旋回冲,目的很明确,要打道回府。 叛军们看见了,顿时变得更加暴躁,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宣泄怒火怨气的人,哪能放他们活着离开。他们愈是暴躁冲得就越急,阵型扯的就越乱。 …… 砰! 魏子焸冲破步辇的顶棚,冲上极高的空中。他的后心还扎着匕首,贯穿胸口的剑伤正在汩汩流血,流出来的血却是乌黑色的,醉星辰的毒已经深入他的脏腑骨髓,流遍他的全身。 “师父!”周剑来终于找到了师父的身影,可是师父凄惨的模样让他悲痛欲绝。 第二百七十一章 王婆子 鼓声。 杀声。 马蹄声。 搅在一起,淹没了周剑来的呼喊声。 周剑来心头一动,便要脱离队伍冲杀出去,冲到那前方去与师父汇合。 肖冲似知周剑来心中所想,先一步怒喝道:“周剑来,莫要害我!军中无戏言,你此番若冲杀而去,让我不能把你全须全尾地带回去,我去到将军面前只能自裁谢罪。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可不能害我呀!” “我——”周剑来被肖冲说中心事,顿觉尴尬无比,想要离队而去,可又不愿害了肖冲。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万剑匣中一柄利剑突然从天而降,轰的一声插在一座山头上,在那断崖峭壁上显现出三个大字——饮血剑! “师父——”周剑来顿时泪目哽咽,心里已知师父之意,强压住内心的冲动,随大军往回冲杀,但他一步三回头,目光一直留在师父身上。 魏子焸悬于高空之上,七窍都在往外流黑色的血液,可他身上的气势却在节节攀升,给人一种天空要随他一同塌陷下来的窒息压迫感。 突然,他伸出双手对着下方的大地一抓,两只手好似抓住了一块幕布,扯得整个空间都跟着扭曲起来。空间扭曲,像是一个大包裹,包裹里有百万大军。 魏子焸五指施力,扭曲的空间开始一点点收缩,给人的感觉好像要把这个大包裹扎起口来。 “魏子焸,你要干什么?!”魏光复仰天咆哮,事实上他心中已有答案,魏子焸要以一己之力毁他百万大军。他总共才三百万大军,若是被魏子焸一下子毁掉百万,他还拿什么来攻打雁城,拿什么来光复大魏王朝。 是以,魏子焸的举动就像踩到了他的尾巴,让他瞬间炸毛,同他一起炸毛的还有苏皖莹。苏皖莹就指着这三百万大军给她实现权力的欲望,若是被魏子焸一手摧毁,简直比杀了她还残忍。 “诛仙重弩,给本王狠狠地射,把这个狗贼射下来!”魏光复急切大叫道。 夏侯宏远手中令旗连动,暂时顾不上雁城下方的战场,调动附近所有的强弓重弩一同瞄准魏子焸,然后毫不犹豫地下达射杀命令。 怒龙甩尾,骑兵大队成功调转方向,开始往回冲杀。 可就在最后甩尾时,队伍里突然有一骑离队,朝着魏子焸所在的方向冲杀而去。但是脱离大部队的他,很快就深陷敌人的重重包围,犹如深陷泥潭,寸步难行。 最终他不得不弃马前冲,踩着敌军的脑袋往前飞掠。 庆幸的是,重弩和八仙重弩都调转方向瞄向魏子焸,不然这人恐怕眨眼间就会被射杀。 但他还是很快被拦了下来,不是谁都是魏子焸,能在百万大军中南北纵横、东西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啪! 他后心挨了半步大能一掌,顿时口喷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往前栽去。但是就在他即将栽落时,他的身体突然横空一拧,一掌拍在一个叛军脑袋上,顺着前栽的惯力,又借助一掌的反震之力,他的速度突然提升一大截。 邦! 他突然解开盔甲的系带,将厚重的盔甲砸在一个迎面扑来的叛军身上,当他把身上的盔甲全都脱下来时,人们这才赫然发现,此人竟然是一位身穿大红长裙,身体娇柔,长发飘飘的女人。 可是此女的脸庞令人愕然,与她叮当环佩、红裙艳彩的装扮极不相配,她竟是一个面容沧桑,皱纹褶皱,皮肤粗糙而又焦黑的老妪。 若周剑来能看到她的面庞,定能一眼认出她来,竟是秋华街街口摆摊卖烧饼的王婆子。可惜王婆子正背对着他朝魏子焸所在的方向飞掠,所以周剑来虽然看到了她,却认不出她是谁。 王婆子此时穿戴的是凤冠霞帔,乃是女子出嫁的大红嫁衣。若不见到正脸,单靠背影,周剑来打死也认不出她来。 “哪来的妖婆子,速速受死!”又有一半步大能横空杀出,执剑刺向王婆子。 然而除去铠甲的王婆子,身法突然变得灵动无比,轻飘飘地就躲开了半步大能的一剑,同时速度往上猛提一截,眨眼间往前飞掠了两百多步。 嗖! 一根箭矢快如闪电,从身后射向王婆子,王婆子想要闪躲却没来得及,所幸躲过了要害,箭矢贯穿了她的左肩。 箭矢上夹带着的星辰之力告诉她,这一箭乃是星辰大能所发。 星辰之力顺着她的伤口涌进了她的身体,尽管只有不多的一点,却也不是她能抗衡的,鲜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嗖! 紧接着又一箭。 负伤的王婆子已经无力闪躲,箭矢径直奔向她的后心,她望着凌空悬立的魏子焸,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喃喃道:“想死在你怀里就这么难吗?” 然而就在箭矢即将贯穿她的后心,结束她的生命时,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她身后,替她挡下了箭矢。 “王婆子,你——你怎会在这里?!”替她挡下箭矢的不是别人,正是悬空而立的魏子焸。魏子焸一脸震惊地俯视下方的王婆子,脑子里一时间全是问号。 街边买烧饼的王婆子,竟然身藏如此修为。 她是谁? 她为什么要伪装成卖烧饼的婆子? 她来这里做什么? “子焸哥哥——”王婆子仰望着魏子焸,嘴里发出一道欢快的呼唤,脸上绽放出无比开心的笑容。 在魏子焸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她从衣袖里掏出一粒丹药服下,旋即浑身散发出勃勃生机,她脸上的皱着慢慢抚平,粗糙的皮肤慢慢红润光泽,黝黑的肤色开始变得白皙,眨眼的时间她就从一个浑身写满沧桑岁月的老妪变成了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 此时的这张脸,是她年轻时的样子,虽不及苏皖莹漂亮,却也属于中上紫色,配着她身上的凤冠霞帔大红嫁衣,亦是美得不可方物。 “子焸哥哥——”恢复年轻的她,似乎也唤回了少女心扉,变得羞涩起来,望着魏子焸羞羞地唤了声,而后纵身飞跃窜向高空朝魏子焸飞去,同时问道:“你还记得我吗?我叫王若愚,大智若愚的若愚。” “你——你是——王老先生的孙女,若愚妹妹。”魏子焸记起了这张俏丽容颜,“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在那街边?” “因为我说过,此生非你不嫁!你去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你不喜我,无妨,我愿默默守护在你身旁。无怨亦无悔!”王若愚勾起嘴角,恬淡笑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回冲 “国公爷,老奴听说养心斋熬的粥不错,便依照您的口味买了两碗回来,还热乎着呢,您快尝尝。” “国公爷,老奴听说聚贤酒楼烧的鱼不错,就去买了一条回来,您尝尝。” “国公爷,老奴听说顺儿胡同老李家的卤肉不错——” 初到雁城,天气阴绵,恰如他阴郁的心情,乌云聚而不散,数月不见太阳。魏子焸提不起一点胃口,日渐消瘦,急得老仆团团转,几近寻遍南北十城,买回来所有口碑不错的吃食,可他吃在嘴里全都味同嚼蜡,他知道不是吃食味道不够鲜美,而是他的心出了问题。 直到有一天,老仆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走到他面前说道:“国公爷,咱们门前的东街口来了一个卖烧饼的,老奴路过的时候买了两张回来,刚出炉的,热乎着呢,您尝尝?” 老仆为他操碎了心,整日东奔西走,身上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憔悴,魏子焸不愿抚了他的心意,便把烧饼接到手里解开油纸包,拿起一张放到嘴边咬了一口,饼香在嘴里散开,他晦暗的目光不禁为之一亮。 其实烧饼的味道和口感都非常一般,里面甚至还夹着许多没有化开的面疙瘩,只吃一口就知道做烧饼的人手机极其一般,可是魏子焸却从这张不算好吃的烧饼里尝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但具体熟悉在哪里,他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于是他一口接一口,可是一直到两张烧饼全部下肚,还是没能想起熟悉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他拿着包烧饼的油纸,推开院门去到街上,在东街口找到了烧饼摊子。 这是自他住进院子里三个多月来第一次走出院门。 老仆紧跟在他身后,老泪纵横。 烧饼摊前,魏子焸看到一个普通着装打扮的姑娘,白皙的脸蛋上沾了些许炭灰和面粉,正手忙脚乱的忙活着,一看便知是个新手。 他问姑娘烧饼里放了什么,姑娘勾着头捏着衣角,紧张忐忑地把做烧饼的原料一一道来,说完一个劲地向他道歉,说这是她第一次做烧饼,可能味道不好,请求他原谅。 魏子焸哑然失笑,告诉姑娘不要害怕,他不是来找麻烦的,姑娘顿时展颜欢笑,伸手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抹的脸上全是面粉,都看不见她的容貌了。 魏子焸站在摊子前亲眼看着姑娘做了一炉烧饼,走的时候捎了四张。而他心中的疑问并未找到答案,姑娘用的原料都是普通常见的,手艺什么的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却不知那熟悉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自此之后魏子焸隔三差五就会去烧饼摊上买几张烧饼,希望吃着吃着灵感乍现,想起那熟悉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然而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久到他都长出了白发,卖烧饼的姑娘变成了老太婆,他于一日午后饮酒时才恍然想起那熟悉的味道是什么,原来竟是烧饼上的那股子焦糊味。 那是他儿时的一段美好回忆,和几位皇哥皇姐在御膳房偷了面粉,跑到一处偏僻的花园架起火堆,准备烤几张大饼尝尝味道,美曰名体验百姓生活。 一堆五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生火烤饼,结果可想而知,烤出来几张外焦里不熟的面疙瘩。不幸的是被老夫子王老先生抓个正着,非但挨了板子,还被老先生逼着把外焦里不熟的面疙瘩尽数吃完。 这本是儿时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却在魏子焸心里变成了儿时不多的美好回忆。 几十年过去,姑娘已经变成了太婆,生疏的手艺早已练得精湛熟练,带着焦糊味的烧饼已经成了颇受富人们欢迎的美味,虽已没了熟悉的焦糊味,但王婆子的烧饼早已取代了焦糊味,成了另一个熟悉的味道。 当他哈哈大笑着与王婆子分享这件趣事时,王婆子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五十八年如一日,风吹霜打、日晒雨淋,从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到满脸褶子的摆摊老太婆,只为默默守候心中所爱的那个人。 望着王若愚重新焕发青春色彩的靓丽容颜,回想这五十八年的点滴相处,魏子焸禁不住眼眶湿润,喉头哽咽,心说这是哪来的傻姑娘哟。 他曾对周剑来说过,这一生若能仗剑天涯美人相伴,夫复何求? 这是他一生之所向往。 原来,美人一直都在,是他瞎了眼没看见啊! “魏子焸何德何能,能让姑娘如此垂爱?不值得啊!”魏子焸为苏若愚心疼道。 五十八年的默默守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他为苏若愚感到不值得。 “值得的。”王若愚脸上却荡起了开心的笑容,“我为你做了五十八年的烧饼,你吃了五十八年我做的烧饼,每一天每一刻我都是快乐的。” “你可真是太傻了。”魏子焸老泪纵横道。若五十八年的默默守候还换不回他的心动,那他真就是铁石心肠了。 王若愚莞尔一笑,喃喃轻语道:“你不也是如此吗?” “我——”魏子焸心中如无边苦海,翻涌不休,想到苏皖莹的真面目,他恨不得扣掉自己一双眼睛。 “小心!”魏子焸突的大喝一声,同时一掌拍向王若愚。在王若愚的身后有一道光影直袭而来,是诛仙重弩的弩箭。 噗! 弩箭贯穿了魏子焸的空间屏障,射穿了王若愚的身体,并带着王若愚的身体往魏子焸射去。 魏子焸目眦欲裂,他的力量已经近乎枯竭,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本想用最后的力量毁掉苏皖莹百万大军,毁灭掉她的野心和权利欲望,但现在看来是他高估了自己,他右手掌控的空间力量正在快速的湮灭消散。 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 他张开双臂把被弩箭带到面前的王若愚拥入怀中,任由弩箭把他的身体一同贯穿。 “上天待我总是不薄。”王若愚趴在魏子焸怀里,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能死在你怀里,此生无憾矣。” “有生之年得佳人如许,吾亦无憾矣。”魏子焸低头看着王若愚的脸庞,脸上浮起笑容,问道:“这些年每年过年都有人送一盒我最爱吃的松花糕到我院门口,想必也是你所为吧?” “嗯。好吃吗?”王若愚笑问道。 “味道极好。”魏子焸道。 “啊——”骤然间一道凄厉尖叫划破长空,苏皖莹自那富丽堂皇的步辇里窜出,指着悬于空中相拥在一起的魏子焸二人,眼睛里喷涌着嫉妒的怒火,张嘴恶狠狠尖叫道:“用诛仙重弩给本宫狠狠地射,把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射烂!” 在她眼里,魏子焸乃是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她可以不要,但别人绝对不能染指。 “啊——”王若愚也在尖叫,她双手捂着脸不让魏子焸看,因为她服用的回颜丹药效已过,她的容貌正在迅速衰老,而且会比之前更加色衰苍老,回颜丹是用燃烧生命力换回刹那芳华。 她不愿、害怕魏子焸看到自己年老色衰的样子,可是想到自己苍老的模样早就在街边被魏子焸看了多少年了,心里便就释然,松开手任魏子焸看去。 望着王若愚迅速衰老的容颜,与他脑海里这五十八年与王若愚相处的一幕幕渐渐融合在一起,恍惚间好似又重活了五十八年一般。 “若时光可以倒流,我愿主动一点,给你看我最美的年华。”王若愚喃喃轻语道。 “那便让时光倒流好了。”魏子焸应声道。 噗噗噗—— 数根黝黑冰冷的诛仙弩箭,穿透了魏子焸的空间防御,于刹那间把他和王若愚的身体射得千疮百孔,二人相拥着自天空摔落。 “师父!”周剑来远远看到这一幕,撕心裂肺的悲呼,朝肖冲满怀愧疚道:“肖将军,对不起!” 说完就调转马头朝魏子焸所在的方向冲杀而去。 “肖将军,对不起!” “对不起!” 张小卒和牛大娃异口同声,调转马头紧追周剑来而去。 “驾!”金芷卉一声娇喝,竟也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牛大娃回头瞧见,顿时乐得脸上开了花,觉得金芷卉是放心不下他,但金芷卉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张小卒和牛大娃追随周剑来涉险,大家都能理解,因为他们是生死兄弟,可金芷卉的选择不免耐人寻味。 只有金芷卉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一时脑热冲昏了头。 魏子焸和王若愚的凄苦爱情,触动了她的心弦,她脑子一热想为这份爱情做点什么,于是就跟上了。 咚咚咚—— 城楼上的鼓声突然轰隆隆炸响,肖冲闻声知令,不禁愣住了,因为这是冲锋的鼓令。 冲锋? 没错,是冲锋。 铁骑阵型开始转换,回冲。 同时城门里又有一队铁骑冲杀而出,肖冲骇然,那是雁城最具战力的黑甲骑兵,是南境边境赫赫有名的黑甲军训练出来的,每一人都身经百战。 “将军此举恐不妥。”城墙上有副官提醒裘战。 “将军,切莫意气用事。” “将军——” “闭嘴!老夫自有主张!”裘战怒目一瞪,眼珠子赤红喝道:“国公爷战陨,雁城当为他鸣鼓!” 第二百七十三回 人头滚落 魏子焸以一敌百万,光荣战陨,雁城确实当鸣鼓致敬,为其默哀。可裘战鸣的竟是冲锋战鼓,还派出了雁城最强的黑甲骑兵。万一出现疏忽、纰漏或是意外,被敌军逮到机会,损失将不可估量。 谁都看得出,裘战在意气用事。 奈何他是最高指挥,动起怒来脾气又大,副官监军等只能眼看着他意气妄为。 战阵冲杀,岂是儿戏? 裘战虽因魏子焸之惨死而盛怒,一怒之下重兵出击,但是他心里是有分寸的,只是让骑兵近距离冲杀一圈以解心头怒气,不会让骑兵深入敌腹。 张小卒四人甫一脱离大部队,顿时感受到山呼海啸般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们这才知道自己太过想当然了,想凭他们四人之力冲杀到魏子焸那里,根本是天方夜谭。 只往前冲了二三十步的距离,四人的冲势就被迫停了下来,四面八方全是敌人,刀剑枪链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招呼过来,一时间陷入苦战,寸步难行。 “小心!”张小卒突然间炸毛,尖叫着急声提醒,同时手中长刀猛地朝右前方斩出。 一根弩箭破空而来,张小卒已经是第一时间出刀,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堪堪碰到弩箭箭尾,没能把弩箭斩飞出去。 噗! 弩箭洞穿了金芷卉胯下的战马,若不是张小卒一声尖叫让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身子,再加上张小卒斩中箭尾,稍微改变了一点弩箭的箭道,金芷卉的脑袋会被一起洞穿。 “汪汪——” 牛大娃急吼,风元素涌动,欲把金芷卉卷到身边来,却被金芷卉挣脱,只见她甩出一根绸带绑缚在牛大娃身上,承载着风元素飞了起来。 “干!” “快下来!” “你丫活腻了吗?!” 肖冲急切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一句“快下来”告诉张小卒几人他吼的是金芷卉。 金芷卉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大变,猛拽绸带折身下冲,只见数十道带着尖锐破空声的箭矢与她擦肩而过。若再晚上一刻,后果将不堪设想。 “深陷敌阵,还敢升空,你是多怕敌人够不着你?” “你以为你是国公爷吗?” 肖冲的怒吼声在耳边炸响,随之而来的还有阮心远五人。六人一到,张小卒四人的压力顿减不少。 金芷卉落在牛大娃的马背上,既尴尬又后怕,尴尬的是自己犯了一个致命又愚蠢的错误,被肖冲怒吼讥讽实属活该,后怕的是自己差一点就一命呜呼了。 牛大娃美人在怀,差点没美得冒鼻涕泡,忙里偷闲朝肖冲挑了挑大拇指,心里决定有机会一定请他喝酒吃肉,多谢他为自己制造一亲芳泽的机会。 “你们四人的名字会光荣地登上耻辱碑!”肖冲到了近前一点不给几人好脸色,喝道:“速速归队!周剑来,你是打定主意给国公爷陪葬了吗?” “我错了!”周剑来强压内心的悲痛,瓮声应道。 这短短一会儿的冲杀,让他清楚地认识到在百万大军中自己的力量是何等渺小,他不是国公爷,没有以一敌百万的强悍战力,不能在百万大军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他知道若非肖冲支援过来,他们很快就会淹没在叛军铺天盖地的攻击中,死无葬身之地。他的一时冲动差点害张小卒三人做无谓牺牲,心里感到十分愧疚。 肖冲的话说得很直白,他若一意孤行,只能给国公爷陪葬而已,令亲者痛仇者快,毫无意义。 “既然不准备给国公爷陪葬,那就多杀几个反贼给国公爷报仇!”肖冲喝道。 肖冲一声“杀敌报仇”,让周剑来找到了悲愤与怒火的宣泄点。 “杀!” 四人三骑重新归队,在肖冲的带领下与大部队会合一处。 轰隆隆—— 黑甲骑兵出击,大地震颤,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三百万叛军本就是各个城的守军,再加上临时征召,东拼西凑起来的,尽管装备还算不错,但战斗力实属羸弱。 大禹已经五十八年未发生战乱,兵如流水换了一批又一批,军营里早已没了大战过后的锐利与杀气。再加上各级官员贪赃枉法,想着法子从军费里捞油水,不停地减少军事素质训练,一年下来能组织两三次军事训练就不错了,可想而知战士们的军事素养如何了。 所以这三百万大军战力羸弱,早在情理之中。 这也是为何三百万大军兵临城下,裘战丝毫不慌的原因所在。 黑甲骑兵乃兵中之王,甫一冲出城门,就如苍龙出海,猛虎下山。叛军的阵型在他们面前脆的像纸一样,被撕得稀碎。 “小子们,看到没有,黑甲骑兵,骑兵中的王者,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肖冲一边冲杀,一边目光艳羡地看着如狂风一般从不远处卷过去的黑甲骑兵,嘴里啧啧称赞。 张小卒几人望着黑甲骑兵,无不露出震撼之色。他们本以为自己所在的这支骑兵已经足够强大,万没想到竟然会在黑甲骑兵面前黯然失色。 如果说他们这支骑兵队伍冲杀起来像一柄剑,那么黑甲骑兵不是像,而是就是一柄剑。他们每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呼吸节奏整齐划一,就连他们胯下战马奔跑的步伐都是整齐划一的。 “跟上!”肖冲大喝一声,他们这支骑兵衔接在黑甲骑兵的身后。 “汪——”牛大娃大展神威,绚丽的招式层出不穷,耀得金芷卉眼花缭乱。 敌军甫一进入攻击范围就被牛大娃斩杀,金芷卉压根没有出手的机会,索性托着下巴欣赏起黑甲骑兵的神勇风采。 “魏子焸!” 突然一声咬牙切齿地怒吼声响彻整个战场,紧接着空气中浮现出一面面空间投影,画面里魏子焸和王若愚相拥在一起,身上虽扎满了弩箭和箭矢,但二人脸上皆挂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招是之前魏子焸斩杀夏侯楼搅乱叛军军心用的,此刻被同样拥有空间领域的魏光复照学照搬,拿来在三军面前立威。 他要当着三军的面,斩掉魏子焸的项上人头。 “你这卖主求荣的狗贼,本王今日便将你绳之以法,以慰魏氏先祖在天之灵。”画面中魏光复身穿金甲,手持利剑,指着魏子焸怒喝道。 “杀!杀!杀!”有人紧跟着大吼,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整个战场,吼声震天。 魏子焸先前杀得他们屁滚尿流,此时魏子焸沦落到被斩首的下场,他们心中自然痛快无比。 “狗贼,尔敢?!”周剑来目眦欲裂,可是他的声音瞬间就震天的喊杀声吞没。 魏光复高举宝剑,画面传进每个人的眼里,然后狠狠斩落。 噗—— 周剑来口喷鲜血,一头栽下战马,气得生生昏死过去,张小卒眼疾手快把他拽上自己的战马。 魏子焸人头滚落。 魏光复躬身一把抓在手里,狠狠地举过头顶。 “吾王万岁!” “万岁!” 魏光复的雄姿传遍战场,所有叛军高呼万岁。 可是下一刻魏光复雄霸天下的傲然表情突然变了,因为他手中魏子焸的人头突然间碎裂了,就像碎裂的花瓶,碎成一块块,从他手里洒落。 没有鲜血,没有脑浆。 魏光复的瞳孔猛缩。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失败 咔—— 魏子焸的躯体寸寸龟裂,没有血肉,没有脏腑,皮囊下竟然空空如也,像极了一尊空壳陶俑。 王若愚的躯体也随之破碎,与魏子焸的情况一模一样。 一块块碎片散落在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彩,变成草灰一样的灰白色,而后化作糜粉。 魏光复瞪着眼珠子,看着地上两摊灰白色的糜粉,大脑一时间无法思考,因为眼前这一幕超出了他的认知。 画面被魏光复以空间之力映射整个战场,除了正在生死搏杀没心思看的,其他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和魏光复一样,每个人都是一脸震惊和呆愣的表情,心中同有一个疑问:魏子焸死了还是没死? 若死了,为何会没有血肉脏腑? 若没死,那人去哪里了? “真人,这是什么情况?”城墙上飞仙宗的星辰大能闵奇迈向身旁的天武道人问道。 “似乎——”天武道人皱眉,似乎什么他没有说下去,因为这一情况他也是闻所未闻,一时间道不出个所以然。 “不知空相大师能否为在下解惑?”闵奇迈见天武道人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向身旁另一侧的空相大师请教。 “阿弥陀佛!”空相大师道一声佛号,道:“恕贫僧见识浅薄,无法为闵施主解惑。” 魏光复猛地举起手中宝剑,铿锵怒喝道:“魏狗贼燃烧生命而亡,尸骨无存,罪有应得!犯我大魏者,吾必诛之!大魏的勇士们,举起手中的长刀利剑,用你们的勇猛无惧吓破贼人狗胆,攻下雁城,光复我大魏江山!杀啊!” “杀啊!” 叛军军心备受鼓舞,霎时间士气大涨。 咚咚咚—— 在裘战的指挥下,战鼓发出撤退的命令。 监军副官们见状,无不暗松一口气,庆幸裘战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 骑兵不愧为战场上最机动的部队,得到撤退的命令后,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杀出重重包围,顺利撤回城内。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并未冲杀太远的缘故。 崭新的城门早已经换好,得到上峰的命令后立刻转动机括,拉起粗壮的铁链,咯吱吱开始关闭。 然,叛军已然冲到门前,偌大的城门想要闭合谈何容易。 好在天武道人等星辰大能一起从城墙上跃下,在城门前大杀四方,给城门军争取了一刻钟的时间,城门才得以顺利闭合。 砰! 城门重重闭合的声音,让百万叛军如坠深渊。魏光复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在这一道声音过后荡然无存,每个人望着严丝合缝的雁城城门,心里无不泛起深深的绝望。 呜—— 号角声响起,夏侯宏远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士气低沉,再打下去除了徒增伤亡外别无意义。 城中张小卒几人归还了战甲和战马,身上除了被战甲覆盖的部位,全都血迹斑斑。每个人都面孔狰狞,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杀气,心中杀意一时间竟难以平复。 明媚的阳光下,慧心小和尚身穿僧服,精致白皙的脸颊上全是血污,显得格外刺眼。慈悲为怀的小和尚,刚才在战场上杀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即便此时,他虽目光清明,但身上的杀气却难以掩去。 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亦是血染仙容,杀气腾腾。 张小卒的目光自二人身上扫过,视觉上的冲击与心灵上的震撼难以言喻,心说在战争面前除了杀戮,其他一切都苍白无力,即便是庙里吃斋念佛的和尚,缥缈云深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不得不拿起屠刀随着战争齿轮转动前进。 下午二时,修整过后的叛军再一次发动攻击,直至傍晚才鸣金收兵。 这一日,叛军共在雁城城墙下留下三十余万具尸体,血水彻底浸湿了城墙下干燥的赤红土壤,惨不忍睹。 夜里,各种不知躲藏在哪里的野兽,全都闻着血腥味寻来,在城墙下饱餐。它们都无需争抢,因为食物实在太多了。 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三人回到中央城李家,李家人已经被折腾的彻底没了脾气,只盼着天武道人什么时候能撤去十方杀阵,把宅院还给他们,至于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雁城里风声鹤唳,戚无为动用铁血手腕清扫大牙奸细,上到达官贵族下到贫民乞丐,全都是有的放矢精准抓捕,因为戚长风脑子里装着一份大名单。 然而让戚长风失望的是,抓了成千上万的大牙奸细,逐一严刑拷问,可始终没能问到关于大牙人藏在雁城内的另一个据点的一丝消息。到最后,戚长风甚至都禁不住怀疑,是不是压根就没有这个据点。 另外,尽管戚长风已经在第一时间把大牙人志在雁城而非白云城的重要情报告知戚无为,戚无为也在第一时间往雁北传讯,提醒他们小心大牙军的伏击偷袭,但还是晚了一步。 第二日中午传来噩耗,一百八十万大军被大牙精锐部队伏击,伤亡惨重,溃不成军。其中尤属左路军战况惨烈,三十万大军被整个包了饺子,伤亡不明,情况不明,与大军失去了联系。 裘战派出三万骑兵北上接应部队撤退。 从未和戚无为吵过架的万秋清,得知消息后闯进军营,她本就因为戚无为隐瞒她北疆的事憋着一肚子邪火,戚哟哟身陷险境的消息如火上浇油,她一点没给戚无为面子,当着一众军官的面把戚无为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让戚哟哟跟随戚长风,欲将计就计的计划是戚无为一手策划的,却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计划失败,反害戚哟哟身陷险境,生死不明。 李家宝库里,张小卒盘膝而坐,数十种丹药奇珍在他面前一一摆开。他的身体已经被天武道人用丹药灵物喂饱了,准备冲击海之境。 太清开阳丹入腹,洗髓伐脉。 混元丹入腹,集聚天地灵气,吸纳入腹,冲击丹田气海。 听海丹入腹,感应气海波涛。 千年寒心木握在右手,千年霜叶草、朱果—— 按照天武道人的指点,张小卒把数十种丹药奇珍逐一吞服或是使用。 磅礴的灵力在他体内奔涌,一遍又一遍拍打丹田气海,彷如一条条大河怒江想要冲出通往大海的道路。 两个时辰后张小卒一脸失望地走出李家宝库,朝周剑来和牛大娃苦笑摇头,虽未言但意已明,他冲击海之境失败了。 尽管在冲击之前张小卒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可真的冲击失败后心里还是很难受。 周剑来和牛大娃安慰了他几句。 天武道人倒不是太在意,并让张小卒顺其自然,因为他觉得张小卒的身体太过异于常人,尚未达到海之境却已经有三个气海,鬼知道他下一个境界究竟是不是海之境。 “来,给你们个好东西。”周剑来回手在剑柄上一模,两个漆黑的指环被他攥在手里,摊于掌心呈现在张小卒和牛大娃面前。 张小卒和牛大娃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走到近前一人拿起一枚,放在眼前好奇观察。 “嘿,大小刚合适。”牛大娃把戒指随意套在左手食指上,发现大小刚刚合适,抑不住高兴的说道,尽管他并没发现这黑乎乎的戒指有何奇特之处,但既然周剑来说是好东西,那必然是好东西。 天武道人出手帮他解了狗爷的禁口术,否则他还不知道得狗叫到什么时候呢。 “好像能随意变换大小的。”张小卒来回戴在不同的手指上,惊讶地发现戴在每根手指上都是大小正合适。 “咦,还真是。”牛大娃把戒指从食指上取下来戴在拇指上,发现确实如张小卒所说,这不起眼的漆黑戒指这能根据手指的粗细而变换尺寸,不免惊奇。 “是家师送给你们的小礼物。”周剑来笑道。 提到魏子焸,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身体和表情都禁不住僵了一下,自周剑来从昏迷中醒来后,他们一直在尽量避开这个话题,昨夜周剑来在院子里呆坐一夜,今天心情似乎好多了。 二人见周剑来面带笑容,看上去已经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不由地松了口气,笑道:“既然是国公爷送的,那神奇之处肯定不止这一点。周大哥,快给我们说说。” “你们把意念放在戒指上试试。”周剑来道。 “嚯!” “厉害了我的爷!” “这里面是可以放东西的,对吧?” “肯定如此!” 片刻后,难以置信的惊叹声自二人嘴里发出。 “家师叮嘱说此乃稀罕物,让低调点使用,否则恐引来小人杀人夺宝。”周剑来提醒道。 “不会是须弥芥子吧?拿来老夫看看。”天武道人禁不住动容,接过张小卒递到面前的戒指,拿在手里感应了下,当即露出惊容,失声惊叹道:“一丈见方的空间,不愧是国公爷,太牛逼了!” 拿在手里把玩片刻后还给张小卒,并交代道:“国公爷说得不错,确实是稀罕玩意,尽量低调使用。” “嗯”张小卒和牛大娃喜不自胜,戴在手指上爱不释手地把玩。 天武道人目光落在周剑来脸上,笑吟吟问道:“小子,看你的反应,国公爷肯定是没有战陨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毛毛的 万剑匣中饮血剑垂落的那座山峰,饮血剑坐落的位置已然空空如也,山峰断崖上“饮血剑”三个大字被一竖排字所取代,只见上面刻着:徒儿,为师同你师娘仗剑天涯去了。勿念! 若不是此番留言,周剑来岂能这么快地从“丧师”的悲痛中走出来,甚至还欢颜笑语地聊天说话。 周剑来看着万剑匣中师父的留言,笑着朝天武道人点点头。 天武道人心里虽早有猜测,可是看见周剑来肯定点头后,仍然是震惊不已。 他无比确信当时魏子焸已经是阳寿已尽的面相,可是现在魏子焸并没有死。正常来讲延长一个人的寿命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服食逆天级别的天材地宝,另一种便是修为突破。 他在脑海里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立刻就能排除第一种可能,因为当时王若愚被八角诛仙重弩贯穿身体,已经是必死的局面,以魏子焸的脾气断不可能自己服食增加寿命的天材地宝独活。再者如果他有能增加寿命的天材地宝,应该早就服用了,哪会等到那种局面才拿出来服用。 排除第一种可能,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修为突破。 这一想法甫一在天武道人脑海里冒出来,当时就把自己惊得一个激灵。 魏子焸已经是半步圣人,若修为突破,岂不是说他突破桎梏,成就圣人大道了? “不可能吧?”天武道人心里不敢相信地连连摇头,心道:“圣道初成时会天现异象,有七彩祥云、仙音袅袅、瑞兽朝拜等等奇观,而当时战场上什么异象也没有。可是——” 天武道人皱眉:“当时那种情况,除了圣人施展逆天手段,谁能救得了他们两个?” 回想当时的情景,王若愚说若时光能够倒流,她想重回年轻,魏子焸接了一句那就让时光倒流。 “那便让时光倒流好了。”天武道人学着魏子焸当时的语气喃喃着自语一遍,感受到这句话里蕴含着让人不容置疑的自信,当即瞪圆眼睛失声叫道:“唯有圣人有此逆天手段!” “啊?”张小卒三人被他冷不丁的一声叫吓了一跳,不禁表情疑惑地看向他。 “你师尊是不是已经成就圣人大道?”天武道人盯着周剑来急切问道,可是不待周剑来应声他便摆手道:“算了,问你也白问,瞧你表情就知道了,你肯定是不知道。” “呃——晚辈确实不知。”周剑来苦笑道。 这个问题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它给张小卒三人造成的冲击和震撼无疑是巨大的。 天武道人在这个问题上又纠结了好一会,最后依然不能确定魏子焸究竟有没有成圣,摇了摇头强压下心中的纠结,平复心情,看向张小卒三人,说道:“此次战争乃大牙狗蓄谋已久的计划,在加上旱灾帮忙,让他们顺着地下河道跨越边境和雁城两道防线,大军直捣南境腹部,所以来自北边的战争必然极其凶猛,你们三个随军北上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打不过就跑,没什么可丢人的。” “谨遵师尊(前辈)教诲!”三人恭敬应声道。 “你们和药王谷的梁子老夫听说了。”天武道人说道,“说实话,药王谷的家伙不好惹,他们的医术天下无双,他们的毒术同样也独步武林,大禹境内唯有西域的万毒谷能与之一较高下。当然,老夫说这些话不是让你们认怂,而是提醒你们多多提防着点,别跟个二愣子似的,被人算计了还啥都不知道。药王谷的宇文睿,号称绝世天才,在南境各门派有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美称,你们与他交手,感觉如何?” “挺爽的。”牛大娃咧嘴笑道,他和宇文睿只交手了一招,那就是狠踹了宇文睿俊美的脸一脚,把鞋底印在情敌的脸上,故而感觉超级爽。 “他很强,弟子远不是对手。不过,他若是给我机会,我也不是没有胜算。”张小卒没有贬低宇文睿,实事求是地说道。 “这个人非常可怕。”周剑来深皱眉头说道。 “怎么说?”天武道人好奇问道。 “他那天看似是想抢夺我的十二道黄金真龙剑意,但是我感觉到他的真正目标是我的剑心意志。他好像能抢夺别人的心境。”周剑来皱眉道,最后一句话说的不是太确定,因为心境历来只能靠个人感悟,从来没听说过有办法抢夺的。 若是有办法强抢他人的心境,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天武道人闻言神情一下变得严肃,似乎是信了周剑来的猜测,郑重叮嘱道:“假若他有这个能力,那么他一定还会找你麻烦,而下一次肯定不会像这次这般鲁莽了。小卒,你有入微心境,也当提防着他。” “如此一说,倒是我最安全了。”牛大娃摸着鼻尖笑道,旋即皱眉道:“前辈,抢夺他人心境,此举岂不是邪修所为?药王谷不怕被武林人士讨伐吗?” “什么正修邪修的,最后还不是靠拳头说话。”天武道人道,“你是妖修,能揉虐你的人就可以说你是邪修,甚至可以以此为理由诛杀你,可是比你弱小的人,谁敢当着你面说三道四。再比如,小卒修炼的鬼力,若非他师出三清观,早被这些所谓的正道武林人士诛杀了。所以,不要以别人修的功法去论断一个人的正邪,要以他的行事作为去判断。” “那前辈您若是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鬼修,你会放过他吗?”牛大娃好奇问道。 “只要他没有作恶,老夫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其实生在阳间的鬼多了去了,只要它们不作恶,不破坏阴阳秩序,修道的人见了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见鬼就杀,见妖就抓,累也累死了。”天武道人笑道,不过他语气一转,凝声道:“但有一条规矩是绝对不能违背的,那就是已经去到阴间的鬼,哪怕只踏进去一只脚,那也绝不能再回阳间,否则必诛之。就如那天夜里的鬼王,坏了阴阳规矩,人人得而诛之。” “为什么呢?”牛大娃不解。 “呵呵,你就理解成大牙人不得踏入大禹半步就行了。”天武道人笑道,没有做详细解释,因为原由实在太长,解释起来得说半天。 “总之,你们多加小心药王谷的人便是。”天武道人说道,“老夫这两天也会动身北上,不过不是随军出征。小卒,你等会画一些驱邪的鬼符给我,用你的鬼瞳之力画。这两日心里总是毛毛的,此行恐怕凶多吉少啊!” “好!”张小卒忙点头道。 中午吃过午饭,天武道人收了十方杀阵,把府邸还给了李家人,李家家主李洪熙感激涕零,就差跪地叩谢了。 天武道人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李家主,这两块玉佩算是这些时日叨扰贵府的赔偿,还望李家主莫要嫌弃。”张小卒走到李洪熙面前,从怀里掏出两块玉佩递到李洪熙面前。 李洪熙看着张小卒递到面前的两块玉佩,眼角直抽抽。觉得张小卒实在太过分了,从他们家宝库里挑了两块玉佩来当报酬,分明是故意羞辱他。可是天武道人在一旁看着,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情不愿地接过两块玉佩。 第二百七十六章 圣人令 李洪熙把玉佩接在手里不一会儿过后,神情突然一震,随之露出狂喜之色,转头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摇摇头目光复杂地哀叹一声。 若刨除仇怨不谈,张小卒以及周建来和牛大娃,显然都是极为不错的结交对象。只可惜李昊然的死,让李家和这三人之间结下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尽管这段时间李洪熙也曾冷静下来想过,觉得李昊然的死着实怪不到张小卒身上,但这并不能减少他对张小卒的仇恨,因为他的儿子死了,可张小卒还好好活着,他不接受这一结果。他又不是圣人,管他谁对谁错,反正张小卒一日不为此付出代价,他就一日不能心安。 只不过最近几日家族里逐渐响起异样的声音,许多人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开始对他这个家族长不满,觉得家族是在为李昊然的任意妄为和他李洪熙的错误决断而买单,若不是他们父子俩招惹强敌,家族就不会承受如此惨重的损失。 李洪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几个觊觎家族族长之位的家伙在暗中煽风点火,想借此事逼他让位。 “一群蠢货!”李洪熙心中不屑冷笑,李昊天在军中的道路越走越宽,父凭子贵,谁能威胁他的家主之位。 他把目光从张小卒远去的背影上收回,将两块玉佩揣进怀里,心里不由地好受了一些,觉得怀里这两块玉佩足以弥补大部分损失。不过这两块玉佩的存在,他肯定是不会告知身后这些族人的。 尽管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当查看完两层宝库的损失后,李洪熙还是捂着心口差点疼死过去。第一层宝库倒还好,金银珠宝什么的没少多少,可第二层宝库里的丹药珍宝几乎被掏空了。值得庆幸的是,家族祖传的修炼功法和剑法都在,藏得极为隐秘的仙人骨也在,只要有这三样在,李家就不会一蹶不振。 与此同时,李家各院子都传出如丧考妣的惨叫和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因为他们的小金库都被扫荡一空。相较于家族宝库的损失,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小金库,因为家族宝库里的宝贝看不见摸不着,而他们私人小金库里的财富却是实实在在的。 …… 下午二时,张小卒三人身穿轻甲,提枪上马,随一队两千人数的轻骑部队驶出雁城北十门。 这两千人皆是天字营的将士,隶属城主府,是戚无为能调动的直属部队。其战力虽不及黑甲骑兵,却也十分骁勇善战。 万秋清领队,赵全为副将。 与今天一早出城的三万骑兵任务不同,他们的任务是找到与大军失去联系的左路军,营救戚哟哟。 自来到雁城,这是张小卒第二次出雁城北十门。 与第一次带戚哟哟去百荒山寻找水源时不同,这一次甫一出城门他心里抑不住生出一股归心似箭的感觉。即便村子里已经没了活人,回去后只会睹物思人,徒增悲痛和伤感,可还是迫切地想回去看看,因为他的根在那里。 张小卒的脑海里甚至条件性地延伸出一条从雁城到白云城最近的道路,得益于在深井密室里戚长风事无巨细的教导,他现在对白云城、金城、皓月城和白云城四城的地理方位、样貌等等都了然于胸。 若哪里忘记了也不怕,只要从须弥芥子里拿出戚长风绘画的图样一看便知。戚长风画的每一张纸他都视若珍宝地保存着,他觉得这些纸张对知识渊博的人来说或许没用,但对他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城外的难民已经疏散到其他地方,两千轻骑在宽敞的雁北道上驰骋,马蹄扬起地上的尘土,远远看去彷如一条飞驰的黄龙。 正奔行间天空中突现奇观,祥云异彩遮天蔽日,仙音袅袅,龙腾虎啸、鹤唳凤鸣、玄武麒麟——瑞兽齐现,于霞光瑞彩中半隐半现,雀跃奔腾。 不只是雁城、大禹,整个九州大陆的天空,在这一刻全都被瑞彩祥云覆盖,好似是仙界的大门打开了,即将有仙人降临世间。 “停!”万秋清第一时间叫住行进的部队,和所有人一样,震惊又好奇地望向天空。 轰隆隆—— 突然间祥云剧烈翻涌起来,彷如来自远古的惊雷由远及近,于刹那间在头顶上空的祥云中炸响。神龙猛虎、玄武火凤等瑞兽,全都安静下来,乖巧地匍匐在彩云上。 神圣而又肃穆的威压从天而降,战马嘶鸣,根本不受战士控制,像乖巧地猫咪一样跪伏在地上。 别说是战马,就连人也扛不住天上降下的威压,如下饺子般滚落马背,跪地臣服。 张小卒张嘴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就像被人骑在背上摁着脑袋按在地上一般。他脸色煞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湿,心在颤栗,灵魂深处似乎有一个威严不容冒犯的声音在不停地让他跪地臣服。 张小卒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他越是挣扎,受到的威压就越强。 许多人都和他相同的情况,反观那些第一时间跪地臣服的,一点事情也没有。 “是圣人威压,所有人速速放弃抵抗!”万秋清脸色煞白地急切大吼,她的脸色比张小卒的还难看,口鼻耳都有鲜血流出,半跪在地上,半个身子被压得生生陷进地面。 圣人威压! 所有人闻言无不心头震颤,慌忙放弃抵抗的念头。 张小卒也不例外,因为他感觉再冥顽不灵地抵抗下去,自己会被这恐怖的威压生生镇压致死。 说也奇怪,甫一放弃抵抗,施加在身上的威压立刻就消失了。 “圣人,恐怖如斯!”张小卒爬起身半跪在地上,昂头望向天空,心中之震撼难以言喻。 突然,天上祥云伴着阵阵雷鸣声翻涌,如光彩夺目的卷帘往两边打开,紧接着天空中似有人拿着一支巨大的毛笔,蘸着金汁以天为纸,一笔一划地书写起来。 先是三个令人窒息的大字:圣人令! 然后是一句话:自今日起,九重天之上不得参与世俗战争,违令者杀无赦! 鎏金大字在空中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而后化作流光消散,同时祥云瑞彩、奇珍瑞兽也都消失不见。 烈日,晴空,万里无云。 若不是自己还跪在地上,体内的气血还在翻涌,张小卒都要以为一切都是幻觉。 一时间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圣人显圣的震撼中。 万秋清下令原地休息一刻钟,因为战马全都吓得瑟瑟发抖,一时间站不起来。 “你们说,就这么干瘪瘪的一句话,星辰大能们就会乖乖听话吗?”从震撼中醒来后,有人忍不住发出质疑。 “毕竟是圣人令,应该不敢违抗吧。”有人应声道,不过听他语气显然是不确定。 “有一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叫山高皇帝远。”有人不以为意地嗤笑道,“整个九州大陆圣人屈指可数,而星辰大能遍布九州各处,圣人再厉害也管不过来啊。我觉得吧,这就跟咱们的苏皇大帝颁布的法令差不过一个效果。多数人都会遵从,但总有一些刺头会不服管教,挑战皇帝权威。这些人被逮到的,会被律法狠狠制裁,但逮不到的就会一直逍遥法外。” 这人说得头头是道,顿时赢得许多人的赞同。 有人同意地点头应道:“就比如说现在冲出来一个星辰大能,挥挥手把我们这一队人马全部杀光,除非有圣人刚好撞见,否则去哪里知道是谁干的?” 当然也有不赞同的,说道:“据说圣人的神念可以在瞬间扫出千万里,神念一动监察天下,任何风吹草动都逃脱不了圣人法眼。” “圣人法令,谁敢违背?” “修为越高越是怕死,应该没几个星辰大能敢忤圣人胡须!” 张小卒听着这些将士的议论,觉得两方说的都有道理,忍不住问坐在身旁的周剑来:“周大哥,你怎么看?星辰大能会遵圣人法旨吗?” “圣人之威不可忤!”周剑来凝声道,可接着又语气一转,道:“若是杀红了眼,豁出性命,圣人之威又能奈之如何?” “我觉得那位大哥说得有道理——”牛大娃开口表达自己的看法,“天高皇帝远,即便圣人神念一动可以监察天下,可谁会那么无聊天天盯着天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看。退一万步讲,就比如在几万万里之外有一位圣人,发现咱们这里有一位星辰大能违背了法令,难道他会跨越几万万里专程跑来惩罚这位星辰大能吗?” “小兄弟言之有理!”有人朝牛大娃点头。 “圣人之威不是我等能揣测的。”有人摇头道,“或许相隔万万里,圣人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灭了星辰大能呢?或者他也可以请距离较近的星辰大能出手。” “谁知道呢?” 谁也没见识过圣人究竟有多强大,也只能用自己有限的思维来猜测。 一刻钟后大军重新上路,可是往前没走出五里路又再次停了下来。 迎面浩浩荡荡驶来一个车队,挡住了整个雁北道。 车队正前方并排几匹高头骏马,马背上坐着的人身穿水墨长衫,是药王谷的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小影 车队浩浩荡荡,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每一辆马车上都装着一个巨大的木箱,由木箱尚且崭新的原木色泽,可以推断出这些木箱应该都是最近一段时间刚打造出来的。 木箱做工很精细,木板衔接得严丝合缝,若不靠近了仔细观瞧,根本看不出缝隙,不过仍然有湿气从缝隙里殷了出来。通过木箱上殷出来的湿气不难推断,木箱里装的可能是水或是某种极其潮湿的东西。 药王谷的人非但在车队最前方领队,且每一个驾车的车夫也都是身穿水墨衣衫的药王谷弟子,同时车队两侧每隔十余步的距离,就有一位身穿黑甲的骑兵护卫,那透着冰冷光芒的漆黑战甲,以及胸口的骑士徽章,皆宣告着他们的身份。 黑甲骑兵,雁城之最强战力。 由药王谷的人驾车当马夫,黑甲骑兵当护卫,可见马车上的货物绝非寻常之物。 尚隔百余步,浩荡的车队在沈从文一声令下后停了下来。 沈从文独自驾马向前,与万秋清交涉一番后,最后却是不欢而散。他竟让万秋清退到路旁百步外避让车队,待车队通过后才可以继续行动前进,说是为了保障马车上的货物万无一失,并搬出戚无为的命令压她。 万秋清正心急火燎,恨不得带着人马扎上翅膀直接飞到战场救出戚哟哟,哪有时间退到路旁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队慢慢悠悠的过去。而当她听见沈从文竟搬出戚无为的命令压她,她心里正憋着一肚子对戚无为的怨怒无处发泄,一下被沈从文撩拨了出来,当即杏目一瞪喝斥着让沈从文滚蛋。 沈从文本以为万秋清会非常配合地退到路旁避让,万没想到竟然碰了一鼻子灰,还被一个妇人当着上千人的面吼骂,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胀得面红耳赤,既尴尬更愤怒。 “跟上!” “驾!” 万秋清没时间和沈从文扯皮,当即大喝一声策马前冲,从平坦的官道上下来,准备从路旁绕过去。 “黑甲骑兵何在?!”沈从文感觉被万秋清一个妇人狠狠地落了面前,让他在数千人面前下不来台,甚至觉得万秋清非但是在羞辱他,更是在藐视药王谷的权威,当即心生怒气,声音夹带着真元力在空中炸响。 “在!”黑甲骑兵齐声应喏,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听从沈从文调遣,当即手按刀柄,凛冽的萧杀之气自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只待沈从文一声令下,便就要长刀出鞘,迎敌战斗。 “枪!”面对黑甲骑兵逼人的杀气,万秋清非但丝毫不惧,反而寸步不让,竟策马贴到路边,并下达准备作战的命令。 “喏!”两千骑兵齐声应喏,神情肃穆,眼神冰冷,身体前倾,手握长枪,杀气凛然。 黑甲骑兵确实是雁城最强战力,可是他们觉得自己也不差,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 轰隆隆—— 两千轻骑贴着车队的边边狂奔而去。 沈从文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咬牙攥拳,心里怒火奔涌,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没有下达战斗的命令。一声令下,车队继续前进,宇文睿等人跟了上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药王谷的人向来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捧得高高在上,可来到雁城后竟然一而再地被冒犯,甚至被人杀了一个弟子还不能报仇,这种思想上的冲击和憋屈感是他们从未感受过的。 “听说魏子焸昨日于雁城外战死了。”宇文睿阴沉着脸,嘴里突然冒出一句。 “并不能十分确定。”沈从文应声道。 “小彦的仇我一定会报!”宇文睿咬牙道。 “你们年轻一辈的矛盾自己解决,便是星辰大能也说不出什么。”沈从文淡声道。 “睿哥哥,谁和你有仇?小影帮你打他!”在宇文睿的右手侧,有一皮肤白皙、容貌绝美的女子驾着马与其并肩而行,女子听宇文睿说要报仇,顿时嘟起小嘴、皱起琼鼻,满脸的不高兴,使劲挥了挥粉拳,要给宇文睿报仇。 女子一双眸子生得极其漂亮,黑白分明的眼瞳像那山涧清泉的水一般纯净,若那夜空里的星星一般明亮。这双眸子似有魔力一般,与之对视会让人内心不由自主地变得平静祥和,忘却一切忧愁、烦恼、悲痛和仇恨。 女子虽身穿水墨衣衫,可并不是药王谷的弟子,她是宇文睿在百荒山里救的。宇文睿碰见她的时候,她正昏迷在堤坝的沿滩上,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身体虚弱至极。 不知是脑子受伤还是哪里出了问题,女子从昏迷中醒来后失去了记忆,宇文睿等人围着她问来问去,只问出两个词——眼睛和影子。至于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女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其可怜,且看上去不像坏人,药王谷的人就暂时将她收留,并给她取了一个用作称呼的临时名字——小影。 或许是因为被宇文睿所救的缘故,小影对宇文睿甚是亲近,视宇文睿如亲人一般。 漂亮甜美、乖巧听话的女子,走到哪里大都不会惹人烦,小影便是如此,很快就得到药王谷所有人的喜爱。决定把她带回药王谷,让医仙老祖帮她治疗失忆的病症。 宇文睿闻言看向小影,目光甫一接触到她清澈明亮的眸子,心中的戾气就消退了下去,瞧着她嘟嘴皱鼻的可爱模样,抑不住高兴大笑,道:“几个臭虫子罢了,睿哥哥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一个个碾死,可不敢让他们脏了咱们小影的手。” “睿哥哥,小影可是很厉害的。”小影挥舞着粉拳信誓旦旦地说道,可忽然间神色暗了下去,声音委屈道:“我记得我很厉害的,可是我全不记得了。” “呵呵,没关系的,睿哥哥会保护小影,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影。”宇文睿笑道,“再者,睿哥哥的师父可是医仙,天下间没有他老人家治不好的病,到时候我带你回药王谷,请他老人家帮你恢复记忆,到时候你就能重新变得厉害了。” “谢谢睿哥哥,睿哥哥你真好!”小影当即开心地笑了起来。 宇文睿随她一起笑,但他的眼底有一抹异样的光芒。 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小影的身体对他有着强烈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他在戚哟哟身上感受到过,他知道那是因为戚哟哟是九阴之体的缘故。但小影身上的这股吸引力远胜戚哟哟数十倍,而他已经探查过小影的身体,发现她并非是九阴之体,遂不明白这股强烈的吸引力源自什么。他决定把小影带回药王谷,让师父他老人家看一看。 宇文睿目光落在小影恬淡的笑脸上,不由地勾起嘴角,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 轰隆隆—— 两千轻骑上了官道猛然提速,他们要在天黑前与大军会合,探听最新战况后制定下一步计划,若是大军已经和失散的左路军联系上,那是最好不过。 “卒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不舒服?”牛大娃与张小卒并驾而驰,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从张小卒脸上扫过,突然发现张小卒脸色发白、眼神迷离,好像生病了一般,忙关心询问。 “怎么了?”经牛大娃提醒,周剑来也发现张小卒脸色很差,狐疑问道:“不会是晕马吧?” 他知道昨天是张小卒第一次骑马,但昨天和今天不同,昨天战阵冲杀注意力都在战斗上,今天是顺着平坦的官道策马疾驰,很多刚学会骑马的人会出现晕马的状况。 咕噜—— 张小卒突然咽了口唾沫,扭头看了看牛大娃,又看看周剑来,眼神里透着几分惊恐之色,开口道:“刚才与药王谷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宇文睿身边有一个容貌极其美丽的女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争名 “没有我家婆娘漂亮。”牛大娃一脸傲气道。 张小卒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你认识那位姑娘?”周剑来抓住问题关键。 “嗯!”张小卒重重地点了下头,神色凝重道:“刚才擦肩而过那一刻我只觉得她极其眼熟,可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刚才我脑子里灵光一现,这才想起在哪里见过她。” “在哪里?”牛大娃好奇问道。 “地下河道。”张小卒吸一口冷气,一字一句说道。 “地下河道?”牛大娃和周剑来一时反应不过来,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只袭击我们的女鬼!”张小卒点破道。 “啊?!”二人闻言禁不住失声惊呼,诧异又惊吓地看着张小卒,咽了口唾沫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确定!”张小卒极其肯定地点头,“除了她的脸有了血色,眼睛有了神采,眉心少了一道空洞的血瞳之外,其他身形样貌都和那只女鬼长得一模一样。这也是为何我一开始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的原因,一个是人一个是鬼,很难把她们二者联系到一起。” 怕周剑来和牛大娃不信,他补充道:“你们知道的,自悟出入微心境后,我几乎是过目不忘的。” 尽管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可张小卒言之凿凿,周剑来和牛大娃不得不信,二人一时间即是震惊又是惊悚。 “难怪你脸色这么难看,原来是大白天见鬼了。”牛大娃恍然大悟道。 “马车上木箱里装的应该是水,不难推断他们是从百荒山运水回雁城,而那只女鬼就藏在地下河道的水里面,她若有脱离水体伪装成人的手段,与药王谷的人偶遇相识倒也顺理成章。”周剑来分析一番,而后皱眉严肃道:“如果她真是那只女鬼伪装幻化的人,那你可得提起十二分警惕,因为她肯定是冲你来的。” “那她可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牛大娃不禁嗤笑道,“卒子现在一身降妖捉鬼的本领,会怕她一个女鬼?” “——”张小卒闻言神情一怔,旋即哭笑不得的扶额道:“你不说我都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就是,老子堂堂三清观大天师的亲传弟子,为什么要害怕区区一个女鬼,传出去怕是要被武林人士笑掉大牙。她若敢来找老子麻烦,老子随手赏她几张符咒,打得她魂飞魄散。” 经牛大娃提醒,张小卒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若再与女鬼发生正面交锋,他有使不完的手段,并且还都是专治鬼怪的手段。 可见女鬼着实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否则他也不会光记得害怕而忘记自己的本领,但此时他内心的阴影已经一扫而空,甚至有种跃跃欲试,想让女鬼见识见识他的厉害的冲动。 “女鬼不可怕,怕就怕她利用药王谷的人。”周剑来皱眉道。 “嘿,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已经与药王谷的人结怨,再添一个女鬼也算不得什么。”牛大娃冷笑道。 “倒也是。”周剑来笑着点点头。 三人跑在队伍最后面,交谈间已经与大部队落下一段距离,当即快马加鞭追赶上去。 …… 下午四时,浩浩荡荡的车队驶进雁城北门,主干道立刻被穿盔戴甲的士兵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老百姓们隔着老远瞧热闹,望着一辆辆装载巨大木箱的马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猜测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有人说是粮食,有人说是军械,直到有人猛然发现木箱缝隙里殷出的湿气,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吼大叫着说木箱里装的是水,这一声吼如烈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全城。 没有人站出来反驳说木箱里装的不是水,因为这是绝境中看到的光明与祈望,即便心中有一个怀疑的声音,他们也不愿说出来破坏它。 最终,官家没有让他们的美好祈求破灭。 二十辆马车驶进北城城府衙门,并在衙门口的告示栏里贴出告示,凡北十城居民皆可凭身份令牌来领取清水半碗。 半碗清水,两三口而已,却可以救命。 消息甫一传开,整个北十城如炸锅一般,全城轰动。 然后是北九城、北八城—— 当一半的马车从城两侧的甬道穿行到南城后,南十城也相继沸腾起来。 黄昏时分,叛军又一次鸣金收兵,结束一天的佯攻。 错过昨天的最佳战机后,夏侯宏远便清楚地知道,想凭他们一己之力攻下雁城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需要等雁北的大牙军一同发动进攻,对雁城两面夹击,让雁城守军首尾难顾,方能夺取雁城,而在此之前他的任务是不断地发动佯攻,让雁城守军不得休息的同时还能借机训练军阵,可谓是两全其美。 在他眼里,雁城故而坚固,可它毕竟是一座死城,一旦南北封堵,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雁城支撑不了多久。 “一群蠢货!”魏光复听着雁城传来的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忍不住恶语咒骂,“我们是战略性撤退,又不是吃了败仗,他们至于这么高兴吗?” “呵呵,王上无需为这等小事动怒。”夏侯宏远闻言笑着劝慰道,“此乃鼓舞士气的御下之法,虽有自欺欺人之嫌,却非常好用。反观咱们的将士,佯攻一天,在城墙下留下上千尸体,却没有一点战果,士气难免备受打击。若这样持续个两三日,无需雁城出兵,咱们自己就先拜了。” 魏光复顺着夏侯宏远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皆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慌忙向夏侯宏远请教如何鼓舞士气。 “恳请王上与大军同食同饮、同榻同眠。”夏侯宏远半跪到魏光复面前,恳求道。 “将军快快请起。”魏光复忙上前一步搀扶起夏侯宏远,笑道:“这有何难?他们为大魏抛头颅洒热血,吾当与他们同食同饮、同榻同眠。” “王上宽宏仁德,光复大魏江山指日可待矣。”夏侯宏远喜道。 “得将军吉言。”魏光复乐得大笑。笑罢,听着雁城传来的欢呼声竟一浪高过一浪,忍不住倾耳细听,问夏侯宏远道:“将军,你听他们在喊些什么?” 夏侯宏远听了片刻后应声道:“好像在喊大禹万岁,城主万岁,药王谷万岁。” “奇怪。”魏光复微微皱眉,不解道:“大战告捷,他们不应该喊将军万岁吗?为何要喊药王谷万岁?” “应该是因为药王谷帮他们抓出了隐藏在雁城里的大牙奸细。”夏侯宏远猜测道。 “呵呵,是得好好感谢感谢药王谷。”魏光复笑道,“不然等本王攻下雁城还得为此事发愁呢?满城的大牙奸细,睡觉都不踏实啊。走,去军营。” 一个时辰后,夜幕笼罩下,一只信鸽自雁城飞出,飞进几十里外的叛军大营,带出的情报第一时间被送到魏光复手里,魏光复展开密函一看当即神色大变,失声大叫道:“不好!” “王上,何事如此惊慌?”一旁的夏侯宏远惊问道。 “出事了。”魏光复脸色难看地看向夏侯宏远,把手中的密函递与他。 夏侯宏远结果密函一看,亦是神色大变,深深地皱起眉头。 “我说他们为何高呼药王谷万岁,原来是药王谷的人在百荒山发现了水源。该死!该死!该死!”魏光复气得捶胸顿足。 水源之重不言而喻,眼下谁能掌控一处水源,几乎就等于立于不败之地,魏光复怎能不急不气。 别说他,就连一直运筹帷幄、自信满满的夏侯宏远都失了几分冷静,开口急切道:“王上,不管此消息是真是假,都必须尽快通知大牙人,让他们去百荒山探听虚实。” “将军,你看此事是真是假?”魏光复问道。 “多半是真。”夏侯宏远应声道,“我们不是一直没能查明雁城十日前出动十万大军进百荒山干什么去了吗?而药王谷的人也刚好是那几日进城的。现在想来,必是药王谷的人带来水源的消息,雁城当即出动十万大军前去镇守。” “药王谷的杂碎真是该死!”魏光复咬牙切齿道。 “倒也不全是坏消息。”夏侯宏远突然语气一转,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将军何意?”魏光复忙问。 “水源在雁北,恰可让雁城和大牙人拼个你死我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只需等着做渔翁就好了。” “将军所言甚是。”魏光复眼前一亮,阴笑道:“我这就写一封密函把这个消息传给大牙人,他们比我们着急,得知消息后定片刻也坐不住的。哈哈,好,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 “大人,全城都在高呼药王谷万岁,说是他们找到的水源。”瞿凯于军帐中向戚无为禀报道,语气生硬,一听就能听出他声音里带着情绪。他没有随军北上,而是留下负责保护戚无为的安全。 “呵呵,放心,你们天字营的功劳一点都不会少。”戚无为埋头于书案上,头也没抬地笑道。 “大人,属下不是来争功的。”瞿凯皱眉道,“水源是张小卒发现的,而非药王谷。” “他的功劳也一点不会少。”戚无为道。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戚无为打断瞿凯的话,叹了口气抬起头,道:“张小卒和药王谷,你说谁更能让雁城军民士气这般高涨?为了大禹,为了雁城,为了战争胜利,有时候不得不牺牲一些个人荣誉。” “就是看不惯药王谷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模样,就跟水源真是他们发现的一样,厚颜无耻。哪像人家小卒兄弟,天大一个功劳,既不求功也不求利。现在倒好,连个名都得不到。多憋屈啊!”瞿凯闷闷不乐地嘀咕道。 “怎么,药王谷的人给你脸色看了?”戚无为笑问道。 “属下想去讨点水给大人擦擦身子,可看守水源的药王谷弟子不给。”瞿凯闷声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如虎添翼 药王谷借水源之事在雁城声名大振,往他们本就妙手仁心、悬壶济世的光辉形象上又镀了一层金,在雁城百姓心中已然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药王谷的人非常享受这份尊荣,出行间看到百姓们夹道欢迎,有情绪激动者甚至当街跪地叩拜,让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和尊荣感,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戚无为自始至终没有站出来表明水源是谁发现的,沈从文等药王谷高层弟子皆态度暧昧,他们明知水源不是药王谷发现的,但是也没有去刨根问底,探究并澄清事情真相。 …… 万秋清率两千轻骑沿着雁北道一路疾驰,当夜只休息了一个时辰,终于在第二日中午十时与正在撤退的大军会合。万秋清片刻不愿耽搁,直奔统帅行辇,去找元帅金武询问最新战况以及左路军的消息。两千轻骑原地待命休息,并抓紧时间喂养侍候战马。 战马马料是特制的,里面掺杂了许多灵药,只需吃上一点就能体力充沛,否则哪能经受的住这几近一天一夜的长途奔波。不过即便吃了特制马料,战马仍然露出了疲态。 张小卒看在眼里忍不住心疼,这一天一夜任劳任怨、忍辱负重的长途奔波,让他对胯下的战马生了些许感情,忙用昨夜休息时从骑兵那里学来的按摩手法给战马松筋活络,不一会儿战马嘴里就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撤退的大军从身旁路过,虽然井然有序,却能明显感受到战败后一蹶不振的颓败士气。 瞧着他们焦虑、紧张和恐惧的眼神,张小卒感觉他们就像惊弓之鸟一般,如若此时大牙军从屁股后面杀来,多半都用不着真刀真枪的打,只需擂鼓喊杀两声,就能吓得他们丢盔弃甲。 “他们都是从难民营里急招的兵,被大牙军主力偷袭后还能有序撤退,已实属不易。”周剑来叹息道。 张小卒还记得在聚贤酒楼楼顶戚哟哟曾说过,给她五万精锐骑兵她就能牵制住一百三十万从难民营急招的大军,给她十万精锐骑兵她就能杀得一百三十万大军屁滚尿流。 虽然这个数字最终从一百三十万长到了一百八十万,但战力恐怕并没有增长多少,否则一百八十万大军也不会说溃败就溃败。说句不好听的,一百八十万人就算是站在那里任由大牙军砍杀,也得砍个好几天。 想到戚哟哟出师未捷,现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明,张小卒强压在内心的担心和焦虑一下便涌了出来,但是立刻又被他强压了下去,因为他知道担心和焦虑除了自乱心神外没有一点用处。 “撑住啊,我们马上就来救你!”张小卒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在心里默默地给戚哟哟加油。 小半个时辰后,万秋清拧着眉头折返回来,只看她脸上凝重阴郁的神情便能猜到,形势不容乐观。 “大牙军追得很紧,就在身后不到二十里的位置,随时可能对我军发动突袭。”万秋清一开口就是一个让人心头一沉的坏消息,“初步估算有一百六十多万大军,并且是装备精良的正规军。他们封锁了整条东西战线,追击我方大军的同时稳步朝雁城推进。我想说的是,我们需要强突破大牙军的封锁线去到敌后,因为刚才金元帅跟我说,左路军是被大牙军冲散,混乱中慌不择路往北边撤退,现在要么已经全军覆没或是被俘,要么就还困在大牙军阵线后方的某个地方等着援军营救。而最可怕的情况是,大牙军故意对左路军围而不攻,以他们为诱饵设下重重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所以——” 万秋清语气一顿,微微提高音调喊道:“此一去九死一生,是极不理智的行动,我不能强求你们随我一起去,因为我去救左路军是夹带私心的,我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左路军里,我必须去救他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谁不愿意去的,等会随大军一起撤退便可。注意,这不是临阵脱逃,而是理智的抉择,所以不会有人笑话和轻视你们。若是有,也肯定是在嘲笑留下来的人傻。” 队伍陷入了沉默。 一百六十多万大牙正规军来势汹汹,而他们才区区两千人,要强行突破封锁线冲到敌后去,还要去蹚敌人可能早已设下,就等他们自投罗网的陷阱,这可真真是九死一生。 一路着急的万秋清这一次没有着急,给了大家足足一刻钟的考虑时间,最终有三十五人选择退出。 这三十五人离开的时候面红耳赤,羞愧的不敢抬头,可是并没有人笑话他们,正如万秋清所说,这不是临阵脱逃,这是明智的抉择。 “你们这些留下的全是傻子。”万秋清眼圈微微泛红道,“我仅以一位母亲的身份感谢、感激你们,我向你们保证,你们若光荣战死,你们的家人城主府会帮你们照顾,你们若大难不死,城主府一定会给你们极其丰厚的赏赐。除此之外,我万秋清再给你们每人一个承诺,若我万秋清侥幸没有战死,可以帮你们或是你们的家人做一件事,只要不违侠义之道,是我万秋清力所能及的,我必倾全力做到。” 雁城城主夫人,一位半步大能的承诺,所有人听了无不眼前一亮,这无疑是一份难得的机缘。 “多谢夫人!吾愿为夫人鞍前马后、冲锋陷阵,百死无悔!”赵全右拳拳心贴在胸口的骑士徽章上,向万秋清躬身行礼致谢。 “吾愿为夫人鞍前马后、冲锋陷阵,百死无悔!”其他人也都跟着向万秋清行礼。 “谢谢!谢谢你们!”万秋清眼眶红润,被眼前这些明知前路凶险,可还是选择留下来的人们而深深感动,深吸一口气压下激荡的情绪,翻身上马,喝道:“出发!” 再往前就会一头扎进敌军大部队的怀里,万秋清遂带领队伍下了官道,顺着一条小道向西而去。 大牙军虽封锁了东西战线,但必然有防守力量薄弱的位置,他们想要突破封锁去到敌后,便要找到这个薄弱位置并突破之。 队伍刚往西行进一里路,身后突然追来一队骑兵,一眼扫去约莫有两千人马,领队的是一位身穿银甲,手提银枪的俊朗青年。 张小卒三人走在队伍最后,闻声回头望去,目光落在银枪青年身上,皆不由地眼前一亮,心里赞一声:“好一位英勇神俊的将军!” 只见他一马当先,声音浑厚响亮地喊道:“夫人,等一等,小子同您一起去救哟哟妹妹。” 万秋清听见后方的喊声,当即放慢速度,回头远远地看见青年面容,禁不住诧异应声道:“昊天,你怎么来了?你乃右路军统帅,你来了,右路军怎么办?军中无儿戏,可不能任着性子胡来。” “夫人放心,小子晓得轻重,不敢胡来。”银枪青年应声道,“小子是得金元帅命令,奉令前来助夫人一臂之力的。” 银枪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升任大将之职,负责统帅右路三十万大军的李昊天。 李家的天才,李昊然的哥哥,李昊天。 张小卒三人听见万秋清对李昊天的称呼,当即知道他的身份,三人不由地摸摸鼻子,心里紧了根弦。他们自知和李家矛盾极深,心里自然而然地警醒自己提防李昊天。 “多谢金元帅仗义相助!”万秋清忙拱手朝大军方向道谢,然后看向李昊天说道:“有少将军相助,如虎添翼也!” 第二百八十章 军师 万秋清虽不喜李家的做派,但李昊天的优秀和高的军事素养是她不能否认的。 作为雁城最年轻,曾在边境黑甲军军营特训三年,最终赢得黑甲军认可,被黑甲军评优的少将,李昊天必然有他的过人及非凡之处。 李昊天的加入让万秋清感觉似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心里踏实了许多。她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带两千轻骑来到这里,全凭心中一口气支撑着。可接下来即将和大牙军正面交锋,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场,单凭她的一口气和个人勇武是远远不够的。 在战场上缺少随机应变的能力,一步走错就可能落入敌方的陷阱,万劫不复。而李昊天的加入,恰好补全了这一点。 尽管在出前戚长风曾叮嘱过她一句,若是遇到难以决断的战况或是解不开的困局,亦或是其他难题,不妨征求一下张小卒的意见,说张小卒已经对雁北局势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四个字让万秋清不哑然失笑,觉得戚长风对张小卒的评价过高了。战局瞬息万变,且雁北战场那么大,岂是张小卒一个大字不识几个,又从未受过军事教育,也未经历过大小战事磨炼的乡下少年能掌控的。 她没有轻视张小卒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不过这些话她并没有当着戚长风面前说出来,因为她怕戚长风刚从暗无天的地下监牢里出来,内心变得焦虑而又敏感,遂不愿当着面否定他的意见,怕刺激到他脆弱的内心。 然而万秋清不知,戚长风给予张小卒的高评价,虽是对张小卒一定程度上的认可,可实际上更是他对自能耐强大自信的彰显。真正对雁北局势了若指掌的不是张小卒,而是他戚长风。 他自认把当前局势及所有即将生或是可能生的状况,已经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地教给了张小卒,而张小卒也确实凭借自强的记忆能力,把他说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了下来,他觉得这就足够了,就足以应对雁北的局势。 他狂傲而又自信,完全没把雁北的大牙统帅放在眼里。 李昊天带来了两千轻骑,让队伍人数壮大一倍。 万秋清没有厚此薄彼,对李昊天带来的两千轻骑给出相同的奖励和承诺,以鼓舞提升士气。 队伍一路往西疾驰,多走乡野小路,极力避开沿途各大小城镇。当夜幕降临后,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以棉布包裹马蹄,以最快的度往西北方向狂奔小半个时辰,最后在一片远离乡村城镇的荒野树林里停下。 战马在坑洼不平地山野小道,甚至是路都没有的荒野里狂奔一天,即便吃的是特制马料,且中途有停下来休息过,可最后停下来时也全都累得精疲力竭。 所有人一停下全都顾不上自己喝一口水,都着急地给战马做全按摩推拿,帮其舒筋活络放松体,待其呼吸均匀后再给其喂水喂料,直到把战马伺候得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睡觉,他们这才着手解决自己的吃喝拉撒。 对骑兵来说,战马是他们战场上并肩杀敌的伙伴,他们视战马如自己的生命。一个个粗糙汉子,对待战马却是极尽细心与温柔。 “大娃,辛苦了。奖励你一只鸡腿。偷摸地吃,别让人看见。”张小卒拍拍牛大娃的肩膀,把一只油乎乎的鸡腿偷偷塞进他手里。 这一路上牛大娃一直开着土之域和风之域,施加在他们三人的战马上,大大降低了他们战马的体力消耗。 “这才差不多。”牛大娃也不和他客气,把鸡腿抓在手里别过去,拿手遮挡着三两口一只鸡腿下肚,连骨头都嚼了吃了。 三人吃了干粮和水,背靠树干坐在地上休息,牛大娃声音疲倦慵懒地说道:“这一会儿往西,一会儿往南,一会儿又往北的,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张小卒闻言应声道:“我们现在应该在金城问川府吉吉县的地界内,再往北十里路应该就是吉吉县城,按照大牙军往南推进的度,他们的封锁线现在应该就在吉吉县。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藏在大牙军的眼皮底下。” 周剑来和牛大娃本来都在眯着眼睛休息,可听见张小卒头头是道的分析后,全都惊讶地睁开眼睛,扭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张小卒看。 张小卒知道他们两个为何这般反应,当即嘿嘿一笑,先在上使劲擦了擦手,然后一手伸进怀里,假装从怀里掏东西,实则是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张纸,是戚长风画的一张金城地势图,拿出来放到周剑来和牛大娃二人眼前。 天上星光虽暗,但以三人的眼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张小卒手指在图上一点,道:“我们现在在这里,吉吉县在这里。若能突破敌人设在吉吉县的防线,往东北方向疾行十里地就是州府的官道。 这条官道一路向北,直通金城的斐禹州,而左路军被大牙军伏击的位置就在斐禹州南。按照从大军那里得来的消息,左路军慌不择路往北逃离,肯定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现在距大军被伏击已经过去三天时间,按照左路军的逃亡度推算,他们现在极可能在这个位置。” 张小卒手点在金城正西偏北的位置,接着说道:“这里是金城的老梧州,多山多水多丘陵,水现在是没有了,只剩下山和丘陵,恰适合隐藏和躲避追击。” “行啊,卒子!”牛大娃咧着大嘴,一巴掌拍在张小卒背上,差点把张小卒拍趴在地上,惊喜又高兴地叫道:“士别三当刮目相看啊!就你这水平,可以当将军了,绝对比前面那个李昊天强一百倍!” “这些都是戚哟哟的大哥戚长风教你的?”周剑来好奇问道,之前在雁城时张小卒提过一嗓子,不过他并没有往心里去,但此时听见这番井井有条的分析从张小卒嘴里出来,他对张小卒刮目相看之余,更是震惊于戚长风的本事能耐。 张小卒是什么水平,周剑来比谁都清楚,能用一天一夜时间把张小卒教导到这个水平的人,绝对有过人的学识和本领。 “没错,都是长风大哥教的。”张小卒点头道,回想戚长风教他时那种天下虽大皆在吾心,战争虽繁皆在吾五指之间的潇洒与自信,他再次不由自主地生出崇拜与敬佩之,由心地夸赞道:“长风大哥实在太厉害了。他若统兵打仗,天下将帅肯定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真这么厉害?”周剑来诧异问道,张小卒对戚长风的这一评价实在太高了。 “真这么厉害!”张小卒冲周剑来使劲点点头。 “咱们一半大寇团正好缺一个军师,就他了。”周剑来眼睛里精光闪烁道。 “——恐怕不行。”张小卒摇摇头道。 “为何?”周剑来不解问道。 “长风大哥要归隐山林,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张小卒应道。 “归什么山,隐什么林,大才者当大用,咱们一半大寇团是他施展才学的最佳归属。”周剑来道,旋即勾起嘴角看向牛大娃说道:“二当家的,交给你一个任务,若他不愿意,你就去把他掳到咱们山寨来。”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牛大娃拍着脯保证道。 “你们这三个土匪头子嘀嘀咕咕的,这是看谁不顺眼,准备去掳谁啊?”万秋清的声音突然在三人耳边响起。 “——”冷不丁吓得三人激灵灵一个冷颤,这要是被眼前这位知道他们正在谋划绑架她的宝贝儿子,那还不得活劈了他们啊,忙顾左右而言他,问道:“夫人,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万秋清笑道,“就是过来问问你们,长途奔波还适应吗?” “多谢夫人关心,我们无碍。”张小卒应声道。 万秋清目光从周剑来和牛大娃上扫过,最后落在张小卒脸上,稍微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们和李家有矛盾,恐难和李昊天相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暂时摒弃成见,齐心合力共同对付大牙狗。 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我虽有九重天修为,可我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让我凭一腔之勇陷阵冲锋还可以,可让我在瞬息万变的战场领兵作战,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李昊天的到来着实让我有了主心骨,只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而介怀。 其实在我心中,无论是你们,还是昊天、昊然两兄弟,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孩子,只是谁也没想到昊然那孩子会那么冲动偏激,选择了一条令人遗憾痛惜的不归路,让你们和李家之间结下一个难以化解的死结。哎——” “夫人,您这些话应该去和李昊天说,我们是不介意放下成见的。”张小卒含笑道,但语气一转,目光冷然道:“前提是他不能利用职务之便对我们使招。” “呵呵,这点你们大可以放心。”万秋清摆手笑道,“我相信李昊天的军事素养,他绝对不会做出谋害战友的龌龊事,我可以用命担保。” “若如此,那我们三个就安心了。”张小卒点头道。 万秋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张小卒手里拿的图纸上,不好奇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哦,这是长风大哥画的金城地势图。闲着无事,我拿出来揣摩学习一番。” “可以给我看看吗?”万秋清问道。 “当然。”张小卒把图纸递给万秋清。 万秋清接过图纸,眼前不为之一亮,金城的地势分布在图纸上标得极其详细明白,她把图纸端在眼前看了片刻,忽然想到临行前戚长风的交代,抑不住拿眼角余光瞄了张小卒一眼,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或手机输入网址 m. . 组合一下就是完整网址,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疯子 回夫人,我们现在在金城问川府的吉吉县境内,再往北十里就是吉吉县县城。”张小卒回道。 张小卒说的这些李昊天已经给万秋清讲过,包括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可是万秋清对金城各州府的位置,以及大小官道的纵横分布,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是以尽管李昊天讲得非常详细,她也都听明白了,但总感觉朦朦胧胧不那么清晰。 但此时金城的地理图端在手里,什么州什么府,什么县什么路的,全都一一对号入座,忽然有一种吹散遮眼的迷雾,豁然明朗的感觉。 万秋清盯着图纸一时起了兴致,两手端着图纸席地而坐,也不嫌地上脏,同时招呼张小卒三人坐下来说话。 旁边许多将士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小卒,你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万秋清问张小卒。 “突破敌人的封锁线,往东北奔官道,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在斐禹州州府南二十里外下官道往西,由西边绕过斐禹州奔老梧州,然后边往北前进边探听左路军的消息。”张小卒没有多想,张嘴便答,因为作战计划早就在他心里揣着,边说还边用手在图上点出来各个位置,万秋清看得一目了然。 万秋清听完眼前不由一亮,这和李昊天制定的作战计划不谋而合。只不过李昊天说得细,张小卒说得粗糙了点。 “能说得具体一点吗?”万秋清追问道,她感觉自己真的小瞧了张小卒。 “嗯——”张小卒沉吟片刻,却只吐出一个字:“快!” “快?”万秋清看着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眼神。 “对,快。”张小卒点头,“快过大牙军的报传递,在大牙军反应过来之前进入老梧州。老梧州的地势以山、河、丘陵为主,道路大多崎岖蜿蜒曲折,虽不利于骑兵挥度上的优势,但是有弊亦有利,可能拐过一道山湾、蹚过一条河道、越过一道丘陵,就能让紧追后的敌人睁眼摸瞎,继而甩开敌人的追击。” 万秋清点点头,但仍然皱着眉头,伸手在通往斐禹州官道的沿途点了几处,说道:“这几处或靠近县城、府城,或直接从中穿过,大牙军极可能在这些地方设下陷阱或者关卡,我们是不是得派一小队人马先行探路,大部队相隔一段距离跟在后面,一但有突况可随机应变。” 万秋清把李昊天的作战计划稍加修改说了出来,李昊天的意思是派五百轻骑走官道吸引敌军注意力,大部队远离官道走小道,度上虽然会慢一点,但安全稳妥,并且可以试探敌人的虚实。 张小卒听了万秋清改过的作战计划,当即摇头道:“派小队人马前头探路,大部队跟在后面随机应变,此举看似稳妥安全,实则极为不妥。我们一整天的长途奔行,如闪电般突击至此,为的就是脱离大牙军的视线,杀一个出其不意。可是若派小股部队先行探路,极可能是小股部队出其不意地越过敌人的关卡防线,却把惊醒的敌人留给了后的大部队。 夫人若真想派小股部队先行探路,顺路试探敌人的虚实,那不如大部队干脆放弃官道,改走小道。小部队在明,吸引敌人的注意,大部队在暗,神不知鬼不觉,出奇制胜。” “不错不错,如此甚好。”万秋清听了后连连点头,万没想到张小卒竟有不输于李昊天的行军谋略,心里头不对张小卒刮目相看。 “你就是张小卒?”一道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人群闻声回头现说话的是肩膀上扛着大将军衔的李昊天,忙行礼并让开道路。 李昊天神冷峻,目光如炬,居高临下盯着张小卒的眼睛。 “我就是张小卒。”张小卒神色无惧,淡然应道。 “断臂的周剑来。”李昊天目光扫过周剑来的断臂,落在周剑来的脸上说道,不等周剑来应声他的目光又扫向牛大娃,说道:“会使蓝色妖火的牛大娃。” 牛大娃眼皮一翻,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怎么,想干架?” “你们三个,很好。”李昊天目光如刀,从张小卒三人上刮过,道:“你们施加给昊然的伤痛,以及对李家的践踏羞辱,我李昊天总有一天定会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你们,但不是现在。我李昊天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当我准备复仇时定会让你们知道。真心希望你们能一直强势下去,免得我复仇时找不到快感。” 李昊天言语间透着bī)人的傲气和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畏惧感,觉得他说的话似箴言铁律一般,一定会变成现实。 只不过张小卒三人全都不为所动,宇文睿那么优秀强大的人都没能让他们心生畏惧,反倒是激起他们不服输的信念与骄傲,所以面对李昊天的强大气场,他们心中亦掀不起波澜。 “那你动作可得快一点,因为很快你就得仰视我们,并且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像你这么骄傲自信的人,若是壮志难酬、郁郁而终、英年早逝,那实在太让人惋惜了。”周剑来回击道,言语铮铮,傲气丝毫不输李昊天。 “放心,我会的,因为你们三个多活一天我就会难受一天。”李昊天冷笑道,说罢看向张小卒,语气一转,道:“这一路上我一直在考虑让谁率领大队人马走小道,现在看来你应该是最合适的。” “我?”张小卒闻言诧异,问道:“那你呢?” “自然是率小队人马走官道吸引敌人的视线。”李昊天傲然道。 “不可!”万秋清起否决,看着李昊天说道:“蛇不可无头,军不可无主,大部队需要你的指挥调度,所以你不能去官道上冒险。这样吧,我来带小队人马走官道吸引敌人视线,你和小卒率大部队走小道。圣人令,九重天之上不能参与战争,而圣人之下我自信难逢敌手,所以由我率小队走官道最是稳妥。” 张小卒眉头微皱,按照他的作战计划,会让整支队伍走官道,一路强冲强杀强闯过去。因为戚长风告诉他说,大牙军现在是多线作战,他们绝不可能打持久战,所以当他们对雁城动进攻时,必然投入所有兵力,以雷霆之势给予雁城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那么多闲散兵力,也不会把许多兵力布置在金城和皓月城的各州各府,一座州城里面撑死留个千八百人,一座府城里撑死二三百人,并且还得是战略位置重要的州府,像那些没有战略意义的州府,多半是烧杀抢掠一番后就放弃了。 像斐禹州,戚长风给的定论是,一千轻骑夜袭可夺城。 “给我五百人马,我来走官道吸引敌人视线。”张小卒开口说道。 “五百人?”李昊天脸上泛起一抹冷笑,问道:“你是不是以为只需要带着人一路狂奔就算完成任务了?若这样,随便一人都能完成任务。” “沿途经过八个县城,三个府城,我都带人进去转一圈再走,且明天这个时间我带人于斐禹州南十里外下官道。可以吗?”张小卒问道。 “未免太张狂!”李昊天喝道。 “人不张狂枉少年!”张小卒含笑道。 “军中可无戏言。”李昊天又道。 “若做不到,一死谢罪!”张小卒强势bī)人道。 “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李昊天冷笑,而后神色一凝道:“如你所愿,就给你五百人马。若不够,本将军可以再多给你一百人马。” “不需要。”张小卒一口回绝,然后目光扫向周围人群,问道:“可有五百勇士愿随我来一次千里奔袭?” 然而回应张小卒的是落针可闻的寂静。 “看,大家都是长脑子的人,没人愿意陪你疯,陪你去送死。”李昊天讥笑道。 不是他喜欢嘲笑别人,而是张小卒说的话太张狂,让他觉得幼稚、无知、可笑。 张小卒摇头苦笑,想起戚长风说的一席话。 古往今来每一个功成名就的将军,不管他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外,还是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他绝对都曾疯狂过,并且手底下还有一群愿意陪他疯狂的追随者。而那些永远中规中矩,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统帅,他们的名字大多很快就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战争,需要智慧和勇武,更需要敢置天下人于刀刃之下的那股子疯劲和杀伐果断的冷酷。 当然,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张小卒想疯狂一次,可惜没人愿意陪他疯狂。 但就在他摇头准备放弃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天字营的兄弟愿陪张公子千里奔袭。” 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看向说话之人。 “赵大哥!”张小卒惊喜喊道。 说话之人正是天字营统领赵全。 赵全点头笑道:“说来已经与张公子并肩战斗两次了,每次张公子都能给我们惊喜,想必这一次也会有一个大大的惊喜。天字营的兄弟就陪张公子狂一次。”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伏击 凌晨三时,马蹄裹好新的棉布。 李昊天带着三千多骑悄悄出,往吉吉县西边的一条小道疾驰而去。 这条小道李昊天已经亲自去侦察过,路上只有一个二十人的暗哨,可以轻易解决掉。 砰! 张小卒一拳轰碎了吉吉县的城门,响声震天,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几里地远。说是城门,其实就是一扇老旧的大木门,与雁城巍峨高耸的城门比,那可真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草!” 小道上,正准备对大牙暗哨动袭击的李昊天,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冷不丁地吓得一哆嗦,气得当场爆了粗口。不过看到正在昏昏睡睡的大牙哨兵被吓得当场跳了起来,他不觉得好气又好笑。 “大牙狗们,起撒尿啦!” 张小卒的吼声远远地传来,柔而又尖锐,在寂静的夜里极具穿透力。听得李昊天两只耳朵直痒,忍不住磨牙,好想一拳打爆张小卒的嘴,把这该死的声音噎回他的肚子里。 “敌——敌袭!” “迅支援!” “支援!” 在李昊天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二十个大牙哨兵大吼大叫着窜向吉吉县县城,就这么把他们的暗哨丢弃了。 “我好像高看了大牙军。”李昊天咂嘴嘟哝了声。这要是他手底下的兵,就这样擅离职守,非得挨军法处置不可。不过眼下的况正合他意,无需为清理掉暗哨而留下线索,更有利于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大牙军的封锁线。 吉吉县的大牙军并不多,在昏睡中惊醒,仓皇应战,却现敌人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张小卒领五百骑从南门进,除了进门时和守门的大牙军生了短暂拼杀,便再无片刻停留,南门进北门出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出了北门直奔东北方向,奔官道而去。 “小卒,大牙狗追出来了。”赵全追上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的张小卒说道。 “有多少人?”张小卒回头看了一眼,天尚没有亮,远远地看不清楚。 “听马蹄声应该有七八十号人。”赵全应道。这是常年征战的经验,只凭马蹄声就能判断后有多少追兵。 “狗的,七八十号人也敢追出来。”张小卒眼睛里凶光乍现,森然道:“往前放二里,还敢跟着就回头干掉他们!” “好!”赵全应声。 “小卒,我是真没想到,你在领兵打仗上的悟竟是这般得天独厚,好似生来就是当将军的料。”稍慢半个马的万秋清,听见张小卒给赵全下达的命令,杀伐果断一点也不含糊,不住由心地夸赞道。 万秋清没有跟随李昊天的大部队,因为她觉得走官道的五百人小队,面对前路重重关卡,更需要她的九重天战力做支撑。 “我可没有当将军的料。”张小卒摇头笑道,“这些都是长风大哥教的,我只不过是照学照搬拿出来用罢了。” “长风教你的?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万秋清闻言惊讶地问道。 “在深井密室里,当时您在调息疗伤。”张小卒应声道。 “啊?”万秋清一脸的困惑,诧异不解道:“可是那时候大牙军还未偷袭我方大军,左路军更没有和大军失联,他难不成有未卜先知之能?” “呵呵,夫人忘了,当时密室里的大牙人已经透漏消息,说大牙大军是佯攻白云城,实则是声东击西,倾全力攻打雁城。”张小卒说道,“您调息疗伤的时候,长风大哥把各种可能生的战况都和我详细讲了一遍,包括如何用兵出兵,以及敌人的兵力部署等等。得亏我记忆力好,全都记了下来,否则现在肯定是睁眼抓瞎,不知如何应对。” “长风那小子这么厉害?!”万秋清震惊问道。 “那是相当厉害。”张小卒应道,光说不足以表达他对戚长风的敬佩与崇拜,还朝万秋清使劲挑了挑大拇指。 “呵呵,你也不必过谦。”有人这么狠夸自己的儿子,万秋清当即乐得眉开眼笑,礼尚往来回赠张小卒,夸赞道:“俗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若非得天独厚,教的再多也无用。” 张小卒笑了笑,知道万秋清并没有完全理解他话中的意思,若非亲眼所见恐怕谁都体会不到戚长风有多厉害。 又往前行了二里,后的大牙军依然穷追不舍。 张小卒故意放慢了度,由队伍最前方落到了最后。 赵全一声令下,后队变前队,在队伍最后方的张小卒一下变成了前队,听着夜幕里传来的呼喝声,张小卒眼里凶光毕现,举起手中长刀喝道:“杀!” 他没有用骨刀,骨刀虽然坚韧锋利,可是太轻,他总觉得手感差一点。他手中的长刀是在深井密室里,击杀大牙大能得到的那柄。 他想把骨刀给牛大娃用,因为牛大娃说他能感应到骨刀里封印着凤尾火鸟的魂魄,能挥出骨刀更强大的威力,可是牛大娃也嫌骨刀太轻,最终舍弃骨刀挑选了周剑来给他的一柄长刀,这柄长刀是国公爷击杀白衣黑天所得,刀名亦叫黑天。 轰隆隆—— 五百轻骑动如猛虎,片刻间就将度提到最快,如风如电,杀气腾腾。 万秋清一马当先,张小卒、牛大娃、周剑来和赵全两侧紧跟,五人组成长剑的剑尖,甫一碰触直接将追来的敌军阵型撕碎。 人数不成正比,战力不成正比,以至于在无伤亡的况下,只用一个回合就把追来的大牙军尽数歼灭。 “把死马的马腿卸下来,用活马驮着。用最快的度,快!”赵全命令道。 进到敌后,失去物资补给,这些马无疑是最好、最珍贵的食物。 早晨六时,张小卒一马当先闯进沿途第二个县城。 县城大门敞开着,城内一片死寂,空气里弥漫着刺鼻辣眼的臭气,大街小巷全是肿胀腐臭的死尸,许多死尸的双腿都被齐根斩掉,不知去了哪里。 这一画面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马背上驮着的尚在滴血的马腿,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旋即个个脸色苍白,腹中翻涌作呕。 当小队从县城北门出来时,所有人都通红着眼珠子,上散出滔天杀气,一个个似要择人而噬。 七时,经过第三个县城,亦是一座死城。 九时,经过第一座府城,小队没有进城,因为尚隔五里路就能闻到城里飘出的冲天臭气。 所有人的脸色都沉的可怕,无法想象大牙狗的丧心病狂,更无法想象金城和皓月城现在是怎样一幅恐怖景。 张小卒终于彻底明白为何几十年过去了,天武道人和瞎伯等老一辈们,对大牙狗的仇恨一点也没消,想必当年被大牙狗铁骑践踏的地方都是这样的惨景。这样的惨景只看一眼便终生难忘,仇恨自然放不下。 下午三时,经过第二座府城,城内竟有大牙军驻守。 万秋清一马当先,一剑斩碎府城大门杀了进去,大有一人可敌万人的气势。 约莫五百个大牙军,一个校尉团的兵力,被盛怒的人们尽数斩杀,一剑两剑,一刀两刀,斩得稀碎。 出城门时,众人上郁的戾气终于减轻了一点。 本以为会上演一场千里奔袭与逃亡,却不料顺畅的几乎没有一点波澜,可是他们宁可被大牙狗撵的像孙子一样逃窜,也不愿看到各城的惨景。 下午六时,斜西山,晚霞似火。 张小卒领着小队奔驰在官道上,再往前二十里便是斐禹州,只需再往前十里他们就算完成任务,可以下官道奔西北方向穿过斐禹州,去老梧州与李昊天约定好的地点与大部队会和。 远远望着斐禹州的城墙,所有人竟期盼着城里有大牙军驻守,因为若是城里有大牙军驻守,就表明城没有被屠。一座州城,少说也得有一百万人,他们觉得大牙军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可是随着距离的拉近,空气里越来越刺鼻的腐臭味,让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相隔十多里就闻到了前方飘来的腐臭味,那城门后面的惨景他们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看。 “小卒,下官道吧。”万秋清声音沉而又沙哑道,她的体在颤栗,不愿再往斐禹州靠近半步。 “好!”张小卒沉着脸点点头,道:“再往前二里有——停!” 他正说着话,突然汗毛乍起,扯起嗓子大喝,同时手上猛拽缰绳。 呜—— 刺耳的破空声几乎与张小卒的喝声同时响起。 赵全等天字营将士听见声音的瞬间全都乍起一汗毛,在军营的他们非常熟悉这个声音,这是八角重弩的弩箭撕裂空气的声音。 三道刺耳的破空声甫一响起就到了眼前。 叮! 张小卒从马背上倒飞了出去,弩箭在了他的口,千钧一之际他只来得及把手中长刀横在前,虽挡下了这一箭,却被恐怖的冲撞力撞得脏腑震dang)、气血逆涌,血洒长空。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战损 当! 同一时间,一道震耳聋的撞击声响起。是万秋清挥动青花剑斩中了一根弩箭,她竟把弩箭生生挡在了面前。只可怜她胯下的马儿吃不住凶猛的冲撞力,在一连串骨头爆裂的声音中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七窍窜血而亡。 与此同时,另一根弩箭擦着牛大娃后仰的额头了过去,箭虽未碰触到牛大娃的皮肤,可是光箭携带的狂暴劲气就把牛大娃额头的皮撕裂,霎时间血流如注,染红了脸。 牛大娃几近被吓傻,一颗心卡在嗓子眼都忘记了心跳,呆愣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忙以蓝色妖火覆盖受伤的额头,修复伤口。幸好弩箭往上偏,否则他的脑袋已经被爆了。 万秋清虽以一己之力挡下一根弩箭,看似威武霸气,可是她脸上却失了血色,可见这一箭挡的并不容易。而她心中也在暗暗庆幸,庆幸对方用的是八角重弩,而不是八角诛仙重弩,否则这么近的距离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赵全腾空而起接住被弩箭撞飞的张小卒,却被撞得一同倒飞出去,直至又上来两个人才堪堪拦下来。 张小卒强压下涌到喉咙口的鲜血,从怀里掏出一瓶续骨生肌丸服下两粒,他的骨被生生震裂了。现手中的长刀竟硬挨一弩箭还完好无损,心里不住暗暗庆幸道:“还好是柄宝刀,否则我命休矣!” 嘭—— 前方以及左右两侧三百步外突然掀起漫天尘土,竟从干燥的黄土地面下窜出一个个大牙士兵,目测足有两千多人。 这两千多人甫一从土里窜出,当即拉弓搭箭。 那密集的弓弦颤动声,让张小卒头皮麻。他不久前刚刚见识过箭雨的恐怖威力,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亲自品尝一番。 与此同时更恐怖的是八角重弩弩弦转动的吱吱声。 “杀出去!”张小卒折回冲,回到马背上,怒喝着往东边冲去。 万秋清跃上一匹空马马背,几个呼吸冲到队伍最前方,厉声喝道:“前面交给我,你们注意抵挡后的箭矢!” “好!”赵全应声道,紧接着一声令下,所有人当即倒骑马背,准备抵挡来自后的箭矢。 “我来!”牛大娃怒喝一声,平地起风卷起漫天沙尘朝前方和左侧的敌人扑去,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与此同时土之域铺展开来,两面土墙拔地而起。 叮叮叮—— 箭雨铺天而来,但大多都在了牛大娃的土墙上。那两面土墙竟坚硬得似铁板一般,箭矢在上面出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因为这并非一般土墙,而是结合了金之域的土墙,拥有刀枪不入的坚硬。 “厉害!”周剑来见状赞了声,既是赞土墙厉害,更是赞牛大娃又领悟了两种元素领域。 可是两面土墙只支撑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轰然倒塌,毕竟不是一般的箭矢,而是强弓出来的夹带着真元力的箭矢,上千根一起过来,牛大娃根本吃不消。 不过虽然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却挡下了最凶狠的一波箭雨,剩下一些零星的箭矢过来,都被众人挥动兵刃挡了下来。 “弓!”赵全一声令下。 所有人当即长刀归鞘,拿起悬在马腹侧的强弓,抽出箭袋里的破甲箭,张弓搭箭。 “!” 五百根破甲箭同一时间了出去,虽未对敌人造成巨大杀伤,却压制住了敌人的第二波箭雨攻击。 五百将士在马背上动作娴熟自如,精湛绝伦的骑术让牛大娃不住挑大拇指,赞道:“厉害。厉害。” 与此同时万秋清以一人之力挡住前方五六百大牙军的箭雨,竟是丝毫不显吃力,箭雨甫一进到她前方一百步的距离,皆箭头一沉往地面去。 尚隔两百步距离,她突然纵飞起向前扑去,瞬息间跨越两百步的距离冲进敌阵中,青花剑上下翻飞,杀得大牙军溃散奔逃。 半步大能,绝非几百人能挡得住的。 “弩箭,小心!”张小卒急切的吼声突然在众人耳边炸响,似有预知能力一般,他的预警声竟提前了两个呼吸的时间。 呜—— 弩箭撕裂空气的刺耳破空声再一次骤然响起。 三根巨大弩箭自马背上方呜的一声了过去,马背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在听见张小卒的预警声的一刹间全都滑溜到马腹下面躲了起来。 这是战场上最简单,亦是最有效的躲避敌人箭雨或是弩箭的办法。 “哈哈,爽!”赵全自马腹下翻回到马背上,忍不住放声大笑,这种于死亡边缘成功躲避八角重弩弩箭的感觉实在太刺激。 前方敌阵已经被万秋清一人杀得七零八落。 队伍眨眼间已经冲到近前。 “枪!”赵全令下。 所有人收弓端枪,枪尖冲前,手臂内翻,手心向上握住枪柄,枪尾夹于腋下。 轰! 五百骑如决堤洪流冲进散乱的敌阵,长枪贯穿了挡在前方道路上的敌人,直接把他们的体挑了起来。有人甚至一枪贯穿了好几个人,像串糖葫芦一样。 铁骑踏过,五六百个大牙军只剩寥寥几人侥幸存活。 轰隆隆—— 又挡下一波箭雨攻击,五百骑披着夕阳的余辉,冲出大牙军的伏击圈扬长而去。 “混蛋!该死!”大牙指挥望着骑兵远去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三架八角重弩的两轮击,竟然没能留下敌人一具尸体。他心中暗恨,若是早知道对方有半步大能前来,说什么也得在这里摆一架八角诛仙重弩恭候大驾。 不过相较于万秋清这位半步大能,让他更加留意的却是张小卒。若不是张小卒提前预警,在三百步外下令停止前进,他会等敌人再往前靠近一百步再动攻击。两百步的距离,就算是半步大能也得血溅当场。 张小卒第二次预警,更是让他震惊地合不拢嘴,因为张小卒的预警声竟然和他下达击的命令声是同一时间出口的,甚至还要快他的声音半拍,以致于当弩手听见命令扣动机括时,对方在同一瞬间缩到马腹下躲了起来,致使弩箭全部空。 他不理解张小卒是怎么做到的,是凑巧,还是战斗直觉,还是有的放矢?若是最后者,那此人未免有点可怕。 然而望着张小卒等人向东逃离的背影,他脸上的气急和郁很快被一抹冷笑取代,自言自语道:“与其落在方疯子手里,还不如死在这里呢。” 夜晚十时,确认大牙军没有追上来后,张小卒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下令休息。 老规矩,先侍弄战马,再解决自吃喝拉撒问题。 牛大娃喊了几个人,扛着生马腿远远跑开,找了一处遮蔽视野的犄角旮旯,施展火之域把马腿全部烤熟,回来给每个人分了一大块香喷喷的烤。 “小卒,我们为什么不往西突围?”吃完干粮,万秋清终于把憋在肚子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按照事先制定的作战计划,他们应该下官道往西北方向走,而现在他们是往东北方向逃离,恰好走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而照当时的形,东西两侧都有伏击,且伏击的人数也相差无多,所以完全可以选择向西突围。 张小卒闻言皱眉应声道:“不知为何,西边令我心悸,好似那边有极大的危险等着我们。当时没有时间考虑,我便遵从直觉选择向东.突围。” 说完张小卒的目光投向西方夜空,喃喃道:“不知大部队是否也遭到了伏击?” 万秋清点了点头,总算解了心中疑惑,抑不住顺着张小卒的目光往西方望去,道:“我感觉他们好像是一早就埋伏在那里,守株待兔一般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他们似乎——早就料到我们会来,会走这条官道?” “他们不可能是在得知我们突破封锁线的消息后再组织的埋伏,因为以我们的行军度,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也就是说他们料定我们会来营救左路军,所以提前在各条道路设下埋伏。”张小卒分析道,然后看向赵全问道:“两千强弓,三架八角重弩,能伏击多少兵马?” 赵全伸出一根手指,张嘴吐出两个字:“一万!” “啊?!”张小卒露出诧异之色,以为是赵全说错了,或是自己听错了。 赵全笑了笑,道:“敌人隐藏的那么隐蔽,若是我带队,恐怕会一头扎进敌人怀里去。你想想,若是再往前进两百步,会是怎样的形?” “一百步的距离,我恐怕挡不下八角重弩的袭杀。”万秋清说道。 “我也没时间横刀挡箭。”张小卒道。 赵全摊手道:“所以,若是一头扎进敌人伏击圈里,我方三员大将会被瞬间杀,紧接着是两千多强弓箭雨,一轮下来我方最少也得折损千余人。失去指挥的队伍就像无头苍蝇,短时间内肯定组织不起来有效的突围,而这时候敌人的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箭雨紧随而至,然后围合冲杀。指挥好一点,歼灭一万人轻而易举。” 赵全说的很有画面感,张小卒几人一边听着,脑海里一边浮现出相对应的画面,有一种瓮中捉鳖的既视感。 “一万骑兵一路直冲过去,就他们那点人怎么可能拦得住?”牛大娃摇头不同意道。 “如果我没猜错,再往前两百步肯定有陷马坑,往前直冲只会死得越快。”赵全冷笑道。 张小卒点头道:“我正是察觉到前方两百步的地面有异常才喝止队伍前进的。”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是照着对付七八千人马设下的埋伏。”万秋清沉声说道,目光抑不住望向西边,不住担忧起李昊天率领的大部队。 他的队伍里既没有能像张小卒一样怀入微心境,远远地就能察之入微现敌人伪装极好的埋伏圈,从而提前出预警的人,也没有像她一样可以抵挡弩箭的半步大能,若是遇到伏击,万一像赵全说的那般,一头扎进敌人的伏击圈,后果不堪设想。 在斐禹州西北方向,一队人马在黑夜的掩护下隐入一片树林。 李昊天银甲染血,整个人如同血人一般,手持长枪从天上落进树林,压低声音道:“敌人没有追上来。副官,统计伤亡,还有多少人多少马?”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副官折返回来,低沉着声音道:“还有一千零二十二人,马九百零四匹。这一战咱们伤亡惨重。” 李昊天点点头,伤亡和他心中估算的差不多,他目光担忧地看向东方夜空,道:“也不知夫人那边况如何?希望那小子能应付得了。” 副官闻言亦是担忧道:“以敌人的伏击强度,五百人骑恐怕——” 恐怕什么他没说出来,但李昊天知道他想说什么。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又见方不同 金城西北角有一府城,名叫鹧鸪府。 鹧鸪府往西去是连绵群山,往北去十里便到了皓月城的地界。 因山里多匪盗,常有流寇出来作乱,故而鹧鸪府的城墙修得比较高大坚固, 昨午时有一路行色仓皇、狼狈不堪的大军从鹧鸪城路过,观人数约莫有十万人上下,想在城内寻些补给,但现鹧鸪城和这一路上经过的其他城镇都一样,城内断壁残垣、腐尸遍地、臭气熏天,惨不忍睹。 鹧鸪城里人绝人寰的景,却没有让大军生出太大的绪波动,因为这样的惨景他们这一路上见得太多太多,精神早已变得麻木不仁。 愤怒到不知愤怒是何滋味,仇恨到不知仇恨是什么感觉,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 大军本取道向北去皓月城,再由皓月城向北去白云城,到了白云城那便有了活路。岂料大军由鹧鸪城往北刚踏进皓月城境内,突然遭到大牙军伏击,丢下近万具尸体方才从大牙军的埋伏圈里撤出来。 前路被断大军被迫撤回鹧鸪城,还没来得及想出好的应对之策,一路追着他们不放的追兵追了上来。前有猛虎拦路,后有恶狼追击,大军一下被困在了鹧鸪城里。 好在鹧鸪城城墙坚固高大,大军依城而守,鏖战整整一夜,城门几度失守但又夺了回来。 清晨,圆通红如血,自东方天际遥遥升起。 大牙军终于敲响了撤退的鼓声,眼睛里着嗜血光芒,比野兽还凶猛的大牙军如潮水般退去,守城将士无不累得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被血水染红的城墙上,反出冰冷而又刺目的光芒。 大牙军退到了几里地外,不知何时会再次起进攻。 “吃吧。”戚长空把两张干硬的玉米饼递到戚哟哟面前,又把一个干瘪的水袋扔了过去,道:“吃两顿饱的,准备死战吧。” 戚哟哟接过玉米饼,皱眉道:“省着点吃,还能多坚持一天。” “多坚持一天又能如何?还不如吃饱了杀个痛快。” “多坚持一天或许能等到援军。”戚哟哟说道。 “哪来的援军?”戚长空摇头苦笑,“白云城被打怕了,大牙狗只需在城外摇旗呐喊、虚张声势,就能吓得他们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所以就算白云城知道有我们这样一支队伍被困此处,也不敢派援军出城,何况他们压根不知道。 而雁城被大牙狗一百多万大军压境,即便想派出援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退一步讲,就算雁城派出的援军突破了大牙狗的封锁线,他们短时间内能找到这里吗?谁会想到我们竟不是想着办法回雁城,而是往完全相反的方向逃窜,甚至已经逃到这金城与皓月城的交界处?” 戚哟哟脸上浮现出自责又痛苦的表,埋头闷声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自作聪明往反方向突围,就不会让大军陷死地。” “你的决断没有任何问题,当时那种况,正面突围只有死路一条。”戚长空摇头道,旋即眼睛里迸出憎恨地目光,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要怪只能怪我们的‘好大哥’,明明早就知道自己份败露了,却还能装得那么镇定自若,我们自以为是的要将计就计,谁知被他反来了个将计就计。归根结底是我们太自以为是了,这场仗输的不冤枉。” 戚哟哟神色一暗道:“他实在太了解我了,非但知道我突围后会往白云城方向跑,甚至猜出我会走哪条路线,提前在路上设下埋伏。” “今晚我要和他决一生死!”戚长空目光冷然道,三两口就把一张干硬的玉米饼吞下肚,吃饱肚子才好干架。 “你——”戚长空目光落在戚哟哟上,言又止,而后一拧头把目光从戚哟哟上移开,问道:“你带贞烈丸了吗?” 戚哟哟愣了一愣,随即答道:“带了。” “好。记得把它放在一个容易吞服的位置。”戚长空提醒道。 “嗯。”戚哟哟点点头。 “今天晚上我会全力送你突围,若是突围失败你就把它吃了吧。大牙狗禽兽不如,你不能活着落在他们手里。”戚长空强忍心中疼痛,说完转就走。 戚哟哟手指摩挲着袖口,今晚开战前她会把藏在袖口里的蜡丸拿出来含在嘴里。 …… “戚夫人,好巧,咱们又见面了。”一位穿儒衫,束戴冠,浑上下收拾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条乡间小道上,拦住了张小卒等人的去路,远远地朝万秋清见礼。 张小卒等人目光落在方不同上,全都不露出疑惑的表看向万秋清,怀疑前面这位儒雅绅士、风度翩翩的男子,和万秋清是敌还是友? 这若是换作一个公共场所,方不同如此这般地出现在万秋清面前同她打招呼,张小卒等人定会认为他是万秋清的朋友。因为方不同的着装打扮和谈吐举止实在太具迷惑,儒雅斯文,任谁见第一面都不会把他当坏人看。 “方不同,潜藏在金城的一个大牙细,半步大能。”万秋清目光落在方不同上,同时向张小卒几人介绍道,“半步大能”四个字让张小卒几人心中一惊,瞬间绷紧神经提起警惕之心。 “长空上的红毛尸毒就是他下的,千万小心!”万秋清又补充了一句。 这一句只有张小卒三人听的明白,想到红毛尸毒的厉害,三人心里都不住咯噔一声,不过也仅仅是咯噔一声,心里却一点也不怕,因为张小卒专克红毛尸毒。 “二公子的事实在抱歉。”方不同朝万秋清拱手致歉,道:“我当时实在是太生气了,以致于忘记告诉夫人我姓甚名甚,家住哪里,让夫人没有办法找到我,从而不能及时替二公子解毒,导致二公子毒而亡。实在是抱歉!” 万秋清神色微微一怔,知道方不同还不知道戚长空假死的事,也就是说他不知道有人可以解红毛尸毒,当即心生一计,喝道:“狗贼,你害死我儿命,我今要让你血债血偿!” 然后压低声音向张小卒问道:“小卒,有没有让我佯装中尸毒,又不会失去战力的办法?” “有!”张小卒应声道,“我给你一道守神守心符,再给你一道驱邪符,前者揣在怀里可以守住心神,后者我给你画在掌心,关键时刻激活它就能立刻驱除上尸毒。”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怪谁 红毛尸毒有多厉害,万秋清亲眼所见。 国公爷和瞎伯两位星辰大能对其束手无策,就连天武真人请来四方神力都奈何不得,可以说若无张小卒的鬼瞳之力,戚长空必死无疑。 然而如此可怕的红毛尸毒却被方不同所掌控,万一他丧心病狂地在雁城散播尸毒,那绝对会是一场毁灭的灾难。 尽管天武真人、空相禅师以及瞎伯等数位星辰大能,已经去往红毛古尸的藏匿点,消灭古尸从源头上掐灭红毛尸毒,可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在这里再次见到方不同,万秋清心里当即起了杀心。 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制造灾难的大牙人,绝不能让他好好地活在大禹。 若是单对单不死不休,万秋清有十足的把握干掉方不同,她就怕祭出杀招后没能干掉方不同,但是却惊了他,她可拦不住一个一心想着逃跑的半步大能。 故而万秋清想用计一下方不同,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万秋清策马上前,把距离拉近到五十步内,杏眼圆睁,怒气勃,朝方不同喝道:“贼子,明年的今便是你的祭!” “哈哈——”方不同摇着折扇大笑,丝毫无惧,道:“夫人,我手底下正缺一员猛将,突然现夫人恰合适,夫人可愿意来助我一臂之力?” “痴人说梦!”万秋清冷笑。 “痴人说梦吗?那可不一定。”方不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手中折扇哗啦一振,竟有许多细密红毛从折扇里飞出,飘浮在他面前的空气中,他左手食中二指捻住几根红毛,放在嘴边呼的一声吹飞出去,然后冲万秋清得意笑道:“待夫人品尝过我的尸毒,被它改造过体后,夫人就会乖乖听话了。” 尽管知道有张小卒在,无需惧怕方不同的红毛尸毒,可望着那飘浮在空气里的细密红毛,万秋清还是不住打了个寒颤。同时方不同的话让她的杀心更甚,能散播尸毒,还能控制被尸毒侵染的人,这人非杀不可,否则他一定会给南境,乃至整个大禹带来一场毁灭的灾难。 “呵”万秋清佯装不屑,撇嘴冷笑,指着张小卒问方不同:“你可知道这位公子是谁?” 张小卒应声上前,驾马与万秋清并排而立,下巴微扬,尽量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 “他是谁?”方不同上下打量了张小卒一眼,除了觉得张小卒欠揍外,并未现张小卒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位张公子乃是青云山三清观大天师天武真人的亲传弟子,降妖捉鬼、驱邪镇凶,道术无双,你的尸毒在张公子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尔。”万秋清说道。 “哈——哈哈——”方不同仰天大笑,轻蔑地扫了张小卒一眼,道:“若大天师亲自出手,我可能还会惧怕一二,就他——毛都还没长齐就学别人出来降妖捉鬼,可别被吓得尿裤子。” “大胆邪修,竟敢口出狂言,藐视三清观威严,本公子今必斩你于剑下,除魔卫道。”张小卒怒声喝斥道。 “无需张公子出手。”万秋清应声拦住张小卒,指着方不同咬牙切齿道:“此贼人与我有杀子之仇,唯有手刃他方解我心头之恨。还请公子赐我一张咒符防,助我一臂之力。” “好说。”张小卒一口应下,伸手进怀里掏出符纸、毛笔和朱砂,坐在马背上现写起来。 “哈哈——”方不同见张小卒竟然现用现画,不被逗得哈哈大笑,便更不把张小卒放在眼里。 张小卒低着头,眉心鬼瞳显出血线,血红色的鬼瞳之力自毛笔笔尖溢出掺进在朱砂里。 张小卒下笔有神,眨眼间就在符纸上勾勒出一道符咒,收起毛笔和朱砂,把符箓交给万秋清,傲然说道:“夫人只需把这张守心守神符贴收好,就无惧天下任何尸毒。” 万秋清伸手去接符箓,借符箓遮挡之机,张小卒用手指在万秋清手心快画了一个符印,压低声音道:“夫人只需在关键时刻掐这个手印,或是把真元力灌注手心,亦或是朝我做一个动作,都可以立刻激活符咒,驱除上的尸毒。” 万秋清回给张小卒一个明白的眼神,收回手将符箓揣进怀里,接着看向方不同,杀气迸,怒喝道:“恶贼,纳命来!” 声音尚未落下,她就纵飞了出去,青花剑出鞘刺向方不同。 方不同领教过万秋清的厉害,不敢小瞧。手当即在腰间一拍,抽出一柄银色软剑,软剑舞动,如毒蛇吐信,迎上万秋清刺来的剑。 叮叮当当—— 双剑交击,爆出一连串金铁交鸣声。 撞击产生的肆虐剑气扫向四周,在干燥的农田里斩出一道道深痕,张小卒等人忙喝马后退,直退到百米之外才停下来。 甫一交手万秋清就察觉到方不同的成长,他已经把所有域之力内敛,虽尚未得其精髓,但相比于上一次交手时的花里胡哨,强了可不止一点半点。从她不能像上次一样压制着方不同战斗,就能看出方不同的成长有多大,而距离上次战斗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夫人,是不是很意外?”方不同对自己的修炼天赋一向自负,且迫切地想得到别人的认可,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这点从上一次被万秋清三言两语差点气疯就能看出来,他勾起嘴角自鸣得意道:“上次与夫人一战让在下受益匪浅,回去后立刻苦心参悟,只一我便参透夫人招式中蕴含的奥秘,此番特意施展出来让夫人指点指点。” 万秋清闻言心中甚是震惊,若真像方不同说的,他是靠自己参悟,而非旁人指点,那此人在修炼上当真是天赋异禀。不过心里虽震惊,她嘴上可不会让方不同称心,撇嘴讥讽道:“你这悟的什么狗玩意,要气势没气势,要威力没威力,还不如之前的花里胡哨呢,至少表面看起来唬人。” “夫人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刁毒。”方不同应声道,可尽管知道万秋清在有意损他,他心里还是非常不爽,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冷声道:“夫人嘴上功夫了得,可手上功夫却无半点长进。” “是吗?”万秋清眉梢一挑,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夫人的厉害。” 话出口,她的剑势骤然凌厉起来,剑招变得玄妙无比。 方不同突然间压力剧增,左支右拙,一时间竟呈现出无法招架的败势。 “这是什么剑法?!”方不同凝声问道。 “我师父管它叫《乱剑》。”万秋清应道。 “可是它一点也不乱。”方不同皱眉,觉得《乱剑》这个名字起得实在不妙。 “是你眼界太低,所以看不出它乱在哪里。”万秋清说道。 “哼!” 远处观战的张小卒突然笑出了声。 “卒子,你看出夫人的剑法乱在哪里了吗?”牛大娃听见张小卒的笑声后不由地出声询问,他和方不同一样,只觉万秋清的剑法精湛绝伦、玄妙无比,一点也不乱。 “没有。”张小卒却是摇头应道。 “没有你笑什么?”牛大娃翻白眼道。 “因为我现一件有趣的事。”张小卒解释道。 “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我现武功招式只有在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时才能展现出它们的光彩和强大,否则不是碾压别人就是被别人碾压,根本用不着那么多招式。”张小卒说道,不过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不要误会,我就是单纯地说这么一个现象,不是说招式没用。厉害的武技招式,足以让一个人以弱胜强。” 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刚接触武技战斗时,因为黑巨猿的影响,他一度觉得武技招式都是花里胡哨,只要力量够强、度够快就足够了。现在想起来,不觉得幼稚可笑。黑巨猿那是在虐菜,自然是不需要武技招式。它若真不需要武技招式,干嘛要跑去寒潭学寒潭舞姿? 说话间,战场中方不同已呈节节败退之势,落败只在几招之间。 显然,短短一个月的成长并不足以抹平他和万秋清的差距。 “死!”万秋清低声狞喝,青花剑突破了方不同的防御,剑斜削抹向方不同的咽喉。 方不同目光一寒,左掌拍出,一股劲风自他的儒衫宽袖中喷出,劲风裂携带着密密麻麻的红毛,一下子遮挡了万秋清的视线。 万秋清悚然一惊,剑微偏,剑刃擦着方不同咽喉的皮刺了过去,只在他咽喉处留下一道血口。同时她祭出元素之力护,想把扑面而来的红毛隔绝在外,却惊恐地现红毛竟然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她的元素之力和真元力,就连空间之力都没能挡下红毛。 红毛扑了她一,脸上手上都是,但凡与皮肤接触的,瞬间就顺着毛孔钻了进去。 万秋清只觉被红毛沾染的皮肤瘙痒难忍,和一点点的刺疼,比被蚂蚁咬了稍微轻一些,紧接着皮肤就丧失了知觉。先是头和手,然后快地往体其他部位蔓延。她想用真元力抵抗,却现真元力非但无法遏制尸毒,反而会助长尸毒的扩散。 当啷! 青花剑自万秋清手里摔落。 她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视线快要被长而细密的红毛遮挡。她见过戚长空中毒后的病状,所以即便看不见,却也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 “夫人,怎么样,我说你请来的小道士不管用吧。”方不同收起软剑拿出折扇,哗啦一声甩开,俯视着瘫倒在地上的万秋清,得意笑道。 “你——你——”万秋清的声音极具惊恐,她是真的惊恐,不是装出来的,若不是她意志坚如磐石,早就忍不住激活手心的符咒了。 “夫人别怕,不会很痛苦,忍一忍就过去了。等你再醒来时,会现世界依旧很美好。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自己的思想。哈哈——” 笑罢,他折扇一甩,目光嗖地扫向百米外的张小卒等人,邪笑道:“夫人你带来的这帮属下个个气血不弱,一看就是战场上以一敌十的猛将,恰巧我手底下正缺这样的战将,便把他们一起收了吧,让他们继续与夫人并肩作战。” 说完他就形一动朝张小卒等人所在的方向扑去。 嗤! 一段染血的剑从方不同的前心处刺了出来。 他刚迈出一只脚,尚未来得及前扑的体骤然停在原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口,他扭动脖子看向后,现这一剑竟是万秋清从他后刺的,难以置信的眼神愈加无法相信。 “怎——怎么会?!你明明——明明中了我的尸毒,连星辰大能都解不了的尸毒,你——你是怎么解的?!”方不同瞪圆了眼珠子问道。 “本夫人早就说了,你的尸毒在张公子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可你偏偏不听,怪谁呢?”万秋清笑道。 “原来如此。”方不同突然咧着满是鲜血的嘴笑了,在万秋清惊讶地目光注视下,他上快长出细密的红毛,且体开始迅膨胀。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怪物 万秋清看见方不同上长出细密的红毛,起初是惊讶,同时畅快,觉得方不同临死前遭尸毒反噬,不得好死,乃是自食恶果,是报应。 可是她的惊讶转眼间就变成了惊吓。 方不同的体就像被几十个风箱拼命地往里充气一般,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竟膨胀到一丈多高,上的衣服被尽数撑裂。肌一块块似小山丘一般高高隆起,青筋一根根似泥鳅一般在皮下蠕动,那被尸毒侵蚀得乌黑紫的皮肤,胀得紧绷紧绷,呈半透明状,似乎下一刻就会爆裂开来。 万秋清清楚地看见,方不同的体不是单纯的充气膨胀,而是在诡异地疯狂生长,皮筋骨都在生长。那细密的红毛长得一扎多长,厚厚地覆盖在他的皮肤上,让他看上去像个红毛怪物。 万秋清心中忽然警铃大作,因为她从方不同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她不敢犹豫,体高高跃起,青花剑斩向方不同的脖子,要把他的脑袋削下来。心想不管你要变成什么妖魔鬼怪,没了脑袋看你还如何兴风作浪? 孰料削铁如泥的青花剑斩在方不同脖子上,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像砍在厚厚的破棉絮里一样,剑上的力道一下被卸去,不得寸进。 万秋清心中大骇,急忙想要抽剑,却见方不同脖子一歪夹住了青花剑,任她如何用力也抽不出半寸剑。 方不同粗壮的右臂突然回扫向后的万秋清,万秋清不得不弃剑闪躲,可是她闪躲的度显然慢了方不同回扫的胳膊一截。不是万秋清的度慢了,而是方不同的度太快,快到出万秋清的想象,快到她来不及闪躲。 砰地一声,方不同的小臂如粗壮的铁棍,狠狠地抽在万秋清上,抽得她口喷鲜血,体如断线的风筝横飞了出去,飞出七八十步远摔在地上翻滚了十余圈才停下来。 “咳咳——”万秋清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嘴里咳出大口大口鲜血。方不同这一击非但伤了她,同时还牵动她体内尚未痊愈的伤势,让她伤上加伤。 再看方不同,万秋清的眼神已经从惊吓变成了惊恐。方不同简单一记展臂回扫所爆出的恐怖力量,让她感受到无力抵抗的颤栗。所幸方不同没有乘胜追击,否则后果难料。 方不同站在原地未动,他的体仍然在迅猛地增长,转眼间已经两丈多高。他的喉咙里不停地出沙哑而又低沉的嘶吼,配上覆盖全的瘆人红毛,彷如一尊来自地狱的魔兽。 远处,张小卒心神俱骇。 方不同体的骇人变化,唤起了他记忆里的一幅画面。 一具巨大的红毛尸体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有一柄大剑贯穿了它的心脏,把它体钉在地上。又有数根粗大铁链缠绕它的躯,捆绑束缚着它,铁链末端全都没入地底,不知拴在哪里。 这是张小卒在地下河道被红毛手袭击时,借助入微心境看到的一幅画面。而此时的方不同除了体型还差一点外,简直和那只红毛尸体一模一样。 但是,方不同的体依然在增长。 “跑!” “快跑!” 万秋清暂时压住伤势,急切地朝众人大喊。 张小卒等人没有片刻犹豫,驾马转就跑。万秋清也纵跃回马背上,策马狂奔,三清剑都顾不上要了,因为她突然从方不同上感受到了近乎于星辰大能的气息。别说她现在是伤上加伤,就算是全盛状态也不一定打得过,所以还是逃为上策。 “夫人,我准许你们走了吗?” 后,方不同的声音骤然响起,虽然沙哑而又粗重的声音和他原来的声音完全不同,可是听他对万秋清的称呼,似乎还保持着心智。他的躯已经长到三丈多高,已经和张小卒脑海画面里的红毛尸体一般大小。 “快跑,别回头!”万秋清大吼。 吼—— 方不同突然张开他那澡盆一样大的嘴咆哮怒吼,地面都被他的吼声震得瑟瑟颤抖。他躯一抖,抖起漫天红毛,手臂往前一挥,那飘浮在空气里的细密红毛顿时如离弦之箭向逃跑的众人。 张小卒一手掐诀一手画符,血红色的鬼瞳之力沿着符箓纹路波光流转。 符成,张小卒掐诀的手往符上一拍,道一声“急急如律令”,符箓向高空,迎风而长,绽放出耀眼的红色光芒。飞而来的红毛被红光照耀,瞬间化作糜粉随风飘散。 可是眨眼间耀眼的符箓就变得暗淡继而崩碎,因为红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眨眼间就把符箓里的鬼瞳之力消耗殆尽。 万秋清和牛大娃想用风之域把红毛吹走,然而皆告失败,红毛上携带着的力量直接贯穿了飓风。 方不同突然动了,往前一步迈出,竟跨出三四百步的距离,如跨越了空间一般,仅一步就追上了正在拼命逃跑的队伍。 “夫人——”方不同唤一声,同时磨盘大手骤然抓向万秋清。 万秋清惊呼一声,弃马而逃,可是方不同似乎看穿了她的逃跑路线,磨盘大手竟先一步出现在前面,把她抓了个正着。 这一串动作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万秋清主动一头扎进方不同的手里,故意被他擒住一般。 吱—— 方不同将万秋清抓在手里猛地一攥,直接让万秋清护住周的元素之力崩碎。防御崩碎,手掌直接抓住她的,差点把她体生生抓爆。 与此同时,空气中飞的红毛在了众人上,片刻间五百骑连人带马相继栽倒在地,人马都以眼可见的度被尸毒侵蚀,随之长出细密红毛。 张小卒只来得及拍出几道符箓,把边的几个人护了下来。 “小卒,必须想办法解决掉他,否则尸毒攻心,他们必死无疑。”周剑来凝声道。心知这些人可不是张小卒,张小卒有鬼瞳护,即便被尸毒攻心也安然无恙,他们若是被这霸道无比的红毛尸毒攻心,绝对必死无疑。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被方不同抓在手里的万秋清上,现万秋清七窍流血没了意识,不知是死是活,心知不能再犹豫,当即压低声音道:“我以鬼瞳压制他,给你们创造必杀的机会。”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召唤 尽管天武道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随意打开鬼瞳,可方不同的强大让张小卒别无选择,除非他能狠心扔下万秋清和天字营的将士们,只带着周剑来和牛大娃逃命去。而且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一定逃得掉。 相较于从柳家村刚出来时,张小卒的心的确变得冷酷无许多,但是他的冷酷无都是针对敌人的,而对朋友和并肩战斗过的兄弟,他的善良从未改变过。 张小卒做不到,甚至压根就没想过要丢下万秋清和天字营的将士逃命去,所以只有拿出看家本领和方不同死战,而他最厉害的看家本领非鬼瞳莫属。 “小子,我感觉到你上有一股让我惧怕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却非道宗的道力。告诉我,那是什么力量?” 张小卒正想出声吸引方不同的注意力,却不料方不同主动看向了他,他的几次出手让方不同感受到了鬼瞳之力的存在。 “是消灭世间所有邪恶的正义力量!”张小卒压下心中的惧怕,昂头迎上方不同自高空俯视下来的摄人目光,直躯正气浩然地应道。 “哈哈,正义力量?”方不同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笑声如雷,庞大的躯剧烈震颤,数不清的红毛自他上抖落,在空气中随风飘散。 要是他站在中央城的天钟楼楼顶这么笑一下,携带尸毒的红毛随风飘散,落在雁城各处,后果不堪设想。 周剑来、牛大娃、赵全和另外两个天字营将士,上被张小卒施了符咒,红毛甫一碰触到他们体就立刻失去鲜艳的色彩化作粉尘。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还不是强者说的算。”方不同嗤鼻冷笑,灰白参半的巨大眼瞳轻蔑地看着张小卒,讥笑道:“就凭你的微末本领,如何灭我?” “请道祖,开天眼!”张小卒大喝道,为自己的鬼瞳找了个掩护,说着自马背上翻跃下,右手掐诀顶在左手手心,左手食中二指并作剑指竖在眉心处,同时右脚轻跺地面,嘴里念念有词道:“三清观第一百六十七代弟子张小卒,拜见道祖,恳请道祖降下天眼,大显威灵,降妖除魔,百打百胜。急急如律令!” 张小卒施展的确实是道门请神术,不过他没有真的灌注道力请神,只是做做样子给鬼瞳打掩护。 张小卒调动三道战门里的所有力量和周之力气,以及体内充盈过盛的气,尽数灌向眉心鬼瞳。 方不同似乎完全不把张小卒放在眼里,非但没有打断他,反而饶有兴趣地观看,然而很快他的神就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见张小卒的眉心处突然浮出一道竖直血线,形状极似一颗竖瞳,似乎真的请来了天眼,并且即将打开。 随着血线的颜色浓艳到极点,张小卒的眉心骤然裂开一道缝隙,有夺目的红色光芒自缝隙里出,紧接着缝隙越睁越大,露出里面一只血红的眼瞳。 在深井密室里,张小卒睁开鬼瞳,把大牙人的星辰大能压制的不能动弹。而此时鬼瞳只开了五分之一,方不同似乎就受不了了,嘴里出非人般的凄厉惨叫,攥起拳头一拳轰向张小卒。 鬼瞳对鬼怪邪祟之物似乎有天生克制之力。 “去死!”方不同狰狞大叫,比磨盘还大的拳头瞬间就到了张小卒头顶上方,快到周剑来几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想出手阻拦已然来不及。 方不同心里在剧烈颤栗,自灵魂深处感到恐惧,就像老鼠见到猫,兔子听见鹰啼,只有惧怕。他甚至听到脑海里凭空响起一道威严的雷霆之音,大声呵斥着让他跪地臣服。 他强压下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朝张小卒轰出一拳,要在张小卒的竖瞳睁开之前灭了他。 张小卒已经把所有力量都灌注到眉心鬼瞳,已然没有力气闪躲逃跑,不过就算有力气闪躲逃跑,也快不过方不同拳头的度。他能做的就是睁开鬼瞳。 这一次鬼瞳的开启显然比上次在深井密室里吃力很多,是因为鬼瞳上一次开启时把他吸收的骷髅鬼王魂力消耗了大半,这一次少了大半的鬼王魂力,力量明显有所欠缺。 最终只将鬼瞳睁开一半。 “啊——”方不同喉咙里出凄厉惨叫,那轰到张小卒面前的拳头突然冒起青烟,一瞬间就被灼烧成灰白色粉末,且冒着青烟的创口顺着他的胳膊以极快的度往上蔓延。感觉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吞噬湮灭他的。 与此同时,方不同上厚而密的鲜艳红毛也都眨眼间失去色彩,从他上成片成片地脱落。 “剑,诛邪!”周剑来突地厉喝着飞而起,魏王剑环绕着十四道黄金真龙剑气,携带着紫雷之力刺向方不同心脏。 “罗汉翻天印!”牛大娃绕到了方不同的后,他的躯竟变得硕壮无比,头脚足有一丈高,浑金光闪耀,似镀了一层金沙。在他后显现出一尊金罗汉,罗汉怒目圆睁,面目狰狞,金色佛掌环绕着佛门罡印与牛大娃的右掌合而为一,拍向方不同的后脑。 罗汉翻天印乃佛门秘技,竟被牛大娃使了出来,若是被佛门大能在此瞧见,多半要治他一个偷师之罪,甚至可能会废他修为。 “斩!”赵全的刀斩向方不同的右肩,斩断他的右臂,一来可以救下被他攥在手里的万秋清,二来可以让他失去战力。 另外两人也都同一时间祭出最强杀招,他们和赵全虽无交流却配合的默契,二人同时袭向方不同的双腿,废掉他的作战能力。 噗! 魏王剑刺进了方不同的口,可是只刺进去五寸就再难寸进,不过真龙剑气和紫雷之力在方不同口轰出一个大坑,皮开绽、鲜血四溅,露出了森白的骨头。 砰! 方不同右臂一扫,周剑来血洒长空,倒飞数百步远,摔在地上连着挣扎几下都没爬起来。 赵全的刀斩中了方不同的右肩,可是却没能像预想的那样一刀砍下他的右臂,反被方不同一巴掌扇飞,比周剑来还惨。好在是方不同反击时顾不上万秋清,把她一起扔了出去。 袭向方不同双腿的二人,和赵全遇到的况一样,方不同体的坚韧度远他们想象。 砰! 唯有牛大娃的攻击战果斐然,一掌拍碎了方不同半个后脑,红白脑浆都溅了出来。 可就在牛大娃想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时,方不同庞大的躯突然冲天而起,度快如闪电,几个闪就消失在牛大娃的视线里。 “靠!”牛大娃望着方不同逃离的背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不住朝其竖起两根中指。 …… 百荒山中宇文睿正带着小影紧急运送水源,因为大牙的百万大军已经压了过来,很快百荒山就要成为争夺水源的战场,雁城大军已经摆下重重陷阱等着大牙军自投罗网。 正行走间小影突然呀的一声惊叫,皙白.粉嫩的脸上露出急切的表,翘望向北方,好似看见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 宇文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上下左右观察一番,可是什么都没看见,不好奇问道:“小影,你看什么呢?” “我突然感觉那边——”小影伸手指向北方,表急切而又期盼,说道:“好像有一件我非常熟悉的东西,它正在呼唤我。” “那里?”宇文睿往前面地上一指。 “不是,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影摇头道。 “等把大牙坏人打跑后,我带你去那边找到它。”宇文睿笑道。 “嗯。”小影使劲点点头,可依然是一步三回头。 …… 老梧州西北方向一座山脚下,一支千余人的骑兵队伍在一个视野隐蔽的角落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时辰。 领队的青年将军时不时抬头看向东南方向,脸上挂着焦急、担忧和愤怒的神色,似乎在等什么人。 “副官,下令出!”青年将军突然吩咐旁的副官。 “将军,不等了吗?”副官问道。 “不等了。”青年将军咬牙把目光从东南方向收回,道:“他们若是遭到和我们遭遇的同等力量的伏击,恐怕真的已经凶多吉少。若是戚夫人能挡下第一波重弩偷袭,或许还能有一些人活着突围出来,若不然——”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马骑人 万秋清收功醒来,现已经是黄昏时分。 四周静悄悄一片,大家都在调息疗伤,马儿也都在一旁闭目休息。 “幸好。”万秋清暗道一声庆幸。知道幸好有张小卒在,否则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一具上长满红毛,失去思想与灵魂的行尸走,受方不同cao)控指挥。想想都觉得可怕。 想到方不同变后的恐怖实力,万秋清不住打了个冷颤,那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感觉可以轻易压制真元力和元素之力,不受力量规则的束缚。 “莫非是古元力?!”脑子里冒出的猜测让万秋清心里一震,并且她越想越觉得是,猜测方不同肯定是从古尸上得到了某种厉害的修炼功法。 想到古尸,万秋清不担忧起前去清除古尸的天武道人一行人。方不同只修炼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了近乎星辰大能的战力,那那具尸变的古尸得多么强大? 另外,没有张小卒的鬼瞳之力,他们能克制得了古尸的尸毒吗? 万秋清越想心越慌,忙摇摇头甩掉杂乱思绪。与其担忧这些力不能及的事,还不如想想他们眼下的处境和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她的目光在不远处找到了张小卒,现张小卒没有在调息疗伤,而是盘腿席地而坐,腿上膝盖上摆着一张张图纸,他正盯着这些图纸皱眉沉思,似乎是在思考下一步行动计划。 夕阳的余辉洒在少年苍白的脸颊上,给少年认真思考的模样添了些许魅力和神秘色彩。 “你的脸色很差,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万秋清轻手轻脚地走到张小卒边,在一旁坐下并关切道。 “夫人,您醒啦。您的伤势如何,还能进行高强度行军吗?”张小卒的目光从一张张图纸上移开,看向万秋清关心地问道。 “赶路无碍,但战力肯定大打折扣。”万秋清应声道。 “翻山越岭?”张小卒试着问道。 “没问题。” “再扛一匹马呢?” “一只肩膀扛一匹都不是问题。”万秋清笑应道,察觉到张小卒的问题里透露出一些信息,于是问道:“你已经想好下一步行动计划了?” “夫人,您了解戚姑娘吗?”张小卒不答反问。 “哟哟是我闺女,我自然了解她。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万秋清不明所以。 “那您觉得以她的本事,在遭遇大牙军伏击时,会慌不择路地逃跑吗?”张小卒问道。 “应该不会。”方请求摇头道,“虽然我不喜欢她从军,但我不得不承认她在领兵打仗上的理解和悟确实得天独厚,好似生来就是当将军的料。若非如此,并以之为梦想,甚至还拿上吊威胁我,我怎会答应她随军北上。” “——”说到上吊,张小卒脑海里很有画面感,想到母女二人一同赌气悬梁自尽,脖子挂在三尺白绫上,体dang)呀dang)、dang)呀dang),就是死不了的画面,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忙压下心中的笑意,道:“戚姑娘既然不会慌不择路地逃跑,可她又没有往南突围,为什么?” “除非往南突围是死路一条,被bī)无奈只能往北逃。”在张小卒的引领下万秋清一下就找到答案。 “与大军失联,断了补给,坚持不了多久,后敌军又紧追不舍,当何去何从?生路在哪?”张小卒的目光在各张图上巡视。 “在哪?”万秋清亦跟着寻找。 “在这里。”张小卒突然伸出手指点在一张图纸上。 “白云城?”万秋清看见张小卒手指点的位置,感到非常诧异,连连摇头道:“她肯定不会去白云城,去白云城只有死路一条。金城、皓月城和白云城以南都已经被大牙狗占领,想在敌占区穿过这么一大段距离去到白云城,可以说是痴人说梦。退一步讲,他们携带的干粮和水,也不足以支撑他们翻山越岭走到白云城。要知道,他们可不全是骑兵,行军度有限。与其去白云城求援,还不如回头和追兵拼个死活。” “若是走最近的路——”张小卒的手指在图上移动,画出一条路线,道:“再省着点吃,他们携带的干粮和水足够支撑他们到皓月城,剩下的路以宰杀战马充饥,必然能坚持到白云城。 至于路上的危险,眼下大牙狗的兵马全都压向雁城,孤注一掷,殊死一搏。这一路上您也看到了,城镇府州、关卡要道几乎都是空防,所以从金城远去白云城看似危险重重,实则却安全的很。 另外,大军若是能顺利到达白云城,非但能把战况带过去,还能给白云城增添一股战力,助白云城出兵夺回皓月城,然后再攻金城,届时大牙狗背腹受敌,战局顿时逆转。” “这——”万秋清半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张小卒说得条理分明、头头是道,找不到可反驳的点,不得不苦笑摇头,放弃在这个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和张小卒争辩,干脆问道:“所以你的计划是?” “我决定让战马享受一下特等待遇。”张小卒勾起嘴角笑道,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道路线,“我们抄近道,直奔这里。” 万秋清的目光随着张小卒的手指移动,一双杏眼越睁越大,到最后不由地吸了口冷气,道:“将士们怕是吃不消!” 她现张小卒所画的路线上压根就没有路,除了山还是山,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路每个人都得扛着战马翻山越岭。之前是人骑马,现在轮到马骑人了,难怪张小卒会说让战马享受一下特等待遇。 “若是度够快,我们明天中午就能达到皓月城地界。”张小卒说道,“我带了许多补充体力和真元力的丹药,应该足够支撑我们翻越这些大山。” “难怪出那天我老远就听见了李家人如丧考妣的哀嚎声,不用问,肯定是你们三个把李家宝库给搬空了。”万秋清哑然失笑道。 “——”张小卒挠了挠头,没好意思说,他们非但搬空了李家宝库,还把李家大小金库都掏空了,说是掘地三尺也不为过。 “用了多少都记下来,回去我给你报销。”万秋清道。 “嘿,就等您这句话。”张小卒喜笑颜开道。 “不去老梧州和李昊天会合了吗?”万秋清突然想起事先制定的计划,于是问道。 “不去了。”张小卒摇头道,手指点在地图上,解释道:“咱们现在在这里,要去事先约定的地点和他们会和还得往回走,既废力又废时。我立的军令状可不包括会合。” “要不要派两个人过去看一下,防止他们一直在那里等咱们?”万秋清问道。 “不需要。”张小卒摆手道,“他最多在那里等咱们一个时辰,等不到他自然就不等了。怕就怕他们中了大牙军埋伏,伤亡惨重。显然,大牙军知道我们一定会来救戚姑娘,所以便已戚姑娘为饵,早早地就在路上设了埋伏。” “恐怕长空也在左路军里。”万秋清突然说道,“雁城城主的一双儿女,这个饵足够人。戚无为个王八蛋,老娘要和他和离!” 临行之前万秋清特意询问戚长空的去向,戚无为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她心里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最后想到了左路军。 “——”张小卒噤若寒蝉,不敢应声。 一刻钟后,在一片忍俊不的笑声中,每个人扛起自己的坐骑,在张小卒的带领下钻进一座大山里。 周剑来独臂不方便,把战马交给牛大娃,让牛大娃扛两匹,他去到最前面开路,枯藤荆棘、大石断木等等,皆被他一剑斩平。 …… “杀!” 夜幕降临,大地归于宁静,金城西北角的鹧鸪城却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一路往北,不要回头!” “若侥幸逃活,记得帮我多孝敬孝敬父母!”戚长空披战甲,手提长剑,看向左手边的戚哟哟,最后叮嘱道。 “二哥——”戚哟哟眼圈泛红,想要说什么却被戚长空摆手打断。 “行了,我去了。”戚长空摆摆手,策马穿过鹧鸪城的城门冲杀出去。 今天天黑之前,戚长空把所有存粮和水都拿了出来,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均分给大家,笑着让大家吃顿饱的。尽管他没明说,但谁都知道这是最后一顿饭。 所以此时冲杀起来,每个人都通红着一双眼珠子,如一头头嗜血野兽,奋勇冲杀,都想着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于绝境中疯狂的士兵,战力所向披靡! 今天天黑之前,戚长空把所有存粮和水都拿了出来,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均分给大家,笑着让大家吃顿饱的。尽管他没明说,但谁都知道这是最后一顿饭。 所以此时冲杀起来,每个人都通红着一双眼珠子,如一头头嗜血野兽,奋勇冲杀,都想着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于绝境中疯狂的士兵,战力所向披靡!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突围 无需戚哟哟提醒,戚长空也知道是陷阱,所以他只是虚晃一枪,往戚长风所在的方向冲杀一段距离后猛然折回冲。 跟在戚长空后冲杀的骑兵,可不是从难民营急招而来的,他们乃是雁城甲字营的精锐。戚长空和他们一同藏于左路军,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在关键时刻杀出来给予戚长风致命一击,可是万没想到戚长风早就洞察了他们的计谋,反而将计就计给了他们狠狠一击。 要怪只能怪他们报缺失太严重,且他们自又太自以为是,还以为大牙军主力部队正在攻打白云城,殊不知大牙军玩了一手声东击西,主力部队已经偷偷摸摸转移到金城,正准备对雁城起突袭。 结果他们一百八十万大军就跟个瞎子一样,一头扎进了大牙军主力部队的怀里,别说是战斗力羸弱的急招兵,就算是正规军,怕是也要被大牙军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不过藏于左路军的甲字营精锐,虽然没有挥出预想的作用,但是在突围和这一路的逃亡过程中,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若没有他们冲锋陷阵和后钳制,大军早就被大牙追兵追上了,哪可能逃到这里。 戚长空带着甲字营精锐骑兵,一冲一折间把大牙军的防御阵型撕开一道口子。戚哟哟刚好领兵杀到,照着撕开的口子就冲了进去。彷如奔涌的洪流灌进堤坝的裂口,把本来不大的裂口一下撕开成一道巨大的缺口。 “杀!”戚长空顺势冲杀,忽而左冲,忽而右杀,掩护戚哟哟突围。 “该死!我早该料到的!”戚长风望着己方被冲乱的阵型,铁青着脸懊恼自责地恨声骂道。 别看他刚才勾引戚长空时谈笑风生、镇定自若,可实际上他是被戚长空和戚哟哟杀了个措手不及。因为按照他对戚哟哟的了解,他觉得这兄妹二人还会在鹧鸪城死守一到两天,寄希望于援军的到来。只有等到军粮耗尽仍未等到援军,最后的希望破灭,他们才会出城殊死一搏。 然而他却忽略了戚长空的存在,相较于戚哟哟的稳健,激进狂放的戚长空可不会死守不出。 倒也不能怪戚长风,主要是因为这一路上的几次交锋,看作战风格都是戚哟哟在指挥作战,而且他还按照戚哟哟的作战风格,推测出戚哟哟的逃跑路线,在前方提前设下埋伏,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戚哟哟率领部队一头扎进他的埋伏圈,被他狠撕下一大块。 尝到巨大甜头的他,潜意识里已经形成是戚哟哟在指挥作战的概念,以至于他的作战计划都是针对戚哟哟制定的。 夜幕降临,戚长风正准备下令攻城,不过不是像昨天晚上那样猛攻,而是像今天白天那样半真半假地佯攻,好让躲在城里的大军得不到休息喘息的机会,消耗他们的精气神。待两天后做殊死一搏时,十之战力仅存一二,也就掀起不起什么风浪了。 可未曾想他这边战鼓一响,对面城门突然打开,人跟着就杀了出来。骑兵行动如风,几百步的距离眨眼间就杀到眼前,让他没有过多调整应对的时间。 望着戚长空和戚哟哟率领大军从城里一股脑地冲杀出来,俨然是冲杀突围的架势,以及感受着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凶狠戾气和火光照耀下大禹军每个人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戚长风不由地皱起眉头。明显感觉得出,大禹军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而往往这个时候,通常都是最危险的时候。 困兽犹斗,何况乎人? 他率领的虽然是大牙正规军,战斗力远高于戚长空和戚哟哟率领的急招军,但是在人数上有一定差距,打打伏击还可以,可若是在这种况下和戚长空二人率领的急招军正面交锋,实非明智之举。即便能强行拦下二人,但肯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再等一等。”戚长风握着拳头暗道一声,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过并没有急着下命令,而是把目光投向城南,希望南门外的军队第一时间支援过来。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直等了两刻钟的时间也不见南门外的援军赶来支援,而这两刻钟的时间他的部队已经损失巨大。虽然说伤亡数近乎是一比三,平均三个大禹军才能杀死他一个大牙军,可他依然觉得吃亏,因为他这边战死的每一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大牙军战死的大多都是从难民营里急招来的泥腿子。 在他看来用一个正规军换三个泥腿子,这笔买卖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吃屎的东西!”戚长风沉着脸冲着城南方向破口大骂。 鹧鸪城南北不过十几里的距离,以骑兵的度只需一刻钟的时间就能从南门跑到北门,可这都过去两刻钟的时间,也不见有半个影支援过来,气得戚长风恨不得把南城外大牙统领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南城外的大牙统领虽有失职,没有现北门的异常战况,但也不能全都怪他,因为南城墙上现在也正打得火朝天。 戚长空在南城墙上留下五千死士,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倾尽全力抵挡大牙军的进攻,为同袍们争取突围的时间。 但南城外的大牙军哪知道这一况,还以为大禹军全都在城里呢,所以就一直在执行事先定好的作战计划,隔一段时间对南城门动一次佯攻。一边只有五千人,一边是佯攻,半斤对八两,打起来自是你来我往,闹非凡。 “攻!” “分开他们!”戚长风迟迟等不到援军,不得不下达命令,执行之前想好的作战方案。 他要把戚长空和戚哟哟分开蚕食,留一个放一个,放走的那个只需要派一小队人马远远吊着,待解决掉留下来的这个再去追放掉的那个。此处是金城和皓月城的搭界处,往北看不到白云城,往南看不到雁城,任他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一队骁勇的大牙骑兵在戚长风的号令下冲杀出去,步战兵种紧随其后,如一柄锋利的长枪直插大禹军的正中,尽管大禹军拼命抵御,可阵型还是被撕成了两半。 “快走!” “不要管我!”戚长空朝戚哟哟急切吼道。 戚哟哟还想冲杀回去救戚长空,却被左右两侧的骑兵裹挟着往外围冲杀而去。 显然,戚长空早就料到她不会走,故而提前安排了一队人马,在关键时刻强行带她离去。 “大小姐,与其和二公子一起战死,不如想办法活下来给二公子报仇吧!”戚哟哟侧的一名骑兵如此说道。 要么两个一起死,要么死一个活一个。 话很残酷,但很现实。 “二哥哥他——”戚哟哟想说什么,可是喉咙突然哽咽,话生生卡在了喉咙口,因为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她最后看了戚长空一眼,事实上并没有看到,因为戚长空的影早已淹没在混乱的厮杀中,然后转过头望向前方,咆哮怒吼道:“杀!” 她本就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女儿脾,既然事已成定局,便狠下心肠当机立断。 戚长风有意放戚哟哟离去,是以戚哟哟领着三万多人顺利地突围,只不过后远远地吊着一个尾巴。 戚哟哟望着这个既不远离也不bī)近的尾巴,当即就想明白戚长风的盘算。她没有试图去清理掉后的尾巴,因为不用试也知道这条尾巴必然不是那么好清理的。若是与它纠缠不休,平白浪费逃跑时间,不如抓紧时间跑远点,与大牙军拉开距离后再想办法。 途经一棵参天大树,戚哟哟突然自马背上飞而起,形矫健如灵猴,噌噌几下就攀上大树最高处,遥遥望向鹧鸪城方向。夜幕漆黑,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火光,及听到远远传来的厮杀声。 “乔治,我们还有多少骑兵?”戚哟哟从树上跃回马背,向右手侧的中年男子问道,他是甲字营的副营长,是这次甲字营出动人员的最高军官。战力八重天,差一脚九重天。 “五千多一点。”乔治应声道,“二公子命令所有骑兵护送大小姐突围,自己只留了两个小队。” 听见有五千骑兵,戚哟哟的眼睛猛然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乔治,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敢不敢随我回去冲杀一番?!” “这——”乔治眉头深皱,显然并不赞同戚哟哟的想法。 …… 戚长风本以为很快就能拿下戚长空,可是他远远低估了戚长空和一帮急招军的战斗力。毕竟还剩下三万多人,想一口吃掉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戚长空并没有放弃希望,他仍然在不停地尝试突围,有几次还真的差点被他冲杀出去。 “戚长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再负隅顽抗做无谓的挣扎,放下武器投降,看在咱们曾经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戚长风不知第多少次朝着战场怒吼,而回答他的依然是戚长空的咆哮大骂。 “放你娘的狗臭!” “你是大牙狗,老子是大禹人,何曾与你兄弟一场?” “狗的,你害我大哥命,老子与你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兄弟们,加把劲,死之前多拉几个大牙狗垫背!老子已经砍死一百六十多个大牙狗头了。死也值了。哈哈——” “戚长空,你若再不放下武器投降,我可就用弓箭无差别杀了!到时候你会和这些泥腿子一样,被成一只可怜的烂刺猬!”戚长风森然警告道。 可是戚长空根本不吃他这一,喝道:“有招尽管使出来,老子若是喊半个怕字,老子就是你孙子!” “呸!”戚长空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叫道:“你以为老子看不出来吗?要是能用弓箭,你他娘的早就用了,还会等到现在?呵,想必是箭支耗尽了吧?” “冥顽不灵!老子本想留你一条命,可是既然你给脸不要,那就休怪老子翻脸无!”戚长风怒道,可是他并没有下令弓箭攻击,因为被戚长空说中了,他的箭支在昨夜的攻城战中已经耗尽,若是能用箭雨杀,他早就下命令了。 这一路上大禹军得不到补给,他们同样也没有补给。 戚哟哟选择的逃亡路线非常偏西,距主城非常远,似乎她在逃跑之初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让他们有补给的机会。是以几番交战下来,能消耗的东西基本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戚长风,冒用我大哥姓名的狗东西,为何不敢过来一战?是被爷爷的勇猛吓破狗胆了吗?”戚长空再一次向戚长风挑衅道,他迫切地想和戚长风正面一战,奈何戚长风一直避而不战,气得他牙痒痒。 “呵,若不是你上有瞎伯的一式神通,你以为老子六重天的修为会怕你一个五重天的垃圾吗?”戚长风终于忍不住道出他不敢应战的原因所在。 “哈,原来你知道我上有星辰大能的一式神通,怕我用这一式神通灭了你,难怪不敢应战。”戚长空说道。 “要不然你以为呢?”戚长风冷笑道,“只不过——我想你不敢用出来。圣人刚刚下达诏令,不准星辰大能参与战争,违令者杀无赦。虽是一式神通,恐怕也不行。否则所有星辰大能都封印神通给下面的人使用,圣人令岂不成了笑话。所以你若敢用,瞎伯必受牵连。你自己已然是必死之局,难道死之前还想害死自己的师父吗?” “哈哈,一式神通而已,一瞬间就过去了,圣人未必能现。就算被现,牵连了家师,家师肯定也不会怪罪于我,因为我用他的一式神通灭了成千上万的大牙狗,因为他老人家毕生所愿就是杀尽大牙狗!”戚长空应道,言罢突地提高音量,大声喊道:“兄弟们,你们都听见了,老子上还有一式星辰大能的神通未用,等会我找到机会就使出这式神通,助我们突围出去。大牙狗们,你们可得小心了,星辰大能的一式神通,能在眨眼间灭你们成千上万的人。也不知——你们当中哪些人会倒霉?” “干!”戚长风脸色铁青,他忽然感觉被戚长空算计了。 戚长空上有星辰大能一式神通的事,他本可以早早地说出来提升士气,可是戚长空却迟迟未说,偏偏等到他主动说出来后才说。如此一来敌我两方的人都知道戚长空上有星辰大能的一式神通,并且都是至信无疑。戚长空乘机造势,提升己方士气,打压敌方士气。 一式星辰大能神通,压到每个大牙将士的心里,效果立竿见影,一下就让他们的战斗畏畏尾起来。 戚长空左冲右突,竟然把本来已经围死的包围圈又撕扯开了。 轰! 突然,鹧鸪城里突然爆出一道震耳聋的巨响,有漫天星辰之力在城内爆出来。 戚长空脸色大变,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担心的事还是生了。 紧接着九天高空轰下来一只金色的拳头,拳头遮蔽了整个夜空,金色的光芒照亮天地。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九十章 冲出包围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为了让戚哟哟突围,戚长空可谓是费尽心思。 他把瞎伯的一式神通交给了一位他信得过的甲字营死士,让他在南城门即将告破时于鹧鸪城南北主干道上使出这一式神通,不是对着大牙军,只是对着空dang)的街道使用。南城外的大牙军不明况,肯定会震慑于星辰大能的雄威,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从而为戚哟哟的突围赢得宝贵时间。 戚长空所担心的是,这一式神通对着空dang)的街道施展出来,会不会触犯圣人令? 圣人令言:九重天之上不能参与战争。故而他让甲字营的死士对着空dang)的街道施展,这样就不会造成伤亡。他觉得圣人就算追究下来,也不会真把瞎伯怎么样。毕竟只是一式神通,还不是直接参与战场厮杀。 可是九天高空落下来的金色拳头让戚长空目眦裂,这是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圣人非但追究了,并且出手毫不留。 “狗的圣人!”戚长空仰天怒骂,恨不得冲上九霄一剑劈了金色拳头,可是圣人威压下他微弱的反抗当真如蚍蜉撼树。 “哈哈,戚长空,你的一式神通原来并不在自己上。” “看到没有,它招来了圣人怒,圣人神通轰向了瞎伯所在的位置,瞎伯必死无疑!哈哈,痛快!”戚长风虽还不明白戚长空的一式神通为何会在鹧鸪城里使出来,但通过戚长空的仰天怒骂声,他可以断定鹧鸪城里爆出的星辰之力就是戚长空的那一式神通。 遮蔽夜空的金色巨拳并没有落在鹧鸪城,而是落向鹧鸪城西边的绵延群山中,似乎正如戚长风所言,是在追溯源头,轰向瞎伯所在的位置。 然而吊诡的是,金色巨拳落至半空时突然莫名崩碎,化作一道道金色流光消散在夜空里。要是没有看到拳头轰下的景,只看到拳头崩碎后的绚丽流光,还以为是谁往天上放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烟花呢。 “——”戚长风的笑声戛然而止,神似吃了只死苍蝇般恶心。 “哈——哈哈——圣人英明!”戚长空愣了片刻后突然仰天大笑,认为是圣人查明真相后收了神通,看向戚长风得意叫嚣道:“大牙狗丧尽天良、泯灭人,人神共愤。圣人慈悲,岂会帮你们这群杂碎?兄弟们,跟我杀啊!” “戚长空,休要张狂!”戚长风扬起手中长剑怒喝,“你已经没有神通护,看我如何斩你项上人头?兄弟们,跟我杀!斩戚长空者,连升三级!” 没了神通威慑,大牙军的战斗不再畏畏尾,恢复之前的勇猛。再加上戚长风亲自上阵,还许下重赏,士气一下提到了极点。 戚长空率部左冲右突,奈何战力悬殊,而且都已经是疲乏之躯,以及士气跌落到了极点,一番冲杀下来非但没有任何成效,反而被大牙军把包围圈围拢,一时间死伤惨重。 “狗贼,来战!”戚长空心知突围已是无望,马头一转朝戚长风杀了过去,心想就算杀不了戚长风,能在他上拉一道血口子也能稍解心头之恨。 “杀!” 大牙军的包围圈就像一个巨大的磨盘,不停地旋转挤压,而戚长空及其部下就像磨盘眼里的豆子,正在被磨盘逐步碾碎。 三万多人厮杀至此,只剩三分之一。 砰! 一道红色的信号弹在南方天空炸响,这是南门失守的讯号。 戚长空心中已然不抱任何希望,因为再有一刻钟的时间,南门外的大牙骑兵就会支援过来。 “戚长风,可敢一战?”戚长空满眼血丝地盯着戚长风嘶吼问道。 “哈哈,有何不敢?”胜券在握,戚长风心大好,且正如他之前所说,若戚长空没有瞎伯的一式神通护,他根本无惧戚长空。 “杀!” “杀!” 二人怒吼着朝对方冲杀而去。 戚长空长剑横扫,将挡在前方的敌人尽皆斩杀,他眼睛里只剩下戚长风,心中的杀意提到了极点,旋即随着一记剑招释放了出来。 “哈哈——”戚长风竟大笑一声。 为了让戚哟哟突围,戚长空可谓是费尽心思。 他把瞎伯的一式神通交给了一位他信得过的甲字营死士,让他在南城门即将告破时于鹧鸪城南北主干道上使出这一式神通,不是对着大牙军,只是对着空dang)的街道使用。南城外的大牙军不明况,肯定会震慑于星辰大能的雄威,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从而为戚哟哟的突围赢得宝贵时间。 戚长空所担心的是,这一式神通对着空dang)的街道施展出来,会不会触犯圣人令? 圣人令言:九重天之上不能参与战争。故而他让甲字营的死士对着空dang)的街道施展,这样就不会造成伤亡。他觉得圣人就算追究下来,也不会真把瞎伯怎么样。毕竟只是一式神通,还不是直接参与战场厮杀。 可是九天高空落下来的金色拳头让戚长空目眦裂,这是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圣人非但追究了,并且出手毫不留。 “狗的圣人!”戚长空仰天怒骂,恨不得冲上九霄一剑劈了金色拳头,可是圣人威压下他微弱的反抗当真如蚍蜉撼树。 “哈哈,戚长空,你的一式神通原来并不在自己上。” “看到没有,它招来了圣人怒,圣人神通轰向了瞎伯所在的位置,瞎伯必死无疑!哈哈,痛快!”戚长风虽还不明白戚长空的一式神通为何会在鹧鸪城里使出来,但通过戚长空的仰天怒骂声,他可以断定鹧鸪城里爆出的星辰之力就是戚长空的那一式神通。 遮蔽夜空的金色巨拳并没有落在鹧鸪城,而是落向鹧鸪城西边的绵延群山中,似乎正如戚长风所言,是在追溯源头,轰向瞎伯所在的位置。 然而吊诡的是,金色巨拳落至半空时突然莫名崩碎,化作一道道金色流光消散在夜空里。要是没有看到拳头轰下的景,只看到拳头崩碎后的绚丽流光,还以为是谁往天上放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烟花呢。 “——”戚长风的笑声戛然而止,神似吃了只死苍蝇般恶心。 “哈——哈哈——圣人英明!”戚长空愣了片刻后突然仰天大笑,认为是圣人查明真相后收了神通,看向戚长风得意叫嚣道:“大牙狗丧尽天良、泯灭人,人神共愤。圣人慈悲,岂会帮你们这群杂碎?兄弟们,跟我杀啊!” “戚长空,休要张狂!”戚长风扬起手中长剑怒喝,“你已经没有神通护,看我如何斩你项上人头?兄弟们,跟我杀!斩戚长空者,连升三级!” 没了神通威慑,大牙军的战斗不再畏畏尾,恢复之前的勇猛。再加上戚长风亲自上阵,还许下重赏,士气一下提到了极点。 戚长空率部左冲右突,奈何战力悬殊,而且都已经是疲乏之躯,以及士气跌落到了极点,一番冲杀下来非但没有任何成效,反而被大牙军把包围圈围拢,一时间死伤惨重。 “狗贼,来战!”戚长空心知突围已是无望,马头一转朝戚长风杀了过去,心想就算杀不了戚长风,能在他上拉一道血口子也能稍解心头之恨。 “杀!” 大牙军的包围圈就像一个巨大的磨盘,不停地旋转挤压,而戚长空及其部下就像磨盘眼里的豆子,正在被磨盘逐步碾碎。 三万多人厮杀至此,只剩三分之一。 砰! 一道红色的信号弹在南方天空炸响,这是南门失守的讯号。 戚长空心中已然不抱任何希望,因为再有一刻钟的时间,南门外的大牙骑兵就会支援过来。 “戚长风,可敢一战?”戚长空满眼血丝地盯着戚长风嘶吼问道。 “哈哈,有何不敢?”胜券在握,戚长风心大好,且正如他之前所说,若戚长空没有瞎伯的一式神通护,他根本无惧戚长空。 “杀!” “杀!” 二人怒吼着朝对方冲杀而去。 戚长空长剑横扫,将挡在前方的敌人尽皆斩杀,他眼睛里只剩下戚长风,心中的杀意提到了极点,旋即随着一记剑招释放了出来。 “哈哈——”戚长风竟大笑一声。 为了让戚哟哟突围,戚长空可谓是费尽心思。 他把瞎伯的一式神通交给了一位他信得过的甲字营死士,让他在南城门即将告破时于鹧鸪城南北主干道上使出这一式神通,不是对着大牙军,只是对着空dang)的街道使用。南城外的大牙军不明况,肯定会震慑于星辰大能的雄威,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从而为戚哟哟的突围赢得宝贵时间。 戚长空所担心的是,这一式神通对着空dang)的街道施展出来,会不会触犯圣人令? 圣人令言:九重天之上不能参与战争。故而他让甲字营的死士对着空dang)的街道施展,这样就不会造成伤亡。他觉得圣人就算追究下来,也不会真把瞎伯怎么样。毕竟只是一式神通,还不是直接参与战场厮杀。 可是九天高空落下来的金色拳头让戚长空目眦裂,这是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圣人非但追究了,并且出手毫不留。 “狗的圣人!”戚长空仰天怒骂,恨不得冲上九霄一剑劈了金色拳头,可是圣人威压下他微弱的反抗当真如蚍蜉撼树。 “哈哈,戚长空,你的一式神通原来并不在自己上。”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绝境 金色的拳头耀眼如,千里之外都能看见。 正扛着战马翻山越岭的张小卒一行,与之相隔数百里,看得非常清楚。 金色拳头来的快去的也快,虎头蛇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张小卒下令休息,队伍甫一停下,所有人都急忙掏出丹药服用,抓紧时间恢复真元力。 他们横跨山岭走最短的路线,行进度着实飞一般的快,但消耗也是极其巨大,只三个时辰就把张小卒须弥芥子里的丹药消耗一空,只剩下几瓶较为珍贵,他留着自用的,现在开始消耗牛大娃的存货,疼得牛大娃哇哇直叫唤,不过他也就是嘴上叫叫,真往外拿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所以可以说,他们的行进度完全是拿钱硬砸出来的。这也就是五百骑的小队伍,若是五千、五万骑,恐怕就是财力雄厚如雁城五大家族,也承受不住这种度的消耗。 张小卒遥望金色流光消散的方向,不由地深皱眉头。刚才金色拳头出现的时候,他的心突然突突突地一阵猛跳,心里莫名地窜起一股强烈的心慌感,感觉好像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生。 久久不退的心慌让张小卒极其不安,因为心有所感必有因由。 天武道人称之为心血来潮,亦或是心觉,是对即将生在自己上的事,或是对和自己有因缘关系的事或人,生出的某种感应。 这种能力是每个人生来就具备的,不过随着后天环境的影响,绝大多数人的这种能力会逐渐减弱衰退,甚至是完全消失,但是也有极少一部分人,或是因为特殊体质,或是因为某种机缘,或是修炼了某些功法,他们的这种能力会越来越强。 天武道人曾告诉他,因为他怀入微心境,又修炼了道术,所以他的心觉能力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变得敏锐强大。 是以张小卒知道心有所感必有因由,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生了,才会让他心血来潮,莫名心慌。 “怎么了?”万秋清见张小卒表凝重,眉头深锁,于是上前询问。 张小卒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应声道:“没什么,我在想圣人为何出手,又为何收手?是不是因为有星辰大能触犯了圣人令,不过他悬崖勒马及时收手,所以圣人才没有降下惩罚?夫人,我想稍微改变一下前进方向。” 他并没有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万秋清,省得万秋清胡思乱想。 可是万秋清并非愚钝之辈,听见张小卒说想改变前进方向,立刻就猜到张小卒心中所想,而这也恰是她心中所想,道:“你也觉得圣人出手是和哟哟他们有关吗?是大牙的星辰大能出手了吗?” “不能确定。”张小卒摇头道,“距离太远,无法确定位置,无从推断,只是猜测。” 只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张小卒便下令启程,前进方向往西南方向偏了一点。 …… 天边渐显的鱼肚白,宣告着黑夜即将结束,白昼即将到来。 “驾!”戚哟哟催促胯下战马踏上丘陵最高处,借助天边来的微弱光线往四周远望,想找寻一个可以作为参照的标志物,从而判断自己眼下所处的方向位置,然而四下一片荒野,既没有作战地图上标志的大山大川,也看不到一座城镇,只有前方坡下一个明显已经荒废许久的小村庄。 浓浓的失望之色不加掩盖地爬上戚哟哟染血的疲倦脸庞,这一夜的厮杀逃亡、逃亡厮杀混乱至极,乱得好似百里之内无处不是战场。跑着跑着迎面冲过来一队人马,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自己人;杀着杀着,可能由一个战场分隔成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小战场,也可能从起初几十几百人的小规模战斗,最后汇聚成数千人的大规模厮杀。 逃,逃得慌不择路;追,也追得稀里糊涂。 到最后,便是戚哟哟都迷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下。 望着四下荒野,戚哟哟不住摇头苦笑,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根据东方天际的鱼肚白可以判断出,她带领队伍逃跑的大体方向没错,现在只需要明确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找到追上先头部队的准确方向。 在她后跟着一队不足两千人的队伍,骑兵只有三百多一点。每个人都是血染战袍,斑斑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他们这一夜的鏖战。 “全都打散了。”戚哟哟心中苦笑摇头,望着战士们上浓浓的疲倦之态,她知道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会,缓一缓疲态,目光落在前方坡下的荒废村庄,朝后一人吩咐道:“李越,让弟兄们快点儿脚步,咱们到前面那个村子里休息。” “是!”名叫李越的少校听令而去。 听见马上就可以停下来休息,所有人脸上都抑不住露出喜色,脚下的步伐立刻就快了一截。 村子确实已经荒废,没有一个活人。村子不大,房屋院落倚着丘陵,南北错落,一眼望去也就一百来户人家。看村子里的形,不像是被大牙军屠戮扫dang)过,应该是村子里的人熬不过旱灾荼毒,集体逃难去了。 甫一停下来,这一夜的疲倦、劳累、紧张、恐惧等等全都一股脑涌了出来,所有人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然而休息也只是干休息,他们的干粮和水在鹧鸪城里时就已经吃尽喝光,眼下也只能饥肠辘辘地tian)着干裂的嘴唇干瞪眼。 “呜呜——”有人不堪精神和**上的双重折磨,抱头痛哭起来。 “啊——”有人抱着伤口惨叫呻吟。 更多的则是神麻木地躺在地上,望着渐亮的天空,脑子里是空白的。 “李越,宰杀三匹战马,给大家补充体力。不得起火。”戚哟哟命令道,宰杀战马实属无奈之举,可若不给将士们补充已然枯竭的体力,万一大牙军追杀上来,哪还有逃跑的力气。 “先杀我的马!”戚哟哟忍痛说道。没有骑兵舍得自己的战马被宰杀,她唯有以作则。 …… 天边渐显的鱼肚白,宣告着黑夜即将结束,白昼即将到来。 “驾!”戚哟哟催促胯下战马踏上丘陵最高处,借助天边来的微弱光线往四周远望,想找寻一个可以作为参照的标志物,从而判断自己眼下所处的方向位置,然而四下一片荒野,既没有作战地图上标志的大山大川,也看不到一座城镇,只有前方坡下一个明显已经荒废许久的小村庄。 浓浓的失望之色不加掩盖地爬上戚哟哟染血的疲倦脸庞,这一夜的厮杀逃亡、逃亡厮杀混乱至极,乱得好似百里之内无处不是战场。跑着跑着迎面冲过来一队人马,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自己人;杀着杀着,可能由一个战场分隔成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小战场,也可能从起初几十几百人的小规模战斗,最后汇聚成数千人的大规模厮杀。 逃,逃得慌不择路;追,也追得稀里糊涂。 到最后,便是戚哟哟都迷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下。 望着四下荒野,戚哟哟不住摇头苦笑,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根据东方天际的鱼肚白可以判断出,她带领队伍逃跑的大体方向没错,现在只需要明确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找到追上先头部队的准确方向。 在她后跟着一队不足两千人的队伍,骑兵只有三百多一点。每个人都是血染战袍,斑斑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他们这一夜的鏖战。 “全都打散了。”戚哟哟心中苦笑摇头,望着战士们上浓浓的疲倦之态,她知道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会,缓一缓疲态,目光落在前方坡下的荒废村庄,朝后一人吩咐道:“李越,让弟兄们快点儿脚步,咱们到前面那个村子里休息。” “是!”名叫李越的少校听令而去。 听见马上就可以停下来休息,所有人脸上都抑不住露出喜色,脚下的步伐立刻就快了一截。 村子确实已经荒废,没有一个活人。村子不大,房屋院落倚着丘陵,南北错落,一眼望去也就一百来户人家。看村子里的形,不像是被大牙军屠戮扫dang)过,应该是村子里的人熬不过旱灾荼毒,集体逃难去了。 甫一停下来,这一夜的疲倦、劳累、紧张、恐惧等等全都一股脑涌了出来,所有人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然而休息也只是干休息,他们的干粮和水在鹧鸪城里时就已经吃尽喝光,眼下也只能饥肠辘辘地tian)着干裂的嘴唇干瞪眼。 “呜呜——”有人不堪精神和**上的双重折磨,抱头痛哭起来。 “啊——”有人抱着伤口惨叫呻吟。 更多的则是神麻木地躺在地上,望着渐亮的天空,脑子里是空白的。 “李越,宰杀三匹战马,给大家补充体力。不得起火。”戚哟哟命令道,宰杀战马实属无奈之举,可若不给将士们补充已然枯竭的体力,万一大牙军追杀上来,哪还有逃跑的力气。 “先杀我的马!”戚哟哟忍痛说道。没有骑兵舍得自己的战马被宰杀,她唯有以作则。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赶到 山不高,也不大,是一座独山。 山体虽不陡峭,可是对戚哟哟率领的这支疲惫之师来说,攀爬起来并不容易。 “脱掉盔甲,把负重全部丢掉!只留兵器!” “敌军大队骑兵马上杀到!” “快快快!” 戚哟哟声嘶力竭地催促,恨不得给每个人扎一双翅膀,让他们一下飞到山顶上去。 “承蒙一路照顾,你也逃命去吧!”戚哟哟翻下马,不舍地对马儿说道,随后挥动太阿剑,帮马儿除去缰绳马鞍薄甲,收剑时剑顺势在马股上狠抽一下。 马儿吃疼,顿时嘶鸣着狂奔而去。 戚哟哟展开形往山上奔去,听着脚底下枯枝落叶出来的清脆的碎裂声,心里极度的不安。 但凡有其他逃跑路线,她都不会选择上山。 若是山上枝叶繁茂、郁郁葱葱,不易点火,面对大队骑兵的追杀,相较于往四下空旷的地方逃窜,上山躲避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眼下万物干枯,遇火即燃,若大牙军丧心病狂地点火烧山,她和一千多将士恐怕都要葬火海。 唯一值得苦中作乐的是,与其被大牙狗杀了吃,还不如在火海里烧成焦炭。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戚哟哟猝不及防一头栽倒,体立刻往山下滚落,幸好旁边一人眼疾手快,扑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帮她止住滚落之势。 “长官,你没事吧?”士兵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戚哟哟勉强抬起手摆了摆,道:“不用管我,你快上山去吧,翻过山头才安全。” 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她也不例外,真元力枯竭,体力也近乎耗尽了。 “长官力竭晕倒了,有没有力气大的?过来一个!”士兵并没有丢下戚哟哟不管,而是朝人群急切大吼。 闻者纷纷驻足,可是却无一人应答,不是人薄凉不愿意管戚哟哟,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皆是疲惫之躯,谁还能有力气背一个人爬山呐。 “不需要,不需要。”戚哟哟忙摆手道,眩晕感在逐渐消退,她已经缓过气来,站起朝停下来的人催促道:“快走,不要停!” 她眺目往山下望去,心里不由地一沉,因为大牙骑兵已经到了山脚下,领队之人赫然是金碧眼的戚长风。 戚长风正往山上眺望,正好与戚哟哟投来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微微一愣后突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大声喝道:“戚哟哟,终于让我追上你了!这一次,看你往哪里逃?” 可是望着已经快爬到半山腰的大禹军,他不由地皱起眉头。他不是傻子蠢货,做不出让骑兵放弃战骑,登山和大禹军近搏的愚蠢行为。 他先分出八百骑继续追击逃走的大禹骑兵,然后望向山上露出狠厉之色,大声喊道:“戚哟哟,吾乃大牙关北王之嫡长子慕康顺,若你愿意放下武器投降,并许我为妾,我可以保你一生荣华富贵,绝不受半点委屈。你的部下我也可以恩赐他们一个体面的死法。” 他馋戚哟哟的美色,更馋她的九之体。 这些年他不知生出多少次对戚哟哟下手的念头,但每一次都被他用理智强行压了下去,因为城主府在雁城的势力渐强大,各种力量体系渐成熟,很难在不留一点蛛丝马迹的况下对戚哟哟动手,他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影响到大牙数十年的谋划,他万死都不能恕罪。 女人而已,待占领大禹的疆土后,以他的功劳和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找不着。 “快快快!”戚哟哟一边催促将士们加快度,一边大声应道:“我戚哟哟若是嫁人,必然是八抬大轿抬进家门,正堂为妻。与你为妾?做你的秋大梦去。” “呵,你一个阶下囚,本世子不让你为奴,已经给足你面子。你竟然还妄想八抬大轿抬进我关北王王府的大门,到底谁在做秋大梦?”慕康顺讥笑道。 “许你为妾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戚哟哟应声道。 “不过什么?”慕康顺问道。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戚哟哟道。 慕康顺等着戚哟哟接着往下说,可戚哟哟说完就没了声音,只能问道:“哪三个条件?” “第一,我要千亩良田,名下必须有百处产业,我不住王府,要住在属于我自己的庄园里,伺候我的仆人必须是大禹人,我穿的每一件衣服都必须是绣锦坊的绸缎,由许记的大裁缝亲手缝制,我只吃闽北的香米,每一粒都必须精挑细选、颗粒饱满,水只喝大瑶山的山泉水,我的庄园里至少要有三个,不,至少要有六个花园,种各种各样的花——”戚哟哟一件件事的说着。 慕康顺微撇嘴角,一脸不屑的表,觉得戚哟哟说的这些都不叫事,只需一一列在纸上,他一句话吩咐下去即可满足她。直到副官在他耳边低语一句,他这才反应过来,戚哟哟哪里是在提条件,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行了,别说了。”慕康顺大声喝断戚哟哟的话,道:“你的三个条件本世子全都答应了,现在你带着你的人下山来投降。若不然休怪本世子辣手摧花,一把火把你烧成焦炭。” 听见慕康顺说一把火,戚哟哟心里当即咯噔一跳,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可是她并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然而慕康顺显然不想再和她啰嗦,直接命人往山上点火。 被太阳烘烤得焦黄清脆的枯枝落叶,甫一遇到明火顿时旺烈燃烧起来,转瞬间就窜起滔滔火焰。 “戚哟哟,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慕康顺喝道。 “我第二个条件还没说呢。”戚哟哟应声道。 “你说。”慕康顺道,但并没有喊住正在四处点火的手下。显然,戚哟哟这招已经不好使了。 “我的第二个条件是:赶紧让你的手下撒泡尿把你滋醒,大白天的少他娘的做白梦。傻bī)玩意!”戚哟哟爆粗口大骂道。 “好!” “骂得好!” “哈哈——” 大禹将士们听见戚哟哟的粗口,无不抚掌称赞,畅快大笑。 “戚哟哟,你找死!”慕康顺气得七窍生烟,神色狰狞道:“你最好祈求自己被大火烧死,否则若是被我捉到,我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点火、点火、点火,把整座山都给我点着了!” 轰! 数十处着火点很快就烧到一起,火焰一窜好几丈高,窜到半空的火苗随风而纵,往山上一扑就是几丈远,整座山就跟泼了油似的,烧得极快。 大火未至,浓烟先到。 许多人一口浓烟呛到腔里直接窒息而死。 “用——咳咳——”戚哟哟想提醒众人用布遮住口鼻,可刚张嘴就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满山的咳嗽声。 “啊——”滔天的火焰终于是追了上来,侥幸没被浓烟呛死的人却逃不过大火的吞没,瞬间化作火人,喉咙里出凄厉惨叫。 戚哟哟以布遮面,再也顾不上其他人,使出浑力气往山上奔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唯有翻过山头才有活命的机会。 轰隆隆—— 地面微微颤动,远处传来骑兵队伍奔行的声音。 “动作很利索嘛,这么快就回来了。”慕康顺把目光从山上的大火中收回,望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以为是派出去解决大禹骑兵的队伍完成任务回来了,可是当骑兵队伍从一片遮挡视线的树林后面飞驰出来时,他的瞳孔骤然猛缩。来的不是他派出去的骑兵,而是杀气腾腾的大禹骑兵。 那几张跑在队伍最前面的面孔,他全都认识。其中一张女的面孔,吓得他亡魂皆冒。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慕康顺的表既恐惧又难以置信。 “敌袭,准备战斗!”慕康顺的副官虽也被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大禹骑兵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对方人数只有五百左右,心里当即有了底气,下达战斗的命令。 “闭嘴!”孰料他话音刚落就被慕康顺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只见慕康顺一脸见鬼的惊恐表,连声大吼道:“跑跑跑,快跑!” 这队大禹骑兵的战力他不清楚,可是队伍前头那张他喊了八年娘亲的面孔,告诉他若是迎击上去,或是被这队骑兵追上,绝对必死无疑。 这个女人,可是半步大能啊。 慕康顺喊了八年娘亲的大禹女人,不是万秋清还能是谁? 自前方袭来的这队骑兵正是张小卒率领的五百天字营将士,慕康顺派去追杀李越等人的八百骑兵已经被他们全部解决。 慕康顺带着剩下的骑兵掉头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山脚拐弯处。 “夫人,送我进山!”望着半边山体都被大火吞没的大山,若是避开火上山救人,必须绕到山对面去,那可黄花菜都凉了,张小卒心急如焚,看向万秋清急切喊道,想让万秋清利用风之域越过大火从空中送他上山。 “好!”万秋清望着漫山大火,着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自马背上纵而起,卷着张小卒朝大山飞去。 “哟哟,你在哪里?”万秋清的声音夹带着真元力穿透大火浓烟传遍山上每个角落,可是声音落下竟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拿来 浓烟滚滚,火势滔天,除非天降瓢泼大雨,否则大火无法扑灭,至少在场的没人有这个能力。 万秋清试图用空间之力隔绝大火继续往山顶蔓延,然而她的空间之力只支持了一瞬间就被火海撕的粉碎,震得她气血逆涌,差点牵动体内尚未痊愈的伤势。 “哟哟,你在哪里?” “哟哟——” 万秋清千呼万唤,始终得不到回应。 张小卒一头扎进了浓烟滚滚的山林里,视线被浓烟遮挡,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他的入微心境早已展开,方圆二百步的距离内清晰如昼。 “把活着的人扔上来,我接着。”牛大娃的声音在山林上方传来。 “不行,烟太大,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 “往山上去,上面烟小。” 周剑来、赵全等人的声音响起,他们修为在,真元和体力皆充沛,屏住呼吸能在浓烟里坚持许久,撑不住的时候攀到树顶,跃上没有浓烟的高空换一口气。 张小卒展开法,三色流光旋绕体,将度提到极致,在山林浓烟中飞纵寻找。遇到尚有生命气息的人,便顺手将其抛上天空,不过倒在浓烟里的人大多都已经丧失生命体征。 忽然,浓烟当中一团光亮进入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覆盖范围,审视这这团光亮,张小卒既惊且喜,只见满脸污垢的戚哟哟正侧着脸趴在地上,双目紧闭已然昏死过去,而她的体正被一团白色的光芒笼罩着,这层白色的光罩把滚滚浓烟挡在了外面,显然是正保护着她不被浓烟吞没伤害。 “这剑也太有灵了!”张小卒现白色的光芒竟是从戚哟哟手中的太阿剑上散出来的,心中抑不住惊叹连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见太阿剑显威救主。 张小卒甫一落在戚哟哟边,也不知是太阿剑恰好坚持不住,还是感应到有人来救,白色光罩突然啵的一声碎裂。张小卒急忙把戚哟哟抱起,纵跃上旁边一棵大树,三两下攀爬到最高处,并大喊道:“找到戚姑娘了!” 万秋清闻声而来,看到躺在张小卒怀里的戚哟哟,不喜极而泣。 张小卒把戚哟哟交给万秋清,然后折回山林浓烟中继续救人。 半个时辰后,大火吞没了整座山。 一千五百多人,仅仅幸存三百六十余人。 望着山上熊熊大火,每个人心头都异常沉重,但更多是对大牙狗的痛恨。 万秋清给戚哟哟服下丹药,又以真元力帮其调息疗伤,很快戚哟哟就睁眼醒来。 戚哟哟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已经死了,魂魄去到了曹地府,可是睁开眼并没有看见森恐怖的景色,反而是娘亲那布满疼惜之色的脸庞,当时就脑子一懵愣住了。 直到万秋清一声厉斥:“死丫头,你可把娘亲吓死了!” 戚哟哟这才神一怔从呆愣状态醒来,现自己没有死,也不是在做梦,劫后余生的感觉瞬间笼上心头。 另一边李越等三百人已经把张小卒等人留下的战场打扫干净,缴获活的战马六百余匹,伤马死马一百余匹,以及少量丹药。他们对大牙军的干粮有心里影,没敢拿。 山上大火滔天,飘到天上的浓烟隔几十里地都能望见,也用不着顾忌生火做饭会不会把大牙军引来了,望着幸存下来的疲惫之师,知道他们急需一顿包饭补充体力,赵全干脆下令把不能行动的伤马和死马全部宰杀,生火烤吃。吃不完的烘成干,做成干粮。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戚哟哟倚着路边一棵大树树干,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向坐在旁的张小卒道谢。 “你应该感谢太阿剑,是它救了你。”张小卒摇头笑道,不敢居功。 “哦,怎么说?”戚哟哟好奇问道。 “我找到你时,太阿剑正用白色的能量光罩保护着你,把浓烟隔绝在你体之外,否则——还真不好说。”张小卒说道。 “那也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戚哟哟闻言不由地抿嘴一笑,轻抚手中的太阿剑,自内心地感激它,随之她神色一暗,看着太阿剑喃喃自语道:“只可惜我本领微末,至今没能让你绽放光芒。抱歉,我让你蒙尘了。” “看得出它对你还是满意的,否则怎会显威救主?”张小卒笑道。 “是吗?”戚哟哟眼神不由一亮,觉得张小卒说的很有道理,握着太阿剑高兴说道:“得你不嫌,我心甚欢。” 说完看向张小卒,笑道:“听娘亲说你们这一路上的行军计划都是你制定的,说你智勇双全,有大将之才。” “夫人谬赞了。”张小卒忙摆手道,“我哪有什么大将之才,是长风大哥教的好。” “长风大哥?”戚哟哟不皱眉。 “怎么,夫人没跟你讲吗?” “讲什么?” “你大哥戚长风,没有死。”张小卒道。 “啊?!真的吗?!”戚哟哟惊喜不已,不住催促道:“快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薛家是大牙暗藏在雁城的据点,你大哥一直被囚在——”张小卒把找到戚长风的前后经过详说一遍,而后又把国公爷于三百万叛军中取敌上将级的英勇事迹讲了一遍。 “没能一睹国公爷英姿,实在可惜。”戚哟哟听完后极其遗憾地感慨道,亦被国公爷和王若愚的故事所感动,眼圈不由地湿润。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我大哥教给你的。”戚哟哟把话题扯回正题。 “嗯。”张小卒非常肯定地点头。 “那也是你学的好。”戚哟哟盯着张小卒看了一会后抿嘴笑道,显然她和万秋清一样,并没有真正理解张小卒话里的意思。她们也不是不相信戚长风非常厉害,而是觉得张小卒夸大其词,把戚长风说得太神,以致于让她们感觉不真实。 张小卒摇头一笑,没有再做解释。 “哎,没想到第一次出征就落得这般狼狈下场,还曾在你面前夸夸其谈地说要当将军,实在太丢人了。”戚哟哟羞臊着脸尴尬羞愧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张小卒忙安慰道。 “希望是吧。”戚哟哟苦笑道。 “应该是因为手底下少了一员像我这般勇猛的虎将。”张小卒开玩笑道。 “嘿,你不说我都忘了。”戚哟哟眼珠子一瞪,道:“你不是说要随我一起出征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见人影了?” “我被师父他老人家拉出城外修炼去了。”张小卒无奈道,“回来后我去城主府找你才得知你已经随军出征。” “拿来。”戚哟哟突然把白皙的手掌摊到张小卒面前。 “拿什么?” “当然是你欠我的东西,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一般人找不到的看书基地,搜索 ♂完♂ ♂本♂ ♂神♂ ♂站♂ 手机输入网址ben.谨记以免找不到我们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刚刚 张小卒从怀里取出玲珑剔透的飞鸟项坠,放到戚哟哟的掌心,言道:“在李家宝库里挑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太喜欢。”戚哟哟看着躺在掌心上的项坠,满怀期待的表情突然有点僵硬,也不和张小卒假客套,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 她不是不喜欢这个项坠的样式,而是压根不喜欢带项坠。确切点说,只要是挂在脖子上的饰品,她都不喜欢。这点从她一向干净光洁的脖子可以看出一二。 不过她倒也不是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而是在胸前受伤留后才不喜欢的,因为欣赏这些饰品的时候会让她看见胸前的丑陋疤痕。 张小卒禁不住一愣,戚哟哟对项坠不加掩饰的嫌弃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后忙尴尬地伸手去抓项坠,言道:“你不喜欢,等回去后我给你另选一样。” 却不料戚哟哟突然五指并拢把项坠攥在手心,躲开他抓来的手,并笑言道:“我确实不喜欢带项坠,不过既然是你送的,那我就勉强喜欢一下吧。” “——”张小卒想说不用勉强,可戚哟哟已经动作快速地开始带项坠,便笑着摇摇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样,好看吗?”戚哟哟戴好项坠,把玲珑剔透的飞鸟玉坠摆在胸前的银色铠甲上,看向张小卒问道,两抹羞红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颊。 戚哟哟的外表虽然有些狼狈,身上许多地方浸染着干涸的血渍,也没有穿漂亮的裙衫女装,而是穿了一身冰冷的战甲,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丽,反而在她身上添加了几分冷艳与野性,让张小卒眼前惊艳,脱口赞道:“非常漂亮!” 戚哟哟抿嘴一笑,捏起飞鸟玉坠顺着领口放进衣服里面,不一会儿后眼前骤然一亮,惊喜道:“难怪会让各大宗门的年轻俊杰趋之若鹜,原来竟有此等神奇功效。你是怎么做到的?” 话问出口戚哟哟才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忙摆手道:“抱歉,我就是太惊讶了,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张小卒说道,“我就是在上面加持了养神符,本来只有静心凝神的功效,但是因为我能兼修道、鬼二力,并且可以将这两种力量融合在一起使用,加强了养神符的功效,使其可以滋养神魂。” “厉害!”戚哟哟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称赞,但而后就皱起眉头,神情略显郑重地说道:“但凡能滋养神魂的物件,无不是无价之宝,任何一件流落江湖都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你这个虽然只有几个月的功效,但是贵在能源源不竭的制造,若是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或者宗派得知,恐怕会对你起歹意。” “这些家师都和我说过。”张小卒点头道。 “那你还?”戚哟 哟不解,不明白为何张小卒明知暴露会有危险,为何还要暴露出来,为什么不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 “谁想要我画给他便是。”张小卒笑道,“只要他能给出让我满意的报酬。至于那些心怀叵测,想白吃白拿的,我画给他他也未必敢带在身上。” “明白了。”戚哟哟点头道,她头脑聪慧,一听便知道张小卒打算干嘛,他想用这种特殊的养神符换取修炼资源。不过她又想到在酒楼里张小卒拒绝百里景胜时说的话,半信半疑地问道:“在酒楼里你说这是偷天的法术,施展多了会遭劫,真的假的?” “物以稀为贵,总要有点说辞。”张小卒奸笑道。 “我突然发现你一点也不傻。”戚哟哟笑道。 “我本来就不傻。”张小卒白了她一眼道。 “报!东南方向十里外发现大牙军,骑兵一百零五骑,步战兵三百余人,正在往咱们这里快速靠近!” 一声急报打断了张小卒和戚哟哟的聊天,二人刷的一下站起身,朝万秋清所在的方向走去。 “夫人,区区一百骑,三百步兵,咱们可以轻松吃了他。这一百零五匹战马不能放过。” 二人赶到时,赵全正在向万秋清请战。 万秋清瞧见张小卒和戚哟哟过来,朝赵全摆手道:“军事行动找他们两个,本夫人一概不管。” “大牙军定是望见浓烟而来。”戚哟哟说道,“昨夜他们虽然把我们冲散了,但是他们自己也散了。现在有浓烟为引,散掉的大牙军极可能追寻过来。我们完全可以乘机将其一一蚕食。” “我这就去召集人马。”赵全闻言转身便去。 万秋清看着戚哟哟,目光突然落在她的脖子上,调笑道:“不是说今后再也不戴项链的吗?怎么,什么时候改主意了?” 戚哟哟条件性地用手捂住脖子,而后反应过来已经被万秋清看到,索性放开手任她看,并红着脸颊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梗着脖子应道:“是啊,改主意了,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啊。”万秋清含笑道,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戚哟哟和张小卒身上来回扫了一眼,而后朝戚哟哟眨眨眼,投去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她啥都没说,却把戚哟哟羞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咳咳,那啥,我去准备一下。”张小卒也被万秋清弄得既尴尬又脸红,忙逃也似的离开。 万秋清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笑道:“这小子不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配你富富有余。” “感情我在您心里就这么点分量啊?”戚哟哟郁闷道。 万秋清拿眼角上下扫了戚哟哟一眼,冷笑道:“你出来一次吓掉老娘半条命,还指望老 娘把你当宝贝疙瘩捧在手里?赶紧嫁人去,嫁了人就老实了。” “娘,让您担心了。”戚哟哟禁不住鼻头一酸道。别看她和万秋清见面就掐嘴仗,可她对万秋清的感情丝毫不比对戚无为的浅,甚至稍微还深一些。 “少来这套。”万秋清摆手道。 “娘,那个人是谁?”戚哟哟突然指着万秋清身后问道。 “哪个?”万秋清顺着戚哟哟手指的方向转身看去,但马上她就知道被戚哟哟骗了,因为戚哟哟竟在她转身的时候扑在她背上,双臂绕着她的脖子不松手。 “你个死丫头,都多大个人了还耍这么无聊的把戏。赶紧下来,也不怕被人看见了笑话。”万秋清笑骂道,可心里却荡起一股异样的暖流,自戚哟哟三兄妹长大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被孩子这般亲昵地撒娇的感觉了。 “笑话就笑话,我又听不见。”戚哟哟笑道。 万秋清双臂背到身后揽住戚哟哟下坠的身体,转身望向北方,低声道:“哟哟,我想去北疆看望你的师祖和师祖母,可是又放心不下你们三兄妹,怎么办?北疆战乱,你大师伯和二师伯相继战死,你师祖他——定是伤心至极。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怕是经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娘想去他老人家身边尽尽孝道。” “北疆战乱?北疆不是在张屠夫的治理下安定无事吗?”戚哟哟诧异问道。 “北疆早就乱了,是你父亲故意瞒着没说。”万秋清说道。 “哦”戚哟哟点头应了声,没敢多问,因为万秋清突然转冷的语气告诉她,娘亲对父亲故意隐瞒北疆战事这件事极其不满,于是转移话题道:“娘亲,您修为这般高深,想必师祖他老人家定是北疆赫赫有名的高人。” “你师祖岂止在北疆赫赫有名,他老人家的大名在整个大禹,甚至是在大牙,都威名赫赫。”万秋清笑道。 “啊?师祖他老人家竟然这么厉害!”戚哟哟闻言惊诧道。 “当然!” “他老人家是?” “人送外号张屠夫!” “——”戚哟哟的下巴差点吓脱臼,她已经提前在脑子里把北疆几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都过了一遍,可唯独漏了张屠夫。确切点说不是漏,是没敢去想。 好一会儿戚哟哟才顺过气来,神情兴奋地叫道:“娘亲,您也太牛了吧,竟然是张屠夫的亲传弟子!太牛了!太牛了!您怎么不早说啊,您不知道我最最最崇拜的就是他老人家了吗?” “——你最崇拜的不是有战神之称的上官弼吗?什么时候变成你师祖了?”万秋清翻白眼道。 “就在刚刚。”戚哟哟觍着脸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借坡下驴 戚哟哟让万秋清尽管去北疆,无需放心不下。说她和两个哥哥已经是起飞的雏鹰,都将飞上高空展翅翱翔,去追寻探索自己的人生。并已经做好为之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心理准备。 万秋清笑了笑没有说话。 话是这么个话,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其中的感情和羁绊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想当年她选择跟着戚无为来南境时,也是这么劝师父张屠夫的,当时甚至还暗自生气怄气,觉得张屠夫太霸道,一句“关心你,为你好”,就要强行干涉,甚至是掌控她的人生,然而当为人母之后她才体会到师父当时的心情与感受。 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永远存在于两代人之间,没有什么完美的解决办法,只能互相退让、互相理解,否则爱也可能变成伤害。 …… 战斗很顺利。 万秋清坐镇,戚哟哟指挥,张小卒等人上阵冲杀。两轮箭雨,一轮冲杀,便将大牙一百余骑三百余步兵歼灭。 戚哟哟说的没错,散乱各处的大牙军望见山火浓烟,都不约而同地寻找过来,想和大部队会合。结果被他们守株待兔,一一埋伏歼灭,缴获了大量马匹。 也有许多散乱的大禹军寻来,惊喜地与大部队会合一处,结束了提心吊胆的逃亡,吃着香喷喷的烤马肉,皆抑不住喜极而泣。 黄昏时分,有探子来报,西南方向出现一股大队人马,骑兵有几千之多,步战兵也有数千,因为距离尚远,且天色已暗,光线昏暗,所以暂时看不清是敌是友。 戚哟哟闻讯立刻命令队伍做战斗准备,确切点说是做好脚底抹油随时开溜的准备。虽然眼下他们已经整合两千六百多人,还有万秋清这位超级高手坐镇,可是全都是虚的。 两千六百多人也就只有张小卒带来的五百天字营将士战力充沛,剩下的都是疲惫之师,战力平平。而万秋清这位半步大能看着吓人,实则身负重伤战力大损,眼下只能勉强发挥出七重天的战力而已。而对方有几千骑兵加数千步战兵,若来的是大牙精锐部队,他们指定是打不过的,自然是溜之大吉。 “我去看看。”张小卒主动请缨,前去查探情况。 牛大娃和周剑来跟了上去。 万秋清怕对方有高手坐镇,也跟了上去。她虽然战力折损,但危急时刻拼着伤势复发挡半步大能几招还是做得到的。 四人没有骑马,而是远离道路,在荒野里奔行,以防被对面发现。 “小心对方的斥候。”周剑来提醒道。 张小卒已经把入微心境打开,覆盖方圆二百步的范围。 牛大娃身法极其灵活,魁梧壮硕的身躯竟似在狂风中飘零的羽毛,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且轻若无物,大脚板子踩在枯枝落叶上几乎无声。 “小子,你的这个身法我怎么看着眼熟?”万秋清观察了一会牛大娃飘忽不定的身影,突然皱起眉头,问道:“是不是北疆渡缘楼 的踏雪无痕?” “好像是叫踏雪无痕,至于是谁的我也不知道。”牛大娃回道。 “你不知道?”万秋清诧异至极,道:“这可是渡缘楼的看家绝学,只传内门核心弟子,你从哪里学来的?” “一条老狗教的。”牛大娃答道,对狗爷没有一点敬畏和尊重。 “老狗?”万秋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可片刻后突然眼珠子一瞪,脸上露出极其震惊的表情,盯着牛大娃惊讶道:“你——你竟然是——真让人意想不到!” 万秋清一脸惊叹地连连摇头,虽然她没说出来,但听她的语气,她显然已经知道牛大娃说的老狗是哪位。 对于大妖,万秋清知道的并不多,但唯独对这位狗王印象深刻,因为这位狗王曾把北疆各宗门闹得鸡飞狗跳,还惹的张屠夫提着大刀追了它大半个北疆,原因是它把各个宗门存放秘籍的书阁都转了一圈,包括张屠夫建的七层藏书阁,里面放的是张屠夫在南境扫荡宗门时缴获的所有修炼秘籍。 “你这些本领尽量不要在太多人面前使用。”万秋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心提醒牛大娃,她猜测狗王应该是把偷学的各宗门绝学都教给了牛大娃,若是牛大娃施展的时候恰好被人家瞧见,肯定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没事。”却听牛大娃不以为意地摇头,说道:“老狗说了,谁要是敢找我麻烦,它就把他们家的绝学传遍九州大陆,让穿开裆裤的三岁小儿都会默诵。” 戚哟哟让万秋清尽管去北疆,无需放心不下。说她和两个哥哥已经是起飞的雏鹰,都将飞上高空展翅翱翔,去追寻探索自己的人生。并已经做好为之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心理准备。 万秋清笑了笑没有说话。 话是这么个话,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其中的感情和羁绊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想当年她选择跟着戚无为来南境时,也是这么劝师父张屠夫的,当时甚至还暗自生气怄气,觉得张屠夫太霸道,一句“关心你,为你好”,就要强行干涉,甚至是掌控她的人生,然而当为人母之后她才体会到师父当时的心情与感受。 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永远存在于两代人之间,没有什么完美的解决办法,只能互相退让、互相理解,否则爱也可能变成伤害。 …… 战斗很顺利。 万秋清坐镇,戚哟哟指挥,张小卒等人上阵冲杀。两轮箭雨,一轮冲杀,便将大牙一百余骑三百余步兵歼灭。 戚哟哟说的没错,散乱各处的大牙军望见山火浓烟,都不约而同地寻找过来,想和大部队会合。结果被他们守株待兔,一一埋伏歼灭,缴获了大量马匹。 也有许多散乱的大禹军寻来,惊喜地与大部队会合一处,结束了提心吊胆的逃亡,吃着香喷喷的烤马肉,皆抑不住喜极而泣。 黄昏时分,有探子来报,西南方向出现一股大队人马,骑兵有几千之多,步战兵也有数千,因 为距离尚远,且天色已暗,光线昏暗,所以暂时看不清是敌是友。 戚哟哟闻讯立刻命令队伍做战斗准备,确切点说是做好脚底抹油随时开溜的准备。虽然眼下他们已经整合两千六百多人,还有万秋清这位超级高手坐镇,可是全都是虚的。 两千六百多人也就只有张小卒带来的五百天字营将士战力充沛,剩下的都是疲惫之师,战力平平。而万秋清这位半步大能看着吓人,实则身负重伤战力大损,眼下只能勉强发挥出七重天的战力而已。而对方有几千骑兵加数千步战兵,若来的是大牙精锐部队,他们指定是打不过的,自然是溜之大吉。 “我去看看。”张小卒主动请缨,前去查探情况。 牛大娃和周剑来跟了上去。 万秋清怕对方有高手坐镇,也跟了上去。她虽然战力折损,但危急时刻拼着伤势复发挡半步大能几招还是做得到的。 四人没有骑马,而是远离道路,在荒野里奔行,以防被对面发现。 “小心对方的斥候。”周剑来提醒道。 张小卒已经把入微心境打开,覆盖方圆二百步的范围。 牛大娃身法极其灵活,魁梧壮硕的身躯竟似在狂风中飘零的羽毛,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且轻若无物,大脚板子踩在枯枝落叶上几乎无声。 “小子,你的这个身法我怎么看着眼熟?”万秋清观察了一会牛大娃飘忽不定的身影,突然皱起眉头,问道:“是不是北疆渡缘楼的踏雪无痕?” “好像是叫踏雪无痕,至于是谁的我也不知道。”牛大娃回道。 “你不知道?”万秋清诧异至极,道:“这可是渡缘楼的看家绝学,只传内门核心弟子,你从哪里学来的?” “一条老狗教的。”牛大娃答道,对狗爷没有一点敬畏和尊重。 “老狗?”万秋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可片刻后突然眼珠子一瞪,脸上露出极其震惊的表情,盯着牛大娃惊讶道:“你——你竟然是——真让人意想不到!” 万秋清一脸惊叹地连连摇头,虽然她没说出来,但听她的语气,她显然已经知道牛大娃说的老狗是哪位。 对于大妖,万秋清知道的并不多,但唯独对这位狗王印象深刻,因为这位狗王曾把北疆各宗门闹得鸡飞狗跳,还惹的张屠夫提着大刀追了它大半个北疆,原因是它把各个宗门存放秘籍的书阁都转了一圈,包括张屠夫建的七层藏书阁,里面放的是张屠夫在南境扫荡宗门时缴获的所有修炼秘籍。 “你这些本领尽量不要在太多人面前使用。”万秋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心提醒牛大娃,她猜测狗王应该是把偷学的各宗门绝学都教给了牛大娃,若是牛大娃施展的时候恰好被人家瞧见,肯定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没事。”却听牛大娃不以为意地摇头,说道:“老狗说了,谁要是敢找我麻烦,它就把他们家的绝学传遍九州大陆,让穿开裆裤的三岁小儿都会默诵。” 第二百九十六章 回来了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柳家村。 小村坐北朝南,村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旱灾肆虐,老柳树已然枯死。 五月十日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凶悍骑兵,似那地狱而来的魔鬼,一头扎进柳家村,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扬起手中的战刀长枪,开始一场残忍无情的屠杀。 老村长于万般绝望中命令牛耀等青壮年速速逃命去,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而是为了给柳家村留下一线香火。可是他们的亡命逃窜反而成了铁甲骑兵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二十余骑追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射杀。 牛大娃是最后一个被铁骑锁定为射杀目标的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在危难关头一条黑狗从天而降,在飞射而来的箭矢下救了他。 黑狗没有帮他报仇,而是让他修炼有成后自己回来手刃仇人。 距那个染血的清晨已经过去二十天,但是因为旱灾的缘故,没有雨水和鸟兽虫蚁的破坏,以致于村子里的斑斑血迹依然存在。只有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灰尘和干褐的颜色,无声地告诉人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张小卒站在枯死的老柳树下,望着前方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实在不愿相信它已经变成一个死村,可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洒在墙头上的血渍,以及远远就能感受到的死寂气息,无不在告诉他牛大娃说的都是真的。 “小卒,回来了!”张小卒哆嗦着嘴唇哽咽道,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大娃,也回来了!”牛大娃亦是泪水横流。 二人身后戚哟哟和周剑来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都知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情绪压抑已久,需要好好地宣泄一次。 走进村子里,本以为会看到尸横遍地的惨景,可是并没有。只看到血迹,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张小卒和牛大娃目眦欲裂,既愤怒又恐惧,迈着颤抖地脚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大牙狗丧失人性的残忍行径,生怕柳家村的人也惨遭同样的下场。 其实进了村子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所以疯了一般每个院子每个院子地寻找。 “小卒,大娃,快过来!”周剑来的喊声突然从村子最后面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见后立刻往村后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片密集的坟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柳家村。 小村坐北朝南,村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旱灾肆虐,老柳树已然枯死。 五月十日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凶悍骑兵,似那地狱而来的魔鬼,一头扎进柳家村,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扬起手中的战刀长枪,开始一场残忍无情的屠杀。 老村长于万般绝望中命令牛耀等青壮年速速逃命去,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而是为了给柳家村留下一线香火。可是他们的亡命逃窜反而成了铁甲骑兵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二十余骑追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射杀。 牛大娃是最后一个被铁骑锁定为射杀目标的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在危难关头一条黑狗从天而降,在飞射而来的箭矢下救了他。 黑狗没有帮他报仇,而是让他修 炼有成后自己回来手刃仇人。 距那个染血的清晨已经过去二十天,但是因为旱灾的缘故,没有雨水和鸟兽虫蚁的破坏,以致于村子里的斑斑血迹依然存在。只有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灰尘和干褐的颜色,无声地告诉人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张小卒站在枯死的老柳树下,望着前方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实在不愿相信它已经变成一个死村,可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洒在墙头上的血渍,以及远远就能感受到的死寂气息,无不在告诉他牛大娃说的都是真的。 “小卒,回来了!”张小卒哆嗦着嘴唇哽咽道,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大娃,也回来了!”牛大娃亦是泪水横流。 二人身后戚哟哟和周剑来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都知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情绪压抑已久,需要好好地宣泄一次。 走进村子里,本以为会看到尸横遍地的惨景,可是并没有。只看到血迹,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张小卒和牛大娃目眦欲裂,既愤怒又恐惧,迈着颤抖地脚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大牙狗丧失人性的残忍行径,生怕柳家村的人也惨遭同样的下场。 其实进了村子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所以疯了一般每个院子每个院子地寻找。 “小卒,大娃,快过来!”周剑来的喊声突然从村子最后面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见后立刻往村后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片密集的坟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柳家村。 小村坐北朝南,村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旱灾肆虐,老柳树已然枯死。 五月十日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凶悍骑兵,似那地狱而来的魔鬼,一头扎进柳家村,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扬起手中的战刀长枪,开始一场残忍无情的屠杀。 老村长于万般绝望中命令牛耀等青壮年速速逃命去,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而是为了给柳家村留下一线香火。可是他们的亡命逃窜反而成了铁甲骑兵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二十余骑追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射杀。 牛大娃是最后一个被铁骑锁定为射杀目标的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在危难关头一条黑狗从天而降,在飞射而来的箭矢下救了他。 黑狗没有帮他报仇,而是让他修炼有成后自己回来手刃仇人。 距那个染血的清晨已经过去二十天,但是因为旱灾的缘故,没有雨水和鸟兽虫蚁的破坏,以致于村子里的斑斑血迹依然存在。只有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灰尘和干褐的颜色,无声地告诉人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张小卒站在枯死的老柳树下,望着前方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实在不愿相信它已经变成一个死村,可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洒在墙头上的血渍,以及远远就能感受到的死寂气息,无不在告诉他牛大娃说的都是真的。 “小卒,回来了!”张小卒哆嗦着嘴唇哽咽道,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大娃,也回来了!”牛大娃亦是泪水横流。 二人身后戚哟哟和周剑来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都知张小 卒和牛大娃的情绪压抑已久,需要好好地宣泄一次。 走进村子里,本以为会看到尸横遍地的惨景,可是并没有。只看到血迹,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张小卒和牛大娃目眦欲裂,既愤怒又恐惧,迈着颤抖地脚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大牙狗丧失人性的残忍行径,生怕柳家村的人也惨遭同样的下场。 其实进了村子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所以疯了一般每个院子每个院子地寻找。 “小卒,大娃,快过来!”周剑来的喊声突然从村子最后面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见后立刻往村后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片密集的坟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柳家村。 小村坐北朝南,村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旱灾肆虐,老柳树已然枯死。 五月十日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凶悍骑兵,似那地狱而来的魔鬼,一头扎进柳家村,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扬起手中的战刀长枪,开始一场残忍无情的屠杀。 老村长于万般绝望中命令牛耀等青壮年速速逃命去,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而是为了给柳家村留下一线香火。可是他们的亡命逃窜反而成了铁甲骑兵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二十余骑追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射杀。 牛大娃是最后一个被铁骑锁定为射杀目标的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在危难关头一条黑狗从天而降,在飞射而来的箭矢下救了他。 黑狗没有帮他报仇,而是让他修炼有成后自己回来手刃仇人。 距那个染血的清晨已经过去二十天,但是因为旱灾的缘故,没有雨水和鸟兽虫蚁的破坏,以致于村子里的斑斑血迹依然存在。只有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灰尘和干褐的颜色,无声地告诉人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张小卒站在枯死的老柳树下,望着前方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实在不愿相信它已经变成一个死村,可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洒在墙头上的血渍,以及远远就能感受到的死寂气息,无不在告诉他牛大娃说的都是真的。 “小卒,回来了!”张小卒哆嗦着嘴唇哽咽道,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大娃,也回来了!”牛大娃亦是泪水横流。 二人身后戚哟哟和周剑来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都知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情绪压抑已久,需要好好地宣泄一次。 走进村子里,本以为会看到尸横遍地的惨景,可是并没有。只看到血迹,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张小卒和牛大娃目眦欲裂,既愤怒又恐惧,迈着颤抖地脚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大牙狗丧失人性的残忍行径,生怕柳家村的人也惨遭同样的下场。 其实进了村子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所以疯了一般每个院子每个院子地寻找。 “小卒,大娃,快过来!”周剑来的喊声突然从村子最后面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见后立刻往村后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片密集的坟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妖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柳家村。 小村坐北朝南,村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旱灾肆虐,老柳树已然枯死。 五月十日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凶悍骑兵,似那地狱而来的魔鬼,一头扎进柳家村,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扬起手中的战刀长枪,开始一场残忍无情的屠杀。 老村长于万般绝望中命令牛耀等青壮年速速逃命去,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而是为了给柳家村留下一线香火。可是他们的亡命逃窜反而成了铁甲骑兵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二十余骑追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射杀。 牛大娃是最后一个被铁骑锁定为射杀目标的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在危难关头一条黑狗从天而降,在飞射而来的箭矢下救了他。 黑狗没有帮他报仇,而是让他修炼有成后自己回来手刃仇人。 距那个染血的清晨已经过去二十天,但是因为旱灾的缘故,没有雨水和鸟兽虫蚁的破坏,以致于村子里的斑斑血迹依然存在。只有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灰尘和干褐的颜色,无声地告诉人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张小卒站在枯死的老柳树下,望着前方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实在不愿相信它已经变成一个死村,可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洒在墙头上的血渍,以及远远就能感受到的死寂气息,无不在告诉他牛大娃说的都是真的。 “小卒,回来了!”张小卒哆嗦着嘴唇哽咽道,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大娃,也回来了!”牛大娃亦是泪水横流。 二人身后戚哟哟和周剑来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都知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情绪压抑已久,需要好好地宣泄一次。 走进村子里,本以为会看到尸横遍地的惨景,可是并没有。只看到血迹,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张小卒和牛大娃目眦欲裂,既愤怒又恐惧,迈着颤抖地脚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大牙狗丧失人性的残忍行径,生怕柳家村的人也惨遭同样的下场。 其实进了村子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所以疯了一般每个院子每个院子地寻找。 “小卒,大娃,快过来!”周剑来的喊声突然从村子最后面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见后立刻往村后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片密集的坟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二人跑到近前看着密集的坟头,悲伤之余暗松一口气。 “呜呜——”张小卒情绪奔溃,跪到地上一边砰砰磕头一边嚎啕大哭。 牛大娃揽住他的肩膀想要安慰几句,可是甫一张嘴立刻泣不成声,然后二人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戚哟哟情绪被二人感染,在一旁直抹眼泪。 周剑来亦是眼圈通红。 哭了许久许久,二人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 “是不是有人幸免遇难,回村子里修的这些坟?”周剑来开口问道,既是心中疑惑,亦是转移二人的注意力。 “应该不是。”张小卒却一言否定了周剑来的猜测,声音沙哑道:“若是我们村子的人,不会把坟地修在这里,我们村的坟地在西边。即便修在这里,也不会一人一个墓坑。修墓 的人应该不是我们村子的人,至少对我们村子的人员关系不熟。” “可能是旁边村子的人。”牛大娃猜测道。 “小卒,这一座竟然是——是你的坟。”戚哟哟突然指着她面前的一座坟墓说道,“这座坟有墓碑,这上面写着‘张小卒之墓’,是用匕首之类的利器刻上去的。” 张小卒闻言急忙爬起身,惊奇地走上前去,看着坟堆和竖在坟堆前面一块充当墓碑的木牌满脸困惑。若不是认识自己的名字,他肯定要怀疑戚哟哟是不是认错字了。 牛大娃、周剑来和戚哟哟三人亦是一脸不解,面面相觑。 张小卒明明还活着,为何会有人给他挖坟立碑? “你不会真的已经死了吧?”牛大娃看向张小卒,神情怪异地问道。 “滚!”张小卒没好气地骂道。 “碑后有字。”周剑来突然说道,并念了出来:“张小卒,对不起,没能完成你的嘱托,帮你照顾好村子。若你还活着,一定一定一定要来白云城找我。齐蓉儿。” “原来是她。”张小卒恍然大悟,心里窜起一股暖流,甚是感激齐蓉儿。 “是你在黑森林里交的那位朋友?”戚哟哟问道,她依稀记得张小卒说过这个名字。 “嗯,是她。”张小卒点点头。 “得好好感谢人家。”牛大娃说道。 “嗯。”张小卒应了声,然后看向周剑来和戚哟哟,道:“我想在村子里留宿一晚,明早再走可以吗?” “没问题。”戚哟哟应允道。 周剑来点头。 “我回家看看。”牛大娃神色悲伤,撂下一句话往他家在的方向走去。 周剑来跟在牛大娃身后离去,怕牛大娃触景生情悲伤过度,发生什么意外。 “我可以跟着你吗?”戚哟哟见张小卒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忙开口问道。 “可以。”张小卒应声道。 张小卒领着戚哟哟去到村东头,在一个小院门前停下,这是雀儿的家。 目光顺着小院敞开的木门看向院子里,张小卒神色哀伤,心里阵阵抽疼,与可人儿憧憬未来的话语犹在耳畔,未曾想转眼间却已是物是人非阴阳相隔。 张小卒走进院子,在堂屋门口发现三滩血渍,猜测应该是雀儿、雀儿娘和她弟弟的。他不敢想象当时的情景,不敢想她们娘三个在面对大牙狗的屠刀时是怎样的恐惧和绝望,雀儿有没有喊“卒子哥救命”,应该是喊了,可是他并没有出现,她肯定是伤心透了吧。 越是不敢想,越是胡思乱想,根本控制不住。 悲愤交加,伤心过度,急火攻心,张小卒嘴里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忙把逆涌的气血压下去,目光从地上的血渍上收回,迈步进了堂屋。 堂屋里家具整整齐齐,圆桌上还摆着三双碗筷,碗底粘着结了痂的玉米糊糊,似乎出事的时候三人正在吃饭。 张小卒进了里间,里间里的家具也大都整齐,只有衣柜的门是敞开的,也不知本来就是开着的,还是有人翻找东西打开的。 张小卒走到一个老旧的梳妆台前,拉开下面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他打开看了眼后将其收进须弥芥子。 戚哟哟看得清楚,红布包里是一朵大红头花,做 工很粗很普通的那种。她心思玲珑,一猜便知这应该是张小卒未婚妻的家,否则他一个大男人怎会跑到别人家里取一朵女人戴的头花。 张小卒从雀儿家出来,又去老村长家里看了看,然后就没再去旁人家,因为他发现看了后只会徒增悲伤,不如不看。 “我家。”张小卒带着戚哟哟来到村西自己家,进门时向戚哟哟介绍道。 “蛮宽敞的。”戚哟哟进了院门四下打量一番后说道。挺让她意外的,她本以为张小卒一个孤儿,住的多半是别人家不要的破旧房子,未曾想张小卒竟然住着独门独院,并且还有三间看起来挺宽敞的房子,似乎日子过得蛮不错。 “村里叔叔伯伯们帮忙盖的。”张小卒道。 “看来他们都非常喜欢你。”戚哟哟说道。 “村子里的人纯朴友善,人人都有一颗仁爱的心,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孤儿而轻视我,都把我当自家人看待。”张小卒说道。 三间茅草屋的门都是敞开的,张小卒入微心境铺展里,并未发现屋里有异常状况,只是被人粗略地翻找过,让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他快步走进堂屋去到里间卧室,走到床尾把一个靠墙放着的木箱移开,然后蹲下身体在墙上扣下一块石头,墙壁上露出一个黑洞,他伸手进去摸出一个小木盒。 在戚哟哟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把小木盒放在床上,先抓过一件旧衣服把双手使劲擦干净,然后打开小木盒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包,把布包一层层展开,最里面是一块叠得工整的白布。 张小卒小心翼翼地把白布展开,看到白布上“张小卒”三个字,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生怕这件唯一和他身世有关的线索被人偷去。 “这是?”戚哟哟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被人遗弃在村口的老柳树下,他们发现我时发现我身边的地上写着这个名字。村长爷爷心细,觉得它和我的身世有关,就用白布把名字拓印了下来,说或许可以遵照字迹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张小卒回道。 戚哟哟点头道:“每个人的字迹各不相同,确实可以遵照字迹找到留字之人。只是大禹那么大,会写字的人无可计数,想要找到留字之人恐怕不容易。” “其实找不找得到都没多大关系。”张小卒苦笑摇头,把白布叠起来放好,收进须弥芥子里。 戚哟哟没应声,因为她知道张小卒口是心非,若他真不在乎能不能找到亲生父母,他就不会这么在意这块白布了。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张小卒扫量了一圈房间问戚哟哟。 “你也察觉到了?”戚哟哟不答反问,不过没等张小卒开口,她就接着说道:“这些人好像只为杀人而来,你未婚妻家,老村长家和你家,房间里的家具都很整齐,只有衣柜、大缸等能藏人的地方被翻找过。如果是来劫掠钱财粮食的,应该各处都有翻找才对。” “走,再去其他人家看看。”张小卒道。 小半个时辰后,张小卒和戚哟哟几乎把每家都看了一遍,发现正如戚哟哟所说,每一家都是能藏人的地方被翻找,像存放粮食的米缸布袋,以及可能藏钱的抽屉等位置,都没有翻寻的痕迹。 显然,这伙人闯进柳家村似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光柳家村每一个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父女决裂 (重复章节,明早替换,替换不用重新订阅) 装备精良的骑兵。 不为钱,不为粮,只为杀人。 让张小卒和戚哟哟非常困惑,想不明白大牙军的杀人动机。 当他们把这一发现告诉周剑来和牛大娃后,周剑来皱眉沉思许久,给出一个自己的猜测。 他告诉张小卒三人,在白云城南到皓月城北这段地界里,一直藏着一支神秘、强大又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每隔三到六个月就会出来行凶为恶一次,每次都是挑偏僻的村庄城镇下手。多是屠村屠镇,不为钱财,不为美色,只为杀人。 这伙匪徒来去如风、神出鬼没,白云城和皓月城一直在清剿,可是非但没能找到老巢将其剿灭,反而多次遭其伏击,轻则伤亡惨重,重则全军覆没。 镇南王长子苏尚天,三年前自告奋勇带兵剿匪,结果惨遭匪徒伏击,一千五百人的队伍被杀得只剩二十几人。苏尚天虽侥幸逃得一命,可是右眼被匪徒射瞎。 “现在想来,极可能压根就没有什么匪徒,而是躲藏在皓月城的大牙狗在作乱。有皓月城为其遮掩行踪,自是神出鬼没,找不到其藏身之所。”周剑来阴沉着脸说道。 “大牙狗统统该死!”牛大娃咬牙切齿道。 “血债血偿,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戚哟哟目光森然道。 当夜四人留宿村中。 周剑来陪着牛大娃住在牛家,牛大娃躺在床上呼噜震天,睡得极香。 张小卒睡不着,爬上村口的老柳树,抱膝坐在老柳树粗壮的树干上,静静地望着柳家村。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浮现翻过,柳家村每个人的音容相貌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记得越清楚回想起来时心里就越揪疼。他想忍住不哭,做个坚强的男子汉,可最终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出眼眶,再一次哭得稀里哗啦。 戚哟哟默默地陪在一旁,庆幸柳家村还活着一个牛大娃,与张小卒作伴,互相舔舐失去亲人的伤口,否则她无法想象张小卒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这份沉重的悲伤与孤独。 另外,她也清楚地意识到牛大娃和张小卒在彼此心中的位置,谁若敢伤害他们当中一个,必会遭到另一个人的疯狂报复,即便要与天下人为敌也在所不惜。 就像那夜在城主府练武场,当张小卒得知牛大娃中了药王谷的毒,生命危在旦夕,他直接以雷霆手段镇压、逼迫药王谷弟子交出解药时一样,他压根不会去考虑药王谷能不能得罪,得罪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反过来若是张小卒中毒,牛大娃肯定也会和张小卒一样的做法。因为在他们彼此的生命里,没有什么比对方的生命更重要的。 戚哟哟既为这两个孤独的人感到悲伤难过,同时也羡慕他们之间至死不渝的友情。 午夜十二时,张小卒自老柳树上跃下,走进村子,游走于街道小巷里,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戚哟哟不解问道。 “横死之人可能会冤魂不散,滞留在阳间变成孤魂野鬼。若是有,我想超度他们。”张小卒说道。 然而寻遍整个村子,张小卒也没找到一 只冤魂,欣慰之余又难免有一丝失落,因为若是有冤魂,他还能和他们聊聊天。 “抱歉,让你到这么晚都没能休息。”张小卒向万秋清歉意说道。 “没关系。”戚哟哟应声道。 “走,回去休息吧。”张小卒道。 “好。”戚哟哟点头,漆黑的夜色下脸颊突然微微羞红。 轰—— 二人正往张小卒的小院行走,骤然间地动山摇,紧接着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怎么了?!” “出什么事?!” 正在睡觉的周剑来和牛大娃从睡梦中惊醒,吓得从房间里窜了出来,大声询问。 “不知道。”张小卒应声道,事发突然,他和戚哟哟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牛大娃和周剑来踏着屋顶房檐飞掠过来,与张小卒二人会合一处。 “声音好像是从黑森林里传出来的。”张小卒望向西山方向,露出惊讶的表情,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大地就晃动了刚才那么一下,轰鸣声也就只有一声,若不是耳朵还在嗡嗡作响,房檐屋顶还在往下滚落尘土,四人就要怀疑刚才是幻觉幻听了。 “是不是大牙狗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牛大娃狐疑问道。 想到大牙狗是从黑森林里出来的,周剑来皱眉沉吟道:“要不要去看看?” “大牙狗有星辰大能坐镇,不明情况冒然接近太危险。”戚哟哟说道。 轰—— 突然间又一道震天响声传来,同时伴着强烈的地面晃动。 相比于刚才那一次,这一次多了耀眼的光亮,有璀璨夺目的星辰之力在黑森林里冲天而起。 “可能是咱们的星辰大能正在和大牙狗的星辰大能决斗。”张小卒猜测道。 戚哟哟三人点点头,表示张小卒的猜测极有可能。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自黑森林里冲天而起,越过高耸入云的二龙山,以极快的速度往黑森林外破空而驰。隐约间可以看到光芒里包裹着一个人,但是因其速度太快,故而看不清他的样貌。 咔嚓—— 一道比磨盘还粗的巨大天雷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山巅上。 张小卒四人盯着那蜿蜒的巨大闪电,心里禁不住颤栗,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本以为巨大闪电会把半边山巅轰塌,万没料到闪电竟然只在山巅上掀起一点点碎石。 是巨大的闪电华而不实,还是那座山坚固无比,四个人心里一时没有答案。 “快看,那是什么?!”戚哟哟突然指着被闪电照亮的山巅惊叫道,她的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恐惧。 无需她提醒,张小卒三人已经看见。 只见在闪电的余光下,一只超级巨大的癞蛤蟆,两只前爪扒着山巅,从黑森林里探出半个身子。它那粗糙的黄黑色皮囊上,凸起着一颗颗恐怖瘆人的红色癞疙瘩。它那两只鼓出来的眼珠子,比张小卒家的泥草屋还要大,只半个身子就可以轻松碾压整个柳家村。 虽然相隔甚远,可张小卒四人依然被这只庞然大物 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啊——”越过山巅从黑森林里冲出来的耀眼光影,看见蛤蟆妖攀上山巅,突然发出一道惊恐尖叫,奔行的速度猛地提升一截,在空中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光线。 却见趴在山巅上的蛤蟆妖突然张开腥臭大口,猩红的舌头从嘴里射出,速度快得像是跨越时空,瞬间追上破空逃窜的星辰大能,一下将其拦腰卷住。 “啊——” “妖王大人,饶命!” “小人愿为仆为奴,为妖王大人效犬马之劳!” 星辰大能吓得亡魂皆冒,求饶连连,甚至不惜放弃星辰大能的尊严,甘愿成为蛤蟆妖的奴仆。 然而蛤蟆妖根本不为之所动,舌头卷着星辰大能往嘴里缩。 “啊——” 星辰大能惊恐尖叫,使出浑身解数剧烈挣扎,却始终不能挣脱蛤蟆妖的舌头,而身上的星辰之力逐渐暗淡。 张小卒四人透过暗淡下去的光芒看见,被蛤蟆妖舌头卷住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大牙人,心中惊惧于蛤蟆妖的强大的同时,又禁不住感到畅快解气,心说让你们乱闯黑森林,这下遭报应了吧。 在四人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大牙星辰大能就像一只蚊虫苍蝇,被蛤蟆妖吞进了肚子里。 蛤蟆妖抬起爪子抹了抹嘴角,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竟有星辰之力从它嘴里喷出来,似乎肚子里的星辰大能还未消化干净。 蛤蟆妖的强大与恐怖,令张小卒四人心惊胆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喘气声引来蛤蟆妖的注意。 骤然间又一道星辰光芒自黑森林里窜上天空,欲越过山巅逃离,可他身后追着一只浑身苍黑的巨大雄鹰,锋利的鹰爪直接抓住撕碎。 与此同时又有七八道星辰光芒冲天而起,可是竟然没有一人逃出生天,皆被黑森林里一头头大妖追上并灭杀。 张小卒四人看得真切,这些星辰大能既有金发碧眼的大牙人,也有黑发黑眼的大禹人,不知道他们在黑森林里做了什么,激怒了黑森林里的一干大妖。 黑森林之所以是禁地,不是没有原因的。 轰隆——咔嚓—— 一道道粗如磨盘的天雷,密集如雨,劈在山巅上。 大妖们在闪电雷鸣中仰天怒吼,它们立在山巅上望向黑森林外面,眼睛里射出向往而又贪婪的光芒,可似乎是畏惧于滚滚天雷,最终不甘地扭头回身退下山巅,回到黑森林里。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天地重归平静,可是张小卒四人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先前的情景明确地告诉他们,不是黑森林里的大妖不想出来,而是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囚禁在黑森林里出不来。 谁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是圣人? 还是天之力? 四人仰望漆黑的夜空,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显然找不到。 “过了今夜应该不会再有大牙军从黑森林里出来了。”周剑来说道。 张小卒三人齐齐点头,一点也不怀疑。 第二百九十九章 回家 望着男人不带一点感情离去的冷酷背影,齐蓉儿脸色惨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拼尽全力地努力,到头来竟得不到家族一点的怜惜和疼爱,像极了一颗棋子,说牺牲就牺牲掉,没有一点不舍与可惜。 曹雄,白云城鼎鼎有名的色中恶鬼,现都已年过半百,却依然荒淫无度,每年都要纳妾几十乃至上百不等,而与他行房的女子十之有九会被他在床上活活虐杀。甚至没少做那强撸民女、淫.人妻女的歹事。方圆百里之内,女子闻其名而色变。 就是这样一个人人喊打,恨不得扒其皮、抽其筋、挫其骨的老贼,家族竟要让她去与他为妾。而做出这个决定的人,竟然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已经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逼,这分明是把她往地狱里推,要活活逼死她呀! 齐蓉儿的心痛如刀绞,对家族的最后一丝期望,对父亲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皆随着齐高瞻几句冷冰冰的话语而破灭。 “官人,万万舍不得啊!蓉儿她这么优秀,怎可许人为妾?即便要许人为妾,也——也不能许给曹雄那个老淫贼啊!求您收回成命!” “官人,蓉儿是您亲闺女啊,您怎么可以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官人——” 齐蓉儿的母亲,齐潘氏追出门外,向齐高瞻苦苦哀求。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在院子里响起,紧接着传来齐高瞻的喝斥:“大胆贱妇,曹中将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信不信我让人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家族养她一十六载,现在到了她为家族出力的时候了。齐家儿女必须要有为家族牺牲一切的觉悟与精神!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再敢哭哭啼啼阻我大事,吾必将你家法伺候!” “呜呜——”齐潘氏先被齐高瞻一个耳光抽懵,又被一顿呵斥吓破了妇人胆,再不敢多说半个字,只能趴在地上呜咽抽泣。 “齐高瞻!”齐蓉儿突然怒气勃发,直呼齐高瞻的名讳,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刚才是精神遭受重创,一时间大脑空白身陷绝望,但此时缓过一口气,满腹委屈与绝望顿时化作怒火喷薄而发。 既然家族不给她活路,父亲薄凉,那她何必再与这个家有牵连? “大胆!”齐高瞻正往外走,突然听见齐蓉儿大逆不道的呼喝,当即驻足转身,怒目瞪视。若不是眼下用得着齐蓉儿,他定会走上前去一巴掌把她扇翻在地,狠狠地教训一顿,让她知道冒犯尊长的后果。 “请您另请高明,这活我不接。”齐蓉儿毫无畏惧地迎上齐高瞻的目光,嘴角甚至挂着一抹嘲讽意味的冷笑,不等齐高瞻开口,又接着说道:“长房的两位姐姐娇艳动人,人见人爱,堪当大任。您不妨去和大奶奶商量商量,大奶奶身出名门,明事理知大局,当然会欣然同意,肯定不会像我娘亲这般哭哭啼啼。” “放肆!”齐高瞻抬手怒指齐蓉儿,喝道:“再敢胡说八道,莫怪我抽烂你的嘴 !” 齐蓉儿只是冷笑,道:“与其被那老色鬼虐待致死,我还不如找根绳子在房梁上吊死,至少还能保全名节。” 齐高瞻脸色慢慢阴沉,盯着齐蓉儿冷声道:“我说过,家族会保你不死,待他厌烦了你,另寻新欢后,我会派人把你接回家里,荣华富贵供养你一辈子。另外,我还会给你娘亲一个名分,百年之后让她的灵位进齐家太庙,享尽尊荣。” “呵,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感恩戴德,多谢您赏给我这么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咯?”齐蓉儿气急而笑。 “那倒不必。功劳是你凭本事挣的,用不着感谢谁。”齐高瞻说道。 “凭本事?什么本事?勾引男人的本事吗?”齐蓉儿冷笑连连,随即目光一凝喝问道:“你齐高瞻已经没用到靠卖女儿来维系家族生存了吗?早知如此,你应该在年轻的时候纳几百个妾,生几百几千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如今你就可以开一家白云城最大的妓.院,赚取数之不尽的财富,岂不妙哉?!” “你——找死!”齐高瞻气得额头青筋一冒老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齐蓉儿面前,抡圆了胳膊照着齐蓉儿的脸颊狠抽过去。 啪! 这一巴掌力气之大,抽得齐蓉儿身体横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墙上摔到地上。 呸! 齐蓉儿惨笑着爬起身,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子,捂着没了知觉的半边脸颊,怨毒憎恨地盯着齐高瞻,咧开满口鲜血的嘴巴狰狞凄笑道:“让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齐高瞻眼角斜睨齐蓉儿,厌恶地说道:“什么条件,说。” “锣鼓齐鸣,八抬大轿,送我去曹家。” “休想!”齐高瞻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曹雄的恶名白云城人尽皆知,若是让白云城的人知道他齐高瞻把女儿送给曹雄玩乐,那他肯定会被千夫所指,戳断脊梁骨,背一个卖女求荣的骂名。 “那你就打死我好了。”齐蓉儿冷笑。她早就知道齐高瞻不可能答应,说出来不过是恶心他一下罢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齐高瞻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眼睛里凶光乍现,似乎真的会一掌毙了齐蓉儿。 “你不敢!”齐蓉儿却毫无畏惧地迎上齐高瞻杀气凛然的目光,从地上爬起身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好好!”齐高瞻连道三个“好”字,缓缓抬起手臂,喝道:“那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目无尊长,不知三从四德的孽障!” 说罢,他高抬的巴掌就猛然拍向齐蓉儿的脑门,真元力涌动,显然是下了狠手的。 “不要啊——”齐蓉儿的母亲惊恐尖叫道。 “住手!”齐蓉儿大喝,从怀里掏出一块掌心大小的暗红色玉佩挡在面前,急声道:“此玉佩乃当朝皇子所赐,你若杀我便是与皇子为敌,必会给齐家招来塌天大祸!” 这是苏德大和尚离开白云城时送她的玉佩,是她无惧齐高瞻的仰仗所在。 听见齐蓉儿 的喝声,齐高瞻下落的手掌顿时止住,一把将齐蓉儿手里的暗红色玉佩抓在手里,拿到眼前一番观瞧,不禁冷笑连连,道:“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谎话都敢扯,竟敢胡乱弄一块玉佩就冒充皇室之物,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三言两语就会被你唬住吗?” “你什么意思?”齐蓉儿皱眉问道。 “什么意思?”齐高瞻一声冷笑,道:“你且睁大眼睛看好了。” 说完他食中两指捏着玉佩使劲一撮,玉佩表面竟蜕下一层暗红色镀皮,镀层下露出一块质料一般的暖白色玉块,这赫然是一块仿冒高品的假货。 “怎——怎么可能?!”齐蓉儿目光惊惧,难以置信地盯着齐高瞻手里的假玉佩,随之神情一颤,尖叫道:“是谁偷换了我的玉佩?是谁?!” 玉佩肯定是真的,这点齐蓉儿可以用人头保证,因为她不止一次地把玩品鉴过这枚玉佩,若是假冒仿品她早就发现了。并且她还用这枚玉佩自救过一次,那是她回到白云城的第三天,苏谋怀恨在心找上门来,却被她拿出玉佩挡了下来。她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苏谋当时那见鬼般的震惊表情,把玉佩拿在手里足足观察了一盏茶的时间,百般确认玉佩是真的后,这才把玉佩还给她,然后愤愤不甘地离开。 “是苏谋,肯定是苏谋。是他偷了我的玉佩。”齐蓉儿大叫道,因为整个白云城只有苏谋知道这枚玉佩的存在。 “哼,装疯卖傻!”齐高瞻冷哼,觉得齐蓉儿是奸计败露后撒泼耍混,随手把玉佩扔回齐蓉儿怀里,齐蓉儿没接,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我看你们是安稳日子过惯了,没尝过离开家族庇护的苦日子是什么滋味,既如此,我就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是饥寒交迫。来人呐,把院子里能吃能喝的东西统统拿走。”齐高瞻向候在院子外的仆人吩咐道。 “住手!”齐蓉儿急声喝止,道:“我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凭本事赚来的,没拿家族一文钱,你凭什么拿走?” “滚!”齐高瞻一脚把齐蓉儿踹开,喝道:“若无家族庇护,就凭你们两个女流,能在眼下这乱世好好活一天就算你们能耐。”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听从家族安排享尽荣华富贵,要么负隅反抗饿死在这院子里。”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白云城势力必将重新洗牌,所以明年的孤岛求生必定惨烈无比,十能活一就算万幸。你若答应去给曹中将为妾,就不是我齐家子女,明年就无需参加孤岛求生。可若你不答应,你就还是我齐家子女,就必须参加明年的孤岛求生。以你的微末本领,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孤岛。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好死不如赖活着,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曹雄确实是个人渣,可若你有本事降服他,这未尝不是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不要做那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女人,把眼光放远一点,野心放大一点。一个好色的老头而已,以你的聪明才智,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当不是问题。” 第三百章 一剑 六月初二,下午四时。 大牙军结束又一天的叫战,于白云城外肆意地大笑谩骂,甚至是成群结队地解开裤子对着白云城撒尿,极尽嘲讽一番后才悻悻然撤退。 白云城城墙上轮值的士兵个个垂头丧气,如霜打的茄子。听着城外大牙军的张狂大笑和谩骂,每个人的脸颊都火辣辣的,既羞耻又愤怒。他们恨不得立刻冲出城门和大牙狗决一死战,可奈何军令如山,军令让他们死守不出,他们就只能死守不出。 是夜,天上无月,夜幕漆黑。 一道身影于白云城外拔地而起,自城墙上空飞过,潜进白云城。 此身影潜进白云城后径直奔向一个方向,最后停在镇南王王府门前,朝王府门前的守卫拱手道:“雁城城主夫人戚万氏,求见老王爷,请代为通传!” 王府门前的守卫听见来人的身份后无不吓了一跳,上下一番观瞧感觉来人不像是开玩笑,当即半信半疑地进府通传,府里的大人们自会断定真假。 眼下战局紧张,他们可不敢像往常一样,仗王府之势把一些拜访之人挡在门外,若是拦错人,耽误了重要军情,他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来人被招入府内,直至后半夜三时才翻墙悄悄离开王府。 三时一刻,白云城南城门悄悄打开,一队五千骑兵以棉布包裹马蹄,悄然出城。 城外西南方向,大牙军的封锁线外,一大队人马从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大牙军的封锁线奔向白云城。 大牙军被惊动,霎时间喊杀震天,打破了夜的宁静。 白云城五千骑兵携带着这些时日的憋屈与愤怒悍然杀至,把大牙军的封锁线狠狠地撕开一个大口,一次又一次冲散大牙军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队列,完美掩护大部队进城。 两刻钟后,大部队全部进城,白云城大门咯吱吱闭合。 混乱的大牙军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翌日天亮,白云城西北大营多了三万多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士兵,水、食物、医药等大量物资紧急调配过来。 日上三竿,可西北大营里却响起震天的呼噜声。许多人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他们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此时进到白云城安顿下来,长久紧绷的精神终于可以松弛下来偷偷懒,满身疲倦涌上心头,眼皮合在一起没挣扎两下就睡死过去。 白云城的士兵正拿着水袋,挨个给睡死过去的人喂水。水袋里的水是用灵药特别调制的,喝上几口可以暂时缓解疲倦的身体。这些人的身体都处在近乎或是已经虚脱的状态,若得不到体力补充,这一觉睡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 西北大营连夜多了三万多大军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是大牙奸细暗中作乱,还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消息传着传着竟变成了雁城被大牙军攻破,雁城城主战死,仅剩三万败 军于昨夜逃至白云城,大牙数百万大军自雁城奔袭而来,即将兵临城下,白云城朝不保夕。 官方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辟谣,可是收效甚微,因为百姓们后半夜确实被城外的喊杀声惊醒,并且有很多人亲眼看见一支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军队自白云城大街经过,去往西北大营方向。 最近一段时间大牙军天天在城外叫战,城内百姓本就惶惶不安,眼下又传来雁城告破,大牙军数百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对白云城发动总攻的消息,百姓们无不慌神,纷纷收拾家当,准备逃难去。 城内局面眼看要失控,关键时刻镇南王苏翰举拄着拐杖上街,与城中百姓面对面交谈、辟谣。老王爷德高望重,深受百姓爱戴和信任,三言两语就把民心稳定了下来。 走在街边,望着被人群拥簇着慢慢前行的朴素老人,张小卒颇感诧异道:“想不到老王爷竟生得这般平易近人,和咱们寻常百姓家的老头们几乎没什么差别,这要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打死我也不会把他和王爷联系到一起。” 周剑来和牛大娃走在一旁,三人刚从西北大营里出来,正走在去周剑来家的路上。 周剑来闻言笑道:“老王爷节俭一生,平日里吃穿用度都和老百姓一样,自然和老百姓相差无几。” “不知老王爷今年高寿?”牛大娃望着老王爷雪白的头发好奇问道。 “好像九十有六。”周剑来不太确定地答道。 “厉害。厉害。”牛大娃翘起大拇指,一脸钦佩的表情。 “其实老王爷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健朗。”周剑来摇了摇头,以为牛大娃是在夸老王爷身子硬朗,说道:“年轻时南征北战打天下,小伤大伤如家常便饭,给身体埋下许多不可治愈的隐疾,最近几年旧疾时常复发,好几次卧床不起。据说去年有一次,家里人都已经给他穿好寿衣,棺材都抬进了大堂。谁知他老人家硬是含着一口气不咽,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牛大娃闻言挠了挠头,嘿笑道:“我是说他老人家七十多岁还有能力生儿子,真厉害。” “——”周剑来不禁哑然失笑,而后压低声音道:“当年跟随苏皇大帝打天下的王爷将军们,大都是老年得子。打仗的时候顾不上成家生子,打下江山后一个个都是五六十岁的高龄,又因长达数十年征战沙场的缘故,身体或多或少留下些毛病,都是悉心调养数年后才得的孩子。据民间传言,苏皇大帝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本固本培阳的功法,给每位王爷将军都发了一份,并强制他们修炼,让他们多生儿女,说老的们拼死拼活打下的江山,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已经是垂暮之年,得让膝下儿女们代为享受,不然岂不亏大发了。” “若是真的,那咱们的苏皇大帝一定是个有趣之人。”张小卒忍俊不禁道。 周剑来把目光从渐渐远去的老王爷身上收回,望向前方,目光落在五百步开外路旁一对镇 宅石狮上,心跳突然抑不住加快些许。 常言道近乡情怯,尽管他是怀着悲痛和绝望心灰意冷地离开家门,且心中对这个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的家失去好感,可是这里毕竟是他自小到大生长的地方,有他熟悉的人和物,如今从外面历练归来,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他的步伐不由地加快了些许。 五百多步的距离不一会儿就到眼前,望着门匾上熟悉的“周府”二字,周剑来抑不住勾起嘴角开心一笑,迈步踏上门前石阶就往府门走去,略有几分急不可耐的情绪。 “站住!”可是却被门旁两侧的守卫拦了下来。 “什么人?报上名来!” “这是周府,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两个守卫连声呵斥,因为闹旱灾的缘故,时常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投奔,周家人不堪其扰,遂早就下令再有什么张三李四来投奔,无需禀报,直接轰走。 周剑来、张小卒和牛大娃穿的一般,身上的衣服是来白云城的路上经过一座死城时,从几户人家翻找的。再加上一路上风尘仆仆,不知多久没洗过澡,灰头土脸的跟乞丐差不了多少,所以守卫一眼望去压根没认出周剑来。 “怎么,我回自己的家还得通报姓名吗?”周剑来当即皱眉不悦道。 守卫闻言不禁一愣,盯着周剑来的脸打量起来。 其中一人似乎觉得周剑来眼熟,把头往前探了探,最后目光落在周剑来空荡的右边袖子上,终于认出了周剑来,惊喜道:“五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您快里面请,小的这就去禀报老爷和大奶奶。” “嗯。”守卫的话让周剑来心里头一暖,感觉这个家还是有人关心他的,否则守卫不会这么激动,并且着急地要去禀报。 周家乃是白云城的豪门大家,院子里亭台楼阁、水榭凉亭、花园山石——壮丽气派,只不过比起雁城李家却黯然失色许多,至少眼下院子里一眼望去看不到一点绿色,桥下没了流水,凉亭边的湖也早就干涸了。 张小卒和牛大娃东瞧瞧西看看,眼睛里只有好奇没有震惊,见识过雁城李家的气派,他们的眼界提高了不少。 “哟,这不是老五吗?真回来啦。” “五弟,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吧,瞧这灰头土脸的,不会是一路乞讨回来的吧?” 迎面走出来一男一女,锦衣华服,似乎是听见周剑来回来的消息后,特意出来迎接的。男的二十岁上下,女的十**岁的样子,二人面貌和周剑来略有几分相似,皆一脸轻蔑戏谑地瞧着周剑来。 周剑来目光扫过二人,笑了笑,应道:“多谢四哥三姐惦念,外面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几经生死差点没回来。” 张小卒和牛大娃在后面听着直皱眉头,亲人间就别重逢,这画面和他们想象的不大一样,怎么话语间充斥着嘲笑和敌视的味道? 第三百零一章 那便狂妄 “废人”二字从周鑫鹏嘴里说出来,深深地刺痛了周剑来的心,让他进门时对亲情产生的希冀荡然无从。 盯着男人冷酷无情的面庞,周剑来禁不住苦涩一笑,感觉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结束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果然,在这个家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想要感情可以,前提是你有足够价值。 张小卒和牛大娃在周剑来身后,紧皱眉头沉默不语,心里默默地心疼周剑来。深度怀疑周剑来是不是亲生的,莫不是在外面捡回来的吧? “凭我的剑!”周剑来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噗嗤——哈哈——”周剑来话一出口,四哥周兴杰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笑出了泪水,指着周剑来嘲笑道:“凭你的剑?你想笑死我们吗?你一个没了右臂的残废,拿得动剑吗?哈哈——” “五弟,别闹了,认命吧。乖乖在家里呆着,周家不缺你一口吃的,娶妻生子也不成问题,总比你在外面乞讨的好。你看看这才出去多久,就把咱们人上人的骄傲和尊严丢掉了,竟然和乞丐无赖们厮混到一起,还把他们带到家里来了。周家的大门是阿猫阿狗随便就能进的吗?来人,把这两个乞丐打断腿扔出去。”三姐周曼云看似苦口婆心为周剑来着想,实则话语里极尽嘲讽,甚至还要把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腿打断,以此折辱周剑来。 周鑫鹏背负双手没有出声阻止,竟是默许了周曼云的命令。 张小卒和牛大娃不禁莞尔,对周家人的霸道残忍无言以对。他们自进门后连吭都没吭一声,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周剑来身后,没招谁更没惹谁,只因穿的差了点,身上脏了点,就要被打断腿扔出去,这也忒的蛮横不讲道理。 不过二人心里虽气,但也只是摇头一笑没说什么,一切应对交由周剑来定夺。这里毕竟是周家,这么做是对周剑来最基本的尊重。 周家的护院早就有人闻声而来,但碍于是周家的家事而不敢靠前,都静悄悄地躲在远处瞧热闹。此时听见周曼云的命令,又见家主周鑫鹏不说话默许,当即有四个身穿黑色劲装,手拿棍棒的彪形大汉走上前来。到了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中的棍棒就朝张小卒和牛大娃砸去。他们倒是很听话,说打断腿就只瞄准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腿。 牛大娃双臂环抱胸前,扯了扯嘴角,一脸讥笑。 张小卒亦是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 两人的表情和反应给人的感觉好像即将被打断腿的不是他们,而是挥舞着棍子扑过来的护院。 周鑫鹏注意到了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表情和反应,不由地微皱眉头,常年混迹于上层社会交际圈,阅人无数的他,当即便知张小卒和牛大娃定非乞丐混混之流,否则二人不会这么淡定,更不可能在大难临头之际反而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 临危不乱,必有仰仗。 仓啷! 周剑来手往背后一抓,长 剑出鞘,随手一挥,雷声隆隆,剑气纵横,瞬间把护院手中的棍棒绞得稀碎,并在四人胸前留下一道半寸深的血口,冷声喝道:“再敢动手,休怪我剑下无情!滚!” 四个护院手捂着胸口汩汩流血的伤口,吓得脸色煞白,心脏狂跳不止,刚才一瞬间他们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四人心如明镜,是周剑来手下留情了。四人对视一眼,忙朝周剑来躬身行礼,道:“多谢五少爷不杀之恩!” 说完便退了下去,见周鑫鹏并没有责骂他们,四人抑不住长舒一口气。 “三重天境,还不错。”周鑫鹏看透了周剑来的修为境界,突然就一改刚才的冷酷无情,竟朝周剑来赞许地点点头,但又说道:“不过还不足以拿回山岳剑。” 可见在他眼里,唯有有实力才有资格谈其他。 “三——三重天境?”周兴杰如见鬼一般看着周剑来,突然猛摇头道:“不,不可能!他断了右臂,修为怎么可能突飞猛进?!绝对不可能!” “三重天境而已,和三哥还差得远呢。”周曼云斜睨周剑来,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可她语气里的酸味和眼睛里难以掩饰地忌妒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聒噪!”周剑来不悦地呵斥一声,土之域瞬间展开,把周兴杰和周曼云笼罩起来。 砰砰两声,两人被周剑来的土之域压得跪倒在地上,膝盖把厚重的青石板都跪碎了。 周鑫鹏目光猛的一凝,脸上露出激动之色,连声喝道:“土之域!好!好!好!” 丝毫不同情周兴杰和周曼云。 “你——你——你——我是你四哥,你敢对我无礼?!”周兴杰面红耳赤,在周剑来的绝对实力压制下“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可依然梗着脖子不服软,拿出兄长的身份压周剑来,只不过他话音刚落直接一头栽向地面,五体投地被周剑来狠狠地压在地上,嘴巴啃着青石板,动弹不得。 “五弟,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无礼,今后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周曼云看到周兴杰的凄惨下场,立刻向周剑来服软,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哪还有先前半点盛气凌人的样子。 “向我两位兄弟道歉。”周剑来冷冷说道。 “两位公子,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还望两位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周曼云倒是爽快,直接向张小卒和牛大娃道歉。 “无妨。无妨。”张小卒和牛大娃忙摆手应道,他们两个被周曼云变脸的速度和认错的态度搞的有点懵,这哪里像是贵族子弟的做派,分明是欺软怕硬的街头混混的风格。 周鑫鹏在一旁看在眼里,并没有因为周曼云向张小卒和牛大娃两个外人道歉,而感到有损周家颜面,而生气,那淡漠的表情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去练武场吧。”周鑫鹏向周剑来说道,接着看向从地上爬起身的周曼云,道:“喊周鸿文去练武场,带上山岳剑。” “是。”周曼云应声道。 “等一下。”周剑来出声叫住周曼云,看着周鑫鹏说道:“不需要,让他来这里就好。五重天境,能挡下我一剑,我转身就走。” “你确定?”周鑫鹏皱眉,表情微显不悦,觉得周剑来太过狂妄。 “确定。”周剑来点头,没有一点迟疑。 “好。”周鑫鹏一点头,道:“就让他带上山岳剑来这里。” “是。”周曼云领命离去。 周鑫鹏目光从周剑来脸上挪开,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发现二人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感觉好像在他们眼里,周剑来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周鑫鹏目光重新回到周剑来脸上,突然抑不住期待起来,若是周剑来真能一剑击败修为五重天境的周鸿文,那他周家可就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天才。 “这两位公子是?”对周剑来有了期待,周鑫鹏的态度再一次发生变化,主动向周剑来询问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身份,并以“公子”称呼二人。 “他们是我的结拜兄弟,张大用和牛——牛——”周剑来突然尴尬,因为天天喊大娃喊习惯了,竟忘了牛大娃的大名叫什么。 “小子牛广茂见过伯父。”牛大娃及时开口化解周剑来的尴尬,并不在意周剑来忘了他的大名,因为他的大名和表字几乎都没用过,可以理解。 “小子张大用见过伯父。”张小卒也朝周鑫鹏见礼道。 “好。”周鑫鹏笑着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周剑来回来的消息在府里传了开来,很快就聚集过来许多人,其中不乏许多和周兴杰、周曼云一样的人,甫一见面就冷嘲热讽,只有寥寥几人对周剑来表露真正的关心之情。 “是小五回来了吗?”一个妇人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人群立刻给妇人让开一条道路,让妇人走进来。 周剑来闻言忙快步迎上前去,到妇人面前躬身行礼道:“孩儿不孝,害母亲担心了!” 来的妇人是周剑来的母亲周王氏,她比周鑫鹏小六岁,可面容却比周鑫鹏苍老许多,刚过五十岁头发就已多了许多白丝,蛮有许多褶皱的脸上显露着病态的苍白,被左右两个丫鬟搀扶着行走,似乎身体抱恙。 周王氏快步上前扶起周剑来,眼睛里隐有泪花,连声说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快让老五放了我。”周兴杰趴在地上嚎叫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王氏听见周兴杰的声音后才注意到他正趴在地上,忙疑惑问道。 周剑来故意没放周兴杰,好用他来震慑其他人,省得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上来就找麻烦,效果还不错。 “可能是天太热,他想趴在地上凉快凉快。”周剑来笑道,同时不动声色地撤去土之域,周兴杰这才面红耳赤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身泥土的狼狈模样惹得许多人哈哈大笑。 第三百零二章 秦家姐妹 (乱章,稍后帖正章) 没了秦正豪的城主府门可雀罗,就连守门的护卫都耸拉着脑袋,似那霜打的茄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眼下白云城局势诡秘,各大家族都在暗中摩拳擦掌,为战争过后的势力洗牌做准备。而秦家在黑森林与大牙军一战中损失极其惨重,家主秦正豪战死,长子秦霍战死,十个供奉长老死了六个,实力最强的大长老虽未战死,但身负重伤,修为境界大跌,已经难以主持大局,一时间群龙无首,家族内部正在闹分裂。 但不管分还是不分,实力大损的秦家已经注定会被踢出白云城顶级家族的队列。没了互惠互利的实力与价值,自然就被追名逐利的各家族势力渐渐疏远,甚至已经不顾昔日的情分,开始侵占吞食秦家的产业。 秦家姐妹眼下的处境相当尴尬,父亲和长兄尸骨未寒就面临着二哥秦绰的催婚,在二哥秦绰眼里她们两个的婚姻俨然成了他与几位伯伯叔叔争夺财产的重要筹码。 大姐秦心如还好一些,毕竟她和苏谋的婚事早已定下,并且二人是情投意合,但妹妹秦如兰的婚姻眼看是要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偏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和长兄已经不在,只能听命于母亲大人和二哥秦绰。而她们的母亲大人向来重男轻女,眼下只剩秦绰这个小儿子,更是疼惜的不得了,早就被秦绰三言两语所攻陷,秦绰说啥她信啥。所以眼下秦如兰的婚事,便是秦绰一人说了算。据说他已经物色好了人选,这两天就会告知秦如兰。 马车在秦府门口停下,周剑来领着张小卒和牛大娃下了马车。 守门的护卫用慵懒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见三人气质非凡,忙打起精神,待三人走到近前,主动询问道:“请问三位公子找我家哪位大人?” 没了秦正豪,他们看门的气势都弱了七分。 “卢大哥,王大哥,是我啊,周剑来。”周剑来两步上前,脸上堆起笑容和两个守卫热情打招呼,他以前是城主府的常客,与几位轮值看门的护卫熟络的很。只因他断了一臂,且这段时间在外面历经磨练,样貌和气质都有十足变化,所以两个护卫才没认出他来。 但是经过周剑来言语提醒,两个护卫当即认出了周剑来,脸上露出诧异且惊喜的表情,高兴道:“原来是周五公子,看我俩这眼神,真是该打。快里面请,我这就去通报我家小姐。这两位是?” “这位是张公子,这位是牛公子,都是大小姐、二小姐的朋友。”周剑来介绍道。 “两位公子快快里面请。”有周剑来的介绍,护卫别无疑心。 卢姓护卫把三人引进会客厅,让婢女沏茶招待,并命人去通报两位小姐。 不一会儿秦心如姐妹就急匆匆赶来,见到周剑来后欢喜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尤其是秦如兰,一直对周剑来心怀愧疚,此时见周剑来平安归来,心里顿时 好受许多。 没了秦正豪的城主府门可雀罗,就连守门的护卫都耸拉着脑袋,似那霜打的茄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眼下白云城局势诡秘,各大家族都在暗中摩拳擦掌,为战争过后的势力洗牌做准备。而秦家在黑森林与大牙军一战中损失极其惨重,家主秦正豪战死,长子秦霍战死,十个供奉长老死了六个,实力最强的大长老虽未战死,但身负重伤,修为境界大跌,已经难以主持大局,一时间群龙无首,家族内部正在闹分裂。 但不管分还是不分,实力大损的秦家已经注定会被踢出白云城顶级家族的队列。没了互惠互利的实力与价值,自然就被追名逐利的各家族势力渐渐疏远,甚至已经不顾昔日的情分,开始侵占吞食秦家的产业。 秦家姐妹眼下的处境相当尴尬,父亲和长兄尸骨未寒就面临着二哥秦绰的催婚,在二哥秦绰眼里她们两个的婚姻俨然成了他与几位伯伯叔叔争夺财产的重要筹码。 大姐秦心如还好一些,毕竟她和苏谋的婚事早已定下,并且二人是情投意合,但妹妹秦如兰的婚姻眼看是要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偏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和长兄已经不在,只能听命于母亲大人和二哥秦绰。而她们的母亲大人向来重男轻女,眼下只剩秦绰这个小儿子,更是疼惜的不得了,早就被秦绰三言两语所攻陷,秦绰说啥她信啥。所以眼下秦如兰的婚事,便是秦绰一人说了算。据说他已经物色好了人选,这两天就会告知秦如兰。 马车在秦府门口停下,周剑来领着张小卒和牛大娃下了马车。 守门的护卫用慵懒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见三人气质非凡,忙打起精神,待三人走到近前,主动询问道:“请问三位公子找我家哪位大人?” 没了秦正豪,他们看门的气势都弱了七分。 “卢大哥,王大哥,是我啊,周剑来。”周剑来两步上前,脸上堆起笑容和两个守卫热情打招呼,他以前是城主府的常客,与几位轮值看门的护卫熟络的很。只因他断了一臂,且这段时间在外面历经磨练,样貌和气质都有十足变化,所以两个护卫才没认出他来。 但是经过周剑来言语提醒,两个护卫当即认出了周剑来,脸上露出诧异且惊喜的表情,高兴道:“原来是周五公子,看我俩这眼神,真是该打。快里面请,我这就去通报我家小姐。这两位是?” “这位是张公子,这位是牛公子,都是大小姐、二小姐的朋友。”周剑来介绍道。 “两位公子快快里面请。”有周剑来的介绍,护卫别无疑心。 卢姓护卫把三人引进会客厅,让婢女沏茶招待,并命人去通报两位小姐。 不一会儿秦心如姐妹就急匆匆赶来,见到周剑来后欢喜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尤其是秦如兰,一直对周剑来心怀愧疚,此时见周剑来平安归来,心里不禁好受许多。 没了秦正豪的城主府门可雀罗,就连守门的护卫都耸拉着脑袋,似那霜打的茄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眼下白云城局势诡秘,各大家族都在暗中摩拳擦掌,为战争过后的势力洗牌做准备。而秦家在黑森林与大牙军一战中损失极其惨重,家主秦正豪战死,长子秦霍战死,十个供奉长老死了六个,实力最强的大长老虽未战死,但身负重伤,修为境界大跌,已经难以主持大局,一时间群龙无首,家族内部正在闹分裂。 但不管分还是不分,实力大损的秦家已经注定会被踢出白云城顶级家族的队列。没了互惠互利的实力与价值,自然就被追名逐利的各家族势力渐渐疏远,甚至已经不顾昔日的情分,开始侵占吞食秦家的产业。 秦家姐妹眼下的处境相当尴尬,父亲和长兄尸骨未寒就面临着二哥秦绰的催婚,在二哥秦绰眼里她们两个的婚姻俨然成了他与几位伯伯叔叔争夺财产的重要筹码。 大姐秦心如还好一些,毕竟她和苏谋的婚事早已定下,并且二人是情投意合,但妹妹秦如兰的婚姻眼看是要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偏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和长兄已经不在,只能听命于母亲大人和二哥秦绰。而她们的母亲大人向来重男轻女,眼下只剩秦绰这个小儿子,更是疼惜的不得了,早就被秦绰三言两语所攻陷,秦绰说啥她信啥。所以眼下秦如兰的婚事,便是秦绰一人说了算。据说他已经物色好了人选,这两天就会告知秦如兰。 马车在秦府门口停下,周剑来领着张小卒和牛大娃下了马车。 守门的护卫用慵懒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见三人气质非凡,忙打起精神,待三人走到近前,主动询问道:“请问三位公子找我家哪位大人?” 没了秦正豪,他们看门的气势都弱了七分。 “卢大哥,王大哥,是我啊,周剑来。”周剑来两步上前,脸上堆起笑容和两个守卫热情打招呼,他以前是城主府的常客,与几位轮值看门的护卫熟络的很。只因他断了一臂,且这段时间在外面历经磨练,样貌和气质都有十足变化,所以两个护卫才没认出他来。 但是经过周剑来言语提醒,两个护卫当即认出了周剑来,脸上露出诧异且惊喜的表情,高兴道:“原来是周五公子,看我俩这眼神,真是该打。快里面请,我这就去通报我家小姐。这两位是?” “这位是张公子,这位是牛公子,都是大小姐、二小姐的朋友。”周剑来介绍道。 “两位公子快快里面请。”有周剑来的介绍,护卫别无疑心。 卢姓护卫把三人引进会客厅,让婢女沏茶招待,并命人去通报两位小姐。 不一会儿秦心如姐妹就急匆匆赶来,见到周剑来后欢喜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尤其是秦如兰,一直对周剑来心怀愧疚,此时见周剑来平安归来,心里顿时好受许多。 第三百零三章 今非昔比 秦绰在门外远远的就听见秦心如的喝声,听见有人打秦如兰的主意,要把秦如兰带到雁城去,不禁怒气横生,三步并作两步叫嚷着冲进会客厅。甫一进门目光就落在周剑来三人身上,来回扫视一番发现一个也不认识,当即虎目一瞪,厉声喝问道:“你们是谁?竟敢来城主府闹事,是欺负我秦家没男人吗?当我秦绰是死的吗?!” 秦绰继承了秦正豪的许多优点,身躯挺拔,浓眉虎目,仪表堂堂,虽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风流公子,但自小耳濡目染,受秦正豪的行事作风熏陶,所以动起怒来也颇有几分威势。 秦心如望着秦绰挺拔的身影,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喝声,突然从他身上看到几分秦正豪和秦霍的身影,鼻头禁不住一酸,心里感受到了被亲人保护的感觉。她心神一荡,突然对秦绰改观了许多。 觉得这个弟弟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或许多加引导和劝诫,改掉他一声的臭毛病,他能挑起秦家塌陷的大梁也说不定。毕竟他体内流淌的是秦家的血,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秦绰体内的猛虎不过是暂时睡着了,眼下需要一点时间来将其唤醒。 如此一想,秦心如对秦绰突然没了那么强烈的厌恶和排斥,甚至开始对他怀抱期望。 不过秦绰虽有几分威势,在张小卒三人面前实在微不足道,张小卒站起身,目光从秦绰和秦心如身上扫过,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的大呼小叫,目光落在秦如兰脸上,自顾说道:“二姑娘大可放心,在下心里对姑娘只有感激之情,就是想为姑娘做点什么,以报答黑森林里姑娘的照顾之恩。在下说的话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姑娘,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当然,大小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雁城对你来说人生地不熟,你去到那里或许能得到自由美好的生活,但也可能让生活变得更加糟糕,甚至是悲惨。毕竟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在下就是这么一说,去与不去姑娘自行斟酌。” 秦绰脸色铁青,感觉被张小卒这个无名之辈完全无视了,并且还当着他的面破坏他接下来的计划,更让他愤怒的是他竟然从秦如兰的眼睛里看到了心动的眼神,禁不住对张小卒恼羞成怒,怒喝道:“你谁啊?秦家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 怒喝间他竟毫无征兆地动起手来,两大步踏到张小卒面前,伸手抓向张小卒的衣领,想抓着张小卒的衣领把他扔到门外去,可是他这一抓却落空了,被张小卒轻松一个拧身躲了开来。 “呵,难怪敢来城主府撒野,原来是仗着自己有两下子。”秦绰一抓落空先是一愣,随之冷笑连连,抓空的手顺势往下一按,拍向张小卒胸口,但是又一次被张小卒躲开。 “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几下。”秦绰目光一沉,当即双手齐动,拳掌勾狂风暴雨般往张小卒身上招呼。 张小卒身体左摇右摆,如那狂风中的一片飘叶,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捕捉。 “找死!”秦绰越战越急,愈加恼羞成怒,提腿出脚,手脚并用,真元力在他拳脚上闪 烁涌动。 张小卒神情淡然,入微心境下秦绰的招式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乃至都不需要动用三色之力就能轻松闪躲。 秦心如和秦如兰神情震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们既了解秦绰的修为,亦知道张小卒的修为,秦绰海之境三重天,张小卒虽悟出入微心境,但战门先天闭塞,按理说难有成就。可是这才过去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他竟然已经强到让海之境三重天的秦绰奈何不得的地步,让她们两个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二哥,他身怀入微心境,能看穿你的招式。但是他战门先天闭塞,修为不高,以大势压他。”秦心如出声提醒道。 “原来如此。”秦绰闻言不禁恍然大悟,讥讽道:“一个战门先天闭塞的废物竟然悟出入微心境,真是暴殄天物。看我如何破你!” 秦绰大喝一声,气势瞬间暴增,真元力狂暴奔涌凝于右拳,朝张小卒一拳轰去。刚猛拳劲把面前包括张小卒在内的所有区域覆盖,不给张小卒闪躲的空间,以大势大力破张小卒的灵巧。 “得罪了!”张小卒轻道一声,随之后撤一小步,拳头轰出迎上秦绰迅猛而来的拳头。 砰! 两拳相交,秦绰脚下噔噔噔连退,一直退到大厅门口方才止住身体。体内翻涌震荡的气血让他心头巨震,再不敢小瞧张小卒。 “你——你——”秦心如瞪圆了眼珠子瞪着张小卒,想问张小卒你怎么这么厉害,可又震惊地问不出口。 张小卒已然瞧出来,秦心如心里对他仍有芥蒂,既如此他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看向周剑来说道:“周大哥,我去外面等你。” “告辞!”牛大娃亦起身告退,他们是怀着感恩的心来的,可是人家不稀罕,那也没办法。不过走到门口,他突然止步转身看向秦如兰,道:“二小姐在黑森林里于我家兄弟多有帮助,我和我家兄弟铭记于心,感激不已。往后二小姐若有用得着我兄弟二人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不违江湖侠义,我二人定当全力相助。告辞!” 秦如兰望着牛大娃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苦笑着摇摇头,心道:“哪有什么恩情需要还,我们只救了他一次,他却救了我们两次,若真的论较起来,反而是我们欠他的。” “他——他已经这么厉害了?!”秦心如心中的震惊难以平复,看向周剑来问道。 周剑来苦笑点头,道:“五重天内难逢敌手。” “什么?!”秦心如闻言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 “啊?你怎么不早说?!”秦绰亦是惊叫一声,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道:“此等俊杰,当好好结交一番。两位公子请留步——” 周剑来无奈摇头,他倒是想说,可前提是得有机会说啊。 “他——他——明明战门先天闭塞,怎就如此厉害了?”秦心如眼神涣散,似是问周剑来,又像是喃喃自语,一副失魂落魄地模样。 “他的战门已经全开。” “他已 经拜入青云山三清观门下,师父是大天师天武真人!”周剑来简单说了一下张小卒的际遇。 秦心如闻言嘭的一声跌坐在椅子里,她突然想起在黑森林里张小卒说的一句话。当时她对张小卒说,若不是她身负重伤不能动用真元,她杀张小卒如杀鸡,而张小卒回了她一句,若是他能贯通战门,杀她亦如杀鸡。 当时她还觉得张小卒狂妄无知,认为张小卒这辈子也无法超越她,她的身份和地位是张小卒一个山野村夫需要一辈子仰望的存在。可现在再看,她当日所说所想所为简直如笑话一般,狂妄、无知、可笑、可悲。 若秦正豪没死,秦家依旧如日中天,秦心如还有底气和张小卒比一比,秦家已经轰然倒塌,而张小卒却有了一个青云山三清观大天师真传弟子的身份,俨然成了需要她抬头仰望的存在,这让她心里极不舒服。 “结交他做什么,让他尽情嘲笑我们秦家吗?”秦心如突然从椅子里窜了出来,在周剑来和秦如兰反应过来前追了出去。 周剑来哑然失笑,看向秦如兰问道:“二小姐,大小姐和小卒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我也不知。”秦如兰红着脸颊心虚地摇头,因为秦心如对张小卒仇视的起因是因为她给张小卒包扎伤口时看了张小卒的身体,姐姐怕张小卒离开黑森林后张扬乱说,毁掉她女儿家的声誉,故而才对张小卒横眉冷对,甚至生出杀心。 事实上秦心如对张小卒的仇视全是她的优越感在作祟,她本以为可以掌控张小卒的生死,可结果张小卒一次又一次地反击,让她有一种被张小卒啪啪打脸的感觉。此时她追出去阻止秦绰和张小卒交好,根本就是被张小卒打脸后的气急败坏。 周剑来瞅着秦如兰羞红的脸颊,心知她们姐妹和张小卒之间肯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不过他并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所以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二小姐,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听从安排,还是想为自己做主?” “我也不知。”秦如兰神色一下黯然下去,她两只手捏在一起,指节捏得发白,似乎在做思想争斗。 “希望你能想清楚。”周剑来说道,“之前我说你去雁城,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并不是说大话。但是有一点我不能保证,我无法保证你去雁城后的生活一定会比白云城好,因为你是女子,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往后余生的幸福主要还是要看所嫁之人的品行。” “剑来哥哥,不管如何都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清楚的。”秦如兰神情郑重道。 “那就好。”周剑来点头道。 四匹身披银甲的神俊战马在秦府门口停下,自马背上翻身下来两男两女,四人皆身穿战甲。 “二公子,您来啦!”门口的护卫忙迎上前去,朝其中一个腰悬宝剑的俊朗青年热情招呼。 “速去禀报夫人,雁城城主夫人戚夫人携爱女哟哟小姐和雁城李将军来访。”俊朗青年笑着吩咐道。 第三百零四章 再见苏谋 “二位公子请留步,听我解释。” “秦绰,你给我回来,秦家永远不欢迎他们!” 秦绰追在张小卒和牛大娃身后,着急地想要留下二人。他从周剑来口中得知张小卒的超强实力后,一下就想到了明年的孤岛求生,若能有张小卒相助,必能碾压一众家族,赚个盆满钵满。 秦心如则追在秦绰身后,不准他挽留张小卒二人。 “怎么回事?又有人来闹事?”苏谋带着万秋清、戚哟哟和李昊天三人刚进府门,就听见前方院子里传来的秦绰和秦心如大呼小叫声,不禁不悦地皱起眉头问走在前面引路的护卫。 “没有啊。”护卫一脸疑惑地应声道,“就刚才周家五公子带着我家两位小姐的两位朋友来访,周五公子与两位小姐关系一向要好,应该不会在府上闹事吧?” 话是如此,可说到最后护卫不禁有些心虚,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人走茶凉的戏码看得太多。 以前门庭若市的城主府现在变得门可雀罗,许多昔日与城主府交好,甚至是依附城主府起势的家族,纷纷登门与城主府划清界线,好似慢一点就会惹火上身似的。更有甚者不念往日情分当场翻脸,欺秦家势弱,想乘机占便宜。也不乏许多敌对势力,故意过来冷嘲热讽。 所以话说到最后,护卫也不敢确定周剑来是有心来拜访,还是另有居心? “周家五公子?周剑来吗?”苏谋皱眉问道。 “正是。”护卫答道。 “另外两人是谁?”苏谋追问。 “小的不知,只听周五公子说他们都是我家两位小姐相识的朋友。” 戚哟哟甫一听见周剑来的名字,就立刻猜测另外两人很可能是张小卒和牛大娃,不过她并没有出声,免得猜错了尴尬。 万秋清和李昊天心中也隐有猜测,但都和戚哟哟一样不能十分确定,便没有开口。 苏谋没有再问,因为前方传来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只要转过前面的影壁就能与其迎面相遇。 果不其然,几个呼吸后自影壁后面先后走出四道身影,与苏谋四人迎面撞个正着。 张小卒一眼就认出了苏谋。 他本以为经历过生生死死,已经淡漠了和苏谋之间的仇怨,可是再次面对面看到苏谋的这张脸后才发现并没有。在黑森林里被苏谋逼迫欺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当时苏谋是那般高高在上,似那主宰生死的霸主,他和齐蓉儿在苏谋面前是那么弱小和无助,就像两只卑微可怜的蚂蚁,拼尽全力反抗也无法挣脱苏谋的掌控。若不是黑巨猿从天而降帮他化解危难,他能不能活着走出黑森林都难说。 此时回想起来,仍让张小卒感到心酸难过。 不过张小卒仍是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窜起的不平和怒火压了下去,这里是秦家,身为登门客,怎可在人家生事闹事。他把目光转向万秋清三人,颇感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 其实万秋清来秦家拜访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戚无为和秦正豪是至交好友,万秋清也曾随戚无为来白云城拜访过秦家,所以来到白 云城,她于情于理都要来秦家拜访,给秦正豪上一炷香。 这事她在西北大营与老王爷交谈时提了一句,苏谋在一旁听见后立刻毛遂自荐,要给万秋清带路,陪同她来秦家拜访。当老王爷说身体疲乏回府休息去后,苏谋就带着万秋清三人来到了秦家。 张小卒自是不清楚当中的缘由,不过他的好奇心并不重,意外之余没去多想,刚要向万秋清见礼,却被秦绰从身后窜出来打断。 “妹夫,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劝这两位公子。一点小误会,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秦绰也一眼看见苏谋,抑不住喜出望外,走上前去让苏谋帮他劝说张小卒二人,认为以苏谋的身份和威望,定可轻松劝住张小卒和牛大娃。 但秦绰的话音刚落,秦心如紧跟着从后面走了出来,寒着一张脸,指着张小卒向苏谋说道:“苏二哥,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这个混蛋扔出去!他竟然当着我的面花言巧语哄骗如兰,想把如兰拐到雁城去!分明是看我秦家没人,欺人太甚!” 苏谋的出现令秦心如惊喜莫名,一下有了俯视张小卒的底气,话都硬气了起来。 “大胆!”苏谋闻言当即怒目圆睁,朝张小卒怒喝,同时目光扫过张小卒和牛大娃,发现并不认识,于是喝道:“哪里来的两个不长眼的泼皮,竟敢来城主府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还不快滚,再让本公子看见,定打断你们的狗腿!” 碍于万秋清三人在一旁看着,苏谋强压怒气没有动手。 “咳——”万秋清见状,轻咳一声,打圆场道:“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戚哟哟在一旁抿嘴偷笑,她可不信张小卒和牛大娃会吃饱了撑的跑到白云城城主府来拐骗良家少女,当中定有缘由。 “对对对,是误会,一点小误会。”一心想要拉拢张小卒二人的秦绰忙不迭附和道,这才注意到万秋清三人,戚哟哟的倾城容颜让他惊艳,李昊天肩膀上的大将徽章让他心惊,忙见礼询问:“三位是?” 秦心如的注意力也暂时从张小卒身上转移到万秋清三人身上,她一直对自己的容貌颇有信心,可看到身穿战甲的戚哟哟,身为女人的她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惊艳到了,同时心里泛起一股黯然失色的挫败感,甚至看到苏谋和戚哟哟站在一起,心里还莫名地窜起一股危机感。 苏谋立刻介绍道:“这位是雁城城主夫人戚夫人,及其巾帼不让须眉的千金戚哟哟小姐,这位乃是雁城最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李昊天李将军,今日特来府上拜访夫人。” 听见万秋清三人的身份,秦心如和秦绰不由大吃一惊,忙上前见礼,道:“秦绰(秦心如),见过戚夫人,见过李将军,很高兴认识哟哟小姐。” 万秋清三人笑着回礼。 “当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万秋清看着秦绰和秦心如二人,禁不住心生感慨,叹道:“我上次来的时候小绰才这么高,小如还在咿呀学语,转眼间你二人都长这么大了。” “啊,夫人,您来过我们家?”秦心如惊讶问道。 “当然。你娘亲没和你说过吗?我还搂着你睡过好 几晚觉呢?”万秋清笑问道。 秦心如脸颊一红,道:“我都忘记了。” “呵呵,当时你才不到两岁,还不记事呢。”万秋清抓起秦心如的手笑道,继而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佯装生气地问道:“你俩做什么坏事了?看把心如姑娘气得。” “小子见过夫人。”张小卒和牛大娃这才逮着机会向万秋清行礼。 “夫人,您认识他们两个?”秦心如诧异问道。 “认识,很熟。”万秋清点头,“很熟”两个字表明和张小卒、牛大娃的关系。 苏谋颇为惊讶,这才认真打量张小卒二人,看着张小卒感觉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问道:“两位瞧着眼熟,是否在哪里见过?” “呵,苏公子可真是健忘。”张小卒冷笑一声。 “苏二哥,他是张小卒,黑森林里遇到的那个。”秦心如提醒道。 “是你?!”经秦心如提醒,苏谋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当日在黑森林里情景,看张小卒的眼神不禁一沉。 “是我。我没死,是不是很意外?”张小卒目光亦是沉了下去。 “无名小卒,死不死和我有关系吗?”苏谋不屑冷笑。 “要不是我这个无名小卒舍身相救,你早就变成黑猿的粪便了,还有机会在这里耍酷装帅?就没想过怎么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张小卒笑吟吟地问道。 “你——” “像你这种眼珠子长在脑壳顶上的人,承认被我这种山野村夫救过,恐怕比杀了你还让你不能接受。算了,我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张小卒打断苏谋的话说道,说完便不再理会苏谋,朝万秋清行了一礼,道:“小子二人还有事,先走了。” “嗯。”万秋清点点头,听得出张小卒和苏谋之间的矛盾不浅,她哪还敢留张小卒,年轻人火气大,万一一言不合打起来可难收场。 “那个——”牛大娃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位大小姐说她的二哥是个混蛋,不顾妹妹的婚姻幸福,一心想着用妹妹的婚姻换取自己的利益,然后我们就说要是不愿意可以跟我们去雁城,结果这位大小姐就炸了毛,说我们心怀不轨,要拐骗她妹妹。嗯,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告辞!” 牛大娃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恶心一下秦心如。 “秦心如,你——你竟然在外人面前这么诋毁我?”秦绰炸毛怒吼。 牛大娃的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离去。 “苏谋!”张小卒往前走了十余步,突然驻足回头猛喝苏谋的名字,同时磅礴气势一涌而出,化作白色巨猿扑向苏谋。 噔噔噔—— 苏谋猝不及防,被张小卒狂暴的气势逼迫得连退三大步,刚要反击却见张小卒已然收了气势。 “哈哈,白云城第一奇才也不过如此。”张小卒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摆摆手,大笑离去。 戚哟哟噗嗤一乐,心道:“果然是个小气鬼,一点亏也不愿意吃。” 第三百零五章 打扮一下 苏谋先被张小卒一通冷嘲热讽,偏偏还说不清道不明,又被张小卒以气势偷袭,偏偏还被逼退了三大步,在众人面前丢脸丢面,气得他差点没吐血,奈何张小卒脚底抹油溜得贼快,当着万秋清三人的面,他总不好追出去和张小卒干一架再回来,只能硬憋着一口气,还要强颜欢笑,憋屈至极。 他长这么大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被人们众星捧月般拥护夸赞,何曾被人如此嘲讽戏耍过,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嗯——被黑巨猿拍的那巴掌不算。 他心中对张小卒的愤怒和憎恨直接升到了极点,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不过愤怒和憎恨的同时,他亦感到极其震惊。张小卒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两个多月前在黑森林里被他随意支配,可是刚刚张小卒身上爆发出的气势竟让他感受到了压迫感,那是一股完全不输于他的气势,若不是实实在在退了三大步,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觉了。 对张小卒如今的修为,他心里一时间惊疑不定。 “苏二哥,你没事吧?”秦心如忙上前关切问道。 “没事。”苏谋冷冷地瞥了秦心如一眼,不知为何,瞅着秦心如这张脸,他心里突然窜起一股莫名的厌烦感。不过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立刻被他掐灭,并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忙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气你。”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都是张小卒那个无耻之徒惹的。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让他好看。”秦心如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秦心如,不要转移话题。说,你为什么要在外人面前诋毁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哥?”秦绰怒气冲冲地质问秦心如。 秦心如心里咒骂了声牛大娃,看向秦绰冷冷地说道:“我有诋毁你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敢在众人面前发誓,你没有打二妹婚事的主意吗?” “哼!”秦绰怒哼一声,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打二妹婚事的主意。你和二公子的婚事已定,我祝福你们。但二妹的婚事由母亲大人和我做主。明天我要在府门前设擂台给二妹比武招亲,谁能夺得魁首,并且能在战场上斩十万大牙狗头为先父报仇者,就能登门迎娶二妹。不日我也将奔赴战场,亲斩大牙狗头为父报仇!谁要是觉得人生不公,那就卷铺盖滚蛋,滚出秦家!” 说罢,秦绰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秦心如脸色难看,张着嘴却说不出半个字。被秦绰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自己反而成了秦家最没用的那个。 苏谋猜到她心中所想,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也会亲赴战场,杀大牙狗为伯父报仇。” “谢谢!”秦心如心里顿时荡起暖流。 不远处秦如兰和周剑来并肩而立,把秦绰的话一字不漏听在耳朵里,她的眼神突然坚定,好似心里做了某种决定,低声说道:“剑来哥哥,我决定了,留在白云城哪里都不去。” “我们尊重你的决定。”周剑来点头道。 “替我谢谢张小卒,还有那位牛公子。”秦如兰道。 “好。” 张小卒和牛大娃在门外没等太久,周剑来就从里面出来,三人上了马车往齐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路上周剑来给张小卒、牛大娃简单介绍了一下白云城的家族势力,和雁城大同小异。 首先是以城主府秦家为主的新兴家族,秦、周、段、徐、柳五大家族;其次是以白家为首的当地土著家族,白、齐、富、庄四大家族。剩下的都是依附在这些家族羽翼下生存的小家族,以及一些不参与势力争斗的世家豪绅。 “秦伯伯战死,平衡被打破,白云城的势力格局必将重新洗牌,曾经是盟友的可能会变成仇敌,曾经打得头破血流的两家也可能因为利益而变成盟友。家族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不变的利益。”周剑来不耻又无奈道,有利益就有争斗,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谁都改变不了。除非有一天所有人都变得无欲无求,那便没了利益和争斗,但这显然不可能。 “势力重新洗牌,那孤岛求生的约定便就作废了吧?”张小卒问道。 “你知道孤岛求生?”周剑来颇为意外。 “什么孤岛求生?”牛大娃困惑问道。 “齐姑娘告诉我的。”张小卒道。 “哦”周剑来点头,然后向牛大娃简单解释道:“白云城各大家族会把家族刚成年的子弟放到一座孤岛上,让这些家族子弟互相厮杀,以解决平日里积压的恩怨纠纷。说白了就是生死擂的另外一种形式,名字比生死擂稍微委婉一点,但血腥程度一点不亚于生死擂。” 给牛大娃解释完,周剑来又接着讲道:“明年的孤岛求生非但不会作废,反而会尤为激烈残酷。势力重新划分,必定会产生大量难以积怨和仇恨,还会产生一些存在争端的地盘或产业,这些问题都将在孤岛上解决。明年的孤岛求生极可能会放宽年龄和人数界限,进行一场尤为惨烈的厮杀。” “那孤岛求生结束之后岂不是积怨更深?”张小卒诧异道。 “孤岛求生是白云城各大势力制定的规矩,即便结束后积怨更深也只能强忍着,至少不能明目张胆的寻仇报复,否则会被所有家族群起而攻。它能让白云城混乱的局势快速稳定下来,所以说孤岛求生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周剑来说道。 “那你明年岂不是要为你们周家出战?我们这些外人能上岛吗?”牛大娃问道,看他闪烁的目光,似乎跃跃欲试。 “若是放宽年龄界限,我应该需要出战。登岛的家族子弟每个人允许带五个扈从,你要是想上岛玩玩,我可以带你去。”周剑来道。 “卒子,去不去?”牛大娃看向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笑道:“我已经答应齐姑娘,为她登岛征战。” “嘿,那咱们两家联手,横扫其他家族。”牛大娃撸袖子道。 “说不定咱们是敌对呢。”张小卒道。 “哈哈,那我就和周大哥联手,把你吊在树上抽。”牛大娃乐道。 “滚!” 齐家住在城南,和城主府相距较远,到齐家门口时已是下午四时。照习俗规矩,这个时间点去人家拜访是不礼貌的,不过他们只是找齐蓉儿,而不是拜访齐家长辈,所以谈不上礼不礼貌。 齐兰月在齐蓉儿住的小院里呆了三天,被齐蓉儿虐待的都不成人形了,刚刚被齐高瞻派人从小院抬了出去,不是齐高瞻舍不得齐兰月受苦而终止约定,而是时间到了。 这三天时间齐蓉儿就像一个毒妇,想着法子变着花样折磨凌辱齐兰月,把从小到大受的怨气都发泄在了齐兰月身上。她本就不是一个心善的人,想要她对齐兰月心软,根本是天方夜谭。 齐蓉儿如愿以偿折磨了齐高瞻的宝贝女儿,可是她心里一点也痛快不起来,反而愈加怨毒,身上的戾气愈重,因为在她看来齐高瞻宁肯把宝贝女儿送给她折磨虐待,也不愿意放弃让她去服侍曹雄,甚至不肯换一个人去,就是铁了心要把她送进地狱。 她愈想愈气,越气就越往齐兰月身上发泄。 “收拾好你自己,今晚就去曹府,不要让我失望。”齐高瞻看着表情狰狞,满身戾气的齐蓉儿,皱眉说道。 说完转身就走,但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开口道:“在我心里,齐兰月不如你重要。齐家年轻一代的女子中,能出你右者没有几人,而能担当此任者,只有你一个。你果决、狠辣、阴毒,为达目的可以忍受任何屈辱。若是男子,你当是一个枭雄。活着从曹家回来,我给你权利,让你大展拳脚。另外你可以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去过曹家。” “滚!”齐蓉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齐高瞻也不生气,负手离开小院。 齐高瞻走后,齐蓉儿的母亲齐潘氏流着泪走进齐蓉儿的房间。 齐蓉儿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道:“娘,给我打扮一下,要最漂亮最妖媚的那种。” 第三百零六章 无巧不巧 “三位请回吧,我家小姐不见客。” “我和你家小姐是至交好友。” “抱歉。我家小姐亲自吩咐,最近几日不接见任何客人。公子还是过几日再来吧。” 张小卒本以为马上就能见到齐蓉儿,不料却被齐府门卫拦在门前,说齐蓉儿不见客。 大军随时可能出发,他哪有时间等几日再来,只能厚着脸皮央求道:“还是要劳烦大哥跑一趟,因为我们可能马上就要离开白云城,所以恐怕等不了几日。你就去和小姐说一声,张小卒前来拜访,若小姐还是不见,我立刻走人。” “你这人——”门卫眉头一皱刚要冲张小卒发火,却见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从斜侧里递到自己面前,皱到一半的眉头当即舒展开来,并露出笑脸。 “几位大哥辛苦,拿去买酒喝。”周剑来把银票递到门卫面前,在这些事情上他比张小卒和牛大娃懂的多一些。 门卫前后左右看了眼,确定没有主家看见,动作飞快地接过周剑来手里的银票揣进怀里,掩嘴轻咳一声,佯装无事发生,道:“咱可提前说好了,我只负责通传,至于小姐见不见你们我可不做保证。” “那是自然。”张小卒点头笑道,“大哥只需说一声‘张小卒前来拜访’即可。” “好。三位公子请稍等片刻。”门卫应喏,朝另外三个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看好大门,然后转身进了府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卫才折身回返,朝张小卒三人摇头道:“让三位公子失望了,我家小姐说不见。” “啊?”张小卒颇为诧异。 “我家小姐让小的带话给张公子,说‘身份有别,还是不见的好。’,又说‘既然还活着,那就忘掉悲痛,好好活下去吧。’”门卫说道。 张小卒听完一愣,随后苦笑摇头。“身份有别”四个字,让他心里有些难过,但后一句话又让他心生温暖。想了想,朝门卫拱手道谢:“多谢!” 片刻后马车载着三人驶离齐府门口。 小院房间里,齐蓉儿趴在梳妆台上又哭又笑,热泪冲花了脸上刚涂好的浓妆。 刚刚从门卫口中听到张小卒的名字,她高兴的接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出门去见张小卒,可迈出去的脚尚未落地就戛然止住,她的理智把内心冲动的念头生生压了下去。 她不敢见张小卒,怕害了他的性命。 不论是冷血无情的齐高瞻,还是残暴不仁的曹雄,都是张小卒无法抗衡的,一旦招惹到他们,必是死无葬身之地。虽然她可以隐瞒一切不让张小卒知道,可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不见。 知道张小卒还活着,就够了。 “娘,麻烦您再给我补一下妆。”哭笑了许久,齐蓉儿终于止住泪水,向身旁的母亲说道。 “好。” 齐蓉儿望着镜子里的容颜,喃喃自语道:“臭和尚,对不起,等不到你回来了。也不知你是否安好?” 透过纸窗的缝隙,齐蓉儿神色哀伤地望向南方,想知道在南方的战场上是否有一个光头和尚在奋勇杀敌。 黄昏落下,夜幕降临。 一辆马车从后门悄悄地驶出齐家大院,穿梭于漆黑的夜幕中,最终驶进曹雄的将军府。 暮色酒楼是白云城招牌不错的一家酒楼。 三楼一间雅间里,坐着三位身穿战甲的军爷,观三人容貌,年龄应该都在五十岁开外。看他们肩膀上的徽章,赫然都是将级军官。 三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吃酒喝肉,很是痛快。 “曹大哥,可否稍微透露一下,西北大营究竟是什么情况?雁城不会真的被攻陷了吧?”坐西朝东,肩膀上挂着少校军衔的国字脸男子,突然压低声音问坐在正北方向中将级别的络腮胡男子。 “对啊,曹大哥,给咱兄弟二人稍微透露一下,今儿一整天军营里都人心惶惶,都猜测要打大仗了。”坐在东边的圆脸男子也压低声音附和道。 曹姓中将瞄了二人一眼,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咂咂嘴后哈哈一笑,道:“两位老弟是最近操劳太过,脑子浑噩不好使了?还是被大牙狗的战鼓吓蒙了?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呵呵,接连征战,消息真真假假,我们哪还看得清局势啊。不像曹大哥你,深得老王爷信赖,大小军情都能在第一时间详知。此次征战曹大哥战功累累,待得战事平息论功行赏时,大哥肩膀上的军衔就要换成大将徽章咯。”国字脸男人恭维道。 “哈哈——”曹姓中将乐得哈哈大笑,朝侧上拱手道:“全仗老王爷厚爱、提拔。” “曹大哥,过谦了。”圆脸男人摆手道,“老王爷厚爱提拔,那是因为大哥你勇猛无双,一上战场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要命的冲杀,如此虎将老王爷能不喜欢吗?” “哈哈,这话老子爱听。”曹姓中将伸出手指点了点肩膀上的徽章,道:“老子的军衔全靠真刀真枪拼杀来的,谁敢不服?” “服服服,整个白云城谁人不知曹大哥的威名。”国字脸男人忙不迭点头,端起酒壶帮曹姓中将把酒满上,压低声音再一次问道:“曹大哥,稍微透露一点,让咱哥俩心里多少有个底。” 曹姓中将端起酒杯嘬了一口,道:“放心,雁城没破。你俩也不想想,要是雁城破了,咱们还能坐在这里喝酒吃肉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确实是要打大仗了。” “怎么说?” “大牙狗玩了一招声东击西,作势要全力攻打我们白云城,实则主要兵力早已去往雁城,准备孤注一掷攻打雁城。西北大营昨夜来的三万多雁城将士,是强行突破大牙狗的封锁线来给咱们报信的。让咱们配合雁城,给大牙狗来个两面夹击。” “看来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恶战啊。”圆脸男人听了后长叹一声道。 “呵呵,没有恶战哪来的军功,没有军功哪来的荣华富贵!”曹姓中将身上散发出一股子狠戾之气,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你们哥俩慢喝,哥哥我就不陪你们了。” “怎么,这么晚还有军务?”国字脸男人诧异问道。 “军务个屁,回家快活去。”曹姓中将骂骂咧咧道,“恶战在即,鬼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不抓紧时间快活更待何时?要不是你俩约我出来喝酒,老子现在已经在家里快活上了。” “嘿嘿,听大哥这春风得意的语气,想必今夜又要当新郎了。”圆脸男人突然语调淫.邪地嘿笑道,另一人也是嘿笑连连。 “哈哈,知我者,二位老弟也。”曹姓中将捋须大笑。 “不知这次是谁家的小娘子? “嘿嘿——”曹姓中将嘿笑一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名门闺秀,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谁家啊,这么有眼力见,知道咱们大哥即将晋升大将,提前就把闺女送到大哥床上,想沾大哥的光。” “齐家,齐高瞻。想让我给他和老王爷搭线,主动把悉心培养的庶女送到了我府上,这个时间点估摸着小娘子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牺牲一个庶女就想结实老王爷,齐高瞻想的也太美了。大哥你就答应了?”圆脸男人撇嘴道。 “嘿,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岂有拒绝的道理。至于答不答应,玩完再说呗。”曹姓中将奸笑道。 “大哥,英明!”二人冲曹姓中将竖起大拇指。 曹姓中将站起身,笑问道:“你们哥俩是接着喝啊,还是去我府上一起快活啊?” 二人闻言眼睛猛地一亮,故作推辞道:“这——就怕大哥不高兴。” “女人而已,老子何曾小气过。” “那就多谢大哥恩赏!” “哈哈——” 三人大笑着离开酒楼,酒楼老板站在店门口望着三人驾马离去的背影,脸上恭维的笑容慢慢凝固,继而变成阴冷的恶毒之色,朝地面狠狠吐了口浓痰,因为这三人长年累月的在他这里吃喝,从未结过账不说,他还得干赔笑脸,一口一个爷爷地恭维着。 二楼一间雅间的窗户突然推开,三道身影自房间里先后窜出,朝着曹姓中将三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小卒,要不要先去齐家确认一下是不是齐蓉儿姑娘?夜闯将军府,若是被抓到,恐怕不能善了。” “没有时间确认了。” “三个禽兽不如的老畜生!” 这三道身影不是旁人,正是张小卒三人。 三人本在二楼喝酒吃肉,但是张小卒胃口不佳,没能见到齐蓉儿让他心情有些低落失望,以致于酒桌上的气氛略显沉闷。 无巧不巧的是,曹姓中将三人恰巧坐在他们楼上的雅间。尽管三人自始至终小声交谈,奈何张小卒耳力敏锐,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 张小卒本来不想偷听的,可是三人起初的谈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听见曹姓中将说他的军衔都是靠真刀真枪拼杀来的时,他甚至还在心里给曹姓中将竖大拇指,赞他勇武威猛。 哪曾想三人谈着谈着,画风突然急转直下,内心的龌龊暴露无遗,言谈不堪入耳。 当张小卒听见曹姓中将说是齐家女子时,心里当即咯噔一跳,害怕这个齐家女子就是齐蓉儿。他忙压低声音把听到的内容向周剑来和牛大娃简单叙述了一遍,周剑来告诉他齐蓉儿的父亲就是齐高瞻,他心里当即更加不安。 听着楼上三人离席下楼,出了酒楼驾马离去,张小卒哪还有心思和周剑来、牛大娃商量对策,立刻就推窗追了出来,只有亲眼确认齐姓女子不是齐蓉儿他才能安心。 虽有夜幕掩护,但是张小卒三人怕被发现,所以不敢追得太近,只能远远地尾随。 周剑来看不清三人长相,但看到三人前往的方向,再加上听张小卒说当中一人是中将,对白云城非常了解的他,很快就推断出是白云城哪位中将了,当即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是谁了,定是曹雄那个老淫贼!” 第三百零七章 斩杀曹雄 马车载着齐蓉儿从曹府后门驶进,在府中穿行一会后停在一座小院门口,自院子里走出一个身形魁梧的老嬷嬷,把齐蓉儿叫下马车领进院子。 听着马车轱辘碾压着青石地面吱哟哟离去的声音,齐蓉儿身体抑不住颤抖起来,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转身就想逃离这个魔窟。 然而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右手手腕突然被老嬷嬷探手扣住,那五指就像铁钳一般禁锢着她的手腕,任她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老嬷嬷油光满面的脸上泛起一抹阴森冷笑,一手扣着齐蓉儿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衫猛地一扯,嗤啦一声齐蓉儿的衣衫就被她撕碎,又接连几下就把齐蓉儿从头到脚扒得赤条条。 齐蓉儿张嘴想要喊叫,却听老嬷嬷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既然来到这里就认命吧,与其做徒劳无谓的挣扎,不如想想怎么能讨将军欢心,争取能活下去。” 听了老嬷嬷的话,齐蓉儿身体像是被雷电击中,猛地一颤,随之紧绷的身体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了下去,脸上一点点失去血色,泛起凄苦惨笑。 她放弃了最后的挣扎,选择认命。 老嬷嬷松开齐蓉儿的手腕,拦腰抱起她往肩膀上一扛,走向院子里的房间,边走边道:“将军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你这身妆容打扮恐怕连今晚都活不过去,老婆子帮你重新打扮打扮。” 接下来齐蓉儿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个物件,被老嬷嬷清洗、涂妆、穿衣,精心装扮好了,最后放进一间燃着大红蜡烛,装饰淫糜的房间里,等待曹雄的临幸。 坐在宽大细软的大床上,齐蓉儿都不敢起身在房间里走动,不是吓得不敢走,而是身上的着装让她羞臊难当,明明是一身浅粉色的清纯打扮,可私密部位都是镂空的,微微动作就会春光乍泄。 大红烛光下,齐蓉儿精致的脸蛋略施粉黛,秀色可餐。 可是她又哪有心思欣赏自己的美丽,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偏偏整个院子死寂一片,听不到一点声音,让她找不到转移注意力的地方。 足足煎熬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有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可是非但没能缓解齐蓉儿的紧张和恐惧,反而把她吓得脸色惨白,身体甚至因为过度恐惧而僵直,因为窗外传来的是男人的笑声。 齐蓉儿绝望而又痛苦地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的末日即将到来。 随着笑声的逐渐拉近,最终房门被咯吱一声推开。 齐蓉儿猛地睁眼看向门口方向,因为她竟然听到并非一个人的脚步走进房间,这一眼望去不禁吓得亡魂皆冒,她没听错,确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男人。 “哈哈,让本将军看看齐高瞻送来的小娘子美不美?” “哈哈,定然是美的,否则齐高瞻怎敢送来。” “一个庶女,能同时服侍三个将军,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哈哈——” 曹雄走在最前,圆脸和国字脸男人跟在身后两侧,三人肆意谈论,张狂大笑。 当三人透过大红烛光看清齐蓉儿的精致容颜,全都惊艳地瞪圆了眼珠子,抑不住吞咽口水。 齐蓉儿面无血色,身体突然自床沿上蹿起,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窗户,她要逃离此处。 若是只有曹雄一个人来,她会强忍屈辱,使尽浑身解数让曹雄迷恋上她的身体,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后她会借曹雄 的身份地位起势,待她站稳脚跟,她就会抛弃齐家,并对齐家、对齐高瞻狠狠地打击报复,她要让齐高瞻为他的决定悔恨终生。 这是她的计划,并且她有信心、有决心做得到。就像齐高瞻给她的评价,她果决、狠辣、阴毒,为达目的可以忍辱偷生,她要让齐高瞻亲自品尝她的狠辣和阴毒。 可是曹雄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竟然荒淫到要与别的男人一起玩弄她。齐蓉儿心如明镜,若是她被其他男人染指,她就休想得到曹雄的宠幸,更不可能让曹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只能成为曹雄发泄兽欲的玩物。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绝路,她只能逃。 但是曹雄是个货真价实的武将军,以她区区海之境一重天的微弱修为,怎么可能从七重天境,且身经百战的曹雄眼皮底下逃掉。 “哈哈——”只见曹雄一声大笑,大步似流星,两大步就逼到齐蓉儿跟前,探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回身一甩将她摔回细软大床上。 “不错不错,竟然还是只烈马,本将军喜欢。齐高瞻有心了。”曹雄目光灼热地盯着摔在大床上的齐蓉儿,满意地连连点头,并开始动手解身上的战甲,背对着另外两人淫.邪大笑道:“两位老弟稍安勿躁,让哥哥我先纵横驰骋一番。” “哈哈,我二人等着看大哥大展雄威。” “曹老贼,你不知廉耻!”齐蓉儿羞愤欲死,朝曹雄破口大骂。 “哈哈,骂得好。”曹雄对齐蓉儿的辱骂完全不以为意,眼看身上的战甲就要尽数脱去。 齐蓉儿咬牙扑向曹雄,想找机会逃走,奈何修为差距实在太大,曹雄只用一只手就把她逼得连连败退,反而打斗间春光乍泄,刺激得曹雄欲.火难耐。 曹雄三两下除去剩下的衣服,飞身扑上细软大床,把齐蓉儿扑在身下,两只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齐蓉儿奋力挣扎,却是徒劳。 这一刻她突然好后悔,后悔向齐高瞻妥协,应该宁死不从才对。可是她真的不想死,蝼蚁尚且贪生,她贪生有错吗? 绝望中她心里还生出另外一个后悔,她突然后悔没有见张小卒,或许见了张小卒,把这一切告诉张小卒,张小卒能救她也说不定。他能在大牙狗的箭雨下如战神一般挡在她的面前,或许这次依然会像战神一样把她护在身后。 除了张小卒的身影,她脑海里还浮现出苏德大和尚的身影,也是一个救她于危难的男子。这两个男子都曾救她于危难的男子,一个让她体验到了父亲兄长般的关怀、呵护和温暖,一个让她春心萌动、暗生情愫,体验到亲情友情外的另一种感情。 “谢谢你们,我最爱的人儿。来世,再见!”泪水顺着齐蓉儿的眼角滑落,一粒蜡丸出现在她手中。 贞烈丸,女人最后的尊严。 可是她的手刚一动就被曹雄死死抓住,只听曹雄淫笑道:“来到我府上的女人,不经我的同意谁都死不了。” “啊——”齐蓉儿突然疯一般的挣扎尖叫,却换回曹雄更加亢奋的笑声。 突然,齐蓉儿的挣扎和尖叫戛然而止,她瞪圆了眼珠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曹雄身后的空中,那里有一道身影凌空腾起,他手中的长刀缠裹着妖异的红芒当空劈下。 “是幻觉吧?”齐蓉儿心中呢喃道。 但曹雄突然绷紧的身体,惊恐的表情,奔涌而出的气势等一干反应告诉齐蓉儿 ,这不是她的幻觉,确实是张小卒提刀救她来了。 一瞬间,齐蓉儿四肢如蛇,盘住了曹雄的身体。 噗—— 闪烁着妖异红芒的锋利刀刃,斩裂了曹雄匆忙间集聚起来的真元防御,斩断了他的脖子。 人头滚落在细软大床上,鲜血从腔子里喷射出来。 “什么人?!”站在远处等着欣赏曹雄大展雄威的二人反应慢了好几拍,直到曹雄人头滚落才反应过来有刺客。其实也不全怪他们反应慢,而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迅速。 怒喝间,二人抽出腰间长剑扑向张小卒。 可就在他们飞身而起的下一瞬间,他们身后的地下突然暴起两道身影,一人执剑,一人执刀,直袭二人身后要害。 噗噗两声,魏王剑洞穿了圆脸男人的胸膛,牛大娃的长刀斩落了国字脸男人的脑袋。 “偷袭果然比正面较量容易的多!”牛大娃看着被他斩落的脑袋感慨道。 周剑来抽回魏王剑,眼睛里剑芒闪烁,若有所思。 魏子焸曾对他说过,长剑所指无所不斩,即便修为差距巨大,只要剑意境界到了,亦能越级而战。而刚才这一剑如灵光闪现,让他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可惜的是感觉一闪而逝,未能抓住,让他懊恼不已。 张小卒抓起床上的红毯裹在齐蓉儿身上,关切问道:“没事吧?” 一抹愧疚在他眼中划过,其实他早就来了,但是一直没有现身,因为曹雄的修为太高,他必须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好在曹雄压根没想到会有人刺杀,没有一点警惕心,且在关键时刻齐蓉儿果断出手阻碍了曹雄的动作,从而让他将曹雄一刀斩杀。 “没——没事。”齐蓉儿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心中惊恐尚未消退,而看着曹雄滚落的人头和喷血的腔子,又感到无比畅快,甚至激动地站起来,在曹雄脸上狠狠踹了几脚,发泄心中的情绪。 “此地不宜久留。”周剑来出声提醒道。 “走!”张小卒抓住齐蓉儿的胳膊,齐蓉儿裹着红毯,胳膊顺势一揽攀上张小卒的后背。感受着张小卒宽阔结实的后背,她似找到避风港湾一般,惊惧不已的内心这才逐渐平静。 张小卒微皱眉头,可是感受到齐蓉儿像受惊的兔子般颤抖不止的身体,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吱——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走进来一个身形魁梧的嬷嬷,正是帮齐蓉儿梳妆打扮的那个老嬷。 张小卒四人顿时投去敌视警惕的目光。 老嬷目光在张小卒四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在床榻上曹雄的尸体上,开口说道:“人是我杀的,你们走吧。” 说完也不管张小卒四人的反应,径直走向床榻,而后抬脚踏上床榻,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竟旁若无人的从曹雄身上削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边嚼边恶狠狠地说道:“曹雄恶贼,当年你凌辱我时我就对天发誓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如今终于应誓了。只不过几个毛头小子坏我计划,让你死得太痛快,倒是便宜你了!” 说着她突然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张小卒一眼,怪他让曹雄死的太痛快。 “走吧。”周剑来说道。 “嗯。”张小卒深深地看了老嬷一眼,然后朝周剑来、牛大娃点点头。 地面一阵蠕动,一行四人消失在房间里。 第三百零八章 心隔肚皮 夜深人静,秦心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今天白天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危机感,她本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神经质,所以起初并未往心里去,可是当入夜躺到床上后,这股危机感竟然不受控制的在她心里迅速蔓延扩大,以致于严重扰乱她的心神,让她心绪不宁,不能入眠。 让她滋生危机感的不是家族的生死存亡,也不是妹妹秦如兰的婚姻幸福,更不是一触即发的大战,而是她的感情危机。 这是从未有过的,因为她一直自信且骄傲,整个白云城只有她配得上苏谋,没有人能威胁她在苏谋心中的位置。可是戚哟哟的出现让她的自信和骄傲产生了动摇,因为通过短短一下午的交谈相处,她发现戚哟哟竟优秀的让她拍马不及,无论是形体、样貌、气质,还是才学、能力、修为,竟没有一样是她比得过的。 越是和戚哟哟比,她越是自惭形秽。 让她产生危机感的是,整个下午包括晚饭时间,苏谋的目光大多时间都停留在戚哟哟身上,而每当她说出和戚哟哟不同的观点时,苏谋竟然会流露出厌烦和不悦的反应,虽然他掩藏的很好,但是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秦心如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并且还是来自一个优秀的让她无力抗衡的女人,深深的恐慌感在她心里无限扩大。 她蜷缩在床上,恐慌而又无助。 一会儿觉得苏谋在见到戚哟哟的美貌和才情后,会嫌弃她,最终抛弃她。 一会儿觉得父亲和大哥死了,秦家没落了,她已经不再是高立云端的凤凰,配不上苏谋了。 一会儿又觉得戚哟哟在见到苏谋的优秀后,肯定会动手和她抢男人,而她将会完全不是对手。 一会儿又—— 夜半三更,她仍然没有丝毫睡意。 在近乎绝望抓狂之际,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 “不,不行!这怎么可以?!”念头甫一出现,就被她猛的摇头掐灭。 可这个念头就像一粒魔种,出现过一次后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她愈是想将其从心里抹除,念头愈是滋生的强烈,最终让她欲罢不能,理智被**所支配。 她起身穿衣下床,出了小院去到秦如兰住的院子,并敲响秦如兰的房门。 “谁呀?”敲门声甫一响起,房间里就传出秦如兰的声音,似乎她也还没睡。想想也是,明天秦绰就要在门前设擂台为她比武招亲,定下她的婚 事,她又如何睡得着。 “是我,姐姐。”秦心如应声道。 “啊?稍等,我这就来开门。”秦如兰惊讶道。 片刻后门开了,姐妹俩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不到一点睡意,当即知道对方也一直没睡。 “姐姐睡不着,找你说会话可以吗?”秦心如牵起秦如兰的手问道。 “当然可以。”秦如兰点头高兴道,她正想找人聊天,倾诉心中杂乱心绪。 二人关上房门,在秦心如的建议下,没有点灯,而是像小时候说悄悄话一样,相拥躺在床上。 “嘻嘻,好久没有被姐姐抱着睡觉了。”秦如兰枕着秦心如的胳膊,背对着躺在她的怀里,回想起小时候和秦心如一起睡觉的情景,抑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是啊,眨眼间我们都长这么大了。”秦心如叹口气感慨道。 “要是永远都长不大就好了,长大后尽是烦恼。”秦如兰懊恼道。 “是不是在想明天比武招亲的事,所以睡不着?”秦心如问道。 “嗯。”秦如兰应了声。 “你若是不愿意,可以拒绝的。” “我愿意。”秦如兰一口应道,“若是能找一位肯为父亲报仇的勇士,便不是良人我也心甘情愿。” “你能这么想,姐姐很欣慰。”秦心如紧了紧胳膊,把秦如兰往怀里搂了搂,叹一口气道:“你也别全怪二哥,他其实也不容易。” “我不怪二哥,是我自愿的。” “二哥从小到大都躲在父亲和大哥的羽翼下生活,吃喝玩乐,万事不愁,本以为可以这样逍遥一生,可谁能想到父亲和大哥说没就没了,二哥一下没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说,整个秦家的担子还全都压到了他的肩膀上,他也很难的。” “我明白。” “他既想扛起秦家折断的大梁,又想给父亲大人报仇,奈何能力有限,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我相信,只要给二哥一些时间磨练,总有一天他能扛起秦家的大梁,毕竟他体内流淌着的是父亲的血,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不是吗?” “我也相信二哥。” “如兰,你觉得苏二哥怎么样?”秦心如突然问道。 秦如兰先是一愣,随即抿嘴一笑,道:“苏二哥才学相貌样样出众,对姐姐你体贴入微、情深不渝,简直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子。姐姐你嫁入苏家后,日子定会过得幸福美满。” “那——”秦心如呼 吸一窒,有些心虚,也有不舍和心痛,可还是把她心中的疯狂念头小声说了出来:“那让你也嫁给苏二哥可好?” 这便是她心里突然冒出的荒唐想法,她觉得凭她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比得过戚哟哟,但是若能把妹妹也嫁给苏谋,她们姐妹联手,定能牢牢拴住苏谋的心,让戚哟哟无机可乘,也让将来可能出现的其他优秀女子无机可乘。 她心虚愧疚,是因为这完全是她的私心作祟,觉得对不起妹妹。同时又不舍和心痛,即便是亲妹妹,她也不想把苏谋与其分享,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姐姐,你疯了吧?苏家二哥是我的姐夫,我怎么可以嫁给自己的姐夫?”秦如兰被姐姐的话吓了一跳,极度不可理解地问道。 “嘘,你小声点。”秦心如忙伸手捂住秦如兰的嘴巴,厚着脸皮说道:“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姐妹共侍一夫不是很正常吗?” “可——可——”秦如兰脑子有点懵,这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事,一时间只觉荒唐至极。 “那你说,你是想嫁给一个歪鼻子斜眼的男人,还是想嫁给你苏二哥这样的男人?”话已说到这里,秦心如再无什么可顾忌的了。 “当然是想嫁给——嫁给苏——苏二哥这样的男人,可是——不行,我接受不了。”秦如兰摇头道,在她心里早已将苏谋定位为姐夫。 秦心如拍拍秦如兰的胳膊,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比武招亲最后夺魁是个长相磕碜、歪瓜裂枣,或是恶名远扬、臭名昭著,远远配不上你的家伙,我就让苏二哥出手把他打下擂台。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步入火坑吧?母亲只知道疼二哥,二哥只想着光复门楣、报仇,我这个做大姐的再不心疼你,还有谁心疼你?” “姐姐——”秦如兰这才明白秦心如的良苦用心,顿时鼻头一酸哽咽起来。 秦心如亦是眼圈通红,被自己说的感动的,她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心虚和愧疚,觉得自己这么做真的是为秦如兰考虑。 “那就这么说定了?”秦心如小声问道。 “嗯。”秦如兰声若蚊蝇地嗯了声。一来是不想抚秦心如的好意,二来是觉得夺魁的未必就不是良人,便先应了秦心如,等魁首决出来后看情况再说。 “睡吧。” “好。” 秦心如解决了心事,只觉身心轻松,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秦如兰却是心绪不能平静。 第三百零九章 报应不爽 齐蓉儿身着大红色广袖留仙裙,略施粉黛的漂亮脸蛋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她脚下迈着欢快的步伐,踩着清晨的阳光,在门卫惊艳的目光注视下,跨过门楼下高高的门槛,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进了齐府。 张小卒三人跟在齐蓉儿身后,门卫没有上前阻拦,因为他们认识张小卒三人,并知道他们是齐蓉儿的朋友,虽然不明白为何齐蓉儿昨天下午才说的不见,可一转眼的时间就和三人走在一起,但这并不会让他们把张小卒三人挡在门外。甚至张小卒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们还亲切恭敬地和三人打了声招呼,对出手阔绰的主儿他们向来不会吝啬笑容。 “一点心意,给四位大哥买酒喝。”张小卒本已进了府门,但往前没走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其中一人。 “谢公子赏赐!”门卫顿时眉开眼笑,动作迅速地接过银票揣进怀里,同时目光机警地四下扫视,生怕被主家看见。 “四位大哥继续辛苦,我先进去了。”张小卒笑着朝四人拱拱手,他并没有要求四人做什么,似乎就是单纯的心情好,赏他们银子花。 “公子快快里面请!里面请!”四人忙不迭朝张小卒回礼,视张小卒为贵客。 张小卒快步追上周剑来、牛大娃二人,却见牛大娃斜睨他一眼,愤懑道:“你是不是钱多硌得慌?平白无事给他们钱做甚?” “或许以后用得着也说不定。”张小卒应声道。 周剑来笑着点点头,知道张小卒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不再像刚从柳家村出来时那般心思单纯。这是好事,说明张小卒正在快速地适应山村外面的复杂世界。但同时也是憾事,那份纯真和善良一旦失去恐怕就再难找回了。 “娘,我回来了。”齐蓉儿领着张小卒三人在齐家大院里左拐右拐,来到一处位置较为偏僻的小院前,刚到小院门口她就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和高兴朝院子里大喊。 院门敞开着,院子里静悄悄一片,没有人回应齐蓉儿。 齐蓉儿脸上的笑容微僵,心里窜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急步走进小院朝房间走去,同时呼喊道:“娘,娘,你在吗?” 可是仍然没有声音回应她。 然而就在齐蓉儿快到房间门口时,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接着房间里走出一个仆人打扮的妇人,她神色慌张地从房间里出来,好似没看见齐蓉儿一般,低着头就要从齐蓉儿身边过去。 “你是谁?!鬼鬼祟祟,在我房间里干什么?!”齐蓉儿岂会放她离去,当即横跨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并厉声喝问。 却不料妇人向齐蓉儿骤然发难,一掌拍向齐蓉儿,手掌上真元力涌动,竟然身怀不俗修为。 此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齐蓉儿心里早就生出警惕,是以妇人刚一出手她就一掌迎了上去,但她显然小瞧了妇人的修为。二人的手掌碰撞在一起,她竟被妇人的掌力震得身体后仰倒退。 妇人抓住机会纵身而起,往院 墙跃去,想要翻墙逃离。可是一道身影突然闪到她的面前,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觉脸上狠狠挨了一拳,然后身体倒飞砰地一声摔在干硬的地面上,疼得她几近窒息过去。 齐蓉儿毫不手软,两步冲到近前,一脚踹在妇人肚子上,妇人疼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滋出来,抱着肚子身体蜷成一只大虾。 “小卒,帮我看着她,别让她跑了。”齐蓉儿朝张小卒说了声,然后呼唤着跑进房间找她娘亲。 房间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却不见齐潘氏的身影。 不用问齐蓉儿也知道她的娘亲出事了,当即杀气腾腾地冲出房间,一脚踩在妇人脑袋上,语气冰冷刺骨地问道:“说,我娘亲呢?!不说我杀了你!” “啊——”妇人被齐蓉儿毫不掩饰的杀气吓得魂飞天外,惊惧尖叫道:“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大夫人的人,你若杀我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是吗?!”齐蓉儿咬着牙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脚上渐渐用力,踩着妇人的头在干硬的地面上硬碾,森冷问道:“有没有听见你的头骨不堪负重吱吱声?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脑袋被人砰的一声踩爆时会是怎样绚丽的画面?瞪大你的眼珠子,或许临死之前能看得见也说不定。” 咯吱—— 妇人真的听见了自己头骨不堪负重发出的声音,心里防线瞬间奔溃,惊悚求饶道:“小姐,饶命!饶命啊!四夫人被大夫人的人请去淑雅苑了,不关贱婢的事啊,贱婢只是乘院里没人,偷偷摸进来偷点值钱的物件。饶——呜——” 齐蓉儿一脚踢在妇人嘴巴上,把妇人踢飞了出去,接着心急如焚地冲出院子,朝大夫人的淑雅苑跑去。她心里咒骂着齐高瞻祖宗十八代,因为昨晚临走前她让齐高瞻保证不准任何人欺负她的娘亲,齐高瞻一口答应下来,万没想到齐高瞻的保证竟如放屁一般。 “驾!” “贱妇,爬快点!” 啪!啪!啪—— 齐蓉儿一脚踹开淑雅苑的院门,跃入视野的一幕差点让她晕厥过去,只见齐兰月正骑在她娘亲的身上,左手抓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绑着她娘亲的头和嘴,右手抓着一根马鞭,一下下狠狠地抽打着她的娘亲。 齐潘氏的身体已经被齐兰月抽打得鲜血淋漓,一边惨叫一边驮着齐兰月在院子里跪地爬行。周围围着一干看热闹的人,时不时哄堂大笑。 正厅门口,大夫人齐富氏面带冷笑的坐在一张圆椅里,椅边摆着茶几,正品着茶看齐兰月糟践齐潘氏。齐蓉儿踹门的巨大声响吓得她端茶杯的手一哆嗦,茶水撒了一身。 “啊——”齐兰月闻声看向院门,乍一看到齐蓉儿的面孔,五官竟惊恐地扭曲起来,就像见到恶鬼一般,一骨碌从齐潘氏的背上摔下去,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跑向齐富氏,边跑边尖叫道:“母亲,救命!” 可见她对齐蓉儿的恐惧已经深入灵魂。 “齐蓉儿,你怎么回来了?!”齐富氏一下 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盯着闯进院子里的齐蓉儿喝问道。 齐蓉儿没时间理她,跑过去除去捆绑齐潘氏的身子,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齐潘氏手肘膝盖已经磨得破皮烂肉,不是齐蓉儿使劲搀扶着根本站不起来。 “你怎么回来的?!”又一道声音喝问齐蓉儿。 齐蓉儿听见声音,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齐高瞻阴沉着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齐高瞻,你不得好死!”齐蓉儿目眦欲裂地瞪着齐高瞻破口大骂,再也不管什么长幼尊卑,狗屁的三从四德,统统见鬼去,若是能把齐高瞻生吞活剥了,她绝对不会犹豫片刻。 她本以为是齐富氏瞒着齐高瞻偷偷把她娘亲掳来的,万万想不到齐高瞻就在院子里,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她恨齐高瞻胜过恨齐富氏千百倍。 齐高瞻目光一寒,气势奔涌压向齐蓉儿,喝问道:“我问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被齐高瞻冰冷的目光盯着,感受到那随时能把她碾压的磅礴气势,齐蓉儿心里禁不住激灵灵一颤,失控的情绪顿时冷静下来,应声道:“曹雄死了,还有他的两个狐朋狗友也一并死了。” 她不敢和齐高瞻硬刚到底,怕把齐高瞻激怒,最后连累张小卒三人。尽管她知道张小卒三人很强,非常强,可这里毕竟是齐家,是齐高瞻的地盘,若是打起来张小卒三人绝无胜算。 她把怒气生生压了下去,知道娘亲的仇今天是报不了了,她只能把这个仇暂时记下,总有一天要让这院子里所有人加倍偿还。 “你杀的?!”齐高瞻音调骤然提高。 “我要是有杀他的本事,还能被你随意拿捏吗?”齐蓉儿冷笑,“是被他的仆人杀的,一个曾经被他凌辱过的女子,忍辱偷生活在他身边,终于在昨夜找到机会报仇雪恨,我亲眼看见她把曹雄狗贼的肉一块块片下来生吃了。当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曹雄死了?”齐高瞻愣神,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死了!”齐蓉儿道。 “曹雄死了,那你这小贱人也就没什么用了。来人,把这小贱人拿下!”齐富氏突然喝道。 院子里都是齐富氏的心腹,听到她的命令顿时走出两个女仆,不由分说直接扑向齐蓉儿。 齐蓉儿正搀扶着齐潘氏,根本无从闪躲招架。 危急关头张小卒自她身后闪出,接连两拳轰出,把两个扑过来的女仆逼退了回去。 “杀了!”齐富氏不问缘由,冷声喝道。 被逼退的两个女仆甫一稳住身形再次扑过来,另外又有两个老仆扑将过来,四人从四个角度袭向张小卒,并使出杀招。 “小卒,小心!这两个老妖婆厉害的很!”齐蓉儿提醒道。 周剑来和牛大娃却是动也没动,因为他们并没有从袭击张小卒的四个人身上感受到威胁,并且这四人竟然主动找张小卒近身肉搏,根本是自寻死路。 第三百一十章 以势压人 面对四人的夹击,张小卒浑然不惧。 他的拳头主动迎了上去,与其中一人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这人刚才被张小卒一拳逼退,心有不服,认为是自己小瞧了张小卒,一时疏忽大意才让张小卒有机可乘,所以这一拳她是怀着一雪前耻的决心轰出来的,见张小卒竟再一次一拳迎上来,她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然而她只想着她自己刚才那一拳未尽全力,却没想过张小卒是不是也未尽全力。不过这已经不重要,因为张小卒的拳头告诉了她答案。 两拳相交,发出一道响亮的撞击声。她脸上残忍的笑容遽然僵硬,继而被惊惧和痛苦之色取代。她的身体仰面摔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把一拃多厚的青石板撞得稀碎,又在地上翻滚了十余圈才堪堪止住身体。她的右臂呈不规则形状扭曲着,断裂的臂骨穿破了皮肉和衣服刺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森白刺目。 “啊——”惨叫声不知慢了多少拍才从她喉咙里喊出来。 不过有比她更惨的,或许她可以拿来自我安慰一下。 另一人被张小卒勾住脖子,一个膝撞结结实实地顶在面门上,整张脸都塌陷了下去,当场七窍窜血瘫在地上没了反应,生死不明。 两个老妪各与张小卒对了一掌一拳,皆被张小卒逼退。齐蓉儿说得没错,这两个老妪确实厉害,竟都是五重天境。张小卒尚未动用战门里的三色之力,想在几招之间伤她们并非易事。 齐蓉儿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张樱桃小嘴张得足以塞下拳头,盯着张小卒挺拔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呆愣。 她知道张小卒很厉害,非常厉害,不然即便是偷袭他也杀不掉曹雄,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张小卒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赤手空拳,以一敌四,干残两个,还强势逼退两个五重天境的高手,强得让她感到不真实。 “住手!”两个老妪还想扑将上去再战,却被齐高瞻喝止。 二人收手,可目光却看向齐富氏,见齐富氏点头,这才迈步退到一旁。可见她们虽听命于齐高瞻,可真正服从的却是齐富氏,若齐富氏命令她们继续战斗,她们极可能会违抗齐高瞻的命令。 “哼!”二人的动作并未逃过齐高瞻的眼睛,可齐高瞻也只是拂袖冷哼一声,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她们是齐富氏过门时从娘家带过来的心腹,只会听命于齐富氏。 齐富氏乃是白云城富家现任家主的亲妹妹,可不像齐潘氏这种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子,娘家羸弱没有依靠。齐富氏有富家做依靠,在齐高瞻面前向来底气十足。她会听从于齐高瞻,但也会逼迫齐高瞻做出让步。 就拿这件事来说,齐富氏会为了齐高瞻的远大前程,听从于齐高瞻的安排,果断牺牲齐兰月,但也能逼迫齐高瞻违背对齐蓉儿的承诺,任由她把齐潘氏掳来给齐兰月报复。 齐高瞻计划的很好,只要在齐蓉儿回来前把齐潘氏医治好送回去便可,他已经严厉警告过齐潘氏,不准她和齐蓉儿说半个字,齐蓉儿不知道那便相安无 事,可是万万没想到齐蓉儿回来的这么早,撞个正着。 “你是谁?你们是谁?”齐高瞻目光落在张小卒三人身上,神色惊疑不定,张小卒展现出的超强战力让他心惊。在他看来张小卒年纪轻轻就拥有这般超强战力,定然不是泛泛无名之辈,可是他对张小卒的脸庞陌生的很,不记得白云城有这么一位年轻俊杰。 齐富氏之所以让老妪收手,也是因为被张小卒展现出的超强战力惊到了,怕招惹到不能招惹的人。 张小卒神情冷漠,淡声应道:“我们是齐姑娘的朋友。” 他对齐高瞻的印象极差,一个为了自己的前程可以把亲女儿送给一个老色鬼糟践的男人,一个可以眼看着与自己同床共枕过的女人被人欺凌蹂躏的男人,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齐高瞻皱眉,张小卒的回答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强忍不悦追问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师出何门何派?” “你且听好了。”张小卒本不愿和齐高瞻废唇舌,可想到齐蓉儿接下来还要在齐家生活,想为她争取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于是第一次摆出大天师弟子的架子,看着齐高瞻冷傲道:“我乃青云山三清观大天师天武真人坐下弟子张小卒。”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齐蓉儿好不容易从震惊中醒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张小卒一句话惊得张大嘴巴。 齐高瞻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瞧着张小卒鼻孔看人的高傲气势,感觉他不像是骗人,可是又不能十分确定。心想万一这是一个冒牌货,而他堂堂齐家家主竟然被一个冒牌货唬住,传出去还不得让白云城的人笑掉大牙。 “切!”齐富氏撇嘴不屑地哼了声,斜睨张小卒道:“你说自己是大天师弟子就是大天师弟子啊,谁能证明?我还说我是缥缈宫宫主呢?” “咳,那啥,插一句。”牛大娃突然咳嗽一声,道:“缥缈宫仙子可没你这么丑的,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出门可千万别说,小心被缥缈宫的护花使者们听见了,定你一个侮辱仙子的罪名,将你活活打杀了。” “噗嗤——”齐蓉儿当场笑喷。 “你——”齐富氏差点被牛大娃一番话气背过去,抬起气得直哆嗦的手指着牛大娃,气急败坏地喊道:“黄口小儿,竟敢折辱本夫人,信不信本夫人让你出不了齐家大门?!”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有什么好气的。”牛大娃摊手说道,“不信你去大街上吼一嗓子,看有没有人揍你。” “你——”齐富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张小卒没有再理会齐富氏,目光转向齐高瞻,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讲的话。齐姑娘是我至交好友,你们之间之前的恩恩怨怨我不管,但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听到她们母女在齐家被人欺负的事,否则我保证齐家会从白云城除名。” “好狂的口气!”齐高瞻目光一寒,冷喝道:“就算你是大天师的弟子又怎样,还能管得着我齐家的家事不成?” “你家的烂事我听着都嫌恶心。”张小卒不留情面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便是。” 张小卒的气势端得死死的,一时间还真把齐高瞻给唬住了。 “给本夫人把这个狂妄小儿拿下!本夫人倒要看看他是真阎王还是假阎王。”齐富氏突然厉声大喝道。 齐高瞻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也想试探试探张小卒是真是假。 刚才退下去的两个老妪听到齐富氏的命令,当即迈步上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小卒冷喝,双手迅速掐诀,道:“既然你们想见识见识我三清观的手段,小爷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两个老妪没理会他的话,纵身就扑将上来。 张小卒十指骤然合拢,两个老妪身上突然绽放出红芒,竟是一个个红光流转的符印在她们身上浮现出来,红光流转的符印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 两个老妪的动作骤然而止,惊慌失措,不明白张小卒是怎么做到的。若她们细心,会发现符印浮现的位置皆是刚才与张小卒战斗时,张小卒的手掌与她们身体碰触过的地方。 她们慌忙凝聚起真元力,想把红色符印从身上驱除,可下一刻红色符印就轰的一声爆开,妖异的红色流光洞穿了她们的身体。 “啊——”两个老妪嘴里同一时间爆发出非人的惨叫,抱着脑袋满地打滚,甚至还用脑袋疯狂地撞击地面。给人的感觉好似有东西钻进她们的脑袋里,正在啃噬她们的脑浆。 “啊——杀了我!快杀了我!啊——” 听着两个老妪凄厉至极的惨叫,甚至忍受不了痛苦,生出求死的念头,所有人都惊惧得汗毛倒竖,看张小卒的眼神无不带着惊恐之色。 齐高瞻往后退了三步,与张小卒拉开了距离。 张小卒一脸冷漠道:“死不了,熬半个时辰就好了。”然后目光看向齐富氏问道:“夫人若还是不信,我不介意让夫人亲自尝尝我三清观符咒术的厉害。” “咕噜——”齐富氏吓得猛吞一口口水,忙不迭点头道:“我信!我信!公子的确是三清观大天师的高徒!” “我希望她们母女在齐家不会再受欺负。”张小卒看着齐富氏和齐高瞻说道。 “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我保证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发生。”齐高瞻说道。他实在硬气不起来,因为两个老妪的惨叫声不停地往他耳朵里钻。 齐富氏也忙不迭保证。 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心知不能光用大棒对付,还得喂枣才行,问齐高瞻道:“听说你们白云城有个孤岛求生的小游戏?” “是。”齐高瞻点头应道。 “明年齐姑娘也要参加?”张小卒问道。 “按白云城的规矩她必须参加,不过我可以想办法让她不用参加。”齐高瞻猜测张小卒话里的意思答道。 可是却见张小卒摇头说道:“不,让她参加。我觉着怪有趣的,想跟着她上孤岛玩玩。可以吗?” 第三百一十一章 找到小偷 “可以,当然可以!”齐高瞻点头如捣蒜。 张小卒喂的这颗枣实在太甜了,乐得齐高瞻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 曹雄的死让齐高瞻谋划许久的计划落空,他心里阴郁得直骂娘,甚至觉得齐蓉儿就是个丧门星,要不然为何曹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她一上门就死了? 然而未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知哪里窜出来个三清观高徒,竟然主动提出要帮他齐家参加明年的孤岛求生。 明年的孤岛求生有多重要,齐高瞻清楚无比,他正为此事伤脑筋呢,琢磨着要不要派人去其他城或者宗门,花大代价请几个年轻高手来帮忙,哪想到张小卒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以张小卒神鬼莫测的超强战力,明年孤岛求生的最大赢家非他齐家莫属。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福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再看齐蓉儿,哪还是什么丧门星,分明就是一颗闪亮的福星。 “张公子,有没有兴趣做我齐家的供奉?”齐高瞻忙向张小卒抛出橄榄枝,道:“齐家愿给公子最高规格的福利待遇,公子不会受到任何束缚,也无需做任何事,只要在齐家遇到危难时略施援手即可。” 话说出口,齐高瞻的心紧张的砰砰直跳。若是能通过张小卒和三清观牵上关系,齐家起势指日可待。 只可惜张小卒想都没想就一盆冷水浇到齐高瞻头上,神情淡漠道:“没兴趣。” “哦”齐高瞻心中之失落似无底悬崖一般深。 “齐家主若是有心,不妨代我多照顾照顾她们母女。”张小卒道。 齐高瞻眼前一亮,忙不迭点头道:“一定一定。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在齐家——不——在整个白云城,绝对没人敢欺负她们母女。” “很好。”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朝齐高瞻拱手道:“那就不打扰齐家主了。我们走吧。”后一句是向齐蓉儿说的。 “嗯。”齐蓉儿应声,搀扶着齐潘氏转身即走,可身体转到一半她突然原地顿住,向张小卒说道:“小卒,麻烦你帮我搀一下我娘,我过去说两句话。” “好。”张小卒应声上前,伸手去搀齐潘氏。 “不敢劳烦张公子。”齐潘氏慌忙往后闪躲,怕自己身上的泥沟血渍染了张小卒的手,张小卒非但唬住了齐高瞻和齐富氏,也把她吓到了,她到现在还似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结交了这样一位贵人。 “不劳烦。”张小卒 一把搀住齐潘氏的胳膊说道。 “谢谢张公子!”齐潘氏忙出言感谢。 另一边传来了齐富氏的喝斥声:“齐蓉儿,你不要太过分!”因为齐蓉儿径直走向她的二女儿齐金玉,以为齐蓉儿要伤害齐金玉。 只是她的喝斥声并没有多少底气,眼下齐蓉儿有张小卒撑腰,她没法把齐蓉儿怎么样。并且当张小卒离开齐家后,她依然没法把齐蓉儿怎么样,因为齐高瞻会把齐蓉儿母女牢牢地保护起来。 她并不傻,明白张小卒为齐家参加明年的孤岛求生意味着什么,以张小卒这般神鬼莫测的超强战力,她觉得在张小卒这个年龄段里,整个白云城恐怕也就只有天才苏谋可以与之一较高下,而苏谋并不会参加孤岛求生,也就是说张小卒在孤岛上几近是无敌的存在。 想都不用想,齐高瞻定会把张小卒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满足他的一干要求,把齐蓉儿母女护起来,让她们一根汗毛都不少。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娘,救我!”齐金玉被径直走来的齐蓉儿吓得花容失色。 “放心,我不动手,就说两句话,说完就走。”齐蓉儿神情平静,她确实没要动手,在齐金玉面前一步远站定脚步,问道:“我的玉佩是你偷梁换柱偷走的吧?” “没——没有。”齐金玉一手捂住腰上悬着的一块玉佩,心虚又结巴,“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可知道这块玉佩是谁的吗?”齐蓉儿问她。 “不——不知道。”齐金玉答道。其实她这么回答就已经暴露了玉佩确实是她偷的,不过齐蓉儿并在这个话题上与她纠缠。 “玉佩是一位皇子送给我的。”齐蓉儿告诉齐金玉,然后道:“你若现在把它还给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若不然有朝一日我会让你跪着求我收下它。那么,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还不还?”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齐金玉向齐蓉儿说道。 “好。”齐蓉儿点点头,如她所说只问一句,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没有多说半个废字,转身就走。 望着张小卒一行五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院子里的人皆偷偷舒了口气。 “快找绳子把她们两个绑起来,嘴巴堵上,吵死了!”齐高瞻命令道。 两个老妪还在惨叫,头已经在青石板上磕得血肉模糊。 仆人很快找来绳子,把两人捆得结结实实,又用棉布把她们的嘴塞住。 没了惨叫声,院子里的人只感觉世界顿时安静了许多,一直旋绕不散的心慌感终于开始消退。 “什么玉佩?拿来我看看。”齐高瞻看向齐金玉说道。 “父亲,您别听那个贱人胡说八道,哪有——” “拿来!”齐高瞻眼珠子一瞪,吓得齐金玉一哆嗦,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哦”齐金玉委屈地应了声,朝齐高瞻走两步,右手抓着玉佩从腰间拽下来,递到齐高瞻面前。 齐高瞻接过玉佩,眉头微皱,道:“原来她没有说谎,是真的有这么一枚玉佩。” 他把掌心大小的暗红色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除了觉得玉佩品质极好外,并未瞧出什么特殊的地方,于是把玉佩递给齐富氏,示意她瞧瞧,然后问齐金玉:“你为什么要偷她这块玉佩?” “我——我就觉得好看,所以就——就——”齐金玉嗫喏道。 “怎么偷的?”齐高瞻追问道。 “我让容嬷乘她睡觉的时候把她迷晕,拿了玉佩去玉匠坊找人仿制了一块,然后把假的一块还了回去。”齐金玉道。 齐富氏手指摩挲着玉佩,摇头道:“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也不知那小贱人说的是真是假。” “极可能是真的。”齐高瞻说道。 …… 齐蓉儿搀扶着齐潘氏,领着张小卒三人,回到她们娘俩住的小院。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些治疗外伤的药,交给齐蓉儿让她给齐潘氏敷一下。 齐潘氏的身体和精神都疲倦不堪,敷了药后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下了。 “小卒,谢谢你。”齐蓉儿从卧室出来,心里暖暖地向张小卒感谢道。 “和我有什么好客气的,若不是你不舍不弃,我早死在黑森林里了。”张小卒笑着摆手道。 “说说吧,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简直比扎了翅膀飞的还快!”齐蓉儿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昨天晚上张小卒把她救出曹府后,她直接趴在张小卒背上睡着了。张小卒三人带着她找个家旅馆住下,并让小二去给她买了衣裳。而今天早晨起来,她就是一个劲的傻笑,吃过早饭就往家里来了。所以两人之间都没捞着机会交谈。 牛大娃突然站起身朝齐蓉儿深深鞠了一躬,发自肺腑地感激道:“多谢姑娘帮柳家村的人收敛尸骸,并让他们入土为安。谢谢!”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不能要 提到柳家村,气氛突然哀伤压抑下来。 齐蓉儿心怀愧疚地向张小卒和牛大娃说道:“对不起,我没能帮你们保护住柳家村。我去到的时候,村子已经被大牙狗给——不过我已经给柳家村的人报仇了,大牙狗一个没跑掉,全被我和苏德大和尚杀了!他们肮脏的尸体也被我全部扔到村外去了,省得他们污染了村子!” “姑娘英勇,我代柳家村全体村民感谢姑娘大恩!”牛大娃听见齐蓉儿说已经给柳家村的人们报仇,感激之情一时无以言表,屈膝便要跪下磕头道谢。 漂亮的话牛大娃不会说,只能用他们山沟沟里老百姓最真诚最纯朴亦是最庄重的跪拜大礼感谢齐蓉儿。 齐蓉儿被牛大娃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扑身上前将其搀住,急声道:“牛兄弟,这是作甚!若无小卒舍命相救,我早已死在黑森林里;若无你们三位相救,我现在已经被老淫贼残害;若无你们仗义相助,我和我娘亲要被齐富氏那个贱人活活蹂躏死!应该是我给你们磕头才是!” “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要互相客套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自家人,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张小卒笑道。 “哈哈,好。”牛大娃开心大笑,向齐蓉儿乐道:“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妹子,从今儿起谁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保证拧下他的狗头给你当球踢!” 牛大娃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齐蓉儿抿嘴一笑,朝牛大娃盈盈一拜,笑道:“小妹齐蓉儿见过牛大哥!” “大哥可不能白叫,必须得有见面礼!”周剑来玩笑道。 “得有。得有。”牛大娃乐得连连点头,齐蓉儿一声“牛大哥”喊得他心头暖暖的,感觉世上又多了一个亲人,心里既激动又高兴。 “不需要的,不需要的。”齐蓉儿笑着摆手。 牛大娃从怀里掏出一把蓝白鞘的匕首,递给齐蓉儿道:“这把匕首还算不错,送给你防身。用的时候小心点,我试过,相当锋利!” “谢牛大哥!”齐蓉儿也不客气,高兴地收下匕首。只看鞘身精致的做工和一颗颗镶嵌在上面的宝石,就能看出这柄匕首非一般俗物。 却听周剑来说道:“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拿点实用的东西出来。齐姑娘应该是刚晋升海之境不久,正是急需丹药提升修为的时候。” “瞧我这脑子。”牛大娃一敲脑门,伸手入怀一连掏出十几个丹瓶,一股脑塞给齐蓉儿,道:“这些丹药应该正适合你用。” “这——太多了。”齐蓉儿怀抱着一堆丹瓶讶然道,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瓶丹药的标识上,禁不住张嘴惊呼道:“混元丹!牛大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混元丹既是战门境进阶海之境的极品灵药,亦是海之境五重天内的上品修炼灵丹,每一粒都价值连城。 齐蓉儿挪步到桌边,把丹瓶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当她的目光从每一个丹瓶的标识上扫过后,震惊的呆愣当场。她本以为混元丹是最贵重的,结果发现还有三种丹药比混元丹更珍贵,甚至还有两种丹药名字她听都没听过。 “牛大哥,这些丹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从震惊中醒来后齐蓉儿忙摆手说道。 她真被吓到了,因为这些丹药在她们齐家,也只有家族倾力栽培的核心弟子能用得上。像混元丹这种级别的丹药,非核心弟子只有立了大功才有可能被赏赐一颗,而比混元丹更贵重的丹药,非核心弟子是想也别想。 这也变相看出白云城和雁城的巨大差距。 这些丹药大多都是牛大娃从李家人的个人小金库里搜刮到的,可在白云城 像齐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它们却是家族严格把控,只有核心弟子才能有幸分配到的修炼资源。 “什么能要不能要的,给你你就拿着,丹药我这里还多得是。”牛大娃瞪眼道。其实他须弥芥子里并没有多少存货了,本来是挺多的,但是都被一路行军消耗了。 “收下吧。”张小卒朝齐蓉儿点点头。 “那小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蓉儿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笑道。如此贵重的丹药就这么摆在桌子上让她心里抑不住发慌,生怕有人冲进来抢走,忙去里屋找来一个锦盒,将其全部收进锦盒送到里屋藏起来,这才安心。期间当她拿着丹瓶一瓶瓶往锦盒里放,感觉到基本每个丹瓶里都满满当当,最少的一瓶也有半瓶之多时,她激动的差点没晕过去。 张小卒见齐蓉儿从里屋出来,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贴身携带的小物件,拿一件来,我给你加持一个静气凝神的符咒,你随身携带着有助于修炼。” “好。”齐蓉儿又折身回屋,找了一个紫晶项坠出来。 张小卒把紫晶项坠接到手里,道力和鬼力汇聚于指尖,给项坠加持上养魂符后还给齐蓉儿,道:“带上试试。” 齐蓉儿依言带上,不一会儿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才知道张小卒加持的不是普通的精气凝神符咒,竟然是可以滋养神魂的符咒。在她看来,这简直是逆天的手段。 张小卒朝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齐蓉儿忙用手捂住嘴,会意地朝张小卒点点头。 “你们两个都送了礼物,就剩我一个不送,肯定要被齐姑娘笑话我小气。”周剑来开玩笑道。 “不会,肯定不会。”齐蓉儿忙摆手道。 周剑来伸手入怀,掏出一卷泛黄的书卷,递给齐蓉儿说道:“这套剑法我觉着还不错,齐姑娘若有兴趣可以练练。” 齐蓉儿好奇地接过书卷,翻开到扉页,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滴水剑诀。下面又有两个字标注:中品。 看完这六个字,齐蓉儿捧书的手猛一哆嗦,差点把剑诀扔出去,忙把剑诀递回给周剑来,颤着声音道:“周大哥,这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 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是极想要的。 她自认自己的修炼资质并不差,眼下有了丹药,有了滋养神魂的逆天宝贝,若再有一门中品剑诀傍身,她觉得自己定可以鱼跃龙门,所以她内心里对这门中品剑诀是极其迫切贪婪的。 “拿着吧,它对我已经无用。”周剑来伸手把剑诀推回给齐蓉儿。 “那就多谢周大哥!”齐蓉儿就等周剑来这句话呢,当即向周剑来躬身作礼道谢。她起身时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一个激灵稳住脚步后不禁噗嗤一乐,道:“我感觉自己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飘飘然的,就跟被云朵托着双脚飞翔一般。” 张小卒三人被她逗得开心大笑,因为齐蓉儿的这种感觉,在这两个多月时间里他们每个人都体验过。 四人正笑着,突然有人敲响院门。 齐蓉儿把剑诀揣进怀里前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大群丫鬟仆人,每个人手里或拿着或抱着或抬着,送来一大堆吃穿用品以及家具等等。 齐蓉儿也不客气,照单全收。 丫鬟仆人按照齐蓉儿的指示,把东西在各个位置摆放好,临走时向张小卒三人转达齐高瞻请他们共进午餐的邀请,被张小卒直接拒绝。 齐蓉儿用刚送来的茶叶和热水给张小卒三人沏上茶,四人在崭新的茶几前坐下。 “那日我被黑巨猿掳走后,苏谋没有为难你吧?”张小卒挑 起话题问道。 “呵,若不是苏德大和尚危难关头出手相救,我那天就死在他的剑下了。”齐蓉儿嗤鼻冷笑道。 “他竟这般无耻?”张小卒神色一冷。 “也怪我嘴贱,嘲笑了他几句,把他惹急眼了。”齐蓉儿道。 “你嘲笑他什么了?”张小卒好奇问道。 “他不是被黑巨猿一巴掌拍到地底下去了吗,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景,实在太搞笑了。地上一个人形大坑,秦家姐妹趴在坑边伸手进去都捞不到他,急得二人直叫唤。哈哈——”齐蓉儿说着说着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张小卒和周剑来听得直乐呵,唯独牛大娃笑不出来,因为他和苏谋有过一模一样的遭遇,还是张小卒用长刀掘开地面把他从坑里挖出来的。 齐蓉儿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接着说道:“我当时就说了一句,说他是惧怕黑巨猿,故意躲在坑里不出来装老鳖。结果秦家姐妹喊了半天他都没动静,我只嘲笑了这么一句,他就从土坑里蹿了出来,非杀我不可。还好危急关头苏德大和尚出现,从苏谋剑下救了我。” “苏德大和尚?” “嗯,一个叫苏德的大和尚。”齐蓉儿说道,“他救了我之后又带着我在黑森林里找你了半个月,可惜并没有找到你,我还以为你被黑巨猿给吃了呢。后来黑森林里的大牙狗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离开黑森林,出来后路经柳家村,恰遇见行完凶还未离开的大牙狗,我就和苏德大和尚把他们全杀了,又把惨死的乡亲父老一一埋了。我留给你的墓碑你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张小卒点头道。 “苏德大和尚去了南方,要去战场上杀大牙狗,我就回了白云城。未曾想苏谋小人依然怀恨在心,不肯放过我,幸而苏德大和尚离开时留给我一块玉佩,我把玉佩拿出来给苏谋看,他这才放过我。”齐蓉儿寒声道。 “欺人太甚!”张小卒气道。 “找时间干他!”牛大娃挥着拳头道。 “你那句嘲讽的话应该是戳到他的痛处了。”周剑来道。 “咯咯,可能是他追杀我的时候,我扬言要把他的糗事传遍白云城每一个角落的原因。”齐蓉儿笑道,“当时我是被他追急眼了,以为必死无疑,只能逞一逞口舌之快,所以是有多难听骂得多难听。也不能全怪他吧,因为若是换成我,我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两平了吧,你们也别去找他麻烦了。大牙狗兵临白云城城下时,他可一点也没怂,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那就看在他勇于杀大牙狗的份上算了?”张小卒问道。 “嗯,算了。”齐蓉儿确定地点点头。 “好。” 齐蓉儿突然朝张小卒眨眨眼,神色暧昧地问道:“是不是一直惦记着秦家二小姐呢?想不想娶人家?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听,我告诉你一个办法,让秦家二小姐求着嫁给你。” “真的假的?”张小卒一脸不相信道,“你还不知道吧,秦家今天要在府门前设下擂台,为二小姐比武招亲呢。只有夺得魁首,并上战场杀十万大牙狗为其先父报仇,才能娶得美人归呢。” “啊?有这事?”齐蓉儿惊讶道,接着猛地站起身,催促道:“那得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着就去拉张小卒胳膊。 “快点干嘛?”张小卒问道。 “当然是抢在他们摆擂台之前定了你和秦二小姐的婚事啊。” “——你不是在开玩笑?”张小卒瞧着齐蓉儿一脸认真的表情诧异问道。 “当然不是。”齐蓉儿一口应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老妇送头 昨夜北边终于传来消息,救援的军队和物资已经在路上,短则两日多则三天就能到达白云城。 老王爷苏翰举看完这封密报后,禁不住老泪纵横。 秦正豪战死后他以老迈之躯撑起白云城的重担,披甲上阵,率领将士浴血奋战,挡住大牙狗一波又一波凶猛进攻,终是把白云城守了下来,守住了白云城里的百万百姓。 这要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眉毛都不会皱一下,就是不眠不休与大牙狗血战十天十夜也不在话下。可是他已经不再年轻,身体已经不再强壮,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将死之人。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让他痛恨至极,却又不得不接受。 每当深夜旧疾复发病痛袭来时,他都气得用拳头猛击身体,恨不得把麻木不听使唤的双腿、如刀绞一样疼痛的脏腑,拿刀子剁了、剜了,然后一刀抹了脖子,不再这么窝囊地活着,可压在肩膀上的沉重担子又让他放不下。他只能咬着没剩几颗的后槽牙,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挺住腰杆再坚持一下,白云城还需要自己这把老骨头。 一日又一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真的坚持下来了。 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好在终于盼来了曙光。 看完密报后,他只觉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让人把晚饭吃剩下的粥热了,高兴地连吃两大碗。在花园里溜了两圈消消食后,躺到床上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这么香甜安稳的觉了,五年还是十年,记不得了。 早饭又吃了两大碗粥,然后拄上拐杖带着老仆出了府门,去到大街上。虽不能把密报内容告知百姓们,但是他觉得可以把自己轻松愉悦的心情分享出去,抚慰百姓们心中的恐慌,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老王爷早!” “老王爷万福!” “老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苏翰举经常徒步出府遛弯,溜街串巷常有的事,所以百姓们和他非常熟络,见到他就像见到老邻居一样,纷纷热情问好,但又不会像见到稀罕的大人物那样拥堵上来围观。 “早!” “好!” “不去哪里,随便逛逛。” 所有人的问候,苏翰举都笑着一一回应。这也是百姓们拥护爱戴他的原因,和善亲民,从 不端王爷架子。 走过两条街,苏翰举有些疲累,就在街边一个茶摊坐了下来。 茶摊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普通老汉,名叫汪国兴,膝下儿女双全,并且都出息孝顺。他摆这个茶摊已经不是为了赚钱,就是忙碌了一辈子闲不下来,摆个茶摊既累不着又能有事可做,还可以和街坊邻里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可谓是一举两得。 苏翰举每次出来遛弯基本都会在汪老汉的茶摊坐一会,要一壶一文钱的满天星,就是用茶沫子冲泡的茶,也不用茶杯,直接对着壶嘴咕咕咕一通猛喝,最是解渴。边喝茶边和街坊四邻唠唠家常,听一些坊间的趣事。 茶摊虽在,可是茶却没了。都是旱灾闹得,水贵如金,眼下也只有那些财力雄厚的大家族才能喝得上茶。 不过苏翰举刚在条凳上坐下来,汪老汉就把一壶热茶送到了他的面前。老规矩,是他最喜欢的满天星。 苏翰举没有推辞,因为之前几次来的时候他有拒绝过,可最后还是拗不过汪老汉的盛情。他知道这壶茶水对汪老汉一大家人的价值,所以每次都是象征性地喝两口润润嗓子。 “老王爷,老汉瞧着您今儿红光满面,定是有好事对不对?”汪老汉在苏翰举面前一点也不拘束,就像关系要好的老友一般,在方桌另一侧坐下来,笑着问苏翰举。 苏翰举抿了口茶,砸吧砸吧嘴,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是老味道。” “您喜欢就好。”汪老汉顿时像得了嘉奖的孩子一般,高兴得脸都涨红了。 苏翰举往前微微探头,朝汪老汉勾勾手指,汪老汉眼睛一亮,会意地把头探了过去。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难熬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嘘,保密,别被大牙奸细听了去。”苏翰举很想有个人来分享内心的喜悦,汪老汉显然就是不错的人选。 汪老汉激动的用粗糙的老手使劲捂住嘴巴,不让冲到嗓子眼的惊叫窜出来,因为过度亢奋,他的脸眨眼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快喝口茶顺顺。”苏翰举笑着把茶壶推到汪老汉面前,而他的目光突然落在对面桌子上一个刚坐下来的老妇身上。 老妇手里提着三个圆滚滚的大油纸包,油纸包里的东西似乎很沉,放在桌子上时发出咚咚的撞击声。 苏翰举盯着老妇,眉头渐渐皱起,老 迈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因为他嗅到了老妇及油纸包里散发出一股血腥味,曾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他,一闻就知道这是人血的味道。再看油纸包圆滚滚的形状,他几乎已经猜测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一直笑呵呵跟在苏翰举身后的老奴,在老妇刚一出现时就不露声色地往前走了三个身位,挡在苏翰举的斜侧方,显然他比苏翰举更早察觉到老妇的危险性。 老妇显然是专门来找苏翰举的,刚在桌边坐下目光就落在苏翰举身上,并开口问道:“王爷可知这油纸里包的是何物?” “若本王没猜错,当是人头吧。”苏翰举神情淡定道,区区人头还吓不到他。他戎马一生,砍过的人头不计其数,别说隔着桌子看几颗人头,就是让他抱着人头睡觉,他也能呼呼大睡。 “王爷眼光端的毒辣。”老妇佩服道。 “哈哈,这有何难?本王砍了一辈子人头,要是连个人头都不认识,岂不让人笑话。”苏翰举捋须大笑,语调一转道:“难的是猜是谁的人头?” 汪老汉听着苏翰举和老妇的对话,刚才还涨如猪肝的脸转瞬间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不过他硬是坐在凳子上没动,身体虽僵但挺得绷直,愣是把架势拿捏得死死的,生怕给老王爷丢面子。 “王爷可能猜得到?”老妇问道。 “猜不到。”苏翰举摇头道,“本王只能猜到他们定是和我有关联的人。你杀了他们又把他们的人头砍下来,还特意送来给本王看,显然是对本王心怀怨气。可是本王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杀气,可见你不是来杀本王的,这又是为何?” “因为王爷还算是个好王爷,就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识人不明。贱妇把这三颗狗头带来给王爷看,是想让王爷尽可能地把昏花老眼擦亮些。”老妇说道。 “说来听听,本王怎么个识人不明?”苏翰举脸色微变。 “此三人当中有一人,仗着王爷的提拔和恩宠,鱼肉乡民,尽做那丧尽天良的烂事。”老妇说道。 “此人是谁?”苏翰举喝问道,“若你所言非虚,那他当真该死!” “王爷且看!”老妇一声大喝,抬手猛一拍桌子,木板方桌砰的一声震颤,三个油纸包被震了开来。 苏翰举目光落在当中一颗人头上,神情猛然一震,喝道:“曹雄!” 第三百一十四章 堂堂正正 苏翰举不但认出了曹雄的人头,也认出了另外两颗人头,一人叫梁信,一人叫何阳夏。 一位中将,两位少将。 苏翰举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位看似平常无奇的老妇,提来的竟是三位将军的脑袋。 他双手紧抓着方桌桌沿,抑制着心中的怒火,不让自己暴起伤人。他相信若无打开油纸之前的一番对话,此刻他已经扑将过去一掌毙了老妇。 曹雄,多么勇猛的一位悍将,战场冲杀如猛虎下山,杀得大牙狗闻风丧胆。结果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一个老妇手里,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令人心痛、气愤? 梁信、何阳夏,虽不及曹雄勇猛,但也都是可用之才,都在白云城守卫战中立下过汗马功劳的,竟也死在了老妇手里。 连番大战本就让白云城的军官损失惨重,致使当下人才奇缺。而且眼下究极大战在即,像曹雄这般骁勇善战的将军,多一位或少一位很可能就是敌方多伤亡十万还是我方多伤亡十万的差别,甚至可能影响到战争的胜负。然而竟被这老妇一口气杀了三位将官,这巨大损失让苏翰举几乎承受不住。 “妇人!”苏翰举终是没忍住心中的怒气,朝老妇咆哮怒喝:“本王不知你与这三位将军有什么仇怨,却知你已闯下滔天大祸!你可知道大牙狗正兵临城下,对我白云城虎视眈眈?!你可知道军中将士战损无数,眼下正急缺有领兵打仗之才的军官?!你可知道没了这三位将军,我方将士得多战损多少人吗?!你可知道眼下战况之严峻,极可能输一场战斗,白云城的大门就会被大牙狗攻破?!你可知道一旦破城,城内数百万百姓都将被大牙狗屠戮?!你砍的是三颗脑袋这么简单吗?!不是!你砍的是我白云几千几万将士的脑袋!你砍的可能是我白云城数百万百姓的脑袋!” 呈现在桌上的人头引起了惊恐和骚乱,苏翰举的咆哮怒喝引得街上百姓群情激愤,无不对老妇怒目而视。 “保护王爷!” “杀了这个老贼婆,她是大牙奸细!” “老贼婆,残害我白云城将军,罪该万死!” 有胆大者抄起手边趁手的家伙就冲了上来,面目狰狞,欲把老妇就地正法。 “慢着!”老妇脸色苍白,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扛得住苏翰举的怒威,并且苏翰举一连串的质问都是她从未想过的,她听了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怕了,可是并没有屈服,她右手猛一拍桌子,左手抓住曹雄的脑袋站起身,把曹雄的脸对着冲上来的人群伸过去,大声喝道:“瞪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淫贼曹雄的狗头!还有这两个,都是与曹狗贼狼狈为奸的淫贼!他们,不该死吗?!” 冲上来的人群听见曹雄的名字,脚步骤然止住。 “真——真的是曹狗贼!” “哈——哈哈——曹淫贼死了!死得好!哈哈——” “淫贼曹雄死啦!” “哈哈——” 苏翰举愤怒的神情微变,眼神闪烁不定,因为他亲眼瞧见、亲耳听见,有人认出了曹雄,然后第一 反应竟然是高兴、拍手称快,继而奔走相告。只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曹雄死的消息就传出了半条街,消息所到之处无不呼声震天,如过年一般。 他紧抓着桌沿的手无力地松开了,百姓的反应告诉他,曹雄早已臭名昭著,已经到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这得做过多少坏事恶事?可他竟然毫不知情。 看着街上百姓欢呼雀跃如过年一般,老妇苍白的脸色好了许多,转身重新看向苏翰举,说道:“王爷,看到没有,他该死!” 说着左手一抛,把曹雄的脑袋丢进了人群,当即有人叫骂着冲上去又踩又踢,在街上滚来滚去成了皮球。 “贱妇目光短浅,确实没想过,也没想到王爷说的这些严峻问题,贱妇只知曹贼该死,所以就杀了他。这是曹贼这十几年间犯下的一桩桩罪行,贱妇皆一一记录下来,若有半字虚假,直叫贱妇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请王爷过目!”老妇从怀里掏出一本半指多后的册子,双手奉上。 老仆上前结过,先翻开大体扫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暗藏凶险,然后递与苏翰举。 苏翰举接到手里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用娟秀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曹雄做下的恶事,只看了半页他就气得浑身颤抖,强忍一腔怒火看了两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册子怒摔在桌上,喝问道:“曹雄该死!千刀万剐亦难平众怒!你说的没错,本王确实是老眼昏花,目不识人,难逃其咎!本王当给你,给被曹雄祸害的百姓一个交代!” 说着他右手在腰间一抚,拔出一把半臂长的匕首。 “老爷,舍不得!”老仆当即上前抢夺,却被苏翰举虎目一瞪,吓得手缩了回去。 “老王爷——”一旁的汪老汉脸色大变,想要出手阻拦,却被苏翰举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凳子上不能动弹。 “王爷,贱妇并非此意!”老妇见苏翰举抽出匕首,也不禁慌张起来。 “无需多说!”苏翰举语气坚决,打断老妇的话。说话间左臂抬起,右手持匕首自左臂腋下往上一削,匕首锋利无比,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左臂就被齐肩削落。 “老爷!”老仆吓得魂飞天外,一把抓住苏翰举跌落的左臂就要给他接回去。像这般切断的手脚四肢,断口整齐,没有被毒物侵蚀,且时间短,只要以他的星辰之力滋养,再配以丹药外敷内服,完全是可以接回去的。 然而老仆的动作却被苏翰举挥手挡了下来,只见他神情威怒,语气不容质疑地呼喝道:“把曹雄三人的狗头和本王的胳膊悬于广场,曝晒三日示众!” “老爷,老奴为您受罚,求求您。把胳膊接回去吧,再——”老仆苦苦哀求,可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翰举左臂断口突然燃起一团火焰,烧得伤口滋滋作响。 “老爷,您这又是何苦呢?!”老仆泪目。 “老子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苏翰举虎目怒瞪,大声叱喝道。 “是!老奴遵命!”老仆不得不领命,忍痛把苏翰举的胳膊递给跟在身后的护卫,命令道:“照王爷的命令做,若敢 有失,满门抄斩!” “是!”护卫领命,分出两人去街道上寻回曹雄的脑袋,已经被百姓们踹得血肉模糊变了形状,惨不忍睹。 “贱妇错了,贱妇不该来的!”老妇泪染双颊,脸色苍白地盯着苏翰举的断臂,她真没想到眼前这位老王爷竟是如此刚硬血性,认错认罚一点也不含糊,甚至连一个字的辩解都没有。 “你没错,错的是曹雄,是本王!”苏翰举苦涩摇头,向老仆说道:“我累了,回吧。” 老仆忙上前搀扶,搀着苏翰举的身子往来的方向走去,一步十余丈,二人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 老妇也起身离去,心里不知何时滋味。 “老爷,何至于此啊?!”回到镇南王府,老仆给苏翰举包扎好伤口,心痛地说道。 “不如此怎能平民愤?”苏翰举应道,“我苏翰举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无愧天地,不能晚节不保啊!老子赤条条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走得时候要挺直了腰杆,堂堂正正地走!” “您这刚强的暴脾气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老仆笑道。 “哈哈,生来如此,改不了咯。”苏翰举大笑道,转而神色一沉,道:“把与曹雄狼狈为奸、助纣为孽的人,以及帮着他遮掩丑事的人,一个不露地揪出来,不管是何身份是何官职,罪孽深重的全部处死,剩下的全部安排到攻打皓月城的先锋营去,生死有命!” “是!”老仆眼睛里闪过一抹冰冷的凶光,把苏翰举断臂的怨气瞄准了这些人。 “哎,怪我啊!百姓们明明早就拦路状告过曹雄,可我每次都被曹雄花言巧语所糊弄,而曹雄转身就露出他的青面獠牙,把状告的人一一打杀,以致于没人再敢告他。可恶至极啊!”苏翰举抱恨道。 “老爷,是曹雄狗贼太奸滑了!”老仆劝慰道。 …… 张小卒三人从齐家出来时,已经是晌午十时。 齐蓉儿叫了一辆马车,与三人一起坐着马车往秦家驶去。 “今天是什么节日?大街小巷都在放爆竹庆祝。”走在路上张小卒挑开车帘,闻着空气中爆竹的硝烟味,看见街道两侧很多人家都在放爆竹,似乎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可他想了好一会也没想起来是什么节日,于是向车里另外三人问道。 “没有什么节日吧?”齐蓉儿不确定地回道。 周剑来和牛大娃也都不太确定地摇摇头。 他们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街道上爆竹声阵阵,确实像个值得庆祝的喜庆日子。 直到他们听见有人一边点鞭炮一边高呼“曹雄狗贼死的好”,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大街小巷的阵阵爆竹声竟是在庆祝曹雄的死。 齐蓉儿听见后禁不住拍掌称快,朝街边一个汉子丢去一块银子,让汉子帮她使劲多放几串鞭炮。 当张小卒展开耳力听见有人说老王爷当街自认目不识人,拔出匕首自断左臂,并命人把断臂悬挂于广场上示众时,心中之震惊难以言喻,对老王爷生出深深的崇敬之情。 第三百一十五章 铁口神断 当四人乘着马车赶到城主府门前时,已经是中午十一时多,快到午饭时间。 擂台似乎一早就搭建好了,台上有两个使剑的年轻男子正在激烈比拼,剑招迭出,你来我往,一时间分不出高下。台下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足有上千人,叫好助威声一浪高过一浪,好不热闹。幸好城主府门前地势开阔,否则不知得拥挤成什么样子。 擂台北边靠墙位置起了一个高架,比擂台高半丈,架子顶端搭了一个遮阳的棚子,棚子里坐着秦绰三兄妹,苏谋、戚哟哟和李昊天,还有秦柳氏、万秋清,以及秦家几位长辈。 秦如兰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裙,脸上略施粉黛,或许是害羞的缘故,双腮绯红,远远看去就像一朵刚刚盛开的花朵,清纯靓丽,美不胜收。 苏谋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似乎是因为老王爷断臂的事,心里不痛快。 秦心如坐在他的左手旁,一双眼睛虽看着擂台上的打斗,但目无焦距心不在焉,她心里正百般纠结,惶惶不安。 虽然说让苏谋上台打擂是她想出来的主意,并已决心要这么做,可今天早晨她悄悄说与苏谋听时,心里期盼的却是苏谋能一口拒绝,并把她臭骂一顿,再对她说一番让人脸红的情话,最终拧不过她的苦苦哀求,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可是结果却与她想的截然不同,苏谋竟然随意推脱两句就痛快答应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了,她瞧见苏谋点头答应下来时,在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这让她心里非常难过和不安,莫名的生出一种被苏谋欺骗和背叛的感觉,感觉苏谋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钟情与专一。可是她又说不出什么,因为这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而不是苏谋主动要求的。 她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妹妹的幸福,是值得的。然而这种自欺欺人的安慰并无多大作用,她心里还是难以抑制的纠结、难过、心痛,折磨得她快要发疯。 另外每当她的目光停留或是扫过戚哟哟那张倾城倾国的脸庞时,乃至是听到戚哟哟说话的声音,她心里都会窜起一股莫名的憎恨。觉得这一切都是戚哟哟造成的,认为她若是不来白云城,便不会有这些糟心的事。 戚哟哟坐在那里,本来兴致盎然,心情极好,因为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见比武招亲,情绪被台下热闹非凡的场面所带动感染。 可是秦心如时不时就投过来一道敌视的眼神让她莫名其妙,当她用她聪明的脑瓜子好不容易想明白大概缘由后,不禁哑然失笑外加郁闷至极,觉得秦心如实在是多疑善妒。 戚哟哟好想离开座位,逃离秦心如的怨妇气场,去到下面的人群里尽情地欣赏这场比武招亲盛宴,可是苦于找不到离开的借口。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厚着脸皮以肚子饿了为借口离开时,她的眼睛突然一亮,目光在远处人群的外围看到了张小卒的身影,当即找到了绝佳的借口。 “娘,张小卒来了。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我去一下。”戚哟哟起身朝万秋清说完就走,根本不给别人反应和说话的机会。 “这丫头——”万秋清望着戚哟哟眨眼间消失不见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 城主府门前已经堵得水泄不通,马车靠不过去,张小卒四人只能自马车上下来。又见秦家人都在高台上,且擂台上比得正热闹,不好现在过去说事,就寻思等午饭时间暂停休息时再去找秦家人说明来意。于是四人就爬上马车,坐在马车车顶上欣赏擂台上的比斗。好在齐家的马车比较扎实,四个人坐在上面也没有不堪负重的迹象。 “小卒,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秦如兰的条件真的很不错,大家闺秀、知书达礼、才艺出众、闭月羞花、小鸟依人、娇柔可爱,等等等等,是你们男人的最爱,你确定要放弃这千载难得的好机会?”齐蓉儿掰着手指头向张小卒数着秦如兰一项项优点,并苦口婆心地劝说。 “你不要因为对秦心如和苏谋心怀芥蒂而影响对秦如兰的好感,你娶的是秦如兰,不是秦心如,更不是苏谋——” “停!停!停!”张小卒忙打断齐蓉儿滔滔不绝的话语,一脸哭笑不得道:“这都已经是第二十五遍了,你到底是媒婆啊还是媒婆啊?” 周剑来和牛大娃在一旁偷笑不已。 “我在最最最后一次申明,我对秦如兰小姐只有感激之情,绝无半点儿女之情。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还敢再说,我就把你的嘴巴堵上。”张小卒咬着牙根恶狠狠地恐吓齐蓉儿。 “切!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本小姐愿意说啊。这一早晨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嘴皮子都快给我磨出泡了。”齐蓉儿气呼呼地白了张小卒一眼,觉得张小卒眼光未免太高了,竟然连秦如兰这么优秀的姑娘都瞧不上,那得什么样的姑娘才能瞧得上,仙女吗? 突然,齐蓉儿的目光猛地一亮,伸手急拍张小卒的肩膀,语调惊喜道:“哎哎哎,快看快看快看,说仙女仙女真就出现了!这位姑娘你要是再瞧不上,我就不得不怀疑你那方面的喜好问题了。” “咳咳——”张小卒被齐蓉儿后一句话雷的呛到了,顺着齐蓉儿指的方向看去,道:“让我看看你说的仙女长啥样。嗯,确实不错。” 周剑来和牛大娃也好奇地顺着齐蓉儿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齐蓉儿说的仙女,因为个头高挑又容貌倾城的戚哟哟走在人群里实在太耀眼。 齐蓉儿看到的仙女不是旁人,正是看到张小卒后找过来的戚哟哟。 “那是相当不错!”齐蓉儿的目光全部被戚哟哟的身影吸引,看了一会后嘬着牙花子摇头道:“你瞧得上人家,可人家恐怕瞧不上你啊。这个女人的样貌和气质皆无与伦比,绝非一般人家的小姐,恐怕是从大宗门出来的。虽然你也是大宗门的弟子,但你毕竟是半路出家的,没正宗宗门弟子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气质。” “你就直接说我长得丑就得了呗。”张小卒郁闷道。 “说的太直接,我不是怕打击你嘛。”齐蓉儿抿嘴笑道。 “——”张小卒无语。 “当然,你也不要未战先败。俗话说的好王八看绿豆,万一对眼了呢?万一人家小仙女就好你这样的呢?俗话还说得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说不定这颗大白菜就等着你这头猪去拱呢?” “——”张小卒满头黑线。 周剑来和牛大娃被齐蓉儿一番话逗 得哈哈大笑。 “你将来不去当媒婆,绝对是媒婆界的一大损失。”张小卒看着齐蓉儿认真说道。 “少废话。”齐蓉儿翻白眼道,“快看,大白菜往这边来了,要不要我去帮你问问她的芳名,家住何处,有无婚配?” “不需要。”张小卒摇头道,“我可是三清观的高徒,这些小问题我掐指一算就能算出来。” “真的假的?”齐蓉儿半信半疑道,若不是见识过张小卒神鬼莫测的手段,她肯定疑也不疑,压根不信。 “稍等片刻,待我掐指一算既知。”张小卒装模作样道,胡乱掐了掐手指头,说道:“有了。” “这么快?”齐蓉儿瞪眼,“你少糊弄我。” “等我说完,你亲口问问她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张小卒忍笑道,“此女名叫戚哟哟,尚无婚配。” “南境第一佳人戚哟哟?!难怪长得和仙女一般!”齐蓉儿惊呼道,压根没有怀疑张小卒,因为甫一从张小卒嘴里听见戚哟哟的名字,她心里当即就觉得这就是戚哟哟,也只有南境第一佳人能生得如此出众。 “我还算出,她会走过来主动和我们说话。”张小卒继续呼哟道。 “说话?说什么?”齐蓉儿问道。 “我算出她与你命中有缘,是缘分的指引让你们在此相遇。”张小卒道。 “你是说我会嫁给她吗?” “咳——咳咳——”张小卒猝不及防,被齐蓉儿一句话惊得外焦里嫩。 “咳咳——”周剑来和牛大娃也都在风中凌乱。 “她——她真的过来了!”齐蓉儿没有理会三人的咳嗽,望着面带微笑一步步径直走过来的戚哟哟,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 瞧着齐蓉儿脸红心跳的激动模样,张小卒微微皱眉,有点担心她某方面的喜好问题。 “来了!来了!来了!”齐蓉儿兴奋地就跟几岁小姑娘似的,只不过她手上的动作一点不像小姑娘,逮着张小卒的胳膊一阵猛掐,以此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张小卒吓得忙往一边挪屁股,与齐蓉儿拉开距离。 在齐蓉儿无比亢奋的目光注视下,戚哟哟款款而来,在马车侧方站定脚步,看着齐蓉儿张口说道:“我叫戚哟哟,很高兴认识你。”她大概已经猜出齐蓉儿的身份。 齐蓉儿一下张大了嘴巴,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霎时间把张小卒奉为神人。好在她的大脑并未完全卡死,礼貌地出声回道:“我叫齐蓉儿,非常荣幸能够认识你。” “经常听小卒提起你,果真如他说的一样漂亮聪慧。”戚哟哟赞美道。 齐蓉儿闻言一愣,问道:“你听——听小卒,听他提起我?”齐蓉儿伸手指向张小卒,以确认戚哟哟嘴上说的“小卒”就是她身旁的这位自称神算的张小卒。 “是啊。有问题吗?”戚哟哟肯定点头,并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张小卒!”齐蓉儿猛地转头看向张小卒,咬牙切齿地怒吼,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张小卒忽悠了。 “哈哈——”张小卒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同时忙转移齐蓉儿的注意力,道:“还不快请人家上来坐?” 第三百一十六章 心有所属 在齐蓉儿的邀请下,戚哟哟跃上马车。刚好刚才张小卒闪躲齐蓉儿的魔爪时挪出一个空位,她不挑位置地坐了下来。 齐蓉儿慌忙想给戚哟哟让出大的空间,可是看到戚哟哟因为空间狭窄而紧挨着张小卒的身体,而脸上却无半点抵触或是抗拒之色,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她立刻就打消了念头,然后偷偷打量着张小卒和戚哟哟的神情反应,心里若有所思。 “他们三个刚才笑什么?”戚哟哟坐下后好奇地问齐蓉儿。 “哼,他们三个合起伙来逗我玩,气死我了!”齐蓉儿生气之余又不由觉得好笑,气呼呼地说道:“张小卒说他能掐会算,可以算出你的名字,还说你和我今生有缘,缘分的牵引会让你主动过来和我打招呼。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真的一步步走过来并主动和我打招呼时,我心里是怎样一种反应,就要把他奉为神人了!谁知道这三个家伙竟然早就认识你,知道你是过来找他们的。” 戚哟哟莞尔一笑,道:“有一点他倒是没说错,咱俩今生确实有缘分,否则现在怎会坐在一起呢?” “对对,这话不假。”齐蓉儿开心笑道。 戚哟哟顺势握住齐蓉儿的手,道:“我虚长你两岁,就喊你蓉儿妹妹吧。” 齐蓉儿的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低下头神色黯然道:“我是庶女。” 在戚哟哟面前,“庶女”这个身份让她感到自卑。 “江湖儿女,不分嫡庶。”戚哟哟并不在意这些。 “真的?”齐蓉儿眼睛一亮,抬头期望地看着戚哟哟,想要确认自己没听错。 “真的!”戚哟哟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那我就斗胆高攀,喊你哟哟姐。”齐蓉儿激动且开心道。 她是真的激动开心,因为她自小到大都生活在嫡庶之分的环境里,就因她是庶女,许多地方不能去,许多场合不能出现,许多事不能做,许多话不能说,等等等等,感觉世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对庶女的恶意与歧视,庶女只配卑微的活着。 可她万万没想到像戚哟哟这般身份高贵的大小姐,竟然不在意她庶女的身份,她看得出戚哟哟的眼神是真诚的,不是在撒谎,这让她如何不激动,如何不开心。 “不要太在意这个,当今国母孝慈皇后也是庶女,你看金銮殿上的文武大臣有敢说半句闲话的吗?”戚哟哟说道。话虽如此,但安慰的成分居多,毕竟当今国母只有一位。皇子公主尚有嫡庶之分,何况乎平民百姓? “谢谢姐姐!”齐蓉儿感激道。戚哟哟的话很管用,至少让她自信了许多。 “你们是单纯的来看热闹啊,还是打算要登台比武的?”戚哟哟问道。同时有意无意地用肩膀蹭了一下张小卒,似乎有质问张小卒的意思。 张小卒张口要答,却被齐蓉儿抢先一步,说道:“我苦口婆心地劝了小卒一晌午,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他死活不答应登台。我还寻思他眼光咋这么高呢,连秦家二小姐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儿都瞧不上眼,未曾想原来是早已心有所属。” 齐蓉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暧昧的眼神打量戚哟哟和张小卒,言外之意相当明显,搞得戚哟哟脸 颊通红,低下脑袋都不好意思看她了。 不过齐蓉儿这番话到让戚哟哟心里暗松一口气,因为她听出来齐蓉儿和张小卒之间是友情,而不是男女之情,让她不禁生出一种排除情敌的荒唐感。 尤其是刚才过来的时候,远远地看着张小卒和齐蓉儿并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她心里竟抑不住地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主要是在雁城时曾几次听张小卒提起过齐蓉儿,张小卒言语间都透露着对齐蓉儿的感激、关怀和思念,让她下意识地想象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所以此时听出二人关系并非她想的那样,心里当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心里的一系列反应让戚哟哟不免觉得好笑,因为前一刻她还在笑秦心如疑心重善妒,未曾想下一刻自己就变成了另一个秦心如,突然间就理解秦心如的感受。 戚哟哟女儿家的羞态让齐蓉儿心中猜测得以印证,她暗暗为张小卒高兴的同时,又抑不住地有些失落和患得患失,有一种张小卒要被戚哟哟抢走的感觉。 女人总是多愁善感。 不过擂台上的精彩打斗很快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白衣男子一记漂亮的回头望月,蓝衣男子反应不及被白衣男子的剑洞穿肩膀,紧接着被白衣男子一脚踢中小腹踹下擂台,蓝衣男子手捂伤口愤愤不甘地挤开人群离去。 “好!” “精彩!” “下一位,下一位。” 台下围观的人群拍掌叫好,并催促下一个快点上台。 戚哟哟和齐蓉儿也跟着鼓掌,二人还交头接耳一番,猜测台上的白衣男子能坚持几个回合。 见没人紧接着上台,戚哟哟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那你们就是单纯来看热闹的呗。” “那倒也不是。”张小卒摇头道,“我们听说秦家的大长老在与大牙狗战斗时身负重伤,而秦家一直在出大价钱收购对神魂有益处的奇珍或是宝物,想必应该是大长老伤了神魂,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是这样啊。”戚哟哟听完就明白张小卒的意思。秦家出大价钱收购对神魂有益的宝物,可谓是正中张小卒下怀。只要张小卒愿意,他可以源源不断地为秦家提供这样的宝物,就怕秦家没有足够的财力。 张小卒给她的飞鸟项坠她一直贴身带着,益处之大令她咋舌,这才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她就明显感觉到神魂增强了一丁点。 听起来好像效果一般似的,只增强了一丁点而已,但是要知道如果没有飞鸟项坠的帮助,她的神魂想要增强这一丁点,至少得四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飞鸟项坠戴在身上不到十天时间,对神魂的滋养效果就相当于她正常情况下修炼四个月到半年时间的效果。 如此对比下来,飞鸟项坠的强大功效就显而易见了。 神魂的增强让戚哟哟受益匪浅,各种感知力皆有极大提升,修为已经隐有突破的迹象,就连她一直没有进展的正义与审判心境都有一点点松动,似要突破枷锁束缚的迹象。 所以说,在戚哟哟看来,若秦家真的急缺此类宝物,张小卒可以轻松满足他们。她倒是担心张小卒狮子大开口,落一个乘火打劫的坏名声。 戚哟哟大概知道秦家眼下的艰难处境,或许是因为两家的交情,心里抑不住地同情他们,所以希望张小卒能少要一点,帮秦家一把。于是她身体往张小卒方向倾了倾,探头到张小卒耳边,小声问道:“秦家眼下的处境非常艰难,你能不能少要一点?” 张小卒的耳朵被戚哟哟嘴里哈出的热气吹打得温热酥痒,感觉身体里好似有一根弦被撩拨开来,荡起一股异样的暖流,充斥心田,流向四肢百骸,暖流所经之处酥酥麻麻,舒服至极。 “我没打算要钱。”张小卒应声道。 戚哟哟闻言脸颊不由一红,心中羞愧,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却听张小卒接着说道:“我听说秦家大长老在白云城的威望不错,所以想让他老人家帮忙宣传一下,我打算拿出五枚玉佩售卖,从白云城各大家族手里换点丹药用用。” “那你得快一点。”戚哟哟闻言道。 “什么意思?”张小卒没理解。 戚哟哟嘴巴贴到张小卒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军方正在准备对大家族动手,要让他们使劲放放血,至少要拿出家族三分之二的财富来支持接下来这场大战。谁敢反对,直接武力镇压。你想想,被拔过毛的公鸡,还会舍得出大价钱买一个有时间期限的消耗品吗?” 张小卒闻言大吃一惊,不过想了想后觉得恰该如此。 没有战争的和平岁月,这些大家族倚靠国家的庇护,安心的发展财富壮大家族,眼下国家有难,需要得到他们的反哺,合情合理。否则若是国家没了,大牙狗铁骑踏进白云城,还谈个屁的家族。 “那就今晚吧。”张小卒说道,“其实也不麻烦,就是把财力雄厚的大家族叫到一起,让他们竞标买一下,一个时辰就能搞定。” “嗯。”戚哟哟点点头,道:“你全权交给秦家大长老做就好了,你自己尽量不要露面,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戚哟哟还是忍不住担心,怕张小卒的这项逆天本领会给他招来横祸。 “好。”张小卒点头答应,不过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远处的棚子里,秦心如看到张小卒和戚哟哟竟然毫不避讳地贴着身体并肩坐在一起,并且还咬着耳朵亲昵交谈,关系显然超出朋友的界限,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感到极其不可思议,戚哟哟一个高立云端的天骄之女,竟然——竟然会倾心于张小卒一个山野村夫,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然后她就呆在了那里,突然发现她对戚哟哟的提防和敌视,完全是她自作多情,人家压根就没瞧上她的苏谋。那么让苏谋上擂台比武这件事,是不是就没有必要了? “李兄,戚姑娘好像和张小卒关系不错啊?”苏谋眼睛里压抑着阴沉,可脸上仍展露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李昊天。 “二人曾多次生死与共,感情极深。”李昊天笑应道。 苏谋眼底深处闪躲一抹忌妒的光芒,继而问道:“看得出李兄和戚姑娘的交情也不错,想必和张小卒的关系也应该不错。” 他想从李昊天嘴里打听一下张小卒的信息,只不过找错了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 血染擂台 李昊天盯着远处正和戚哟哟谈笑风生的张小卒,神情骤然一冷,回答苏谋道:“我和张小卒有血仇!” 苏谋闻言一惊,一番回想恍然发现李昊天和张小卒确实形同陌路,且每当提到张小卒的名字,聊到张小卒的话题时,李昊天皆会闭口不谈,原来是因为他和张小卒有血仇。 “我和他亦有仇怨!”苏谋目露凶光言道。隐有表明立场,和李昊天统一战线的味道。 李昊天并未出声回应。 苏谋眼角余光斜睨李昊天一眼,眼睛里露出不快之色。觉得李昊天未免太傲气,竟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自小到大被众星捧月,做任何事都是一呼百应,他自觉已经放下身份有意和李昊天结交,可李昊天竟然冷酷的没有一点回应,自然让他心里不舒服。 秦心如在一旁听见李昊天的话,眼神一动,若有所思,而后开口对张小卒讥讽道:“张小卒不过是个山野村夫,泥土地里刨食吃的贱民而已。身份低贱,没有学识,不知礼仪,缺少教养,两个月前还在啃着发霉的食物苦苦度日,浑身上下散发着肮脏的气味,给戚姑娘提鞋都不配。戚姑娘定是一时不察,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在我看来,李将军相貌出众,官拜大将,威武不凡,与戚姑娘郎才女貌,最是般配。” 苏谋突然转头扫了秦心如一眼,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可眼神却让秦心如心里一个激灵,感觉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似的。 秦心如忙垂下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心里委屈至极。 苏谋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了。 “姑娘慎言。”李昊天向秦心如一拱手,说道:“我对哟哟乃是兄妹之情,绝无半点爱慕之情,不可乱言。” “抱歉,是我妄言,望李将军莫怪。”秦心如低着头应声道。 “不知者不怪。”李昊天笑道。 对戚哟哟的感情,李昊天没有说谎,确实只是兄妹之情。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的确迷茫过,以为那种感觉就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便知道那并不是。他发现自己和戚哟哟之间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根本生不出一点朝朝暮暮、魂牵梦萦等书中描写的男女之情该有的感觉。 反倒让他发现在他脑海深处有那么一个女子,让他始终不能忘却,甚至时不时会让他生出一种迫切想要见到她的感觉。只可惜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牙女子,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一直没有站出来解释,任由坊间流传他和戚哟哟的暧昧关系,是因为私心作祟。他想让李家借助这个美好的误会,依附着城主府的势力迅速发展壮大。可 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行为竟然在无形当中种下一颗恶果,最终害了李昊然。 他万般悔恨自责,不过这并不能减少他对张小卒的仇恨,因为每当脑海里想起李昊然死后的样子,就让他强烈感觉李昊然是被张小卒活活逼死的。这已然成了他心里不能拔除的刺,不让张小卒付出代价,这根刺就会永远卡在他的心里,最终变成他的心魔。 秦心如正伤心难过,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小手,强有力的手掌把她的手稳稳地攥在温热的手心里。 她冷不丁地吓了一跳,差点失声惊叫,但马上就发现这是苏谋的手,急忙把到嗓子眼的叫声压了回去,随之脸颊红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扭捏着想把手从苏谋的手掌里抽出来,可是又舍不得。最后干脆眼睛一闭,任由苏谋抓着。 这是第一次在公众场所,在众目睽睽之下,苏谋与她这般亲密地接触,她一颗心羞臊得砰砰直跳,但是心里却荡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感觉好像被苏谋彻底征服占有,向所有人宣示她是他的女人。 秦心如心里的阴郁和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一颗心被甜蜜包裹着。只感觉心中豁然开朗,苏谋没有变,一直都深爱着她,是她疑神疑鬼、小气善妒,都是她的错。不,不是她的错,都是张小卒的错,是张小卒的出现影响了苏谋的心情,这个贱民应该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心里头冒出这样的念头,秦心如骤然抬头看向张小卒,眼睛里射出犹如实质的仇恨目光。她的目光甫一落在张小卒身上,张小卒好似心生感应一般,突然就抬头看了过来,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到一起,她冷不丁吓了一跳,目光慌忙闪躲,可下一刻反应过来后,又禁不住恼羞成怒,觉得被张小卒一个贱民的目光吓到实在有辱身份。可她再去瞪视张小卒,张小卒却已经低下头不理她,气得她七窍生烟几近抓狂。 好在擂台上的状况及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否则她非得被张小卒气出病来不可。 一位身穿青色劲装,手持宝剑的男子跃上擂台。 此人甫一登上擂台,台下紧接着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然后爆发出一片哄堂大笑,甚至有人叫骂着喊他滚下擂台,让他回家撒泡尿照照镜子,看哪里配得上秦二小姐。 只因此人右眼蒙了一块黑眼罩,竟是一个独眼龙。 “慕容大哥!”周剑来甫一看清独眼男子的相貌,当即认出此人身份,不由地失声惊呼。 徐慕容,徐家二公子。 他的眼是在黑森林被大牙狗追杀时,被大牙狗用箭射瞎的。 望着徐慕容的独眼,周剑来不由地心痛。 “徐 慕容,徐家二公子。”张小卒经周剑来的呼声提醒,依稀记起了徐慕容的身份,并记得他是周剑来一行五人当中最骄傲的那个。 可是看到此时擂台上的徐慕容,张小卒心里禁不住唏嘘感慨,或许是因为瞎了一只眼的缘故,徐慕容身上已经看不到往日的骄傲,反倒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霾气息。 “徐家,徐慕容。”徐慕容神色阴沉,手持宝剑朝高抬上拱手作礼,报上姓名。 擂台下围观的人群听见“徐家”二字,嘲笑的话语顿时戛然而止,并吓得缩缩脖子,徐家乃白云城顶级豪门,可不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 “徐慕容,你什么意思?”高台上秦心如不悦地问道,听她生硬冰冷的语气,似乎二人间往日的情分已经不在。 “当然是登台比武,争取夺魁,与二小姐成百年之好。”徐慕容勾起嘴角笑应道。 “你这副模样怎么配得上我妹妹?”秦心如不留情面地叱喝。 “你们定的规矩里有说不准瞎子登台比武吗?”徐慕容的表情一下阴沉了下去,喝道:“不要忘了我这只眼是怎么瞎的。” 高台上秦如兰闻言神色一暗,道:“姐姐,休要再说。”然后竟站起身向徐慕容说道:“慕容公子若能夺魁,并杀十万大牙狗为先父报仇,小女子愿侍奉公子终身。”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马车上周剑来的神情苦涩的快要滴出水来,摇头叹息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想当初他们五人的关系是如何要好,谁能想到短短两个多月就已形同陌路,甚至还互相仇恨起来。难不成友情在“利益”二字面前,就这么脆弱经不起考验? 周剑来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摇头否定了心里的念头,不是友情经不起利益的考验,而是他们的友情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所以才会经不起考验。 “一个瞎子也妄想一亲二小姐芳泽,痴人说梦!让我帮二小姐清理掉你这个碍眼的家伙!”擂台上已经连胜三场的白衣男子向徐慕容讥笑道。 徐慕容勾起嘴角回给他一个冷笑,缓缓抽剑出鞘。 “滚吧!”白衣男子怒喝着扑向徐慕容,长剑翻舞,剑影连成一片罩向徐慕容。 徐慕容一直未动,直到白衣男子冲到近前五步的距离,他猛然间往前一步踏出,剑随身动,一抹流光疾刺而出,穿透了白衣男子的剑影,噗的一声刺进他的咽喉,半截剑身从他后脖颈刺了出来。 “找死!”徐慕容这才冷骂一声,抽剑回身,刺目的鲜血顿时从白衣男子洞穿的咽喉喷射出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恶有恶报 血洒长空,尸体倒地,吓得台下的人惊叫骚乱,不过他们很快就镇定平静下来,因为眼下天灾**,死个人实在太正常不过,白云城的大街小巷每天不知道要拖走多少尸体,渴死的、饿死的、病死的、被人杀害的,各种都有。 所以死个人对他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白衣男子死的太突然,画面太血腥,稍微震动了他们早已麻木不仁的内心而已。 擂台比武,刀剑无眼,生死有命。 所以就算知道徐慕容是故意杀人,以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有能力在不伤白衣男子性命的情况下取胜,为白衣男子丧命感到心痛惋惜的人们,能做的也只是不满地谴责叫骂几句,无法把徐慕容赶下擂台。 白衣男子的尸体很快被人抬下擂台,比武继续进行。 徐慕容的狠辣震慑了一群想要登台一展身手的人,谁都想抱得美人归,可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君子剑变成了杀人剑,哎——”周剑来摇头叹息,觉得徐慕容心性大变,把徐家祖传的君子剑法使成了杀人剑术,在剑术上恐怕再难有大成就。 “富家,富宽,领教阁下高招!”一个皮肤白净的丹凤眼少年手持一柄长枪跃上擂台。此少年年纪十六七上下,生得眉清目秀,一张俏脸足以让许多女子黯然失色,十足一个初出茅庐的奶油小生。 徐慕容的目光在富宽身上打量一番,禁不住咧嘴一笑,问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要不要先去找个僻静的角落解开裤子瞧清楚后再来?” “哈哈——”徐慕容的话逗得台下的人哄堂大笑。 “你——辱人太甚!”富宽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的相貌开玩笑,是以听见徐慕容**裸的羞辱话语和台下的大笑声,当场面红耳赤,既羞且怒,手中长枪一挑直指徐慕容。 徐慕容目光扫向台下,冷喝道:“富家的人赶紧上来把你们家这个没断奶的奶娃子抱下去,若不然伤了惨了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对富家的人,徐慕容略有几分忌惮,但也仅仅是几分而已。 “士可杀不可辱!”富宽气得咆哮怒吼,脚下一蹬扑向徐慕容,手腕疾抖,枪出如龙,刹那间就袭到徐慕容面前。 徐慕容神色大变,被富宽快如闪电的速度吓了一大跳,急忙挥剑格挡疾刺而来的长枪。 叮叮当当,剑与长枪的交击声如暴雨一般急促。火星四溅,劲气激荡。 所有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因为富宽竟把徐慕容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力,这是所有人未曾想到的。 富宽的枪灵活如蛇,鬼魅多变,同时又势大力沉,不缺刚猛狠辣。 “富家的小天才果然名不虚传!”有听说过富宽名字的人不禁被富宽展露的枪技所惊艳,对其大为赞赏。 “好!” “精彩!” 台下的人不吝掌声,拍手喝彩。 高台上苏谋看向李昊天问道:“李兄是使枪的高手,不知对富宽的枪技作何评价?” “枪技不错,就是稍显稚嫩,还需磨炼。”李昊天回道。 “李兄慧眼如炬。”苏谋道。 台上徐慕容被富宽一杆长枪逼得左支右绌,节节败退,已呈败势。 突地,富宽手腕猛地一抖,一股奇大的震颤力顺着枪 身传至枪尖,配合枪身的回旋之力,当的一声把徐慕容手中的长剑震开,长枪瞬间突破其防御,朝其身体要害刺去。 徐慕容神色慌乱,脚下蹬蹬后退,可富宽的枪就如毒蛇一般,紧咬不放。徐慕容见躲闪不开,只能尽量避开要害部位,哪曾想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体一歪,竟把咽喉要害暴露在锋锐的枪尖下。 嗤!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 “呵,幼稚!”徐慕容收剑后退,盯着捂着双眼在地上打滚惨叫的富宽讥笑了声。 黑白眼浆及血水顺着富宽的指缝汩汩流淌出来,凄惨的画面令所有人不禁毛骨悚然。 “卑鄙无耻!” “阴损至极!” “无耻小儿,纳命来!” “发生了什么?” 许多人对徐慕容破口大骂,甚至有富家的人跃上擂台,要杀徐慕容。亦有大量的人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一脸困惑的表情,不明白明明是徐慕容眼看落败,怎么眨眼间变成富宽倒地,还被徐慕容刺瞎了双眼? “怎么,你们这群年过半百的家伙也想登擂比武,想老牛吃嫩草吗?”面对富家跃上擂台的长辈,徐慕容全无惧意,甚至还出言嘲笑,“可惜你们全都超龄了,只有低于二十五岁的人才有资格登台比武。” “有人不遵守擂台规矩,秦家没人管吗?!”徐慕容无视袭杀过来的富家人,转身望向高抬上喝问道。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跃上擂台,拳脚齐出,把扑向徐慕容的富家人尽数逼退。 “擂台规矩不可坏。快把小辈带下去疗伤吧。”一位老者横在徐慕容面前,看向被其逼退的富家人说道。他是秦家的长老供奉,七长老鲁达石。 “前辈,这种卑鄙无耻、阴损毒辣的小人,你也护着吗?!”富家人气怒不平地喝问道。 “老夫并非护着他,老夫护的是擂台规矩。你们若想报仇,找个符合条件的人上台来,就算把他剁成肉泥,老爷也不会说半个‘不’字。”鲁达石神色平淡道。 富家的人被鲁达石说得哑口无言。 擂台规矩不能坏,这是习武之人公认的规矩。 “徐慕容,为什么?!为什么?!”富宽突然捂着眼睛从地上蹿了起来,朝徐慕容所在的方向歇斯咆哮道:“我好心饶你一命,你非但不领情,反而对我暴起发难,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啊?!呜呜,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呜呜——” 富宽哭得凄厉,所有人无不为之心痛惋惜,多好的一个少年,转眼间竟变成了一个瞎子。 “少年,你家大人没教过兵不厌诈吗?没教过你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吗?没教过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吗?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最后那一个踉跄是被你逼迫的吧?告诉你,那是我故意卖给你的破绽,谁曾想你真的上当了。真是个憨货!”徐慕容连连冷笑。 “啊——”富宽听后仰天怒吼,随之身子一晃昏死了过去。 “卑鄙啊!” “这也太无耻了!” “有没有人能上去弄死他?” 台下没看清发生什么事的人,听了徐慕容不要逼脸的话,这才明白过来。禁不住义愤填膺,恨不得把徐慕容一巴掌拍死。 “徐慕容,好,很好!你且在这台上站好了,老夫这就回去叫人来弄死你!”富家的人抱起昏死过去的富宽,留给徐慕容一句狠话,跃下擂台去。 “富家三爷,我来给宽哥儿报仇!”一道喝声自远处传来,只见远处的大道上有一人骑马狂奔而来,当胯下的马即将和人群撞在一起时,他猛的一拉马缰,马儿嘶鸣扬蹄,他自马背上纵身而起,踩着围观人群的肩膀几个纵身跃上擂台。 “白家,白无尽。”此人一身大红长袍,胸前斜跨一朵大红花,竟是一身新郎的打扮。 白无尽登上擂台,高台上秦家人突然表情阴沉地站了起来,擂台下响起哄哄的议论声。 “此人什么来头?”张小卒看见白无尽引起的骚动,不由地好奇问道。 “秦家与白家仇深似海。”齐蓉儿答道,“去年秦大小姐参加孤岛求生时把白家家主的小儿子给杀了,白家扬言一定会让秦家血债血偿。” “可是据我所知,白无尽已经娶妻成家了,他不符合登台比武的条件吧?”周剑来皱眉道。 擂台上徐慕容的脸色极其难看,喝道:“白无尽,你已经成家,你没有资格登台比武。” 白无尽手一扬,一张白纸黑字的纸张被他高高举起,道:“我已休妻,谁敢说我不符合条件?” 徐慕容盯着白无尽手里的休书神情一阵阴晴不定,随之手腕一抖反手持剑,朝白无尽拱手道:“白兄大名,如雷贯耳,我不——” 徐慕容的声音戛然而止,前一刻还在二十步开外的白无尽,这一刻竟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他根本没看清白无尽的动作。他是想投降认输的,可惜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一道冷光在徐慕容眼前划过,白无尽手中的弯刀自徐慕容的左腮切入,自右腮切出,把他的嘴巴整个切了开来。 “呜——”徐慕容魂飞天外,想大叫认输,可嘴巴张开却说不出清楚的话音。 一柄弯刀在白无尽手里旋转飞舞,每一次出刀都必定溅起一团血雾。鼻子、耳朵、右臂、左腿,徐慕容身体各部位相继脱离身体,掉落在擂台上。 “滚!”白无尽一脚踢中徐慕容胸口,徐慕容惨叫着倒飞摔下擂台。他没有杀徐慕容,因为这比杀了徐慕容残忍多了。 徐慕容跌落的地方人群一哄而散,被徐慕容的惨状吓得浑身冒鸡皮疙瘩,之前他们恨不得把徐慕容一巴掌拍死,此时却禁不住同情起徐慕容。 “白无尽,你什么意思?!”秦心如一点也不同情徐慕容,她只想知道白无尽耍什么阴谋诡计。 “我四弟昨夜托梦给我,说他在那边缺一个暖床的,我觉着二姑娘不错,就想把她娶回白家,送给我四弟暖床。”白无尽盯着秦心如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 “神经病!”秦心如破口大骂,挥袖喝道:“我秦家与你白家水火不容,你来参加我秦家的比武招亲,我看你是病的不轻。鲁长老,麻烦您把这个不受欢迎的家伙轰下去。” “慢着!”白无尽喝道,目光落在秦绰身上,笑道:“秦二公子,是你让我来参加比武的,不站出来给我说句话吗?”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秦绰,你——你疯了吗?!”秦心如当即朝秦绰怒吼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未战先怯 “他没有疯。”白无尽替秦绰答道,“他只是想把在我赌场里输的一百多份地契拿回去而已。” “什么?!一——一百多份?!”秦心如眼前一阵眩晕,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高台上,她急忙伸手扶住椅把稳住身体。不是她反应过激,而是秦家的产业一共就才一百多份,恐怕是被秦绰全部输掉了。 “秦绰,你个混球!” “小王八蛋,你是不是把秦家产业全都输光了?” “荣盛街的铺子是我四房的,你凭什么拿去赌?!今天你要不是给我一个交代,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秦绰的大伯和两个叔叔全都从椅子里蹿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秦绰破口大骂。他们都在等着分秦正豪的家产呢,此时听见产业竟然被秦绰全部输掉了,当场急红了眼。 秦绰脸色惨白地瘫坐在椅子里,指着白无尽嘶吼道:“是他,是他设局诓我。你们找他,别找我。” “绰儿,你——你怎可这般糊涂哟?!”秦柳氏脸上血色全无,哆哆嗦嗦地指着秦绰恨铁不成钢道,“你把秦家产业全输光了,你让你父亲和大哥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啊?呜呜,这可怎么办哟?” “妹子,别慌,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呢。”万秋清忙安慰道。 “对,还有转机。”秦绰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指着白无尽急吼道:“他答应我的,只要我们允许他参加比武招亲,不论输赢他都会把地契还给我。白无尽,是不是这样?” “是。”白无尽笑着点点头,“白某说话算话,无论输赢都归还地契。若有半句反悔,只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只要让他参加这场比武招亲就行了,就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秦绰听见白无尽的承诺后抑不住狂喜道。 “我明白了。”秦心如眼神要吃人一般,痛恨地盯着秦绰,喝道:“什么比武招亲?什么为父亲大哥报仇?全都是你和白无尽商量好的阴谋!秦绰,你好狠啊!竟然勾结仇恨算计自己的亲妹妹,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还不是怪你!”话已经完全挑明,秦绰破罐子破摔,逮谁咬谁,盯着秦心如叱骂道:“还不是怪你冷血无情,在孤岛上杀了白无情。他都已经下跪给你磕头道歉,你还不肯放过他,将其残忍杀害!若不是你一意孤行,白家会和我们结下血仇吗?秦心如,你才是罪魁祸首!” “他该死!”秦心如目光嗖的阴冷,一点不后悔杀白无情。 “不就是——” “闭嘴!”秦绰想说什么,却被秦心如喝断,她脸上露出慌张之色。 “切!”秦绰撇嘴哼了声,没再说下去。 “停!”白无尽不耐烦地叫道,目光扫视一干秦家人,问道:“告诉我,我现在可以参加这场比武招亲了吗?” 秦绰的大伯、三叔、四叔全都目光闪躲,不与白无尽对视,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坐回椅子。 沉默,那便代表同意了。 秦柳氏沉默,秦绰沉默,秦心如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秦绰一声轻咳把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也便低下头沉默无声。 可怕的沉默像座大山一样压在秦如兰身上,压得她不能呼吸。她身体蜷缩在椅子里,像只正在被狂风暴雨淋浇的流浪猫,浑身冷 得瑟瑟发抖。 她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为了利益,所有亲人都抛弃了她,就连最爱她的姐姐都—— 想到姐姐,秦如兰颤抖的身体突然一震,想到昨天晚上姐姐的承诺,忙泪眼朦胧地看向秦心如,可怜虫一般卑微地哀求道:“姐姐,救我!救救我!” 听见秦如兰的求救声,秦心如心痛如刀割,朝秦如兰痛苦地摇摇头,道:“只有我一个人反对是没用的。放心,姐姐肯定不会让你嫁给白家人的。” 秦如兰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点头如捣蒜。 “点香吧。”白无尽朝擂台边上做裁判的人说道,一炷香的时间若无人上台挑战,那他就是魁首。 裁判皱眉,但片刻后还是拿出一根香点燃,插进香坛里。 场上陷入长长的沉默,只有台下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声。香一点一点燃烧,直至烧去三分之二也没人登台挑战。 白无尽淡然自若地站在台上,一身大红新郎服煞是刺眼。 “怎么没人上台挑战了?白家在你们白云城的势力这么强大吗?都没人敢惹。”牛大娃问周剑来和齐蓉儿。 “不是没人敢惹白家,而是没人敢挑战白无尽。白无尽很强,且手段极其残忍,刚才他对付徐慕容的手段已经算和蔼的了。”周剑来凝声说道,“他善使两把弯刀,最喜雕刻技艺,但凡死在他手里的人都会被他一双弯刀割肉削骨,活活雕刻成一件艺术品,然后再摧毁斩杀。他比苏谋大五岁,已经算不得年轻一代,否则白云城年轻一代第一奇才的名号压根没有苏谋什么事。” 对徐慕容的凄惨下场,周剑来除了心痛之外没什么好说的。以牙还牙,江湖向来如此残酷。 “你是说苏谋也打不过他?”牛大娃惊讶道。 “不知道。”周剑来摇头道,“二人已经很久没在公众视野下展露最强战力,无法确定他们二人孰强孰弱。” “香快烧完了。”张小卒皱眉道,心里不禁为秦如兰担忧。 “你们三个不准备英雄救美吗?”戚哟哟笑问道。 “别去!”齐蓉儿一口否决,道:“不是我不同情秦二小姐,而是白无尽这个人实在太恐怖了。你们若是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必然非死即残。想想徐慕容的下场,你们承受得起吗?退一步讲,就算白无尽夺了魁首,他也不一定能娶到秦二小姐,别忘了还有一个击杀十万大牙狗的条件,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可万一他做到了呢?”张小卒说道。 “那——那就怪秦二小姐命不好。”齐蓉儿道。 “想去就去,看我作甚?”戚哟哟发现张小卒时不时用眼角偷瞄她,笑着白了张小卒一眼。 “二小姐对我有恩,若无她赐我一瓶续骨生肌丸,就没有我今天。我只是想帮她渡过难关,并无其他念想。”张小卒解释道。 “我知道。”戚哟哟应声道,“不过你可以再等等,我娘应该不会置之不理。” “哦,对。我怎么把伯母给忘了。”张小卒笑着挠挠头,万秋清的存在让他安心许多。 眼看一炷香即将烧尽,也不见有人登台挑战,秦心如心急如焚,一把抓住苏谋的手,小声央求道:“二哥,帮帮如兰吧。” “你确定?”苏谋问道。 “——”秦心如突然沉默下来,心里经过一番剧烈争斗后,向苏谋肯定点头,道:“我确定!” 苏谋反手拍拍秦心如的手,既是安慰亦是答应下来的意思,他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看向下方擂台作势起身,恰与白无尽投来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不知为何,甫一与白无尽的目光对视,苏谋心里突然咯噔一声,随之心里生出一股极其强烈的危险感,他身上汗毛倒竖,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苏谋皱起眉头,神色突然变得严肃凝重,盯着白无尽笑吟吟的目光,刚离开椅子的屁股竟落了回去。 “二哥?”秦心如目光催促地看向苏谋。 苏谋扫了她一眼,竟改变主意,义正言辞地说道:“荒唐,我乃如兰的姐夫,我若上台比武,岂不乱了纲常,惹天下人笑话?!我的名声倒也无所谓,可是家父视名声如生命,今早还为维护名声而自断一臂,我身为人子岂能让他老人家万年蒙羞?!你的脑子是不是烧糊涂了?!” “——”秦心如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谋,她不明白苏谋明明才刚答应,可为什么眨眼的时间就反悔了? 苏谋没有看秦心如,他望着白无尽,目光闪烁不定。事实上他心里是很想下去比武的,秦如兰的小鸟依人恰是他喜欢的类型,若能把她收入金屋,当是美事一件。 可是刚才那股子令他毛骨悚然的危险感,让他突然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隐隐感觉白无尽不是冲着秦家来的,而是冲着他苏谋来的。 这让他心里惊疑不定,再联想白无尽的狠辣威名,他心里禁不住胆怯了。 未战先怯,此乃比武大忌。所以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同时他眼角余光冷冷的扫视秦心如,感觉秦心如似乎隐瞒了他什么。 秦如兰听见了苏谋的话,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苏谋是她最后的希望,结果连苏谋也抛弃了她。 “姐姐——”秦如兰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回应她的是秦心如的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甚至都不敢转头看她一眼。 秦如兰惨然一笑,环抱双膝,整个身体缩进了椅子里。 万秋清看见只剩一点的香,看向李昊天说道:“李将军不想领教领教白云城俊杰的高招吗?” 言下之意就是让李昊天帮秦家解围。 李昊天皱眉,应道:“我对秦二姑娘并无感觉。” “没让你娶她,你就下去把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打下擂台便可。”万秋清道,“就当帮本夫人的忙。” “好吧。”李昊天略显不情愿地点点头,拿起竖在身旁的长枪站起身。 远处张小卒等人看到起身的李昊天,都松了一口气。李昊天的强大,毋庸置疑,有他出手,比他们三个出手还稳。 噔噔噔—— 然而,李昊天刚想纵身跃下高台,却见一个跛脚罗锅男子踏着擂台的阶梯往擂台上攀登,他的脚步极重,每一步都把木板阶梯踩得噔噔响。木板甫一被他踩中,顿时往下凹陷一大截,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吱声。 噔噔噔—— 此人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登上擂台,人们看清他的长相无不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跛脚、罗锅、歪嘴、斜眼、头顶还秃了半边。 第三百二十章 我尽力了 “元泰平,十八,无婚配。”跛脚男子登上擂台,在白无尽的对面站定,然后自报姓名、年龄和婚配状况,表明他符合登台比武的条件。 他的声音又粗又哑,听在耳朵里让人感觉快要腐朽了一般。又因为嘴歪的缘故,声音还含糊不清。 “俺滴个娘咧!这长得也太——太磕碜了吧!” “我敢打赌,恶鬼长的都比他好看!” “希望今晚不会做噩梦!” 台下的人看看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元泰平,再看看高抬上如花似玉的秦如兰,想象二人在一起的画面,抑不住一阵恶寒。 “怪物,滚下来!” “恶心的老子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许多人开始对台上的元泰平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元泰平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神情恐慌。他使劲缩了缩身子,好似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被别人看到。但是他的双脚未动分毫,像是钉在了擂台上一般。似乎有一股信念在支撑着他,让他鼓足勇气站在这里。 白无尽嫌恶的往后退了六七步,歪着头不愿看元泰平,嘴上恶狠狠地说道:“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赶紧从我面前消失,否则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他因为酷爱雕刻,所以时常把对手视作雕刻的原料,而战斗即是雕刻,他享受这个过程。若是遇到好的“原料”,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以至于对手会死得无比凄惨。 一直以来白无尽都无比坚信一点,无论多么丑陋的原料,他都可以用手里的双刀让其焕发美丽色彩。 可是此时此刻他发现他的这一信念竟然被无情摧毁了,眼前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让他发自灵魂的嫌恶。他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腹中连连作呕,比吃了只苍蝇还要恶心万倍。若是可以的话,他早就跳下擂台逃之夭夭,不想在这里多待片刻。 白无尽把手中的弯刀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生怕被元泰平沾染了。 “这是我一直所后悔的事。”元泰平扯着粗糙沙哑的声音回应道,似乎已经适应了台下的辱骂声,他慌乱的神情平静了许多,缩成一团的消瘦身躯也舒展开来一些。 “那你怎么不去死?!”白无尽怒骂道。 “因为我怕死!”元泰平回答道。随之伸手到背后,把背在身后罗锅上的一柄长刀慢慢抽了出来。这柄刀看似极重,因为甫一从罗锅上拿下来,他弓如大虾的驼背顿时往上提了一截。 “那我送你去解脱!”白无尽神情阴冷道。 元泰平手握长刀,横于胸前,左手剑指缓缓从刀身上划过,神色郑重地说道:“此刀名妖刀,长三尺三寸,重九百一十八斤。” 这是一柄直刃长刀,刀刃窄薄,刀背漆黑,刀锋灰白。听见元泰平报出的重量,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这把刀撑死也就三五斤重。唯有注意到元泰平沉重步伐的人,是一副原来如此的反应。 “这把刀看上去很怪异。”张小卒盯着元泰平手里的长刀皱眉道,只是怪异在哪里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周剑来昂头望了望头顶高悬的太阳,说道:“太阳这么大,阳光这么强烈,刀身上竟然没有一点光泽,就好像光线照在它身上就被它全部吸收了。” “对!”张小卒使劲点点头,他说的怪异正是这个。 “从来没听说过元泰平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咱们白云城的人?”齐蓉儿说道。 “我感觉这家伙不一般。”牛大娃说道。 元泰平面朝白无尽,双手握刀,往前猛地一送,喝道:“来战!” 随着音起,一股狂暴气息自他身上骤然奔涌出来。他身体周围气流激荡,打着旋儿往四周吹卷,衣角被激荡的气流吹得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刀竟然剧烈震颤嗡鸣起来,好似迫切地渴望一战。 白无尽神色骇然。 不只是他,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元泰平露出骇然之色,万万想不到这个丑陋的家伙竟然身怀不俗修为,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重新看待元泰平。 “好吧,我尽力,让你变得完美。”白无尽从腰间抽出双刀。先前对付徐慕容时他只用了一把弯刀,此时两把弯刀都抽了出来,可见他心里已经认可元泰平的实力。 元泰平一步踏出,脚落地时竟到了白无尽面前,长刀自上而下竖劈下来。黑灰色的刀影没有一点光泽,似劈开了光照。 白无尽没想到元泰平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好在他的速度也不慢,身影一晃就从妖刀下消失。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元泰平身后,双刀齐出,削向元泰平的罗锅。这个丑陋的罗锅实在太碍眼了,他必须将其切掉。 可元泰平不给他机会,妖刀由下劈转为横扫,换招时动作竟无一丝停顿,让人禁不住怀疑他手中的长刀是不是真的有九百八十一斤重。同时他脚下一旋,像陀螺一样灵活。 当! 白无尽挥刀格挡,可两刀交击的瞬间他神情大变,只听一道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紧接着他的身体就被巨大的撞击力撞得横飞出去。若不是反应及时,急忙施展身法卸力,他的身体恐怕会直接摔下擂台。 “倒是小瞧你了。”白无尽在擂台边缘稳住身体,望着元泰平,眼睛里精光闪烁。 言罢他双臂一振,气势徒然暴涨,浓郁的真元力自他体内奔涌而出,同时元素之力自他脚下往元泰平伸展过去。 “六重天境!”高台上苏谋感受到白无尽展露出来的修为,抑不住惊呼出声,接着心里暗道一声“幸好”,幸好及时嗅到危险的气息,没有上台挑战白无尽,否则肯定会输得非常惨。 他冷冷地扫了秦心如一眼,觉得差点被秦心如害死。 秦心如似是感受到了苏谋的冰冷凝视,勾着头不敢看苏谋,嗫嚅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秦如兰依然瑟瑟发抖地缩在椅子里,因为台上的两个人都让她恐惧。 “战!”元泰平长刀一举,丝毫无惧,再次一步踏向白无尽。 白无尽冷笑,这次可不会再给元泰平机会,身体一纵迎了上去,同时土之域将元泰平笼罩,重力领域立刻施加上去。可是元泰平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缓,反而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白无尽心惊,当即知道元泰平有办法抵抗土之域。 妖刀在元泰平手中化作黑白流光,刀法诡异多变,与白无尽战在一起,一时间竟不分高下。 白无尽心里极其震惊,因为他发现元泰平手里的妖刀竟然能吸收他的真元力,他一刀下 去十成的威力至少会缩减两成。 “土之域恐怕也是被此刀化解的,好一把妖刀,端是诡异!”白无尽心里震惊道。 “刀虽厉害——”白无尽突然勾起嘴角冷笑出声,道:“奈何修为差距太大,可不是一把好刀就能抹平的。你的罗锅实在太碍眼了,我这就帮你削了它。” 言罢,白无尽的真元力猛地暴涨,左手弯刀当的一声与妖刀撞击在一起,竟把妖刀生生震开,同时他手腕一旋,使出一道柔劲,把妖刀带偏了方向。 元泰平顿时露出破绽,被白无尽抓住机会绕到身后,右手弯刀狠狠地削向他背上的罗锅。 嗤的一声,元泰平的抹布小褂被撕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口子溅射出来。好在元泰平在关键时刻抽刀回斩,堪堪挡住白无尽的半截招式,没让白无尽这一刀全力施展开来,否则他背上的罗锅真的会被削掉。 但是败势一露就再难止住,白无尽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这这么一会儿就找到了元泰平的弱点,他发现元泰平刀法虽然诡异多变,往往能出其不意地对他造成危险,可是元泰平的招式格式感太重,不能把刀法的威力尽数发挥出来。一看便知是一个极其缺乏实战经验的雏鸟。 “妖刀!”白无尽眼睛里射出一道火热光芒,对元泰平手里的妖刀起了贪婪之心,但他立刻就打消了念头,因为自古以来凡是和“妖”字沾边的兵器,谁用谁倒霉,全都不得好死,无法善终。 白无尽仗着修为强横,又欺元泰平战斗经验匮乏,手中一双弯刀凭凭突破元泰平的防御,在其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口。只是让他不满的是,元泰平每每都能在关键时刻闪躲或是格挡,让他不能尽兴雕刻。 元泰平仍在苦苦支撑,可他的招式明显已经慌乱。一抹流光自面前袭来,他下意识地偏了下头,右边嘴角被白无尽的弯刀割开一道血口。 “呵呵,终于对称了一点。”白无尽望着元泰平割裂的嘴角满意地点点头。 元泰平心生绝望,突然不顾随时会袭来的白无尽,站在那里费力地直起驼背,昂头看向高台上的秦如兰,目光变得柔和、疼惜,以及包含着深深地痛苦,用粗糙沙哑的声音吼道:“二小姐,对不起,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两行泪水自他眼角滑落。 秦如兰听见元泰平的吼声,蜷缩在椅子里的娇弱身躯猛地一颤,那粗糙沙哑的声音难听至极,她从未听过这么难听的声音,可声音里包含的关心、怜爱、难过和心痛、绝望,她心里全都真切的感受到了。 她猛然抬头看向元泰平,这才发现元泰平已经被白无尽蹂躏得不成人样,血水早已把他的身体染红,那两行滑落的清泪让她心中莫名一痛。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元泰平的相貌不再丑陋,她好想问一问元泰平,为什么在她的亲人都已经把她抛弃的时候,他这个素味蒙面的陌生人会不顾生死地站出来? “住手!”看见白无尽的身影化作光影扑向元泰平,秦如兰惊恐地嘶吼,泪水自她眼睛里奔涌而出。 然而白无尽已经沉浸在雕刻的过程中,一心想要展现精湛的雕刻技艺,哪会被秦如兰的声音阻止。 元泰平望着秦如兰眼里涌出的泪水,心头突然一颤,隐约间有一缕明悟袭上心头。 第三百二十一章 剥夺五感 当! 元泰平堪堪提刀,挡下向眼睛袭来的弯刀,却没挡住白无尽的另一把弯刀。弯刀自他左肩削过,削去一大块皮肉,露出了白森森的肩骨。 元泰平强忍疼痛,脚下连点,纵身后跃,与白无尽拉开了距离。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老老实实地让我把你雕刻完成,让你带着刹那芳华结束这悲惨的一生。不好吗?”白无尽眼睛里闪烁着灼热的光芒,迫切地想要完成元泰平这个作品。 元泰平没有理他,兀自双手握刀,刀身慢慢扬起,摆出劈砍的姿态。 “冥顽不灵!”白无尽一声冷哼,杀气迸发,不想再和元泰平浪费时间,道:“看我一气呵成把你完成。” 说罢,再一次扑向元泰平。 望着袭来的白无尽,元泰平手中的妖刀猛然斩落。 白无尽只觉脑海里突然嗡鸣一声,紧接着眼前一黑没了视觉,耳朵里死一般的寂静没了听觉,之后是触觉、味觉、嗅觉,五感全部被剥夺。 一瞬间白无尽吓得亡魂皆冒,凭借五感丧失前的知觉,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往斜侧里狂奔。五感尽失,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逃离元泰平的攻击范围,只知能逃多远是多远。 轰! 木屑纷飞,尘土漫天,擂台被元泰平一刀劈没了四分之三。 万秋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擂台下方,挡在围观的人群前面,青花剑横扫,帮人群挡下元泰平的一刀之威。 她隔着漫天飞舞的木屑和尘土,神情凝重的盯着元泰平,被他这一刀惊吓到了。她的五感差一点被这一刀剥夺,能够剥夺五感的刀法,她闻所未闻。 砰! 元泰平突然双膝一屈,双手拄着妖刀跪倒在擂台上,大口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咳出,似乎这一刀非但耗尽了他的力气,还让他受了内伤。 不过他浑然不在意,咧着被鲜血染得殷红的嘴,朝擂台下的白无尽笑道:“你输了!” 白无尽并未受伤,但是被元泰平这一刀逼下了擂台。擂台规矩,跌落擂台即为输。 “切!”白无尽神情阴郁,眼神里充斥着愤怒和不甘,郁闷的想要吐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筹划多时, 看上去没有一丁点破绽的计划,竟然会毁在一个长得半人半鬼的怪物手里。 白无尽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冲着报仇来的,他要让秦家的女人给他四弟守活寡,让秦心如这个心肠毒辣的女人悔恨终生。 苏谋的直觉没错,白无尽筹划的这场阴谋最大的猎物就是他。白无尽要让秦心如失去她最引以为傲的男人,尚未出嫁就变成寡妇。 白无尽认为苏谋有八成的可能登台,因为白云城满足比武条件的,并有自信与他一战的只有苏谋。只可惜苏谋并未登台,但并不打紧,这都在他的计划当中。猎不到苏谋这条最大的猎物,猎到秦如兰也算成功。 可是白无尽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元泰平,毁了他筹划完美的计划。 “那是什么刀法?”白无尽虽愤怒不甘,不过并没有输不起,很快就敛去负面情绪,收起弯刀,背负双手向元泰平问道。 “不知!”元泰平摇头应声,不是他不愿告诉白无尽,而是他真的不知道那一招刀法叫什么,是手中的妖刀在危难关头传授给他的。 “你赢了。”白无尽淡然一笑,说完转身即走。 秦家长老鲁达石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自觉地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契纸。 鲁达石把地契接过手里,检查了一番才放白无尽离开。 “秦大小姐,咱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敬请期待后续惊喜。”白无尽走之前不忘和高台上的秦心如挥手打招呼。 “放马过来便是!”秦心如喝道,可她眼睛里的慌乱之色出卖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秦如兰望着狼狈跪倒在擂台上的元泰平,抑不住喜极而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元泰平身上,没有人想到他能获胜。 “荒唐!”突然一道雄厚有力的叱喝声在高台上响起,苏谋拍着椅把愤怒起身,目光环视四周,喝道:“堂堂秦家二小姐,身份何等之尊贵,岂能嫁给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腌臜之物!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被天下人笑话?秦伯伯的名声何存?我镇南王府的颜面何存?” 听到最后一句人们才恍然大悟,秦心如是苏谋的未婚妻,若秦如兰嫁给元泰平,那苏谋和元泰平就是连襟关系。镇南王府的 门槛何其之高,若让元泰平攀上这层关系,简直就是镇南王府的污点,乃至是耻辱。 人们听了苏谋的话后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虽然对元泰平太过不公,但不得不承认苏谋的话并无过错。 “卑鄙、无耻、下作、孬种!”齐蓉儿听见苏谋的话当即破口大骂,道:“元泰平拼上性命获取的战果,被他轻飘飘一句话就给否定了。难道穷人就活该被富人践踏糟践?长得丑就活该一辈子活在臭水沟里吗?刚才白无尽在台上耀武扬威时,他怎么不说话装哑巴?现在却人模狗样地蹦跶出来!” 张小卒几人听见齐蓉儿义愤填膺地为元泰平鸣不平,全都禁不住老脸一红,因为他们心里也都或多或少装着元泰平配不上秦如兰的想法。 元泰平确实配不上秦如兰,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要知道,元泰平这个魁首不是走在大街上捡的,也不是抽奖抽的,更不是在赌场里赢的,而是在秦家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狠心把秦如兰抛弃后,他才在最后关头站出来,赌上性命赢来的。 元泰平对秦如兰的这份赤城决绝的守护之心,本不应该被人说三道四才是。 “二哥别气,我这就下去轰他下台!”秦心如语气狠绝道。她心里盘算的很好,擂台塌了,比武势必无法继续下去,现在把元泰平轰走,再随便找个借口把比武推迟,这件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秦心如说到便做,站起身跃下擂台,在十步之外嫌恶的以手遮鼻,就像元泰平身上臭气熏天似的,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以你现在的状况显然不适合接着比武,恐怕随便上来一个人就能把你轰下擂台。但我秦家绝非无情之辈,心里甚是感谢你出手相助,准备赏赐你极其优厚的酬劳。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一番话当是无情至极,顾左右而言他,完全把元泰平赢得比武的战果抹杀掉了。 元泰平拄着妖刀,艰难地站起身,昂头看向高台上的秦如兰,道:“在下不求任何报酬,只要二小姐平安我即心安。告辞!” 说完他竟朝秦心如一拱手,真的迈着蹒跚的脚步往擂台下走去。 “等一下!”高台上秦如兰突然站起身,大声叫住元泰平。 第三百二十二章 咄咄逼人 听见秦如兰的喊声,元泰平身子一颤,停下了脚步。低头站在那里,眼睛盯着脚尖,不由地握紧拳头。他心中恐慌不安,生怕听见秦如兰说出和秦心如同样冰冷无情的话语。 他登台比武不是为了奖励报酬,更不敢有夺魁娶秦如兰的奢念,只是不想秦如兰落在白家人手里受苦受难,除此之外别无他求。若非要谈奖励报酬,要是秦如兰能对着他展颜一笑那便再美好不过了。 元泰平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配不上秦如兰,而他也从未奢求过,哪怕是在梦里,他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远远地默默地守护着秦如兰,她快乐就是他快乐,她平安他的世界就是晴天。 所以他不想听见秦如兰嘴里说出无情的话语,那样他会伤心很长一段时间。 “你转过身来。”秦如兰走到高台边沿,低头望着擂台上的元泰平说道。 “小的样貌丑陋可怖,恐惊了二小姐。”元泰平嗫嚅应道。 “你——我让你转过身来!”秦如兰气得娇嗔跺脚,喝道:“你刚才登台与人家拼命的勇气去哪了?!” “哦——哦——”秦如兰的喝声非但没激出元泰平的勇气,反把他吓了一大跳,身体一哆嗦,声若蚊蝇地连应两声。 元泰平转过身,可脑袋垂得更低了,配上他背上的罗锅,就跟趴在地上一样。 “抬头!”秦如兰喝道。 “这——” “我让你抬头!”秦如兰展露出难有的霸道,不给元泰平一点拒绝的机会。 元泰平咬牙握拳,视死如归,缓缓挺起腰杆,慢慢地抬起头。 说实话,虽然已经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可当元泰平抬起头的那一刻,秦如兰仍然被吓了一跳。 那半秃的头顶,血红外翻的眼睑,几乎可以看到后槽牙的歪嘴—— 对她来说,这副长相确实可怖了一些。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元泰平身上的伤转移,急忙从腰间的纳物囊里取出丹药,自高台上跃下,走过去递到元泰平面前,说道:“这是疗伤的药,你赶快吃两粒。” 闻着扑鼻而来的幽香,望着近在迟尺的靓丽容颜 ,元泰平只感觉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幸福的快要晕厥。眼前这一幕是他梦境里都不敢奢求的。 “快点!”秦如兰皱眉催促。 “哦哦”元泰平从呆愣中惊醒,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从秦如兰手里接过丹瓶,生怕一不小心碰触到秦如兰,沾染了她凝脂般的肌肤,然后照秦如兰的吩咐倒出两粒丹药服下。 秦如兰又从纳物囊里取出一瓶止血生肌粉,众目睽睽下她不好有过于亲近的动作,只是抖动药瓶往元泰平的伤口上撒了些。 “我——我——我自愈能力强,这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元泰平涨红着脸说道,手里拿着丹瓶很是尴尬,想还给秦如兰又不好意思,因为丹瓶已经被他手上的血渍弄污了。 “都这个惨样了,还充什么英雄好汉?”秦如兰白了元泰平一眼,把止血生肌粉塞进他手里,叮嘱道:“回去后再自己包扎一下,六个时辰换一次药。” “谢二小姐赏赐!”元泰平忙不迭点头道谢,脑门都快磕到地上了。 秦如兰看着一躬到底,背上顶着高高罗锅的元泰平,眼睛里露出挣扎的目光,可转瞬间就被坚定决绝取代,她低声说道:“你稍等片刻,我有事宣布。” 说完她转身跃上高台,面无表情地环视全场。 秦柳氏、秦家的长辈、秦绰、秦心如,包括苏谋在内,看到她投来的目光无不露出怜悯、心痛、疼惜的表情,以及庆祝她逃过一劫的喜色,可是当他们被秦如兰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注视片刻后,纷纷心虚地闪躲目光,不敢再与秦如兰对视。他们从秦如兰的目光里感受到了灵魂拷问。 秦如兰的目光从一干亲人身上收回,望向台下,以真元力夹带着声音,神色郑重严肃地大声宣布道:“我宣布,这次比武招亲的魁首——是——元泰平!” 声音掷地有声、铿锵响亮,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传遍每个角落。 “什么?!” 不只元泰平一个人听了后呆立当场,所有人都被秦如兰石破天惊的惊得呆若木鸡。 “混账!” “胡闹!” “不可!” “舍不得!” 甫一从震惊中醒过来,秦家人个个如炸毛的猫,想都没想就对秦如兰大声呵斥。 秦如兰并无太大反应,因为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她调转目光看向三位伯叔,语气冷淡道:“大伯,三叔、四叔,你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挖空心思瓜分家产,要与我们二房分家另过,甚至扬言老死不相往来。既如此,你们有什么权利过问我的婚事?” “你——即便我们无权过问,你母亲和绰哥儿也断然不会同意这门滑天下之大稽的婚事。要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和大哥已经不在,你就得全权听你母亲和二哥的安排。”秦如兰的大伯吃瘪,不过依然搬出大道理压秦如兰。 秦如兰没有理会他,而是把目光投向母亲和秦绰,先是冲二人下拜行礼,而后问道:“恕不孝女斗胆,敢问母亲大人和二哥哥,还打算用我的婚姻换取多少家族利益?让我打消念头可以,把赢回来的地契都给我,任由我处置挥霍。” “不行!” “不可以!” “休想!” 秦如兰的话音尚未落下,她的三位叔伯就厉声呵斥否决。 “这——这——”秦柳氏被秦如兰问的哑口无言,秦绰目光闪躲不与秦如兰对视,输掉的地契已经拿回来,他才懒得管秦如兰的婚事。当然,若是能用秦如兰的婚事攀上一门高枝,他也乐见其成。 “如兰,大胆,怎能用这般语气和母亲大人说话?!”秦心如怒视秦如兰,大声斥责。 秦如兰目光落在秦心如身上,凄然一笑,道:“姐姐,昨夜耳边窃语仍在耳畔。你若是嫌弃我的婚事会影响你镇南王府夫人的高贵身份尊荣,我愿意自逐家门,此生不再踏进秦家半步。” “你——”秦心如被秦如兰一番话噎得脸色苍白,张着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秦如兰,主要还是因为她心虚。 秦家人全都神色诧异地望着秦如兰,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妖怪附体了,要不然一向乖巧懂事、言听计从的秦如兰,怎么突然间变得这般强势,咄咄逼人。 秦心如目光突然落在不远处的元泰平身上,没有人何人征兆,突地拔剑袭杀过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心已定 嗤! 秦心如的剑锋利无比,轻松洞穿了元泰平的身体。 利剑自他后心插入,由前胸穿出。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人猝不及防。 谁都没想到秦心如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元泰平动手,且动手就是必杀一击,一剑洞穿其心脏。 这一剑干净利落,果决狠辣。 元泰平还沉浸在秦如兰认定他为魁首的巨大震惊中没醒过来呢,但秦心如这一剑帮他醒了过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胸前洞穿出来的剑刃,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啊——”秦如兰惊叫着从高台上跃下,冲秦心如愤怒咆哮道:“秦心如,你个疯子!”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秦心如,也是第一次骂秦心如,可见她心中是多么的愤怒。 噔噔噔—— 秦心如似乎被自己的疯狂举动吓到了,手触电般松开剑柄,神色慌张地往后连退数步,猛摇头道:“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她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一时失去理智,冲动之下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若不然,她打死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种行为实在太愚蠢了。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并且杀的还是一个对她秦家有恩的人,想都不用想,她秦心如定会落一个恩将仇报的骂名,她的名声会立刻臭大街,会被白云城的百万百姓戳着脊梁骨骂。 她的名声毁了,秦家的名声也会因她而一落千丈。而对她来说最最可怕的是,她和苏谋的婚事告吹。 堂堂镇南王府怎会允许一个名声臭大街的女人进门? 所以,但凡有一点理智,她都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高台上,苏谋望着惊慌失措的秦心如,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说实话,他是真的喜欢过秦心如,喜欢她高高在上,让人无法征服的高贵气质,聪慧精明、雷厉风行的性格,还有那美丽的容貌。但是他不明白,秦心如怎么突然变得庸俗、愚蠢,惹人厌。 就拿眼前这件事来说,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可秦心如偏偏就做了,并且做得干净利落,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 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吧? “你——你——怎么办?怎么办?”秦如兰手足无措看着元泰平,想上前搀扶可又不敢,生怕牵动他的伤,可是剑是贯穿元泰平的心脏刺出来的,眼看是活不成了,她伤心得直掉眼泪。 “别——别哭。”元泰平强撑一口气,安抚秦如兰说道:“没事,我死——死不了!” 可是大量鲜血正从他歪斜的嘴巴流淌出来,让秦如兰如何相信他的话。 元泰平左手执刀拄地,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夹住了从前胸洞穿出来的剑尖,接着深吸一口气往怀里猛地一推。 当啷! 利剑自他后背.飞出,摔落在秦心如的脚前面。秦心如“啊”的一声惊吓,再次往后连退好几步。 鲜血自元泰平的前胸后背飙射而出,秦如兰急忙捡起跌落在地上的止血生肌粉药瓶,眼下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会不会被人说闲话,直接把药粉倒在掌心捂在元泰平胸前的伤口上,接着把另一手心也倒满药粉,丢了药瓶,捂在元泰平背后的伤口上。 万秋清跃上擂台,她本以为元泰平很快就会死去,未曾想元泰平的生机并未像她想象的那样快速流失,令她万分惊讶。她伸出手掌轻轻贴在元泰平的背上,将自己的真元力缓缓地渡入元泰平体内,一来是帮其疗伤,二来是查探心中好奇。 很快她就知道元泰平为何没死了,原来秦心如的剑并没有贯穿他的心脏,而是擦着他的心脏边缘穿刺过去的。可能是因为身体畸形的缘故,他的心脏以及其他脏腑器官,都比正常人的低很多。 万秋清心里禁不住啧啧称奇。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万秋清收手撤身,道:“行了,他没事了。” “真——真没事了?”秦如兰既惊喜又不安地问道。 “他的心脏位置比咱们正常人低许多,帮他逃过一劫。”万秋清解释道。 秦如兰闻言顿时喜极而泣,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二小姐,血已经止住了,你可以把手松开了。抱歉,染脏了你的手。”元泰平向秦如兰歉意说道,待秦如兰松开手,他忙转身朝万秋清躬了一躬,感激道:“尊贵的夫人,多谢您出手相助,元泰平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万秋清摆摆手,说完脚下一点跃下擂台。按理说她应该回高台上的,可现在高台上的气氛尴尬无比,又完全没法劝说,所以想避一避。 确定元泰平真的没事后,秦如兰又笑又气,跺脚嗔怒道:“你这家伙,死不了也不早说,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我不是说了嘛。”元泰平嗫嚅道。回想刚刚秦如兰为他着急落泪的伤心模样,他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觉得这一剑挨得值了。 不远处,秦心如见元泰平“死而复生”,心里禁不住长舒一口气。 元泰平突然转身看向秦心如,神色愠怒,说道:“大小姐大可不必如此,元泰平生——生来残疾,长相丑陋,形似恶鬼,心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二小姐,也断不会毁了二小姐的幸福前程。大小姐即便不说不做,我也会自觉离开的。” “我——我向你道歉。我一时冲动,差点害了你性命,是我错了。”秦心如朝元泰平拱手作揖赔礼道歉,只不过语气略显生硬了些。 “咯咯——”远处马车上齐蓉儿笑得前仰后合,远远指着秦心如道:“看她的表情,让她向身份低贱的人道歉简直比杀了她还残忍。自作自受,活该!” 张小卒点了点头,这点他深有体会。 “你们两个似乎对她有很大意见啊?”戚哟哟观察到齐蓉儿和张小卒的反应,忍不住笑问道。 齐蓉儿说道:“有时间你让小卒把他在黑森林里的遭遇和你详细说一遍,你就知道秦心如这个女人有多可恶了。” “是吗?那有时间可得好好听你讲讲。”戚哟哟笑道。 “尽是糗事,不讲也罢。”张小卒脸一红说道。 元泰平朝秦心如摆摆手,道:“我确实有些生气,但也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了二小姐未来的幸福着想。关心则乱,此乃世间常情。” “多谢你的理解。我确实是太过关心如兰,一时着魔乱了心神,所以才会做出这般蠢不可及的事。”秦心如急忙就坡下驴,略微提高了音量,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她是着魔了,不是真的要杀元泰平。 秦如兰出声打断二人的对话,向元泰平问道:“你体内的伤不要紧了吗?” “不要紧了。”元泰平答道,“先前吃了两颗你给的疗伤丹药,又得那位尊贵的夫人用真元力帮我疗伤,再加上我身体自愈能力强,三管齐下,已经好了七八分。” “我不信。”秦如兰道,“拿起你的刀,挥两下我看看。” “哦”元泰平听话地拿起妖刀,嚯嚯有声地武起来。 “停!”秦如兰叫停,把从地上捡起来的两个药瓶递给元泰平,然后说道:“往右转半个身子。” 元泰平听话的就像一只提线木偶,秦如兰说什么他做什么。 “滚!”只听秦如兰突然一声怒喝,同时一脚踹在元泰平屁股上。 元泰平猝不及防,被秦如兰一脚踹得飞起,摔下擂台。不过他心惊但不气,因为能明显感觉出秦如兰这一脚用的是柔劲,没有伤他的意思。 “元泰平,你给本小姐竖起耳朵听好了!”秦如兰突然朝摔下擂台的元泰平大声呼喝,“我心已定,今生非你不嫁,此生不悔!你这一去,不求你杀敌十万,只盼你活着回来。我会在家里吃斋念佛,为你求平安。亦会裁剪缝绣,做好那大红嫁衣等你来娶我!你若不幸战死沙场,我会在门口点上火把,为你照亮回家的路!我秦如兰在此立誓,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直叫我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秦如兰,没想到她在这件事上竟已决心至此,甚至不惜当着众人的面立下毒誓,不给别人劝说的机会,亦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元泰平站在那里愣神许久,似乎是秦如兰的决绝给了他勇气,他突然直起身体朝秦如兰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骑士礼,道:“元泰平必不负小姐所托!” 说完深深地看了秦如兰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好!” “英雄儿女,本应如此!” “祝福你们!”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纷纷为二人送上祝福。穷人逆袭迎娶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就发生在眼前,一时间让这群看戏的老百姓们热血沸腾。 只不过,秦家人的脸全都黑成了锅底。急匆匆地下了高台,躲进府里,自觉没脸见人了。 “喂,小子——”周剑来叫住从马车旁边路过的元泰平,问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大寇团?” “我这样一个怪物你们也敢要?”元泰平自嘲地摇摇头,然后就不再理会周剑来,自顾往前走去,只听周剑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的大寇团找的就是怪物,有兴趣的话记得找我。记住,我叫周剑来。” “咦,你们发现没有,他的脚好像不跛了!”齐蓉儿盯着元泰平远去的背影诧异地叫道。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今非昔比 烈日骄阳下,少年渐渐远去的消瘦背影,透着深深的孤寂,但又迸发着坚定与顽强的信念。 他一直像个怪物一样苟活着,受尽世人的嘲笑、谩骂、侮辱、欺凌,只能像只老鼠一样,出没在夜深人静的黑夜。 他后悔来世间走这一遭。 可是他实在怕死,因为死了后就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尽管活着也几乎看不到,但总归有希望、有机会,并且只要他再努力一点,修为再强一点,希望和机会就会越大。 所以他一直拼命苟活着,或许是上天垂怜,真就让他活了下来。 对这可悲的一生他别无所求,只希望能隐藏在黑暗里,默默地守护着她。 他本以为自己的世界里不再会有烈日骄阳和蓝天白云,却不料这二者来得如此迅猛和猝不及防,猛然间照亮了他的漆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将隐藏在黑暗里的阴霾和戾气驱除殆尽。也让他没有了色彩的世界重新焕发色彩,并且是光彩夺目、绚丽无比。 少年的脚步坚定而又轻快,那背上的罗锅似乎都轻了一些,让他的腰杆挺直许多。 “活着真好!”少年抬头仰望烈日蓝天,心中无限感慨。 张小卒几人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神情恍惚,心里一阵迷糊。 齐蓉儿没看错,元泰平的脚确实不跛了,可是他们明明记得元泰平是跛脚的。 是他们记错了?还是元泰平佯装跛脚迷惑白无尽?还是打了一架后跛脚自愈了? 答案无从得知。 他们也没有追上去问个明白的念头,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太不礼貌。 人群逐渐散去,秦如兰站在残破的擂台上,望着敞开的秦家大门,一股强烈的孤独感突然袭上心头。这个温暖而又安全的避风港湾,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她想哭,但咬着牙硬把泪水憋了回去。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必须坚强,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 “二小姐,打扰一下。”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秦如兰的思绪。 秦如兰顺声望去,发现是张小卒几人走到了擂台下,忙整理情绪,羞臊地说道:“今天让诸位看笑话了。” “二小姐真性情,令我等钦佩不已,岂敢笑话。”张小卒忙说道。 “不向家族利益低头,勇敢地表达出自己的心声,你真的很棒!”戚哟哟朝秦如兰竖起大拇指赞道。 齐蓉儿却说道:“虽然元泰平长得有些磕碜,确实配不上你,但是他为了保护你可以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既不图财也不贪权,就是单纯的要保护你,可见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何等重要。我敢保证,你若嫁给他肯定能过得非常幸福。至于长相不长相的,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管他别人说什么呢。” 秦如兰被齐蓉儿一番话说得羞臊难当,哪敢接她的话茬,急忙转移话题问道:“几位这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件事需要麻烦二小姐。”张小卒点头道,“听说贵府的大长老神魂受损,一直在高价求.购对神魂有益的灵物或是物件。不知二小姐可否帮在下引荐一下?” 秦如兰闻言大喜,盯着张小卒迫切问道:“莫非张公子有此类宝物?”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秦如兰禁不住拍掌撑庆,一个纵身跃下擂台,急切地朝张小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便前头引路,边走边道:“我这就带你去见姐——姐姐,她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她敢如此信誓旦旦地做保证,是因为秦家现在急需一个能够服众,即使有人不服但屈于威慑却又不敢不服,并且是全心全意为秦家将来考虑的这么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而秦家里里外外唯一能担当此重任的只有大长老一人。 奈何大长老神魂受损,修为大跌,眼下正在闭关疗伤,否则秦家也不会落到似今天这般让人看笑话的窘迫境地。 秦家人,至少他们二房的人是这么想的,迫切地想帮助大长老找到可以修复神魂的宝物,助他老人家早日出关。奈何此类宝物极其稀有,实属可遇不可求。再者,就算谁家里有,肯定也不会拿出来卖。 所以自大长老受伤至今,秦家都已经把求.购价格抬到天上去了,也没有收到,甚至都没人登门询问的。 是以此时听见张小卒说他有,并且有出售的意向,秦如兰心中的惊喜和激动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然而张小卒却没有迈步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摇头拒绝道:“在下想和贵府大长老面谈。” 秦如兰闻言停下脚步,转身一脸为难地表情,说道:“大长老正在闭关疗伤,恐怕不好打扰——” 张小卒直接抬手打断秦如兰的话,道:“若不能和大长老面谈,那此事不谈也罢。” “可以,我这就带你去见大长老。”秦如兰哪能让张小卒走掉,忙不迭点头。 “劳烦二小姐前头引路。”张小卒说道。 “那个——我就不和你一起进去了,不然被大小姐见到,肯定会让我帮忙劝说二小姐。”周剑来一脸为难道。 “抱歉,我见不了大小姐和苏谋那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也不进去了。”牛大娃也摇头说道。 戚哟哟朝张小卒笑着摇摇头,表示她也不进去了。眼下秦府里的气氛定是尴尬无比,何必进去找不自在。 齐蓉儿没吱声也没摇头,因为她和秦心如势同水火,两家还是敌对关系,她肯定不会进秦府。 最后只有张小卒一人跟着秦如兰进了秦府,他完全不担心会有危险,因为万秋清正在秦府里陪着秦柳氏,万一真有危险只需要吼一嗓子即可。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秦府大门,往前没走几步迎面撞见一脸焦急之色往外急走的秦心如。 “姐姐——”秦如兰嗫嚅的喊了声。 秦心如见到秦如兰,禁不住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焦急忧虑之色敛了下去。 她急匆匆地往外走正是出来寻秦如兰的。她在秦如兰的小院里等了半天也不见秦如兰回来,还以为秦如兰真的自逐家门,自此不再进秦家大门了。 所以甫一看到秦如兰回来了,心里当即松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便又被几倍于它的怒气顶了回去,因为她看到了跟在秦如兰身后的张小卒。 秦心如刷的一下面如寒霜,两步上前一把将秦如兰拽到自己身后,横在中间挡下张小卒,斥骂道:“谁允许你进秦家大门的?!快给我滚出去,秦家不欢迎你!” 张小卒扭头看向一旁,懒得搭理秦心如。 秦如兰急忙向秦心如解释一番。 “你这傻丫头,他说你就信啊?他一个山野村夫怎么可能有这等宝贝?定是不怀好意而来!”秦心如听了秦如兰的解释后反而把秦如兰说教了一顿,然后看向张小卒冷冷地问道:“有本事把宝物拿出来看看。” 张小卒本想转身就走,不过想到大战在即,急需大量丹药支撑,而他们三人在李家搜刮的丹药,几乎已经耗尽,急需补充,便强忍一口气,冲秦心如冷笑道:“你这女人,头抬的比天都高,何时能放下你虚伪的尊容,正眼瞧一瞧别人呢?你想看,给你看一下又何妨?” 说着张小卒从腰间解下玉佩,随手丢向秦心如,并提醒道:“只需握在手里片刻即可。” 秦心如想回怼张小卒,可又倍感无力。 眼下已今非昔比,张小卒的修为远高于她,三清观弟子的身份也比她现在一个即将没落的秦家大小姐的身份高贵。尽管非常难以接受,但又不得不承认,张小卒已经强于她。 “啊!”秦如兰被张小卒随手一丢的动作吓得失声尖叫,生怕玉佩掉在地上摔碎了。 秦心如也被吓得心里咯噔一声,慌忙伸手接住玉佩,可接住后又不禁勃然大怒,认为张小卒是在戏耍她。因为这玉佩若是可以滋养神魂的宝物,张小卒怎么会随意的挂在身上,更不可能随意丢来丢去。 是以她甫一把玉佩接在手里,就立刻扬手要把玉佩摔了。 “姐姐!”秦如兰一把抓住秦心如的胳膊,道:“你就不能信他一次?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难道大长老的安危连这点时间都不值吗?” 不用秦如兰再劝说,因为秦心如已经感受到了玉佩对神魂的滋养功效,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越长越大,脸上露出极其震惊的表情,而她握住玉佩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你要多少钱?”好一会之后秦心如方从震惊中稍微缓过神来,握玉佩的手一下别到了身后,向张小卒问道:“你要多少钱?” “先把玉佩还给我。”张小卒朝秦心如招招手。 “说吧,你要多少钱?”秦心如直接忽略了张小卒的话,再一次问道,完全没有归还玉佩的意思。 “我不想和你谈,只和贵府大长老谈。把玉佩还我!”张小卒再次讨要玉佩,语气冷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家徒四壁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呀?!”秦如兰的手在背后偷偷拽了一下秦心如的衣服,同时压低声音在其耳边叫道。 她脸颊臊红,尴尬难当,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张小卒。 秦心如的反应和说的话无不明确地告诉她,张小卒的玉佩真的是对神魂有益的宝物,可是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秦心如竟然把玉佩别到身后,话语强硬,摆出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这和街头恶霸有何区别,实在有失风度。 经秦如兰提醒,秦心如神色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不禁脸颊臊红甚是难堪,忙深吸一口气平复激荡的情绪,但是依然没有把玉佩还给张小卒,而是用比刚才柔和许多的语气说道:“不管和谁谈,你都得报出你的价格不是吗?或许你现在说给我听,我就——” “你不行。”张小卒摇头打断了秦心如的话,“要么带我去见大长老,要么把玉佩还给我,我立刻转身走人。” “我要是不还呢?”被张小卒打断话语,又见张小卒洋洋得意、趾高气扬,一副吃定自己的表情,秦心如的怒气噌的一下又窜了起来,盯着张小卒冷声说道。 “不还——”张小卒神色一冷,说道:“那你可得拿好了,千万别让它磕了碰了。万一碎了,可就完蛋了。” 说完张小卒不再理会秦心如,看向秦如兰道:“二小姐,麻烦引路,我真的要见贵府大长老。若是不行,那我另寻他家,把这玉佩卖给他们。” “这边请。”秦如兰也算看出来了,秦心如始终不愿正视张小卒的身份,非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张小卒,这笔交易若是让他们两个谈,非得谈崩不可,所以干脆不理秦心如,直接给张小卒引路往前走去。 二人绕过秦心如一前一后继续往前走去。 秦心如站在那里,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是因为张小卒一句让她把玉佩拿好了,着实让她紧张了一下,握玉佩的手既不敢用力,怕力大了把玉佩攥碎了,又不敢太松,怕玉佩脱手摔碎。 当她反应过来时,张小卒二人已经走出十几步远,当即气冲冲地要去追,耳朵边突然响起咔的一声脆响,她将抬未抬的脚猛然顿在原地,紧接着身体如筛筐般剧烈颤抖起来。 咕噜—— 秦心如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表情极度恐慌不安,低头看向右手。随着右手五指一点点张开,裂成两半的玉佩真切地呈现在她视野里时,她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嘭的一声瘫软在地上。瞪着双眼,却没有焦距。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声音。 “啊——” “啊——” “啊——” 当秦心如从呆滞状态醒来,双手捧着断裂的玉佩,嘴里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时,张小卒二人已经转过影壁走出很远。 “出什么事了?!”秦如兰听见秦心如的尖叫声,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急忙驻足往身后看去,但视线被影壁遮挡,看不见什么情况。 “可能是不小心把玉佩弄碎了吧?”张小卒若无其事地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催促秦如兰道:“我们继续走吧。” “玉佩弄——弄碎了?!”秦如兰却一下瞪圆了眼珠子。 张小卒摆手笑道:“没事,我这里还有一块。走吧,天都快黑了。” 秦如兰抬头望了眼高悬当空的烈日,见鬼的天快黑了。 “哎——”她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由张小卒似乎早有预料的淡定反应,以及嘴角那一抹掩藏不住的坏笑,她知道姐姐定是被张小卒捉弄了,捉弄惨了。 秦如兰转身走进一条花园小道,因为秦心如的尖叫声太具穿透力,秦家人闻声而来,怕秦家人与张小卒撞面后再生事端,所以急忙走了小路。 左穿右拐,秦如兰把张小卒带到一个僻静的小院,朝张小卒说道:“公子稍等,容我通禀一声。” “嗯。”张小卒点点头。 咚咚咚—— 秦如兰走上前去,屈指轻敲房门,片刻后房间里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何事?” 秦如兰听见声音顿时一喜,急道:“大长老,是我,如兰。是这样,有一位张姓公子说他有可以滋养神魂的宝物,并且有出售的意向,想与您见面详谈,您见吗?” “带他进来吧。”大长老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语气淡然,听不出是惊是喜。 秦如兰听从吩咐,与张小卒知会一声,然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张小卒踏进房间,神情不由地一愣,只见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圆桌和几张圆凳再无其他家具,四面墙上甚至都没有挂一副山水字画。 “大长老素来俭朴,衣食住行向来从简。”不知是察觉到了张小卒心中的惊愕,还是着急解释城主府没有虐待他们的大长老,秦如兰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这也太俭朴了点。”张小卒愕然地嘀咕了声。 “哈哈,老夫只是觉得房间里摆多了东西碍眼,是个人习惯,并不是俭朴。”大长老笑着从里间卧室走了出来。 白须白发,面颊苍老,但面色红润,上身一件灰白色短袖小褂,下身一件麻布宽脚裤,脚上撒了一双草拖鞋。 这身打扮给张小卒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他们柳家村的老爷子们大夏天都这么穿,一下就让张小卒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长老生出几分亲切感。不过让他疑惑的是,老者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像神魂受损、修为大跌的样子。 “如兰见过大长老。” “小子张小卒,见过前辈。” 二人先后朝大长老见礼。 “无需拘束,坐下说话。”大长老笑着点点头,指了指桌边说道。 二人待大长老坐下后再一一坐下。 “张公子,可否把宝物拿出来给老夫看一眼?”大长老坐下后直入正题。 “宝物在进秦府大门的时候被秦大小姐抢了去,不过没关系,小子这就给前辈弄一件出来。”张小卒笑言道。 说完,看向秦如兰问道:“二小姐,可否借腕上玉镯一用?” “啊?”秦如兰没明白张小卒什么意思。 “玉镯。”张小卒晃了晃手腕示意。 “哦”虽然依然不明白张小卒什么意思,但是她听懂了,摘下翠绿玉镯递给张小卒。 结合张小卒的言行,大长老隐隐猜到张小卒想做什么,只是他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哑然失笑,觉得张小卒是个玩弄旁门左道的骗子,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点破,想看看张小卒玩什么把戏。 张小卒也没有藏着掖着,当着大长老和秦如兰的面给翠绿玉镯加持上养神符符咒之力,为了让效果好一些,他有意放慢速度,往符咒上多凝聚了些道鬼之力。 “请大长老辨明真假。”张小卒将翠绿玉镯双手呈给大长老。 “有趣。你是鬼修还是道修?”大长老察觉出张小卒同时施展了道力和鬼力,禁不住好奇问道,同时伸手接过翠绿玉镯。 “道修。”张小卒应道。 “师出何门?”大长老问道。 “家师三清观天武真人。”张小卒答道。 听见天武真人的名号,大长老不由地吃了一惊,诧异地打量起张小卒,可下一刻他就把目光转移到了手中的翠绿玉镯上,瞪圆了眼珠子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 “妙哉。妙哉。”大长老很快就从震惊中醒来,捋着白须惊叹连连,道:“不过是普通的养神符,但是用道、鬼两种极端相克的力量绘出来,竟然就具备了滋养神魂的功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大长老法眼金睛,一语道破真相。”张小卒叹服道。 大长老摇头道:“你在老夫眼前无遮无掩地画符施咒,老夫自然知道的清楚。可若你在别处做好后再拿过来给老夫看,老夫可瞧不出这玉镯上有何种玄机。符咒之力隐于无形,打起架来岂不是阴招频出?” “咳——”张小卒一下被口水呛到了。 “看来你小子没少用。”大长老笑道。 “——”张小卒抬头望房顶,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老夫和牛鼻子老道也算多年好友,你小子可不能狮子大开口。”大长老又道。 “小子代家师向前辈问好。”张小卒忙起身朝大长老行礼。 大长老摆摆手,说道:“说吧,多少钱?老夫家徒四壁,你小子心里有点数哈。” “——”张小卒一头汗,心里暗暗庆幸道:“幸好不是冲着您老的钱来的,否则我能不能搬张凳子走都难说。” “——”秦如兰在一旁听着,脸颊臊得通红,低着头不敢吭声。 “前辈和家师是多年好友,晚辈怎敢向前辈要钱。”张小卒道。 “这才差不多。”大长老满意地点点头。 “咳——张公子,大长老和你开玩笑的,秦家会给你一个满意地价格的。”秦如兰实在听不下去了,忙开口说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大长老当即板着脸冲秦如兰喝道。 “——”秦如兰吓得忙又低下脑袋。 “不过,晚辈有一事相求。”张小卒说道。 “说。”大长老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晚辈想多弄几件卖给白云城的各大家族,不要银钱,只要丹药和妖丹,想请大长老出面主持一下。嗯,小子恐怕不便露面。”张小卒说出来意。 “意思就是让老夫给你当一回卖货郎呗。没问题,三七分账。老夫三你七。” “——” 第三百二十六章 无冤无仇 张小卒有点凌乱。 眼前这位大长老的行事风格怎么像极了商贩? 说好的德高望重、仙风道骨、淡泊名利呢? 这分明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啊。 张小卒好想问问身旁的秦如兰,他们秦府是不是有两位大长老,可是当着眼前这位主的面,实在不敢开口。 “小子,你可别觉得亏得慌。”大长老似乎知道张小卒内心所想,捋着胡须一脸深意道:“老话说得好:没有利益,哪来的动力。就拿这只镯子来说吧,老夫可以给你卖五文钱,也可以给你卖十文、二十文,甚至是更多,你觉得多少是亏多少是赚啊?” 张小卒听完不禁深觉有理,心里的膈应劲一下尽消全无,点头答应道:“那就依您老之言,咱们三七分账。嗯,您三晚辈七。” 他最后不放心地强调了一句,生怕现在不说清楚,明天事成后这位老奸巨猾的大长老给他把谁三谁七掉个个,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放心,老夫肯定会帮你卖一个好价钱。”大长老拍着胸脯保证道,那表情和动作哪有一点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活脱一个逐利的商贩模样。 大长老打量着手里的玉镯,问道:“若老夫没猜错,它的功效应该是有时限的吧?说说,你想卖几件,心里的目标价格是多少?” “前辈法眼,它的功效确实有时限,一般在三到四个月左右,好一点的应该能持续半年多一些时间,但晚辈只想卖一般品质的。晚辈准备卖五件,毕竟物以稀为贵嘛。至于目标价格,晚辈心里也没数,全由大长老做主。”张小卒答道。 …… 接下来的交谈很顺利,与大长老约好明天早晨来取丹药,张小卒便起身告辞。 秦心如不知是不是被吓坏了,一直没来找他麻烦。 秦如兰把他送出秦府大门。 在门前与秦如兰道别,张小卒上了一直等在不远处的齐家马车。 车里只剩周剑来、牛大娃和齐蓉儿三人,戚哟哟随万秋清去西北大营了,临走前交代他们尽快回军营,说大军再修整一日就可能会出征。 “出征”二字,让张小卒心头笼上一层紧迫感。 在周剑来的建议下,几人去了一趟白云城最大的丹阁,进门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因 为三人身上从李家搜刮了不少银票,可谓腰缠万贯,可是出门的时候一个个眼珠子挂血丝,一副找人拼命的架势,因为眼下丹药价格已经到了天价,三人的银票加在一起才买了十几瓶中等品质的。 接下来三人没有再到处闲逛,周剑来另叫了一辆马车回了周家,张小卒和牛大娃随齐蓉儿回了齐家,准备在齐家过一夜,好给齐高瞻吃颗定心丸,也是变相警告齐高瞻,他们和齐蓉儿关系匪浅,省得他们走后这个利欲熏心的家伙再欺负齐蓉儿母女。 一夜修炼,无事发生。 但白云城的四大军营里却上演了一夜的腥风血雨,伪装成大禹军人的大牙奸细全部被绿色药液揪了出来,上到将官下到大头兵,几乎遍布全军,甚至就连从雁城来的三万多人中都隐藏着十三个大牙奸细。 大牙奸细的无孔不入,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白云城的将官们无不捶胸顿足,他们这才知道他们为何会输得这么惨,原来他们军中竟藏着这么多大牙奸细,他们的战术安排皆被大牙军洞晓,打起仗来不输才怪。他们心中庆幸老王爷下令死守,拒不出战,否则白云城早就被大牙军攻陷了。 陪齐蓉儿母女吃过早饭,张小卒向二人辞别。 虽然早就知道张小卒今天就会走,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互道珍重的时刻,齐蓉儿终究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我这一去生死难料,你当另有谋算,明白吗?”张小卒贴在齐蓉儿耳边小声叮嘱道。意思是让齐蓉儿做万全准备,万一他沙场战死或是有什么意外,不能在明年孤岛求生前赶回来,她能有办法应对齐高瞻的发难。 “嗯”齐蓉儿含泪点头,她是聪明的,自然一听就明白,但立刻又摇头问道:“就不能不去吗?千军万马,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国仇家恨,如何能不去?”张小卒道。 “那——活着回来!”齐蓉儿恳求道。 活着回来,这或许是每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身后的亲人们最卑微的祈求。 “拼尽全力!”张小卒点头道。 “不是拼尽全力,是一定!”齐蓉儿道。 “好,一定。一定活着回来。”张小卒答应道。 齐蓉儿把张小卒送出府外,给他叫了马车,最后含泪挥 手告别。 张小卒坐着马车来到秦府,周剑来和牛大娃已经早来一步,正在门口和守卫聊天。 三人见面简单打了个招呼。 守卫早就得到指令,没用通报,直接把张小卒领去大长老的小院。 五个物件换回四十大箱丹药,在大长老空荡的房间里堆了高高一大堆。虽然木箱里装的是丹瓶,丹瓶里装的才是丹药,纯算丹药的话远不足四十箱,但也远远超出张小卒的预料。在他看来,能有眼前这些的一半就不错了。尤其是经过昨天买丹药的事,更让他清楚地知道眼下丹药的珍贵。万万想不到,大长老竟是这么给力。 “咳,这些都是你的,赶紧拿了逃命去吧。”大长老说道。 “啊?”张小卒正高兴地合不拢嘴,猛然间听见“逃命”二字,不明所以地看向大长老。 “老夫昨夜卖你那些小物件的时候忘了一件事。”大长老目光与张小卒的眼睛错开,似乎有点心虚的味道。 “什么事?”张小卒还是不明白,忘记一件事而已,干嘛让他赶紧逃命去? “老夫忘记告诉他们,功效是有时限的。” “——不是吧?” “老夫觉得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来找老夫兴师问罪,所以老夫准备了这个。”大长老把负在身后的手拿到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画了一个头像,“老夫也是受害者,定要帮自己,帮每一个受害者主持公道,誓要找到这个江湖骗子,将其就地正法,为武林除此一害。” 张小卒盯着大长老手中的画像嘴角直抽,问道:“前辈,这画像为何与我这般相像?” “废话,照着你的模样画的,能不像吗?”大长老没好气地说道。 “小子与前辈无冤无仇,前辈为何害我?”张小卒欲哭无泪。 “哦,你师父和我有仇。”大长老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们不是多年好友吗?”张小卒眼珠子一瞪。 “谁说的?” “您啊!” “老夫何曾说过?” “你——你——欺人太甚!”张小卒瞠目结舌,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小子,要打一架吗?”大长老撸起袖子问道。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滚一边去 “啊——” 张小卒一声惨叫,身体在秦府上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砰的一声,狠狠地摔在秦家大门外,溅起一地尘土。 正在府门前聊天打屁的周剑来、牛大娃和四个守卫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摔在地上的人是张小卒后,慌忙呼唤着围了上去。 “狗日的,谁干的?!”牛大娃跳脚大骂,撸起袖子只等张小卒说出名字就要进秦府找人拼命。 “怎么回事?不是说谈得很顺利吗?”周剑来皱眉道。 “哎哟,疼死我了!”张小卒龇牙咧嘴地爬起身,闷声道:“心情一时烦闷难解,就和秦家大长老过了过招,被他一拳轰了出来。” 他看似摔得厉害,其实也只是摔疼,外加擦破了点皮,其他伤一点没有。 牛大娃闻言嘴角直抽,悄悄地把撸起来的袖子放了下去,并安慰张小卒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后咱们再来,去他坟头尿尿。” “——”若不是看牛大娃虎背熊腰,极可能打不过,四个守卫非得把牛大娃按在地上弄一顿不可。 “没听明白。”周剑来说道。 “边走边说。”张小卒苦笑摇头,和二人上了马车,然后把事情说缘由说了一遍。 周剑来和牛大娃听了后颇为无语,觉得秦家大长老实在是老奸巨猾,还无赖至极。不过当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一大箱一大箱往外拿丹药,一箱又一箱分到他们手里时,他们突然觉得秦家大长老好像也没啥大毛病。 秦家小院,秦如兰望向张小卒消失的天空,凌乱道:“大长老,这样可以吗?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吧,老夫没下重手,伤不着他。这小子心眼倒是蛮多的,借机试探老夫是不是真的修为大损。不知是担心老夫保护不了你的安全呢?还是担心老夫扛不住几大家族的讨伐?”大长老捋须笑道。 “您说他找您打架目的是试探您的修为?”秦如兰诧异问道。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他是气您 让他得罪了五个大家族呢?”秦如兰道。 “你这傻丫头,啥时候能多长点心眼?”大长老笑着摇摇头,却耐心解释道:“他怎么会怕五大家族呢?你想想,他全程都没有露面,没留下任何把柄,他有什么好怕的。三清观弟子的身份往外一摆,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白云城哪个家族敢对他动手?再者说,他这一去会不会再回白云城都难说,若是不回,或是过十年、几十年再回,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但凡他心里有一点怕,他收取丹药时就不会笑的那么开心。” “大长老,我是不是太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秦如兰听了后恍然大悟,旋即神色黯然,心中突然有一种挫败感,觉得自己脑子太笨,什么事都想不明白。 “笨不要紧,勤能补拙,但一定不能蠢,蠢了无药可救。你大姐,你二哥,没有一个笨的,却一个比一个蠢,难堪大任。秦家这大梁,你来扛。”大长老突然看向秦如兰说道。 “啊?” …… 下午二时,白云城守城军和雁城来的三万多将士突然出动,穿盔戴甲全副武装,将城内大小街道全部封锁,一桶桶墨绿色药液被从军营里搬出来,对城内进行了一场最严厉的排查。 与此同时各大家族全部被重兵包围,强行征收物资。许多家族看了军方对他们下达的征收数量后,当场气得骂爹骂娘,不过锋利的军刀很快让他们闭上嘴巴,乖乖交出只多不少的物资。 下午五时,白云城北门外出现五十万装备精良,高举着“苏”字大旗的大军。 北边的援军终于到了。 盼星星盼月亮,白云城的百姓和战士,煎熬多少个日夜,终于把援军给盼来了,城内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夜里十时,白云城城内灯火通明,因为排查仍在继续。大街小巷严密封锁,并且官民.联动,一起对未排查区域盯防,令大牙奸细无所遁形。 镇南王苏翰举披着衣衫倚着床头坐在床榻上,脸上已经露出浓浓地疲倦之色,可是他心 里装着深深地忧虑,辗转难眠所幸就坐了起来。他在等一份报告,一份五十万援军中隐藏着多少大牙奸细的报告。 五十万大军,排查起来可没这么快,至少也得后半夜才能出结果。 十二时,老仆磨破嘴皮子终于把苏翰举劝睡下。 然而刚睡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尚未睡沉的苏翰举被脚步声惊醒,忙吩咐候在床边的老仆:“快去看看,是不是排查结果出来了?” “喏”老仆应喏而去,脸上挂着寒霜怒气。因为他明明已经吩咐过,就算是军中的排查结果出来,也要候在院子外面,不得进院打扰王爷睡觉,可竟然有人敢违抗他命令,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怕光线太强影响王爷睡觉,老仆很早就吩咐下人把院子里的灯灭了,但是今夜整个白云城灯火通明,所以小院即便没点灯也被映得亮堂堂的。 老仆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间,瞧见院子里站着一个身影,张口就要喝斥,可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只见他身躯突然猛地一颤,同时惊骇地瞪眼张嘴,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弹出来,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 院子里的身影瞧见他,迈步朝他走了过来。 此人上身穿一件银灰色的对襟衫,下身一件银灰色宽松长裤,没扎裤脚,脚上一双千层底黑布鞋。身形高大魁梧,大方脸,高鼻梁,粗眉大眼,唇厚嘴大,雪白胡须半拃长,头上顶着一头半寸长的雪白钢针。 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一位须发皆白,但仍身躯魁梧,精神烁烁的老人。 “小顺子,挺能活啊,还没死呢?”老人走到老仆面前,笑着打招呼,只是话忒不让人欢喜。 可是老仆反而一点不恼,反而高兴地要跳起来一般,忙朝老人躬身行礼,颤声应道:“托老将军的福,小仆还活着呢。” “谁啊?”房间里传来苏翰举的问话。 “回老爷,是——是张老将军。” “狗日的,老子哪里老了。滚一边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人屠回来了 苏翰举听到老仆的答话,脑子里快速翻了一遍,发现自己认识的几位将军里面并没有姓张的,可是隐隐听见来人的声音又觉得有几分熟悉,心里顿时如猫挠一般痒,迫切的想知道来人究竟是谁。 “张将军?是哪位张将军啊?”他忍不住好奇问道,同时披上衣服起身下床。 “你这小子,臭脾气没改,记性却差了许多,竟然连哥哥我都忘记了,实是该打!”老人竟快步穿过外间,直接闯进了苏翰举的卧房。 这可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房间里的还是一位王爷,但老人做起来毫无顾忌,就好像进的是自己的卧房一样。 卧房里,苏翰举已经愣在床前,泪花从他的眼角涌了出来,片刻间就填满了眼眶,他已经听出来来人是哪位张将军了,简直如做梦一般。 当老人踏入卧房,出现在他面前的瞬间,苏翰举瞬间老泪横流,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张开嘴却不知说什么,只恨自己学问太浅,找不到可以表达心中欢喜的词句。 “你这小子,几十年没见,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见面就哭呢?来,给爷乐一个。”老人看着老泪横流的苏翰举打趣道,只不过他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 二人快步上前,张开怀抱狠狠地拥抱在一起。 老仆看着这一幕,禁不住泪染衣衫。 二人拥抱许久方才松开怀抱。 苏翰举擦掉脸上泪水,依然惊喜不已地问道:“青松大哥,你怎么来南境了?北疆的战乱平息了吗?” 青松,张青松。 这个名字或许没几个人记得或是听说过,但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人屠——张屠夫。 没错,眼前这位身形魁梧,精神抖擞的老人,就是几十年前把大牙狗杀得闻风丧胆,也把南境的旺族豪门、帮派宗门杀得哭爹喊娘的人屠张屠夫。 今年一百零八岁高龄的他,看起来比九十六岁的苏翰举还要年轻十多岁。 张屠夫人在极北的北疆,而这里是完全相反方向的南疆,相隔十万八千里,是以苏翰举如何也想不到张将军竟然会是他。 “北疆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大哥还天天叽叽歪歪的,嚷的老子心烦,老子一气之下就撂挑子不干了。突然念叨起你小子,这不就跑来找你了嘛。”张屠夫笑道。 “对,早该不干了!给他打了一辈子仗,工钱没给几个,屁事倒是不少。这都老了,还当牛使,滚犊子去!”苏翰举点头称快,顺口却问道:“大哥他身体还好吗?” “哎”张屠夫叹了口气,道:“天天累的像条狗,还得受一群文武大臣的窝囊气,拉屎撒尿都得转着脑子想阴谋阳谋,你觉得他能好得了吗?恐怕没几年活头咯。” 这番大不敬的话若是传到帝都去,参他的折子肯定会堆满苏翰林御书房的书桌。不过,苏翰林看都不会看一眼。参折子的人也只是象征性地参一下,谁也不会追究下去,因为毛结果都不会有,他们早已经对张屠夫这个泼皮 无赖黔驴技穷了。 “哎,我这身体也眼看不行了。”苏翰举闻言神色黯然道。 张屠夫没好气道:“一生气就把胳膊砍下来扔了,啥样的身体能经得起你这样造啊?” 苏翰举神色一窘,忙转移话题问道:“嫂子没和你一起来吗?” “没来,留在北疆守她的家业呢。”张屠夫摇头苦笑道,“年前也不知找哪个老瞎子算的命,说她有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孙子,再过几年就会回北疆认祖,死老太婆正馋孙子馋得发疯,听了后整个人当时就魔怔了,老子吃饭多啃两根骨头,她都得数落老子一顿,说老子败家,不给孙子留家业。得亏那死瞎子跑得快,否则老子非打断他一双狗腿不可!” 张屠夫恨得牙痒痒,胡子一颤一颤地骂道。同时他眼底露出一片黯然忧伤之色,人到晚年精神一旦出问题,那恐怕就离死不远了。孙子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有了,但多年没见的女徒弟倒是有一个,就在这南疆,带回去说不定能缓解一下老太婆的相思之苦,让她再多活几年。 “听说你家那小子伤了身子,绝了生育,一直也没治好吗?”苏翰举问道。 “人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万幸,哪还敢求其他呀!”张屠夫长叹一声道。 “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顺子,快吩咐厨房备酒菜,我要和青松大哥好好喝一顿!”苏翰举吩咐道。 老仆应声道:“王爷,已经吩咐下去了。老仆再去催催。” “去!快去!”苏翰举急不可耐道。 “等一下。”张屠夫叫住老仆,叮嘱道:“老夫是悄悄来南境的,切不可声张出去。” “将军放心,老奴定当守口如瓶。”老仆应道。 张屠夫笑道:“要是被朝堂的文武大臣们知道,北疆平北王张屠夫在这敏感时期突然出现在南疆,且深夜密会镇南王,那还不得炸锅。” “炸就炸,管他个蛋球!”苏翰举骂道。 “行了,别瞎咋呼。哥哥我是来看望你的,不是来给你添乱的。帝都几个皇子拉帮结派,正干的热火朝天。怎么,也想让你家俩小子进去掺和一脚?”张屠夫问道。 “要是想的话我就不至于窝在南境哪里都不去了。”苏翰举摇头苦笑,转而问道:“小辈们闹腾的厉害,大哥也不管管吗?” “管?”张屠夫哑然失笑,道:“你大哥正暗中怂恿他们掐架呢,说什么肉只有一块,想吃肉先把爪子和獠牙磨锋利再说。” “王爷,将军,酒菜来了,出来坐下边喝边聊吧。”老仆在外间喊道。 “好。” 二人去到外间,在桌边坐下,满了酒杯,先往地上倒了三杯,敬那些已经不在人世的兄弟们,然后才举起酒杯。 苏翰举端起酒杯,眼泛泪花道:“我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恐是活不过明年春分了,本以为这辈子再无缘见大哥一面,万万想不到大哥竟从遥远的北疆跑来探望弟弟我,我可真是开心死,快活死了!这一杯我敬哥哥,祝哥哥吃 得香睡得好,再活他一百年!” “哈哈,好!”张屠夫开心大笑,一口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对着虚空一抓,手里凭空现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锦盒,放在桌上推到苏翰举面前,道:“给你求的仙丹,就着酒吃了,保你龙精虎猛痛痛快快地活五年!别天天拖着个病秧子身子,整天腰酸胳膊疼地哼哼,活得可怜又卑微。” 苏翰举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一颗花生米粒大小的一颗血红色药丸。药丸晶莹剔透,内有波光流转,好似里面孕育着生命一般。且香气扑鼻,诱人神魂,只片刻间苏翰举就被馋的嘴角挂涎。 咕噜—— 没有任何怀疑,苏翰举迫不及待地就酒将其吞服。 老仆在一旁看着,也无一点担忧,丝毫不担心张屠夫会害他家主子。这若换成别人给的丹药,不检查个百八十遍他可不会让苏翰举乱吃。 丹药下肚,整个腹腔立刻似着火一般,苏翰举的脸瞬间涨血通红。 “稍微有点难受,忍着点。”张屠夫提醒道。 “这点疼痛相较于我夜里旧疾复发时的疼痛就像挠痒痒一般。”苏翰举道。 可是很快他脸上就露出了痛苦之色,因为腹腔里如火海在翻涌,并且逐渐往身体各部位蔓延燃烧过去。 “唔——”苏翰举竭力硬撑,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发出痛苦闷哼声。他感觉烈火正在灼烧他的身躯,并且是从骨头里面往外一点一点烧,痛苦至极。 整个过程约么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苏翰举却感觉像过了几十年一般漫长,当身体的灼痛感逐渐消退后,他整个身体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 “靠!这劲也忒猛了点吧?得亏老子骨头硬,否则非得满地打滚嗷嗷惨叫不可。”苏翰举抹了把脸上的大汗,心有余悸道。 “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张屠夫笑问道。 “嘿,淤塞的气脉全都贯通了,气血饱满,脉搏有力,呼吸也他娘的顺畅了!靠,有一种回到正当年的感觉!大哥,这药也太神奇了!”苏翰举挥动着拳头越说越亢奋。 张屠夫道:“老子在北疆挖了一座墓,得了两粒药,一粒我自己吃了,这一粒本是要给你大哥的,他不舍得吃,让我给你。让你吃了后赶紧滚去帝都见他一面,不然就真的见不着了。” “大哥他——”苏翰举眼珠子一红,知道这是大哥疼他,想让他多活几年,多享几年清福,“等南境局势稍稳一点我就动身去帝都。” “怎么,听你这语气,还想上战场拼杀一番?”张屠夫笑问道。 “之前是心有余力不足,现在嘛,可以一试。”苏翰举跃跃欲试道。 “那咱哥俩进棺材前再并肩杀一次,找找当年的感觉。”张屠夫眼睛里精光迸射道。 “恐怕不行。”苏翰举摇头道。 “为何?”张屠夫不解。 “因为圣人令:九重天之上不能参与凡俗战争。大哥你应该早就踏入星辰境了吧?”苏翰举说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遭遇刺杀 张小卒三人甫一回到军营,就被戚哟哟逮到,并派遣任务。 三人领五百人,负责封锁西庆街。 西庆街是白云城一条主干道,街道两侧各种商铺林立,人流密集。 五百人力封锁一条街道,看似绰绰有余,实则相形见绌。 街道一封,老百姓恐慌骚乱,当时就乱成了一锅粥,冲撞封锁线,哭喊着要回家。五百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忙得焦头烂额。最后实在没办法,抓了几十个闹事的刺头,扒光了上衣摁在街上一顿狠揍,来了个杀鸡儆猴,整条街这才稍微安静下来。 深夜,恐慌并闹腾一天的百姓早已疲惫入睡,可是劳累了一天的五百战士却瞪着眼珠子不能睡,因为越是夜深,心虚的大牙奸细越会借着夜幕的掩护逃窜或者搞动作,绝对不能给他们机会。 张小卒三人沿着街道来回巡视几番,在街口坐下来休息一会。 正闲谈间,两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袭来,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破空声就到了面前。能让他们三个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可见其速度之快。 是箭矢,竟有人躲在暗处射箭偷袭。 一支箭矢射向张小卒,一支箭矢射向牛大娃。 叮! 张小卒用手中长刀刀身堪堪挡住射来的箭矢,可身体却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往后翻滚出去。 牛大娃皮肤化作金色,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出金刚不坏之身,但是却被箭矢破了金身,半只箭头射进了身体。 “狗日的!”牛大娃愤怒大吼,虎躯一震,直接将扎在身上的箭矢震了出去。 嗖! 破空声紧接着再次响起,又是两道箭矢袭来,又是瞄准张小卒和牛大娃。但这一次二人有了警惕和防备,反应快了许多,闪身躲到了墙下。 “咳——”牛大娃甫一躲到墙下,嘴里突然咳出一大口黑血,神色大变,惊叫道:“小心,箭上有毒!剧——” 他想说“剧毒”,但“毒”字尚未出口 ,人就一头栽倒。 “大娃!”张小卒和周剑来惊呼,慌忙贴着墙边扑了过去,发现牛大娃摔在地上,脸色青紫,口吐白沫,身体抽搐不止,人已经没了意识。 二人吓得冷汗直冒。 周剑来忙将手掌抵在牛大娃身上,真元力源源不断地渡入牛大娃体内,想把毒从他体内强逼出来,却发现毒早已在他体内蔓延开来,以他三重天境的修为,根本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真元力帮牛大娃护住心脉。 张小卒找出解毒丸,掰开牛大娃的嘴,给其连服好几颗。 然而,并无一点效果。 街上巡逻的战士察觉到这边的情况,急忙跑了过来。张小卒指了两个方向,他们立刻搜了过去。 “周大哥,怎么办?!”张小卒看见牛大娃的情况非但没有一点好转,反而又恶化了许多,不禁开始慌神,急切地问周剑来。 周剑来神色凝重,道:“是剧毒,已经侵蚀他整个身体,我只能以真元力帮他暂时护住心脉。眼下想找解药显然不可能,除非有一粒上品解毒丹百毒清,或许能解此剧毒。或者找一位高手来,帮他把体内的毒素强行逼出体外,但恐怕最少要半步大能级别的。” “好,我这就去找!”张小卒嘴上应声,可是脚下却无动作。 修为最少半步大能级别的,他只知道两位,一位是万秋清,一位是秦家大长老。可是这两个人一个在北门外,一个在秦家,距离此处都是极远,一来一回的时间恐怕牛大娃的尸体都凉透了。至于寻一粒上品解毒丹百毒清,那更是没有头绪,不知去哪里寻。 所以即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却也一筹莫展,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你可以去镇南王府试一试。”周剑来猜出张小卒心中所难,出声提醒道,“镇南王府有没有上品解毒丸百毒清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有半步大能级别的高手。只不过想要请到,恐怕不容易。但如果你能惊动老王爷,老王爷宅心仁厚,一定会出手帮你 。” “好!”张小卒眼睛一亮,镇南王府就在东边两道街之外,当即就要动身,耳边却突然响起牛大娃的声音:“不——不用。这毒我——自己能解。” “靠!性命攸关,不带吹牛逼的啊!”张小卒着急叫道,不过他心里却是一喜,因为牛大娃意识已经苏醒过来,且脸色看上去略微好看了一点。 牛大娃没理他,拿出两颗妖丹各攥在左右手心,并示意周剑来无需再往他体内渡真元力。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妖丹化作粉末从他手里洒落,里面的妖力已经被他吸食干净,而他脸上的青紫色已经变得很淡。 “咳咳——”牛大娃睁开眼,嘴里连吐好几口腥臭黑血,随着这几口黑血从体内吐了出来,他脸上剩余的一点青紫色尽数褪去。 “狗日的,差点死翘翘!”牛大娃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心有余悸地破口大骂。 周剑来和张小卒见状,悬着的心总算放了回去。 “好了,没事了,你们继续巡逻去吧。刺客已经逃遁,别搜得太远,小心中了大牙奸细的奸计。”张小卒吩咐战士们继续去巡逻。 牛大娃从地上捡起一根箭矢,盯着淬了毒的箭头边看边道:“还好狗爷传授了我一招解毒的绝学,否则今天真要嗝屁在这里。这他娘的是谁啊,下手这么狠毒?偷偷摸摸地射箭不说,还他娘的在箭上淬剧毒,生怕咱们死不了。” “是冲着你们俩来的。”周剑来神色凝重道。 偷袭者两次出手,射的全是张小卒和牛大娃,而按理说第一次偷袭的时候,他才是三人当中最佳的射杀对象,并且他是独臂,一看就是三人当中最好射杀的一个,但是偷袭者并没有射他。 “冲我们两个来的?”牛大娃眼珠子一瞪,道:“肯定是苏谋那小子!” 张小卒从墙上跃下,落在二人身旁,道:“对方绝对是受过极其专业训练的高手,因为我用入微心境竟然追踪不到他们的逃走路线!” 第三百三十章 战斗先觉 “这两个人应该是刚潜伏过来不久,因为咱们前两趟巡视的时候,我一直开着入微心境,若这两个位置藏着人,我应该能察觉到,除非他们有极其高明,能够躲避入微心境的藏匿手段。”张小卒望着偷袭之人藏身的位置说道。 “肯定是苏谋和秦心如派来的杀手,只有他俩和咱们两个有仇。”牛大娃气冲冲地说道。 “出手之后不管得没得手立刻遁走,知道抹除痕迹防跟踪,并且手段高明到连入微心境都无法追踪,不是职业杀手,就是军中特训的高手。”周剑来分析道。 “箭是破甲箭,但是箭身上没有任何标识,无法通过箭矢判断对方来路。”张小卒观察了一会箭支说道。 三人分析来分析去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因为信息实在太少。但有一点极其肯定,对方绝对是冲着张小卒和牛大娃来的,否则以他们如此专业的刺杀手段,不可能在第一波射击的时候放过周剑来这个最佳射杀对象。 而白云城内与张小卒、牛大娃二人有仇,但与周剑来没仇的,也只有苏谋和秦心如二人。但是没有真凭实据,他们无法妄下定论,更不可能杀去秦家或是镇南王府讨说法,是以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后半夜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保持警惕,但对方并没有再来。 直至第二天傍晚时分,白云城的排查才结束,揪出的大牙奸细并不多,或许是因为大牙人本来就没把白云城视作第一战略目标,所以并没有往白云城安插大量奸细。 不像皓月城和金城,从城内的家族到地方官员,再到守城军及逐级军官,几乎被大牙奸细侵蚀殆尽,以至于没动兵刃就把二城轻松拿下。 五十万援军的排查结果也早已出来,虽然只有六百多人,但这六百多人竟然都是身居要职的军官,还好揪了出来,否则大军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必然会全部泄露给大牙军。 六月八日,天晴万里,大军出征。 镇南王披甲挂帅,统领全军。军心大振,士气空前高涨,誓与大牙狗决一死战。 天天堵在白云城南门外叫战的大牙军,早在张小卒等人突破封锁线进入白云城的第二天就悄然撤退了,否则他们将会成为此次大军出征祭刀的祭品。 张小卒等雁城来的三万多人为左路军,由李昊天指挥调度。张小卒三人被授予中尉军衔,各统领一千精锐骑兵。 大军鸣鼓出征,全城百姓自发唱起战歌。 “当战鼓擂起之时,吾将拿起武器,去往那染血的战场。 亲爱的朋友们啊,请拿起你们的武器与我同行,驱赶那入侵的豺狼。 挚爱的亲人们啊,请为我骄傲。 若我的残躯埋在那染血的黄土下,请不要伤心,请在门前点燃一堆柴火,照亮我回家的路——” 主帅车账内,苏翰举身穿战甲端坐在案几后面,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案几,嘴里一同哼唱着这首战歌。 其目光迷离,脸上露出浓浓的回忆色彩,思绪已然飘往几十年前的战场。 忆往昔峥嵘岁月。 那时候他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英勇威武,一人一马于万军丛中杀个三进三出也浑然不惧,每每凯旋回城都会迷倒万千少女。 年轻,真好啊! 在他的右手侧,张屠夫轻盔遮面,藏在战盔下的沧桑面颊上,亦是露出了回忆的神情。 这首战歌曾在他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拯救了他。 …… 六月十一日上午十时,大军推进到皓月城城下。 比事先制定的时间慢了足足一整天,因为道路被大牙军破坏的极其厉害,还遭到大牙军小股部队的频繁伏击偷袭,严重拖延了行军速度。 皓月城内大牙军垒了一座京观,是以皓月城百姓的头颅堆垒而成。数不尽的脑袋堆在一起,比皓月城十丈多高的城墙还高十丈,似一座小山矗立在城内。 恶臭远远传出十多里远,令人作呕不已。 兵临城下的大军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破城,把占据城内的大牙狗挫骨扬灰。 大军原地休息了一个时辰,而后战鼓穿云,号角铮鸣。 “杀!” 苏翰举于大军阵前,挥动手里的长剑咆哮怒吼,旋即竟然一马当先,朝皓月城紧闭的城门冲杀而去。张屠夫和老仆一左一右,驾马紧随。 “杀啊!” 镇南王身先士卒,士气高涨到极点,杀声震天,冲锋的脚步震得大地晃动。 云梯、冲车、破甲车等攻城战车全部轰隆隆运转起来,驶向皓月城。 “狗日的,不爽!”大军后方骑兵阵营中,牛大娃望着冲锋的大军,满脸艳羡的表情,懊恼地叫道:“老子还以为骑兵永远冲在最前面的呢,谁想到现在竟然只能呆在后面干瞪眼。娘的,早知道老子就不当骑兵了!” “放心吧,会有咱们骑兵发威的时候!”张小卒安慰牛大娃说道,“等破了皓月城和金城,到时候在雁北与大牙军百万大军正面硬碰时,好好让大牙狗尝尝咱们的厉害!现在嘛,且看王爷神威!” 望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的苏翰举,张小卒只觉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冲到他老人家身边,与其并肩冲杀,前方纵是刀山火海,也浑然不惧。 他在后方尚且如此想,此时跟随在苏翰举身后冲杀的将士,心中远比他亢奋十倍百倍,他们从未想过高贵的王爷竟然敢在凶险万分的战场上冲在他们前面,王爷都不怕死,他们怕什么。 “城上的大牙狗听着——”苏翰举策马怒吼道:“老子乃是大禹镇南王苏翰举,是大军的最高统帅,是大禹皇帝的亲弟弟,赶快把你们的八角重弩调整方向往老子这儿射!” 呜——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但凡听见过八角重弩弩箭发射声音的人,一刹那间头皮全都炸起,心卡到了嗓子眼,恨不得立刻扑到苏翰举身边,替他老人家挡下这一箭。 鲜血在战场上溅起,苏翰举跨下的战马被弩箭射穿了身体,躺在血泊里抽搐。 苏翰举却已经往前冲出十余丈的距离,正徒步往城下奔袭。 “好——好厉害!”张小卒看得瞠目结舌。他清楚地瞧见,苏翰举是在弩箭破空声响起的前一刻扑出去的,也就是说他提前一刻预知了八角重弩的发射。这让张小卒感到不可思议,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 呜—— 又一道破空声响起。 弩箭铮的一声齐根没入干燥的土地,又一次射空。 “大牙狗,敢不敢往老子脑袋上射?哈哈——”再一次躲开八角重弩射击的苏翰举朝城墙上的大牙军嚣张叫嚣。 呜——呜——呜—— 大牙军生气了,数道破空声同时响起。 鲜血喷射,张屠夫和老仆胯下的战马惨遭射杀,而马背上的二人和刚才苏翰举被射时一样,提前一刻扑了出去,躲开了弩箭的射杀。 一根接一根巨大弩箭射在干硬的地面上,连三人衣角都没沾到一下。 “威武!” “威武!” “威武!” 大军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父亲大人竟强大如斯!”苏谋在大军后方,欣赏着父亲的表演,感觉如做梦一般,激动得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战斗先觉!”苏谋身侧一位身穿红甲的中年男子说道,“可以提前精准预知较大危险的到来。唯有经历成千上万次生死才有机会觉醒的能力!据说父亲大人他们那一辈人物中,许多元帅或是名将都有这样的能力。八角重弩,乃至是诛仙重弩,根本连他们的衣角都沾不到。今天总算是有幸见识到了,当真是恐怖如斯!” “大哥,加油!你一定也能成为一位名扬天下的将军!”苏谋朝红甲男子握拳鼓励道。 “咱们兄弟二人共勉!”男子点头笑道。 此人名叫苏阳,是苏翰举的大儿子,苏谋的大哥。今年三十五岁,比苏谋大十五岁之多,但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极好。 其官拜少将,麾下三万红甲骑兵,战力丝毫不输于黑甲骑兵。这次白云城能坚守下来,他的三万红甲骑兵立了汗马功劳。 苏翰举对其赞赏有加。 三人的绚丽表演,震撼了城上城下的所有人,他们这才知道八角重弩的弩箭也是可以轻松闪躲的。 轰! 攻城车的火弹狠狠砸在了城墙上,那些因为攻击苏翰举三人而暴露出来的八角重弩成了火力集中点。 大牙军被苏翰举三人吸引了太多注意力,反应慢了好几拍,但终归是依城而战,占据地利之势,箭雨、火弹、滚木、礌石等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这便是攻城战最恐怖的时刻,人命脆弱如纸,随时可能被撕碎摧毁。 “上!”苏翰举已经一马当先冲到城下,竟飞身而起扑向城墙,接着身体如壁虎一般附在城墙上,速度飞快地向上攀爬。 城墙上立刻有热油当头浇下来,不过他一点也不慌,身体贴着城墙一荡飞出好几丈远,轻松躲开热油攻击。 “哈哈,爽!”苏翰举畅快大笑,贴在城墙上给进攻的大军鼓劲助威:“兄弟们,杀啊!” “杀啊!”进攻的战士个个状若疯狂。 第三百三十一章 圣人再出手 大牙军在皓月城留了五万守军,虽然与近六十万的大禹军人数相差悬殊,但依城而守,若是指挥得当,守个两三日,甚至是五六日都不成问题。 奈何他们遇到三个让他们束手无策的男人,竟然顶着重弩弩箭、箭雨、滚木礌石、热油等等的攻击,强行攀上城墙。 三人甫一攀上城墙,当即展开屠戮模式。 长剑所指,城墙上的大牙守军竟无一人是他们的对手。三人杀起人来砍瓜切菜般简单,招式简单而又暴力,都是直袭要害的杀招,没有一丁点费动作。 三人在城墙上杀出缺口,云梯紧跟着搭了上来,攻城将士当即蜂拥着往上攀爬。 缺口越撕越大,最终全线失守。 轰! 皓月城城门被冲车狠狠地撞了开来,战士们怒吼着杀进城内。 “杀!” 城门攻破,憋得快要抓狂的骑兵们终于可以纵马驰骋。 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皓月城内的大牙军被全部剿灭。 大军整顿后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继续往南进发,偌大的皓月城,两百多万的常住人口,再加上流动人口和逃难进城的难民,少说也得三百多万,可城里除了大牙军外竟然没有一个活人,全被大牙军屠戮殆尽。 占据皓月城城中广场的巨大京观,二十余丈高,堆积着皓月城所有人百姓的脑袋。 怒火和仇恨积满了大军每一个人的胸腔,咆哮怒吼声震得整座空城瑟瑟颤抖。 苏翰举命人泼上火油,将其焚烧。 大军出了皓月城并未走官道,因为官道肯定已经被大牙军破坏,并且路上还有各种陷阱和伏击骚扰,所以苏翰举吩咐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往西一路往东,由东西两侧快速绕行。 六月十三号夜里,张小卒所在的东路军到达了金城东门外二十里的位置,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靠得太近。 凌晨三时,大军对东门发动偷袭,与此同时西门也遭到西路军的偷袭。 寂静的夜瞬间被喊杀声打破。 金城的大牙守军似乎完全没想到敌人来的这么快,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两个城门很快就被攻破,可是大军在城内却遭到激烈抵抗,这才发现金城的守军远比皓月城的守军多。 “杀!” 张小卒率领他的一千骑兵杀进城内,找了一条人少的街道就冲杀而去。 一场超级混乱的城内巷战拉开了帷幕。 “小卒!”牛大娃从一条街道厮杀出来,恰好遇见侧面而来的张小卒,他瞪着两颗爬满血色的通红着眼珠急切大叫道:“残杀咱们柳家村的大牙狗就在这城里,我刚才听见他的声音了!” “什么?!”张小卒神情猛地一颤。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那狗杂种的声音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牛大娃咬牙切齿道。 “他在哪里?!”张小卒身上顿时窜起滔天杀气。 “往那个方向去了。太乱了,我听见声音后就追过来,可惜没见着人。”牛大娃说道。 “呵,只要在城里他就跑不了,大牙狗统统都得死。不过,若是能让你我二人手刃仇人,那是最好不过。走,追!”张小卒策马冲向牛大娃手指的方向。 “驾!”牛大娃紧随其后。二人率领的队伍汇聚在一起。 两刻钟后二人往城中心杀了三条街,可惜牛大娃再没听到那个声音,不知道是已经被干掉了,还是逃去其他方向了,亦或是没有再说话,因为牛大娃只记得他的声音,所以若是他不说话,就算站在牛大娃面前,牛大娃也认不出来。 “狗日的,不知逃哪里去了!”牛大娃愤怒不甘地叫骂道。虽然知道今晚金城里的大牙狗一个都活不成,都将被剿灭,可是明知仇人就在这城里,却不能手刃仇人,总是无法甘心。 “说不定已经被我们干掉了。”张小卒安慰道。 “嗯。”牛大娃笑着点点头,手中长刀一扬,道:“走,接着杀!等等!听见了!我又听见了!在那边!他刚才喊了一声‘杀’!” 牛大娃突然急切大吼道。 张小卒当即策马朝牛大娃指的方向冲去,牛大娃紧跟在后面,并提醒道:“右手边,五六十步远的距离。”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一直是展开的,覆盖着方圆二百步的距离,在牛大娃说的方向的确有十六个大牙人,不过正在被白云城的红甲骑兵围杀。“靠!”张小卒驾马冲到跟前时,十六个大牙人已经断气躺在血泊里,望着红甲骑兵潇洒离去的背影,他抑不住郁闷地叫骂一声。 “狗日的!”牛大娃亦是愤懑难受,手中长刀连挥,溢出的刀气把十六个大牙人的尸体斩的稀碎,然后策马往前冲去,道:“我虽然只记得一个人的声音,但他既然在这城里,想必他的同伙也一定在这城里,咱们使劲多杀点,肯定能杀到几个!” “好!”张小卒点头同意。 二人策马往东冲去,之后又往北冲杀两条街,牛大娃突然自马背上冲天而起,朝一个方向极速扑将过去,同时向张小卒大声急吼道:“刚才那人没死,我又听见他的声音了,在隔壁街道。” 张小卒闻言当即冲天而起,隔壁街道确实正在厮杀,五十多个大牙人被红甲骑兵堵在了街道当中,双方正在酣战。 轰! 耀眼的星辰之力突然在黑夜里亮起,一个巨大的刀影几近把整个金城一劈两半,不知有多少大禹将士惨死在这一刀之下。 张小卒和牛大娃运气很差,恰好在刀影的覆盖范围内,虽然是在最边缘,可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当场就吐血倒飞了出去。 砰——砰—— 二人的身体被狂暴的刀气高高地抛起,然后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栽落,最后撞破屋顶摔进房子里,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嗡—— 空气突然剧烈震荡,夜空被耀眼的金色光芒照亮,一柄长剑自天外飞来,同时伴着一个不可抗拒的威严声音:“违圣人令者杀无赦!” 噗! 声音尚未落下,长剑就洞穿了大牙星辰大能的脑袋。 长剑完成任务没入虚空不见,九天之上的金色光芒也渐渐退去。 “呸!”城墙上,张屠夫仰望星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一群装逼犯!” 旁边苏翰举轻抚胸口,长舒一口气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是冲着你们两个来的呢。” “别怕,就算是冲着老子来的,他也杀不了老子。除非他真身亲临,不过等他真身亲临此地,老子早他娘的跑没影了。”张屠夫不以为意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尸毒肆虐 战斗一直持续到早晨七时才逐渐平息。 大禹军共战损一万三千多人,其中近一半人是死在大牙星辰大能那一刀之下。幸好圣人及时出手将其斩杀,否则再让他多砍几刀,战损人数肯定会成倍增加。 张小卒和牛大娃伤得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二人身上各有一两处厉害刀伤,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被星辰之力侵体,一直昏迷到中午时分才相继醒来。二人与其他伤兵被留置在金城,大部队在短暂的修整过后已经马不停蹄地向南进发。 “醒啦。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吗?”见张小卒睁眼醒来,一直守在二人身旁的周剑来开口问道。 他没有随大军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照顾张小卒和牛大娃,因为在白云城发生的刺杀事件让他放心不下,怕有人乘此机会向二人下毒手。 “没事。”张小卒撑着身子坐起身,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是一个房间,地上铺着被褥,自己和牛大娃正躺在上面,牛大娃尚未醒来,回想昨夜昏迷前的情景,不禁摇头苦笑,向周剑来问道:“周大哥,我和大娃昏迷多久了?这是哪里?” 周剑来回道:“你们已经昏迷三个多时辰,这是金城一条街上的一座空房子。这条街被收拾出来,作为临时安置伤兵的地方。大军已经南去,走了两个时辰了。” “靠,睡这么久了吗?”旁边响起牛大娃的声音,他也醒了过来。 “你们两个的伤并不严重,我给你们包扎了伤口,现在应该差不多愈合了。之所以昏迷这么长时间,是因为被星辰之力侵体,化解起来非常慢。算你们两个命大,若是被那一刀劈个正中,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周剑来说道。 回想昨夜那一刀,二人皆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只不过是被刀气的余威扫中,便就受伤昏迷了三个多时辰,若是被刀气砍个正中,肯定必死无疑。 这让他们心里一时很受打击。 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有几分能耐了,谁曾想在星辰大能面前,弱得连蝼蚁都不到。相隔数千步远,星辰大能一刀砍来,只用刀气余威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这让他们有一种深深的挫败和无力感。 “那个星辰大能呢?”张小卒好奇问道。 “圣人出手,将其灭杀。”周剑来应道,并向二人讲述当时的情景:“神圣威严的金色光芒照亮夜空,一柄飞剑自天外而来,好似来自那远古洪荒,瞬息间就到了眼前,一剑将那星辰大能的脑袋洞穿,随之没入虚空。”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不堪一击!”周剑来说完后深深地感慨道。 “靠!错过一出精彩好戏!”牛大娃懊恼地拍腿叫道。 “可惜,可惜!”张小卒亦是摇头惋惜。 周剑来神情凝重道:“接下来是一场不死不休的硬仗,大牙的星辰大能恐怕还会再出手,咱们可得千万小心。” 三人填饱肚子后立刻启程,于下午三时追上了大部队。 大牙人的百万大军就在前方,大军不敢莽进,遂放慢行军速度。同时派出大量斥候,侦查范围呈扇形往前方覆盖三十里。 ……夜幕降临,大地归于宁静。 不过,对于金城和皓月城来说,白天和黑夜并无太大区别,都是一片死寂。 城、州、府、县,全都被大牙狗扫荡屠戮,成了一座座没有活人的死城。 夜里十时,留在金城里的两千多伤兵大多已经睡下,负责保护伤兵的五百人小队,除了站岗执勤的人也都已经睡下。 没人发现在这座死寂的城内,正有一个个身影从一座座房子屋舍里悄悄地出来。他们两个、三个、十个、百个——越聚越多,最后汇聚成一支五六千人的队伍。 几道身影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地摸向岗哨,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站岗人的身后,用锋利的匕首割裂了他们的喉咙。 没了岗哨便没了黑夜里的眼睛。 数千人悄悄侵入街道,潜入一座座院子,悄无声息地摸进房间,暴起行凶。 小半个时辰后,这五六千人身穿大禹军的盔甲,背上还背着一些从战死的大禹军身上扒下来的盔甲,他们出了金城南门消失在夜幕里。 …… 六月十六日,大军进入雁城地界。 这一路上出奇的没有遇到大牙军的偷袭骚扰。 六月十七日,大军到达雁城鄂州。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在鄂州城安营扎寨,准备以鄂州城为后方基地,做到进可攻退可守。 前方六十里外的川州,即是大牙军的基地。 可以说大军已经顶到大牙军的屁股后面,而六十里的距离绝对不是一个安全距离,若大牙军放弃雁城猛扑过来,战况一定会非常惨烈。 不过,大牙军若是放弃雁城反扑过来,那么他此次攻打雁城的计划基本也就宣告失败了。因为攻打雁城最需一鼓作气,中间一旦泄气,前面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 雁城城下,尸体堆积,血水横流,干燥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浸透数丈之深。 北十城、北九城,两道城门已然告破。 喊杀震天。 大牙军的疯狂进攻仍在继续。 与此同时,南十城、南九城、南八城,三城城门告破,魏光复的百万叛军亦在疯狂进攻。 幸好雁城城墙多,否则雁城早已沦陷。 裘战把主要兵力放在了北城门的防守上,只分出十五万兵力防守叛军进攻。 雁城,主帅军帐内,裘战面容憔悴,一双凹陷的眼珠子上早已爬满蛛网般的血丝,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睡一个好觉。身上的战甲自那日叛军攻城后,就一直没脱下来过。 夜幕降临。 听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喊杀声,裘战微微苦笑,知道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大牙军和叛军的双面夹击,与自杀式的疯狂进攻,让他感受到了压力。他已经不确定雁城还能守多久,或许十天,或许半个月,总之不会太长时间。 一道身影闪进了营帐。 “谁?!”裘战一把抓起放在膝边的利剑,盯着闯进来的黑巾蒙面人厉声喝问。 “奉镇南王之命向王爷传达军情。”来人压低声音说道,说着扯掉了脸上的面巾,看着裘战笑道:“小子,几十年不见,都当上将军了。不错,不错。” “德、德顺大哥!”裘战眼珠子一瞪,脸上露出震惊且惊喜之色,盯着来人惊讶地叫道,“天呐,您怎么、怎么到雁城来了?!” “我随王爷出征,奉命来给你小子送信。”来人笑应道。 能在大军交战时翻越雁城城墙潜入城内,再悄无声息潜入主帅营帐的,镇南王手底下只有一人有此等实力,那就是他的老仆伍德顺。 来人正是伍德顺。 “王爷挂帅亲征了吗?!”裘战震惊问道。 “呵呵,王爷雄威不减当年,率大军接连拿下皓月城和金城,现在在雁北鄂州安营扎寨,顶上了大牙狗的屁股。”伍德顺说道。 “好!太好了!”裘战闻言高兴地一下跳了起来,他千呼万唤的援军终于来了,问道:“不知王爷有何指令?” “前后夹击,灭了大牙狗!” “大牙狗尚有一百万兵力,想要一口吃下恐怕不容易。”裘战皱眉道。 “打仗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活。”伍德顺说道。 “好,就干他狗.娘养的!南境的兵,从来就没怂过。等老子把大牙狗收拾了,转过头来再干叛军。”裘战狠一挥拳,做出决定。 “川州一破我们就给你发信号,届时你一定要拖住敌人的攻城部队,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反扑我们。另外,你也得十分小心,当心大牙狗最后的疯狂。” “明白!” “你是将军,该怎么配合我们,你心里肯定比我清楚,我就不做外行指点内行的蠢事了。那行,消息带到,我走了。” “等灭了大牙狗,我请大哥好好喝一顿。”裘战笑道。 “一言为定!”伍德顺带上面巾,闪身出了营帐,消失在夜幕里。 北八城的大街小巷躺满了人,哀嚎声不绝于耳。 一场瘟疫正在城内蔓延,感染的人起初浑身瘙痒难耐,随后皮肤开始变成乌紫色,接着浑身毛孔慢慢长出红毛,人会变得瘫软无力,呼吸困难,三五天后脏腑衰竭而死。死后尸体若不及时销毁,会变成没有灵魂的红毛怪物,见到人就会扑上去撕咬。 瘟疫已经在城内爆发十天时间,现如今每天都会死掉几千人。 戚无为知道,这不是瘟疫,这是尸毒。 他还知道有一人能解此尸毒,可是此人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全然不知,根本无法找到他。 药王谷的人一直在研究解尸毒的毒药,可是十天下来毫无进展。 “大人!”瞿凯火急火燎地闯进戚无为的书房,把正在愁的捏眉心的戚无为吓了一跳。 “怎么,药王谷的人研制出解尸毒的药了吗?”戚无为看向闯进来的瞿凯满怀期望地问道。 可惜瞿凯立刻就一盆冷水浇下,摇头答道:“没有。” “那你风风火火为哪般?”戚无为郁闷问道。 “北七城、北六城、南七城、南六城,都出现尸毒。” 听完瞿凯的报告,戚无为眼前一阵眩晕,感觉被人当头捶了几棍子。 第三百三十三章 渴求战斗 这一夜大牙军的进攻异常疯狂凶猛,几度攻上城墙,但最终都被裘战指挥守城军防了下来。 凌晨五时左右,大牙军派出一位星辰大能,一招把北八城城墙轰出一个缺口,但是他招式刚落,还没来得及出第二招,圣人就降下惩罚,将其当场诛杀。 为堵上这个缺口,守城军牺牲了八千多人。 咚咚咚—— 苏翰举率领大军兵临川州城下,战鼓擂动,大军出击,向川州城墙发动进攻。 苏翰举一马当先,再次冲杀在最前方。 然而没能像攻打皓月城那么轻易登上城墙,因为大牙军见到苏翰举的厉害后,立刻派出九重天境的高手进行阻击。 张屠夫和老仆都压制着修为,面对九重天境的高手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但三人还是成功吸引了城墙上的很多火力,大大缓解了攻城部队的正面压力。 “狗日的李昊天,他肯定是故意的,不想让我们参加战斗立功劳!害怕我们的军衔超过他!”牛大娃听着远处传来攻城鼓令,以及滔天的喊杀声,望眼欲穿,恨不得扎上一对翅膀,立刻飞到战场上,同时对李昊天破口大骂,因为李昊天非但不让他们参加战斗,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闲差”,把他们远远地支开,让他们看都看不到战场。 李昊天命令他们三人领三千骑兵,在此处路口守着,以防大牙军绕后攻击。 “呵呵”张小卒听见牛大娃对李昊天的抱怨,忍不住摇头笑道:“若抛开个人情绪不谈,李昊天的这个安排并无什么过错,并且非常有必要。因为按照川州的地形地势,大牙军若是从东面绕后攻击,必定绕不开咱们脚下这条路。守住这条路,就等于断了大牙军从东面绕后攻击的危险,所以非常有必要。” “切!”牛大娃不满撇嘴,说道:“那要是大牙军没有绕后攻击,咱们不就得在这里干站一天?到时候大军拿下川州城,咱们屁的功劳没有。” “那就祈求大牙军懂得绕后攻击。”周剑来笑道。 然而从上午等到下午,他们连半个大牙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而川州城下的号角、战鼓和喊杀声一直都未断过,只听声音就能想象战斗之惨烈,可他们却只能站在这里吹风,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情都失落到了极点。 他们渴求战斗,渴求战功! 下午四时,大军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听,是总攻的号角!我说,咱们就别在这里干瞪眼了,赶紧去参加战斗吧。说不定就缺咱们这三千人的力量,多了咱们这三千人立刻就能攻上城墙,攻破城门。”牛大娃听见总攻的号角后,急得抓耳挠腮。 周剑来皱眉道:“可若是咱们擅离职守,万一大牙军绕后攻击,大军就会面临大牙军前后夹击,那咱们可就成了罪人。” “哎——”牛大娃愤懑地长叹一声。 “嘘!”张小卒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准备战斗!” 牛大娃等人立刻向前方望去,果然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一群模糊的身影,隐隐看见是一队骑兵,正在快速往这边靠近。 所有人一下提起了精神,按照事先制定好的作战计划,连人带马隐藏到道路两旁的高大灌木丛中。他们翘首以盼地望着渐渐拉近的身影,希望金发碧眼的大牙军快点到来,然后一头扎进他们的埋伏圈。 可是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屏住的一口气突然一泄而空,许多人忍不住骂爹骂娘,因为来的并不是大牙军,而是身穿大禹战甲的大禹军,是自己人。 “都别乱动!”张小卒压低声音喝道,“这队人马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牛大娃不解问道。 “你看他们的马蹄,全都用棉布裹着。他们是从后方支援上来的,为什么要用棉布裹上马蹄?再仔细看裹马蹄用的棉布,观其破损程度,应该是刚刚不久才裹上去的。他们想干什么,给大军一个惊喜吗?再看他们身上的战甲,全都是带血带伤的。我们是一路打过来的,大牙狗都被我们剿灭干净,他们在哪里和谁战斗的?后面那群人更奇怪,穿的战甲不是白云城的战甲,也不是援军的战甲,也不是雁城的战甲。” “看胸口的徽章,应该是金城的战甲。”周剑来说道。 “金城早就被大牙军侵占,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张小卒发问。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大牙狗伪装的?”牛大娃问道。 “不能十分确定,但这队人马肯定有问题。”张小卒应声道。 “那怎么办?打还是不打?”牛大娃瞪眼道。 张小卒眼珠子一转,笑道:“有办法。大牙狗能伪装成我们,我们也能伪装成大牙狗,只要我伪装成大牙狗迎面撞上去一试便知。等下我假装成从川州逃出来的大牙狗,若是见面他们就干我,就说明他们是咱们自己人,可若他们见面不干我,就说明他们有问题。你们且藏在这里看清楚。” “我和你一起去。”牛大娃道。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张小卒摇头拒绝道,说着脱下战甲,又躺在地上滚了两圈,往脸上头上抹了些土,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周剑来说道:“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对方是大牙狗,以我们这三千人如何能拦下他们?你看他们的人数,至少有两万五千多人,是我们的好几倍。这里地形开阔,我们的伏击只能占个先手的优势,但不足以抹平人数差距。” “你,你,你们两个快去通知主力部队。快去,我给你们记头功。其余人全部进入战斗状态,准备死战。这是我们的任务,我们死也要守住这条路。”张小卒点了两个人,命令他们去通知主力部队。 “是!” 张小卒以道力灌满眉心那处经脉,头发和眼睛很快就变了颜色,看得一群战士啧啧称奇。 他又咬破指尖往脸上抹了些血,然后趴伏在马背上从灌木丛里出来,沿着路往前跑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多说无益 张小卒顶着一头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甚是扎眼。 他沿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正面迎上飞驰而来的骑兵队伍,直到距离拉近到五十步的距离,他才佯装刚刚发现对面来人,嗷唠一嗓子惊叫,往路边的灌木丛里逃去。 奔行的骑兵队伍突然放慢了速度,从队伍里冲出一人一骑朝张小卒追去,边追边喊:“站住!不要跑!站住!” 张小卒连滚带爬,跑得反而越快,且边跑边怒吼叫骂道:“该死的大禹杂碎,老子是大牙战士,死也不会投降!大牙万岁!” 似乎被张小卒的刚烈所感染,那人暴露身份喊道:“勇敢的战士,别跑,我们是大牙战士,不是大禹杂碎!快快站住,你是不是从川州城逃出来的?告诉我们前方的战况。” “滚你娘的!”张小卒捡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向追来的骑兵,叫骂道:“大禹杂碎,去死吧!想骗老子,门都没有!” “你且看过来,看我头发和眼睛!”那人闪身躲过张小卒扔来的石头,暗暗运转真元力,头发和眼睛缓缓变了颜色,朝张小卒大喝道。 “你——你真是咱们大牙战士?哈哈,太好了!”张小卒回身看到金发碧眼,当即止住脚步,原地跳起惊喜大叫,随之急切催促道:“快,快去支援川州城!川州城的兄弟们快支撑不住了!” “你是怎么出来的?”那人狐疑地问张小卒。 张小卒应道:“回大人,我是强行突围出来的。我们一个小队三百人,最终只有我一个侥幸冲了出来。上峰命令我们北上接应援军,把川州城的战况告诉援军,指引援军攻击大禹军的薄弱点。然后咱们两面夹击,干掉大禹军!哈哈,上峰说的援军就是你们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不错,援军就是我们!”那人笑着点点头,得意道:“我们两万多人忍辱负重藏在金城及周边的空城里,大禹军从我们身边路过浑然不觉。现在,是时候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了。你,跟我来。把前方的战况详细说与我家大人听!” “是!”张小卒应声道。这才知道这伙大牙军并不是从川州出来的,而是早有预谋地埋伏在各处,只等大战爆发后从背后出其不意地杀出,给予大禹军致命一击。 两万多骑兵,在关键时刻杀出来,足以改变战局。 张小卒跟随这人回到主路上,向他们的长官胡诌八扯说了一番,前方战况究竟是何情况,他压根就不知道,不过这些大 牙军也不知道,所以即便胡说一通也没引起大牙军的怀疑。 牛大娃等人把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全都屏住呼吸,张弓搭箭,只等大牙军走到近前便发起突袭。 “发的丹药都给老子吃了,别他娘的不舍得吃!不舍得吃命就没了,打赢这场仗,老子再每人奖励两颗!”牛大娃压低声音喊道。 他和周剑来给每个人发了两颗聚灵丹,让他们战斗前服用,来支撑即将到来的这场硬仗。 三千对两万多,谁都清楚这将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尽管非常不舍得,但还是乖乖吞服了聚灵丹,就像牛大娃说的,不舍得吃命可能就没了。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噗! 张小卒一刀砍掉了大牙长官的脑袋,在周围的大牙军反应过来前,手中长刀左右急挥,瞬间又干掉三人。 嗖! 与此同时,埋伏在路边灌木丛中的将士,松开了手中早已拉紧的弓弦,三千支箭铺天盖地的射向大牙军。 “射!给老子狠狠地射!”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张弓搭箭,箭雨一轮紧接一轮,没有片刻停歇。 只可惜伏击的地形太差,箭雨不能将大牙军尽数覆盖,否则造成的杀伤肯定能更大一些。 “杀!” 这明显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大牙骑兵,短暂的慌乱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策马向牛大娃等人的埋伏阵地冲杀过去。 道路两旁虽有灌木,却难以抵挡骑兵的冲锋。 “上马!” “杀!” 牛大娃提刀上马,迎面冲杀上去。 他们可不敢原地等着大牙骑兵冲杀过来,以骑兵凶悍的冲杀力,原地等待不是坐逸待劳,而是坐以待毙。 轰! 双方冲撞在一起,霎时间杀得人仰马翻。 牛大娃和周剑来如两把尖刀,撕裂了大牙军冲杀的阵型,并狠狠地扎了进去。 张小卒凭借鬼魅的速度,在敌阵中来回穿梭,长刀所指必有敌军被斩落马背。 然,大牙军也不是吃素的,阵型摆开,横纵交错,以人多的优势快速分隔牛大娃等人的阵型,然后以多击少,逐步蚕食。 “小子,你罪该万死!”大牙军中有一高手找上张小卒,手中长刀横斩把张小卒逼退。 张小卒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纵身往另一个方向冲去,专挑战力羸弱的 人下手。 “都给老子趴下!”牛大娃怒吼一声,重力域施展开来,覆盖范围内的大牙军当即连人带马摔在地上,周边的大禹军立刻扑过去补刀。 周剑来也将土之域全力开启,一剑斩出,一面厚重的土墙随着他斩出的剑气拔地而起,阻断了大牙军的冲击阵型。 牛大娃掏出一瓶丹药,昂头把一整瓶丹药全倒进嘴里,嚼糖豆一样吃尽肚子里,随之浑身迸发出狂暴的灵力,嘴里发出一道摄人耳膜的咆哮,紧接着就见他身体突然暴长,眨眼间变成一丈多高的大巨人,肌肉虬结,青筋跳动,皮肤呈铮亮的金黄色。 叮叮当当—— 大牙人的刀剑斩在牛大娃身上,就像斩在铜墙铁壁上一般,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牛大娃挥舞长刀,难找一招之敌。 周剑来单臂执剑,凶剑残魂展现杀戮之姿,如地狱恶鬼,索命追魂。 前去通知主力部队,寻求援军的两个人回来了,可是却没有带来援军,只带回来四个字:“完成任务!” “狗日的李昊天!”牛大娃得知后气得破口大骂,觉得李昊天是在伺机报复,想借助大牙军的手干掉他们三个。 却听那人嗫嚅道:“不是李将军的命令,是世子大人的命令!” “世子苏阳?呵,借机给他弟弟报仇吗?”牛大娃冷笑。 “多说无益,有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打赢这场战斗。”张小卒打断牛大娃的抱怨,让他把心思收回到眼前的战斗中。 “想什么想,干就完事了!”牛大娃应声道,说完脚蹬地面一个纵身,庞大的身躯拔地而起,轰的一声落进前方敌人的战阵中,当即挥动长刀大杀四方。 正打杀间,牛大娃胸前突然挨了一拳,他庞大的身躯被这一拳震得连连后退。 尚未反应过来,胸前又接连挨了两拳。 砰的一声,牛大娃仰面摔飞出去,但他立刻拧身稳住了身体,目光收缩,盯上袭击他的大牙人,是个面目冷峻的中年人。 “六重天境,是个高手,报上名来!”牛大娃伸手一指那人,喝问道。 “死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中年大牙人冷喝道。 “好大的口气!”牛大娃怒道。 另一边张小卒和周剑来也都被突然冒出的高手缠住,皆是六重天境的高手。 对他们来说,六重天境已是可以威胁他们生命的存在。 第三百三十五章 再遭偷袭 牛大娃脚踩踏雪无痕步法,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全身,一丈多高的庞大身躯又暴涨了一圈,身后显现出罗汉金身,手握一口宝刀,元素之域全部施展出来,风火雷电、金木水土,环绕周身,一时间勇猛无匹,神威盖天。 张小卒战门全开,白色气势之力、金色道之力,红色鬼之力,自三门中奔涌而出,于丹田处汇聚在一起,化作三色气流,旋绕周身。金色的道符,红色的鬼符,在他双眼眼瞳深处幻化不定。眉心鬼瞳显现出一道血线。 周剑来收起残魂剑,抽出魏王剑。以剑心意志唤醒魏王剑的君王之心,十四道黄金真龙剑气环绕剑身,剑意在眸中流转奔腾。其体内好似有万道天雷,轰隆隆作响,《八部雷神诀》初见成效。魏家剑——百里云雷剑施展开来,天地之间只剩剑和雷。 三人甫一被大牙高手缠住,想也没想,立刻施展出最强战力。 面对绝对实力压制,他们不敢不把战力提到极致,不敢不手段尽出,因为极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命丧黄泉。 另外,他们也必须施展出最强战力,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大牙高手。否则他们率领的三千骑兵,少了他们三个作冲杀的尖刀,战斗力至少折损一半。面对数倍于己的大牙精锐骑兵,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要知道,这三千骑兵不是甲字营的精锐,也不是天字营的精锐,一个月之前他们不过是雁城外逃难的难民,他们的战斗力是从雁城到白云城这一路上的厮杀战斗中刚刚积攒起来的,经不起高强度战斗的检验。 说实话,主力部队没有派兵来援,张小卒心里是非常气愤的。因为敌军的数量实在太多,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作战能力,否则他也不会派人去向主力部队求援。 不过张小卒心里多少能够理解,主力部队戮战一天也没能拿下川州,刚才更是吹响全军总攻的号角,眼下主力部队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分不出兵力来援助他们,所以他才劝牛大娃少说多做。 张小卒的对手是一个使枪的高手,一杆长枪舞得如龙如蛇,不给他一点近身的机会,而他所仰仗的速度和力量优势,在六重天境面前颇感无力。 嗤! 长枪枪尖裹着金元素之力,擦着张小卒的胸口刺了过去,撕开了他护身的三色流光,在他胸口划出一道血口。 张小卒惊出一头冷汗。 砰! 牛大娃庞大的身躯摔在地上,一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左肩上挂着一道血肉外翻、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汩汩流淌,不过立刻被蓝色妖火包裹,转瞬之间伤口就已愈合。 周剑来也在被大牙高手压着打,身上挂了好几处彩,可他手持魏王剑气势如虹,好似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大牙高手。 三人各被大牙高手缠住,三千骑兵暴露在大牙精锐骑兵的面前,一个冲锋过后阵型散成了一盘沙,被大牙骑兵无情收割。 张小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反而因为分心露出破绽,被大牙高手寻得破绽,枪 尖自他左肋下扫过,留下一道五寸多长的伤口,鲜血直流。若不是他闪躲及时,恐怕要被这一枪开膛破肚。他脚下连点,纵身后跃,同时从须弥芥子里掏出疗伤和补充灵力的丹药快速服下。 “必须寻到破绽近他身,否则我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张小卒心中暗道。 长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袭来。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静心凝神,再次缩小入微心境的范围,只剩十步之距。 想要寻到大牙高手的破绽,只能依靠入微心境,所以他一再缩小入微心境的范围,减少对周围其他多余信息的摄入,以此来提升入微心境的敏锐以及自身的反应速度。 虽然提升的这点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石火电光之间。一个微不可查的机会,或是一个微不可查的破绽,只要精准抓住,就可能成为胜负的关键。 破绽! 张小卒看到了,没有片刻犹豫,身体化作一道流光从大牙高手的枪影下冲了过去。 砰! 张小卒吐血倒飞,但大牙高手也被他一掌震退三大步。 他咧嘴笑了,因为这就是他要的机会,受再重的伤也值得。 嗖! 他又一次突破大牙高手的枪影,并无视大牙高手的膝撞,一掌拍在大牙高手膝盖上,一掌拍在他的肋侧。 大牙高手的膝盖狠狠顶在他的心口上,他清楚听见了成片骨裂的声音,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座大山冲撞了一般,差点没从他喉咙眼挤出来。 哇—— 他嘴巴大张,鲜血混着腹腔里的食物、液体,一股脑地喷了出来,甚至还夹带着脏腑碎片。 “去死!”大牙高手狰狞冷喝,手中长枪抖动,朝张小卒急速后退的身体刺去,直袭他的胸口,欲一枪贯穿他心脏,结束他的生命。 叮! 张小卒意念一动,长刀从须弥芥子里出来,横在胸前恰好帮他挡住了这一枪。 大牙高手盯着张小卒手指上的黑色戒指,目光灼热而又贪婪。刚才长刀凭空自张小卒手中消失时,他就注意到了张小卒手指上的戒指,此时长刀再一次在张小卒手中凭空冒出来,他已经确信无疑,张小卒手指上的戒指是一个空间存储类的宝物。 他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嘴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别人也知道张小卒手指上有这么一个宝贝,他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占有这件宝物。 噗! 一支箭破空而至,穿透了张小卒的三色流光,射进他的后心。 张小卒的身体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心中惊悚万分,这一箭时机拿捏得精准无比,是在他被大牙高手长枪击中之后,身体被撞得凌空倒飞,失去了变化的那一瞬间射过来的,所以尽管他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危险,并且听见了箭矢飞射而来的破空声,身体却无法做出闪躲动作,只能尽最大可能避开要害部位。 射这一箭的人绝对是个高手! 张小卒 心中断定。 但他顾不上射箭偷袭之人,因为大牙高手的枪紧跟着袭来,不给他一丁点喘息时间,并且这一枪携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力,显露出大牙高手的必杀决心。 张小卒嘴角泛起冷笑,双手急速掐诀,旋即猛地一合。 大牙高手身上突然亮起三个磨盘大的红色符咒,紧接着红芒大盛,鬼气森森,轰然爆开。红芒刺穿了他的身体,冷得他浑身打颤。 “啊——” 大牙高手一头栽倒,双手抱着脑袋,嘴里发出非人惨叫。 张小卒扑身上前,一刀斩断了大牙高手的脖子。 他趴在地上刚想把手别到背后,拔掉插在背上的箭支,可眼前突然阵阵眩晕,这才察觉到身体正在快速失去知觉。 “箭上有毒!” 张小卒反应过来,一瞬间毛骨悚然,箭上的毒让他联想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这箭极可能不是大牙人射的,而是在白云城偷袭他和牛大娃的人射的。 “大——”他想提醒牛大娃,可一阵强烈的眩晕袭上心头,当即意识模糊昏死过去。 牛大娃双目赤红,状若疯狂,浑身散发着狂暴的妖气。他从须弥芥子里抓出一把妖丹,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嚼黄豆一样吃进肚子里。 “你竟然是妖修!”与他厮杀的大牙高手震惊道,他还以为牛大娃是佛修呢,因为牛大娃既有佛门的金刚不坏神功护体,还施展了罗汉翻天印,无不是佛门的绝学。 “呜——”牛大娃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嘶吼。嗯,听上去更像是土狗逞凶时发出的警告声。 “切!”大牙高手不屑冷哼,双手持刀,猛地斩向牛大娃。长刀迎风而长,化作两丈多长,自空中朝牛大娃当头劈下,欲将牛大娃一劈两半。 “就一刀!”牛大娃亦双手持刀,怒喝着朝大牙高手斩去。 轰! 双刀在空中碰撞,好似两座山峰撞击在一起,光芒四射,气流激荡,空气震颤嗡鸣,二人脚下的地面都往下凹了一截。 然而双刀在空中只僵持了两个呼吸的时间,牛大娃手里的长刀突然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刀芒,直接把大牙高手的长刀吞没。大牙高手惊呼一声,想要抽到后退却为时已晚,长刀落下,将其一劈两半。 牛大娃的身体快速缩小,殷红的鲜血从他毛孔里渗了出来,他的眼耳口鼻都在往外流血,气息紊乱,妖气四溢,好像走火入魔要散功一般。 嗖! 在牛大娃的气息最虚弱的那一刻,一支利箭破空而至,他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直接被利箭贯穿身体,摔倒在地上。 “杀!” 一道厉喝声自远处传来,牛大娃身体如触电般惊颤,猛地从地上窜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片火红的身影闯进他的视野。 “是他!竟然是他!” 砰! 眩晕感袭上心头,牛大娃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杀人灭口 踩着黄昏的尾巴,大军终于攻破了川州城的大门。 大军涌入城内,清剿大牙军。 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才逐渐落下帷幕。 夜深,人静。 鏖战一天的大军,人疲马倦,吃过干粮填饱肚子后,头一歪就睡死过去。 一座小院的房间里,油灯晦暗不明。 张小卒和牛大娃再次成了伤员,肩膀上的中尉军衔让他们得到独享“雅间”的高级待遇,分得这么一座小院养伤休息。 二人并肩躺在地上的铺褥上,戚哟哟照顾在一旁。 在今天的攻城战中,她立了大功,率领赵全等天字营将士率先杀上城墙,撕开了大牙军的防御。 战后她被苏翰举唤至跟前,当着众将军的面给予“巾帼不让须眉”的盛赞。 她正想把这一荣耀和张小卒分享,却听闻张小卒身负重伤,生命危在旦夕的噩耗,当即忧心忡忡地赶来照看左右。鏖战一天,她的身体已经疲倦至极,可是张小卒糟糕至极的恶劣情况让她无心休息。 张小卒胸骨碎裂,脏腑破损移位,后心还被利箭贯穿六寸多深,与心脏只差半寸之距,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 他的伤势很重,但戚哟哟却不是十分担心。因为她见识过张小卒的变态自愈能力,相较于那次在百荒山受的伤,这一次的伤可以说不值一提。 真正让戚哟哟担心的是张小卒身中剧毒。 虽然万秋清已经用真元力帮他驱除过体内毒素,可是因为毒性过强,且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驱除的缘故,毒素已经侵入他的脏腑器官、经脉骨髓,万秋清亦无能为力。 万秋清去找镇南王了,希望镇南王那里有解毒圣药,能求来一粒给张小卒解毒。 相比于张小卒,牛大娃的情况要好的多。 他虽被利箭贯穿身体,但所幸没有伤及要害。在丹药和其自身强大自愈能力的双重作用下,伤口早已愈合,并恢复的七七八八。除了箭伤,他亦中了箭上的剧毒,但是不同于张小卒的是,他体内的毒已经自行化解。 之所以至今昏迷不醒,是因为他强行吞食妖丹提升妖力,并且又强行施展他尚且不能驾驭的刀法,身体遭受双重反噬,伤了元气。 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噩梦,梦呓连连。听其梦呓之语,应是梦见了柳家村被屠戮的凄惨情景。 周剑来在二人身边盘膝而坐,魏王剑横在腿上,左手握着剑柄,一刻未离。 他神情严肃,气息凛冽,杀气腾腾,手不离剑,一副择人而噬的狰狞模样。因为他知道张小卒和牛大娃不是被大牙军伤的,而是被人暗中偷袭,和那夜在白云城中偷袭二人的手段一模一样,明显是同一人所为。 一而再的偷袭刺杀,甚至卑鄙至极,竟在二人与大牙高手厮杀力竭时下毒手,显然是非置张小卒和牛大娃于死地不可。 周剑来异常愤怒,若不是怕离开二人身边会被偷袭之人乘虚而入,他早就提着剑去找苏谋问个清楚。 狗日的,有能耐就真刀真枪的干,躲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 也不怕毁了他老子镇南王的一世英名? “你小子运气不错。”万秋清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人未到声先至,听其轻快的语调,显然是带来了好消息。 果不其然,她刚进房门就摊开手掌,把攥在掌心里的一颗裹蜡的药丸递给戚哟哟,并催促道:“王爷慈悲,赏赐一粒 百毒清,快快给他服下。” “太好了!”戚哟哟惊喜不已,接过药丸,捏开蜡壳,给张小卒服下。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万秋清给张小卒检查了一遍身体,高兴地笑道:“情况非常好,毒已经解了。最多再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多谢夫人!”周剑来感激道。 “多亏王爷赏赐灵丹妙药,你应该谢王爷才对。”万秋清笑道。 “王爷要谢,夫人也得谢。”周剑来道。 “这俩臭小子命可真大,这才几天时间,已经去鬼门关前转了两圈了。”万秋清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摇头苦笑,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一脸疲倦之色道:“你们且照看着吧,我休息去了。” “娘,您快休息去吧。” “夫人慢走。” “戚姑娘,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周剑来见戚哟哟脸上挂着深深的疲倦之色,便劝她也去休息。 戚哟哟悬着的心甫一放松下来,疲倦瞬间席卷全身,眼皮似铅一般沉重,忍不住哈欠连连。她就地在张小卒身旁一躺,道:“我在这里眯一会便可。” 声音刚落下,她就已睡去。 看着戚哟哟大大咧咧地赖在张小卒身边睡下,周剑来不禁莞尔一笑,左手微微紧了紧剑柄,缓缓闭上眼睛,一双耳朵聆听着周围的动静,时刻警惕着。 “是他!是他!”小半个时辰后,牛大娃突然惊叫着坐起身,额头上全是冷汗,看样子是被噩梦惊醒。 “是谁?”周剑来问道。牛大娃惊醒时的叫喊告诉他,牛大娃似乎已经知道是谁偷袭了他和张小卒。 “是——”牛大娃恍惚间脱口要答,可话到嘴边突然清醒,声音戛然而止。扫了眼四周的环境,看见张小卒和戚哟哟正躺在一起,不由地愣了一愣,随之咧嘴一笑。最后目光落回周剑来身上,见周剑来投来询问的目光,他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你已经知道是谁偷袭你们,想置你们于死地?”周剑来问出心中的猜测。 “是——是——”牛大娃张口欲答,可话到嘴边每每卡住,似乎非常顾忌的样子。 周剑来眉头一皱,说道:“不是苏谋。”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如果是苏谋,牛大娃早就跳起来破口大骂。 果不其然,牛大娃闻言摇头道:“不是。” “那是谁?”周剑来追问。 “是苏阳!”牛大娃目光凛冽,神色阴沉,一字一句道。 周剑来眼睛一瞪,吓了一跳,眉头紧皱,问道:“镇南王之长子,世子苏阳?” “是!”牛大娃肯定点头。 “他——他要做甚?!给苏谋报仇吗?!”周剑来愠怒问道。 “不是。他是要杀人灭口,掩藏他犯下的罪恶!”牛大娃咬着牙根恨声说道。 “杀人灭口,掩藏罪恶?”周剑来没听明白。 牛大娃抬头看向周剑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柳家村是被他和他麾下的红甲骑兵屠杀的,他的声音和那日闯进柳家村下令屠村的那个人的声音一模一样。我听见了!” “!!!”周剑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震惊,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牛大娃肯定地点头,“他的声音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张小卒突然坐起身,神色晦暗不定。他刚刚醒过来,恰听见牛大 娃和周剑来的谈话。他看向牛大娃说道:“也就是说在金城的那天晚上,你听见的不是大牙人的声音,而是苏阳的声音。难怪我们每次追到跟前,都看见了红甲骑兵。” “你醒了,感觉如何?毒都解了吗?”周剑来问道。 “多谢周大哥,我身体已无大碍。”张小卒道。 周剑来苦笑,道:“你的毒深入骨髓和脏腑,连戚夫人都束手无策,最后是戚夫人去求王爷赐了一粒解毒药,给你解了剧毒。” “呵呵,那可真是搞笑。苏阳以毒杀我,他老子却拿解药救我。他老人家是真的不知呢,还是故作不知?”张小卒冷笑道。 周剑来神色一怔,张小卒的话语空寂而又冷淡,他隐约感受到了张小卒心中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和绝望,以及由骨子里、灵魂中生出来的仇恨,他感觉到张小卒在质疑这个世界的“善与恶”。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认知变化,一旦思想偏激,就极可能变得冷血无情,甚至可能堕入魔道。 “王爷是个好王爷,他肯定不知道苏阳的所作所为,否则一定会大义灭亲。”周剑来说道。 “是吗?”张小卒看了周剑来一眼。 周剑来心里咯噔一声,张小卒这一眼竟让他感到阴风刺骨。 “我也觉得王爷应该不知道苏阳的罪行。”牛大娃突然开口说道,“就冲他老人家自断一臂的大义,以及挂帅亲征,战必当先,无惧生死的豪气,我相信他老人家是个无愧天地,顶天立地的汉子!” “柳家村的仇必须血债血偿!”张小卒冷声道。言下之意就算苏翰举再怎么好,也不能抹除柳家村的血海深仇,隐有不杀苏阳全家不解心头之恨的意思。 “那就把苏阳和红甲骑兵的头砍下来祭拜柳家村的两百英魂!”牛大娃应道。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苏翰举。 周剑来同意地点点头,对牛大娃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能克制住怨气和仇恨,站出来引导张小卒的情绪变化。 “怎么这么冷?”戚哟哟睁开惺忪睡眼问道,张小卒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她冷得打寒颤。 “没事,接着睡吧。”张小卒忙敛去气息,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哦”戚哟哟应了声,然后真就闭上眼睛接着睡去,似乎在张小卒身边睡得既香甜又踏实。 周剑来皱眉道:“我不理解,齐姑娘明明说她和苏德和尚把大牙狗都杀了。” “其实我起初有过此番疑惑,因为袭击柳家村的是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战力不在黑甲骑兵之下,仅凭两人之力实在难与之抗衡,可是我不知道苏德大和尚的战力,所以不敢妄下定论。可是现在想来反而合理了许多。”牛大娃说道。 “怎么说?”周剑来问道。 “苏谋和红甲骑兵犯下罪行后离开,自黑森林里出来的大牙狗进了柳家村,恰好被蓉儿妹子和苏德和尚撞见,他们误以为是大牙狗做的,于是杀了大牙狗。”牛大娃分析道。 “若是如此,只需回去问一问齐姑娘,她和苏德和尚杀得大牙狗战力如何便能得到答案。”周剑来说道。 “无需多问,肯定是苏阳干的,他的声音我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都忘不掉,就是他下的命令屠村。”牛大娃语气无比肯定道,接着看向张小卒,说道:“军中是苏阳的地盘,他不会放过咱们两个的,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修炼去,等到有报仇的实力后再回来砍他的狗头。” 第三百三十七章 没有退路 “张小卒!” “牛大娃!” 张小卒三人正低声交谈,院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并呼喊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名字。 “张小卒,牛大娃,在不在?”敲门的人发现院门没栓,当即推门进了院子,边往亮灯的房间走边喊问道。 “谁?找我二人作甚?”牛大娃应声问道。 “我家大人请二位过去一趟。”院子里的人听见牛大娃的回应,当即停下脚步应声道。 “你家大人是哪位?”张小卒问道。 “我家大人乃是镇南王府世子大人。”院子里的人答道。 张小卒三人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们正说着军中是苏阳的地盘,没想到苏阳就派人来请他们过去。 “三更半夜请我们过去,明显是不怀好意。多半是两次杀我们不成,心里发急,准备使用非常手段。”牛大娃压低声音猜测道。 “回他,说不去。”周剑来道。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就说我二人已经睡下,有事明天再说。”张小卒走到门前朝院子里的人喊道。 “大胆!”张小卒的话音尚未落下,院子里就立刻传来呵斥声,“我家大人何等身份,别说你们两个没睡,就是真的睡下了,也得起来随我走一趟。劝二位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莫要逼我动手,自找苦头吃。” 张小卒心头起怒,猛地拉开房门走出房间,径直走到院子里那人面前站定脚步,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有什么事天亮后再说,若不然就让他过来说。听懂了吗?” “小子,是你自己找死!”苏阳的手下闻言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抬手一巴掌扇向张小卒的脸颊,要给张小卒一点颜色瞧瞧。 啪! 只是他的巴掌刚扇出去,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力气极大,扇得他左耳嗡鸣,眼前冒金星,嘴角流血。 他被这一巴掌扇懵了,站在那里半张着嘴巴,怔怔地看着张小卒。 啪! 啪啪! 啪啪啪! 张小卒抬起双手左右开弓,一口气抽了他二十多耳光,直抽得他脸颊高肿,口鼻窜血,然后冷冷问道:“听懂了吗?” “——懂——懂了!”他牛气哄哄的气势被张小卒抽得荡然无从,忙不迭朝张小卒点头。 “那还不滚?”张小卒喝斥。 啪啪啪—— 一串掌声在院门口响起,伴着掌声走进来一个身穿红色盔甲的男子。男子和苏谋有七分相似,都生得格外英俊,但是他目光沉稳,面如刀削,远比苏谋成熟,且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这是久居上位积年累月形成的气场。 “苏阳!”张小卒盯着来人,声如炸雷。 牛大娃、周剑来以及戚哟哟快步走出房间,走到张小卒身边,目光警惕地盯着苏阳。 来人正是镇南王府世子苏阳。 “世子,这小子蛮横无礼,还动手打人,您可要给小的做主啊!”苏阳的手下哭嚎着扑到苏阳面前,声泪俱下地状告张小卒。 “滚远点!连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活该你挨揍。”苏阳没好气地骂道。 那人顿时吃瘪,低着头灰溜溜地溜走。 苏阳上下打量着张小卒,问道:“你早就知道我在门外?” “是又如何?”张小卒冷声问道。 苏阳是和他的属下一起来的,属下敲响院门的时候,他留在院门外没有露面,张小卒是在从房间里出来,开启入微心境后发现他的存在。 张小卒那二十多个耳光其实是抽给苏阳看的。 “你抽的不是他的脸,抽的是本世子的脸。”苏阳冷冷说道。 “这些巴掌若是抽在您脸上,我保证您满嘴牙齿一颗不剩。要不要试试?”张小卒问道。 “小子,你很狂!”苏阳目光锐利,逼视张小卒的眼睛。 张小卒毫无畏惧的迎上去,道:“比不上世子阴毒,接连派人暗杀我兄弟二人,还在箭尖上淬毒,实乃小人行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苏阳皱眉。 “让您身后这位下次小心点,若是被我捉到,我保证让他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张小卒说道。 “卫龙,有没有听见张公子的话?”苏阳突然勾起嘴角笑了,向身后一肤色黢黑的男子问道。 “回世子,属下听见了。”黢黑男子应道。 “所以,为了不让人家搞得你神魂俱灭,你下次可得瞄准一点。射身上射不死,你不能射头吗?把头射爆了,肯定活不了。你说是吗?”苏阳笑问道。 “世子言之有理,属下下次一定射头。”黢黑男子答道。 “为什么?”张小卒攥起拳头,目光刀子般地盯着苏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什么为什么?”苏阳挑了挑眼皮,漫不经心地问道。 “为什么要屠杀柳家村?柳家村每一个人都那么纯朴善良,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张小卒直接问了出来。 “你们已经知道了吗?我就知道让你跑了,迟早会成为祸患,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苏阳看向牛大娃说道。 牛大娃一双拳头握得咯吱响,目眦欲裂地瞪着苏阳,面目逐渐扭曲狰狞,要把苏阳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为什么?”张小卒强忍愤怒追问道,他真的想知道苏阳屠戮柳家村的原因,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丧心病狂,对一群纯朴善良的人挥动屠刀。 “不为什么,他们命不好,该死。”苏阳面无表情,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红甲骑兵出动,不见血不归营,没找到流寇土匪,只能拿他们祭刀。” “拿普通百姓祭刀,苏阳,你是疯子吗?”戚哟哟难以置信地喝问道。 “我是疯子吗?呵呵,可笑至极。”苏阳嗤鼻冷笑道,“若不是我的三万红甲骑兵所向披靡,白云城早就被大牙狗攻破了。是我救了白云城三百多万百姓的命,否则他们的脑袋都会被大牙狗砍下来,在城里垒一个山一般高的京观。不就是屠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村庄吗?谁会知道?谁会在乎?能给红甲骑兵祭刀,是他们的荣幸。” “闭嘴!”周剑来怒不可遏,质问道:“你就不怕被老王爷知道吗?就不怕老王爷知道后扒了你这身畜生皮吗?” “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就凭你们几个无凭无据地满嘴胡说八道吗?谁会相信你们?”苏阳冷笑问道。 “你可真是一个人面畜生!”张小卒周身猛地窜起三色流光,一拳轰向苏阳。 砰! 苏阳一拳回击。 两个拳头碰撞在一起,张小卒直接倒飞了出去,轰的一声撞塌了房屋墙壁,摔进房间里。 “不自量力!”苏阳轻蔑一笑,拳头表面冒起一缕青烟,冷笑道:“知道你的符咒术神鬼莫测,本世子提防着呢。” “苏阳,去死!”牛大娃身形暴起,身后显现金身罗汉,一记佛家绝学《罗汉翻天印》拍向苏阳。 “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苏阳浑身金光乍现,背后竟然也显现出一尊金身罗汉神像,比牛大娃身后的罗汉神像雄伟两倍有余。 和张小卒一样,没有一点招架之力,牛大娃被苏阳一掌拍飞,接连撞塌两面墙才停下来。 苏阳拍拍双手,撇嘴不屑道:“本世子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也不怎么样嘛。就这样宰了你们,痕迹未免太重了点,极可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嗯——那就让你们再多活几天,找个绝佳的机会送你们去和亲人团聚。哈哈——” 苏阳大笑着扬长而去,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就像他说的,没有真凭实据,张小卒等人说什么都是胡说八道,没人会相信。 “咳——”张小卒手捂胸口从房间走出,苏阳强横的修为让他倍感无力,沉声道:“我和大娃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事情已经挑明说破,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两个。” “走,现在就走。”牛大娃从房间里出来,迫切的想要逃离此地。 唯有逃离苏阳的追杀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 “不,你们不能走。”戚哟哟出声阻拦,解释道:“你们在这里,他还有所顾忌,不敢对你们下杀手。可是你们若是现在逃离川州城,他可以随便给你们定一项罪名,逃兵、通敌、大牙奸细等等,随便一个罪名就能名正言顺地杀你们。我觉得他是故意过来惊你们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惊慌逃跑。” “戚姑娘说得有道理。”周剑来同意道。 “那怎么办?”牛大娃愤懑道。 “只有一个办法,寻求戚夫人的庇护。”周剑来看向戚哟哟说道。 戚哟哟点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娘亲过来。” 很快戚哟哟就把万秋清带了过来,万秋清听完事情原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戚哟哟和张小卒三人站在一起,她打死也不会相信张小卒三人说的话。 “我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报仇?”万秋清冷静下来后看着张小卒三人问道,“你们没有证据,想要报仇只能强杀。强杀镇南王之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极可能让你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就万劫不复好了。”张小卒说道。 “若如此,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你和哟哟的关系。”万秋清看向张小卒说道。 “抱歉,我没有退路,亦不会退。” 第三百三十八章 逃兵 “找出真凭实据,向天下人揭露苏阳的丑陋嘴脸,把他犯下的罪行放到太阳底下曝晒,秉持正义光明正大地向苏阳复仇。” “若不然,你杀苏阳就是公然挑战皇室权威,就是与苏氏皇朝为敌,而与苏氏皇朝为敌的下场无外乎被抄家灭族。报仇没有错,但是要掌握方式方法,不能有勇无谋。” “古来有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二人肩负着柳家村的香火传承,若是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找苏阳报仇,柳家村在这个世界上就彻底没有了。去到阴曹地府,你们有何脸面见柳家村的列祖列宗?” “再者,你二人前程似锦,给苏阳这样一个人渣陪葬,值得吗?不值得!” “另外,说句不好听的,以你们目前的微末能耐,根本没有向苏阳复仇的资格。不如在你们变强大的这段时间里,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个仇该怎么报。” “作为长辈,我真心地希望你们能冷静对待内心的仇恨,不让仇恨蒙蔽心智。” 万秋清看着张小卒和牛大娃,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二人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听着万秋清的分析和劝说,他们渐渐冷静下来,认为万秋清说的有道理。他们肩负着柳家村的香火传承,生命如此宝贵,怎能给苏阳那个人渣陪葬? “多谢夫人点醒,复仇之事我二人定会深思熟虑。”张小卒感激道,他能感受到万秋清是出自真心的关心他和牛大娃。 万秋清摆了摆手,道:“大军明天就要和大牙狗决一死战,到时候你们找机会离开吧。” 天色未亮,战鼓雷鸣,大军出征。 往南前进三十里,大牙军已然摆好阵型等在前方。 两军对阵,没有走任何过场,因为都知道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除了干之外没什么好说的。 号角声高亢凌厉,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 战鼓雷鸣,好似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战士们无不握紧手中的战刀,体内的血液随着号角和战鼓声汩汩沸腾。 “杀!” 苏翰举高立在战车上,狠狠落下手中令旗。 骑兵似那出笼猛兽,呼喝着朝大牙军冲杀而去,步战兵紧随其后。 轰! 两军甫一撞在一处,顿时人仰马翻,鲜血四溅。 战争,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开始吞噬草芥般的人命。 …… “那——那是什么?!”北八城城墙上,裘战一脸惊恐地望着城下北九城里突然发生的异变。 只见城墙下一具具尸体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声,它们身上快速地生长红毛,眨眼间覆盖全身。 “诈——诈尸了!”一旁的副官脸色惨白道。 “是——是——”戚无为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盯着城下的红毛尸怪惊叫道:“是红毛尸毒!尸毒让它们变成了没有灵魂的怪物!” 连日征战,没有人打扫战场,可以想象城墙下堆积了多少尸体,此时全都慢慢“活”了过来。 吼—— 突然,几道野兽般的咆哮响起。 只见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数十只体型三丈多高的巨大红毛尸怪,它们的吼声好似号令一般,那些小红毛尸怪听了后纷纷跟着嘶吼,同时张牙舞爪躁动起来。“八角诛仙弩,把那几十只大的干掉!” “把城里所有火油都运上来,烧死这群怪物!” “命令骑兵时刻准备着!” 裘战接连发号施令,他心里焦急万分,城下的红毛尸怪打乱了他的作战计划,让他不能派兵追击撤退的大牙军。想都不用想,大牙军现在肯定在整合所有兵力,准备干掉雁北援军。 嗖!嗖!嗖! 巨大的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射出去,轻易地就将体型巨大的红毛尸怪射翻,可是红毛尸怪嘶吼一声就爬了起来,那被弩箭洞穿的身体很快就重新长合。 吼! 红毛尸怪似乎被激怒,怒吼着扑向城墙。小的红毛尸怪似是得到命令,跟在它们身后扑向城墙。 “射脑袋!”裘战命令道。 弩箭射爆了巨大红毛尸怪的脑袋,红毛尸怪摔在地上一阵抽搐,终于没有再爬起来。 可是还没来得及再射一轮,巨大红毛尸怪都已经扑到城墙下,进到了八角诛仙重弩的射击死角。 “将军,绝对不能让它们爬上来,否则尸毒在城内散开,后果不敢想象!”戚无为焦急万分道。 裘战看向戚无为问道:“城内正在蔓延的瘟疫是不是也是这种尸毒?” “是。但是症状极轻,远没有城下这么厉害。”戚无为应声道。 “可有化解之法?”裘战问道。 “尚未找出化解之法。”戚无为叹一口气道,“天武道人、瞎伯等数位星辰大能已经去消灭尸毒源头,但是这都去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了,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我心中隐有不安。” “药王谷的人也束手无策吗?”裘战抱最后希望问道。 “药王谷,不提也罢。”戚无为愤懑道。 “怎么了?”裘战追问。 “哎——”戚无为摇头长叹一声,道:“药王谷的人说此尸毒不可控,他们给的建议是把所有感染者集中到一个城里去,任其自生自灭,最后一把火焚烧。说唯有如此,方能阻止尸瘟蔓延。” “干!这是人话吗?!”裘战闻言大怒,骂道:“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他药王谷修的乃是治病救人的仁心医道,若治不好的病就把病人杀了烧了,与屠夫何异?!说这话的人简直该死!” “道士和尚呢?他们不是精通此道吗?”裘战又问。 戚无为摇头道:“道士和尚亦束手无策。这尸毒厉害的很,就连天武真人都对它无可奈何。” “什么?!”裘战闻言大惊,“连大天师都对此毒无可奈何,雁城岂不危矣?” “有一人可解此尸毒。”戚无为道。 “谁?” “天武真人的弟子,张小卒。”戚无为道,“别说城里毒性弱的尸毒,就连城下这毒性极强的尸毒他也能解。” “如何不找他来?” “哎,他随我家夫人北上救援左路军,至今未回,是生是死尚且不知。”戚无为苦闷道。 裘战望向雁北方向,道:“若他还活着,眼下应该已经回了雁北。” …… “小卒,前方五十步,砍了那面旗!” “大娃,带人左冲,撕开敌方侧翼!” “剑来,断其退路。他们敢冲进来,咱们就敢灭了他丫的!” 戚哟哟指挥着张小卒三人冲杀于敌阵之中,三员猛将如臂指使,让她把战术应变发挥得畅快淋漓。只见她率领的六千骑兵,在敌军右翼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同时又滑溜狡猾的很,总能先一步察觉到大牙军的意图,一次次从即将围合的包围圈里杀出来,气得大牙指挥咬牙跺脚。 区区六千骑兵,几乎牵制住了大牙军右翼三分之一的兵力。 “苏阳这小子可以啊,颇有你当年之风。”统帅战车上,张屠夫轻盔遮面,望着右路军三万红甲骑兵如利箭一般直插敌军心脏,差点将敌军战阵一撕两半,当即不吝言辞地对苏阳大加赞赏,道:“你若是去帝都,把他一起带上,再带三千红甲骑兵。听说帝都一群二世祖每年都会举办一届骑兵战,声势搞得还蛮大,据说已经自负到一千帝都骑兵可以战三千南境黑甲骑兵的地步。让苏阳带三千红甲骑兵抽他们耳刮子,让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见识见识真正的骑兵。” “一百好几的人和一群混小子较劲,也不怕别人笑话。”苏翰举闻言忍俊不禁道,“苏阳都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去欺负一帮小年轻算什么,不得被人戳着鼻子骂不要脸啊。你有没有注意到左路军那边,六千骑搅得地方右路军不得安宁。我觉得要是给他们六千红甲骑兵,这几个小子能把对方整个右路军干瘫痪咯。戚哟哟,这丫头实属不错!川州城一战,也是她率先攻上城墙的。” “你说老夫带这个小丫头去帝都玩玩如何?要是小丫头不小心夺个魁首,你说帝都那群眼比天高的二世祖会不会羞得钻老鼠洞?”张屠夫目光闪烁,似乎对自己这个想法很是心动。 “我说你怎么还跟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杠上了?”苏翰举纳闷道。 “老子在北疆过得好好的,一群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老王八蛋非说老子会造反,搞得老子鸡犬不宁、乌烟瘴气。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不管老子去哪里,在他们眼里老子就是要造反。行,他们不是天天担心老子离帝都远不受管束吗?老子就搬到他们眼皮底下住去。养几个能打的小子出来,天天揍他们孙子、重孙玩,我要让这群老王八蛋求着老子回北疆。”张屠夫骂骂咧咧道。 “——”苏翰举为帝都的小崽子们默哀了三个呼吸,突然眼皮一挑,喝问道:“那几个小子搞什么?怎么突然从战阵里退了出来?” 他看见戚哟哟突然带着骑兵从战场中心杀向边缘,好似要退出战场的意思。 “是不是有什么异变?”张屠夫皱眉道。 二人皆皱眉盯着戚哟哟的动向,同时仔细观察战场变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小心点,别冲太猛!” “今儿杀得真过瘾,若有机会,还跟着你干!” “就此别过,珍重!” 张小卒三人依次朝戚哟哟拱手作别。 “珍重!”戚哟哟拱手回礼,看向张小卒,粲然一笑,道:“我等你回来!” “驾!”张小卒三人调转马头,朝东方疾驰而去。 “杀!”戚哟哟手执长剑,折身杀回战场。 “什么情况?”苏翰举气怒道,“刚刚夸了他们,他们转眼就当了逃兵?!” “小王八羔子,我去看看。顺子,保护好你家主子。”张屠夫交代一声,纵身跃下战车,落在一匹黑骏大马的马背上,催动战马朝东边追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无知无畏 三人择一条小道,向东狂奔疾驰。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想走远一点,让苏阳找不到他们即可。 路上遇到许多逃兵,有大禹人也有大牙人,大禹逃兵他们不予理会,但大牙逃兵见一个杀一个。 “后面追上来一人,不知道是不是苏阳派来的?”张小卒发现身后追来一骑。 “不是红甲骑兵,先不理他,看情况再说。”周剑来往后看了一眼说道。 “说不定也是个逃兵。”牛大娃笑道。 三人不管身后追上来的人,只管往前狂奔。 前面是一片丘陵缓坡,脚下已经无路可走,好在坡缓地整,胯下战马依然能够疾驰如风。 “你们三个臭小子,给老子站住!”距离拉近了一些,追在身后的人突然大声喝斥:“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别人当逃兵。不觉得丢人吗?年轻人的冲劲、热血、尊严、骨气都去哪里了?被狗吃了吗?”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在战车上远远看见张小卒三人逃离战场后追来的张屠夫。 “——”张小卒三人闻言颇为无语,竟然把他们三人当成逃兵了。 “你快回去吧,我们不是逃兵。”牛大娃回头应声道。 “不是逃兵你们跑什么?站住,再跑老子可生气了。”张屠夫向张小卒三人警告道。 张小卒三人怎会听他的,非但没停,反而拍打马背,跑得更快了。 “小王八羔子,打架不行,逃跑倒是快的很。”张屠夫叫骂道。 牛大娃持刀往后身连挥四刀,刀气夹带着土元素之力斩在地上,四道宽厚的土墙拔地而起,想用土墙挡住张屠夫的追击。 周剑来见状亦挥剑连斩,一道道土墙拔地而起。 “哎,我什么时候才能领悟出土之域?”张小卒艳羡地说道。 轰—— 身后一声巨大轰鸣。 三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尘土漫天飞扬,几个呼吸过后自飘飘扬扬的尘土冲出一人一马,冲他们嚣张大喝道:“小崽子,几道土墙就想拦住老子,太天真!” 眼看还有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就要被追上,三人心里开始发急,一个劲地催促胯下战马快跑,同时暗暗寻思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甩开身后的人。 “翻 过前面这个坡,停下来问问他究竟想干什么,实在不行只能干一架。”周剑来说道。 “好。”张小卒二人应声。 很快三人就驾马攀上坡顶,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跑啊!” “怎么不跑了?” “准备和老子干一架吗?”张屠夫紧跟着后面追了上来,见三人停下来不跑了,不禁得意连连,作势撸了撸袖子,朝张小卒三人勾勾手指。 “走!” “快走!” “快回去!” 张小卒三人突然调转马头,神情焦急地吼道。 张屠夫愣了愣,疑惑道:“这么有自知之明?知道打不过老子,连象征性地反抗一下都懒得做?这就乖乖回去了?” “靠!”牛大娃朝他竖了个中指,然后伸手指了指坡对面,喝道:“你看那是什么?” 张屠夫注意力一直在张小卒三人身上,听牛大娃这么一说,他这才带着疑惑往前望去,目光所及,瞳孔猛颤,只见一支大牙部队正由东面飞驰而来。 “快去禀报统帅,说一支数量二十万的大牙部队绕过我方左翼侦查范围,正从正东方向快速逼近。其中骑兵大概七万,步战兵大概十三万。应该是雁城方面出了问题,大军需急速退守川州城。快,快去!”张屠夫神色凝重地催促道。 张小卒三人闻言不禁对眼前这位轻盔遮面的家伙另眼相看,他们一眼望去脑子里只有“黑压压一片”这个念头,可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能一眼看出敌方人数,甚至还分出骑兵有多少,步战兵有多少。显而易见,这家伙一定是个极具侦查经验的老兵。 “是!”三人领命,不敢耽搁,催马即走。顾不上和苏谋之间的纠葛,因为如果他们不回去禀报这一军情,待大牙军从侧面包抄上来,几十万大军恐怕得全部交代在这雁北。 “等一下!”张屠夫突然又叫住三人,伸手指向周剑来道:“你,你一个人回去禀报。不要骑马,用跑的。我相信你跑的肯定比骑马快几倍。快去!” “是!”周剑来领命,提气纵身,飞离马背,朝来的方向急掠而去。 “你——”张屠夫伸手指向牛大娃,命令道:“用你的土之域筑强,从这里一路向西,每隔二十步一堵墙,无需太高,半丈 高即可。快去!” “是!”牛大娃领命,长刀携土元素之力在地上一斩,一堵十丈长半丈高的土墙顿时拔地而起。 “再长十丈!”张屠夫命令道。 “是!”牛大娃立刻把土墙延伸十丈,接着往西一个纵身,筑起第二道土墙。 “你——”张屠夫看向张小卒,道:“陪老子一起阻击大牙狗!” 张小卒深皱眉头,他感觉到眼前这个老兵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势,他的眼神以及言语骤然间似有一股魔力,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并遵从他的命令。 先是周剑来,后是牛大娃,说什么做什么,那么的乖巧听话,让他感到非常诡异。 他之所以没像周剑来和牛大娃一样,立刻恭敬地服从命令,是因为眉心鬼瞳散发出一缕清凉之气,助他神志保持清明,否则他觉得现在自己肯定已经听话的举起长刀,做好和二十万大牙军决一死战的准备了。 “小子,不错嘛,竟然能固守心志,不受老夫的气势影响。”张屠夫打量着张小卒,颇为诧异道。 “长官的气势竟然能迷惑人的心志,未免太霸道了一点。”张小卒神色不悦道。 “放心,一点点气势威慑而已,不会对他们两个造成伤害的。”张屠夫笑道,“与其关心他们两个,不如想想自己该如何抗衡即将杀到面前的二十万大军。” “——”张小卒闻言吓了一跳,惊叫道:“长官,你是认真的?真的要以一人之力对抗二十万大军?!” “当然不是。”张屠夫摇头道。 “呼——我还以为你动真格的呢。”张小卒长舒一口气道。 “不是以我一人之力,而是以我们两个的二人之力。”张屠夫勾起嘴角笑道。 “——”张小卒一头黑线,猛摇头道:“我可不陪你疯!” “你就不想感受一下在二十万大军中冲杀的快感吗?” “不想!坚决不想!” “二十万大军确实很多,但是能攻击到你的人并没有几个,你所畏惧的不过是二十万大军的气势而已。所以只要你把自身气势提起来,你就能做到无所畏惧。” “简单点说是不是就是无知无畏。” 第三百四十章 身陷敌军 轰—— 轰轰轰—— 一罐罐火油被投石车抛进北九城,砸在燃烧的地面上,掀起一朵朵巨大火浪。 整座北九城烧成了一片火海炼狱。 数不清的红毛尸怪在火海里翻滚挣扎,凄厉的嘶吼声令人头皮发麻。 “射!” “一个都不能放过!” 城墙上裘战指挥八角重弩,对火海里的巨大红毛尸怪发起猛烈射击。 火海中巨大红毛尸怪虽然被大火烧得吼叫连连,可它们的躯体极其耐烧,生命力极其顽强,任火浪无情吞吐,也没能把它们烧死。 它们在火海里挣扎了一刻钟的时间,不知是扛不住了,还是得到了谁的命令,突然开始撤退逃离。但甫一跑出八角重弩的射击死角,就遭到八角重弩的无情射击。 一根根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破空声,精准射爆一只只巨大红毛尸怪的脑袋,一只也没让其逃掉。 吼—— 北九城的城墙上传来一道愤怒咆哮。 裘战等人顺声望去,看见一只三丈多高的红毛尸怪正挥舞着拳头朝他们咆哮怒吼,似乎在责怪他们杀了它的同伴。 “我还会再回来的!”那红毛尸怪突然口吐人言,声音里包含着无尽的怨恨。 “此怪不除,后患无穷!”裘战望着红毛尸怪沉声说道。 说完他竟纵身一跃,朝北九城城墙破空而去。 那红毛尸怪桀桀冷笑,然后转身跃下城墙逃了去。 “将军,快回来!”戚无为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裘战竟这般鲁莽,眼下雁城战事全仗他指挥,雁城安危系于他身,怎可鲁莽的以身犯险? “将军,您万万不能出手,当心触犯圣人令!” “将军,大局为重!” “将军——” 城墙上的军官皆大声疾呼,恨不得冲上去把裘战一把拽回来,奈何他们修为有限,做不到破空飞行。 “放心,我就追上去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大火熄灭前我就回来。”裘战的声音远远传来。 …… 张小卒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会留下来陪这个疯子一起发疯? 以两人之力对抗二十万大军,这是怎样可笑而又愚蠢的行为? 但心里为何会不能控制地莫名亢奋呢? 血液为何在加速流淌,好似要沸腾一般? 肯定是脑子坏掉了。 张小卒只能如是想,否则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转身逃跑,而是像个二愣子一样留下来陪一个疯子发疯。 “大军正在和大牙狗酣战,阵型已经全部展开,不可能一下就退出战斗,若操之过急乱了阵脚,必然全军溃败,伤亡惨重,甚至可能全军覆没。所以咱们必须给大军争取时间,让大军镇定自若、井然有序地撤退。有没有信心?”张屠夫横刀立马,望着已经逼近到坡下的大牙军,大声问身后的张小卒。 “有,有个屁!”张小卒没好气地应道,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大木箱,一巴掌拍开箱盖,拿起一个丹瓶拔开玉塞,昂头就往嘴里灌,一瓶聚灵丹竟被他当糖豆一样嚼着吃了。 一瓶、两瓶、十瓶、二 十瓶—— 张小卒双手齐动,把一瓶瓶丹药倒进嘴里,看得张屠夫眼珠子都瞪直了。 “小子,你这是——准备自爆吗?”张屠夫愕然问道。 张小卒理也没理他,继续往嘴里灌丹药。直至把一大木箱丹药尽数吃光,这才抱着被灵气撑得鼓胀的肚皮站起身来。体内灵力澎湃,身体每一个微粒都被灌饱了。 “喂,老兵,接着。”张小卒朝前唤一声,把一个丹瓶扔给张屠夫,道:“这一瓶是灵元丹,比我吃的这个聚灵丹功效强百倍,含几颗在嘴里,战斗的时候可以随时补充消耗。” 说着又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一个布袋,翻开布袋抓出一把马料递到战马嘴边,连给战马喂了五大把,又给张屠夫的战马喂了五大把,这才收拾好东西提刀上马。 张屠夫笑着拔开丹瓶玉塞,往嘴里倒了几颗灵元丹,然后把丹瓶揣进怀里,横刀望向坡下,道:“小子,是时候提势了,跟上我的气息节奏。” 他话音刚落,张小卒只觉一股磅礴气势扑面而来,逼迫的他呼吸一窒。 张小卒展开入微心境,仔细感受张屠夫的气息节奏,然后试着调整自己的气息跟上他的节奏。在入微心境的帮助下,他的气息节奏很快就和张屠夫的保持一致。 一呼一吸间,张小卒只感觉自身气势蹭蹭上涨。力门中云海翻腾,白色气势之力奔涌而出,在头顶上方化作白色巨猿,仰天咆哮。 吼—— 一声虎啸在张小卒耳边炸响,他抬头往前看去,禁不住骇然失色。只见一头十丈多长的斑斓巨虎横亘在空中,须发怒张,仰天咆哮。与这只斑斓巨虎相比,他的白色巨猿黯然失色,就像一个跟在壮汉身后的奶娃子似的。 “小子,不要分心。”张屠夫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张小卒忙点头,收拾内心的震撼之情,调整气息重新和张屠夫保持相同节奏。 呼,吸。 气势上涨,再上涨。 白色巨猿越长越大,横亘天空,彷如一头远古巨兽。 斑斓巨虎也变得更大更凶猛。 轰隆隆—— 突然间,数道惊雷在张小卒脑海里炸响。 张小卒惊诧万分,只见力门、速门、气门,三道战门里的云海突然剧烈翻涌,汹涌翻滚的云海中浪声滔滔,雷鸣阵阵,偶有浪花自云海中溅出,拍打在沙滩上。 张小卒惊诧过后不禁喜出望外,云海奔腾,浪声滔滔,雷鸣阵阵,水溅沙滩,此乃海之境第一重天听海境圆满的表象,若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就能突破瓶颈晋升海之境第二重天观海境。 嗡—— 手中战刀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震颤嗡鸣,渴求一战。 轰隆隆—— 大牙铁骑已经冲上半坡,马蹄踏得整个山坡瑟瑟颤抖,好似不堪负重,随时要崩塌一般。 “小子,要上了!”张屠夫凝声道。 “喏!”张小卒怒目圆睁,面颊充血,战意盎然,全无惧意。 “杀!”张屠夫扬刀大喝,胯下战马知主人意,扬蹄嘶鸣,猛然冲了出去。 “杀!”张小卒紧随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 ,组成一支只有两个人的骑兵小队,朝着大牙二十万大军毅然决然地冲杀而去。 大牙骑兵看到迎面冲来的两个人,全都忍不住哄然大笑,轻蔑地朝二人吹起口哨。 “驾!” 自大牙骑兵队伍里加速冲出一人,其肩膀上的佩戴着中校徽章,是个大官。 他自快速奔行的队伍里一马当先地冲出来,端着一杆长枪,直奔张屠夫和张小卒。其手握枪杆,枪尾夹在腋下,枪尖冲前,枪身平端,观其架势,好像是想一枪穿二,把张屠夫和张小卒从马背上挑起来。 身后的大牙骑兵纷纷为其呐喊助威。 几百步的距离眨眼间就到眼前,大牙骑兵怒喝一声,借战马奔跑之势将手中长枪猛地往前刺出,直刺向张屠夫胸口。 张屠夫长刀一摆,刀背在枪身上轻轻一磕,长枪枪头往下一摁,竟往地上刺去,而张屠夫的刀却贴着枪身往上削去。 噗的一声,锋利的刀刃轻松削断了大牙骑兵的脖子,他的脑袋在强大的惯力冲撞下抛向了高空,腔子里喷射出的鲜血让空气里飘起了血雾。 “漂亮!”张小卒忍不住怒赞。这一刀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并且是借力发力,巧妙至极。 “杀!” 照面就死了一位中校,大牙骑兵怒不可遏,霎时间杀声震天,朝张屠夫和张小卒发起冲锋。 轰! 双方的气势先一步撞在一起。 大牙骑兵携二十万大军的冲杀之势,其气势宛如一座万丈高山轰然倾倒,将会把挡在前方的一切碾成粉末。 张屠夫和张小卒的猛虎和巨猿丝毫不惧,凶猛地扑将上去,虽挡不住万丈高山的倾倒之势,却在万丈高山上撕开一个口子,钻了进去。 张小卒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擂了一棍,好在他脑壳够硬,只是疼了一下就过去了。 嗤! 张屠夫冲在前面,甫一和大牙骑兵照面,刀刃就割开了对面的喉咙。撕开一道口子,带着张小卒一头扎进大牙骑兵的冲阵中。 张小卒入微心境全开,三色流光环绕周身,手中长刀施展开来,使的是天武道人传授给他和牛大娃的一门杀人技,大开大合,威力无穷,瞬间就砍翻了四个大牙骑兵。 张屠夫冲将在前,大牙骑兵竟无一人是他一招之敌。张小卒紧跟其后,入微心境让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暂时也没人奈何得了他。 二人一时间竟有一种虎入羊群的既视感,杀得大牙骑兵人仰马翻。 大牙骑兵这才知道二人厉害,急忙呼喝着朝二人围杀过去。 张屠夫带着张小卒往前冲杀两百多步的距离,猛地调转马头回身冲杀。他们的目的是阻挡大牙军的前进速度,所以只需挡住最前面的骑兵阵营就可以,前面的停止不前,后面的想上也上不来。 当! 斜侧里突然刺来一枪,张小卒挥刀格挡,兵器相撞,张小卒只觉一股磅礴大力顺着刀身撞了过来,差点把他撞离马背。 “是个高手!”张小卒心里当即咯噔一声,入微心境将这人锁定。 与此同时张屠夫也遭到了大牙高手阻击,一连三刀都没能把对方砍下马。 第三百四十一章 孙子 速度甫一慢下来,张小卒顿感压力倍增,四面八方都有攻击袭来。他闪躲间挥刀连挡大牙高手三连刺,巨大的撞击力震得他半个身子发麻,气血激荡逆涌,胯下战马哀鸣不止。 又是一枪当头劈下,前后左右刀剑齐至,全都是直袭要害的杀招,封堵了他所有的闪躲路线。 噗! 张小卒的战马惨遭厄运,刀剑及身,血溅当场。 “人呢?”大牙骑兵突然发现不见了张小卒的踪影,急忙四下寻找。 “哼,鼠辈,滚出来!”大牙高手早已用气机将张小卒锁定,张小卒的躲藏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当即嗤笑一声,斜倾身体,长枪往马腹下扎去。原来张小卒躲到了他的马腹下。 张小卒就地一滚,躲到另一匹马的马腹下,同时手上快速掐诀。 大牙高手突然背脊发冷,战斗直觉告诉他身下有危险,没有片刻犹豫,当即手拍马背就要借力飞离,可还是晚了一步,一道刺目的红芒自下而上洞穿马身,连带洞穿了他的身体。 红芒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有一股阴损之力如跗骨之蛆粘上他的神魂灼烧起来。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空,只坚持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受不了神魂灼烧之痛,双手抱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大人!” “保护大人!” 大牙骑兵惊慌大叫,好几人翻身下马,要去保护摔下马背的大人。 但是张小卒早就等在马下,长刀毫不留情地割断大牙高手的喉咙,结束了他的生命。 “小子,不可恋战,速速上马!”张屠夫也解决了他的对手,只不过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发现没有异变后不禁暗松一口气。 张小卒挥刀将一人砍下马背,然后翻身上了他的马,跟在张屠夫身后继续往前冲杀,但是速度比之先前慢了太多。且眼下深陷敌阵,不可能重新把速度提起来。 张屠夫改变了方向,带着张小卒往北冲杀。 “去死!”张小卒怒吼着砍翻一个和他实力不相上下的敌人,可是为了干掉这个人,他用身体硬扛了两刀一剑,虽然不是致命伤,却也血肉外翻,鲜血直流。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张屠夫带着张小卒从大牙骑兵军阵中杀了出来,但是有两个厉害的高手追了出来。 张小卒脸色惨白,半趴在马背上,他身上大小刀伤几十处,背上还插着三支箭,其中一支贯穿了他的左肩。但这些都不是致命伤,致命伤是背上的一掌,确切点说是半掌,因为张屠夫及时回身帮他化解危难,没让他挨实这一掌,否则他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拍他这一掌的人就紧追在身后,张小卒感觉此人至少是八重天境高手,甚至可能九重天半步大能级别的。 而追在身后的另外一人,刚才在军阵中和张屠夫大战三百回合,杀得难解难分。张小卒观二人的战斗强度,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们两个都是半步大能级别的。 张小卒非常震惊,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兵竟然是半步大能级别的超级高手,不过想想也就释然,要是没有点真本事,他怎么敢以一人之力冲撞敌军二十万大军。 “老兵, 后面追来两个半步大能,你能解决的掉他们吗?”张小卒急切又担忧地问道。 “再往前跑跑,找个没人看得见的僻静地。”张屠夫应声道。 “放大招啊?”张小卒忍俊不禁,干架还得挑个没人的地方,肯定是要放大招。就像他的眉心鬼瞳,也需要找个没人的僻静地。 “嗯。”张屠夫点点头,转而问道:“小子,死不了吧?” “还好,暂时死不了。”张小卒应道,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个丹瓶,开始往嘴里灌。他先前吃了一整木箱的聚灵丹,灵力撑得肚皮鼓胀鼓胀的,但一番冲杀下来,力量已经消耗得近乎枯竭,眼下急忙补充起来。 “嘿,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富有的。”张屠夫道。 “老兵,你要不要来一瓶?”张小卒问道。 “不需要,你给我的灵元丹还有呢。”张屠夫从怀里掏出丹瓶,往嘴里倒了几颗。一颗一颗慢慢咀嚼,压根不是为了补充灵力,而是被张小卒嘎嘣嘎嘣嚼丹药的声音馋到了,所以倒几粒嘴里当糖豆吃。 若是让张小卒知道他吃灵元丹只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肯定会骂他暴殄天物,灵元丹他都不舍得吃。 在丹药的滋补下,张小卒身上的大小伤口开始快速愈合。他抬起右手,挥刀往左肩一削,把贯穿肩膀的箭支削断,然后刀背在箭支断口上轻轻一磕,把箭支从肩膀顶了出去。 两个大牙高手发现骑马追恐怕得追半天,当即弃马飞掠,百余步的距离眨眼间就追了上来。一人扑向张屠夫,一人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哪敢转身应战,当即弃马往前飞扑出去。 张屠夫大喝一声,长刀横扫,竟将两个大牙高手全部拦下。这两人也不客气,当即联手齐攻,想把张屠夫快速解决掉。 “小崽子,你们师父没教过你们穷寇莫追吗?”张屠夫被两人左右夹击,丝毫不慌,甚至还说起了玩笑。 “追了又如何?”其中一个大牙人不屑冷哼道。 “追了后果很严重。”张屠夫道。 “严重给老子看看。”大牙人嗤鼻冷笑。 “那你可看好了。”张屠夫冷笑,长刀朝他劈了过去。 “雕虫——”那人对这一刀本不以为意,刚想说“雕虫小技”,可后面两个字尚未出口脸色骤变,因为他突然心悸,心里生出强烈的危险感,同时有一股令他无法呼吸的强大威压从眼前这个大禹人身上压了过来。他急切地想要闪躲,却惊恐地发现这平淡无奇的一招竟封死了他所有的闪躲空间。 没有闪躲空间,他只能挥剑格挡这当头劈来的一刀。 当! 噗! 剑和刀撞击在一起,剑一分为二,紧接着人也一分为二。 张屠夫手中长刀一斩到底。 另一个大牙高手见状大惊失色,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大禹人极其强大,吓得转身就逃。 张屠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提刀反手向上斜削。 噗! 那人刚刚转身,脚还没来得及跨出去,长刀自他左肋下切入,从右肩膀切出,他的脚跨了出去,可上半身却摔在了原地。 张屠夫手提长刀,抬头望天,神色 凝重。等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见天空没有异动,这才舒展眉头暗松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似乎高估了那群老不死的能耐,好像只要不施展出超过九重天境威力的招式,那群多管闲事的老不死的就发现不了。 “这——这——”张小卒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地上的残尸,震惊的说不出话。 刷刷两刀干掉两个半步大能,这是何等战力? 是星辰大能吧? 张小卒目光看向张屠夫,心里猜测他的修为,可是刚才并未看到星辰之力,并且圣人没有出手,应该不是星辰大能。 “前——前辈,您真是太厉害了!”张小卒望着张屠夫,敬佩叹服道。 “你小子也不赖!”张屠夫欣赏地看着张小卒,说道:“就是刀法欠些火候,不然战力还能更进一步。” “斗胆请前辈指点一二。”张小卒忙道,他早就注意到张屠夫的刀法非凡,可是一直处在紧张的战斗中,分不出精力偷学一二,心中甚是遗憾。是以此时听见张屠夫这般说,当即厚着脸皮讨教。不敢奢求张屠夫传授刀法,只期望能指点个一招半式,他就心满意足了。 张屠夫抬手把头盔摘了下来,满头大汗里面闷的慌。 张小卒看着张屠夫雪白的头发和胡须,以及满脸褶皱的面庞,感到十分震惊。他一直觉得张屠夫年纪在五六十岁上下,万没想到他已经是须发皆白,满脸褶皱的老人,看样貌至少有七八十岁的高龄。 “想学我的刀法?”张屠夫看着张小卒笑问道。 “前辈刀法小子不敢奢求,只希望前辈能指点一招半式,小子便心满意足。”张小卒如实说道。 “随老夫再去冲杀一圈,老夫就把这套刀法传授给你,如何?”张屠夫问道。 “前辈所言当真?”张小卒眼前一亮。 “老夫一生从未说过半句谎话。”张屠夫道。 “好!那小子就陪前辈再杀一圈。” “走。” “等一下,让小子补充一点体力。”张小卒挠挠头,从须弥芥子里又搬出一大木箱丹药,嘎嘣嘎嘣海吃起来。 张屠夫笑着在一旁坐下,拿起一瓶一粒一粒慢慢嚼着吃。 张小卒的速度极快,半盏茶的时间就把一箱子丹药消灭,起身向张屠夫示意可以出发了。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张小卒好奇张屠夫的身份,忍不住试探问道。 “张老兵。”张屠夫随口应道。 “咳——”张小卒冷不丁被口水呛了一下。 “怎么,老夫这个名字不好听吗?”张屠夫笑问道。 “不是。”张小卒忙摇头道,“是前辈的名字和小子的名字颇有缘分。” “哦,是吗?你叫什么?”张屠夫闻言好奇问道。 “小子名叫张小卒。”张小卒答道。 “哈哈,不错不错,确实颇有缘分。”张屠夫闻言大笑,道:“老兵,小卒,爷孙俩,倒也合适。” “孙子,准备上了!” “——”张小卒头冒黑线,郁闷道:“前辈,我听着怎么觉得您在骂人呢?您还是叫我小卒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上当受骗 大牙军节节败退,大禹军步步推进。 苏翰举高立在统帅战车上,令旗挥动,运筹帷幄。 照眼下的形势看,大牙军全面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苏翰举却慢慢皱起眉头,几十年的作战经验告诉他,大牙军的节节败退似乎有问题。可问题在哪里,他一时又说不出来。 “少校,大军往前推进了多远?”苏翰举问身旁的副官。 “回元帅,大军已经往前推进五里。”副官恭敬答道。 苏翰举皱眉沉吟片刻,命令道:“令左右斥候把侦查范围扩大十里,令侦查营立刻估算战场上敌军数量。再加派斥候潜到敌军后方侦查,尽量扩大侦查范围。” “喏!”副官领命离去。 接着,苏翰举疾挥令旗,鼓令传出,大军立刻依令而行,放缓攻伐速度,并逐渐往一起靠拢,由攻击阵型慢慢转变为防御阵型。 “老爷子搞什么?”冲杀正酣的苏阳突然皱起眉头,抱怨道:“大牙军节节败退,当乘胜追击才是,为什么要收缩阵型?再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就能撕开大牙军的中军阵型,直击其心脏。” “可能是怕追得太深,中敌军埋伏。”一旁的苏谋应声道。 “保守!”苏阳不悦道。 不过嘴上虽有一百个不满,但行动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严格且迅速地执行主帅号令。 “报!” “来将止步!” 周剑来以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回到战场直奔苏翰举的帅车,尚隔百余步就急声大喝。 护卫见周剑来来势汹汹,立刻举剑把周剑来拦在二十步开外。 “是你小子。”苏翰举目光落在周剑来身上,因为独臂的缘故,一眼认出了周剑来,问道:“有何军情,速速报来。” “禀元帅大人,东偏北方向十五里外,二十万大牙军偷偷奔袭而来,骑兵七万左右,步战兵十三万左右。”周剑来回禀道。 “果然有诈!”苏翰举目光一寒冷喝道,“东边有,那西边肯定也有。正面为诱饵勾引老子,两侧绕后包抄,想把老子包饺子一锅端。哼,异想天开!” 说罢,手中令旗急挥,鼓令传遍战场,大军闻令而动。 先前他已经命令大军由攻转守,此时传达出撤退的命令,大军行动起来不见丝毫突兀慌乱,井然有序地执行命令。 李昊天得令从正面撤向左翼,苏阳得令从正面撤向右翼,两人各守一方,准备迎击从东西两侧偷袭过来的大牙军。 只不过撤退的命令刚传达下去不久,一直节节败退的大牙军突然凶猛反扑,死死咬住,不让大军轻松撤离。 苏翰举神情镇定,不停地下令让大军压住撤退速度。此时最忌急躁,一旦乱了阵脚,撤退就会变成溃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斥候来报,西偏北方向发现大牙军队,粗略估计有二十万兵力,已经逼近到十里外。 苏翰举目光落在面前的沙盘上,把一面小旗插在西边一处位置,向传令官命令道:“传我命令,弓弩营前往这个位置埋伏。” 说完又拿起一面小旗插在刚才那面小旗前面,道:“令向将军领三 万重甲兵,配合弓弩营,把二十万大牙军拦下来。” “喏!”传令兵领命离去。 “老爷,弓弩营全去了西边埋伏,那东边该怎么办?”老仆压低声音担忧问道。 “东边?”苏翰举勾起嘴角笑道:“东边有青松大哥,他一人足矣。” “将军老了。”老仆小声提醒道。 苏翰举闻言不禁一愣,随后轻轻地叹息一声。英雄迟暮,这是一件无比伤感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他皱眉沉吟片刻后,目光嗖的落在周剑来身上,吩咐道:“小子,传我命令,命戚哟哟带一万骑兵向东支援老将军,拖住大牙二十万偷袭部队。” “喏!”周剑来领命奔向战场,去向戚哟哟传达苏翰举的命令。 …… 张屠夫确实老了。 再一次从大牙军军阵中冲杀出来时,已是累得粗喘如牛,汗如雨下,甚至还负了伤,身上有四五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想当年,像这般在敌军中冲杀两个来回,对他来说轻松至极,乃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不过即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即便负了伤,他还是将三个追出来的大牙高手砍瓜切菜般斩杀,都是九重天境的高手,竟没有一个是他一刀之敌。 张小卒对张屠夫的敬仰之情已如连绵江水,滔滔不绝。 虽然他也活着杀了出来,但那是因为张屠夫冲在前面,承受了九成多的冲击力,并且还要时不时地回身帮他干掉一些修为远强于他的大牙高手。若无张屠夫的庇护,张小卒可以万分肯定,自己早就被剁成肉泥了。 不过要是让他给自己一个评价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说:“牛逼!” 没错,就是牛逼。 这两趟冲杀,他觉得够他吹嘘一辈子的了。 什么英勇神武、勇猛无匹、战神降世、风华绝代等等,怎么赞美都不过分。 谁若不服,也去万军从中冲杀一个试试。 只不过眼下的他过于狼狈。 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马背上,张着嘴巴直喘粗气。身上大小伤口多不甚数,背上还扎着四根箭支,整个人早已被血水染红。 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因耗力过度而不受控制的抽搐颤抖,尤其是双臂,几乎已经失去知觉,双手虎口更是早已崩裂开,长刀若不是用布条绑在手上,恐怕早已经脱手飞了。 “小子,死不了吧。”张屠夫解决掉三个大牙高手,转身问张小卒。 “应该——死不了。”张小卒声音虚弱而又沙哑地回道,说完强提一口气,道:“前辈,帮个忙,把我背上的箭拔出来。” “好。”张屠夫相当豪迈,大步走到近前,伸手把四根箭支从张小卒背上薅了下来,每支箭头都带出来一撮细肉,四道血柱先后飙射出来。 张小卒龇牙咧嘴,疼得差点没晕死过去。 嘎嘣—— 张小卒缓了几口气后翻身下马,身体半瘫在地上,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丹药,嚼糖豆一般吃了起来。 一口气吃了五六十瓶丹药,张小卒惨白的脸色终于好转许多,身上的伤口在灵力的滋养下快速地愈合,气息也逐渐平稳强壮起来。 “小子 ,你这身体有点意思。”张屠夫上下打量着张小卒的身体,饶有兴趣地说道,“好像只要有足够的灵力滋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不管多么重的伤你都能快速恢复。” “好像——是这样的。”张小卒回想自己几次受重伤的情况,发现确实如张屠夫所说。 “是修炼了某种厉害的炼体之术吗?”张屠夫好奇问道。 “不是,是吃了一些天地灵物。”张小卒摇头答道。 但他心中却是极度懊悔,早知道黑巨猿的炼体之法如此厉害,他就不吃了,而是老老实实呆在丹炉里,接受黑巨猿完整的炼体。炼了一半都不到,肉身强度就已经如此厉害,那要是完整洗炼下来,肉身强度岂不逆天? “哎——”每每思及,张小卒心里都要懊悔地长叹一声。他非常期盼啥时候再去一趟黑森林,找到黑巨猿,让它帮帮忙,再给他洗炼一次肉身。 只不过之前在柳家村看到的凶残一幕还历历在目,那一头头荒古蛮兽,从黑森林里探出头来,轻易就将一位位星辰大能虐杀,恐怖至极。 所以要不要再进黑森林,他心里直犯嘀咕。 又休息了一小会儿,吃了张小卒两瓶丹药,张屠夫缓过劲来,提刀起身,看着张小卒说道:“刀法我只施展一遍,能学多少看你的悟性了。” “恳请前辈慢一点。”张小卒生怕自己记不住,急忙请求道。 “好说。”张屠夫点点头,旋即抖腕挥刀,缓缓施展出他的刀法,同时讲解道:“这是一套专门杀人的刀法,想要精通此刀法,你需先知道一个人周身致命要害有哪些,哪些容易被刀攻破,哪些不容易,哪些部位用哪些招式比较好。熟知这些后,再修炼刀法,将会事半功倍。此刀法一共七招四十九式,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有人一学就会,有人学一辈子也不会。” 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张屠夫就把七招四十九式《杀人刀》施展完毕。 张小卒缓缓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慢慢演练。 接连演练了三遍,睁开眼来,提刀迈步,抖腕拧身,将《杀人刀》在张屠夫眼前施展出来。 一招未错,一式不差。 张屠夫眼神透亮,轻捋白须,连连点头,张小卒的天资悟性让他大加赞赏。 “感觉如何?”待张小卒一套刀法演练完毕,他笑着问道。 “感觉很别扭,很多地方的拿刀姿势,给我一种别别扭扭不痛快的感觉。”张小卒皱眉道。 “呵呵,每位初学者都这么说,只有经过实战锤炼后,方能体会刀中精髓奥义。”张屠夫点头笑道,继而问道:“要不要冲杀一番,锤炼锤炼?若是老夫发现你悟性尚可,就再传授你行刀的内功心法,唯有配上行刀心法,方能展现此刀法的全部威力。” “——”张小卒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可是却心甘情愿地被骗。 他把手里的长刀收了起来,拿出较为轻盈的骨刀,看向张屠夫说道:“前辈,要上了!” “好小子——”张屠夫眼皮一挑,道:“你要走前面?” “愿意一试。” “哈哈,好!就让你试试。小兵,上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长刀所指 接到命令,戚哟哟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向周剑来连问三遍,怀疑周剑来是不是传达有误。 一万骑兵去抵挡二十万大军,开什么玩笑? 除非对方是一群没有什么战力的杂牌兵,否则就是鸡蛋撞石头,自寻死路。 然而周剑来却十分肯定地告诉她,命令就是如此,他的传达一字不差。 戚哟哟带着一万骑兵硬着头皮退出战场。 苏翰举立刻指挥其他人顶替她的防守位置,并且以令旗传给戚哟哟一个明确无误的命令,立刻带着她的兵向东进发。 服从是军人的天职,戚哟哟悍然领命。一声令下,一万铁骑朝东滚滚奔行。 周剑来贡献出自己的丹药,分给数十人,让他们代为分发,每人三粒,补充消耗的体力,并为即将到来的残酷战斗做准备。 一万人抵挡二十万大军,甚至没给明确的时间,言下之意自然是越久越好。说得直白点,就是用这一万人的命给大军争取撤退时间。这一万人能不能活下来一百人都难说,军令无情啊。 但是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一面,有时候明知前面是夺命的深渊,也得派人上去拿命填,也得有人上去用命填。 就如此时此刻,这一万铁骑就是去填夺命窟窿的。 “为帝国战死是吾毕生荣耀!”戚哟哟歇斯怒吼。 “荣耀!” “荣耀!” “荣耀!” 万人呼喝,毅然决然,铿锵震耳。 这便是铁血军人,在帝国和人民需要他们的时候,明知必死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周剑来的情绪不禁为之感染,紧握魏王剑,生出慷慨赴死的觉悟。 可是他们很快就停了下来,前方一堵堵长满尖刺的土墙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那一根根粗大的尖刺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森冷的光芒,一看便知它们坚硬且锋利。 周剑来茫然四顾,怀疑自己带错了路,可一圈环视下来发现并没有错,他和张小卒、牛大娃走的就是眼前这条路,因为方圆几里之内只有这一条道还算平整,可容战马奔行。 戚哟哟在土墙边一处满是枯草的土坑里发现了牛大娃。 牛大娃已经累得虚脱,其脸色苍白如纸,正半躺在土坑里,吸收妖丹妖力恢复损耗的妖力。 他按照张屠夫的命令,每隔二十步筑一睹土墙,但是他发现土墙太窄,大牙骑兵可以绕开走,于是他就交错筑墙,尽最大可能封堵道路,并且在土墙上添加了土刺 ,利用金元素之力,把土刺弄得又硬又锋利。 听完牛大娃的讲述,戚哟哟坐在马背上眺目远望,一眼望不到头的土墙让她甚是震撼。这绝对可以极大程度减缓大牙军的行军速度,而他们只需在这里等着大牙军即可。说不定等大牙军拆完土墙来到时,他们已经得到撤退的命令,无需鸡蛋碰石头。 “大娃,小卒呢?”周剑来问牛大娃。 “不知道。”牛大娃摇头回道。 “大娃,你抓紧时间调息,恢复体力。剑来,你去前面探探情况。”戚哟哟吩咐道。 轰轰轰—— 突然间数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自远处战场传来,空气嗡鸣,大地颤抖,好似地龙翻身。 战马皆被吓得惊慌不已,扬蹄嘶鸣。 戚哟哟等人转头望去,入眼的一幕吓得他们头皮发麻,只见光芒璀璨的星辰之力漫天肆虐,如洪暴、海啸、山崩、狂风、雷暴,在大禹军阵中猛然爆发,瞬间将大禹军阵撕成碎片,并割草一般疯狂收割大禹战士的生命。 大牙军出动了星辰大能,并且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人同时出手。 明知圣人令而故犯,这是自杀式袭击。 “不!”戚哟哟歇斯底里地悲吼。 牛大娃、周剑来,以及一万铁骑将士全都瞳孔放大,脸上露出愤怒和绝望的表情。 天现金色圣光,一柄利剑自天外飞来,于瞬息间斩杀了大牙三个星辰大能。 可是对大禹军来说,这一点也不解恨,更解除不了眼下的危机。 “老爷,您没事吧?” 苏翰举的帅车被星辰之力轰碎了,其中一个星辰大能的攻击直冲他而来,幸好老仆反应的快,护着他先一步逃走,否则恐怕已经同帅车一起被星辰之力撕碎。 “我没事。你如何?”苏翰举应道。 “受了一点伤,不碍事。”老仆答道,他整个后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相较于身上的伤痛,他心里更是窝火,若不是压制修为,刚才的攻击根本伤不着他。 苏翰举纵身跃上另外一辆战车,满目狼藉的战场让他一时倍感无力。 三个星辰大能同时攻击,虽然每个人只出了一招,但使的都是杀伤力极广极大的大杀招,再加上大禹军正好保持着收缩阵型,那可真是一瓢开水泼进蚂蚁堆,杀伤无数。 苏翰举一目扫去,粗略估计,损失七万将士不止,要命的是战阵被完全撕开,大军现在如同一盘散沙,即将被如狼似虎的大牙军屠戮。禁不住气火攻心,一口鲜血从 嘴里喷出。 “老爷,令旗!”老仆把备用的令旗递上来。 苏翰举深吸一口气,平复激荡的情绪,接过令旗,急速挥动起来。他必须以最短的时间盘活大军,否则这场仗必败无疑。 可是一下战死七万多人,空缺那么大,阵型那么乱,想要短时间内盘活大军实在太难了。 …… “出事,出大事了!”张屠夫望向远方的战场神色凝重道。 “大牙狗无耻至极!”张小卒愤愤不平地叫骂道。 张屠夫却摇头一笑,道:“战场向来只有‘胜败’二字,哪来的‘无耻’一说。大牙狗已经是穷途末路,疯狂反扑也在情理之中。只希望老王爷能扛得住吧。小子,收摄心神,老夫传你行刀心法。然后咱们爷孙俩再出去杀一遭,势必要拖住这二十万大军。否则让这二十万大军在这个时候冲进战场,我军必定没有招架之力。” “多谢前辈!”张小卒感激道。 “你的天资悟性远超老夫想象,万没想到只一趟冲杀就让你把此刀法融会贯通,领悟到它的精髓和奥义。这七招四十九式《杀人刀》遇到你,却也是它的幸运。”张屠夫对张小卒赞赏有加。 “是小子的幸运。”张小卒忙道。他不是谦虚,而是领会了《杀人刀》的威力后,对其精湛绝伦的招式深深折服。经过这一趟冲杀锤炼,他才发现那些别扭的招式皆是恰到好处,那些他感觉不痛快不尽兴的招式,皆是浑然圆润、理所当然,一招一式间蕴含的道理和奥义,令他叹为观止。 说完,伸出手指点在张小卒气海丹田处,一股温热之力自他指尖溢出沁入张小卒体内,随着他指尖的移动在张小卒经脉中行走。张小卒唤出三色之力,跟着张屠夫指尖划过的经脉路线运转。 “小子,准备好了吗?这一次时间恐怕要久一些。”张屠夫道。 “准备好了。可是前辈你的身体,吃得消吗?”张小卒担忧问道。刚才从敌军战阵中冲杀出来时,他明显感觉到张屠夫气力不接,露出疲惫老迈之态。 “还死不了。”张屠夫道。 “老兵,要上了!”张小卒道。刚才那次冲杀,他尝试冲在前面,然而冲进敌阵只坚持了半盏茶的时间就溃败下来,这一次他要坚持更久点,如此就能让老兵轻松一些。 “长刀所指,吾之所向,杀!”张屠夫怒喝道。 “杀!” 一老一少再一次冲杀出去,大牙军的怒火已经被他们爷孙俩挑衅到了极点。 第三百四十四章 战利品 一道道长满尖刺的土墙,让大牙军气急败坏。在这大军交战,寸阴必争,刻不容缓之际,他们却不得不停下来拆墙,窝火至极。 有心从两边绕过去,可两边不是乱石扎堆,就是坑洼不平,唯有弃马才能通行,可骑兵没了马还怎么干架? 然而更让他们暴躁愤怒的是,张屠夫和张小卒接二连三的骚扰,仅仅两个人竟然在他们二十万大军中杀了个三进三出,真真是天大的耻辱。 若不能将这二人就地正法,传扬出去,叫他们颜面何存? 奈何这二人战力实是恐怖,半步大能都无法把他们阻拦。 那青须刚生的毛头小子,身旋三色流光,速度奇快无比,身上似长了十万八千只眼睛,能看见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在暴雨般的猛烈攻击中闪躲自如。除了手中一柄长刀狠辣无情外,他还身怀一手神鬼莫测的符咒之术,让许多实力远高于他的高手死不瞑目。 但是最可怕的还是那个白发白须的老家伙,杀半步大能就如砍瓜切菜般简单,那些追他们出去的半步大能全都一去无回,怕是全都被老家伙砍杀了,这让大牙军不寒而栗,禁不住心生畏惧。 “杀!” 大牙军正憋屈窝火、暴躁愤怒着呢,未曾想张屠夫和张小卒一而再再而三,又一次杀气腾腾地朝他们冲杀过来,顿时火冒三丈,干脆也不拆墙了,催马扬刀杀向二人。 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誓要把张屠夫和张小卒砍成肉泥。 张小卒冲在前面,气势如虹,浑然不惧。 白色巨猿横亘长空,体型又壮硕了一些,与张屠夫的斑斓猛虎一起,轻松就把大牙军汹涌澎湃的气势撕开一道口子。 较之第一次,可以清楚感觉到大牙军的气势弱了。 躲过一波箭雨,张小卒一马当先,与迎面冲来的大牙骑兵狠狠撞在一起。 《杀人刀》猛然施展出来,配上行刀功法,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威力剧增。 嗤的一声,骨刀将迎面砍来的一柄长刀一削两段,顺势又削断了持刀人的脖子,人头在冲撞力的作用下抛向了天空。 张小卒神情微微一怔,他这一招本是想用骨刀和敌方的战刀磕一下,然后顺势前削,却忘了骨刀锋利无比,甫一碰触就把敌方的刀斩断,虽然凶狠地将对方斩杀,可这一招却走了样。 他是许久没用骨刀,几近忘了骨刀的锋利程度,但这一刀让他重新记起骨刀的锋利。 “杀!”张小卒狰狞怒喝,骨刀凶猛地劈砍出去,刀锋所及尽皆一斩两段,鲜血溅射,人头滚滚,把《杀人刀》的凶狠展露无遗。 “好小子!”张屠夫对张小卒的勇猛凶悍赞赏不已,在后面看着他面目狰狞大杀四方的身影,隐约间看到几分自己年轻时的身影,遥想当年初出茅庐征战沙场,他也是这般勇猛凶悍,杀得敌人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有之前三次冲杀的经验,张小卒这一次格外的镇定沉稳。他忽然觉得张屠夫最先说的那句话也不无道理,大牙军虽有二十万之多,但能攻击到他们两个的也就周围这一圈人,所以只要能抗住周围这一圈人的攻击,二十万大军也没什么可怕的。 当然,他也仅仅是这么安慰自己一下,并没有真的飘。他心如明镜,不是大牙二十万大军不可怕,而是身后这位张老兵太可怕,若无老兵的庇护他早就被乱刀砍成肉泥了。 像上一次在雁南城外,他和周剑来、牛大娃、金芷卉四个人,在叛军军阵中冲杀,只往前冲杀了二三十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如陷泥沼,寸步难行。 噗! 张小卒胯下的战马被大牙人一刀砍断了前腿,马身向前轰然栽倒,但张小卒早有防备,纵身斩落前方一个大牙骑兵,跨上他的战马马背。 突然前方一道恐怖气息袭来,张小卒想也不想纵身后跃,同时大声唤道:“前辈!” 张屠夫纵身前扑,与张小卒在空中交错,前后互换位置。 前方袭来的恐怖气息一头撞到张屠夫面前,被张屠夫刷刷两刀砍落马下。 “前辈,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张小卒喊道。 “好。”张屠夫应声让开位置,张小卒纵身前跃,回到前面。 二人配合,默契十足。 张小卒足足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退到后面。 张屠夫换到前面,冲杀速度瞬间往上提了一截。 一炷香的时间后,二人拖着伤痕累累的染血身躯,从大牙军阵中艰难地冲杀出来,可是这一次他们身后追出来百余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因为他们都看得出张屠夫和张小卒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张屠夫的恐怖,即便拖着气息不接的老迈身躯,亦不是他们随便就能欺凌的。 一番激烈厮杀,百余多大牙高手尽皆受戮。 张屠夫手拄长刀,半跪在地上,老迈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汗水夹着血水划过脸颊,从他的鼻尖和胡须流水般滴落,他尝试着站起来,却脚下一软摔在地上。他不禁咧开嘴无声惨笑,英雄迟暮,他张屠夫是真的老了。 另一边,张小卒早已经如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浑身力气尽皆耗干,就连动一下手指头都难。刚才和百余多大牙高手厮杀时,他被逼无奈动用了鬼瞳,虽然连一条缝隙都没睁开,但仍然对大牙高手造成极大的压制,给予张屠夫强力援助。 “哈哈——”瘫在地上休息了一会,二人终于缓过一口气,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四目相视忍不住畅快大笑。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丹药,扔给张屠夫几瓶,然后自顾吃了起来。只不过他边吃边皱起眉头,因为须弥芥子里的丹药不多了,照这个消耗量,顶多还够吃两次,还不敢省着吃,此时省一粒,等会小命可能就因为省了这一粒丹药交代在战场上。 张屠夫似乎察觉到张小卒的忧虑,开口道:“你去这些家伙身上搜搜,定能搜出不少好东西。” 张小卒闻言眼前猛地一亮,旋即懊恼地拍一巴掌大腿,叫道:“前辈,您怎么不早说?先前那些高手身上一定也有不少好东西,咱们一个都没翻找,实在可惜。” “呵呵,尸体躺在那里跑不了,等打完仗再回来搜刮战利品。”张屠夫笑道。 “嗯”张小卒表情认真地点头应声,并在脑子里回想之前几次的战斗位置,一一记了下来。 对死人的东西,他并无太多忌讳。 吃了几十瓶丹药,恢复了些许力气,张小卒迫不及待地爬起身,走向满地残尸翻找起来。杀人都杀得麻木了,断臂残肢、肠子脏腑什么的看在眼里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 “嘿,真有不少好东西!”张小卒抖开一人的纳物囊,稀里哗啦倒出十多个丹瓶,甚是惊喜。 一番翻找下来,张小卒收货颇丰,丹瓶近三百瓶,银票一堆,可惜都是大牙银票,还有十几本武技功法,以及骨刀砍不断的兵器十多把。 “毒药。” “灵药。” “灵药。” “毒药。” …… 许多丹瓶上都没标丹药名,不过就算标了张小卒也不认识,他只好把所有丹瓶都摆到张屠夫面前,请张屠夫帮他一一辨别。 张屠夫已经看出来了,张小卒吃丹药是不讲究品次的,只要不是毒药他都能吃,所以辨别起来也懒得说药名,直接告诉张小卒是毒药还是灵药。 简单省事,还易懂。 难得张小卒的追求也不高,只要求知道是毒药还是灵药就够了。毒药放进须弥芥子的角落里,灵药摆在一旁的地上,准备等会全部辨别完后和张屠夫分一下。 “咳——狗日的,这瓶是媚药!”张屠夫打开最后一个丹瓶放在鼻前闻了一下,不禁破口大骂。 “媚药?什么是媚药?”张小卒挠头问道。 “就是春药。”张屠夫哑然失笑道。 张小卒闻言脸颊一红,拿起丹瓶远远扔了出去,然后指着堆了一地的灵药说道:“前辈,您把对您有用的都挑了去,剩下的归我。” “好。”张屠夫也不和他客气,翻翻找找寻了六瓶,道:“这几瓶对我还有点帮助,这些你都先收起来吧。不要不舍得用,小命要紧。” 说完把挑选的六瓶丹药一一服下。 虽是六瓶,其实加起来也就才十几粒,但每一粒都是价值连城的上品灵药。 张小卒也不客气,把丹药全部收进须弥芥子里,边拿着一瓶吃着边指着搜刮到的秘籍和兵器说道:“前辈,这些东西您看有需要吗?” “你都收起来吧。”张屠夫摆手笑道,看着张小卒把东西全都收进须弥芥子,他不由地好奇问道:“小子,你师父是谁?老夫发现你身价不菲啊。丹药一箱一箱的吃,宝刀好几把,施展的武技也都是上乘武技,内功心法更是诡异,竟然连老夫都感受不出你施展的是什么力量,似乎有几分道力,又有几分鬼力,很是怪异。还有你这须弥芥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你师父肯定不是无名之辈。说来听听,说不定老夫认识呢。” 第三百四十五章 狼崽子 “家师三清观天武真人。”张小卒恭敬地作揖行礼说道。 张屠夫闻言神情一怔,旋即哑然失笑道:“真没想到你师父竟然是天武老道,老夫与你师父颇有几分交情。” “晚辈代家师向前辈问好。”张小卒忙起身施礼道。 “无需多礼。”张屠夫朝张小卒压压手,“回去见到你师父,代我向他问好。” “一定。”张小卒笑着点头,道:“前辈精通《杀人刀》,又是军中武将,肯定是张家军威名赫赫的人物。” 他曾听天武道人讲过,《杀人刀》是张屠夫麾下张家军的军中绝技,类似于边境黑甲军重甲步兵的《三步杀》刀法,所以不难推断眼前这位肯定在张家军服役过,并且一定是一员威名赫赫的虎将。他暗暗叹息自己学识浅薄,对大人物们知之甚少,不然肯定能知道眼前这位的英雄事迹。 他压根没敢想,眼前这位就是威名震天的张屠夫。张家军的统帅,《杀人刀》的创始人。 主要是因为张屠夫人在北疆,北疆和南境在张小卒心里可以说是天南地北两个世界,他脑子里压根没有张屠夫会从北疆来南境的想法念头。 再者,他知道张屠夫已经是一百零八岁高龄,可眼前这位年龄虽然不小,但看上去只有七八十岁高龄,所以单从年龄上他潜意识里就已经排除眼前这位是张屠夫的可能性。 “呵呵,还行吧。”张屠夫听张小卒说他是张家军威名赫赫的人物,忍不住笑着点点头。 他来南境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并不打算向张小卒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再者,他觉得眼下这个身份就挺好,和张小卒相处融洽,一个张老兵,一个张小卒,听着就亲切。 “哦,对了,小子送前辈一个小物件。”张小卒突然想起来,从战利品里翻找出一块古韵精致的玉佩,在上面加持上养神符,然后递给张屠夫,道:“前辈传授我无上刀法,晚辈无以为报,谨以此物聊表寸心,希望前辈能够喜欢。” “小子,有心了。”张屠夫笑着接过玉佩,没有太往心里去,权当是张小卒的一片心意,因为他看得真切,张小卒只是在玉佩上加持了一个普通的养神符,虽有静心凝神的功效,但对他来说却也只是普通之物。 可是当他把玉佩拿在手里过了片刻后,他突然眼珠子一瞪,惊诧地看向手中玉佩,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旋即猛地抬头看向张小卒,惊奇问道:“小子,老夫看得真切,你只不过在玉佩上加持了一个普通的养神符,为何竟有如此神奇功效?!” “晚辈道鬼兼修,双力加持,便有了此般功效,其中原理晚辈也不知道。”张小卒如实回答,接着又道:“晚辈此时道鬼二力空虚,仓促间绘出此符只能有两三个月的功效,待大战结束后晚辈调息至二力充盈,再精心给前辈重新加持一番,既能让它功效提升一截,还能使其持续时间延长数月时间。” 听见张小卒说还能让玉佩的功效提升一截,张屠夫突然露出激动之色,盯着张小卒说道:“小子,可不要说大话哄骗老夫,你真能让它功效提升一截?” 他膝下独子年轻时候在外闯荡被人伤了神魂,寻遍大川访遍名医也未能治好,这些年灵丹妙药、奇珍异果也吃了不少,也有随身携带可以滋润神魂的宝物,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皆疗效甚微,所以一直都未能痊愈,整日里拖着病恹 恹的身子。 这几十年下来,他都已经放弃了。因为实在找不到对神魂极具疗效的奇珍、灵丹或是宝物,这些东西古老世家或是传世宗门里有,但都是绝不出售的镇宗之宝。 但此时听见张小卒说他还能让玉佩功效提升一截,如此一来,这玉佩的功效比他家里儿子用的那些宝物就强太多了,不禁让他心里生出一缕希冀,若是能把他儿子的病治好,生那么一儿半女,他张家就有后了。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怎敢欺骗前辈。”张小卒忙应声道,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张屠夫,道:“这是我自己用的,前辈可以感受一下它的功效。它是晚辈一个多月前加持的,晚辈修为又有精进,若静下心来重新给它加持一遍,功效应该还能提升一点。” “这不是瞎子视如珍宝的玉佩么,怎么会在你小子手里?”张屠夫接过玉佩并认出了玉佩的原主人,不由地好奇问道。 这块玉佩是张小卒拜师时,瞎伯赠送他的见面礼。当然,亦有感谢他救了戚长空小命的情分在里面。 “前辈也认识瞎伯吗?此玉佩是晚辈拜师时,瞎伯赠给晚辈的见面礼。”张小卒如实答道。 “嗯,不错,效果确实比这块玉佩强许多。”张屠夫感应到玉佩的功效后点了点头,把玉佩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然后还给张小卒,说道:“小子,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前辈这么说可真真折煞小子也。前辈有事只管吩咐,小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小卒惶恐道。 “我想要三块玉佩,最好在功效到期后还能再重新加持上。”张屠夫说道。 “小事情,包在晚辈身上。”张小卒拍胸脯保证道。 “你想要怎样的报酬都可以和老夫说,不用不好意思。”张屠夫道。 张小卒摆手道:“前辈传我无上刀法,我感激都来不及,一点小事怎敢向前辈讨要报酬。再者,大禹宗门大家那么多,晚辈有这门手艺,还愁换不到好东西吗?这些丹药就是小子卖玉佩换的。” 张小卒禁不住炫耀道。 “你这小子重情重义,难能可贵。”张屠夫抑不住赞赏道,眼珠子一转,笑道:“等大战结束后你去帝都,老夫带你发大财。南境这些宗门都是穷光蛋,好东西都被张屠夫当年掏空了,搞不到啥好东西了。帝都不同,帝都里那些家伙个个肥的流油,保证你去了后赚得盆满钵满。” 张小卒闻言眼前一亮,他和周剑来、牛大娃为了躲避苏阳的追杀正不知道去哪里,帝都显然是个不错的去处。 “还要仰仗前辈庇护。”张小卒忙拱手作礼道。 “好说好说。”张屠夫捋须欢笑,眼底深处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忽然觉得帝都之行似乎会是一趟非常有趣的旅行。 张小卒又吃了百多瓶丹药,年轻的身体重新焕发活力。 张屠夫也缓过劲来,他和张小卒不同,他体内并不缺力量,他缺的是蓬勃生机和活力,这是丹药什么的都无法弥补的。除非他能踏出最后半步登顶成圣,向天夺五百年阳寿,可这最后半步谈何容易。 张小卒再一次一马当先冲杀出去。 战场上,苏翰举终于重新盘活大军阵型,可是依然难挡大牙军的凶猛进攻,节节败退。 西边方向,大牙军的偷袭部队已经和三万重甲兵和弓弩营打起来,大牙军占据人数优势 ,但重甲兵和弓弩营占据地利优势,暂时挡住了偷袭部队。 东边方向,大牙军的偷袭部队尚未露面,斥候来报,东面偷袭来的大牙军被一堵堵土墙阻碍了行军速度,又被两位战神降世一般的大禹骑兵搅得鸡犬不宁,前方还有戚哟哟率领的一万重骑兵等着他们,他们一时半会肯定到达不了战场。 苏翰举不用问也知道,斥候嘴里说的两位战神降世一般的骑兵,其中定有一位是张屠夫。 张屠夫的存在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底气,但也仅仅是几分底气,眼下的局势仍让他愁眉不展。 东西方向只是暂时拖住,大牙军迟早会突破防线加入战场,到时候就会被包了饺子,而一旦被包饺子,再想翻身可就难了。可是大军眼下被大牙军死死咬住,除非做出极大牺牲,否则难以抽身撤退。 苏翰举知道这样拖下去绝不是办法,优柔寡断是战场禁忌,必须刚断果决,立刻做出决断。 他往后看了一眼,在他身后还有五万一直未动的重骑,这是他手里最后一颗棋子,这颗棋子该往哪里下? 突然他目光一凝,心中有了决断,手中令旗挥动,命令大军加快撤退速度。十全十美的战争自古难寻,必要时刻必须做出牺牲。 撤退速度加快,阵型难以避免的被扯乱,大牙军更如疯狗一般扑上来撕咬。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大军阵型已经乱成一锅粥,伤亡在成倍增加,可苏翰举的目光却越来越火热,表情里渐渐露出疯狂的味道。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目光骤然一凝,手中令旗急速挥动,鼓令传遍全军。 “杀!”苏阳闻令而动,率领红甲骑兵由守转攻,往左前方冲杀。 “杀!”李昊天也率领骑兵由守转攻,往左前方冲杀。 与此同时各个军阵都在闻令而动,有的继续撤退,有的回旋前压,有的——刚才还乱得没法看的阵型,一瞬间活了过来。反过来再看大牙军的阵型,他们刚才疯狂的追杀大牙军,阵型早已撕扯开,此时被突然反击的大禹军切断各处枢纽要害,霎时间乱成一锅粥。 若有人在空中俯视观瞧,会震惊地发现苏翰举让大禹军撑起了一个巨大的口袋,而大牙军已经一头扎进口袋里,眼下就看大禹军能不能扎紧袋口,再看扎紧袋口后能不能把闯进口袋里的大牙军吞掉。 苏翰举手中令旗狠狠挥下,身后五万精锐铁骑闻令而动,滚滚铁骑如洪水猛兽一般冲杀出去。 他把手里最后一颗棋用在了进攻上,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吞掉闯进口袋的大牙军,吞掉大牙军这股人马他就能在正面战场狠狠击溃大牙军,届时整个局面就能盘活,东西方向袭来的大牙军也将不足为惧。 而他最担心的是大牙军再一次出动星辰大能搞自杀式攻击。 那将打乱他所有的部署。 嗷呜——嗷呜——嗷呜—— 喊杀震天的战场突然传来阵阵狼嚎声,苏翰举身后的地面在颤抖,他猛地转头往后看去,只见血红色的狼头大旗迎风招展,正从后方急速逼近过来。 “前辈,听见没有,哪来的狼嚎声?”正在大牙军阵中冲杀的张小卒对狼嚎声极其敏感,因为他在黑森林里差点被狼群搞死,所以甫一听见狼嚎声,让他背脊不由地就窜起一股寒气。 “是天狼山的狼崽子出动了。”张屠夫应声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 说干就干 血色狼头迎风招展,这是天狼山大寇的匪旗。 望着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的天狼山铁骑,苏翰举既惊且喜。 惊的是销声匿迹几十年的天狼山大寇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出山了,这伙令人头疼的土匪强盗,又将在南方大地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喜的是在这危急时刻,竟等来了意想不到的援军,这可真真是雪中送炭、绝渡逢舟啊。 “不知是天狼山哪位当家的仗义相助?请受苏翰举一拜。”苏翰举转过身面向北方,朝疾驰而来的天狼山铁骑朗声呼喝,并真心诚意地躬身下拜。 天狼山的土匪强盗虽然尽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是在抵抗大牙狗侵略这方面从未含糊过。 “苏翰举,少他娘的自以为是,老子可不是来帮你的。”自天狼山铁骑部队中冲出一骑,白马白衣、白发白须,慈眉善目,面带沧桑,颇具仙风道骨之姿,可他出口成脏的话语和他流露的气质完全不搭,倒是和他土匪强盗的身份很搭。 直呼苏翰举姓名,且出口成脏,听得出他完全不把苏翰举这位王爷放在眼里,当着几十万大军的面不给苏翰举一点面子。 苏翰举丝毫不以为意,拱手大笑道:“哈哈,原来是三当家文先生,甚好,甚好。” 此人名叫文不武,精谋略善用兵,是天狼山的三当家。至于他的修为,完全不像他的名字文不武,传言比大当家邬之秋还强。 “好什么?”文不武听见苏翰举连喊两声“甚好”,不甚明白地问道。 “先生文韬武略天下无双,用兵之道胜我百千倍,眼下危难之局,唯有先生大才可力勉狂澜。”苏翰举拱手说道。不吝言辞,对文不武大加赞扬,给足其面子。 “呵,你苏翰举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别说,技术还不赖,听着让人浑身舒坦。哈哈——”文不武朗声大笑道。 说话间天狼山铁骑已经奔到近前,文不武一声令下,铁骑令行禁止,行动如一,哪里像什么土匪强盗,分明就是一支纪律严明,军事素养极高的作战部队。 苏翰举目光扫过天狼山铁骑,感受着迎面扑来的萧杀之气,心里禁不住悚然,那一副副彪悍的身板,冷峻坚毅的面颊,明光闪闪的铠甲,膘肥体壮的战马,无不告诉他天狼山沉寂的这几十年,前进的脚步从未停歇过。 文不武看到苏翰举脸上难以掩饰地震惊表情,忍不住得意地勾起嘴角,自马背上纵身一跃登上战车,落在苏翰举身旁,目光扫向战场,微皱眉头道:“布局不错,若无意外,应是胜券在握。只不过军心稍显涣散,士气低沉,战斗力大打折扣,会增加大量不必要的战损伤亡。” “大牙军兵分三路,正前方有六十到七十万作战部队,另外两路各有二十万数量,正从东西两个方向袭来,想包我饺子。西边我派了两万弓弩兵和三万重甲兵,挡住了偷袭过来的大牙军,再坚持半个时辰不是问题。右边我派了一万骑兵,应该也可以拖延半个时辰。我准备击溃大牙军正面作战部队,然后再回头解决东西方向的偷袭部队。”苏翰举把战场局势向文不武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 文不武闻言转头看了苏翰举一眼,笑道:“一万骑兵牵制二十万大军,看来有高人相助啊。” 苏翰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突然纵身跃下战车,落在他的战马马背上,仓啷一声抽出腰间利剑,朗声道:“谨遵先生号令!” “你这家伙——”文不武眼珠子一瞪,一脸郁闷的表情,说道:“老子怎么把这个忘记了,胁迫就范可是你苏家哥俩最擅长的计俩,早知道就不上你这台破战车了。” “先生受累。”苏翰举笑道。 “击帅鼓!”文不武神色一敛凝声喝道。虽然他嘴上轻视着苏翰举,但心里却不由地高看苏翰举一眼。眼下大禹军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最迅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苏翰举这位王爷阵前冲杀,他没想到苏翰举当了几十年的王爷,年轻时的勇猛狠绝竟然还没有被温柔日子磨平,说干就干,依然是个狠人。 咚咚咚—— 最大的那面鼓被击响,鼓声如雷,响彻战场上空。 这面鼓叫帅鼓,鼓声一响即表示三军主帅将亲临阵前厮杀,是战场上凝聚军心、提升士气最有效的办法。 帅鼓一响,要么胜,要么败。只有进,没有退。 “小的们,跟着王爷冲杀一番,让王爷见识见识你们的英勇。都他娘的狠着点,别弱了咱们天狼山的威名。”文不武朝天狼山铁骑大声喝道。 “狼群出征,寸草不生!”众骑兵大喝。 “好!”文不武挥下手中令旗,喝道:“杀!” …… 周剑来翻过一堵堵带刺的土墙,去往前方查探军情,越往前心里越觉困惑,按理说就算有牛大娃的土墙阻碍,大牙军的行进速度也不该慢这么多,直到听见前方传来呼喝打杀声,心里困惑才豁然解开,原来是有人拦下了大牙军。 可他心里又禁不住好奇,心想哪里来的军队把大牙二十万大军拦了下来。而当距离拉近,前方的战场呈现在他视野里时,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望着那两个在大牙军军阵中冲杀的浴血身影,心里除了震撼只有震撼。 “是小卒!” 尽管张小卒从头到脚都已经被血水染红,就连手中的骨刀都已经染成了红色,但周剑来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影,望着张小卒浴血奋战,神勇无敌的雄姿,他心中愈加震撼。 对另外一个身影的身份,周剑来心里也有了大概的猜测,应该是那位追着他们误以为他们是逃兵的强者,也就是老王爷嘴里说的老将军。 “快去把这里的战况告知等在外面的大校。” 周剑来发现了一个大禹斥候,急切地命令他把情报禀报给戚哟哟,确定斥候听明白他的命令后,他手持魏王剑怒吼一声,翻过剩下的几道土墙奔向大牙军阵,挥剑斩杀一人夺了他的战马,向着张小卒和张屠夫所在的方向冲杀而去。 然而只往前冲杀了百余步,他就被大牙骑兵拦了下来,陷入苦战,寸步难行。这才知道张小卒二人的冲杀有多艰难,不是想当然想做就能做到的。 咔! 紫雷天降,百里云雷剑。 只可惜以周剑来目前的修为,只能落雷百步。 与此同时土之域施展开,百步之内重力瞬间加倍,人仰马翻摔了一地。紫雷天降,剑气纵横,一口气斩杀两百多人。 周剑来身旋紫雷,手持魏王剑,百里云雷剑施展开来,怒雷奔腾,无穷无尽,不止不息,一时间彷如雷神降世,所向披靡。 可是大牙军中也不乏四五重天境的高手,纷纷扑将上来与其缠斗不休。这种级别的高手,一两个、两三个,甚至三四个一起上,周剑来也浑然无惧,有信心与之一战,可是五六个、七八个一拥而上,几十个回合过后他就感受到了极大压力。再加上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箭偷袭,很快让他吃不消,身上接连负伤。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便是如此。 就在他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张小卒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周大哥,快上马!” 周剑来急忙纵身跃起,将一人斩落马下,夺了他的战马,随着张小卒冲杀出去。霎时间,周剑来只感觉压力顿减,就像肩膀上少了一座大山一般。招式施展出来顺手顺气,比刚才他单打独斗时威力强了不止一倍。 “小子,独闯万军,有魄力。”张屠夫朗声赞道。 “差点死翘翘,让将军看笑话了。”周剑来苦笑道。 “鏖战那么久,已经很不错了。”张屠夫说道,“王爷怎么说?” “元帅大人调派了一万骑兵,让尽可能拖住这二十万大牙军。”周剑来回道。 “臭小子,真够看得起老夫的。”张屠夫笑骂一声。 “骑兵被土墙挡在了外面,我已经命斥候前去禀报这里的战况。”周剑来道。 “不着急,咱们还能再冲杀几个来回。”张屠夫说道。 有了周剑来的加入,冲杀速度和击杀效率皆有提升。三人一点也不往后面去,就在大牙军队伍的前方搅动,使其停滞不前。 一番冲杀下来,虽负伤无数,但有惊无险,没有致命伤。 周剑来见识到了张屠夫的强大,总算明白他们二人怎么能把大牙二十万大军拖住的了。心说难怪老王爷那么放心,只调派了一万骑兵,原来有一位超级强者在这边。 张老兵,张家军的老将。 当张小卒向他介绍张屠夫的身份后,他不禁萧然起敬。心说原来是跟随张屠夫征战过的老将,难怪这么厉害。 和张小卒一样,他也完全没有把眼前这位老将和张屠夫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 北九城的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渐渐熄灭。 裘战站在北九城的城墙上,望着北八城的城墙,张口喝道:“肖冲,速速率骑兵出击。白云城的援军正在雁北和大牙军厮杀,大牙军正集全军之力攻击援军,你速速领兵前去支援。” “将军,你怎么了?”肖冲没有立刻领命,而是望着裘战神情担忧地问道。 “我中了红毛尸毒,千万不要让人靠近我。你快去吧,援军快支撑不住了!再啰嗦,按抗令不遵处置!”裘战喝道,“传令金武将军,雁城防守从现在开始全权交由他指挥。” 说完,裘战转身竟了城门楼,去到一个空间狭小的房间,封闭门窗,然后在房间里盘膝坐下,抱守心脉,与体内肆虐的尸毒对抗。但他显然不是尸毒的对手,很快身上就变得乌紫,有细密的红毛从毛孔里长了出来。 “喏!”肖冲当即领命,然后急切地看向戚无为,焦急道:“戚城主,快想办法救将军!” 说完,咬牙忍痛离去。 北八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以黑甲骑兵为首的十万骑兵尽皆出城,踏着北九城尚未熄灭的火星子冲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恶战 想办法? 如何想办法? 连天武道人祭出心头血召唤四方神力都奈何不了红毛尸毒,他能想什么办法? 对肖冲临行前的请求,戚无为苦笑连连,深感无力。 除非能找到张小卒,否则裘战必死无疑。可是眼下硝烟四起,张小卒随军北上,一去便再无音信,一时半会去哪里找他。 不过就在他无助绝望,觉得裘战恐怕凶多吉少,抑不住悲伤难过之际,“白云城援军”五个字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而后他眼前猛地一亮,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此前裘战曾给他分析过,万秋清等人极可能率军去了白云城。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肯定随白云城援军回来了,眼下就在雁北,正在和大牙军厮杀。 那么只要张小卒没有战死,他十有八九也跟着军队回来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极可能就在雁北。 只要找到张小卒,就能救裘战,就能救雁城。 “速速追上肖将军,让他在雁北援军里找一个名叫张小卒的少年,只有张小卒能救裘老将军。快去!”戚无为抓住最后一线希望,向身边的传令官急声吼道。 …… 尽管张屠夫带着张小卒和周剑来拼上性命极力拖延,但终究力量有限,挡不住大牙二十万大军前进的步伐。 牛大娃的土墙被一道又一道快速摧毁,但就在仅剩最后两面土墙时,早已在土墙外恭候多时的一万铁骑,张弓搭箭对大牙军发动箭雨突袭。 一万铁骑,十轮箭雨,在二十个呼吸时间完成,不给大牙军反应的时间。 短短一会儿,十万支箭矢从天而降,场面之宏大可想而知,大牙军先头骑兵全被射成了刺猬,伤亡惨重。 “杀!” 但大牙军浑然不惧,后面的骑兵悍然补充上来,推倒土墙向前冲杀。不过,就算他们惧怕,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 嗖嗖嗖—— 迎接他们的是第二波箭雨攻击,又是短时间内.射出十轮箭雨。大牙军虽有防备,但仍然伤亡惨重。 二十支箭是一个骑兵的标配,两波箭雨耗光一万铁骑的所有箭矢,但是战绩斐然。 嗖嗖嗖—— 大牙军似乎才刚刚反应过来,开始发动箭雨反击,同时掩护骑兵冲锋。 不能怪他们反应慢,是因为他们许多将官都被张屠夫三人砍杀了,战场决断及指令自然会慢许多。 轰—— 大牙军终于推倒最后一面土墙,本以为可以痛痛快快发起冲锋,把挡在前面的大禹军用铁蹄踏平时,一道三丈宽两丈深,南北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沟壑摆在了他们面前。望着这道又宽又深又长,底下还铺满锋利坚硬土刺的沟壑,他们感觉就像吃了屎一样恶心。 这是牛大娃的杰作,他没有去支援张小卒,正是为了埋头刨坑。此时此刻他正吐着舌头趴在马背上,整个人已经虚脱累瘫了。不过他手里正握着妖丹,嘴里也在嚼着丹药,正在无比奢侈的恢复元气。 张小卒把从白云城几大家族手里换取的三大箱妖丹全都给了他,已经被他消耗掉两箱半了。 戚哟哟真正见识到牛大娃对元素之力操控的恐怖之处,感觉即便是七八重天境,甚至是一些九重天境的高手,对元素之力的操控强度都不如他。他不去特殊攻城部队,实在是埋没人才。 军队里有一支攻城部队叫特殊攻城部队,里面全是身怀元素之域的修者,攻城时他们的元素之域通常会大放异彩,让守城者防不胜防。 但元素之域的感悟是极难的,像七八重天境的顶尖高手,至少有八成以上的人不具备元素之域,就算是九重天境的半步大能,能同时身怀两种或者更多元素之域的,也是非常稀少的。 这也是为何尽管军中身怀元素之域的人几乎都被招去特殊攻城部队,但特殊攻城部队的人数仍然极少的原因。 像牛大娃这种年纪轻轻就身怀各种元素之域,操控强度还强的一匹的家伙,放在整个九州大陆都是凤毛麟角。 狗爷能看上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眼前这道又宽有深又长的沟壑,可以有效阻止大牙军前进的步伐,至少可以让他们难以展开作战阵型,除非他们有能力把沟壑填上,而想要填出一条容二十万大军快速通过的路,肯定需要花费大量时间,除非这二十万大军中有许多身怀土之域的修者,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浪费大牙军的时间,这正是戚哟哟想要看到的,因为她的任务就是尽一切可能拖延大牙军。 沟壑南北望不到尽头,让大牙军一时犯了难。正面强突过去很难,两侧绕路突进又怕中了大禹军的埋伏。 但还是被他们想到了办法,他们把刚才被箭雨射死的人和马统统扔进了沟壑,好几千人马扔进去很快就填出一条还算宽敞的大道。 说实话,这一招让戚哟哟猝不及防,若早知如此她就不下令射杀大牙骑兵了。她心中甚是懊恼,感觉自己好像帮了大牙人一个大忙。 “杀!” 沟壑填平,早已怒气冲天的大牙骑兵,迫不及待地向戚哟哟率领的骑兵阵营发起冲锋。 “杀!” 戚哟哟毫不犹豫地下令冲锋,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退路。另外,大牙军虽然填出了一条通道,但是这条通道还不足以让大牙骑兵展开全部阵型冲锋,所以他们必须顶上去,让大牙骑兵不能快速跨过沟壑,并把步战兵挡在后面。 “以吾之名恩赐,赐汝勇战之驱,疾风之速,金刚之力,不败之心!”戚哟哟一口气拍出四个圣洁罡印,圣光照耀每一个大禹铁骑,分别赐予他们四种力量。 大禹铁骑的气势猛然上涨,每个人都感觉如战神附体一般。 戚哟哟脸颊煞白,没有一点血色,眼前阵阵眩晕,身子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一口气四个恩赐之力,她已经超极限发挥。但是眼下不是她能休息的时候,她为主将,必须一马当先,所以急忙从纳物囊里取出丹药,服用后快速恢复消耗的精气神和真元力。 这些丹药都是张小卒给她的,无一不是珍贵的上品灵丹。 半盏茶的时间,戚哟哟终于缓过劲来,虽然精气神还有所欠缺,但真元力已经恢复充盈,可以战斗了。 “杀!” 恢复好体力的张小卒三人也从侧面冲杀上来,三人跨过沟壑与骑兵队伍会合一处。 “丫头,会不会双龙绞杀阵?”张屠夫向戚哟哟问道。 “会。”戚哟哟立刻回道。 “好。”张屠夫大喜,道:“老夫带一队人马,上行阳龙,你带一队人马,下行阴龙。小卒、剑来,你二人去给丫头当龙头。” “喏。”张小卒和周剑来领命。 戚哟哟已经从斥候的口中知道张屠夫的厉害,自不会怀疑他的能力,当即下令将队伍一分为二,一队交给张屠夫率领,一队她自己率领,张小卒和周剑来冲杀在最前方。 “双龙绞杀阵,起!” 随着张屠夫一声怒喝,两支骑兵队伍在龙头的带领下,快速地交叉旋绕起来,双龙龙头一会并一会分,一会同进退一会背道而行。若从空中俯视下来,犹如两条巨大的游龙盘旋环绕在一起。 双龙绞杀阵威力甚强,杀得大牙骑兵不得寸进。 一盏茶,一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在张屠夫的率领下,一万骑兵硬是把大牙军挡了下来。只不过一个时辰过后,一万骑兵只剩下一千多一点。 “困龙归海!”张屠夫突然大喝一声。 戚哟哟闻言愣了一下,困龙归海其实就是撤退逃跑的意思,这和她的任务相违背,不过看着剩下的一千疲惫人马,并且正在快速被大牙军收割性命,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多再坚持半盏茶的时间,也无太大意义。当即率领残余部下,配合张屠夫朝外围冲杀。 最终突破重围并摆脱大牙军的追杀后,一千多人又战死一半多,只剩下三百多人。 一口气跑出三里地,彻底摆脱大牙军的追杀,一个个累得眼皮都抬不动,浑身是伤却已经麻木地感受不到疼痛的人,扑通扑通跌落马背,有的直接昏死过去,有的望着天空呆如木鸡,思考自己到底活着还是死了,有的泪水从眼角汩汩流淌,有的张嘴无声惨笑—— 天上的太阳已经偏西,这场仗竟不知觉间打了快一天了。 远处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是苏翰举率领天狼山的铁骑正面迎上东面冲杀出来的大牙偷袭部队。 雁城铁骑的支援,让正面战场毫无悬念地落下帷幕,遂而抽出兵力回身解决东西方向的偷袭部队。 “小子,老夫带你去一个僻静处修炼。”张屠夫在确定胜局已定后,提起张小卒不由分说地往一个方向奔去。他急不可耐地想让张小卒给他加持三块滋养神魂的玉佩,若是让张小卒跟随大军行动,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是以他直接把张小卒掳了,找个僻静的地方让张小卒专心休养生息。反正张小卒身上还有不少丹药,不会缺丹药修炼。 此时此刻,前方战场上,雁城铁骑正一边追剿大牙逃兵,一边逢人就问认不认识张小卒,到最后干脆直接大声呼唤起张小卒的名字。 第三百四十八章 背锅 兵败如山倒。 随着正面战场的沦陷,大牙军全线溃败,残兵败将如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 大禹军全面追剿,不肯放走一个,也不要一个俘虏,唯有砍下所有大牙狗的脑袋方解心头之恨,方能告慰惨死在大牙狗屠刀下的数百万大禹冤魂。 是以,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中午才慢慢落下帷幕,大牙军几乎被尽数斩杀,侥幸逃掉的寥寥无几。 至此,大牙军对南境腹地造成的威胁终于解除。 几十年的经营谋划以失败告终,近乎二百万大牙军有来无回。 不为人知的是,还有二百多万大牙军惨死在黑森林里,包括近百位星辰大能。 若是这股庞大的兵力没有折损在黑森林里,白云城会被摧枯拉朽地拿下,雁城孤立无援,并且背腹受敌,定扛不住再多加两百万兵力的猛烈攻伐。 雁城失守,南境局势不堪设想。 黑森林让大牙军越过雁城,直插大禹南境腹地,给了大牙军一个侵略大禹千载难得的好机会,但也是黑森林给予大牙军雷霆打击,让其侵略计划化为梦幻泡影。 可谓是成也黑森林,败也黑森林。 黑森林是禁地,并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若不然黑森林里资源那么丰富,大禹怎会不予开发利用。 “兄弟,认识张小卒吗?” “不认识。” “认不认识张小卒,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认识,不知道。” 大战停歇,全军上下都在找张小卒,张小卒的名字一下传遍四野,成了军中名人。可是张小卒是谁,找他干什么,却鲜有人知。 雁城主帅身中尸毒,生死难料,说出去恐生事端,所以肖冲并没有把它告知太多人。 “夫人,找到张小卒了吗?!”肖冲着急万分地问前去寻找张小卒回来的万秋清。 万秋清血染战甲,脸上沾满了血污,显得极其狼狈。 不过不会有人笑话她,因为全军几十万人都是相同的狼狈模样。 “没有。”万秋清朝肖冲摇头,说道:“张小卒被一位老将军带走了,说是去一处僻静的地方修炼,至于去哪里了谁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王爷已经加派人手前去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哪里来的老将军?添什么乱呢?!”肖冲怒气冲冲地埋怨道,“若是裘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他要负全责!诶——” 肖冲急得来回踱步,满腹怨气无处宣泄。 “裘老将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再者,以裘老将军的修为,坚持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这么长时间咱们肯定能找到张小卒。”万秋清安慰道。 “希望如此。”肖冲无奈苦笑道。 雁城城内尸毒肆虐,为了安全起见,大军在北十城十里外安营扎寨。 天狼山铁骑也在城外安营,和苏翰举的大军保持着安全距离,毕竟他们是贼,苏翰举是兵,可不敢保证苏翰举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干掉大牙军后乘兴来一个剿匪,那他们哭都没地方哭,所以还是小心提防着点好。 “先生来雁城做甚?”苏翰举的营帐内,文不武艺高人胆大,受邀前来做客,一个手下都没带。 文不武喝了口酒,吃了口菜,而后漫不经心地回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没用,大牙军解决不了,叛军也解决不了,以致于雁城岌岌可危,让我们大当家的身陷险地,狼崽子们不放心,特来接大当家的回家。” “邬之秋来雁城做甚?”苏翰举闻言眼睛微微眯起,闪出两道精光。 文不武给自己把酒杯满上,挑起眼皮看着苏翰举,道 :“老百姓日子没法过了,又到了替天行道的时候。大魏王朝是怎么亡的,你们苏家好像已经忘记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说起来毫无顾忌,并且还是当着苏氏皇朝王爷的面。 苏翰举也不生气,只是道:“天灾肆虐,非人力可抗拒。” “天灾不假,但并不能成为你们不作为的借口。既然你们不作为,就别怪我们替你们作为。”文不武冷笑道。 苏翰举没再接他的话,转而问道:“雁城危机已经解除,怎么还不接你们大当家的回家,留在这里做什么?” “老驴被你们的人骗去当打手了,大当家的想再等他几日。怎么?不过是十万铁骑而已,你手握几十万大军,还怕我们不成?”文不武笑眯眯地问道。 苏翰举目光一沉,道:“十万铁骑战力可抵我几十万大军,如猛虎睡在榻前,你说我怕不怕?” 昨天他彻底领教了天狼山十万铁骑的凶悍,每一个人都骁勇善战,以一敌十并非夸张之谈。这让他心里十分不踏实,忍不住去想天狼山培养出如此凶悍的部队意欲何为? “怕就点上熏香,睡觉的时候应该能睡得踏实些。”文不武端起酒壶起身,朝苏翰举笑了笑,接着迈步离去。 苏翰举望着文不武离去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后,低声自言自语叹道:“当年大哥执意不肯剿灭天狼山,希望不会变成养虎为患。” …… 大牙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了雁南,传进了反王魏光复的耳朵里,气得他暴跳如雷。 “陛下,大势已去,退兵吧。”夏侯宏远跪伏在魏光复面前,虽然心里有万般不甘,可是理智告诉他,没有大牙军在雁北牵制,凭他们一己之力很难再对雁城造成威胁。若是等雁城守军收拾好雁北的战场,配合白云城支援过来的几十万大军,他们一定不会再只守不出,肯定会出城迎战,到那个时候再收兵撤退,损失将不可估量。 “退兵?你在说笑吗?!” 然而魏光复完全无法理解夏侯宏远的提议,听见“退兵”二字,禁不住气急而笑,对着夏侯宏远斥吼道:“我们已经攻下三座外城,胜利就在眼前,你竟然要退兵?雁城城内正在闹瘟疫,逢此天赐良机,你竟然要退兵?是本王耳朵听错了,还是你夏侯宏远吓破了胆?” “陛下——” 夏侯宏远刚想明理劝说,却被魏光复拂袖打断,冷声喝道:“无需再说,本王绝不会退兵。谁再敢言‘退兵’二字,就以蛊惑军心之罪军法处置!将军若是有时间,不如多想想破城之法。下去吧。” “臣——遵命!”夏侯宏远伏在地上无声叹息。知道魏光复是被眼前的微小胜果蒙蔽了双眼,眼下说什么他恐怕都听不进去,既如此就听他任他吧,让他吃吃败仗,尝尝苦头,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 “前辈,所言当真?!” 夜晚,城主府书房里,戚无为一下从椅子里跳了起来,表情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司徒清,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哎,虽然老夫也悲痛不已,不愿相信,但悲剧已生,我等也只能心怀悲痛坚强面对。”司徒清一脸悲伤地哀痛道。 他面颊苍白,脸上多了许多皱纹,比初到雁城时显得苍老了一二十岁。这是因为他身负重伤,没有四五年的修养,伤势难痊愈。 “这——这损失也太惨重了。”戚无为无力地跌坐回椅子里,一脸凄惨哀伤的表情。 天宝山空相大师战死! 三清观天武真人战死! 瞎伯战死! 天狼山二当家战死! 为了消灭红毛尸毒古尸,去 了六位星辰大能,结果只活着回来两人,这个结果让戚无为无法接受。 若不是活着回来的司徒清亲口告诉他,他打死也不相信。 “眼下雁城面临的危难你当早做决断。”司徒清紧皱眉头说道,“此尸毒厉害无比,空相大师和天武真人都对其束手无策,若是放任不管,任由它在雁城扩散传播,只需半个月雁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还好城内爆发的尸毒毒性不强,否则局面早已不可控。” “还请前辈指点迷津。”戚无为揉捏着眉心声音沙哑道。他也想控制雁城城内的局面,阻止尸毒继续扩散,可是没有任何手段对付尸毒,局面根本无法控制。 司徒清神情凝重,声音低沉严肃道:“隔绝传染源,此乃控制尸毒继续传播扩散的唯一办法。北九城和北十城正好空出,我们把被尸毒感染的人全部安置到这两座城里。如此,尸毒就无法继续传播了。” “然后呢?”戚无为苦涩问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尸毒折磨致死,甚至变成尸怪,然后我们再把他们一把火烧成灰吗?” “但凡有一丁点办法,老夫也不会出此下策。”司徒清连声哀叹,但他目光格外坚定,说道:“危难当头,望城主大人早做决断,莫要等尸毒蔓延全城再悔不当初。老夫告辞!” “前辈,有一人能救雁城!”戚无为突然起身大喝道。 “你说的应该是天武真人的弟子张小卒吧?”司徒清似乎已经听闻张小卒的能耐。 “正是张小卒。”戚无为点头道。 “雁城感染者已近百万之多,凭他一己之力如何救得?是他救的快,还是感染的快?另外,何时能寻到他?一天寻不到,雁城多十几万感染者,十天寻不到雁城就没了。两做打算,两手准备吧。”司徒清说完便转身离去。 戚无为再一次瘫坐在椅子里。 翌日天明,戚无为拖着一夜未睡的疲惫身躯,瞪着满目血丝,咬着牙根艰难地下达命令。 他不敢拿整个雁城做赌。 只能照司徒清说的,两手准备,先把感染者送去北九城和北十城隔离起来再说。 命令一下,雁城大乱。 未被感染者视感染者如蛇蝎,未等官家出面,他们就把感染者驱赶到北九城。 感染者惊恐哀嚎,但如何敌得过大势。 药王谷弟子全城劝说。 告诉感染者不是要放弃他们,而是要把他们集中在一起治疗。劝感染者们主动站出来,不要躲藏起来,害人害己。 未感染者顿时奉药王谷弟子为神明,簇拥着药王谷弟子挨家挨户地搜查。 药王谷弟子的行为激怒了感染者,有人开始对药王谷弟子破口大骂,有人恶毒诬蔑说瘟疫压根就是药王谷弟子带来的,是他们从城外运来的水里面携带了瘟疫。 这本是某个感染者急红眼后的一句恶毒诬蔑,可被人听在耳朵里,一传十十传百,假变真,传遍全城。 一时间,药王谷弟子的名声急剧直下,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药王谷弟子急忙站出来澄清,雁北运来的水不是他们发现的,他们只负责运送,真正发现水源的人是张小卒,是张小卒害大家中了尸毒。 药王谷弟子甩锅张小卒,百姓的咒骂声顿时指向张小卒。 可怜张小卒不在城里,无法辩解,不过就算他在城里,恐怕也是百口莫辩,只能骂一句药王谷弟子无耻至极。从雁北运水回来的时候被全城百姓称赞,他们心安理得的享受赞誉,提都不提张小卒一句,可现在水出了问题,立刻撇清干系,大锅小锅全都甩给张小卒,不是无耻又是什么。 第三百四十九章 境界提升 张小卒盘膝而坐,左手掐太阳向阴法印,右手掐太阴向阳法印,左上右下,抱于丹田,运转太极阴阳冥想诀,神念观摩三清日月图,已经入定三天三夜。 张屠夫静静地守在一旁,一声也没有打扰张小卒,因为张小卒曾说过他的道鬼二力越是充盈,加持的效果就越好,所以他不愿打扰张小卒,想让张小卒恢复到最佳状态。 再者,张小卒刚经历了一场残酷至极的生死厮杀,几度达到极限又超越极限,必定有诸多感悟,若是能趁热打铁把诸多感悟全部消化吸收,战力必有质的提升。 这样的修炼机会,每个修者一生都不一定能有几次,而张屠夫对张小卒欣赏有加,自不会耽误张小卒这一难得的修炼机会。 见张小卒浑然忘我地入定三天三夜还未醒来,张屠夫可以十分确定,此次入定张小卒必有大收获。 张小卒体内的三个气海正在剧烈翻涌。 云海像那煮沸的开水,剧烈地翻滚不息。云海深处巨浪滔滔、雷声轰鸣,被云海掩盖着的大海好似正在遭受狂风暴雨和闪电雷鸣的摧残。巨大的水花不停地从云海中溅出,一次又一次地冲刷沙滩,把沙滩洗得溜光水滑,如镜面一般。 张小卒听着大海的种种声音,感受着大海的愤怒和咆哮,突然间云海飘散,浪涛声、雷鸣声消失不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面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海风习习,波光粼粼。 有一种豁然开朗,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 但是天上并没有太阳,而是白蒙蒙一片,光线柔和,像是清晨太阳尚未从地平线升起时一样。 这是观海境的表象,张小卒心里不甚欢喜,知道自己突破了听海境的瓶颈,晋升观海境。 哗啦啦—— 沙滩上突然有流水声响起。 有一条丈许宽的河流自石门外流淌而来,清澈的水流冲开沙滩流进大海。 张小卒记得,这条河流原本只是一条一尺宽的细小水流。 随着清澈的河水注入大海,储存在气海里的气势之力、道力和鬼力开始迅速增长,直至比原先翻了一倍才慢慢停止增涨。 忽然,一道光线打在张小卒眼睛上,张小卒眼珠转动,睁眼醒来。甫一睁开眼,就见一轮红日自地平线上刚刚升起,朝气蓬勃,充满生机和活力。 “醒了。”张屠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小卒愣了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忙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张屠夫,深表歉意道:“抱歉,让前辈久等了。没想到竟然入定了一整夜,我感觉才过去一小会儿。”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天边刚刚升起的红日让他以为刚过去一夜。 “哈哈——”张屠夫闻言大笑,道:“小子,这已经是第四日早晨了,你足足入定了三天四夜。” “啊?”张小卒闻言愣在当场。 张屠夫朝他确定地点点头,提醒道:“小子,以后若是有所感悟,或是境界即将突破,需要入定时,切记找一个安全的 地方,否则若是突发危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谨记前辈教导。”张小卒使劲挠了挠头,他真的感觉才过去一小会儿,顶多一个时辰那么久,万万想不到竟然过去了三天四夜,实在难以相信,这么大的时间差让他生出一种恍惚感。 张屠夫笑问道:“此番入定是不是大有收货?” “修为好像提升了一个境界。”张小卒不太确定道,因为他的气海异于常人,他都不确定自己现在是战门境还是海之境,如果是海之境那就是境界提升了。 张屠夫没有细问,站起身走过来,伸手到张小卒面前,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两块玉佩和一个圆环状的玉坠,其中一块玉佩是那天张小卒给他加持过养神符的那块,另一块玉佩应该是他自己随身佩戴的,玉坠也应该是他自己的,说道:“要麻烦你帮我加持一下养神符。” “前辈切莫这般客气,能帮前辈的忙是小子的荣幸。”张小卒诚惶诚恐道,先从张屠夫手里拿过那块加持过养神符的玉佩,摆在左掌掌心,随之静心凝神,道鬼之力现于右手剑指指尖,浓郁度比原先翻了一倍。 简单的一道养神符他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绘完,最后手掐印诀点在光芒流转的符印上,符印嗖的射向躺在左手手掌的玉佩。 “成了。”张小卒禁不住勾起嘴角笑道,但是他的嘴角刚勾到一半突然僵住,因为一道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紧接着躺在他左掌上的玉佩突然炸裂,碎成了七八块。 “这——这——”张小卒盯着手中碎成七八块的玉佩愣住了,不理解玉佩为什么会突然炸裂,这种事从未发生过。 但张屠夫神色一怔过后反而露出惊喜之色,把另一块玉佩递到张小卒面前,语气略有急促道:“试试这一块。我猜测可能是这块玉佩材质太差,承受不住符印加持之力。” 张小卒觉得张屠夫说得蛮有几分道理,不过接过玉佩后还是先提醒道:“前辈,若是碎了你可不能怪我。” “不怪你,一块玉佩而已。”张屠夫摆手道。 一刻钟后张小卒手掐印诀点在光芒流转的符印上,眼睛紧紧地盯着躺在左掌上的玉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成——成了!”十几个呼吸过后,见玉佩完好无损,张小卒面露喜色,感受到玉佩上传来的暖流,又抑不住惊喜叫道:“功效比之前提升了差不多一倍。” “我看看。”张屠夫一把抢过玉佩,感受片刻后激动得呼吸都急促起来,连声叫道:“吾儿有救矣!张家断不了后了!甚好!哈哈,甚好!” 说完猛地看向张小卒,感激道:“小子,老夫要谢你,必须谢你。说,你想要什么报酬,千万不要和老夫客气,也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嗯——”张小卒挠挠头,沉吟一会儿后,问道:“前辈,可不可以先存着,等晚辈想好要什么后再说。” “可以,当然可以。”张屠夫爽快应道。 “那就先存着。”张小卒开心笑道。其实他根本没打算向张屠 夫要报酬,是因为瞧着张屠夫态度坚决,不给他报酬誓不罢休的样子,所以才这么说,好安张屠夫的心。 张小卒又给圆环项坠加持了养神符,圆环玉坠也未破裂,显然张屠夫随身佩戴的都不是凡品。 “前辈,您瞧瞧这些个物件里面有没有好的,我不懂得分辨它们的品质。”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二十多个物件,都是从大牙高手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让张屠夫挑选一件品质好的。 张屠夫目光扫过一干物件,拿起一个暗红色的翡翠扳指说道:“这个不错,你试试。” “嗯”张小卒接过翡翠扳指,立刻绘起养神符,一刻钟后成功加持上去。 张屠夫把三件东西收起来,看着张小卒额头一层细汗,心知张小卒真的非常用心,心中禁不住生出感激之情,同时愈加欣赏张小卒这个年轻后生。 “小子,老夫必须郑重提醒你,你的这个本领太过逆天,最好不要暴露,否则你将永无安宁之日。你想卖它换取修炼资源,卖那种功效低的就可以了。功效持久时间也不要弄的太长,三个月就可以了。既让人垂涎三尺,又不会让人为之疯狂。”张屠夫表情严肃道。 “多谢前辈告诫。”张小卒感谢道。经张屠夫提醒,他觉得自己确实要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一点的。 “小子,你自己去雁城吧,我过几日再去雁城找你。”张屠夫说道。 他着急把怀里的三件宝贝送去北疆,不过不是自己去送,而是找人送,需要去一趟白云城。 “好。前辈若是来雁城,可以到中央城听雅轩找晚辈。”张小卒说道。 张屠夫笑着点点头,旋即脚点地面破空而去,眨眼间就从张小卒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好快的速度。”张小卒望着张屠夫眨眼间消失的背影,抑不住惊叹,然后环顾四周景色,发现自己在百荒山中,辨别方向后纵身朝东南方向纵掠而去。 翻山越岭一个时辰,前方的山谷里迎面驰来一道身穿大禹战甲的身影,这人甫一看见他就大声喊问道:“兄弟,见没见过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不禁一愣,随之眉头微皱,想到和苏阳的仇怨,心里顿生警惕,应声道:“见过,你找他干什么?” “啊,你见过张小卒?!他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那人反应甚是激动,愈加让张小卒警惕。 “你找他干什么?”张小卒再次问道。 “整个大军都在找他,听说好像是雁城的将军有急事找他帮忙。”那人回道。 张小卒听了后微皱眉头,说道:“我是昨天晚上碰见他的,他好像已经回雁城了。反正是往南去了,究竟有没有回雁城,我也不敢保证。” 说完,张小卒就纵身离去,不理那人的呼喊。那人还试图追他,但速度相差太远,没一会儿就被他甩开了。 “夫人——”往前翻过两座山头,张小卒惊喜地看见万秋清的身影,当即大声呼唤。 第三百五十章 罪该万死 “小子,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 万秋清乍一看见张小卒,当即三分气七分喜地叫道。两个纵身跨越数十丈的距离,到了张小卒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急说道:“快跟我走!” 说完,不由分说强拽着张小卒往雁城方向飞掠。 张小卒见万秋清满身污渍,身上甚至都有了异味,似乎从大战至今都没来得及洗漱换衣服,瞧她焦急万分的样子,再联想她见面第一句话,以及先前遇到的那个人说的话,禁不住问道:“您一直在找我吗?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我一个,是整个大军都在找你,就快要把雁北掘地三尺了。你小子一声不吭跑哪里去了?!”万秋清语气里不禁带了几分气怒责怪,这几天为了找张小卒,她一直东奔西走脚不沾地,急得嘴角都起了水泡,实在是累坏了,所以见到张小卒后忍不住就抱怨两句。 张小卒讪笑两声没答话。 万秋清只是单纯的抱怨两句,没有追究问责的意思,所以也没在意张小卒答不答话,便接着说道:“红毛尸毒在雁城爆发了。” “什么?!”张小卒闻言大惊失色,想到红毛尸毒的恐怖之处,瞬间就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背脊直往上窜寒气,不敢去想雁城眼下的惨状。 “已经有近百万人感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城里爆发的红毛尸毒比咱们见过的红毛尸毒毒性弱很多,感染者从毒发到昏迷要经历六七天时间,昏迷后再经四五天身体才会慢慢长出红毛,最后红毛覆盖全身生机衰竭而死。”万秋清把她大概了解的情况都说给张小卒听。 但张小卒听了后仍然头皮发麻,近百万人感染,这个庞大的数字让他窒息。 他总算明白为何全军都在找他了,应该是雁城里的人都对红毛尸毒束手无策,只有他的鬼瞳之力可以驱除红毛尸毒,故而他成了雁城的救命稻草。可是近百万这个数字,让他感到恐惧和无力,以他一己之力如何救百万人? “但是裘老将军中了厉害的红毛尸毒。”万秋清忽的语气一沉说道,“有人在战场散播红毛尸毒,尸体感染红毛尸毒后变成红毛尸怪,受人操控攻击雁城。裘老将军追出城去,可能与那人发生了战斗,回来后就感染了尸毒,生命危在旦夕。我怀疑操控尸怪的人是方不同,只有他会这种邪术。” “嗯,极可能是他。”张小卒点头同意。 万秋清速度全开,携着张小卒仅用一个时辰就到了雁城城下。路上恰巧遇到肖冲,激动得他差点落下泪来,五根手指如铁钳般抓着张小卒的胳膊不放,好似一撒手张小卒就会插翅飞走一样。 到了雁城城下,张小卒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深深震撼。 战场虽已经被打扫过,但战火洗礼后的痕迹仍在。 巍峨高耸的城墙满目疮痍,就像被数以万计的人拿着巨大凿子凿过一样,有些地方甚至坍塌了巨大豁口,整面城墙不是被火油烧得焦黑一片,就是被鲜血染得赤红。 张小卒一时间难以想象,是怎样激烈的战斗厮杀,才能在如此巍峨高耸的城墙上留下这些个累累疤痕。 脚下的土地湿润粘脚,在阳光的照射下蒸腾起股股恶臭,那褐红色的土壤告诉张小卒,这片干燥的土地刚刚被鲜血灌溉过。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来。 肖冲上前叫门,甬道侧门应声打开一道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三人依次而入,穿过甬道进入北十城城内,沉沉死气伴着嘈杂的痛哭声、哀嚎声、咒骂声扑面而来。街道两旁以及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人,有人已经昏迷不醒,有的在痛苦呻吟,有的有家人朋友陪在身旁,有的孤家寡人无人问津。 “该死!”肖冲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声,这几日他都在城外找张小卒,不知道城内发生的事,不过看到城中情景,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万秋清和张小卒悚然一惊,他们已经极力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可眼前的凄惨情景还是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想,这分明是全城人都已经被感染的情形。 “看来城主大人是听了药王谷的建议,把感染者都驱逐到北九城和北十城来隔离了。”肖冲哀叹道。 如此隔离很不仁道,可是这也是百般无奈之举,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雁城的人都被尸毒感染。 眼下只求有人能站出来制住尸毒,解雁城百姓之苦。 肖冲目光期望地看向张小卒,可是紧接着心里就一声哀叹,他觉得以张小卒一人之力,完不成如此艰巨的任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救多少是多少了。 “他们——”张小卒眉头紧皱,看向万秋清和肖冲问道:“为什么都在咒骂我?” 他耳力甚好,隔老远就听见了百姓们的咒骂,各种粗言秽语和恶毒至极的诅咒,不堪入耳。 “有吗?”肖冲愣了愣,下意识地迈步往前走去,试图听清楚百姓们的咒骂声。 万秋清细细聆听,随之脸色变得难看。她发现张小卒没有乱说,城中百姓确实都在咒骂张小卒,恶毒至极。 张小卒跟在肖冲身后往前走去,他看见有一披头散发的老妇正在街边烧纸人,纸人身上扎着许多钢针,在纸人背上写着名字,赫然是“张小卒”三个字。 “老妇,你和张小卒何怨何仇,竟要这般恶毒地咒他?!”肖冲也看见了老妇的行为,大步冲过去喝问道。 老妇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可听见肖冲的喝问,竟瞪圆眼珠子一骨碌爬起身,双手掐腰叫骂道:“老妇与那张小卒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害了我儿子、儿媳,还有我那可怜的乖孙,老妇恨不得喝他血吃他肉,把他挫骨扬灰。” “他如何害的你儿子、儿媳、乖孙?”张小卒大步上前问道,他敢用人头保证,绝不认识眼前这个老妇,更不认识她的儿子、儿媳、乖孙。 “张小卒把尸瘟带进了雁城,他罪该万死!”老妇跳脚怒骂道。 “此话怎讲?他怎么把尸瘟带进雁城的?”张小卒急声问道。 “是他在雁北发现水源,尸瘟藏在水里,我们喝了水后全都中了尸瘟。你说是不是他把尸瘟带进雁城的?他害了雁城这么多无辜老百姓,他早晚会遭报应的。我扎纸人,咒他不得好死,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老夫目眦欲裂,嘴角都骂出了白沫子。 张小卒脸色惨白,若尸瘟真是藏在水里带进雁城的,他确实难辞其咎。 “一派胡言!”肖冲大声喝道,“守城战士喝的全是雁北运来的水,怎么没见有人感染尸瘟?再者说,雁北水源不是药王谷的人发现的吗?什么时候变成张小卒发现的了?” “是——是药王谷的仙士们说的。”老妇被肖冲气势所迫,畏畏缩缩地说道。 “好不要脸!”肖冲怒骂,“水运进城时全城欢呼,赞美药王谷的声音差点没把天顶塌咯,他们一个个洋洋得意,仰着下巴看人,无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差在脑门上写上‘救世主’三个大字。那时候他们怎么不说水源不是他们发现的?现在水源出了问题,立刻拍屁股撇清关系。狗日的,有这么做人的吗?” 军营里的汉子大都是直性子,肖冲听见药王谷的所作所为,当场破口大骂。 张小卒完全不知道当中还有这些事,不过他眼下并不关心这些事,虽然药王谷的所作所为让人不齿,但相比于雁城百姓的性命,他没时间计较这些。 “先去救裘老将军。”万秋清急忙转移话题,怕张小卒听多了百姓们不堪入耳的咒骂勃然大怒,一气之下甩袖离去,那雁城百姓可真就只能望天等死了,“裘老将军在哪里?” “在北九城城楼里,将军不准别人靠近。”肖冲答道。 “走!”万秋清喝一声,风元素涌动,卷着三人朝北九城城楼飞去。 一刻钟后三人落在城墙上,走进城门楼,分开寻找,很快就在那间狭窄偏僻的石室里找到裘战。 “谁?”裘战听见三人的脚步声,嗖的睁开眼睛,喝问道。尸毒已经蔓延到他的头上,整张脸已经是乌紫色,声音沙哑而又虚弱。 “将军,是我。”肖冲应声道,“还有戚夫人和小卒兄弟。” “不要靠近我!”裘战扯着沙哑虚弱的声音厉声喝道,“此尸毒歹毒无比,以你们的修为若是中之,恐怕一两个时辰就得丧命。快离开这里,若是我不幸死在这里,就用火油灌进房间,然后点火连我一同烧了这里。切记,千万不能让人靠近我。若是此毒在雁城传播开,雁城就真的没救了。你们,快快离去吧。” “老将军,你死不了,我们把救星给你找来了。”万秋清笑道。 “救星?”裘战目光疑惑地扫过三人,然后落在张小卒身上,问道:“你有办法对付此尸毒?”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接着迈步走向裘战。 “慢着!”裘战却急声叫住张小卒,道:“小子,你确定?老夫再说一遍,此毒歹毒至极,便是以我星辰境的修为都压制不住它。若无十成把握,你还是离开吧,别误了自己小命。” 张小卒闻言不禁对裘战心生敬佩,若是换成一般人,生死关头但有一线希望都会死死抓住不放,怎可能拒希望于门外,可裘战却不顾自身生死,先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只此一点,张小卒就能判断,眼前这位老将军一定是一位德高望重,受人敬佩爱戴的好将军。 “将军,信小子便是。”张小卒笑道。 话音未落一步踏出,到了裘战面前,在裘战反应过来前,一指点在他的眉心,鬼瞳之力当即顺着指尖沁入裘战的眉心。 第三百五十一章 逆行者 裘战只觉一股暖流进入眉心,接着暖流以眉心为中心,像水波一样往四周荡漾开。下一刻让他惊奇的事情发生了,暖流所到之处尸毒瞬间消散,从毛孔里长出来的细密红毛,快速地褪去鲜艳色彩,随之枯萎脱落。 裘战震惊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他拼尽全力都压制不住,眼看就要取他性命的尸毒,竟然就这么轻易地驱除化解了。这前后差距让他不由地一阵恍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前辈,感觉如何?”张小卒问道。 “好——好了。”裘战慢慢地站起身,底气不足地应了声,然后试着活动四肢,麻木感尽数消失,星辰之力运转全身,确定身体各项技能全部恢复正常,这才猛地连连点头,难掩激动道:“老夫体内的尸毒被尽数驱除,身体各机能全部恢复正常!” “幸不辱命。”张小卒说道。 肖冲对着面前空气猛地挥拳,压低声音连吼几声,以发泄内心的狂喜。 万秋清倒无太大反应,因为她早就知道张小卒能解裘战的尸毒,不会有任何意外。 裘战后退一步,朝张小卒躬身行礼,感谢道:“裘战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将军折煞小子也。”张小卒忙上前搀扶,“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裘战却是躬身不起,道:“还请小兄弟施以援手,救雁城百姓性命,解雁城之危难。” “将军你先起来。”张小卒强行扶起裘战,然后皱眉说道:“感染人数实在太多,小子能力有限,只能尽最大努力救治。” “小兄弟大仁大义,老夫代雁城百姓感谢小兄弟大恩。”裘战感激道。 “将军谬赞了。小子身为大禹人,救同胞于危难,义不容辞。”张小卒谦虚道。 “好,好,好一个义不容辞!大禹有尔等年轻俊杰,实乃大禹之幸!”裘战赞赏道。 “好样的,比药王谷那群沽名钓誉之辈强一万倍。”肖冲朝张小卒挑大拇指道,“说实话,我肖冲打心底佩服你。换成是我,听见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恶毒咒骂,老子肯定扭头就走,是死是活与老子何相干。” “什么流言蜚语、恶毒咒骂?”裘战不解问道。 “药王谷那群家伙说尸毒是藏在水里运进雁城的,又说水源是张兄弟发现的,所以现在百姓们都在咒骂张兄弟。”肖冲简单说了一遍。 “一派胡言!”裘战闻言当即怒斥,道:“守城将士喝的水都是从雁北运来的,怎么没见有人感染尸毒?雁城九成以上的人都喝过雁北运来的水,要是水里真有尸毒,那现在九成以上的人都感染了。小兄弟,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也不要与没有脑子的老百姓一般见识。” 张小卒摇头道:“水源确实是我发现的,而且水里真的有可能带有尸毒,若尸毒真的是夹带在水中运进雁城的,我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救人吧。”万秋清打断三人的谈话。 张小卒说道:“我需要大量朱砂和符纸,还需要大量人手帮忙,最好再有懂医术的人配合我。普通人不比咱们修者,他们体魄弱,被尸毒侵染过后,身体一定极其虚弱,尤其是那些中毒已久的,若是得不到后续治疗,就算给他们驱除了尸毒,恐怕也难救活。” “言之有理。”裘战点头道。 万秋清说道:“说说你打算怎么救人,我们好给你安排人手。” “我需要先试验一下,然后才能告诉你们具体计划。”张小卒说道,然后伸手进怀里掏出笔、符纸和朱砂,当着几人的面快速地画了六张道符,收起笔、符纸和朱砂,给了三人一人一张,说道:“你们贴身带好,应该可以防止被尸毒感染。我们现在下去,试试这一张道符可以帮几个人驱除尸毒,以及驱除尸毒需要的时间。”三人依言把道符贴身收好,出了城门楼,直接从城墙上跃下,落在北十城里。 张小卒找了一个中毒已深,身上长满红毛,明显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快要不行的人,让肖冲用匕首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挑开,然后取出一张道符贴在他的额头上。 只见道符甫一碰触到那人的额头,符身顿时亮起金红光芒,紧接着那人身上的尸毒立刻如潮水般退去,鲜艳的红毛也在短时间内失去艳丽色彩枯萎脱落。 张小卒展开入微心境,仔细观察着此人的身体变化,当乌紫的尸毒痕迹尽数消失,红毛尽数脱落,又在心中默数了十个呼吸,伸手把道符从此人额头上拿开,感受道符上剩余的符力,心里禁不住一喜,只消耗了不到十分之一的符力,也就是说这样一张道符至少能救十个像这人一样的重症患者,并且时间也极短,四十个呼吸的时间富富有余。 万秋清取了一粒丹药给这人服下,丹药蕴含的灵力助其身体快速恢复活力,约莫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这人睁眼醒来。 他还以为自己死了,到了阎王殿,愣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痊愈,甚至感觉比感染尸毒前还强壮了一些,顿时激动的泪流满面,跪地哭嚎,同时鸡啄米般向万秋清三人磕头道谢。 张小卒早已经走远,半盏茶的时间他已经救了好几人,挑的全是中毒已深,生命垂危的人,男女皆有。 最终,三张道符一共救了三十五个重度感染者,耗时最多的一个人也就才三十个呼吸的时间,也就是说一张道符至少能救十个人,若是救轻度感染者,二三十个也不无可能。 这一实验结果让张小卒信心倍增。 同时也印证了他的担忧,重度感染者必须有后续药物治疗,他们的身体已经被尸毒侵蚀得虚弱不堪,若不用药物帮助他们恢复生机,便是驱了尸毒也救不了他们。 有了实验数据,张小卒心里就有了计划,暗自琢磨了一会,觉得没有太大纰漏后,便向万秋清三人说出他的计划。 他决定以北十城城门作为卡口,驱除尸毒的人全部送出城外,防止再度感染。重度感染者的后续治疗也都放在城外,至于怎么治疗,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需要军队维持秩序,还需要大量人手持道符为感染者驱尸毒,最好是懂一些医理的,效率能高一些。 他自己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画道符,所以他需要大量补充灵力的丹药,来快速补充消耗的鬼瞳之力。 万秋清听完张小卒的计划,各自琢磨一番后都点头觉得可行,然后立刻兵分三路前去筹备。 张小卒登上北十城城墙,钻进城门楼,找了个干净的房间,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他储存的符纸和朱砂,开始画符。 “雁城的子民们,我是雁城统帅裘战。” 裘战的声音突然在整个雁城上空炸响,只见他立在中央城的天钟楼楼顶,身体环绕着璀璨的星辰光芒,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夺目,让整个雁城的人都能一眼看到他。 “前几日本将军身染尸毒,差点一命呜呼,幸得一位年轻的勇士相救,现在已经完全痊愈康复。” 此言一出,全城轰动。 “痊愈康复”四个字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尤其是那些身染尸毒的人,裘战的话向他们传达了一个信息,他们还有得救。 他们纷纷嘶吼着向裘战求救。 “这位年轻的勇士仁心仁德,不忍我雁城百姓遭此劫难,遂愿意出手相助,救治每一个感染尸毒的人,解雁城之危难。在此,我代表雁城百姓,代表大苏帝国,向这位年轻的勇士致以最真诚的感谢。遇到你是雁城百姓之幸,是大禹之幸!” 感染尸毒者闻言,无不喜极而泣。 他们在绝望深渊里苦苦挣扎,终于等来了曙光。 “这位年轻的勇士,他的名字叫张小卒。” 此言一出,全城哗然。 只听裘战紧接着说道:“我知道,许多人对这个名字存在误会。我以我的军人荣誉向大家保证,张小卒绝对是一位仁心仁德的勇士。请大家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不要恶意揣度,不要妄言咒骂,不要寒了一位年轻勇气的赤城之心。相信我,不需两日,诸位一定会高呼这位年轻勇士的名字,让‘张小卒’三个字响彻雁城上空。” “但是,现在年轻的勇士遇到了困难,需要咱们雁城子民的帮助,我希望咱们雁城每一个子民都是勇士,勇敢的站出来,和这位年轻的勇士一起解救被尸毒感染的同胞们。” “谁家有黄纸、朱砂,请全部拿出来,有偿出售或是无偿捐助都可以。麻烦你们送到各城的主干道边上,城主大人很快就会派人前去收购。” “另外,感染者的身体都已经被尸毒掏空,虚弱至极,驱除尸毒后还需要后续药物治疗。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我希望懂医理的先生们可以勇敢的站出来,帮助这些受苦受难的同胞。如果你们愿意,也请去各城主干道边上等着,城主大人很快就会派人前去组织大家。” “后续治疗需要大量的药物,希望各医馆、家族都能积极地贡献出你们的力量,不需要你们无偿捐助,我们会按市价收购,只求你们把库存拿出来售卖,不要在这危难关头还想着囤积居奇,想着发灾难财。” “话不多说,因为本将军相信,咱们雁城子民都是好样的,危难关头绝对可以团结一心共渡难关。雁城从来不缺勇士,在人人视尸毒如蛇蝎,争相退避三舍的时候,定然会有勇士站出来,无所畏惧,迎着退避的人群逆流而行。来吧,勇士们,本将军在最前线等着你们。” “最后,雁南的守城将士们,你们辛苦了。再坚守两天,两天后本将军带你们出城杀个痛快!” …… “阿水,快吩咐人把滋补身体的药全部装车,运送到主干道去。记住,咱们不要分文。”一家医馆的掌柜向跑趟的伙计吩咐道。 坐馆的老先生起身收拾药箱,向伙计说道:“走的时候捎老夫一程,雁城有难,匹夫有责,老夫也要尽一把力。” …… “当家的,你要去哪里啊?”一农家小院里,妇人拦住一个汉子问道。 “我要去前线。”汉子瓮声应道。 “可——你是个兽医啊。” 汉子猛一瞪眼,喝道:“兽医怎么了?兽医也有用武之地。” “哎,你等一下,我给你揣几张饼。” …… 类似的一幕正在雁城各处上演,在裘战的鼓舞下,许多人战胜了对尸毒的恐惧,勇敢的站了出来。 在危难来临之际,总有一些人敢于逆行。 …… 北十城一座小院的房间里,一个身穿水墨服的药王谷女弟子,正眼含泪水跪伏在床边,向躺在床上的一个男子说道:“师兄,你坚持住,我这就去求张小卒来救你。” “别、别去,他不会救我的。”男子声音虚弱,苦涩道:“咱们药王谷弟子那么对他,害他被雁城百姓百般咒骂,他一定恨咱们药王谷入骨,怎会救我一个药王谷弟子呢?” “那都是其他师兄弟说的,师兄你从未说过张小卒半句坏话,与他无冤无仇。而且,师兄你是为了寻找破解尸毒的办法,以身试毒才会中毒的。老将军说张小卒仁心仁德,他听了后肯定会被师兄之大义感动,一定会出手救师兄的。师兄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他若不来,我就跪下给他磕头,一直磕到他来为止。”女子语气坚决道。 “没、没用的。”男子摇头苦笑。 然而女子已经风一般的冲出房间。 第三百五十二章 心头之恨 药王谷的弟子正在各城大街上宣传尸瘟防疫措施,鼓励感染者们勇敢地站出来,自主去北九城和北十城隔离,鼓励未感染者互相监督,不要放过任何死角。 水墨的衣衫,一尘不染,超凡脱俗,被百姓们奉为拯救世间疾苦的仙士、仙子,所到之处百姓夹道欢迎,赞美颂扬声不绝于耳。 可是裘战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药王谷弟子的处境一下变得很尴尬。他们这些时日一直在澄清事实,雁北的水源是张小卒发现的,他们药王谷只负责运送,水源里有没有尸毒他们完全不知情。 言外之意很明白,尸毒若是从水里传进雁城的,你们要打要骂都找张小卒去,别来找我们药王谷的麻烦,我们药王谷就是个搬运工,啥都不知道。 于是百姓们的怒火直指张小卒,喊打喊杀、谩骂诅咒,歇斯底里地宣泄愤怒情绪,而药王谷的弟子再次沐浴在赞美颂扬声中,重新扮演起救世主的角色。 然而裘战振聋发聩的一番话,把张小卒直接推上救世主的位置,却对药王谷弟子只字不提,还让全城百姓不要相信流言蜚语,放下对张小卒的误会,与张小卒携手同心,共同战胜尸毒。 裘战在雁城百姓们心中的威望甚高,他的话百姓们听得进去。而当他们压下心中怒气,抛却对张小卒的误会,再看药王谷弟子时,目光都不由地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歌功颂德的时候,功劳全往自己身上揽,出事后立刻拍屁股撇清干系,这种做法未免过于小人行径,为人所不齿。 “诸位药王谷的大人们,医理医道渊博天下,岐黄之术妙手回春,不去前线和张小卒大人联手对抗尸毒吗?”有人当街拦下药王谷弟子,言语举止虽然恭敬有加,但话语里明显带着质问的意思。 “呵,无知真是可怕。”一个药王谷男弟子嗤鼻冷笑,眼角斜睨拦路之人,问道:“你可知道这尸毒有多厉害?一旦染上就如跗骨之蛆,无药可医,无法可救。我药王谷的医术天下无双,可目前仍然对此尸毒束手无策,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难道比我药王谷还厉害不成?这种骗人的鬼话,也就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人会信。” “你的意思是裘老将军说的话是骗人的鬼话?”拦路之人心生怒气,神色不悦地问道。 “呵呵,我可没这么说。”药王谷弟子轻摇折扇冷笑道,“是与不是,过两日自见分晓。” 他心中笃定,断然不信张小卒有办法对付尸毒。认为裘战的话只是为了安抚人心,阻止城内不断滋长的恐慌和骚乱。 “宇文公子,你也不相信张小卒有能力对付尸毒吗?” 宇文睿恰巧也在街上,有人直接向他发问。 “我相信我们药王谷的实力。”宇文睿微笑回道。虽没有正面回答,但言下之意已经说得很明白,药王谷没办法对付的尸毒,张小卒怎么可能有办法。 “宇文公子,我听别人说你们药王谷和张小卒有仇,所以你们乘张小卒随军北征之际抢了他发现水源的功劳,可是现在水源出了问题,你们就立刻撇清关系,这才告诉大家水源是张小卒发现的,让大家去找张小卒问责。这种做法是不是过于小人行径,有损药王谷的威名?”有人不怕得罪药王谷,揭开遮羞布,言语犀利狠辣地问道。 宇文睿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合起手中折扇,语气生硬地回道:“这件事我不清楚,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生事,请大家擦亮眼睛,明辨是非,莫要被坏人利用了。” “宇文公子,裘老将军号召懂医理的先生们去往抗击尸毒的前线,请问药王谷愿意响应老将军号召吗?” 宇文睿皱眉,他非常清楚尸毒的可怕,在没有十成十对付尸毒的办法前,他内心是拒绝和感染者密切接触的,可是如果如实回答,那药王谷肯定会背上一个贪生怕死的骂名,药王谷的声誉必然一落千丈。 他突然发现张小卒这一步棋走得极绝,把他和所有药王谷弟子逼得无路可走,心思歹毒至极。 “愚蠢至极!”在宇文睿考虑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他身后的一名药王谷女弟子突然厉声斥责,并严厉警告道:“在没有十足把握对付尸毒前,我们必须远离感染者,掐断尸毒传播途径。只凭一腔热血盲目接触感染者,是极其不理智的愚蠢行为。这种愚蠢行为会加剧尸毒的传播速度,最终在全城蔓延开,局面再也无法控制。” “师妹说的极是。”另一个男弟子出言附和道,“早在五天前我们就建议城主大人隔离感染者,那时候全城感染的人数只有一点点,可是城主大人犹豫不决,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近百万人被感染。请诸位冷静下来想一想,若是再不对感染者隔离控制,让尸毒在肆无忌惮的在城里传播几天,那将会感染多少人?两百万?三百万?还是五百万?” “对,我觉得仙士、仙子们说的有道理,必须隔离感染者,掐断尸毒的传播途径,否则咱们雁城所有人都会被感染,到时候不用大牙狗和叛军攻打,雁城就自己变成死城了。”有百姓附和道。 “我也觉得有道理,确实不能凭一腔热血盲目地接触感染者。” “我们必须向城主大人,向裘老将军反应这个问题,让他们理智行事。” “对!” 越来越多的人依言附和。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张小卒有对付尸毒的办法。 “呵——呸!”突然一口浓痰自人群中飞向一名药王谷男弟子。 “大胆!”那名药王谷男弟子闪躲的同时朝吐痰之人眦目怒喝,他的反应和速度都极快,轻松便闪躲开了,但是万没想到那口浓痰飘在空中突然转了个弯,旋即骤然加速,啪的一声正糊在药王谷男弟子脸上。 “呕——”药王谷男弟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恶心的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慌忙掏出手帕擦掉脸上的痰液,然后躬身对着地面干呕起来。 “谁?滚出来!竟然敢公然侮辱我药王谷弟子,找死吗?!”当即有药王谷弟子厉声呵斥。 “是你爷爷我!”人群中走出一个穿敞襟衫的黝黑汉子,手里提着一把钢刀,满脸络腮胡子,面相凶狠,瞪着一双牛眼喝道:“一群沽名钓誉的奸诈小人,怕死就怕死呗,偏偏要把怕死说得那么清新脱俗,爷爷我听了恶心,吐口痰不行吗?” “你——” “你什么你,若不服,大战三百回合!”黝黑汉子瞪眼喝道,手里钢刀扬起,摆出干架的架势。 “休要和一个浑人计较。”宇文睿出声道。 “哼!”药王谷弟子怒哼一声,便忍下怒气不再与黝黑汉子计较。 黝黑汉子把钢刀往肩膀上一扛,讥笑道:“前两日老子听说你们药王谷一位好汉,为了寻找破解尸毒之法,甘愿以身尸毒,老子还对你们药王谷佩服得五体投地。却不想你们药王谷竟是一群这种货色,白瞎老子的感情。” “浑人,那是我秋鸣师兄,不容你侮辱他。”有药王谷弟子怒喝道。 黝黑汉子眼皮一挑,道:“那家伙叫秋鸣吗?是条汉子,老子佩服。至于你们嘛,乘早扒了这身人模狗样的皮,整天四处乱窜尽丢药王谷的脸面。老子要去前线了,没时间和你们瞎逼逼。宇文睿,你不去吗?” “去,当然去。”被人指着鼻子问,数百双眼睛盯着,除了点头,宇文睿别无选择,不过他还是给自己找了一条退路,说道:“许多救人的工具都在住处放着,我需回去准备一下。兄台先走,我随后就到。” “呵,别让人小瞧了。”黝黑汉子朝宇文睿冷笑一声,扛着钢刀往主干道方向走去。 “兄台,稍等一步,我与兄台一起前去。”自药王谷弟子的队伍里突然跑出一个年轻弟子,追上黝黑汉子。 黝黑汉子驻足,上下扫量年轻人一眼,笑问道:“你小子不怕死吗?” “怕。”年轻人一口答道,但紧接着说道:“但是我想对得起身上这身水墨衣衫,我拜入药王谷,刻苦学习治病救人的本领,就是盼着有一天能行走天下救死扶伤,可是现在遇到厉害的疾病我就吓得畏惧不前,实在有负‘医者’二字,我要战胜内心恐惧勇敢地站出来,我要向秋鸣师兄学习。无畏无惧,死即死矣,只求不忘初心。” “好一个不忘初心,老子喜欢。”黝黑汉子一巴掌拍在年轻人肩膀上,差点把年轻人拍趴下,然后伸出胳膊攀上年轻人的肩膀往前走去,边走边道:“你这小子勇气可嘉,可就是不会说话,不会行事,不会做人。” “啊?为什么?”年轻人诧异不解道。 “傻小子,你可知道你这么走出来,便已经把你身后所有药王谷弟子得罪了个通透。你是战胜内心恐惧勇敢地站出来了,可是你就这么傻愣愣地走出来,岂不是等于打你身后这群家伙的脸,你让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放?你啊,应该等人群散去后,先向这些师兄师姐们请示一番,在他们的鼓励声中奔赴前线,这样既不会得罪他们,还能讨他们欢喜,两全其美。”黝黑汉子嗓门天生大,声音洪亮,这一番话传遍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人们听了后禁不住连连点头,觉得黝黑汉子说的非常有道理。不禁向药王谷的小年轻投去同情的目光,觉得他太不会做人,一下得罪这么多师兄师姐,今后在药王谷的前程堪忧啊。 “啊?那我——那我等会再去。”年轻人局促不安道,想转身回去。 “嗨,已经晚了。硬着头皮往前走吧。”黝黑汉子按住年轻人的肩膀说道。 “那,好吧。希望师兄师姐们能够原谅我。”年轻人嗫嚅道。 宇文睿和一群药王谷弟子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烫,挤出人群逃也似的离开。 “小师叔,你真的要去吗?”远离人群后,牧昭昭压低声音问宇文睿,脸上挂着担忧之色。 宇文睿目光一寒,冷声道:“张小卒这一步棋走得够绝,把我们药王谷逼上绝路,我们别无选择非去不可,不然药王谷的名声必将一落千丈,甚至还可能引起官家不悦。” “睿哥哥别怕,小影陪你一起去。”陪在宇文睿身旁的小影俏声说道。 听见小影的声音,宇文睿脸上的阴沉之色顿时消退,道:“张小卒,希望你真有对付尸毒的办法,否则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神魂灼烧之痛,犹在昨天,心头之恨,不报不快。 第三百五十三章 愿赌服输 肖冲调来两千黑甲骑兵维持秩序。 冷冽刺骨的萧杀之气在城门口弥漫开,嘈杂的闹腾声顿时乖乖安静下来。 大量的朱砂、符纸和毛笔运送过来,堆满了张小卒所在的石室。 张小卒挥笔如飞,一个呼吸就能画一张道符。 万秋清送来一箱丹药,约莫有三十瓶。 瞧着万秋清放下箱子时无比肉疼的模样,张小卒知道箱子里装的肯定是上好的丹药。 大量药品物资被运送出城,去往城北五里外干净的地面。 苏翰举正在那里指挥着几十万大军忙得热火朝天,一个又一个草棚被快速搭建起来。好在不需要担心下雨,所以只需要搭建最简单的遮阳草棚即可,大大加快了搭建速度。 尤为振奋人心的是,来自北方的赈灾物资送到了。清水、粮草、药材等等,几万车的物资浩浩荡荡地排列在宽敞的雁北道上,阵仗恢宏浩大,让人禁不住生出十足底气,感受到帝国的强大。 北十城内戚无为亲自带队,人力物力尽皆到达。 按照张小卒的要求,在城门里旁设下三十条通道。 感染者可通过这三十条通道排队驱除尸毒,驱除完毕后穿过通道进入城门甬道,出了城门由马车拉去五里外的临时营地接受后续治疗。 张小卒一口气画了一万多张道符,直到眉心刺痛才停下来。 一万多张道符看似很多,可是负责维护秩序的,负责后续治疗的,负责在城内帮感染者驱毒的,包括车夫、后勤等等人员,每人一张分下来后,就只剩下九百多张,还不到一个零头。 万秋清不建议张小卒这么做,她觉得等这些人感染后再帮他们驱除尸毒便是,如此就可以省下这一万多张道符,但是张小卒说必须首先保证这些敢于直面尸毒的勇者的安全,否则未免让人心寒。 张小卒让万秋清把负责帮感染者驱除尸毒的人召集到城门下,他要教这些人驱除尸毒的方法。 三十个通道,每个通道暂时安排了六个人,每两个人一组,实行三组轮替,三十个通道一共是一百八十人。 这一百八十人当中有二十多个身穿水墨衣衫的药王谷弟子,听见张小卒要召见大家,传授大家驱除尸毒的方法,他们心里开始惴惴不安,怕张小卒见到他们后把他们驱赶出队伍。不过见到张小卒后他们才知道自己多虑了,张小卒并没有因为他们是药王谷的弟子而对他们冷眼对待,提都没提一句他和药王谷的恩怨。 这让药王谷的弟子不禁对张小卒刮目相看,觉得张小卒心胸豁达,在大是大非面前可以暂置个人恩怨,是个人物。 张小卒先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然后拿出一张道符刚要讲解,旁边突然走过来一行十多人,清一色的水墨衣衫,领头者赫然是宇文睿。 乍一看见宇文睿,张小卒目光嗖的一冷。 宇文睿亦是微眯着眼睛与张小卒对视。 颇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既视感。 但张小卒的目光很快就被跟在宇文睿身旁的小影的身上,望着这张纯净漂亮的面庞,张小卒只觉尾椎骨往上窜寒气,身上抑不住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张脸给他留下了诸多不敢回忆的惊恐画面,见到它就难以自控的害怕,直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身怀道力的道爷,精通十二道神力符、二十四路降妖驱魔符、三十六天罡符,无需惧怕区区女鬼,这才壮起胆子,反过来好奇地打量起小影,想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幻化 成一个大活人的,还把宇文睿给迷惑了。 被张小卒目光肆无忌惮地扫量,小影抑不住缩缩身子,露出害怕的表情,往宇文睿身上靠了靠。 “张小卒,麻烦把你恶心的目光从本公子朋友身上拿开,否则休怪本公子不客气。”宇文睿语气不悦地喝斥道,张小卒色眯眯的眼神让他怒气横生,若不是场合不允许,他非得给张小卒好看不可。 张小卒微眯眼睛,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小影。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不是这个女鬼把尸毒带进雁城的?不过看到女鬼红光满面的样子,感觉不太像,便暂且收起这个念头。 张小卒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宇文睿以及他带来的十几个药王谷弟子,重新看向面前一百八十人,举起手中的道符说道:“你们每人都发了这样一张道符,请贴身收好,它可以帮助你们抵御不被尸毒感染。你们在帮助感染者驱除尸毒的时候,记得每隔一个时辰把道符拿出来看一眼,若是发现朱砂的颜色变暗,就找负责相关事宜的人换一张崭新的道符。下面我给大家讲讲怎么用道符帮助感染者驱除尸毒。” “你们只需要把道符贴在感染者的额头上,就像这样。”张小卒两指捏着道符,将之抵在自己额头上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不需要用浆糊之类的东西黏贴,就单单贴住感染者的皮肤就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感染者躺下,把道符放置在他额头上即可。然后心里默数四十个数,他们身上的尸毒就会被驱散,把道符拿开即可。 我已经实验过,即便是最重的感染者,一张道符也至少可以驱除十个人身上的尸毒。若是轻度感染者,应该能驱除二三十个人,甚至更多。驱除的时候你们需要注意,一旦朱砂颜色变黑,就要更换新的道符。很简单,应该都听明白了吧?” “哈哈——”张小卒话音刚落,一道轻浮的狂笑声骤然响起。 众人顺声望去,发现是宇文睿身后的一名药王谷弟子在笑。 这人名叫毛承业,是宇文睿的忠实拥护者。 他一阵轻蔑大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接着轻摇折扇不紧不慢地从宇文睿身后走到前面来,目光环视一周,抱拳道:“诸位,我敢用人头保证,这小子肯定是个江湖骗子。此尸毒我药王谷至今没有研制出解毒之法,就凭这么区区一张道符如何解得?更何况他还大言不惭地说一张道符可以解二三十个人的尸毒,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多么无知可笑。在下提醒诸位,一定要擦亮眼睛,切莫被他的鬼魅计俩蒙骗了。” 张小卒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站在一旁的肖冲杀气凛冽地叱喝道:“哪里冒出来的黑厮?竟敢来这里捣乱。再敢多说一句,老子一刀劈了你。” 说着怒目横眉,手握刀柄,仓啷一声,出鞘三分,长久在战场上厮杀磨炼出来的杀气汹涌地扑向毛承业,那令人窒息的凛冽气息告诉所有人,他不是在说笑,也不是在唬人,而是真的动了杀心。 肖冲是真的生气,因为他亲眼见识过张小卒道符的能耐,张小卒说的话里半句夸张之谈都没有。另外,张小卒大度地不与药王谷的人计较,以大局为重,这药王谷的黑厮竟还觍着脸找上门来闹事。他这暴脾气,不能忍。 噔噔噔—— 毛承业哪扛得住肖冲的杀气,往后连退三大步,脸色煞白,神情惊恐慌乱。紧抿着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感觉肖冲手里的刀好似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再说一句话,肖冲就会抹了他的脖子。 “肖将军,莫要动气。 ”张小卒劝说道,接着看向站在一旁观看的戚无为,拱手请求道:“城主大人,可否找一位重度感染者过来?我知道许多人心里肯定也有相同的猜疑,俗话说得好,事实胜于雄辩,那咱们就用事实说话。” “可以。”戚无为点头,然后吩咐人去寻一个重度感染者过来,他见识过张小卒鬼瞳的威力,上次戚长空被红毛尸毒侵蚀的那么厉害,张小卒都能在瞬息间帮他体内的尸毒驱除干净,现在面对毒性弱了几十倍不止的尸毒,张小卒对付起来肯定是不费吹灰之力。 “你要是能驱——能在四十个呼吸内帮一个重度感染者驱除干净体内的尸毒,我就——”毛承业感受到肖冲撤去了杀气,胆子又大了起来。他本想说张小卒要是能驱除尸毒,他就吃屎。可是看到张小卒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禁不住一虚,急忙改了口。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他已经是等于承认张小卒可以驱除尸毒,已经是输了。可就是咽不下一口气,非要杠一下不可。 “不用四十个呼吸,三十个呼吸的时间就够了。”张小卒打断毛承业的话,笑问道:“你就怎样?” 听见张小卒说三十个呼吸,毛承业禁不住嗤鼻冷笑,觉得张小卒实在太张狂,短短三十个呼吸够干什么的? 他见过那重度感染者,浑身乌紫长满红毛,三十个呼吸毛都拔不光,何谈驱毒? “是你自取其辱,可怪不得我。”毛承业心里冷笑连连,他想到了让张小卒必输的点子,等会只要感染者身上还有一根红毛,他就一口咬定尸毒没有驱除干净。如此,张小卒岂有半点胜算? “你要是能在三十个呼吸内帮一位重度感染者驱除尸毒,我就当着众人的面给你跪下磕三个响头。”毛承业掷地有声道。 “一言为定。”张小卒开心笑道。 “慢着。若是你做不到呢?”毛承业亦是笑得满脸开心。 “那我就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张小卒道。 “愿赌服输?”毛承业喝道。 “愿赌服输。”张小卒道。 万秋清在一旁苦笑摇头,心说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肖冲负手而立,等着看毛承业给张小卒磕响头。 戚无为有心化解矛盾,但是想到药王谷对张小卒的所作所为,若是此时还站出来帮药王谷弟子解难,不免有偏向药王谷之嫌。万一惹张小卒不快,张小卒气怒之下撂挑子不干,那可就有好戏唱了。所以念头刚生就被他掐灭。 在张小卒面前的一百八十人中有一位身穿水墨衣衫的药王谷女弟子,她两手紧攥在一起,指节全都捏白了。 她心中甚是紧张,在不停地祷告,祈求师兄们不要和张小卒闹矛盾,因为她还要求张小卒给自己的师兄驱除尸毒。 若是张小卒和药王谷的矛盾不断激化,她还怎么求张小卒帮忙?张小卒又如何肯帮忙? 虽然她分到了一张道符,而张小卒说这张道符可以帮至少十人驱除尸毒,可是她实在放心不下,一定要求张小卒亲自走一趟,因为她师兄的情况与别人不同。 她师兄是以身试毒,在自己身体里实验了成百上千次,尸毒一次次被激化,早已侵入他的骨髓深处,所以她不确定身上这张道符是否对师兄有用。 可是她内心的祷告并没有起作用,毛承业已经和张小卒彻底杠上了,不管谁输谁赢,对她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这一刻,她甚是恨毛承业,恨不得冲上去抽他两个嘴巴子。 第三百五十四章 噩耗 没过多久一位重度感染者就被抬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名感染者身上,而后皆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人双目紧闭,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已然陷入昏迷状态。 他敞着前怀,胸襟裸露,但已经看不到他裸露的胸膛和肚子,因为他的皮肤已经被细密红毛覆盖。他的脸已经呈乌紫色,细密的红毛已经蔓延到他的脖子,眼看就要爬上他的脸颊。 “这人已经死了吧?”有人骇然道。 许多人纷纷皱眉,觉得抬这样一个明显已经没救的人给张小卒救治,非但有失公允,而且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和意义。 “他明显还有呼吸,怎么能说他已经死了呢?诸位都是悲天悯人的侠义之士,怎可因为他病重就漠视他的生命呢?他尚有呼吸,就有活下去的权利。”毛承业义正言辞地说道。只是他遮鼻掩嘴,脚下急忙后退与感染者拉开距离,生怕被感染的举动,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让人忍不住鄙视于他,甚至有人想唾他一脸浓痰。 毛承业心里乐开了花,目光扫向抬担架的两个人,忍不住想上前狠狠夸奖他们一番,觉得这两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帮他的救兵。 抬担架的两个人站在那里,两只手无处安放,局促而又不安。刚才去找感染者时他们只想着找一个重度感染者,恰巧在街边看到这么一位,不知是本来就没有家人,还是被家人遗弃了,孤零零地躺在街边,非常符合重度感染者这个条件,于是没多想就抬了回来。可现在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别怕,你们身上有道符护身,即便和感染者有肌肤接触,尸毒也感染不了你们。”张小卒迈步走到近前,没有着急给地上的感染者驱毒,而是先开口安慰两个抬担架的人,因为他瞧见刚才两人抬着这位感染者过来时,眼神既是恐慌又是坚定。 看得出来,他们心里是恐惧尸毒的,但是他们同时又有坚定的勇气和信念,似乎心里已经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 所以张小卒先安慰他们,让他们完全抛却对尸毒的恐惧,安心地干活。 两人听见张小卒的话,先是一愣,旋即心里莫名温暖。其实他们心里已经做好被张小卒责骂的准备,未曾想张小卒非但没有怪罪他们,反而关心他们的安全,心里甚是感激感动。 “公子,用不用换一个?”其中一人红着脸小声问张小卒,心里禁不住自责愧疚,觉得是自己的愚笨给张小卒惹了麻烦。 “不需要。”张小卒摆手拒绝道,以两指夹着道符,举在面前向众人示意一番,然后在感染者身旁蹲下,两指一松把道符自然放置在感染者额头上,同时嘴上开始数数:“一、二、三——”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感染者。 随着张小卒一个数一个数数出来,他们渐渐地瞪目张嘴,露出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清楚地看见,道符甫一落在感染者额头上,感染者脸上的乌紫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他们知道这是感染者体内的尸毒毒素被驱散了,随着尸毒的驱散,细密红毛根根枯萎脱落。 “——二十九、三十。” “三十”说出口,张小卒伸手把道符从感染者额头上拿开,站 起身来看向毛承业,问道:“尸毒驱除干净,你敢过来检验一下吗?” “这——”毛承业脸色难看,因为他看见感染者脚上的红毛也都尽数枯萎脱落,他睁大眼睛使劲寻找,也未发现一根颜色依旧鲜艳的红毛。 “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人,肯定没这个胆量。”张小卒冷笑着大胆毛承业的支吾声,转而看向宇文睿,说道:“想必宇文公子定能不负药王谷威名。” “哼。治病救人乃我药王谷弟子的职责和使命,何须你激将?”宇文睿不悦冷哼,接着迈步上前,在感染者身边蹲下,轻吹一口气把感染者手腕上枯萎脱落的红毛吹开,然后伸指搭上他的脉搏。 检查完感染者的身体情况,宇文睿面上表情平静,可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小卒竟然真的有办法驱除尸毒,并且还是用这般简单快速的手段,这让他有一种被张小卒比下去的挫败感,心里极是不悦。 不过他还是站起身,点头承认道:“此人体内的尸毒的确已经被尽数驱除,只需再以药物调养过度亏损的身子,有极大可能痊愈康复。” 他的格局远高于毛承业,有足够的勇气承认敌人的优秀。 但承认并不代表原谅,他和张小卒的仇怨永远也解不开,因为他还惦记着周剑来的剑心意志,同时惦记着张小卒的入微心境。 在他眼里周剑来和张小卒不过是他武道路途上的两块跳板,总有一天他会踩着这两块跳板纵身飞跃,往武道巅峰跨出一大步。 宇文睿的确认和肯定,激起一片兴奋的呼喝声。他们忍不住朝面前的空气狠狠挥动拳头,发泄内心激动亢奋的情绪。 雁城,有救了! 张小卒看向毛承业,忍不住勾起嘴角,笑道:“愿赌服输。” 毛承业脸色惨白,目光闪躲,不敢与张小卒对视。他这辈子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尴尬难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切!”张小卒撇撇嘴,目光从毛承业身上收回,懒得与他一般计较,看向一百八十人,刚想开口说话,就见队伍里突然冲出一个身穿水墨衣衫的药王谷女弟子,三两步跑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张小卒不明所以,侧身让过女子的大礼参拜。 “张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师兄!我给你磕头!”女子跪在地上向张小卒恳切哀求,脑门照着坚硬的地面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光洁的额头被沙子硌破,流出殷红的鲜血。 张小卒悚然,忙上前搀扶,可女子硬是跪地不起。 “张公子若是不答应,小女子便长跪不起,一直求到公子答应为止。”女子语气决绝道。 “璀璨,药王谷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就是。你可知道谭师弟就是惨死他手,他与我药王谷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对,求谁也不能求他!” 宇文睿身后的药王谷弟子,有几人认出跪在地上的女子,怒不可遏地向其大声呵斥,觉得璀璨丢尽了他们药王谷的脸。 叫璀璨的女子听到师兄们愤怒的呵斥后,虽然脸色惨白,神情恐慌,可她紧抿着嘴唇,目光坚决,跪地不起。 “你若能救我师兄,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璀璨跪在地上,没有理 会师兄们的叫喊,语气决绝地向张小卒说道。 “璀璨,你想被逐出师门吗?!” “药王谷没有你这么没有骨气的弟子!” 药王谷弟子见璀璨理都不理他们,便如火上浇油一般,愈加气恼愤怒。 “张公子,请你大人大量,务必救救秋鸣师弟。”从一百八十人队伍中又走出一位药王谷男弟子,拱手向张小卒请求道。 “张公子,求你救救秋鸣师兄!” “张公子——” 在这人的领头下,队伍里的药王谷弟子全都走了出来,不同于宇文睿身后药王谷弟子的强势霸道,他们皆放低姿态向张小卒请求,求张小卒救秋鸣。 “你们——你们——” “药王谷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宇文睿身后的药王谷弟子被这些人气得头冒青筋。 宇文睿面无表情,始终没有表态。 “张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师兄,求求你!”璀璨暗恨自己嘴巴太笨,求人都不会求,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说不出好听的话,也只能磕头,祈求能用诚意打动张小卒。 “姑娘,你先别激动。”张小卒急忙躬身搀住璀璨的胳膊,阻止她继续磕头的举动,问道:“你师兄他怎么了?需要我怎么救他?” 他不知道这个叫秋鸣的人怎么了,所以不敢打包票一口应承下来。 “我师兄他中了尸毒。”璀璨忙回答道,“师兄他为了寻找驱除尸毒的办法,以身试毒,尝试了成百上千种办法,可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驱除尸毒的办法,反而因为以身体为病灶进行药物试验,一次又一次令尸毒毒性增强。师兄他现在已经卧床不起,眼看——眼看快要坚持不住了。张公子,你仁心仁德,救救我师兄吧。师兄他是个好人,他从未在背后诋毁过你。” 张小卒闻言不由地对这个叫秋鸣的人萧然起敬,竟然以自己的身体试毒,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反正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张小卒相信,面对无解的尸毒,敢以身试毒,绝对不是为了“名利”二字,此人应是真心怜悯雁城百姓,急于找出解药救人,而置自身生死于不顾,定是一位大义无私、心善慈悲、品德高尚的医者。 “你先起来,我交代两句就随你去看望你师兄。”张小卒往起搀扶璀璨说道。 璀璨闻言身子猛地一颤,惊喜地抬头看着张小卒,确认道:“真的?” “自然!”张小卒向其使劲点了下头。 璀璨这才顺着张小卒的搀扶站起身来,看着张小卒脸上和善的笑容,突然鼻头一酸,眼泪哗哗落下,她非常开心,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人。 “张公子,大人大量,在下佩服。” “多谢张公子!” “张公子日后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定义不容辞。” 璀璨身后的一干药王谷弟子纷纷向张小卒致以感谢的话语。 张小卒一一拱手回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张小卒,你得意什么?!”宇文睿身后的药王谷弟子有人看不惯张小卒春风得意的样子,突然扯起嗓子冷言讥讽,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师父已经死了,今后已无人庇护你,你还得意的起来吗?” 第三百五十五章 心魔 “你说什么?!”张小卒猛地转头看向说话的药王谷弟子,大声喝问道。 不知为何,他突然间莫名心慌不安,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闭嘴!”戚无为突然怒声喝斥,打断了张口欲说的药王谷弟子。 众人皆目光狐疑地看向戚无为,谁都听得出来,他这一声喝斥是在有意隐瞒什么。 那药王谷弟子被戚无为骤然间一声喝斥吓了一跳,可发现喝斥之人是戚无为后竟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然后无惧戚无为警告的目光,看向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讥笑,道:“我说你师父天武真人已经死了,从今天开始将无人庇护你,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药王谷斗?小子,今后走夜路的时候小心点。” “卞勇,麻烦注意你的言辞!请不要把你的个人恩怨牵连整个药王谷,我们六谷的人愿意结交张公子这位朋友,我们六谷的大门永远向张公子敞开。”张小卒面前一位年级稍大的男子向那人呵斥道。 “我们四谷的人也愿意和张公子结为朋友。” “我们三谷的人也随时欢迎张公子来谷中做客。”璀璨也怒视着那人说道。 药王谷共有六谷,六谷弟子在外看似团结一致、同气连枝,实则在药王谷里互相之间的竞争异常激烈。六谷各有谷主,亦是互相不服气,掌门谷主聂弈木整日周旋于六谷的矛盾纠纷中,难有清闲,每每唉声叹气,说自己阳寿至少折损十年。 叫卞勇的药王谷弟子面对几人的喝斥,丝毫不以为意,冷笑讥讽道:“就你们几个无名小卒,做得了主吗?赶紧闭嘴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 “至少我们现在站在这里,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对得起药王谷的谆谆教导,对得起身上的水墨清衣,不像你们一谷的人,全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劝你赶紧离开这里,省得尸毒染身,横死街头。” “你——”卞勇被这人一番话呛得面红耳赤,有心反驳,可张了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张小卒慢慢转身看向戚无为,用近乎乞求的目光看着戚无为,恐慌不安地小声问道:“城主大人,他说的是真的吗?” 万秋清也看向戚无为,悬着一颗心等待答案。 大部分人是第一次听说张小卒竟然是三清观天武真人的弟子,都感到非常震惊,但是天武真人陨落的消息更让他们震惊,他们都无声地盯着戚无为,等待答案。 “他说的是真的,天武真人不幸陨落了。”戚无为神色黯然地朝张小卒点点头,并说道:“红毛尸毒的源头来自一具古尸,为了消灭这具古尸,解除红毛尸毒的威胁,我们一共出动六位星辰大能,古尸被成功封印,但只活着回来两位星辰大能。三清观的天武真人,天宝山的空相大师,天狼山的二当家,和——和瞎伯,四位星辰大能不幸战陨!” 说完,他冷冷的瞪了一眼卞勇,恨不得把他的嘴撕烂。他之所以藏着不说,就是怕说出来打击张小卒,若张小卒经不住打击一蹶不振,雁城危难谁来解? 可是他万没想到,这事竟然被药王谷的弟子捅了出来,让他防不胜防。 众人闻言无不倒抽一口冷气,出了最后一位瞎伯他们不清楚是谁,另外三人全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万万想不到竟然说陨落就陨落了。 呜—— 城外遥远的地方突然传来阵阵悲切的狼嚎声,似是在为这一悲伤的消息哀嚎。 张小卒听过这种狼嚎声,那一日在黑森林里,他干掉三目天狼王时,狼群就是这么哀嚎的。 天狼山的十万铁骑带着悲凉的哀嚎声,踏着沉重悲伤的步伐启程回天狼山去了。 噗—— 张小卒身子猛地一晃,一口血箭从嘴里喷出。他目光涣散,没了焦距。天武道人战陨的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锥心之痛,让他无法呼吸。 他的气息全乱了,三色之力自战门溢出,在脉络里四处乱窜。 “咳——咳咳——”大口大口鲜血不停地从他嘴里咳出,流过嘴角落在胸前冰冷的铠甲上,让他身上尚未来得及换下来,被大牙军砍得破烂不堪,被敌人和自己的鲜血染红一遍又一遍的战甲,再添一抹鲜红。 张小卒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好冰冷,他的父母亲人弃他不要,柳家村的亲人们惨死在大牙狗的屠刀下离他而去,刚遇到一位慈祥和善,对他呵护备至的师父,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份温情,还没来得及孝敬他老人家,竟然就已经天人相隔。 “我是被世界遗弃的煞星吗?是不是和我亲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张小卒心里突然咆哮自问,突然觉得活着毫无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这一厌世的念头甫一在他心里冒出来,顿时如魔念一般疯狂滋长,一发不可收拾。 万秋清正沉浸在瞎伯战陨的悲伤中,突然感受到身旁张小卒的气息在急速溃散,骤然惊醒,看向张小卒,发现张小卒不仅是气息在溃散,体内的力量和生机都在溃散,这是走火入魔修为自解的显像。 “呔!”万秋清舌绽惊雷,在张小卒耳边大喝一声,急声道:“小子,速速醒来,切莫着了心魔!人固有一死,你会死,我会死,天武前辈会死,瞎伯也会死,谁都会死。死不可怕,若是死得有意义,何惧一死? 小子,你好好想想,若是天武前辈事先知道此行有去无回,他还会不会去?我相信,他一定不会皱一下眉头,去得毅然决然,去得义无反顾。 天武道人和几位前辈牺牲生命封印古尸,你要继承他们勇于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和意志,把剩余的尸毒从人世间抹除掉,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你听明白了吗?” 啪! 万秋清甩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张小卒脸上,力气之大直接把张小卒抽得摔在地上,嘴角都抽破了。 “咳咳咳——”张小卒突然翻身趴在地上剧烈猛咳,但已经不再咳血,混乱的气息缓缓平静下来,体内暴走的三色之力也渐渐回到战门里。 万秋清见状顿时长舒一口气,知道张小卒把她的话听进心里了,战胜了心魔。 其他人也都抑不住暗松一口气,刚才张小卒身上散发出的绝望而又悲凉的气息,让他们感受到了张小卒内心的悲伤、无助、孤独和绝望,他们忍不住揪心,心疼起张小卒。所以看见张小卒从悲伤中缓过劲来,揪成一团的心顿时舒展开来。 “啧啧,死无葬身之地,真是可怜呐!”卞勇嘴里突然冒出一句极不和谐的声音。 这是一句恶毒至极的诛心之言,他要诛张小卒的心。 他眼角余光斜睨万秋清,有阴毒的光芒自眼里一闪而逝,他眼看着张小卒就快完蛋,不曾想这个臭女人多管闲事,竟然用几句话就让张小卒缓了过来,实在可恶。 他心有不甘,于是说出这句诛心之言,欲乘虚而入击溃张小卒的精神防线。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股凛冽刺骨的杀气突然扑面而来,紧接着响起张小卒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声音:“道歉!” 卞勇从未感受过这般浓烈的杀气,心脏突突直跳,禁不住缩了缩身子,可他嘴上却是不服软:“我有说错吗?难道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你这个做徒弟的给他老人家收尸了吗?” “我自会去给家师收尸,这点无需你操心。现在,我让你道歉,若不然废你修行!”张小卒面无表情地说道,骨刀出现在他手中,手握刀柄,咯吱作响。 “废我修行?你算哪根葱?我没说错,拒绝道歉!”卞勇表情不屑地拒绝道。 “拒绝道歉”四个字刚出口,张小卒身上骤然窜起三色流光,带着凛冽杀气,如嗜血猛兽一般扑向卞勇。 “住手!”一直没说话的宇文睿突然厉喝一声,长剑出鞘,挡在卞勇面前。 张小卒早已知道会如此,气势骤然猛涨,压向宇文睿。 宇文睿瞳孔一缩,气势喷薄而出,迎上张小卒的气势。他心中甚是震惊,因为张小卒的气势竟然比上一次交手时强大了数倍,并且极其凶猛狂暴,竟可以和他的气势拼一个不相上下。 他却不知,张小卒心里正失望着,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气势比和大牙军战斗时弱了十倍不止,这才知道那并不是他真正的气势,而是被老兵的气势带起来的。 骨刀携带着三色之力斩向宇文睿,宇文睿手中长剑绽放光芒,旋绕八道光彩夺目的剑气迎向骨刀。 原本他是有九道剑气的,但是被周剑来抢走了一道白色剑意,以至于缺少了一道白色剑气。 叮叮当当—— 刀剑相交,火星四溅。二人的招式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只看到一片刀影和剑影,以及被刀气和剑气卷起的激荡气流。 宇文睿再次大吃一惊,张小卒的刀法狂暴无匹,且阴狠毒辣、刁钻诡异,招招致命,竟让他有种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上次交手时,他以一敌二,力抗张小卒和周剑来两个人不落下风,那还是因为他抢夺周剑来的剑心意志和真龙剑意大大限制了他的战力,若不然这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须臾间就能让他们俯首称臣。 可是这才过去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张小卒竟然成长到了如此高度,这让他心中隐隐不安,有一种即将被张小卒超越的危机感。 “战争历练真的这么强吗?”宇文睿心中禁不住自问,他突然后悔错过了这场战争,错过了这个绝佳的历练机会。 万秋清本来想出手阻止二人,可是张小卒施展的刀法让她愣在了原地。她虽然没修炼几招刀法,但她刚好认识这套刀法,这是张家军的杀人绝技《杀人刀》。 而张小卒施展的竟然还是完整版的《杀人刀》,而非军中精简过后的《杀人刀》,并且她一眼就看出张小卒的《杀人刀》是在行刀心法的加持下施展出来的。 是谁教的张小卒《杀人刀》? 这个问题一下占据了万秋清整个大脑,成了她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住手!” 突然一声叱喝自远处传来,同时一道星辰之力从天而降,把宇文睿和张小卒向两旁推了开来。二人心惊,顺势收手。 一道水墨身影破空而至。 “是四师祖!”卞勇惊喜大叫道,而后扬起下巴挑衅地看向张小卒。 万秋清望着破空而至的司徒清,不由地皱起眉头,不明其来意为何。若是他偏向宇文睿欺压张小卒,局面势必难以收场。 “见过四师祖!”药王谷弟子皆向司徒清躬身行礼。 司徒清目光落在卞勇身上,淡声道:“你过来。” “是。”卞勇欣喜万分,急忙乖乖走过去。 啪! 卞勇刚在司徒清面前站定脚步,司徒清骤然一掌拍在他小腹丹田处,星辰之力奔涌,直接将卞勇的气海摧毁,而后冷冷说道:“你已经被逐出药王谷,自此不得再踏进药王谷半步,不准再以药王谷弟子自居,否则药王谷弟子人人得而诛之!” 第三百五十六章 嘱托 司徒清雷霆手段惊愕全场。 谁都没想到司徒清登场后非但没向着本门弟子,反而对本门弟子施以雷霆手段惩处。 废除修行,逐出师门。 这是仅次于处决的残酷惩罚。 甚至对有些修者来说,废除修行远比杀了他们更残忍无情。 宇文睿眼皮猛跳,他也被吓了一跳。 毛承业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颗心卡在嗓子眼砰砰直跳,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司徒清点他的名字。 “为——为什么?!”卞勇瘫倒在地,绝望而后痛苦地喃喃问道。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做一个恐怖至极的噩梦。 司徒清眼角斜睨卞勇一眼,冷哼道:“其一,英雄不可辱。天武真人为灭尸毒保南境太平,毅然牺牲自我,乃大英雄也。 其二,良心不可泯。 眼下雁城百万百姓饱受尸毒折磨,你身为一名医者,没人强求你必须有牺牲自我的大无畏精神,因为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所以纵使你远远躲开也无可厚非。可你万不该在这些勇于牺牲的勇者面前耀武扬威,我药王谷的威名不是让你用来逞威风的。你的敬畏、怜悯、感激、宽容、仁德,都去哪里了? 你良心已泯,药王谷留你不得。 你且去吧,以你在药王谷修习的医术本领,即便没有这一身修为,今后的日子也无需为生计发愁。 但是,你若敢把所学本领用在邪门歪道上,一旦被药王谷弟子发现,绝不会饶你性命!” 这一番言辞训斥,让人禁不住心生敬佩,对药王谷的印象大为改观。心想不是药王谷名不副实,而是某些品行有失的人在败坏药王谷的名声。药王谷那么大,弟子那么多,有几颗老鼠屎也实属正常。 宇文睿半低着头,脸颊火辣,心中惶恐,他知道四师祖不止是在说教卞勇,也是在说给他听。他从四师祖的话语里听出了司徒清对他的不满和责备,这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他自小到大受尽百般宠爱,在药王谷里几乎没被长辈们责骂过。即便上次在城主府里闹出那么大的事,致谭俊彦惨死,还牵连四师祖一剑败给魏国公,在众多宗门弟子面前丢尽颜面,四师祖也未半句责怪于他。可现在四师祖话语竟这般之重,可见他老人家是真的生气了。 宇文睿心思聪慧,脑子飞快旋转,很快就想明白司徒清为何生气,定是因为他们的不作为,以及对感染者生命的漠视,激怒了他老人家。 需时刻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此乃药王谷祖训。 他们触犯了祖训,师祖如何不气。 想明白后,宇文睿急忙躬身受教,诚惶诚恐道:“谨遵四师祖教诲!” “谨遵四师祖教诲!”其他药王谷弟子也急忙躬身受教。 卞勇脸色惨白,翻身跪伏于地,向司徒清恭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声音沙哑道:“弟子谨记四师祖教诲,从今往后定当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哭闹哀嚎,因为气海已废,说什么都晚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字——认命! 若是有后悔药可买,他必定不惜一切代价买一颗。 但世上灵丹妙药千万种,唯独没有后悔药。 他只能认命。 卞勇艰难地爬起身,神色凄苦地向一干药王谷弟子拱手作别道:“诸位,多保重!” 说完,脚步蹒跚地向城门甬道走去,他的老家在北边,眼下没了修为,只能回老家过普通人的生活。 从身份尊荣的药王谷弟子一下沦落为普通人,心中之凄苦悲凉,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自张小卒身边路过,他突然停下脚步,朝张小卒躬身一揖,道歉道:“先前多有冒犯,望张公子大人大量,不与小人一般见识。” 言语恭敬,姿态放低,全无先前的盛气凌人。 张小卒神情微微一怔,没想到卞勇会向自己道歉,微微皱眉,道:“你言语冒犯家师,我只要你一句道歉而已,事情本不至于此。” “张公子大量!”卞勇朝张小卒拱拱手,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向张小卒道歉,其中或许可能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更多是求饶的意味。他现如今已是普通人一个,张小卒想要整治他简直易如反掌,甚至可以让他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他不想有这么恐怖的一个敌人。而眼下他凄惨可怜至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张小卒道歉,他有十成的把握张小卒会原谅他。 如他所料,张小卒确实原谅了他,让他心里松快许多。 待卞勇的背影消失在幽深的甬道里,司徒清迈步走到张小卒面前,探手从虚空中抓出一柄金钱剑,送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颤着双手接过金钱剑,霎时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这是你师父临终前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对你感到十分抱歉,不能再给你传业授道,让你去三清观找你掌门师伯,他会代替你师父继续传授你道门本领。最后,让你不要伤心,这是他的劫数,也是他的命数,他无惧、无怨、无悔。”司徒清神情哀伤,把天武道人的临终嘱托一一转述给张小卒。 “师父——”张小卒咚的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捧着九九诛邪金钱剑仰天悲呼。声音悲切,若那离群的孤雁。清泪横流,难诉他心中悲痛。 许久许久,张小卒方才从无尽悲伤中缓过神来,收拾心情站起身来,朝司徒清躬身致礼,感谢道:“多谢前辈!” 司徒清点点头,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希望你能继承你师父的意志,坚强勇敢地活下去。” “嗯”张小卒用力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前辈,请问家师陨落何处?” 司徒清神色一变,郑重严肃道:“不是老夫不告诉你,而是你修为太弱,去了十死无生。你师父陨落之地,我会派人去通知你师门。” 说完转身不再理会张小卒,看向宇文睿十几人说道:“这里人手暂时不缺,你们随老夫去城外帮忙。” “是。”宇文睿等药王谷弟子莫敢不从。 张小卒望向北方,想起那夜在深山丛林行军时,突然心血来潮,慌乱难安,当时他以为是戚哟哟出事的缘故,此时回想起来恐怕不是。他隐隐已经知道师父陨落的大体方向,心中便就打定主意,待雁城事了就去走一遭。 再次收拾心情,用师父教他的方法,把悲痛锁进一个小盒子里,默默地藏在内心角落里,然而似乎并无太大效果,他的心依然痛如刀割,只能等待时间流逝将其慢慢抚平。 张小卒看向一百八十人,说道:“你们按照我说的方法去救人吧。” 而后看向璀璨,道:“走吧,带我去见你师兄。快去快回,我时间紧迫。” “哦,好!”璀璨惊喜过望,她没想到张小卒遭此巨变,心里竟然还记得她的事,心里不禁对张小卒充满感激,同时愈加同情张小卒。 望着张小卒跟着璀璨飞掠而去的背影,有人禁不住好奇问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张少侠的威名,看他年纪似乎比宇文公子还要年轻几岁吧,竟然能和宇文公子拼个不相上下,当真是少年英豪!” “是啊,我刚才都被惊得说不出话了!”有人点头附和道。 “他们两个早在一个月前就交过手,据说落败的是宇文公子。不过不是一对一单挑,是张公子和另外一个公子联手战宇文公子。现在看来,宇文公子落败也属正常,毕竟只张公子一人就能和他打个平手。”有人说道。 戚无为亦是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感慨道:“这小子的成长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个月前他还远不是宇文睿的对手,一个月后他已经能和宇文睿打平,再过一个月他是不是就能压宇文睿一头?” “宇文睿只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若接着战下去,他——”万秋清本想说再战下去张小卒不是宇文睿的对手,但是突然想到张小卒眉心鬼瞳,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觉得张小卒若是用上鬼瞳之力,宇文睿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戚无为正竖起耳朵听呢,却左等右等等不到下文,不由地好奇催问。 “关你屁事!”万秋清狠狠瞪了戚无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她对戚无为的气仍然未消,一想到戚哟哟和戚长空差点战死在雁北,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戚无为自讨没趣,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不敢惹万秋清,忙逃也似地远去,指挥众人干活。 璀璨展开身形在前头带路,一路踩着房檐屋顶,以最快的速度纵身飞掠,跨过几条街巷落进一座小院的院子里。 甫一落进院子,张小卒顿时鼻头一皱,因为院子里弥漫着浓郁而又刺鼻的药味。 “张公子,这边请。”璀璨急匆匆地在前面带路,引张小卒往屋里走去。 推开门进到房间,药味更浓,几近呛鼻。 房间里摆着好几张桌子,桌子上瓶瓶罐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 看着这些瓶瓶罐罐,张小卒觉得璀璨的话八九不假,这个叫秋鸣的家伙确实是试了成百上千种药,心里对他不禁再生几分敬佩之情。 “师妹,是你回来了吗?”里间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 璀璨闻声当即应声道:“是的,是我回来了。我把张公子也请来了。” “是——是吗?张公子,请恕在下不能出门相迎。” “无妨。”张小卒应声道。 说话间,张小卒跟在璀璨身后.进了里间。 秋鸣躺在床上,正偏着头望向房门这边,他的脸已经是一片乌紫之色,脸颊消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眼窝凹陷,目光无神,整个人已经被尸毒折磨得不成人样。 秋鸣脸上起初露出一抹喜色,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璀璨脸上,看到璀璨额头上的淤青,脸色一下沉了下去,再看张小卒时,眼神里满是不悦之色。 “张公子,救便救,不救便不救,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秋鸣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语气不悦地一口气说道。 “啊?师兄,你误会了。”璀璨愣了愣神后反应过来,忙一把捂住额头上的淤青,却不知她这个动作在秋鸣眼里是欲盖弥彰。 张小卒心情不好,懒得解释,迈步走到床边,一指点在秋鸣眉心,刚恢复了一点的鬼瞳之力沁入他的眉心。眨眼间秋鸣脸上的乌紫就退去,片刻之后他裸露在外面,长满细密红毛的手脚,也都尸毒尽除,红毛枯竭脱落。 尸毒有无变异不知,但有一点没有变,依然惧怕张小卒的鬼瞳之力。 “应该无碍了。”张小卒确认秋鸣身上的尸毒被尽数驱除后,说一声后转身就走,他时间紧迫,没功夫在这里闲谈。 璀璨想送张小卒,却见张小卒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只好作罢。 “此人甚是高傲。”秋鸣望着张小卒消失的背影评价道,尸毒尽除,声音稍微有了点力气。 “师兄,你误会张公子了。”璀璨转过头来使劲瞪了秋鸣一眼,替张小卒辩解道:“张公子待人极其和善,是个大好人。” “那你额头上的淤青?”秋鸣困惑问道。 璀璨脸蛋一红,解释道:“是我乘他不注意,跑到他面前不由分说跪下去磕的,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磕完了。” “那是我错怪他了。等我身体恢复些,我就给他道歉去。”秋鸣说道。 “哎,张公子也是可怜,他的师父战陨了。”璀璨摇头叹息道。 “发生了什么事?”秋鸣皱眉问道。 “四师祖和张公子的师父天武道人,还有——”璀璨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遍。 当听到张小卒和宇文睿交手几十招未落败时,秋鸣不禁瞪圆眼珠子惊问道:“你说他和宇文睿打了个平手?!” 第三百五十七章 邬蛮儿 鬼瞳之力既不是力门的气势之力,也不是速门的道力,也不是气门的鬼力,它存在于张小卒眉心之处,自成一体。 张小卒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也能驱使它,可是不知道该如何修炼它。 肉身力气或是战门里的三种力量,亦或是其他能量,灌注进眉心鬼瞳,只要足够强,都能催使鬼瞳睁开,显现威力。但是这些外来能量却无法主动转化为鬼瞳自身的力量,只能靠鬼瞳自己慢慢吸收转化成自身力量,这点一直深深困扰着张小卒,让他有一种有力却使不上劲的感觉。 此时此刻便是如此。 画道符需要的是鬼瞳之力,所以鬼瞳之力耗尽,道符便画不出来。可是他不知道怎么修炼鬼瞳之力,只能等待鬼瞳自己慢吞吞的吸收转化,这可急煞了他。好在他知道一点,当体内能量充盈时,鬼瞳之力的恢复速度会快一些。 所以他需要丹药,大量的丹药,好让体内的能量时刻保持充盈。 其实除了用道符驱除尸毒,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开启鬼瞳,让鬼瞳显威,红芒扫过,尸毒尽除。 可是如此一来他眉心鬼瞳的秘密势必要暴露,师父的叮嘱警告犹在耳畔,他万不敢冒这个险。 除此之外,开启鬼瞳需要消耗极其磅礴的能量。他吸食了一只鬼王的魂力,也只才勉强开启了一次半鬼瞳而已。而雁城感染了近百万人,那得需要开启多少次鬼瞳,需要消耗的能量根本不敢想象。 所以这个方法既有极大风险,又耗资巨大,难以付诸实际行动。但如若能解决问题,鬼瞳一开,驱除尸毒的速度绝对飞快,怕是只需一天时间就能让百万人脱离尸毒的折磨。 三十条通道,九百多张道符,很快就用尽,总共救治了一万四千多人。 随之通道关闭,等待道符补充。 北十城的感染者看见有人被治好抬走,当即轰动。幸亏有两千黑甲骑兵维护秩序,否则必然大乱。就这还是砍了好几十个人的脑袋才把场面稳住的。 道符能驱尸毒的消息在雁城很快传开,尽管官家几次三番强调申明,只有张小卒画的道符才有驱除尸毒的功效,可是早已深陷尸毒恐慌的人们哪里听得进去,好似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惜重金四处求.购道符,也不管是什么符,似乎只要有一张揣在怀里就能安心。 城里的道士一下成了香饽饽,包括那些平日里靠坑蒙拐骗为生的假道士,黄纸、朱砂价格涨得飞快。所幸北十城城门楼里已经堆满了朱砂黄纸,张小卒说足够用了,否则又得被奸商坑一笔。 对城内的这些乱象,官家起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爱管,也没时间管。可事态发展的极其迅猛,并且是朝着一个极其恶劣的方向,竟有人昧着良心发黑心财,公然售卖道符,并声称自己的道符能够驱除尸毒,许多百姓信以为真,砸锅卖铁、卖儿卖女、卖房卖地,求着买一张道符。 戚无为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直接下令胆敢打着驱除尸毒的幌子售卖道符的杀无赦。办法很管用,砍了几排脑袋后,再没人敢胡乱售卖道符。 …… 一张、两张、三张——十张—— 自学道符开始,张小卒就没画错过一次,可此时他却连连出错,不是这里多了一画就是那里漏了一画,或是这一画歪了那一画斜了,状况百出。 啪嗒—— 接连失败,好不容易恢复的鬼瞳之力白白浪费,张小卒又急又气,把手中的毛笔狠狠摔在地上。 “你需要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万秋清在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提醒张小卒。 “我静不下来,完全静不下来!”张小卒十指插进头发里,抱着脑袋痛苦说道。 毛笔、朱砂、符纸、符咒,所有人的一切都让他想到天武道人,一想到天武道人他的心绪就震荡难安。 “或许我可以帮你。”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接着走进来一位身穿白色广袖留仙裙的绝美女子。 “你怎么进来的?”万秋清皱眉,她明明吩咐过守在外面的肖冲,不经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绝美女子朝万秋清盈盈一拜,道:“天狼山邬蛮儿,见过戚夫人,夫人万安!” 万秋清闻言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邬蛮儿道:“你就是天狼山大当家邬之秋的孙女邬蛮儿?不错,不错,却如传言所说,是个美人儿。” “与令爱相比如何?”邬蛮儿问道。 “她不如你。”万秋清道。 “那真是太好了。”邬蛮儿毫不谦虚,而后目光从万秋清身上移开看向张小卒,再次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让你的心安静下来。” 张小卒却是打量着邬蛮儿不语,微拧着眉心,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突然眼前一亮,眉心舒展,惊讶道:“我记得姑娘,姑娘是那日马车里的那位小姐。” 邬蛮儿在门外说第一句话时,他就听着熟悉,但当邬蛮儿走进来后他却发现不认识,于是就忍不住回想,想知道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结果还真被他想到了,这个声音正是他和周剑来初识那日,在雁北道上打劫的那辆马车里那位女子的声音。 想到那日之事,自然而然就想起驴脸老者,老人家非但没计较他和周剑来的瞎胡闹,反而赐了他和周剑来一场机缘,他和周剑来尚未对老人家说道一声谢谢。 “你记性倒是不错。”邬蛮儿点头道。 张小卒朝邬蛮儿拱手致谢道:“那日姑娘和驾车的老前辈解囊相助,一直感恩在心,今日终于有缘再见,需和姑娘说一声谢谢。再劳烦姑娘大驾,替在下给老前辈带一声好,祝他老人家体态安康。” “带不了。”邬蛮儿说道。 “为何?”张小卒不解。 “驴老他战陨了。”邬蛮儿神色一暗道。 “啊?”张小卒闻言大惊失色,突然想起今天戚无为说四位战死的星辰大能时,其中有一位是天狼山的二当家,现在想来顿时明白,驴脸老者就是天狼山的二当家。 “姑娘节哀顺变。”张小卒只能如此安慰道。 邬蛮儿摇摇头,道:“也没什么可节哀的,人固有一死,看开点就好。况且驴老是为南境太平而死,我为他感到高兴和骄傲。” “姑娘心胸豁达,我不及姑娘。”张小卒惭愧道。 “等你生死离别经历的多了,就看得开了。”邬蛮儿说道,而后转移话题道:“我此次来是想问你,你去不去给你师父收尸?让其魂归故里。若是去,便与我们结伴通行,我们想借助你对付尸毒的能力。” “去!”张小卒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这本就是他计划之中的事,现在有人要结伴通行,求之不得。 “小卒,不可。司徒前辈告诫过你,那里凶险之极,你的修为太低,去了十死无生。”万秋清急忙阻止道。 “总是要去看看的,即便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张小卒神色黯然道。 “即便非去不可,你也该和你师门长辈一起去。”万秋清说道。 邬蛮儿开口道:“戚夫人是信不过我们天狼山吗?觉得我们天狼山的人会害他性命?” “姑娘误会了。本夫人只是想让他听听师门长辈的建议。”万秋清说道。 张小卒向万秋清说道:“夫人好心小子心领了,但不必再劝我,便是邬姑娘不来,我心里也早已打定主意要去一趟。司徒前辈虽不告诉我地方,但我已经大概猜到在哪里了。您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地。” “罢了。”万秋清苦笑摆手,道:“既然你早已打定主意,我便不再劝你,走的时候记得叫上我。瞎伯在戚家任劳任怨几十年,我当让他入土为安。” 张小卒和邬蛮儿闻言愕然,没想到万秋清竟然也要一起去。 张小卒向万秋清点点头,而后向邬蛮儿说道:“我要等此间事了再动身。” “可以。”邬蛮儿点头道,“等你处理完这些事,去中央城聚贤酒楼找我。” “好的。”张小卒道。 邬蛮儿转身即走。 “姑娘不是说可以帮我心静下来吗?”张小卒忙问道。 邬蛮儿闻言止住脚步,回头看向张小卒,道:“看着我的眼睛。” 张小卒虽有不解,但依言照做。 邬蛮儿的眼睛清澈透亮,很漂亮。 “睡一觉就好了。睡吧。”二人目光对视,邬蛮儿突然开口说道。 砰噔—— 她话音尚未落下,张小卒身体突然瘫软,仰面摔进他身后的椅子里,紧接着呼噜声响起,竟真的睡着了,并且睡得很沉。 “你对他做了什么?!”万秋清大吃一惊,一个对视就让张小卒睡死过去,这是什么本领? “没做什么,就是让他睡一小觉,放松一下心情。半个时辰后他会自己醒过来,心应该就静下来了。”邬蛮儿说道。说完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随之身影消失在门口。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一溃千里 邬蛮儿所言不假,张小卒果然在半个时辰后醒了过来。 甫一睁眼醒来时,他眼睛里是一片茫然之色,目光涣散没有焦距,表情亦是恍恍惚惚,像是睡蒙了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小卒确实睡蒙了,他感觉自己这一觉好似睡了好几年那么漫长,睁眼醒来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直到他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在椅子上坐起身,看见堆在面前桌案上的黄纸和朱砂,这才猛然惊醒,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空白的大脑。 “感觉如何?” 万秋清一直守在房间里没有离开半步,眼下张小卒是雁城的救世主,她可不敢疏忽大意,一定要确保张小卒的安全。见张小卒睁眼醒来,并且目光渐渐恢复神采,她忍不住满含期待地问道。 “我睡了多久?!”张小卒不答反问,语气略显急切,因为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恐耽误事情。 “不久,才半个时辰。”万秋清答道。 “才半个时辰?”张小卒目露疑惑,抬手拍了拍尚有一些恍惚的脑袋,喃喃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一觉好像睡了好几年那么漫长?竟然只有半个时辰吗?” 他脑海里不由地回想起邬蛮儿那双眼睛,禁不住背脊发凉,感觉那双眼睛太可怕。他只不过盯着看了一眼,就像被剥夺了思想和灵魂,只剩下肉身躯壳,被邬蛮儿所操控,说一声“睡”他就真的睡着了,并且还睡得深沉,和死过去没差别。 若是邬蛮儿不是让他睡觉,而是让他挥刀自刎,或是做一些其他可怕的事情,他是不是也会不假思索地照做? 细思极恐,张小卒背脊发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感觉好些了吗?”万秋清见张小卒表情阴晴不定,不由地露出担忧之色。 张小卒摇摇头,把邬蛮儿那双可怕的眼睛从脑海里甩掉,没有急着回答万秋清,而是端坐身体,拿起一支新毛笔沾了朱砂,扯过一张黄纸,凝神下笔,一气呵成。 万秋清神色大喜,知道张小卒已经能够控制住悲伤的情绪。 张小卒却是看着眼前没有瑕疵的道符,神情又不禁一阵恍惚。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内心的悲痛竟然变得平淡,感觉就像师父已经逝去多年,悲痛早已被时间冲淡。看着毛笔、朱砂、黄纸等物品睹物思人,浮现在脑海里的都是温馨往事,怀念胜过悲伤。 这让张小卒感到不可思议,猛然惊醒,一觉睡了好几年的感觉并非只是错觉,而是真的过去了好几年,是他的悲痛在睡梦中被时间冲刷了好几年。 真真假假,如梦似幻,让张小卒生出一种记忆错乱的感觉,极不舒服。 既能剥夺他人的思想和灵魂,控制他的肉身躯壳,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一个人的时间感,下手稍微重一点就能让一个人记忆完全错乱,这样一个女子,让张小卒禁不住感到害怕和恐惧。 “这个邬蛮儿太可怕了!”张小卒忍不住感慨道。 “确实不简单。”万秋清点头同意道,负责在门外守卫的肖冲到现在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呢,要知道肖冲的修为可不低,竟然在无声无息间就着了邬蛮儿的道,可见其手段之高明。 二人没时间闲谈邬蛮儿,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画起道符,万秋清在一旁打下手,研磨朱砂、收拾画好的道符等。 半个多时辰,张小卒好不容易恢复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鬼瞳之力再次耗尽,成果是三千多张道符。 万秋清嘱咐张小卒赶紧服用丹药调息恢复,自己则把三千多张道符送去城下,交给负责分发道符的人员。 夜幕已经降临,但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 灯笼火把、火炬火盆,把三十条通道照得如白昼一般通亮。 戚无为见三十条通道负重不堪,又招来一百八十人,新增了三十条通道。 六十条通道一起运转,三千多张道符没到后半夜就消耗完毕。虽然为六万多人驱除了尸毒,但相较于感染者的庞大数字,三千多张道符仍是杯水车薪。 奈何张小卒的鬼瞳之力恢复速度有限,急也急不来。 凌晨一时,城下的火光突然熄灭,北十城陷入一片漆黑。 过了半个时辰,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黑压压的大军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进城。 北十城的主干道不知何时已经被清扫干净,大军轻装上阵,沿着宽敞的主干道飞速疾驰,仅用一刻钟的时间就驶进北九城,然后行经北八、北七、北六三城,最后消失在北五城,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南五城。 清晨六时,在城南安营扎寨的叛军开始埋锅造饭,今天的早饭竟然有肉,好几日没见油水的士兵个个围着锅灶流哈喇子,可一些头脑活络的士兵却是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肉不会给他们白吃,今天恐怕又是一场恶战,心里开始为能不能熬过今天而伤感。 六时半,他们吃得正香,突然号角呜咽,战鼓雷鸣,可是却不是他们的号角和战鼓在响。 轰隆隆—— 一支黑色铁骑部队,一支红色铁骑部队,宛若两条怒龙,由远及近,眨眼间杀到叛军阵前,而后一头扎进叛军营地。锅翻汤撒,人头滚滚。 “敌袭!” “敌袭!” 叛军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慌乱逃窜,一边惊恐尖叫。 他们攻打了雁城一个月的时间,雁城从未出城迎战过,以致于他们早已麻痹大意,忘了雁城除了龟缩防守外还能出城迎战。 在黑甲骑兵和红甲骑兵的凶猛冲击下,叛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而后镇南王一马当先率领骑兵大队杀到,直接把叛军阵地冲成一盘散沙,再也无法组织反击。再然后是步战兵杀到,横扫平推。 叛军一败涂地,向南亡命奔逃。 魏光复一边逃跑一边大骂裘战老贼不守信用,明明说还要再坚守两天,结果一天不到就出城偷袭,可耻至极。 夏侯宏远脸颊火辣,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他禁不住开始怀疑父亲大人的决断,眼前这位魏氏遗子真的值得扶持吗?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说出这么幼稚可笑的话。 自古以来兵不厌诈,战场上哪有什么礼义廉耻,能赢就是王道。 富丽堂皇的凤辇里,苏皖莹满脸的阴沉,杯碟茶碗、瓜果糕点被她摔得满地都是。她披肩散发,衣衫糟乱,面容狰狞,状若疯狂。 几十年的忍辱偷生,几十年的精心谋划,本以为天赐良机,胜券在握,却不料一朝间全部付诸东流,她好不甘心呐。 “魏子焸,你不得好死!”苏皖莹恶毒咒骂,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把魏子焸剥皮吃肉。 她把失败全都怪罪到魏子焸身上,若不是魏子焸杀了身经百战的夏侯楼将军,让他们临阵换帅;若不是魏子焸只身一人杀了十几万大军,磨杀了将士锐气;若不是魏子焸破坏了大量攻城器械,让他们面对雁城的巍峨城墙无计可施;若不是魏子焸,他们怎会败? “王若愚,你个贱人,竟然敢抢本宫的男人,即便是本宫不要的男人,那也不行。荡妇,婊子!”苏皖莹骂完魏子焸又开始咒骂王若愚。 叛军一溃千里,苏翰举领兵乘胜追击,大有不把叛军消灭誓不罢手的架势。 …… “一个个全都是疯子!”张小卒一边画符一边无奈苦笑。 昨夜大军偷偷进城时,他在城门楼里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当时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裘战和苏翰举的用兵之道,而是气得跳脚大骂。 眼下北十城和北九城内全是感染者,大军横穿这两座城根本就是瞎胡闹,一个弄不好尸毒就会在军中传染开,甚至可能把尸毒从雁城带出去,让尸毒在整个南境传染肆虐,一发不可收拾。 他有心想要阻止,可是人轻言微,怎可能挡得住洪流猛进般的滚滚大军,是以只能硬着头皮祈求苍天眷顾,别让尸毒蔓延到军营里。 第二日,张小卒一共画出九千多张道符。 戚无为把道路两旁的房屋推平,又增加了六十条通道。一百二十条通道全力运转,九千多张道符跟不上消耗。但鬼瞳之力恢复速度有限,张小卒也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不得不说的是,万秋清送来的丹药果真都是上品灵丹妙药,许多丹药张小卒只吃一两粒就能让体内能量充盈。 说实话这两天一夜的间断修炼,没能让鬼瞳之力的恢复速度提升多少,反倒让他的道鬼二力增长了不少,修为大有精进。 不过在鬼瞳之力的恢复方面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张小卒发现服用的丹药品质越好,鬼瞳之力的恢复速度就会快一点点。 但是这一发现让万秋清很是怀疑,怀疑张小卒是不是借机谋私,张小卒自然是坚决否认。 怀疑归怀疑,万秋清还是送来了品质更高的丹药。 看着张小卒隔半个时辰就嚼一颗,就跟吃糖豆似的,万秋清心疼得滴血的同时也暗暗震惊。 她拿来的这两瓶丹药那可是真正的上品灵丹,蕴含的灵力之强便是她一天最多也只能服用两粒,再多就会造成灵力过盛来不及炼化吸收,最后溢出体外白白浪费,甚至可能会有灵力过盛爆体而亡的危险。 但是张小卒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他体内就像有一个无底洞,吃多少灵丹妙药都填不满,即便填满也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空缺出来。 其实早在昨天万秋清就注意到这个情况,因为张小卒消耗丹药的速度实在快的令她瞠目结舌,她有问张小卒,但张小卒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看着张小卒半个时辰嚼一颗,万秋清也只能不停地自我安慰,告诉自己张小卒不是给他自己吃的,而是为雁城的百万百姓吃的,只要不浪费,怎么吃都可以。 好在上品灵丹的效果斐然,大大缓解了万秋清的心痛。 第三天,张小卒一共画出一万六千多张道符。 与此同时,张小卒的修为又提升了一截。 尝到甜头的张小卒,理直气壮地找万秋清讨要更好的丹药,万秋清差点没一口老血喷他脸上。 第三百五十九章 老友到访 裘战那日在天钟楼顶的话应验了,张小卒的名字响彻雁城上空。数百万雁城百姓同时振臂高呼他的名字,呼声冲云霄传四野,山城震动,大地颤抖。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余辉给雁城披上一层金沙,让这座刚被战火洗礼过的古城愈加庄重威严。 张小卒在北十城的城墙上负手而立,披着金色的余辉,沐浴在久久不息,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成就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万秋清整理好张小卒今天下午画的道符,从城门楼里走了出来,听着“张小卒”的名字旋绕天空经久不息,笑着上前问道:“你化解了尸毒之危,成了雁城的救世主,有何感想?” “没堕师父他老人家的威名,甚幸!另外,功劳并非我一个人的,他们无所畏惧地战斗在最前线,远比我值得敬佩。”张小卒指着城墙下一道道忙碌的身影说道。 在这七天七夜与死神赛跑的时间里,他们每一个人都秉着一口气,最终他们战胜了尸毒,跑赢了死神,救回了雁城百万人的生命。 此时一百二十条通道只留下十条通道,其他通道都已关闭,因为北九城和北十城的感染者,除去还没来得及救治就已经死亡的,剩下的都已经被救治,眼下只剩零星的感染者被从其他城送来。而道符算上今天下午画的,还剩六千多张,想必是足够了,张小卒不打算再画。 “别亏待了他们,凉了人心。”张小卒说道。 “这些自不必你多说,反正你小子是赚得盆满钵满了。”万秋清开玩笑道。 “为了雁城百姓,义不容辞。”张小卒大义凛然道。 万秋清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问道:“准备去了吗?” “是。最好明天就出发。”张小卒知道万秋清问的什么,没有隐瞒她,点头答道。 “哟哟他们追剿叛军,应该这两天就能凯旋而归,不等他们回来后道一声别再走吗?”万秋清问道,但话刚一问出口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不待张小卒应声她就摇头哑然笑道:“你之所以这么着急离去,正是怕他们回来后非要和你一起去吧?” 张小卒点头应道:“太危险了,没必要拉上他们一起冒险。您也不用去,瞎伯与家师乃莫逆之交,是我长辈。若有机会,我已定把瞎伯一起带回来。” 此一去生死难料,张小卒心里头是非常想等戚哟哟、周剑来和牛大娃三人回来后,和三人道一声别再去的,可是他知道若是等他们回来,周剑来和牛大娃二人必然会和他一同前往,他不愿二人陪着自己一起冒生命危险,所以便想着在他们回来之前尽早出发。 “我同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天狼山的人亦正亦邪,多少得提防着点。尤其是那个邬蛮儿,手段诡魅莫测,更得小心着点。”万秋清说道。 张小卒点头表示明白,对邬蛮儿颇有忌惮。 向万秋清讨了一块通行腰牌,张小卒下了城墙往北而去,欲回中央城。 万秋清说她把这边的事情交代一下,明天早晨八时去听雅轩找他。 …… 听雅轩这几日来了一位上年纪的客人,看相貌应有七八十岁高龄,但精神矍铄,且举手投足间颇有一股威势。 说是张小卒的忘年交,想在听雅轩住些时日。 负责照看听雅轩的梅兰竹菊四侍女,常年跟在戚哟哟身边,看人的眼力自是有一些的,她们一眼就看出这位老人威势不凡,绝非一般人,当即不敢怠慢,邀请进院子里好生招待起来。 老人慈祥和善,一点也不端架子,还喜欢唠家常,如邻家老爷爷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与其亲近。 四女本来正闲得无聊至极,老人的到来让她们死水一般的无聊日子突然有了活力。每天伺候完老人吃饭,就簇拥着老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然后就坐在花园里的长竹椅上,或是坐在凉亭里、屋檐下,陪老人聊天解闷。既是解老人的闷,也是解她们的闷。 老人见识渊博,天南地北什么都知道,总是给她们讲一些有趣的人和事,让她们听得津津有味。 她们便给老人讲一些雁城的趣事,聊眼下声名正望的张小卒,聊她们的主子戚哟哟,聊戚无为和万秋清,聊戚家的里里外外。 老人似乎很爱听戚家的事,无论是大事小事,还是琐事碎事,他都会很认真的听,还会时不时地问上几句。 背地里聊自家主子的事,乃是以下犯上的重罪,可四女就是忍不住地想讲给老人听,一开始她们还只是捡一些能说的讲,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像着魔了一般,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悄悄地讲给老人听。 今天吃过晚饭,四女陪老人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然后就坐在院子中凉亭里聊了起来,聊着聊着聊到了戚哟哟的婚事上,便把她们觉得配得上戚哟哟的三个人拎出来比较起来。 这要是被戚哟哟听见,非得扒她们一层皮不可。 “我觉得昊天少爷蛮不错的。”春兰拖着腮帮子,望着天上的星星说道,“昊天少爷今年才二十一岁,就已经官拜大将,并且还身怀六重天境的超高修为,便是放眼整个大禹,也绝对是数得上号的年轻俊杰。论相貌,昊天少爷也不差。他还和小姐志同道合,两人在一起时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而且比小姐大三岁,知道疼人。” “二十一岁,修为六重天境,官拜大将,确实是年少有为,算得上一个良配。”老人捋着雪白的胡须点头笑道。 “我觉得宇文公子也不错。”秋菊说道,然后掰着手指头一一数道:“论身世,他是医仙的关门弟子,还是药王谷未来的掌门人,世间能有几人比?论学识,通古博今、学富五车;论修为,虽然是五重天境,比昊天少爷低了一个境界,但我感觉他的战力不一定比昊天少爷低;论相貌,那就更没得说了,他简直生了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连女子见了都要羡慕嫉妒;论缘分,他和咱们小姐有三世之缘,并且药仙大人亲自做媒。” “药仙的关门弟子,想必应该不差。”老人亦是点头笑道。 “切!”冬梅撇嘴不屑道,“什么三世之缘,还不是冲着咱们小姐的九阴之体来的。竟然把咱们小姐当成修炼工具,可恶至极。而且这家伙心思重、城府深,看他是怎么算计张公子三人的就知道了,一般人谁能想出那么高明又狠毒的办法。最最最可恶的是,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去了一趟雁北身边就多了一个女人,并且还有一个缥缈宫的金芷卉对他念念不忘。这样的男人,绝对绝对得敬而远之。” 冬梅举起胳膊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显而易见她对宇文睿的意见很大。 老人微皱眉头道:“看人确实不能只看光鲜华丽的外表,一定要看内心。” “其实我觉得张公子不错。”夏竹说道,“虽然身世和相貌都差了些,但天资悟性一点也不输你们说的两位,他的成长速度完全可以用‘飞’来形容。且张公子生性纯良,对人真诚,没有花花肠子。说成就嘛,听听下午整个雁城经久不息的高呼声就知道了,他现在已经成了雁城百姓心中的超级大英雄。当然,最重要的是,咱们小姐明显喜欢张公子。嘻嘻——” “这小子确实不错,老夫看好他。”老人捋须笑道。 “前辈,您和张公子是朋友,您当然向着他咯。”春兰嘟嘴道。 “哈哈——”老人乐得大笑。 咚咚咚—— 几人正聊着,院门突然被敲响。 “谁这么晚敲门?”秋菊疑惑地嘟囔了声,起身朝院门走去,问大声问道:“谁啊?” “是我,张小卒。”张小卒在门外应声。 “啊,张公子,您稍等。”秋菊闻言甚是惊喜,忙应声加快脚步。 秋菊打开院门引张小卒进院,边在前面引路边说道:“张公子,家里来了一位老前辈,说是您的朋友。” “老前辈?”张小卒先是疑惑,紧接着大喜,因为他已经看见秋菊说的老前辈,正笑着往这边走来,忙加快脚步迎上去,同时惊喜叫道:“前辈,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张屠夫笑问。 “欢迎,热烈欢迎!”张小卒热切道,“我还以为前辈您也去南方追剿叛军了呢。” 张屠夫不屑道:“一群乌合之众,没什意思。老夫来的时候见你正忙着画符,就没打扰你,直接来你家里了。不唐突吧?” “前辈,您太客气了。”张小卒惶恐道,“今后这里就是您的家,您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着。” “哈哈,好。” 张小卒看向梅兰竹菊四女,拱手作揖道:“劳烦四位姑娘去准备些酒菜,我要陪老前辈好好喝一顿。” “公子客气,有事只管吩咐贱婢便是,切莫再这般多礼,贱婢四人万万受不起。”春兰说道。 “不敢不敢。”张小卒拱手客气道。 四女依吩咐去准备酒菜,张小卒与张屠夫携手而行,说说笑笑走向客厅。 这一夜张小卒喝得酩酊大醉,抓着张屠夫的手嚎啕大哭,像个孩子般向长辈委屈倾诉自己的不幸遭遇。 惹得梅兰竹菊以及一干婢女全都哭肿了眼睛。 虽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很丢人,但他憋在心里的悲痛好歹找着机会宣泄出来,天武道人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 “主子,张小卒回听雅轩了。” 李家府邸,李洪勇之子李乾前的书房里,一个奴才扮相的下人向坐在书桌后的李乾前禀报道。 李乾前闻言眼睛里射出两道仇恨的光芒,咬着牙根恨声道:“是吗?锣鼓鞭炮都给小爷准备好了,明天天一亮就去听雅轩前面的大街上敲锣打鼓放鞭炮。” 他的父亲李洪勇是被张小卒打死的,身为人子他自然是恨张小卒恨得要死,一心想找机会报杀父之仇,可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去找张小卒报仇,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自己找死。 眼下张小卒威震雁城,俨然成了雁城的救世主,风光无限。 李乾前只恨自己没有通天之能,否则一定一巴掌把张小卒拍成肉泥,看他还如何风光。 然而就在他气急败坏却又对张小卒无可奈何时,一个惊天的好消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听说张小卒的师父天武道人死了,张小卒悲痛得当场吐血。 于是他就想出一个阴毒损招,准备好好杀一杀张小卒的威风。 “主子,眼下张小卒声威正盛,咱是不是该避其锋芒,暂时别惹他?若是被家主知道了,恐怕要受责罚。” “我又不是找他打架,怕什么?眼下战事连连大捷,尸毒也马上被消灭,不应该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好好庆祝一番吗?惹不起他,我恶心死他。” “应该,应该。” “快去准备。” “是。” 第三百六十章 社会毒打 咣咣——咚咚咚—— 啪啪啪—— 天色刚亮,听雅轩门前的街道上就锣鼓喧鸣,爆竹声声。 听起来热闹非凡。 各家各户起的大早的奴仆丫鬟们,纷纷好奇地涌出院门瞧热闹。 睡得正香的张小卒被锣鼓鞭炮声吵醒,抚着胀.疼的脑袋坐起身,望向窗外发现天色才刚刚蒙蒙亮,心里当即不由地窜起一股火气,好想去街上骂娘。大清早扰人清梦,也忒缺德了。 他心里默念一遍醒神清脑的口诀,道力抚过脑袋,消除宿醉后的胀.疼。回想昨夜发生的事,不禁愕然,只还记得和老前辈推杯换盏喝得非常高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任他拍打脑袋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 身上的干净舒爽以及新换的细软衣服,微微怔神后不禁脸颊臊红,心知肯定是酒醉后被人伺候着洗澡和换衣,想想就臊得慌。 张小卒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崭新衣服,换下身上睡觉时穿的细软衣服。似乎知道他不喜欢穿长衫宽袍,所以准备了一身银灰色的短褂长裤,料质极好,穿在身上柔软丝滑很是舒爽。 刚穿鞋下床,房门吱的一声从外面推开,柳红端着洗漱的脸盆走了进来,向张小卒施礼道了万福,“让奴婢伺候公子洗漱。” 张小卒几人离开李家时,把她和另外几个丫鬟带了出来,暂时安置在这听雅轩里。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张小卒快步走上前去,动作麻利地漱口洗脸,而后问道:“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承蒙公子庇护,奴婢几人在这里过得十分开心。”柳红感激道。 “住得习惯就好。”张小卒笑道,“你们几个已经是自由身,若是不想在这里住了,想回家去或是去哪里,都可以去,无需向任何人请示。若是无处可去或是喜欢住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也无妨。把这里当成你们另一个家便是。” “公子圣恩,奴婢给公子磕头,也替另外几位妹妹给公子磕头,跪谢公子大德大恩!”柳红闻言当即跪地给张小卒磕头谢恩,眼睛里泪花流转,感动不已。 张小卒俯身将她扶起,听着院子外的锣鼓鞭炮声越来越近,忍不住好奇问道:“街上做什么的,怎么这么热闹?” “奴婢也不太清楚,听说好像是在庆祝战争大捷和感谢公子您帮助雁城解除了尸毒之危。”柳红不太确定地答道,“公子要出门看看吗?” 想到昨天整个雁城的人都高呼自家公子的名字,让自家公子的名字响彻苍穹,柳红就禁不住满眼冒星星,对张小卒的崇拜和尊敬之情愈盛。她昨天也跟着呼喊了一下午,差点没把嗓子喊破了,若不是晚上熬了润嗓的药汤喝,现在肯定已经哑得说不出话。 “好。”张小卒点头道。 他刚走出房间就听见东厢房传来哐当一声,好像是谁在摔门,条件性地顺声望去,只见张屠夫穿着睡衣一脸怒气地走出房间,手里竟提着一张圆凳。出了房门二话没说,怒气冲冲地往院门方向走去。 “前辈,您干嘛去啊?”张小卒忍不住高声问道,同时迈步追上去。 “老子去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大清早不得闲,扰得老子觉都睡不好,老子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张屠夫吹胡子瞪眼地吼骂道。 “——”张小卒哑然失笑,心说这位老前辈的起床气可真大,竟然不问缘由提着凳子就去找人干架。急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不是怕打起来张屠夫吃亏,而是怕张屠夫把人家打坏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爷孙俩走出院门,街上的锣鼓鞭炮声戛然而止,只听几道怒不可遏的叫骂声响起,紧接着就传来霹雳乓啷的打斗声。 二人听着嘈杂的打斗声,闷闷不解地出了院门走到街上,只见街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一群家仆打扮的奴才正在围殴一群穿着大红衣裳的人,锣啊鼓的扔的到处都是。 “狗日的,给老子往死里干!大清早扰人清梦,天理难容,罪无可赦!” “逮着那个,别让他跑了。” “揍完后统统绑起来,必须得游街示众!” 战场外围站着几个身穿睡衣的公子哥,一边指挥他们的奴才干架,一边义愤填膺地斥责怒骂,对大清早锣鼓齐鸣扰人清梦这件事深恶痛绝。把人揍一顿都不能解他们心头之气,还要把人绑了游街示众。 “——”张小卒看明白事情大概后,不禁愕然,这才知道起床气大的并非只有老前辈一人,还有比他老人家更大的。想想也可以理解,这条街住的人非富即贵,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大清早来扰他们清梦,纯属没事找抽。 “切!来晚一步!”张屠夫晃了晃手里的木凳,心有不甘道。 李乾前整个人都傻了。 就在刚刚,他还美滋滋地幻想着张小卒气急败坏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抓狂模样。要是能把张小卒气得怒火攻心,那是最完美不过。 可——可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呢? 连张小卒的面还没见着,自己反倒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狗日的,住在这条街上的人都是疯狗吗? 李乾前悲愤欲绝,鼻子泛酸,委屈的想哭。 “住——住手!”李乾前从呆愣中醒来,一掌劈开两个朝他扑过来的奴才,振臂大吼:“我是——” “是你妹啊是!”一位公子哥捡起地上一面破锣,叫骂着朝李乾前砸了过去。 “看见那个带头的没有,把他给老子往死里揍!” “上上上,一起上!” 李乾前一声怒吼非但没镇住局面,反而暴露了自己,被一干公子盯上了。好在他修为不俗,拳脚展开,打的一群奴才无法近他的身,否则要是被这群奴才摁在地上一顿锤,脸可就丢尽了。 “不要打了,听我说!”李乾前突然纵身跃上街边的墙头,站在上面振臂高呼。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身边就跟上来一道身影,手里提着一张圆凳,抡圆胳膊照着他的后脑瓜就砸了过来。 哗啦! 圆凳砸得稀碎。 李乾前从墙头上一头栽落到街道上,当即被一群奴才抱胳膊抱腿,摁住了一顿爆锤。 “呼——终于舒服了。回家,睡觉。”张屠夫从墙头上跃回张小卒身旁,拍拍手,神清气爽地说道。 “前辈,没关系吧?”张小卒望着被摁在地上爆锤的李乾前,忍不住担忧道。 “年轻人,唯有经历社会的毒打才能茁壮成长!”张屠夫边往家走边摇头晃脑道。 张小卒默默地为李乾前默哀三个呼吸,然后快步追上张屠夫离去。 听雅轩门口来了三个人,三人横成一排挡在门口,拦住了二人回家的路。 “劳烦让一下。”张小卒客气地说道,以为是三个瞧热闹的人,恰巧挡在了门口。 却听站在当中的年轻人语气不善道:“张小卒,听说你师父死了?” 张小卒当即皱起眉头,这才打量起拦在面前的三人,听对方说话的语气显然是来者不善,可是一番打量下来,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三个人,便开口问道:“不知三位找在下有何贵干?” “呵,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竟不认识我了?”站在中间的年轻人目光凛冽,盯着张小卒咬牙切齿道。 张小卒闻言又把他仔细打量一番,但脑子里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一位,皱眉问道:“你是谁?有事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既然对方来者不善,他也就用不着客气。 “光明殿,封元司。记起来没有?”中年的年轻人报上姓名。 “封元司?不记得。”张小卒摇头,他对自己的记性很有信心,可以保证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你——”封元司指着张小卒说不出话,感觉被张小卒羞辱了。 “师侄,别跟他废话,直说来意。”站在封元司后边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张小卒点头赞同,道:“对,别说废话,直说来意。” “这是你家?”封元司问张小卒。 “是。” “进里面说。”封元司说道,说完转身两步跨进院门,一左一右两人也一点不客气,跟在封元司身后.进了院门。 张屠夫脸上挂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背着手笑呵呵的走进院子。 张小卒挠挠头,被这三个莫名其妙的人搞得摸不着头脑,但看到三人进了院子还径直往里走,看样子好像还想去客厅喝茶,当即喝止道:“三位止步,有事在这里说就行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欺上门来 “张小卒,注意你的态度!”封元司驻足转身,冷着脸冲张小卒喝斥道。 张小卒闻言气急而笑,问道:“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态度?另外,你丫的究竟是谁?能不能他娘的说明白点?老子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怨?是抢过你婆娘,还是挖过你家祖坟?” “你——你——”封元司被张小卒一连串问题气得直哆嗦,怒吼道:“老子是光明殿,封元司!” “——”张小卒有种抓狂的感觉,他竖起耳朵等着封元司继续往下说,可封元司竟然惜字如金闭上嘴巴不说了,他强忍着一拳打爆封元司嘴巴的冲动,问道:“然后呢?” “这两位是我的三师伯和四师伯。”封元司向张小卒介绍他身边的两位。 “然后呢?”张小卒问道。 “我三师伯和四师伯能屈尊降驾来你家,是你的荣幸,所以请注意你的态度,拿出你的待客之道,不可以冒犯了他们。”封元司道。 他身旁的两位师伯下巴微扬,眼角斜睨张小卒,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张小卒发现自己实在跟不上封元司的脑回路,明明是来找麻烦的,竟然还要让他拿出待客之道,得多么不要脸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还是说,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凌驾万物,今天吃定他张小卒了? 若是他孤身一人,面对这三个家伙,他或许还会忌惮一二,可是他身旁正站着一位杀神,别说只来了三个,就算是来三百、三千、三万,他都不带眨一下眼皮的。 “我和你有什么仇?”张小卒直截了当地问道,没爱搭理封元司说的待客之道。 “那日在城主府誓师大会上,你冒犯了我。”封元司说道。 “誓师大会?”张小卒皱眉,那天有点乱,他一时想不起来,于是问道:“记不得了,说详细点?” “你打了我一拳。”封元司咬牙切齿道。 张小卒突然想起来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乐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被我一拳打飞的家伙。抱歉,你露脸时间实在太短,不然我肯定能记得你。” 那日他向药王谷弟子讨要解药,药王谷弟子不给,他被逼无奈动手,封元司持剑阻拦,被他一拳轰飞。 主要因为那天与他交手的人并不多,所以经过封元司的提醒,他依稀回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 张小卒总算知道封元司说话为什么一直遮遮掩掩,原来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听见张小卒毫不掩饰的奚落和嘲笑,封元司就像被踩到尾巴的毛,当场炸毛,气急败坏地叫道:“张小卒,你欺人太甚!” “怎么,特意请来你的两位师伯做见证,要和我光明正大的干一架,找回场子吗?”张小卒问道。 封元司嘴角抽了两下,哼了声没应声,他自知不是张小卒的对手。 张小卒见状语气一沉,冷笑道:“那就是准备脸皮不要,来个以大欺小、以强凛弱、以多欺少吗?难怪不敢在大街上说,原来是要干不要脸的事,怕被人瞧见。” “小子,言过了!”封元司的三师伯冷声喝道,“你打伤了我光明殿的弟子,总要给些说法,若不然谁都要觉得我光明殿好欺负。另外,他因为养伤而错过了这场战争历练,你也要给予补偿。” “如若不然呢?”张小卒冷笑,心说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明明就是欺上门来敲诈勒索。 联想见面时封元司的第一句话,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三个家伙是得知他师父战陨后,觉得他没了师父庇护,可以随便拿捏欺凌。 果然如他猜测,只听封元司冷笑道:“张小卒,你师父死了,已经无人庇护你,你还是放聪明点好,省得枉受皮肉之苦。我们也不要你太多东西,只要赔偿我们光明殿一百件可以滋养神魂的玉佩就可以了。听说你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弄一件出来,一百件对你来说也不过是眨眨眼的时间,小菜一碟而已。” 此言一出,张小卒顿时恍然大悟,心中的种种不解一下全都想通了。 他不理解自己现在威名正盛,被整个雁城百姓所拥护,这什么光明殿的三个家伙是脑袋被驴踢了么,在这个时候来找他麻烦,就不怕出不了雁城? 他不理解纵是自己的师父死了,没了师父的庇护,可自己好歹还是三清观的弟子,这什么光明殿的三个家伙公然找上门来欺辱自己,就不怕事后被三清观的道爷们报复吗? 他不理解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急躁,就不能等他的风头过了,或是找一个四下无人的好机会对他麻袋套头闷棍招呼吗?干嘛非要这么急躁,像个二傻子一样大白天的找上门来? 原来是滋养神魂的宝物让他们急不可耐,让他们甘愿冒任何风险。 张小卒想通了之后反而勾起嘴角笑了,因为这让他知道滋养神魂的宝贝非常有市场,肯定可以卖个很好的价格。 “咳——”张小卒轻咳一声,故作为难道:“我每加持一件滋养神魂的宝物出来就要付出一年阳 寿为代价,加持一百件就得损耗一百年阳寿,你们觉得我可能答应你们的要求吗?” “真的假的?”封元司深表怀疑地盯着张小卒。 张小卒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如此逆天的本领真就动动手指头就行了?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能不能长点脑子?” “好好说话,不准骂人。”封元司瞪眼道。 封元司的三师伯盯着张小卒看了一会,发现张小卒不像是胡说,而且觉得张小卒说得有一定道理,这世上有许多逆天本领都是以损耗阳寿为代价。所以沉吟一会儿后说道:“那就二十件,不能再少了。” “就因为我打了他一拳,你不问缘由,不问对错,就要夺我二十年阳寿?未免太不讲道理,太霸道了点?!”张小卒微眯眼睛盯着封元司的三师伯问道。 封元司的三师伯捋须一笑,眼睛里射出两道狠辣的光芒,阴沉着嗓音说道:“损失二十年阳寿总比让我废了你的修行好,不是吗?” 完全不加掩饰,**裸的威胁。 “光明殿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突然一道声音自院外响起,声音尚未落下说话的人已经出现在院门口。 来人身穿棕色长衫,五十岁上下,长得慈眉善目。一手拿折扇在前,一手负在身后,腰杆笔挺,脚迈方步,行走间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 正当张小卒以为来了一位主持公道的正义人士时,却听他张口说道:“给我十块玉佩,我帮你打发了这三个不长眼的。” “哈哈,我飞仙宗只需五块玉佩即可。”又有一人笑着走进院门。 “我阳神殿要十块!”一位块头极大的中年男子声若洪钟,跃过院墙砰地一声落在院子里。 “苍空派也需要十块!” “虎狼帮需要五块!” “夺魂刹要十块!” “擎天宗需要十块!” “咯咯,缥缈宫也想讨几块呢。” …… 眨眼间,院子里就跟赶集一般,来了四五十号人。 说实话,一下子面对这些宗门强者,张小卒心里多少有点怵,不过看到张屠夫依然一脸乐呵呵的看戏表情,顿时底气十足。 “小子,你是不是还从未经历过社会毒打?”张屠夫突然小声问张小卒。 “呃——” “好好经历一次吧,否则怎能茁壮成长?” “——”张小卒心里有点苦。 第三百六十二章 掌控全局 张小卒目光环顾全场,发现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贪婪之色,就像在看一块美味的肥肉,恨不得立刻占为己有。 尽管有些人在极力掩饰掩藏,装出一副正气凛然、和善慈祥、畜类无害的模样,但是在入微心境下,他们的掩饰掩藏皆被张小卒看得一清二楚,反而让张小卒觉得他们愈加道貌岸然。 “敢问诸位,若是家师尚在,可敢这般理直气壮地闯进小子家里来讨要东西?”张小卒大声质问道。 此言一出,场上气氛顿时陷入尴尬,鸦雀无声没人应答,所有人无不目光闪躲,不敢与张小卒对视。 天武道人那可是星辰大能级别的存在,若还好好活着,他们哪有胆量冒犯招惹。今日登门,必是手提礼物登门拜访。 但天武道人已经陨落,陨落的星辰大能何惧之有。 “呵呵,如此看来,显然是不敢的。”沉默给了张小卒答案,他不留丝毫情面地直言嘲讽,而后话题一转,问道:“听说各门各派的英雄好汉都去战场杀敌了,不知诸位怎么没有去?是舞不动剑了,还是提不动刀了呀?” 这又是一个让人不好回答的尴尬问题,场面继续保持尴尬和安静。 张小卒突的横眉怒目,舌绽惊雷,怒喝道:“原来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蝇营狗苟、欺软怕硬的无耻之徒,就凭你们也敢欺我?!小爷我纵横沙场,斩大牙狗无数,喝血吃肉神魔无惧,当老子是吓大的不成?!” 随着惊雷怒喝,他在战场上冲杀时的凶狠气势和杀气猛然释放出来,压向面前的四五十个宗门高手。 “好小子!”张屠夫忍不住暗赞一声。 他还等着张小卒被这群皮脸不要的宗门弟子欺辱,经历一番社会毒打,也好知道知道人性的贪婪、无耻和险恶。未曾想张小卒竟来了一个先声夺人,一时间还真把这群家伙给镇住了。 只见宗门高手们甫一感受到张小卒汹涌澎湃的气势和冷冽刺骨的杀气,无不神色惊骇,当即知道张小卒不是在说大话,这股子气势和杀气,若非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是决然不会有的。 张小卒的强势让他们有种踢到钢板上的感觉。 “小子,注意你的言辞。休要大放厥词,出口伤人,否则我等不介意替你师父好好管教管教你,让你懂得谦虚礼让,尊敬长辈。” “小子,就算你师父在这里,你也不能这般张狂!” “再敢胡言,撕了你的嘴!” 数人指着张小卒争相喝斥。 张小卒目光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一一回击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有脸自称长辈?我师父若是在这里,我还跟你们一个个废话?早就拿粪叉子搂你们了。哪个活腻歪了要撕老子的嘴?有种站出来,看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一番气势上的较量,让张小卒大体摸清了眼前这群家伙的实力,比他想象的弱太多,只有寥寥几个让他感受到威胁,所以说起话来更加有底气,也愈加肆无忌惮。 “口出狂言,当掌嘴惩戒!”一人怒喝着走出人群,两大步欺到张小卒面 前,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抡圆了就往张小卒脸上扇去。 刚才便是他说要撕了张小卒的嘴,当着这么多江湖同道的面被张小卒一个年轻小辈点名挑衅,若是不出手教训教训他,这张脸那就没地方放了。 他甚是自负,一手负于身后,也不知是没把张小卒放在眼里,还是认为张小卒不敢还手?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肯定缺少社会的毒打。 反正张小卒心里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认为得让此人经历一番,好让他今后茁壮成长,于是就照着他的脸抡圆胳膊抽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人头一歪,身子一斜,双脚离地而起,横飞了出去。几颗后槽牙带着血沫,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我——我的牙!”他摔在地上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捂着迅速肿起来的腮帮子尖叫道。 张小卒没有再理他,目光冷冽,环顾全场,问道:“还有吗?还有想替我师父教育我的吗?明明就是一群强盗,还他娘的非要掰扯个道理出来,你们不嫌臊,我还嫌你们恶心呢。” “小子,休要张狂!”人群中窜出一人,长剑出鞘,直袭张小卒。 张小卒猛地前踏一步,身体直接撞进那人怀里,那人吓了一跳,慌忙撤步后退,可张小卒右手已然扣住他的脖子,直接将其举离地面,然后掐着他的脖子猛地摁向地面。 砰的一声巨响,那人后脑勺狠狠地撞在地上,半截脑袋陷进了地面,幸好他及时祭出真元力护体,否则这一下非得让他脑袋开花不可。 张小卒松手后跃,目光再次扫视全场,若无其事道:“麻烦诸位尊重一下我的实力,像这种阿猫阿狗级别的,就别跳出来丢人现眼了。” 许多人尴尬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张小卒对视,这才知道张小卒并不是软柿子,想捏就能捏的。刚才那人可是五重天境的修为,竟然照面就被张小卒掐着脖子摁到地上,他们当中修为不到五重天境的大有人在,被张小卒的目光扫视,不由地感到心惊胆战。 许多人心里开始萌生退意。 “小子,我阳神殿只要十块玉佩,给了我,我转身就走!”阳神殿的人看着张小卒,气势凌人地说道。 张小卒目光落在此人身上,此人是这些人当中给他威胁感最强的一人,说道:“十块玉佩,十年阳寿,你一句话我就给你,那我的命也太不值钱了。” “不如你把制作玉佩的方法教给我们,我们学会了制作方法,自不会再向你讨要玉佩。”有人说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眼睛里都射出两道精光,眼神瞬间灼热起来。 “可以。”张小卒竟一口答应。 众人闻言,目光愈加灼热。 “但是我只教一人,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教了谁,不如你们互相杀一杀,谁能活到最后我就教谁。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张小卒举手发誓道。 场面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互相杀一杀。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人禁不住心生寒意。 但更可怕的是,有杀气在人群中弥漫开来,显然有人禁不住诱惑真的动了杀心。 “或者十颗,不,五颗就可以,五颗脑袋换一块玉佩,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张小卒又说道。 相较于杀光全场的人,这个条件更加容易些。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都前后左右提防起来,生怕被人袭杀。 霎时间,场上杀气凛冽。 “我、我退出。” “我不要了。” 很快就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大叫着要退出。 “退出的人一颗脑袋算两个。” “阳神殿,飞仙宗,缥缈宫,苍空派的脑袋算二十个。” 张小卒接连喊道,喊着要退出的人吓得立刻闭上嘴巴,阳神殿、飞仙宗、缥缈宫和苍空派的人脸色大变。他们是让张小卒感到最具威胁的四个人,所以张小卒直接把他们竖立起来,让场上所有人都盯着他们四个的脑袋。 张屠夫捋着胡须一脸愕然,不知道张小卒想要干什么,走也不让走,难不成真要逼这些人自相残杀? “咯咯,果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小鬼。”缥缈宫的仙子突然身姿娇颤地笑道。 笑罢身体拔地而起,朝院墙飞去,朝一干人摆手笑道:“诸位慢慢玩,玩得尽兴。” “恕不奉陪。” “走!” 有缥缈宫的人带头,心生退意的人顿时有了底气,跟着纵身而起,往不同方向跃去。 砰砰砰——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翻越院墙离去时,竟突然撞在一层无形的光幕上,身体狠狠地弹了回来。 缥缈宫的仙子首当其冲,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 “不好,有人布了大阵封禁了这里!” 许多人惊慌大叫,而后目光纷纷落在张小卒身上。 “小子,你想怎样?” “赶紧撤去封禁,放我们离开!” 他们以为是张小卒搞的鬼,可张小卒也是一脸愕然,向张屠夫投去询问的眼神,张屠夫冲他摇了摇头。 轰! 阳神殿的人冲天而起,预估着无形光幕的位置,夺目的真元力包裹着拳头猛地轰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发出一道地动山摇的巨响。这一拳的力量强得让人胆颤,感觉就算是一座山也被轰塌了。 可是令人惊吓的一幕发生了,阳神殿的人马上他就被震退了回来,并且是吐血倒飞,狠狠地摔回地面。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堵上门来欺负我小师弟的,当我三清观的人死绝了吗?”一个身穿道袍的消瘦身影从院外跃上院墙,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俯视院子里的宗门高手质问道。 “小师弟,别怕。师姐来了,便没人再敢欺负你!”门楼上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手执拂尘,穿的却是轻纱长裙,粉颈颀长,酥胸半露,裙摆随风荡漾间,修长的**若隐若现,赤着白皙玉足,甚是妩媚。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一苇青莲 望着出现在院墙和门楼上的两个道门弟子,院子里的人这才知道是谁布下大阵封禁了院子。再听到二人不善的话语,宗门弟子的脸色全都变了,心知今天的事恐怕难以善了。 张屠夫微微摇头,神情略显失望。 他本以为这些宗门弟子气焰嚣张地找上门来,肯定能给张小卒好好地上一课,让张小卒感受一下人性的虚伪险恶和贪婪,谁料这些家伙一点都不给力,这么多人竟然被张小卒一人的气势镇住,非但全程被张小卒牵着鼻子走,后面更被张小卒几句狠话给吓退了,实在太丢人了。 这些人瞻前顾后,既想当强盗无赖打劫张小卒,却又放不下正道人士的脸面,拿不出强盗无赖的狠辣手段;既想得到张小卒许诺的玉佩,又不敢真的下毒手得罪其他宗门的人,还又怕被其他宗门的人下毒手,最后自己吓破自己的胆,不敢和张小卒玩下去了。 不过张屠夫失望之余,更多的是对张小卒的赞赏。 张小卒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胆识,当机立断的狠绝,对人心恰到好处的把控和利用,尤其是最后一招让敌人自相残杀的狠辣劲,无不让他刮目相看。 “入微心境,察言观色,窥视人心,从而做到先声夺人,先发制人,每走一步都踏在敌人心坎上,一步紧接一步,步步紧逼,直至踏碎敌人的内心防线。” “有勇有谋,可堪大用!”张屠夫捋着胡须,心里对张小卒大为赞赏。 张小卒望着出现在院墙和门楼上的二人,听见二人称呼自己为小师弟,心里对二人身份已有大概猜测,匆忙朝二人施礼,恭敬问道:“敢问可是一苇师兄和青莲师姐?” 拜师的时候天武道人有对他提起过,他上面还有一位师兄和一位师姐,道号分别为一苇和青莲。 院墙上的清瘦男子笑着点点头,道:“我二人迟来一步,让师弟受委屈了。不过不要紧,他们怎么欺负的你,咱们双倍还回去。” 他道号一苇,是天武道人座下大弟子,今年五十有三。 “师弟别怕,师父不在,师姐 替你主持公道。对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杀是剐,你只管说出来,师姐保证让他们全部乖乖就范。”门楼上的妩媚女子出声安抚张小卒,声音温婉轻柔,充斥着极强的保护欲。 此女子道号青莲,是天武道人座下二弟子,今年三十有六。可是她姣好的容颜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那晶莹饱满没有一丝皱纹的脸颊,吹弹可破的洁白肌肤,即便说她年方十八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位青莲师姐的穿着打扮,着实让张小卒惊艳,或者直白点说,让他大跌眼镜。 若不是她手拿浮尘,张小卒打死不会把她的身份和道门弟子联系在一起。 在张小卒潜意识里,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道门弟子虽不用整日穿着道服,但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多少会认真严谨一些。然而这位青莲师姐的惊艳出场,完全颠覆了他对道门弟子的定义和理解。 不过张小卒并不会因为这位师姐的暴露穿着而轻视她,因为她实在太美了,无论是相貌还是身姿,都是完美无瑕。她成熟而不失妩媚,优雅而不失妖娆,成熟优雅,妩媚妖娆,两种截然不同的美竟在她身上同时展现出来,毫无突兀感。 缥缈宫的仙子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她的美深深吸引着每个男人的目光,就像长了钩子一般,只看一眼就会勾住男人们的魂儿。 美丽的女人总能占些便宜,让人,尤其是男人,心生好感。 若不是天武道人在提及这位师姐时,用的是“极度危险,生人勿进”八个字来形容,张小卒对这位师姐的第一印象肯定会更加亲切些。 “一点小事,无需劳烦师兄师姐出手。他们是想欺负我来着,只可惜本领不济,没捞着便宜。”张小卒应声道。 众宗门弟子听了后无不神色尴尬,羞臊难当。 回想刚进院子时自己的嚣张气焰,一副吃定张小卒的架势,再回想和张小卒唇舌交锋的这个过程,他们才恍然发现张小卒从头到尾就没怕过他们,无论是嘴上还是手上,非但一点亏没吃,反而把他们骂了个体无完肤,甚至 还当着他们四五十号人的面出手揍了两个人。 一番回想下来,他们竟抑不住生出一股子委屈感,感觉自己就是倒霉催的,大清早送上门来找虐。但是想到此行的目的,他们心里依然是一片火烫,滋生着贪婪的**。滋养神魂的宝物,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诱人了。 “对对,一点小误会,我们已经和张公子解释清楚,可不敢劳烦青莲仙子操心。”缥缈宫的仙子连忙堆起笑脸向青莲道人解释道,言语态度尽皆恭敬有加,她光洁的额头上不知何时泌出了一层细汗。 “哈哈,我飞仙宗的阮心远与贵观张小兄弟是好友至交。”飞仙宗的人大笑道,只是他的笑声有点干。 “多有冒犯,幸而没有大冲突,还望两位高抬贵手。”阳神殿的人说道。 许多没听说过一苇道人和青莲道人名号的,原本还想叫嚣两句,让二人赶快撤去禁制,免得伤了两派的和气,可是接连听见缥缈宫、飞仙宗、阳神殿等人的道歉,他们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心知这两位肯定是不好惹的主。 张小卒也暗暗咋舌,没想到自己的师兄师姐竟这般厉害,只露了下面尚未动手,就吓得这些名门大宗的人夹起尾巴乖乖道歉。 “呵,诸位难道没听说过,我三清观从来不接受道歉,向来只会以牙还牙吗?”青莲道人声音清冷道,压根不给宗门弟子面子。 “我师弟初涉江湖,生性纯良心善,不愿和你们为难计较,你们且听好了。”一苇道人目光环顾全场,而后一字一句说道:“这是不对的。欺了我三清观的人,管你是龙是虎,都得给老子撂块肉下来。” 青莲道人接过话说道:“看在我们小师弟的面子上,你们留下纳物囊,每人自扇二十个耳光,然后滚!” “——” 全场鸦雀无声,不知道青莲道人厉害的,都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 “几十年不见,三清观的大小牛鼻子还是和当年一样难缠,男女老少每一个都是属狗的,咬着人就不撒口。”张屠夫心里忍不住暗笑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何必互相伤害 “这婆娘是谁啊?好大的口气?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让我们留下纳物囊,还要自扇二十个耳光,疯了吧她?” “我看她是疯了,说疯话呢。” “啧啧,这婆娘可真有味道,要是能和她一度**,别说扇二十个耳光,就是扇两百、两千个老子也乐意。嘿嘿——” “哈哈,谁能想到三清观的道姑竟然比缥缈宫的仙子还勾人呢。” …… 青莲道人的话音刚落,院子里顿时炸了锅。 光是留下纳物囊这点就完全不可能,竟然还让他们自扇二十个耳光,没听过青莲道人名号的全都把她的话当作笑话听了,认为她疯言疯语,大言不惭。 甚至还有色胆包天者,垂涎起青莲道人的美色,口出污言秽语,公然调戏。 张小卒神色尴尬,他也觉得青莲师姐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 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自扇耳光这么丢人的事,这些宗门弟子肯定会抵死不从。 但是阳神殿等几个大宗门的人,他们的反应让张小卒很意外。他们每个人都紧闭着嘴巴沉默不语,而且个个神色凝重,额头隐有细汗,好像非常畏惧青莲道人的样子。 没给张小卒细想的时间,青莲道人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她面带微笑,好似那刚刚盛开的花朵,娇艳动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几个人的污言秽语影响心情。 她往前迈出纤纤玉足,脚下悬空,突有盘口大的青莲绽放于脚底,拖住她的纤巧玉足。柳腰婀娜,步步生莲,自空中走落下来。 “刚才是你说想要和本仙姑**一度的吗?”青莲道人径直走向一位身穿暗红劲装,生得彪壮魁梧,长相粗犷的中年汉子。 张小卒记得此人来的时候报的是虎狼帮的名号。 “嘿嘿,是——是我。”粗犷汉子搓着手连连嘿笑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步步走来的青莲道人,口水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青莲道人径直走到粗犷汉子面前停下脚步,青莲托玉足,让她脚不染尘。她比粗犷汉子矮了一个个头,遂昂头看着粗狂汉子,脸上笑容依旧,轻声莺语地问道:“我美吗?” “美,美,像仙女一样美!”粗狂汉子连连点头道。 “那你可愿意永远只记住我一人的美,此生再不看其他女子一眼?”青莲道人又问。 “愿意,我愿意。”粗犷汉子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就把你一双眼睛献给我吧。”青莲道人语气平静地说道,可她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平静。 “好。” 让人没想到的是,粗犷汉子竟然点头答应了,在人们愣神惊愕尚未反应过来前,他突的举起右手食中二指插向自己的眼睛。 只听噗嗤一声,他两根手指如铁棍一般插进了眼窝里,黑白眼浆和鲜血顿时窜了出来。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粗犷汉子突然捂着眼睛凄厉惨叫,似乎刚才是被迷了心智,此时方才惊醒。 “妖女,你还我眼睛!”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往面前砍去,可青莲道人早已从他面前走开,他一刀砍空,反而差点把自己晃倒。 “把你的生命也献给我吧。”青莲道人又开口说道。 她脸上依旧绽放着花一样好看的笑容,但是在一干宗门弟子眼里 却已经不再好看,而是变得恐怖瘆人。 “啊——不要——不要——救命——救命啊——”粗犷汉子清醒着,可他握刀的右手却不受控制地往脖子抹去,他左手死死地抓着右手,惊恐尖叫。 宗门弟子看着这一幕,无不吓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刚才粗犷汉子用眼睛和青莲道人对视,不小心中了青莲道人的魅惑之术,他们都可以理解。可是现在粗犷汉子明明清醒着,却还在执行青莲道人的命令,这就让人无法理解,感到诡异害怕。 “住手!”有人看不下去,叱喝着扑上前去,去抓粗犷汉子手里的刀,要阻止他自杀。可是刚到面前,粗犷汉子突然挥刀砍向他。他压根没想到这种情况,措手不及,被一刀劈在胸口,差点被开膛破肚。 粗犷汉子一刀砍退那人,手腕一转顺势回刀切向自己的脖子,左手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啊——仙姑饶命啊——”粗犷汉子惊恐求饶。 青莲道人却不为所动。 “阿弥陀佛!” 就在锋利的刀刃距离粗犷汉子的咽喉只差寸许,场上所有人都觉得他有死无生之际,突然响起一声佛号,紧接着一道祥和慈悲的声音传来:“上天有好生之德,女施主切莫妄动杀念!” 刀刃贴着粗犷汉子咽喉的皮肤停了下来,险而又险。 粗犷汉子嘭的一声瘫软在地,裤裆里一片湿漉,竟是吓得尿了裤子。 “和尚,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青莲道人嗖的转身看向院门方向,目光落在院门外一位身穿黄色僧服,长得白白净净的光头大和尚身上,言语间难掩惊喜之情。 “阿弥陀佛!”站在辕门外的和尚听见青莲道人的问话,道了一声佛号,没有应答。 他一手持禅杖,一手拿念珠,皮肤白净,相貌中等,年龄四十岁上下。很普通的一个大和尚,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和尚不答话,青莲道人也不气恼,转过身来冲一干宗门弟子说道:“今儿本仙姑心情好,就不跟你们计较了。留下纳物囊,自扇二十个耳光,放你们离去。否则便是大和尚求情,也救不了你们性命。” 听完第一句,宗门弟子喜上眉梢,以为青莲道人要放他们走。可是听完第二句他们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美。听完第三句,不少人吓得两腿打颤。 “我等虽冒犯在先,可张公子也说了,我们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仙姑何必不依不饶,非要这般羞辱我等?”飞仙宗的人开口说道。 “三清观虽强,但一次得罪这么多宗门,仙姑回去恐怕也不好交代吧?”苍空派的人说道。 站在院墙上的一苇道人突然开口道:“你们自诩是名门正派的侠义之辈,却欺我小师弟无人庇护,欺上门来公然敲诈宝物,持强凌弱,不讲道理。现在你们想起来要讲道理了,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若不是我小师弟手段够硬,你们能轻易饶了他?恐怕不能吧。那我们凭什么饶恕你们?就凭你们脸皮厚不要脸吗?至于三清观敢不敢一次得罪这么多宗门,你们可以试试。” 说完他双手掐诀拍在禁制上,光幕突然绽放光芒,一道道金色的能量剑气迅速凝结,倒悬在光幕上,锋芒对准了院子里的宗门弟子。 “你们只有二十个呼吸的时间,要么活着走出去,要么留下来当花肥。”一苇道人沉声说道。 宗门弟子甫一被剑芒瞄准,汗毛瞬间乍起,感觉像是被人拿剑抵住了咽喉,心脏窜到嗓子眼突突突地跳,就连几个大宗门的高手也都头冒冷汗,心中打鼓。 显然一苇道人的这一手段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 啪—— 终于有人受不了压力,丢下纳物囊,咬起后槽牙,双手左右开弓,接连甩了自己二十个耳光,然后大踏步头也不回地离去。 啪——啪啪—— 有人带头,面子似乎就磨开了,一个个丢下纳物囊,接着自扇耳光,满二十个后逃也似的离去。 最后就连阳神殿等几大宗门的人也都乖乖就范,扇完耳光灰溜溜地离开。 士可杀不可辱? 压根没有的事。 张小卒发现他太高看这些宗门弟子了。 待人都走光后,张小卒忙朝一苇道人和青莲道人施礼,道:“多谢师兄师姐抚照!” “小师弟客气了。”一苇道人摆手一笑,收了阵法跃进院子里。 青莲道人没有搭理张小卒,她已经跑出院门,围着站在院门口的大和尚转圈,不停地问大和尚是不是来找她的。言语动作亲昵得张小卒都不好意思看,心里禁不住怀疑这位师姐是不是有特殊爱好,想要勾引人家大和尚。 “贫僧不是来找女施主的,贫僧是来找这位张少侠的。”大和尚也不知是被青莲道人问烦了,还是被青莲道人调戏得受不了了,在青莲道人问了十几遍同样的问题后,终于开口回了她。 “咯咯——”青莲道人闻言笑得娇颤,拽着大和尚的胳膊道:“他是我师弟,你找他就是找我,所以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大和尚使了好大的劲才把胳膊从青莲道人手里拽出来,可是立刻又被青莲道人拽了回去,然后他再使劲拽出来,又被青莲道人拽回去——如此往复,似乎乐此不疲。 张小卒饶有兴趣地打量二人,觉得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他们两个已经这样闹了几十年了。”一苇道人习以为常地说道。 “师姐喜欢大和尚?”张小卒忍不住好奇问道。 “岂止是喜欢,简直是痴迷。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和尚只知敲钟念佛,不解红尘柔情啊!孽缘呐!”一苇道人长叹一声道。 “哎——”张小卒跟着长叹一声。感觉自己这位师姐实在太难了,比守在街头卖了几十年烧饼的王婆子还难。人家王婆子喜欢的起码是个兴趣爱好正常的魏国公,可自己这位师姐竟然喜欢上一个看破红尘的和尚。 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但转过来他也挺同情这位大和尚的,天天被一个妖精一般的女人颤着,时不时还动手动脚的,这得多大的定力才能坐怀不乱啊。 道士和尚本一家,何必互相伤害呢? “张少侠,请问是否会去请回令尊师的遗骸?”大和尚站在院门外高声问道。 咚! 大和尚话音刚落,光亮的脑门上突然挨了一记暴栗。 只见青莲道人屈指连敲好几下大和尚的脑门,不悦呵斥道:“骸你个头啊骸,我师父还没死呢!再敢咒我师父,信不信我敲爆你的脑壳?” 张小卒闻言身体猛地一颤,既惊且喜地颤声问道:“师、师姐,你、你刚才说什么?师、师父他老人家没、没死?” 第三百六十五章 师徒相见 早晨七时,阳光明媚,天晴万里。 万秋清走在北二城的街道上,洒落在身上的阳光使她心情积郁烦闷。和眼下南境每一个饱受旱灾折磨的人一样,对天空中渐升渐高的火辣太阳充满了厌烦和憎恶。 他们每天睁眼醒来,不想看到万里无云的天空,更不想看到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天际升起。 他们梦想着能有一个乌云密布,倾盆大雨的早晨。 他们久到都已经忘记,南境多雨水,像这样的早晨,在往年此时节,实属平常不过。 如果张弓搭箭可以射到太阳,那太阳上肯定早已扎满箭矢,变成一只火红的刺猬。 万秋清如是想。 脑子里的幼稚想法让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积郁烦闷的心情顿时舒畅许多。 喳喳喳—— 突然,一串喜鹊的叫声在头顶上方响起。 万秋清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自从南方闹旱灾之后,鸟兽皆渐渐绝迹,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听过鸟叫声了。她惊喜地抬头顺声望去,瞧见一只个头很大的花白喜鹊,正站在枯死的杨树枝头上喳喳叫唤。 她瞧得清楚,喜鹊是冲着她叫的,当即心情大好,满面笑容地自语道:“喜鹊叫,好运到,今天肯定会交大运。” 花白喜鹊喳喳叫了一阵,然后扑棱翅膀飞走了。 万秋清目送喜鹊离去,心中积郁烦闷尽消全无,迈步继续前行,脚步变得轻快无比。 听雅轩里,张小卒和他的师兄师姐以及大和尚去了客厅谈事情。 张屠夫不认识这些后辈,也没兴趣认识,遂拒绝了几人的邀请,而是和梅兰竹菊四女把院子里满地的纳物囊收拾起来,然后去到院子凉亭里清点战利品。 修者的纳物囊很单调,盛放的基本都是丹药类的修炼用品,以及一些银钱杂物。 梅兰竹菊四女惊呼不断。 虽然来的这些人都是各宗门不上道的弟子,但是他们拥有的修炼资源依然比普通修者强太多。 张屠夫倒是实在,完全把这些东西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赏给四女很多适合她们修炼使用的丹药,高兴的她们合不拢嘴。 “什么事这么高兴呀?”万秋清在院门外就听见四女的欢笑声,进到院子里发现四女正蹲在凉亭里围成一圈,不知在捣腾什么,当即好奇问道。 听见万秋清的声音,梅兰竹菊慌忙起身迎了上去,同时答道:“奴婢们正在和前辈清点战利品,前辈赏了奴婢们好多丹药,一时得意忘形失了仪态,请夫人责罚。” 张屠夫在凉亭里站起身,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看向院子里走过来的万秋清。心中并无特别惊喜之情,因为早在白云城时他就已经见过万秋清,但万秋清并未见到他。后来战场上他一直轻盔遮面,所以便是在大军前方冲锋陷阵,万秋清也未认出他。 万秋清朝四女摆摆手示意无妨,愈加好奇问道:“什么战利品?” 目光从四女身上移开,望向凉亭方向,而后落在张屠夫身上。 一瞬间,万秋清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顿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就连呼吸和心跳都停了下来,大脑更是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夫人,您怎么了?” “夫人——” 任梅兰竹菊如何呼唤,她都没有一点反应。她的世界已然安静,所有的事物都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只剩下张屠夫的身影。 最终一口闷气从她胸腔里顶了出来,如灵魂出窍般的身体这才恢复运转。 泪如泉涌,夺眶而出。 她不停地抬手擦掉遮挡视线的泪水,生怕张屠夫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直到确认这不是幻觉,她才放心大胆地哭起来。 望着万秋清泪雨滂沱,哭得像个孩子,张屠夫心中的柔软被触动,眼眶微有湿润,他举起右手食指放到嘴边,朝万秋清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万秋清一声“师父”卡在喉咙里。 在梅兰竹菊惊诧的目光注视下,万秋清洒泪飞奔,扑进张屠夫怀里,呜呜大哭。 张屠夫笑着牵起她的手,往厢房方向走去,同时朝梅兰竹菊四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凉亭地上的丹药,示意她们收起来。 梅兰竹菊四女顿时会意,知道张屠夫是让她们保密,忙点头表示明白。她们心里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位老前辈喜欢听戚家的事,原来是和她们家夫人有渊源。并且肯定渊源极深,否则她们家夫人不会激动到情绪失控。 扑通—— 进到房间关上房门,万秋清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以头磕地,愧疚呜咽道:“师父,徒儿不孝!” “哼!”张屠夫冷哼一声,没有扶她,而是拂袖怒斥道:“你岂止是不孝,根本就是没良心,一走这么多年竟然都不回来看老夫和你师娘一眼。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一刀两断啊!” 张屠夫的话句句如刀子扎进万秋清的心里,让她的心痛如刀绞,可是她又无言辩驳,因为确实是她做的不对。她只能跪伏在地上苍白解释道:“徒儿这些年日日思念二老,不敢忘记二老的养育之恩。只是——只是——呜呜——是徒儿不孝——” 只是成了家,有了孩子,时间似乎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总有诸多琐事缠身,斩也斩不断。 斥责了万秋清两句,张屠夫积在心里的一点怨气也就消了,朝万秋清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起来吧。哭哭啼啼惹人心烦。老夫肩膀有点酸,过来给我捏捏。” 万秋清顿时破涕为笑,知道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骂她两句解一解心里怨气便就好了,让她起来就算是原谅她了。忙擦干眼泪起身跑到老人家身后,给他揉捏起来。 “师父,您怎么来南境了?”万秋清问道。 “还不是来看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张屠夫没好气地应道。 万秋清吓得吐吐舌尖,继而担忧问道:“我听说北疆大乱,大师兄和二师兄都——都——” “北疆是乱了,但那两个兔崽子都活得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万秋清顿时长舒一口气,问道:“师娘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安康?” “脑子有些糊涂,怕是没几年活头了。她甚是想念你,你若有时间回去陪她过些日子。” 万秋清闻言顿时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徒儿这就跟您回北疆,陪在您二老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洞中遇怪 金城鹧鸪府往西是连绵群山。 没闹旱灾时,群山绵延、峰峦耸翠、古树参天、鸟兽无数,甚至传言有凶残的妖兽出没。就连凶狠的匪寇,也只敢在群山外围活动。 然而现如今山不再青、水不再有、鸟兽绝迹,只剩下一片枯黄死寂之色。 七月五日,上午十时,有一行人出现在群山深处。 这一行人共有八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僧有道,有匪有兵。 正是从雁城一路赶来,欲寻回天武道人、空相大师、驴脸老者和瞎伯四位星辰大能遗骸的张小卒等人。 确切点说其他人是来寻遗骸的,而张小卒和他的师兄师姐是来救天武道人的,因为天武道人留在三清观的魂灯尚未熄灭,这说明他还没有死。 那天在听雅轩从一苇道人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张小卒激动的差点没晕过去。 天宝山只来了大和尚一人,大和尚法号慧净。 净有六根清净之意。 可是张小卒觉得他这辈子恐怕难以清净,除非青莲道人大发慈悲放过他,但这显然不太可能。若是能放,青莲道人早就放手了。 一次动心,一生痴情,一世无悔。 青莲无悔。 大和尚无或许也无悔吧。 张小卒只知道大和尚这一路挺累的。 两日前出发的时候,青莲道人极其无赖,硬是逼着大和尚背起一张简制竹椅。她则如娘娘一般,与大和尚背靠背,手里打着漂亮的牡丹花案的油纸伞,半躺在竹椅里,让大和尚背了一路。 不过她也没净占大和尚便宜,路上不停地给大和尚光亮的脑袋擦汗,还用葱白玉指捏了两颗紫晶葡萄喂给大和尚吃,就是过程略微有点暴力,是强行捏开大和尚的嘴塞进去的。 张小卒一路上亲眼目睹了他这位师姐对大和尚的种种“欺压”行径,让他禁不住怀疑大和尚是不是为了躲避暴行才削发为僧的。不过他挺羡慕大和尚的,因为同样是背着人赶路,就没有人帮他擦汗,更没有人喂他吃紫晶葡萄。 万秋清见青莲道人给大和尚背了一个背架,当即有样学样,也弄了一个背架给张小卒背上,然后把张屠夫扶了上去,美曰名苦修历练。 张小卒倒也没有不乐意,就冲和张屠夫在战场上结下的过命交情,他就愿意背着老人家赶路,何况老人家还传授了他一门绝世刀法,称得上他半个师父。徒弟背师父,天经地义。 他只是好奇万秋清和张屠夫的关系,两人路上就跟闺女伺候爹一样,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有那么一瞬间,张小卒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猜想,不过马上就被他摇头否决。 先不说张屠夫身在北疆,根本无暇来南境。因为眼下北疆和南境一样乱,甚至比南境还乱,否则他座下两位高徒怎能战死。而张屠夫身为镇北王,想都不用想,肯定正忙着平定北疆战乱,哪有时间来南境。 只说长相,张小卒就否定了张老兵是张屠夫的可能。 张屠 夫,屠夫啊,即便不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至少也是面相威严,气势逼人。单是那一身可怕的煞气,恐怕就能吓得人不敢靠近。 哪可能像背上这位那么好相处,尽管身上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但只要熟悉后就感受不到了,只剩下慈祥和善,否则梅兰竹菊也不可能和他聊得那么开心投机,眼瞅着已经结下深厚的友谊。 一行八人一路行来,只有邬蛮儿一人全程闷闷不乐,不是因为驴脸老者的陨落,而是因为三当家文不武见别人都有座椅,便强行给邬蛮儿也背了一个,美曰名呵护关爱老人家。但邬蛮儿显然不情愿呵护关爱他这位老人家,嘴上一直嘟嘟囔囔抱怨不停,不过她倒也没有把文不武从背上摔下来。 文不武第一眼看到张屠夫时,宛如大白天见鬼吓了一跳,不过张屠夫及时一个禁声的手势,让他把到嘴边的惊吓声咽了回去。 二人路上只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句,并无太多交谈。 又往前翻过两座山,一行八人停了下来。 一苇道人从天武道人留给张小卒的九九诛邪金钱剑上摘下一枚铜钱,掐印施了法术,铜钱浮空而起,往一个方向飞去。 八人跟随铜钱进到一处山谷,在一面断崖底下看到一个幽深的洞口,铜钱悬停在洞口前,被一道无形的光幕阻挡住去路。看洞口周围的环境,可以轻易判断出这洞口曾是一个底下河道的出口。 一苇道人伸手按在光幕上感受了一会,开口道:“是司徒前辈留下的封印,应是此处无疑了。” 张屠夫、文不武和青莲道人自觉地从背架上下来,进了山洞就是凶险之地,不敢大意。 “地上怎么这么多脚印?并且都是往里进的,而往外出的脚印却只有寥寥几组。”张小卒指着地上杂乱的脚印惊讶问道。 “天武前辈说过,有人在活祭古尸,这些只进不出的脚印应该是那些作为祭品的人留下的。”万秋清边说边从背囊里拿出特制的军用火把,分给每人一根。 “阿弥陀佛!”大和尚听了后悲怜地道一声佛号。 “道爷,卜一卦,问问此行吉凶。”邬蛮儿笑着向一苇道人说道。 “来之前掌门师伯已经卜算过。”一苇道人应声道。 “怎么说?”邬蛮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天地异变,机缘祸福,生死相并,切记一个‘贪’字。”一苇道人说道。 邬蛮儿闻言眼前不由一亮,忙问道:“机缘是何意?” “不知。”一苇道人摇头。 “‘贪’字何意?”邬蛮儿又问。 “不知。”一苇道人再次摇头,见邬蛮儿还要问,忙抢先说道:“答案都在山洞里。” “切!”邬蛮儿不爽地翻了个白眼,道:“说了等于没说。” 文不武捋须说道:“天地异变,机缘祸福,看来要有了不得的东西现世。” “余承阳既然放心让你们两个来,想必不会有太大危险,牢记他的箴言便是。走吧,进 洞。”张屠夫说道。 一苇道人点点头,按在光幕上的手猛地一抓,直接把光幕扯碎,破了司徒清留下的封印。 这封印是他从山洞里逃出时随手布置的,当时身负重伤,所以并无几分威力。 点燃火把,一行八人两两并肩前行。 山洞一路蜿蜒向地下延伸,和张小卒在百荒山走的那条地下河道差不多,幽深幽深,一口气走了四个时辰也没看到尽头。好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向司徒清仔细了解过,知道此洞极是幽深,从而早有心理准备。再加上都是心志坚定之辈,即便走了四个时辰也没有人因为扛不住而情绪烦躁。 一路上有许多司徒清和唐九彩逃跑时留下的封印,但都是在负伤的情况下匆忙间布置的,皆被一苇道人轻松破除。 张小卒一直开着入微心境,自上次修为突破后他的入微心境已经能覆盖三百步的距离,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但并无特别发现。 又往前走了四个多时辰,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一个洞口往左,一个洞口往右。 按照司徒清所说,进左边的山洞,再往前走两三个时辰,会遇到一个坍塌的墓室。 墓室一共有九间,古尸在最里面的主墓室里。主墓室空间极大,有上百丈长宽。 司徒清说他们就是在主墓室里和古尸大战的,瞎伯和驴脸老者先后战死,最后天武道人和空相大师牺牲生命封印了古尸。 可是追寻天武道人浮空飞行的铜钱却往右边的洞口飞去。 一苇道人皱眉定住铜钱,看向众人说道:“古钱上有家师的精血,它能够追寻家师所在的位置,这点肯定不会有错,所以你们看是不是要分两路?” “谁?!”张小卒突然大喝一声。 在右边的山洞里,有一个身影突然闯进他的入微心境覆盖范围,可这个身影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入微心境,乍一闯进来又瞬间退了出去,张小卒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貌。 众人被他冷不丁一声大喝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右边山洞有人,刚踏进我入微心境的覆盖区域就又退了出去,速度很快,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貌。”张小卒快速解释道。 “走右边。”张屠夫下决定道,也不管其他人答不答应,直接展开身形冲进右边山洞。 没人有异议,全都跟着张屠夫冲进右边山洞。 “看到了!”往前追了千余步的距离,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突然把前方黑暗中的一个身影覆盖,那身影正半躬着身子警惕地往后退,就像一只野兽嗅到了猎人逼近的气息,接着转身就跑。 张小卒尾椎骨窜起一股寒气,说道:“是尸怪!” 他清楚地看见身影浑身覆盖着细密的红毛,包括脸上,就连眼睛都被细密红毛所遮挡。 话音刚落,他突然头皮乍起,身上冒起鸡皮疙瘩,吓得咽了口唾沫,而后语气不敢肯定地说道:“好像——好像是——是瞎伯。” 第三百六十七章 古尸渣渣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透过尸怪脸上细密红毛的间隙,看见了它的脸庞轮廓。 皮肤黑的发紫,有些许肿胀和溃烂,已经辨不清它本来的样貌。 张小卒是先看见它的一只独眼,顿时联想到瞎伯,然后隐隐觉得它的脸庞轮廓和瞎伯有一两分相似,而后才不敢确定地猜测它可能是瞎伯。 “它和瞎伯一样,只有一只独眼。”张小卒觉得自己的推断太武断,遂急忙补充说明。 张屠夫已然出手,五指曲张,往前虚抓。 磅礴的星辰之力自他掌间奔涌而出,凝聚成一只星辰大手,瞬间跨越两百多步的距离袭到尸怪面前,五指猛地抓合,欲将尸怪攥进手里。 嗬—— 尸怪嘴里发出一道粗哑的嘶吼,一拳轰向抓过来的星辰大手。砰的一声巨响,竟将张屠夫的星辰大手震退。尸怪借反震之力后跃,身影嗖的消失在山洞深处,逃出了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覆盖范围。 巨大碰撞迸发出的能量冲击震得山洞轰隆隆颤抖,大量碎石土渣从洞顶震落,似要坍塌一般。 “老家伙,悠着点。”文不武喊道,“老子可不想被活埋在这里。” 张小卒吓得禁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们顺着山洞往地下走了七个多时辰,此时恐怕已经距离地面好几千步,甚至是上万步的距离,他一个不懂操控土元素的人若是被活埋在这地底深处,定然死路一条。 不过就算是身怀土之域的万秋清,都被吓得脸色难看。由她的脸色不难看出,若是被活埋在这里,她也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爬上地面。 张屠夫没有应声,而是皱眉看着掌心。刚刚和尸怪拳头碰撞的瞬间,就像被蝎子蛰了掌心,冷不丁吓了他一跳。 “好霸道的尸毒,轻易就能穿透老夫的星辰力量。”他抑不住心惊道。 这些年他为了给儿子寻找滋养神魂的宝物,在北疆探寻过不少古仙人墓,碰见过各种各样的尸毒,但是像这么霸道的尸毒他还是第一次见。 领教过红毛尸毒的厉害,他的神情不由地变得凝重,向众人叮嘱一声小心,再次领头往前追去。 空气里飘浮着从尸怪身上震落的红毛,被张屠夫操控火元素之力,一记烈火燎原往山洞深处灌进去,瞬间烧得一干二净。 然而尸怪逃得极快,一行八人跟着它留在地上的足迹,一口气追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能追上它。 又前行千 余步,山洞左侧洞壁上出现一个坍塌的裂口,尸怪的脚印顺着裂口钻了进去,古钱也往裂口飞去。 裂口不大,勉强可容一人躬身通过。 一苇道人再一次定住铜钱。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已经先一步渗透进去,观察一番后向众人说道:“里面是一间墓室,约莫十丈见方,墓室正中间有一阶梯高台,台上摆着一口近乎三丈长的巨大石棺,石棺完好,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墓室的石门半开着,尸怪的脚印出了石门往里面去了。地上除了尸怪的脚印,还有一组极其模糊的巨大脚印。” 说到这里张小卒突然咽了口唾沫,语调里多了一丝丝恐惧,接着说道:“这组模糊的巨大脚印从墓室门口走到石棺边上,在石棺边上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消失不见。好像——好像是钻进棺材里再没有出来过。” 这组模糊的巨大脚印告诉张小卒,石棺里葬的人不是死后葬进去的,而是自己把自己葬进去的,让他禁不住感到诡异。 轰! 张屠夫一拳轰出,把狭窄的裂口轰了开来,而后祭出星辰之力涌进墓室,把整间墓室照得通亮。 如张小卒所说,墓室里除了一口巨大石棺再无他物。 众人跟随张屠夫的脚步走进墓室,四周略作观察一番,而后聚到巨大石棺前面,绕着石棺好奇观察起来。 张小卒还是第一次进墓室这种地方,尽管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且四周亮如白昼,可心里还是不由地感到敬畏和惧怕,后脊梁骨阵阵发凉。 石棺表面刻着许多古朴铭文,以及一些凶神恶煞的猛兽图腾。 张屠夫绕着石棺观察了一圈,然后捋着胡须说道:“这应该是一座古仙将的墓室,这间是陪葬的耳室。由石棺上的古铭文和战兽图腾可以推断,石棺里葬的应该是追随古仙将征战的得力战将。” “呵,门清嘛,看来这些年没少干挖坟掘墓的勾当啊。”文不武揶揄道。 张屠夫斜睨他一眼,冷笑道:“天狼山里的这玩意可不少。” “咳——”文不武轻咳一声,转移视线没有搭话,目光落在石棺棺口,道:“打开看看。” “阿弥陀佛!”大和尚闻言当即皱眉念一声佛号,道:“罪过,罪过。” “罪过你二大爷!”文不武没好气地斜睨大和尚一眼,并嘲讽道:“你们天宝山的三件镇山法器,哪件不是从死人棺材里摸出来的?少在老夫面前假慈 悲!” “——”大和尚被文不武呛得张口难言,无力反驳,只好退到一边默默念起往生咒,想要超度棺材里的亡灵。 青莲道人神色不善地瞪了文不武一眼,若不是知道打不过文不武,她多半会给大和尚找回场子。 “闭上口鼻,小心尸气入体。”文不武提醒一声,并挥挥手示意众人后退,然后走到棺材口,一掌拍在石棺棺盖上。 砰! 嘭! 石棺棺盖被拍的横飞出去,而后摔落在墓室地面上。 文不武站在棺口,第一个探头望向棺内,而后失望地摇摇头,道:“可惜,只剩下一堆灰。” 众人闻言先后走上前去,探头观察一番,发现确实如文不武所说,棺材里所有东西都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腐化,化作糜粉。 “古仙人的身躯都是这般巨大吗?”张小卒望着棺材底尸体腐烂留下的斑渍痕迹,不难判断棺材里这人生前拥有一副巨大的身躯,于是好奇问道。 “没错。”张屠夫点头应声道,“古仙人的身躯都非常巨大,三四岁的孩童就能达到我们现在的身高,正常成年男性的身高在一丈八尺左右,女性为一丈五尺左右。因为他们修炼功法的特殊性,他们的身高还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增高。像石棺里这位,身高两丈五尺左右,其生前修为等级应该等同于我们修者的半步圣人。” 张小卒闻言甚是震惊。 “走吧。”文不武招呼一声,往墓室门口走去。 大和尚搬起棺材盖,将其盖了回去。 出了墓室的石门是一条三丈宽高的甬道,尸怪的脚印往右手边去了,古钱也飞向右手边,倒是避免了两个不同方向的麻烦,众人遂往右手边追寻过去。 一苇道人把墓室半开的石门关了起来,并布下大阵把墓室石门连同往左去的路口封禁。 往前探寻二十丈的距离,甬道左手边出现一道石门,石门紧闭着,但是尸怪的脚印进去了。同时右手边也有一道石门,石门半开着,地面上有两组脚印,一组是极其模糊的巨大脚印,一组是正常人的脚印,都是有进无出。 正常人的脚印是从前面来的,看脚步幅度好像是正常行走过来的,由脚印大小痕迹可以判断,这极大可能是一组男人的脚印,脚上穿的应该是硬底长靴。 张屠夫出手封禁了右手边半开的石门,欲先进左手边的墓室擒尸怪。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主墓室 喀喀——吱—— 张屠夫祭出星辰之力,将厚重的石门缓缓推开,刺耳的石磨声在空旷幽深的甬道里回荡,仿佛打开的是一道通往阴森地狱的大门,刺激着众人的神经,让他们愈加紧张,手中的兵器渐握渐紧。 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包括张屠夫和文不武。 瞎伯和驴脸老者的战陨,空相大师和天武道人的舍命封印,司徒清和唐九彩的重伤逃亡,时刻提醒着他们此处的凶险,便是星辰大能也没有免死金牌。 “是墓室,和刚才那间构造一样。” “里面只有一口石棺。” “尸怪藏进了石棺里,我能听到它的呼吸声。” 石门刚打开一条缝隙,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就顺着缝隙延伸进去,墓室里的情景立刻在他脑海里呈现出来。他把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快速地讲述给大家听。 砰! 门沿碰到门后的墙壁,石门被完全打开。 张屠夫的星辰之力涌入墓室,照亮墓室每一个角落。 墓室里的一切尽皆呈现在众人眼前。 和张小卒说的并无二致。 地上有一排清晰的脚印,从墓室门口通往墓室中间的石棺,印证了张小卒的话,尸怪的确藏进了石棺里。 墓室石门紧闭,石棺棺盖紧闭,显然这只尸怪有一定程度的智商。 张屠夫迈步朝石棺走去,并开口喊道:“老瞎子,是你吗?” 声音落定,但石棺里并无一点回应。 “如果是的话请你出来,我们有办法帮你驱除身上的尸毒,让你重新变成一个正常人。”张屠夫接着说道。 砰! 石棺棺盖突然冲天飞起,一只满身红毛的尸怪从石棺里窜了出来,嘴里发出嗬嗬的粗哑嘶吼,径直扑向张屠夫。 “找死!”张屠夫沉喝一声,一巴掌扇向扑过来的尸怪。 星辰之力凝聚成巨大手掌,拍苍蝇一般把尸怪拍飞了出去,尸怪砰的一声撞在墓室墙壁上摔落地面。墓室墙壁出奇的坚硬,竟然没有被尸怪撞碎撞塌。 先前在山洞里初次交手,张屠夫已然大概清楚它的战力,此番出手招式蕴含的威力完全碾压于它,是以它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嘶—— 尸怪甫一摔落地面就猛地翻身爬起,盯着张屠夫,似乎对他生了畏惧之心,喉咙里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吼,背后贴着墙壁往墓室里面挪步后退。 张屠夫这一巴掌似乎没有对尸怪造成实质伤害,可是却把它身上的红毛震落了一大半。细密红毛在激荡气流的吹卷下,顿时在石室里飘散开。 不过张屠夫早有准备,火元素之力奔涌,把飘散的红毛烧得一干二净。空气里顿时弥漫起毛发烧焦的刺鼻气味。 砰! 张屠夫又一巴掌拍向尸怪,尸怪一拳轰出想要抵抗,却如鸡蛋碰石头,直接被一巴掌拍在墙上,并死死摁住。 滋滋—— 一缕缕青烟飘起,张屠夫的星辰之力再被尸怪身上的红毛灼烧,同时张屠夫的星辰之力也在灼烧尸怪身上的红毛。 尸怪剧烈挣扎哀嚎,但无济于事。 “哎——”张屠夫突的一声长长叹息,声音里满是哀伤。 尸怪身上的红毛被他的星辰之力灼烧干净,被红毛遮挡的脸庞露了出来,虽然皮肤被尸毒侵蚀的乌黑发紫,且肿 胀和溃烂了些许,但依稀可以看出瞎伯的模样。尤其是那只独眼,几乎可以断定这只尸怪就是瞎伯。 “瞎——瞎伯——”万秋清颤声悲呼,泪水夺眶而出。 这些人当中她与瞎伯最为熟悉,她只看一眼就认出了瞎伯,无论是脸庞相貌,还是那只独眼,亦或是身上破烂的衣服,无不告诉她这只尸怪就是瞎伯。 “小卒,驱了他身上的尸毒。”张屠夫道。 张小卒应声走到前面,手掐印诀朝尸怪拍出蕴含鬼瞳之力的符印,符印落在尸怪身上化作流光渗入它的体内,随之它身上的尸毒迅速消解。 吼—— 尸怪像是遭受到巨大伤害,愈加猛烈地挣扎,喉咙里甚至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但随着尸毒的消解,它的挣扎越来越弱,直至瘫在地上完全没了动静。 大量腥臭的乌黑血水从他眼耳口鼻流淌出来。 “他的脏腑已经全部腐烂,死透了。”文不武开口说道。 张屠夫操控火元素之力化作烈焰,把瞎伯的尸体吞没,哀伤叹息道:“咱老哥俩几十年未见,本想这次见面好好喝一顿,不曾想再见面却是天人相隔。哀哉哀哉。” 烈焰很快就把瞎伯的尸体焚烧成灰烬。 万秋清从背后的行囊里取出一块青布,含泪上前,把瞎伯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包好,欲带回雁城厚葬。 瞎伯在戚家任劳任怨几十年,她和戚无为早就说好,待瞎伯百年之后为他披麻戴孝送终安葬。 砰! 文不武一掌把石棺拍碎,冷着脸道:“死了还要害人,生前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什么脸躺在棺材里。” 瞎伯的惨死让他想到驴脸老者的下场定也不会好,心情瞬间变得极差。他和驴脸老者,那是比亲兄弟还亲的感情。别看他一直是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实则他心里的悲伤比在场的谁都沉重。只不过是心志坚定,把悲伤强压在心里没有流露出来而已。 “阿——”大和尚望着散落满地的石棺碎片,条件性地想念上一声佛号,却被文不武一眼瞪了回去,憋屈至极。可他却乖乖地闭上嘴巴,不敢再开口,因为刚才文不武瞬间释放出的凛冽杀气,让他感受到了死神的眷顾。 “活人要紧,先去救牛鼻子老道。”出了墓室,张屠夫没让众人进对面的墓室,而是让大家先去救天武道人,无人反对。 一苇道人拿出古钱,施展道术,古钱再次浮空,继续往前飞去。 路上又经过四间墓室,皆被张屠夫和文不武施展手段把墓室石门封禁。 两扇紧闭的厚重石门挡住了去路。 古钱在石门前停下,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家师应该就在这两扇石门后面。”一苇道人微皱眉头说道。而后把古钱抓进手里,向张小卒要了九九诛邪金钱剑,将古钱重新绑好后,又把金钱剑还给张小卒,叮嘱道:“我们当中属你修为最弱,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发生,你且小心着点,莫要逞强。” “多谢师兄关心,我定会十二分小心。”张小卒感谢道。 张屠夫祭出星辰之力按在石门上,提醒道:“门后应该就是主墓室,各自小心。” 说完星辰之力涌动推动石门,两扇沉重的石门喀吱喀往两边打开。 石门甫一开启一条缝隙,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就渗透进去,紧接着脸色一变,喝道 :“小心!” 他的喝声尚未落下,就见开启的门缝里射出大量颜色鲜艳的红毛,撞在张屠夫的星辰之力上,发出滋滋滋的灼烧声。红毛竟然往星辰之力中扎了一尺多深才被星辰之力灼烧掉。 张屠夫眼珠一瞪,被吓了一跳。 较之瞎伯尸变后身上长出的红毛,眼前这些红毛的威力强得可非一星半点。 张屠夫皱眉,没有继续推动石门,而是把感知力向石门后延伸过去,探查石门后的情况。随着感知力往深处延伸,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因为他发现石门后面的空气里密密麻麻全是红毛。若是把石门打开,红毛尽数涌出,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挡得下。 文不武的神情也格外凝重,显然他也察觉到了石门后面的情况。 呼—— 文不武一弹指,一团鸡蛋大小的紫色火焰穿过张屠夫的星辰之力,从打开的门缝射了进去,随之在石门里面轰的一声炸开,巨大的火浪往四面八方奔涌,可下一瞬间奔涌的火浪就像凝结了一般,突然在空气里定格不动,紧接着光芒迅速暗淡,而后熄灭。 “!”文不武的眼角不由地抽了两下,磅礴的火元素之力竟然眨眼间就被红毛吞没。说实话,他真的吓到了。 “啊!”张小卒突的一声大叫,他浑身汗毛根根乍起,头皮下面似有无数条蚯蚓在蠕动,尾椎骨直往上窜寒气,身体每一块肌肉全部瞬间绷紧僵硬,他从未如此惊恐过。 站在他左手边的邬蛮儿被他的惊悚大叫吓了一跳,禁不住微皱眉头不悦道:“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你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这句话吗?” “我——我——”张小卒的声音在颤抖,缓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惊恐说道:“我看见——看见了司徒前辈。” 众人闻言全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哪位司徒前辈?”邬蛮儿问出众人想问的问题。 “药王谷的司徒清前辈。”张小卒咽了口唾沫答道。 空气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包括张屠夫和文不武,因为他们来的时候经过雁北城外的临时营地,特意找到司徒清把这里的情况仔细了解了一遍。 当时司徒清还主动请缨要跟他们一起来,但是张屠夫见他伤势极重,便拒绝了他的好意。所以此时张小卒说在石门里面见到了司徒清,简直比大半夜说鬼故事还让人惊悚。 “真的假的?你可看清楚了?死的还是活的?”邬蛮儿接连问道。 “的确——应该是司徒清前辈,是——是死的!”被邬蛮儿这么一问,张屠夫突然有点不确定,忙解释道:“是一具身穿水墨清衣的干尸,他身上的衣服和司徒前辈一模一样,袖口镶着金丝线,面容有——有三四分相似。” 邬蛮儿闻言不禁哑然失笑,道:“药王谷的人全都穿水墨清衣,袖口镶金线的也大有人在,又不是只有司徒清一个人。司徒清明明在雁城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死在这里?你能不能动点脑子?” “抱歉,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张小卒尴尬地挠挠头,觉得邬蛮儿说的很有道理,单凭三四分相似的容貌和一身衣服就判定干尸是司徒清,自己实在太不严谨,太莽撞。 “司徒清——”文不武紧皱眉头,“他说主墓室在左边的山洞里。” 砰! 身后的甬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第三百六十九章 背腹受敌 在山洞里遇到第一个岔路口时,众人是跟着古钱的指引,选择走右边的山洞,而后遇到坍塌的墓室,在墓室里找到了被尸毒变成尸怪的瞎伯,又一路追寻到主墓室门前。 根据古钱和天武道人之间的感应,天武道人就在这两扇石门后面的主墓室里面。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没有走错路,可是按照司徒清给他们的讲述,在第一个岔路口时应该走左边的山洞,他说古墓和红毛古尸都在左边的山洞里。 这让文不武不由地狐疑起来。 但是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背后的甬道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有东西破开了我留在墓室石门上的禁制。”文不武转身望向巨响传来的漆黑甬道,神色变得凝重,他在墓室石门上留下的禁制绝非寻常人能够破开的。 话音未落,他身体突然蹿了出去,身影瞬间没入漆黑,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什么情况?”邬蛮儿急声问道。 “不知道,不在我的心境感应范围内。”张小卒摇头道。 砰! 张屠夫突然把石门闭合,向几人说道:“有古尸从墓室里闯了出来,你们呆在这里不要妄动,老夫去帮他一把。” 说完,他先在石门上布下禁制,然后才离开。 当当——咔—— 轰隆—— 咚砰—— 很快甬道里就传来震耳欲聋的打斗声。 甬道剧烈地震动摇晃,似要随时坍塌一般,吓得张小卒几人不由地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不过几人很快就发现甬道坚固异常,即便是如此剧烈的震动摇晃,甬道顶上都未曾落下一粒沙土,四壁也未有裂痕。这一发现让几人顿时安心些许,但一颗心依然高悬着,在为张屠夫和文不武担忧。 轰隆隆——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甬道深处的战斗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张小卒忍不住想要前去帮忙,但是被万秋清拦了下来,告诉他这种级别的战斗远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过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 张小卒无奈苦笑,冷静了 下来。 喀——喀—— 突然间,两道微弱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这两道微弱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战斗轰鸣声的掩盖下几乎微不可闻,可是张小卒几人每个人都听得格外清楚,因为这两道微弱的声音挑动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 喀喀—— 声音未停,接连响起。 几人汗毛乍起,不约而同地猛然转身,看向身后紧闭的两扇石门,惊恐地发现他们没有幻听,石门确实正在缓慢打开。 刚才张屠夫把石门打开一道缝隙,文不武操控火元素之力轰炸,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深知石门后面红毛的厉害。 眼下张屠夫和文不武都不在,若是石门打开,红毛漫天飞舞地涌出来,恐怕要糟。 一苇道人手掐印诀,往石门上连连拍出禁制,想要阻止石门开启,可是金光流转的符印甫一落在石门上,顿时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万秋清祭出空间之力,青莲道人、大和尚和邬蛮儿都先后祭出本领,可是非但没能阻止或是减缓石门的打开速度,反而发现喀喀声愈加急促,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石门后面拉拽石门。 比红毛更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究竟是什么正在墓室里拉拽石门? 是古尸吗? 然而时间紧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细想。 眼看两扇石门就要分开敞出缝隙,可甬道深处的战斗依然激烈无比,可见张屠夫和文不武已经陷入苦战,短时间内恐怕难分胜负,眼下肯定无瑕分身来帮他们。 “必须坚持到两位前辈回来。”一苇道人急声喊道。 他们不能退往甬道深处的战场去寻找张屠夫和文不武的保护,因为这么做非但会让二人束手束脚战力大打折扣,还会让红毛或是石门后面的怪物加入战场,让二人背腹受敌,雪上加霜。弄不好甚至可能会害死他们两个。 轰隆隆—— 一苇道人的话音刚落,张小卒几人尚未来得及应答,异变突生,一直在缓慢开启的石门在刹那间轰然打开。 呜—— 一股刺骨阴风自石门里面扑面涌来,风里夹带着大量的 细密红毛。 说时迟那时快,大和尚往前一步跨出,一掌把手中九环禅杖拍向前方,九个金环哗楞楞作响,禅杖悬浮在空中绽放出刺目金光。 大和尚双手合十,背后浮现出怒目威严的金身罗汉神像,其口诵降魔咒,霎时间佛音淼淼铮铮隆隆,似有千万佛门弟子在一起诵经念咒。一道道佛咒罡印自大和尚禅口飘出,佛印迎风而长,射向扑面而来红毛。 嗤嗤—— 佛印和红毛碰撞在一起,互相灼烧消融,飘起一缕缕青烟。但无穷尽的红毛显然比大和尚的佛印强势,只受到短暂的阻挡就迎面压了过来。 “天地浩然,正气涤荡。四方乾坤,唯吾独尊。鬼魅魍魉,尽皆斩除。太上道君,急急如律令!” 一苇道人手掐道印,口念咒语,猛然间一股无匹的浩然正气自他清瘦的身体里奔涌而出,他的道袍无风自鼓,古老的金色铭文在他体表流转盘旋,而后右手拍出,道道符咒自他掌心飞出,扑向压来的红毛。 青莲道人脚踩青莲,凌空而立,左手掐印,口念咒语,右手执雪白拂尘扫向红毛,根根尘丝迎风而长,化作一道道符咒链条,纵横交织,封锁抽打压来的红毛。 万秋清祭出空间之域结合火之域,挡住洞开的大门一角。 邬蛮儿娇喝一声,两只眼瞳突然射出紫色的妖异光芒,利剑出鞘,剑气交织,也挡下一角红毛。 “师弟,看看是什么在操控这些红毛,必须找到它并干掉它,否则这些红毛无穷无尽,早晚耗死我们。”一苇道人向张小卒喊道。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早已往前铺展开,但是前方主墓室的空间极大,三百步范围内除了数百具干尸,没有其他任何发现。 踏踏踏—— 正焦急间,身后突然转来脚步声。 张小卒心头一喜,当是张屠夫和文不武解决掉古尸返回来了,可下一刻惊喜就变成了惊吓,只见一只红毛尸怪自甬道深处闯进了他入微心境的覆盖范围,脚穿硬底靴,其脸极长,好似一张驴脸。 “是驴脸老者!”张小卒看到这张标志性的脸庞,瞬间想到了驴脸老者。 第三百七十章 开天眼(这章加更) 石门轰然开启,令众人猝不及防。 幸而大家神经都处在紧绷状态,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各自施展本领,联手挡下红毛的侵袭。 让众人暗松一口气的是,石门后面除了红毛,没有杀出来尸怪或者古尸。 可是尸怪却从甬道里逼近过来。 踏踏踏—— 硬底靴踩在坚硬光滑的甬道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击着张小卒的心门。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九九诛邪金钱剑,向正在奋力抵抗红毛侵袭的五人说道:“有一只尸怪逼过来了,你们坚持一会,等我解决了它再来帮你们。” “小卒,小心点!”万秋清忙叮嘱道。 “师弟,小心!”一苇道人和青莲道人也急忙出声提醒。 他们心中皆忍不住为张小卒担心,因为张小卒是他们当中修为最弱的,害怕张小卒不是尸怪的对手,可他们又腾不出手替张小卒去消灭逼近的尸怪。 眼下他们五人合力勉强挡住了红毛的侵袭,正处在不能进也不能退的僵持阶段,若是有一人冒然收手,防线必定瞬间崩塌。所以他们是有心帮张小卒,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放心,我的道力天克尸怪,它奈何不了我。”张小卒应声道,而后身体化作一道流光,朝步步逼近的尸怪扑去。 嗬—— 尸怪感受到了杀气腾腾冲杀过来的张小卒,竟隔着甬道里的黑暗朝张小卒张开几近被红毛填满的嘴巴,喉咙里发出愤怒沙哑的嘶吼,而后脚下骤然提速狂奔,如野兽一般冲向张小卒。 面对极可能是驴脸老者变成的尸怪,张小卒一点不敢大意,咬破食指指尖,以纯阳血融合鬼瞳之力在金钱剑上画下符印。 不到三百步的距离眨眼间就到眼前,狭路相逢唯有一战,张小卒气势已经提到极点,杀气奔涌驱尽心中畏惧,《杀人刀》悍然施展出来,金钱剑充当战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砍向尸怪。 尸怪招式很简单,照面的瞬间一拳轰出。 砰! 张小卒被一拳轰飞,而他的金钱剑压根没来得及碰到尸怪。他身体撞在甬道坚硬的墙壁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前直冒金星,差点昏死过去。 所幸旋绕体表的三色之力抵消掉了尸怪这一拳的大部分力量,同时他身体抗击打能力远超常人,否则尸怪这一拳非得要他半条小命不可。 先前看张屠夫对付瞎伯变成的尸怪,就跟虐鸡崽子一样简单,压根感受不到尸怪有多强,此时正面与尸怪交手,他才知道不是尸怪太弱,而是张屠夫太强。 “星辰大能强悍至此,便是变成没智慧低下的怪物,便是没了星辰之力,可光凭肉身力量和速度就能轻松碾压我。”张小卒心中苦涩一笑。 尸怪的强大倒是契合了他起初 接触武道时的想法,力量够强,速度够快,可破万法。 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尸怪就已经扑到面前,张小卒躺在地上尚未来得及起身。 照面又是一拳,简单而又粗暴,但是很管用。 张小卒躺在地上,一拳轰出迎上尸怪的拳头。这一拳集聚了他周身之力,不求击伤击退尸怪,只求挡下尸怪这一拳。因为他握在左手中的金钱剑已经刺向尸怪肋下,以伤换伤,这是张小卒想到的对付尸怪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而不是和尸怪拼力量拼速度。 轰! 两只拳头碰撞在一起,张小卒的拳头连带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并且有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一口逆涌的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尸怪这一拳震移位了。 但拼着承受这一拳之伤,他换取到的战果亦是斐然。 画在右拳拳面的符咒成功印到了尸怪拳头上,金钱剑光芒大绽,噗的一声自尸怪肋下刺进他的身体。 携带鬼瞳之力的符咒在尸怪拳面炸开,金钱剑上的符咒之力在尸怪体内炸开。 嗬嗬—— 尸怪顿时痛苦嘶吼,惊惧地从张小卒面前退开,它右臂上的尸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驱除,而它体腔内的尸毒驱除的更快。 它的嘶吼声越来越凄厉,身体摔在地上满地打滚,左手疯狂的撕扯腹腔,似乎里面有火焰在灼烧它的脏腑,它想撕开腹腔把火焰掏出来。 如此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尸怪才抽搐着身体慢慢没了动静,肚破肠流,腐烂的恶臭味令人作呕。 张小卒服下疗伤丹药,右臂基本已经恢复。 他屏住呼吸走向尸怪,看见尸怪褪去红毛的面庞,发现果然是驴脸老者。他操控不了火元素之力,无法把驴脸老者火葬,只好告一声罪,暂把驴脸老者扔在这里。 甬道深处的战斗仍在继续,不过战斗声弱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张小卒顾不得去看,忙转身奔向石门方向。 石门前五人仍然在和红毛僵持不下,但是由他们失了几分血色的脸色,以及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不难看出他们正在苦苦支撑。 张小卒一口气奔到近前,自须弥芥子里取出道符,这是来的路上他边赶路边画的。他一连取出六张,并排贴在金钱剑上,旋即掐印点在金钱剑上,道符经过金钱剑的加持,光芒大盛,威力剧增。 张小卒道一声急急如律令,横眉怒目,须发皆张,金钱剑骤然刺出,六张道符电射而出,在空中化作门板大小。 嗤嗤嗤—— 只见道符甫一碰触到红毛,红毛顿时嗤嗤自燃起来,不过道符的光芒也极快的暗淡下去。 张小卒见状,连忙又取出六张道符,因为金钱剑长度有限,一次只能帖六张。经过金钱剑的加持,道符再次电射而出 万秋清五人的压力顿时大减,禁不住暗松一口气。 尤其是邬蛮儿,她的修为仅强过张小卒一点,能和红毛抗衡这么长时间实属不易。她的脸色已经非常苍白,身体也早已被汗水浸湿。 张小卒往她面前接连打出十二张道符,缓解她承受的压力。 一张又一张道符打出,两百多张道符很快就没了,可墓室里的红毛依然无穷无尽,不停地从深处涌出来。 “师弟,必须找到它的源头!”一苇道人急声喊道。 张小卒急道:“里面空间极广极深,我的心境范围有限,没找到红毛的源头。” 砰——砰—— 突然墓室里传出砰砰的响声,好似有人在用重物敲击地面。 “什么声音?”邬蛮儿皱眉问道,她脸上抑不住露出了恐慌表情,因为她听着传来的砰砰声像是脚步声,这让她联想到两丈多高的古尸走路时的脚步声。 “是——”张小卒咽了口唾沫,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苦笑,因为他发现自己进到墓室后,已经被吓得咽了好几次唾沫了,每次恐怖的东西出现他都会第一个看到,然后承受突如其来的惊吓。 “是古尸。”或许是受惊吓的次数太多,张小卒的声音里少了许多惊恐,他望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巨大古尸,又补充道:“两丈五尺多高的巨大古尸,满身红毛,手里还提着一杆三丈多长的长枪。” 空气瞬间安静,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强大的古尸绝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看看张屠夫和文不武依然还在和古尸战斗就知道了。 张小卒迈步走到最前面,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十多瓶丹药,这些丹药是他画道符时剩下的,他给偷偷贪墨了。万秋清睁一眼闭一眼,忍着心痛装没看见,把这十多瓶丹药当做给张小卒的奖励。 啵——啵—— 张小卒拔开玉塞,把一瓶瓶丹药吞服,磅礴的灵力在他体内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流。 “小卒,你要干什么?!”万秋清见张小卒不要命地吃丹药,吓了一跳。 “请道祖,开天眼!”张小卒回答道。 两位星辰大能战一具古尸尚且打得昏天暗地,至今仍然未分出胜负,他们六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具古尸,更何况还要面对无穷无尽的恐怖红毛。 开鬼瞳,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办法。 万秋清闻言,当即知道张小卒说的开天眼是何意。 张小卒一口气将十多瓶丹药尽数吞服,身体被灵力胀得如皮球般,眼看就要被灵力撑爆,好在有鬼瞳这个如无底洞一般的倾泻口,他拼命指引灵力灌入鬼瞳,同时嘴上装模作样道:“三清观第一百六十七代弟子张小卒,拜见道祖,恳请道祖降下天眼,大显威灵,降妖除魔,百打百胜。急急如律令!” 第三百七十一章 鬼瞳战古尸 张小卒的咒音甫落,众人只觉一股磅礴威势自张小卒身上席卷开来,逼迫得他们生出窒息感,又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似来自那远古战场,湮灭天地的杀伐。 除了见识过鬼瞳之威的万秋清外,其他四人无不为之动容、惊骇,感觉张小卒不是请来了道祖的天眼,而是请来了万古魔神的魔眼。 一苇道人和青莲道人不约而同地皱眉,感觉张小卒施展的开天眼颇为怪异,和他们熟知并不止一次使用过的开天眼大相径庭。 不过眼前的惊变没有给他们细思深究的时间。 张小卒只觉眉心滚烫,磅礴灵力如洪流一般灌进鬼瞳。他被灵力撑得鼓胀愈裂的身体马上就消瘪下去,而后感到眉心皮肤慢慢撑紧,如睁眼一般缓缓睁开。下一刻他的视线突然一片血红,就像被血气遮挡了眼睛,但是并没有被遮挡的模糊感,一切事物都看得非常清晰。 红芒自他的眉心鬼瞳射出,光芒所至摧枯拉朽,红毛尽皆化作糜粉。 一苇道人几人全都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巴,万秋清便是有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因为张小卒正盘坐在最前面,背对着大家,所以除了知道鬼瞳存在的万秋清外,其他四人都以为红芒是从张小卒的一双眼睛里射出来的。 砰砰—— 步步逼近的古尸似是感受到张小卒身上的危险气息,突然提枪冲锋,两个大步就跨到张小卒面前。两只空洞的巨大眼眶居高临下地俯视张小卒,手中长枪猛然刺出,寒光闪闪的枪尖直袭张小卒眉心鬼瞳。 这一下若是刺实了,别说鬼瞳会被刺瞎,就连张小卒的整颗脑袋都会被巨大的枪头刺爆。 这一枪之威甚是凶猛,张小卒只感觉似天塌而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芒刺骨的枪尖刺到眼前,既不能挥剑格挡,也不能翻滚闪躲。 不过张小卒知道,就算他的身体行动自如,也躲不过这快如闪电,且蕴含无尽奥义的一枪。 这是他第二次遇到完全看不透的招式,第一次是在白云城秦家门口的擂台 上,元泰平与白无尽对战时反败为胜的那一刀,其次便是眼前这一枪。 要知道便是张屠夫的《杀人刀》,他只看一遍就能照葫芦画瓢施展出来。可见能让他完全看不透的招式,其中定蕴含着极深的变幻与奥义。 就在枪尖与眉心鬼瞳只差寸许的千钧一发之际,眉心鬼瞳突然传出一股磅礴吸力,张小卒的身体瞬间干瘪,就像被抽了气的皮球,只剩皮包骨头,甚是骇人。 但眉心鬼瞳射出的红芒瞬间大盛。 刺到眼前的枪尖猝然而止。 嗤嗤嗤—— 古尸满身红毛在鬼瞳红芒的照射下尽数化作糜粉,它灰黑色如干枯炸裂的老树皮一样的皮肤,正被鬼瞳红芒剧烈灼烧,庞大的身躯冒起大量青烟,似要烧起来一般。 吼—— 古尸喉咙里发出痛苦嘶吼,可它手中的长枪却未退寸毫,力量反而又迅猛地提升一截。 它似乎知道,这一枪进则生退则亡,遂使出周身力量。 “助我!”张小卒着急大吼,他感受到力量不济,鬼瞳即将闭合,他急需力量。 “贫僧助你!”大和尚距张小卒最近,一手驱九环禅杖携佛门罡印砸向尸怪脑袋,一手拍向张小卒,磅礴真元注入张小卒体内。 “师兄助你!”一苇道人没有分神去攻击尸怪,而是把道力和真元力全部向张小卒倾注过去。 青莲道人双手飞快掐诀,口中喝道:“天地乾坤,以吾之心,心之所通,通往八方,八方相助,乾坤倒转,请道宗万千师兄弟助我灭魔!” 瞬息之间,成千上万道道力穿越虚空而来,尽皆灌住到青莲道人体内。有磅礴如大江者,亦有微弱如萤火者。 青莲道人又将这些道力尽数转给张小卒。 万秋清和邬蛮儿亦毫无保留,把真元力渡给张小卒。 他们心里都清楚明白,眼下只有张小卒能凭借他的特殊力量与古尸抗衡,若他败了,他们恐怕全都难逃一死。 诸多力量加身,鬼瞳似那无底深渊,来者不拒,疯狂汲取。 张小卒清楚感觉 到,随着力量的汲取,鬼瞳又睁大了一点,红芒也愈强愈盛。 嗷—— 古尸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道凄厉嘶吼,但依旧未退半寸,庞大的身躯猛地前压。 吼—— 张小卒也被激起了凶性,猛地站起身,仰头瞪着古尸空洞的眼眶咆哮怒吼。黑巨猿的凶性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显露了,本来都快忘记了,不曾想此时又被激发出来。 可是他凶性一发,却苦了身后的五人。 五人只感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吸扯力自张小卒袭来,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体内的力量就被瞬间吸干,皆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张小卒脚蹬地面纵身而起,踏着古尸手中长枪枪杆往古尸脑袋扑去,左手掐指在胸口一牵一引,一滴殷红灿灿的黄豆大小血珠从他胸口飘出,由指尖牵引在右手金钱剑上画下符咒。 此血珠乃他的心头血。 他道行尚浅,取心头血对道魂损伤极大,可眼下他凶性大发,状若疯狂,哪还顾得上天武道人的告诫。 道符甫成,九九诛邪金钱剑顿时金光大盛,张小卒右手执剑,朝古尸的脑袋猛地挥砍下去。 嗤的一声,古尸脑袋被金钱剑一砍两半,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旋即整个身躯冒起大量青烟,以极快的速度湮灭,一团墨绿色的能量自他湮灭的身躯里飘出,被张小卒的鬼瞳吸取吞噬。 张小卒片刻不敢耽搁,乘着鬼瞳发威的时间,纵身奔向墓室深处。 所到之处,鬼瞳红芒所及,红毛尽皆化作糜粉。 往前奔五百余步,又一具古尸出现在张小卒心境范围内。 这具古尸正盘膝坐在地上,似乎在闭目修炼。在它面前不远处,有一身穿金黄道袍的人也在盘膝而坐,此人怀里抱着一盏黑色古灯,古灯无油无芯,但却在燃烧,只不过灯光极其微弱,且忽明忽暗,眼看要熄灭的样子。 张小卒精神为之一振,身穿道袍,怀抱古灯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尊天武道人。 盘膝而坐的古尸似感应到张小卒的到来,倏地睁开双眼。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可撼天下 古尸倏地睁开双眼,和张小卒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这是一双黑白分明、清澈透亮的人类眼睛。就是有点大,比张小卒的拳头还大。其目光淡漠而又不失威严,宛如君王巡视天下,扫视自己的领地和臣民。 甫一被这双眼睛盯上,张小卒的心脏猛地颤栗,膝盖打弯,差一点当场跪地臣服。 同时令他震惊不已的是,他发现这具古尸完全不同于刚刚被他斩杀的那具古尸,这具古尸非但一双眼睛看上去很正常,刨除大以外,和人类的眼睛一般无二,身体其他各部位看起来也都正常。 它**着身躯坐在那里,身上没有长一根红毛,没有一块尸毒斑痕,没有一点枯朽腐烂,也没有恶臭气味,除了皮肤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病态苍白外,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甚至都能看见他皮下青筋里正常流淌的血液。 “吾乃上古战神休斯,九天诸神,九幽诸魔,九府诸鬼,见吾都要跪地参拜,汝一蝼蚁,见吾如何不跪?” 古尸一双眼睛审视着张小卒,竟突然张嘴口吐人言,其声音洪亮,如晨钟暮鼓,蕴含着无尽威严,在墓室里回荡不息,不停地震慑张小卒的心神。 “它活了不成?!”听着古尸洪亮的声音,张小卒心神俱惊,心里冒出一个恐怖猜疑。 “跪下!”古尸突的横眉怒目,舌绽惊雷,高声怒喝。 怒雷横空,威压盖顶,张小卒心神溃荡,膝盖一弯就要下跪臣服。眉心鬼瞳突然射出一束精光,照射在古尸身上,张小卒眼前景色突变,哪里还有什么像活人一般的古尸,分明就是一具浑身长满红毛的尸怪。 它的一只手正五指曲张按在天武道人头顶,如触手一般的红毛想往天武道人眼耳口鼻里面钻,但是被天武道人怀里古灯散发出的光芒抵挡。 “干!”张小卒这才知道自己被古尸制造的幻想所迷惑,耽搁了大量时间,不禁气急怒骂,当即脚蹬地面,身体爆射而出,扑向两百步外的古尸。 连取两滴心头血,张小卒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其道魂剧颤,差点溃散。 降妖诛魔之诛仙符! 这是张小卒学的威力最强的符咒。 虽然他不明白明明是降妖诛魔,为何要取“诛仙”这个名字,但这并不影响他施展此符咒。 “去死!”张小卒身体冲天而起,九九诛邪金钱剑携带蕴含鬼瞳之力的巨大的符箓斩向古尸的脑袋。同时眉心鬼瞳红芒灿灿,照耀古尸全身,灼烧它的身体。 “区区蝼蚁,也敢对吾挥剑?吾赐汝一死!”古尸巨大的 嘴巴张合,口吐人言道。 说着,它左手猛地拍向张小卒,竟后发先至,速度快到张小卒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啊——”张小卒不甘怒吼,这是他的最强一击,若是被古尸挡下,他将再无机会,因为已经没有力量支撑鬼瞳开下去。可这已经是他最快的速度,根本躲不开古尸的拍击。 就在张小卒悲愤绝望之际,周围空气中突然金光乍现,一条条由金色符箓链接而成的巨大锁链从天空垂落,瞬间缠绕上古尸身体,把它的躯干四肢牢牢禁锢住。 吼—— 古尸愤怒咆哮,身躯一震便将捆绑周身的符箓锁链尽数挣断。 然而就是这一瞬的时间,就为张小卒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金钱剑狠狠地斩在古尸的脑袋上,蕴含鬼瞳之力的诛仙符咒爆发威力,嗤的一声斩进古尸脑袋一尺多深。 没有任何犹豫,张小卒驱动剩余的所有鬼瞳之力,经由金钱剑剑身注入到古尸体内。 啪! 古尸的巴掌来迟片刻,但仍然拍苍蝇一般把张小卒拍飞出去。所幸在紧急关头一道星辰墙幕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下古尸这一巴掌的大部分力量。 叮当当—— 金钱剑亦被这一掌拍碎,八十一枚古钱散落各处。 张小卒的身体如流星坠地,直撞在几百步外的墙壁上才停下来,摔落地面直接昏死过去。 古尸抱头惨嚎,可很快就没了声音,因为它的整颗脑袋已经在青烟中湮灭,庞大的身躯随之轰然倒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湮灭。 墓室里漂浮的红毛瞬间失去色彩,尽数枯萎落地。 “狗日的,总算侥幸逃过此劫!”天武道人苦涩一笑,抱着熄灭的黑色古灯两眼一闭,亦昏死过去。 危急关头两次出手救张小卒的正是他。 两道身影自石门方向电射而来,张屠夫和文不武姗姗来迟。 文不武甫一进门直接扑向摔在墓室墙根处的张小卒,眼睛里闪烁着灼热贪婪的光芒,张屠夫突地挥刀斩向文不武,文不武怒骂一声,被迫挥剑抵挡,随之与张屠夫战在一处。 二人如有血海深仇,手上毫不留情,招招致命,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转眼间交手百余招,谁也没有讨到一点便宜,反倒累得气喘吁吁,最后互对一掌拉开距离。 “老家伙,几十年不见,还是这么厉害。”文不武目光阴沉地盯着张屠夫。 “彼此彼此。”张屠夫亦面色不善地盯着文不武。 “天现异宝,能者居之。老家伙,你 是何意?”文不武问道。 “你敢动他,老夫杀你全家,灭你狼窝,一个不留!”张屠夫目光狠绝,字字如钉地说道。 张屠夫会撒谎,比如说他告诉张小卒自己名字叫张老兵便是撒谎,但是在杀人这件事上,他向来严谨认真,从未说过片字谎话。 “呵,当老夫是吓大的不成?”文不武身出狼穴,亦不是好惹的主,讥讽道:“当你还是当年的张屠夫吗?” “老夫虽不在南境几十年,但振臂一呼,灭你一个天狼山当不是什么难事。你若不信,可现在回去,老夫给你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张屠夫嗤鼻冷笑,完全不把天狼山放在眼里。 文不武目光闪烁,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对张屠夫的话颇为忌惮。 人们只知道张屠夫是从南境逃也似的跑去北疆的,却把他在南境的威望忘得一干二净。当年他在南境的威望已经到了振臂一呼万军跪地称王的高度,这才会被苏翰林调去北疆。当然,也是他自己愿意去北疆,否则苏翰林还真不一定能调的动他。 人们不知道,但是文不武知道,所以听见张屠夫说振臂一呼,他心里还真少了些许底气。且他到现在也没想通张屠夫为何会出现在南境,他来南境目的为何? 文不武没有问张屠夫,因为知道问了张屠夫也不会告诉他。 他目光看向被张屠夫挡在身后的张小卒,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道:“这小子和你什么关系?” “一位战场并肩杀敌,可托付生死的忘年小友。”张屠夫应道。 文不武神情略显不甘道:“他身怀此等异宝,老夫不夺,也总有人会夺。” “呵呵”张屠夫捻须一笑,道:“老夫很看好他,打算护他十年。” “十年?”文不武撇嘴冷笑,“老夫还以为你要护他一百年呢?哦,忘记了,你怕是活不了多少年了。” “彼此彼此。”张屠夫道。 “护他十年又能如何?”文不武问道。 “十年可撼天下。”张屠夫道。 “你就这么看好这小子?”文不武不禁动容,目光审视着张小卒,而后沉默,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怕某些人嘴上说得好听,暗地里却做些监守自盗的龌龊事。”得不到张小卒身上的异宝,文不武实在难甘心,可有张屠夫横加阻拦,眼下定然难以得手,所以只能恶心张屠夫两句,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 只可惜张屠夫压根不鸟他的垃圾话,因为骂他的人实在太多了,像文不武这种垃圾话压根排不上号。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夺路狂奔 天武道人曾一再地叮嘱告诫,如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暴露鬼瞳的存在,否则恐惹人眼红,横招杀人夺宝之灾祸。且格外强调,越是被修为境界高的人看见越是危险,甚至包括圣人在内。 张小卒谨记于心,不敢大意,可这才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就已经开了两次半鬼瞳。 第一次,在薛家的深井密室里,面对大牙星辰大能,生死一线,不得不开。 第二次,在去营救戚哟哟的行军路上,遭受到半人半鬼的方不同的袭击,亦是生死一线,不得不开。不过那一次只开了一点,并且有道门法术开天眼作掩护,勉强算半次。 第三次,便是在这墓室内。当时情况之危急危险,他亦是别无选择。 这般细数下来,倒也不能怪他,因为每一次都是面临“开则有机会生,不开则必死”的绝境,眼看小命就要没了,哪还顾得上天武道人的叮嘱告诫。 好在他运气不错,前两次开启鬼瞳都未招来杀人夺宝的灾祸,唯有一个方不同是不确定因素,但自那次交手过后就没再和方不同碰过面,张小卒渐渐也就把这个不确定因素淡忘了。 然而这第三次开启鬼瞳终于印证了天武道人的担忧,招来文不武的觊觎,若非张屠夫出手阻拦,张小卒怕是已经一命呜呼。 半圣修为的文不武,只是远远地感应到鬼瞳的威力,就对鬼瞳生出觊觎之心,甚至让他急切到不顾身份,不念同行和共同作战之情,当场翻脸不认人要杀张小卒夺宝,能让一位半圣修为的大能乱心智,可见鬼瞳的诱惑之强。 鬼瞳的诱惑力对文不武来说不能不强,因为鬼瞳所展现出的威力明显已经达到天地至宝的级别,而像这种级别的至宝往往都蕴含着深奥的天地法则,若有幸得一件参悟其中法则,极可能助其踏出剩下的半步,登临圣人大道,阳寿再添五百年。 对半圣修为的人来说,世间再无其他事情能比登临圣人大道更为诱惑。 就像他和张屠夫的对话,他们的阳寿都已经快到尽头,没有多少年可活了。摆在面前的极可能是成圣的机缘,同时亦是五百年阳寿,让文不武如何不激动,不急切? 说实话,便是张屠夫也有一瞬间杀人夺宝的念头,只不过念头刚生就被他掐灭,他为人处世的原则不允许他这么做。 “切!”见张屠夫绝无让步的可能,文不武只能愤愤不甘地甩袖,最后又深深地看了张小卒一眼,然后才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张屠夫眉头不展,因为文不武的眼神告诉他,文不武并未收起对张小卒的歹意,若有机会他必然会对张小卒下毒手。被一位半圣修为的星辰大能时刻惦记着,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眼下他也拿文不武无可奈何,只能先小心提防着。好在文不武尚且惧他三分,所以应该不会再当着他的面对张小卒下毒手。 张屠夫先检查了张小卒的伤势,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首先身体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说是 干尸也差不了多少。其次经脉几乎寸断,就像被洪水肆虐过的小沙流,完全没了原样。另外骨头和脏腑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张屠夫急忙取出疗伤丹药给张小卒服下,再以星辰之力慢慢修复他受损的经脉。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把他受损的经脉修复好。 让张屠夫惊奇的是,他发现张小卒的丹田气海竟然是闭塞的,不是受伤受损,而是从未打开过。可气海未开,张小卒的道鬼二力来自哪里,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老家伙,过来看一下。” 远处传来文不武的呼唤,张屠夫闻声提起张小卒纵身跃了过去。走到近前发现文不武正和醒过来的万秋清、大和尚和邬蛮儿三人站在一起,皱眉看着面前地上的两具尸体,确切点说是两具干尸。 一具干尸身穿水墨清衣,一具干尸身穿青色长袍。 “我们在这具干尸身上发现了这个。”文不武指了指身穿水墨清衣的干尸,朝走过来的张屠夫晃了晃手里一块小巧的翠绿色玉牌。 “药王谷的身份玉牌。”张屠夫一眼就认出文不武手中的玉牌是何物,而后问道:“是谁?” “司徒清。”文不武看着张屠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而后把玉牌扔给张屠夫。他扫了一眼被张屠夫提在手里的张小卒,眼神平淡无波,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张屠夫接过玉牌放在眼前一看,只见玉牌上赫然篆刻着三个字:司徒清。 “面相也有六七分相似。”张屠夫盯着干尸的面庞观察了一会,然后点头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说地上躺着的这具干尸极可能就是司徒清。 他的神情和语气虽然都很平静,可心里一点也不平静。因为如果这具干尸是司徒清,那雁城的司徒清是谁?是什么妖魔鬼怪变的? “这个呢?”张屠夫目光落在另一具干尸身上问道。 “没有在他身上找到可以辨别身份的物品,不过晚辈观其面相和雁城唐家的唐九彩前辈有五六分相似。”万秋清应声道。 在场的除她之外,没人见过唐九彩,所以无法判断。 如果这具干尸是唐九彩,那雁城那位重伤闭关的又是哪位? 张屠夫沉默了一会后摇摇头,想不通。抬头往四下扫了一眼,问道:“空相和你们二当家呢?牛鼻子老道呢?” “阿弥陀佛,师伯的遗骸已被小僧收敛。”大和尚答道。 “驴老头也已经烧成灰了。”文不武随口说道,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他说话时神情中难以掩饰的悲伤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天武前辈伤得极重,一苇师兄和青莲师姐正在帮他老人家疗伤。”万秋清说道。 张屠夫点点头,道:“这两个到底是不是司徒清和唐九彩,待牛鼻子老道醒来后一问便知。” 轰隆隆—— 突然间墓室剧烈震动起来,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巨石、沙土自 头顶落下。 哗啦—— 嘭—— 轰—— 之前诸般大战都未能使其坍塌一角的坚固墓室,竟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坍塌起来,并且不是一点点坍塌,而是瞬息间大面积整个塌陷。 他们来时的通道顷刻间被巨石沙土填埋。 “走!”文不武大喝一声,带头向尚未坍塌的方向奔去。他刚才已经查探过整间墓室,发现司徒清并未说谎,左边的山洞也是和墓室相连的,而尚未坍塌的方向就是连接左边山洞的甬道。 轰隆隆—— 天崩地裂,不给众人一点思考时间,跟着文不武朝唯一的逃生方向狂奔。 一苇道人背着天武道人,青莲道人紧跟在二人身后,及时追上了逃亡的队伍。 坍塌的速度极快,撵着众人的屁股追赶。好在一路上都没有岔路口,否则他们恐怕早就已经跑散了。 一口气夺路狂逃一个多时辰,可身后的坍塌速度非但没有一点减缓,反而又快了一些,且前方的洞顶也开始有大量石块沙土塌落,好像山洞即将整个坍塌下来。 “狗日的,你是不是跑错路了?!怎么一直是在往地底深处前进?!”吊在队伍最后面殿后的张屠夫突然开口向队伍最前方开路的文不武吼道。 “就他娘的一条路,老子怎么可能跑错?”文不武怒道。 “那怎么一直在往地底深处前进?” “老子怎么知道?老子又没来过。除非,除非这条路压根就不是通往地面的出路。” “狗日的,那是通哪里的?地狱吗?” “闭上你的狗嘴,有种你回去另选一条路走。” 又往前连奔近四个时辰的时间,身后的坍塌之势才终于减缓下来,而后慢慢止住。 一行人不敢冒然停下,继续往前奔逃。 山洞依然在往地底深处延伸,每个人的表情都不由自主地凝重起来,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不停地下沉。 “有——有光?!”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文不武骤然停下脚步,嘴里吐出三个字,语调极其不可思议,同时还有一丝丝惊疑惊恐。 若山洞不是一路往地底延伸,而是一路往上延伸,突然看见前方有光亮,他的心情肯定会放松下来,知道前面的光亮就是通往地面的出口。 可是山洞是一路往地底延伸的,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突然见到光亮,未免让人毛骨悚然。 万秋清等人闻言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心里都抑不住惊悚起来。不过他们眼力差文不武太多,暂时看不到前方的光亮,所以惊吓程度远不比文不武。 “狗日的,不会真的到地狱了吧?”文不武嘟囔着骂了声,可不管前面为何会有光,是不是地狱,都得继续往前走,因为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往前走了千余步,万秋清五人才相继看到前方的光亮,已然有了心理准备的他们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恐。 第三百七十四章 伤心 七月六日早晨八时,戚无为在中央城广场敲响八次天钟,宣布全城军民共庆战争胜利,共庆解除尸毒之危,整座雁城上空顿时飘起震天的欢呼声,全城军民都沉浸到巨大的喜悦当中。 这是劫后余生的欢喜。 聚贤酒楼里甚是热闹,从战场上下来的宗门弟子齐聚于此,载歌载舞、舞文弄墨、推杯换盏,庆祝劫后余生。 尚记得那一夜张小卒等四百余人欢聚于此,曾酒后相约战争结束后再聚于此,而今日却只来了八十六人,缺席未到者除了十几个有事耽搁来不了的,剩下的几乎都已经战陨沙场,和张小卒同坐一桌的缥缈宫仙子温凌晓也不幸香消玉殒,让人不甚惋惜。 四百多人战陨近三百人,战争之残酷可见一斑。 这个数字让气氛一度压抑悲伤,但逝者已逝,而活得人还得好好活下去,他们只能按照事先约定,帮战陨的兄弟姐妹们多喝几杯烈酒。 牛大娃和周剑来如约到场,暂时压下心中对张小卒的担忧,与众人齐聚一堂,杯觥交错,共庆劫后余生。 “周兄,牛兄——”席间,阮心远端起酒杯向周剑来和牛大娃敬酒,言道:“劳烦二位兄弟见到张兄弟时,代在下向张兄道一声抱歉,那个冒犯张兄弟的飞仙宗弟子已经被宗门严惩,是他个人打着我飞仙宗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我飞仙宗绝无和张兄弟交恶的意思。” “也代在下向张兄弟道一声抱歉,阳神殿也绝无和张兄弟交恶的意思。”百里景胜亦举杯说道。 “好说。”牛大娃点头应声,道:“话我二人一定带到,至于卒子是何反应,我二人可不敢作保。只希望咱们他日不会刀剑相向。” 牛大娃一句话把立场表达的很明确,他和周剑来会无条件地站队张小卒,若张小卒不原谅飞仙宗和阳神殿的冒犯,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把飞仙宗和阳神殿视为敌人。 “好说。”阮心远和百里景胜笑着点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百里景胜放下酒杯接着说道:“还要劳烦二位给张兄弟带一句话,我阳神殿愿意出高价收购张兄弟的——玉佩,张兄弟若有出售的意向,一定不要忘记通知我阳神殿。” “我飞仙宗亦是此意。”阮心远附言道。 “没问题。”牛大娃一口应下。 他和周剑来早就知道张小卒会出售玉佩换取修炼资源,这种找上门的生意自然要替张小卒爽快应下。 酒过三巡,三楼雅间突然热闹非凡,传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三楼雅间坐的是药王谷、苍空派和光明殿等宗门的弟子,包括金芷卉也在三楼雅间和宇文睿同桌共饮,若不是碍于和宇文睿的敌对关系,牛大娃早跑上三楼和金芷卉纠缠去了。 “楼上在搞什么?”牛大娃向一个端着酒杯从门口路过的宗门弟子问道。 “听说是缥缈宫的金仙子答应舞一曲给宇文公子和苏公子等人助兴。”从门口路过的人回答道。 “干!”牛大娃闻言顿时便不乐意,拍桌而起,叫骂道:“敢叫老子的婆娘卖弄舞姿给他们喝酒助兴,当老子不存在吗?” 阮心远几人听了牛大娃的叫骂,全都忍俊不禁,看着牛大娃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的模样,心说这厮可真是浑人一个,至今都还没忘记这茬呢,真就三言两语把人家缥缈宫的金仙子当成自己婆娘了?这和强掳良家民女上山做压寨夫人的强盗有何区别? 上次牛大娃当着众人的面喊金芷卉婆娘的事,他们谁也没当真,因为牛大娃的尊容和身份和金芷卉实在有差距,直白点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不是有张小卒的玉佩从中帮忙,金芷卉哪会鸟他一眼。所以众人都把此事当一个乐呵看了,谁都没往心里去,看完也就忘了。 此时听见牛大娃旧事重提,他们才恍然想起来还有这一档子事。 “药王谷的人都是乌龟王八蛋。走,上去干他娘的!”阮心远跟着牛大娃拍桌而起,只要是和药王谷为敌的事,他都乐意之至。 酒壮英雄胆,色字头上一把刀。 轰! 哗啦啦! 牛大娃怒火上头,突然冲天一拳,把房间顶棚轰了个大窟窿。 正坐在楼上雅间吃菜喝酒的一桌人全都愣在当场。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喝得好好的,桌子怎么就飞了? 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大窟窿是什么鬼? 直到他们看见一道身影从窟窿里跃上来,他们才反应过来是楼下的人干的。 “都是并肩战斗过的好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有什么矛盾不是一杯酒就能化解的?一杯不够那就再来一杯。” 楼上一人还以为是楼下的人闹矛盾打起来误伤了他们,连忙出言安抚,欲当和 事佬平息矛盾,却见楼下的人一个接一个跃上来,除了第一个跃上来的家伙一脸怒气外,其他人都笑吟吟的,不像打起来的样子。 “你们干什么?!” “想打架吗?!” 其他人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尤其是两个药王谷弟子,看见牛大娃、周剑来和阮心远三人,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脸色当场就拉了下来。 “宇文睿在哪个房间?”牛大娃向一个药王谷弟子喝问道。 “哼!”那名药王谷弟子冷哼一声,眼角斜睨牛大娃,道:“你算哪根葱,宇文师叔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劝你赶紧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胡搅蛮缠,扰了宇文师叔喝酒的雅兴。” “聒噪!”牛大娃瞥了他一眼,没与他计较,转身朝房门走去,欲顺着传来的掌声和喝彩声找过去。 “我与你说话你没听见吗?!”药王谷的人反倒不乐意,觉得被牛大娃藐视了,面子挂不住。也怪是酒过三巡,酒劲上头,多了几分张狂,少了几分自制,竟怒喝着朝牛大娃扑了过去,右手探出欲抓牛大娃的后脖颈。 牛大娃看都没回头看一眼,回手往身后一捞,一把扣住药王谷弟子的手腕,往前猛地一甩。 那人身体直接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把房门撞得稀碎,而后撞破门前走廊的护栏摔下一楼大堂,恰摔在一张酒桌上,把那一桌人吓了一跳。 “三楼打起来了!” 也不知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嗷唠喊了一嗓子。都是刚从沙场上下来的杀才,身上的煞气尚未散尽,又喝了些酒,所以甫一听见打起来,整个酒楼瞬间就沸腾起来。 三楼甲字号雅间里,宇文睿、苏谋、令狐裘等人围坐一桌,正一边品着美酒佳肴,一边兴致勃勃地欣赏金芷卉的翩翩舞姿,惬意无比。 金芷卉今天穿了一身雪白长裙,脸上略施粉黛,似那雪山之巅刚刚盛开的雪莲,美得令人窒息。 忽听见房间外的吵闹,尚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开,两扇房门直接脱离门轴摔进房间,在地上摔得稀巴烂,房间里霎时间木屑纷飞。 宇文睿等人全都冷不丁吓了一跳。 待看清闯进来的人是牛大娃后,宇文睿砰的一声拍桌而起,喝道:“牛大娃,你发什么疯?!” 牛大娃却是不理他,径直走向金芷卉。 倒是随后跟进来的阮心远应声道:“听说宇文公子在楼上喝得兴起,还让金仙子起舞一曲,故来蹭两杯水酒,沾沾眼福,欣赏一番金仙子的优美舞姿。” “阮心远——”宇文睿看向阮心远,冷声道:“今天是全城同庆的特殊日子,我不想和你闹。赶紧带着这个疯子离开,我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若不然——” 他以为是阮心远怂恿牛大娃来闹事的。 阮心远朝宇文睿耸肩道:“可不是我让牛兄弟来的,而是牛兄弟自己找上门来的。宇文睿,你这人可真是不地道。难道你不知道金仙子是牛兄弟已经认定了的女人吗?你竟然让金仙子卖舞给你们喝酒助兴,实在太过分了。牛兄弟听了后自然是不能忍,没上来直接和你开干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阮心远,注意你的言辞!”宇文睿闻言大喝,因为阮心远字里行间包藏祸心,欲陷他于不义。“卖舞”二字直接将金芷卉的身份降到如歌姬一般,眼下之意就是金芷卉在他宇文睿的眼里不过是个卖弄紫色的歌姬而已。此乃诛心之言,若他沉默不应声,听在金芷卉耳朵里,金芷卉难免不会多想。 遂而辩解道:“缥缈宫金仙子,身娇体贵,何等高贵身份?在下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让她舞曲助兴。是金仙子自己要舞曲为大家助兴的,在做的都可以作证。” “放你娘的狗臭屁!”他话音未落,阮心远就破口大骂,道:“你若不开口,金仙子会答应?我就不信金仙子已经自贱到给一桌臭鱼烂虾舞曲助兴的田地。瞅瞅你们这桌子坐的都是什么人,除了尊贵无比的苏公子外,还有哪个有资格和金仙子同坐一桌的。” 说完朝苏谋歉意地拱拱手。 苏谋听见阮心远骂他是臭鱼烂虾,正要发怒,不曾想阮心远紧接着一句把他抬得高高在上,当即挺了挺腰杆,心里的不悦一扫而空,朝阮心远拱手回礼,觉得他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阮心远目光再次看向宇文睿,不等他开口辩解,接着说道:“你这家伙看似斯斯文文,实则心机深沉,腹黑无比。你明知道金仙子钟情于你,可你并不喜欢金仙子,但你并没有强硬拒绝,让金仙子死心,而是欲拒还迎,玩弄金仙子的感情。啧啧,老子只看一眼就知道,坐在你身边的这位水灵灵的小姑娘,肯定是你另寻的新欢。” 阮心远的嘴巴着实厉害, 他也不管对还是不对,反正只要能摸黑宇文睿,听上去又合情合理的话,他都往外说。始终秉承一个原则,管你们信不信,反正说出来老子心里就舒畅,就高兴。 “阮心远,你放屁!”宇文睿被阮心远气得爆了粗口。 “你敢对天发誓你对身旁的这位小姑娘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吗?”阮心远冷笑问道。 “哼!”宇文睿衣袖一甩,道:“你让本公子发誓本公子就发誓,你当本公子是街边的阿猫阿狗吗?” “就知道你不敢。不敢便是心绪,心绪便是承认。”阮心远嘴角不由地勾起,感觉又捏住了宇文睿的痛处,心里甚是开心,“宇文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最了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所以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便是我,你撅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你——”宇文睿双手十指猛地握起,指节攥得咯吱作响,恨不得一拳打烂阮心远的嘴,然后扯出他的舌头割下来下酒,让他变成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牛大娃走到金芷卉面前,脸上的怒气顿消,对起灿烂的笑脸道:“婆娘,跟我们下去喝酒吧,保证比在这里喝得舒畅尽兴。”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金芷卉冷脸看着牛大娃,愠怒道。 阮心远和宇文睿的对话她都听在耳朵里,心里苦涩不舒服,正如阮心远说的,她还没下贱到随便给人舞曲助兴的田地,若非宇文睿开口她怎会自降身份,可宇文睿却一推干净。 然而让她更伤心的是,宇文睿被戚哟哟拒绝后,竟然这么快又找了一个女子,压根就没考虑过她。 她心痛如绞,既伤心又窝火,牛大娃这个时候蹭上来,便自然而然成了她的出气筒。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压根就不喜欢你。”牛大娃郁闷道。 “那也不关你的事。”金芷卉冷声道。 “跟我走。”牛大娃伸手去抓金芷卉的手,但被金芷卉后退一步躲开,并激起了金芷卉心头怒火,脱口喝道:“再敢对本仙子动手动脚,本仙子就砍了你的手剁了你的脚。” “呵呵——”牛大娃反倒乐了,因为他以前经常听见他娘这么骂他爹。 看见牛大娃憨傻的笑容,金芷卉心中没来由地窜起一股无名火,气道:“牛大娃,看看你憨头呆脑的样子,十足一个山野村夫。你自己说,你凭什么配得上本仙子?这满屋子人本仙子随便找一个,都比你强一百倍。” “鲜花插在牛粪上,越长越鲜艳。”牛大娃乐呵道,他爹就是这么对他娘说的,每次都把他娘逗得咯咯笑。 可以说,他完全在照搬他爹讨好他娘的招式,可是他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爹和他娘那么说那么做是以夫妻感情为基础的。 适当的油嘴滑舌和玩笑打闹会成为感情的润滑剂,让二人之间的感情愈加甜蜜。 可他和金芷卉之间是没有一点感情基础的,这么说这么做反而会让金芷卉觉得唐突冒犯,会让她反感厌恶。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先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行不行?!”金芷卉突然爆粗口怒吼道。 牛大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房间里也一下静了下来,周剑来等人不由地皱起眉头,宇文睿等人则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金芷卉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觉得这么说对牛大娃过分了些,不过为了能摆脱牛大娃的纠缠,她没有开口解释。 牛大娃盯着金芷卉沉默了好一会,突然伸手入怀,从须弥芥子里取出那日用玉佩和金芷卉换的香囊,递还给金芷卉,道:“对不起,打扰了!” 金芷卉见牛大娃拿出香囊,表情突然变得不自然,因为按理牛大娃归还她香囊,她就要归还牛大娃玉佩,可她还不了牛大娃玉佩,不是不舍得,而是玉佩不在她身上。她得知宇文睿受损的神魂尚未完全恢复,便将玉佩暂时借给宇文睿使用了。 “送给你了。”金芷卉目光闪躲,不敢与牛大娃的眼睛对视。 牛大娃挠挠头,道:“俺娘说了,女孩子的东西不能随便要,除非你要娶她做婆娘。听得出,你是打心底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我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反正就是打扰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那个——你若是觉得香囊被我这个村夫碰过,嫌它脏,你就一把火烧了它就好了。” 金芷卉硬着头皮从牛大娃手里接过香囊,不由地紧张起来,生怕牛大娃开口向她讨要玉佩。 但牛大娃转身便走,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牛大娃却被周剑来伸手拦了下来,指了指宇文睿说道:“你送给她的玉佩在宇文睿手里,要回来咱们再走。” 金芷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有一种做坏事被抓现行的感觉。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天现异宝 这两天宇文睿手里一直把玩着一块温白的暖色玉佩,爱不释手,就连睡觉都握在手里,倒不是说这块玉佩成色好,或年代久远或做工别出心裁,或怎么怎么的,值得收藏把玩,而是因为这块玉佩有滋养神魂的特殊功效。 他受伤的神魂至今都未痊愈,所以玉佩入手甫一感受到它滋养神魂的功效,他就深深为之吸引,一刻都不舍得离手。 他知道这块玉佩是出自张小卒之手,也知道若是被张小卒看见,极可能会向金芷卉讨回玉佩,所以今天中午来的时候,他特意把玉佩揣在怀里,怕被张小卒或是牛大娃和周剑来看见。可是刚才喝酒喝得兴起,一时忘了这茬事,条件性地就把玉佩从怀里拿出来把玩,便是看到牛大娃破门而入,他都没想起要把玉佩藏起来。 此刻被周剑来抓个现行,他心里当即咯噔一声,同时握玉佩的手条件性地就要往身后藏,可是被十几道目光盯着,他怎好意思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于是握玉佩的手就顿在半空僵在那里,极其尴尬。 不过他马上就用微笑强行掩盖住尴尬,僵直的左手也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光明正大地把玩起玉佩,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不过他心里却是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把自己多事的手剁了,心里暗骂自己好好的干嘛要把玉佩拿出来,真是手贱。 宇文睿冷冷地看了周剑来一眼,怪周剑来没事找事。 其实周剑来本是不爱管牛大娃和金芷卉的事,因为这是牛大娃男女感情上的私事,所以纵是牛大娃被金芷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留情面地嫌弃,他心里虽为牛大娃感到心疼,但始终也没开口说一个字。 可是当他看到牛大娃送给金芷卉的玉佩在宇文睿手里时,他的怒火一下就涌了上来,觉得金芷卉做得太不地道,把牛大娃送她的玉佩送给另外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牛大娃的敌人,并且这枚玉佩还可以帮助这个敌人修炼,提升战力,这太欺负人了。 没法忍。 牛大娃先看了一眼宇文睿手中的玉佩,确认是他送给金芷卉的那枚,然后转头看向金芷卉,张嘴要骂,他心里是真的气,不是气金芷卉把他送给她的玉佩送人,而是气她把玉佩送给宇文睿。 她明知道宇文睿是他的敌人,却还要用他送给她的东西去帮助宇文睿提升战力,这是完全把他当傻子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叹了口气道:“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金芷卉本来很心虚,可是看到牛大娃竟然用极其失望的眼神看着她,心里顿时感觉极不舒服,梗着脖子道:“你送给我的便成了我的东西,我怎么处理自己的东西是我的权利和自由,你无权过问。” 牛大娃却没有再理她,而是迈步走向宇文睿,边走边道:“你手中的玉佩是我和金仙子互换的定情信物,但你也看到了,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白日做梦,金仙子对我嗤之以鼻,所以这定情信物也就成了笑话,不过笑话归笑话,祖传的玉佩可不能随便送人。你那么有钱,想必不会把它据为己有吧?” 牛大娃摇头自嘲,却也堵死了宇文睿的退路。 “早知道这枚玉佩是你的,本公子说什么也不会要,因为一想到这枚玉佩曾在你这个山野村夫手里待过,不知为何,本公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把这只手放在水里洗个几天几夜。”宇文睿不留情面地嘲讽道。 要说张小卒三人当中他最恨谁,绝对是牛大娃无疑。 当着整个练武场那么多宗门弟子面,狠狠一脚踹在他脸上,鞋底印清晰地印在他英俊的脸上,如此奇耻大辱此生不报誓不为人。 “我拿过的东西,你碰一下就想洗几天几夜的手,那被我踩过狗屎的鞋底踹过的脸,你洗了多久?难怪我发现你又变白了。”牛大娃言语嘲讽,寸步不让。 “噗——”阮心远听了牛大娃反唇相讥的话语,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让他想到了那天宇文睿被牛大娃助跑踹飞的场景,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画面,每每想起都得仰天大笑三声,方能解心中痛快。 “咳咳,你们继续。那天的事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真的,我发誓,一点都不记得了。”阮心远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朝宇文睿说道。 差点没把宇文睿的肺气炸了。 牛大娃朝宇文睿不耐烦地摆摆手,问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句话,我家的祖传玉佩你还还是不还?” 门口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有不嫌事大的,趴在栏杆上扯着嗓门向楼下的人转述房间里发生的事,就跟说书一般。 “切!当我稀罕么?还你。”宇文睿撇嘴不屑道,随手把玉佩抛给牛大娃,可他心里却在抽疼,玉佩甫一离手,一种极度空落地感觉瞬间席卷全身,他差一点没忍住伸手把玉佩抄回来。 牛大娃突然往后退了两步。 玉佩当啷一声摔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摔成了好几块。 “靠靠靠——”阮心远当即就连声嚷嚷起来,盯着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玉佩心里阵阵抽疼。 百里景胜等知道玉佩真实价值的人,无不眼皮直跳,嘴角直抽。 宇文睿和金芷卉也都抑不住心疼。 “脏了的东西不要也罢。”牛大娃声音平淡地说了声,然后转身迈步离去。 不知为何,这平淡的一句话却让金芷卉感到心被针刺了一下,她觉得牛大娃不是在说玉佩,而是在说她。 轰隆隆—— 牛大娃几人尚未走出房门,突然响起震耳的轰鸣声,感觉就像数十万道惊雷在地底深处同时炸响一般。 一群人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脚下开始剧烈摇晃倾斜,站也站不稳。 “不好,是地龙翻身!”有人失声惊叫。 “快跑!” 牛大娃急忙催动风元素之力,卷着周剑来冲天而起,冲破楼顶飞到空中。 轰隆隆—— 地动山摇,整个雁城都在剧烈晃动,地面塌裂,房倒屋塌。 约莫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震动才逐渐减缓,雁城内一片断壁残垣,惨不忍睹。 地底深处的轰鸣声还在继续,好似正在酝酿更猛烈的冲击。 “快看,那是什么?” “瑞彩霞光,天现异宝。”“在百荒山!” 突然有人惊叫连连。 只见雁城西北方向,惊现瑞彩霞光,并且不停地有光芒冲天而起。 修者们全都疯狂了,掌控风之域的直接横空而去,不会的则以最快的速度往北城门跑去。 牛大娃疯狂催动风元素之力,带着周剑来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百荒山破空而去。 “避开前面那些老家伙,不要和他们争抢。”周剑来提醒道。 天现异宝,强者居之。 抢夺起来,可不会管你是谁,若敢虎口夺食,必是刀剑相向,杀你没商量。 整个西北天空全被霞光瑞彩染得光华夺目。 百荒山六百三十二座山峰,每一座山峰都如喷发的火山一般,只不过喷出来的是一道道瑞彩霞光,瑞彩霞光中包裹这一件件物品,有晶莹剔透的丹药,有娇艳欲滴的灵果,有翠绿盎然的灵草,甚至有整株植株,还有书籍、玉器、兵器,等等等等。 然而令人心疼滴血的是,绝大部分宝物甫一从山中喷吐出来,与空气接触瞬间就风化成粉尘,能存下来的百中无一。 牛大娃的速度比不过修为高深的老家伙,但在同辈当中绝对数一数二,便是金芷卉都被他甩在身后,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所以除去修为高深的老家伙,他和周剑来是最早一批到达百荒山的。 听从周剑来的叮嘱,二人远远绕开修为高深的老家伙,落在一个没人踏足的山峰。二人都将速度提到最快,左右分开,把山头的宝物扫荡一圈后,片刻不停地飞向下一座山峰。 来的路上二人已经观察清楚,越是高大的山峰喷发出的宝物越多,所以二人都尽量找高大的山峰。二人有须弥空间相助,扫荡速度可谓是风卷残云。 “小辈,滚开,此峰是老夫的!” 二人又落在一座高大山峰上,正要捡去宝物,横空飞来一个白发老者,远远地就喝斥二人滚开。 牛大娃很识相,屁都没放一个,卷着周剑来就朝下一座山峰奔去。现在谁停下来打架谁是傻逼。 半个时辰后,大批修者赶到。山体依然在往外喷吐宝物,只不过频率相较之前慢了几十倍,半天才喷一件出来,大多还是碰见空气就风化成粉的。 唯有高高耸立的大峰,仍在以极快的速度喷吐宝物,但是这些大峰不是被修为高深的老家伙们占据,就是被大宗大派以人数多的优势占领。 狼多肉少,便有了争抢,喊打喊杀声四处响起,空气里很快弥漫起血腥味。 “大娃,快走,我们被人盯上了!”周剑来压低声音向牛大娃说道。 其实他们两个早就被盯上了,只不过刚才都着急抢夺宝物,盯上他们的人没时间理他们,现在宝物渐渐没了,他们两个自然便成了两个移动的宝库。 不止是他们两个,许多人都被强于自己的人盯上了。 跑! 二人不敢贪恋下去,往百荒山北侧的恶水沼泽逃去。一边跑一边留意身后的情况,然后一颗心蹭蹭地往下沉,因为他们发现竟有好几个老家伙远远吊在他们身后。 第三百七十六章 逼到绝路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牛大娃和周剑来一路向北狂奔,已经逃到百荒山边缘,再往前翻几座山头就能出百荒山。可是追在他们身后的人非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已经足有上百人。 大部分人不是因为知道他们怀揣大量宝物才追他们,而是因为看到有人追他们,猜测他们可能怀揣异宝,然后才加入追逐队伍,期望能分一杯羹。 主要是因为中小山峰都已经失去霞光瑞彩,停止喷吐宝物,这些人不敢打大峰的主意,可是让他们就这么离开,又心有不甘。他们当中大部分人连一件宝物都没得到,运气好的也只才得到一两件,能有四五件就已经是运气极好的了。 他们明明看见数以万计的宝物从山峰里喷吐出来,想到自己一件也没得到,或者只得到一两件、四五件,而别人的纳物囊都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心里难以平衡,在自私和贪欲的催使下,便对周围的人动了坏心思。 当他们看见牛大娃和周剑来正被一群人追赶,当即就不假思索地跟着追上去。柿子专挑软的捏,这两人被群攻,必然是俩软柿子。 “呼呼——狗日的,跑不动了!”牛大娃喘着粗气叫骂道。 从雁城到百荒山,从一个山头横跨到另一个山头,以及这一路的奔逃,全靠他的风之域,可想而知他的损耗有多大。 周剑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他没有掌控风之域,帮不上牛大娃的忙,心里略感愧疚,觉得自己成了牛大娃的累赘。突然他猛一拍额头,叫道:“光知道往兜里装,不知道拿出来用,实在愚蠢。” 说着他解开腰间的纳物囊,顿时有炫目的霞光从囊口照射出来,馋得追在身后的一群人眼珠子瞪得溜圆,拼命地咽口水。 此纳物囊是他故意带在身上,用来掩盖万剑匣的须弥空间,牛大娃身上也带了一个,刚才抢掠宝物时,他特别提醒牛大娃往纳物囊里装几件宝物,省得被人察觉到须弥芥子的存在,而且迫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交出纳物囊,弃卒保帅。 周剑来从纳物囊里取出一颗散发着晶莹红霞的灵果,像那熟透的李子,红得发紫,轻轻一掐就会流出汁来,霞光流彩、清香四溢,只看一眼就让人食欲大动。 “快吃了它,看能不能补充点灵力。”周剑来把灵果递给牛大娃。 “呔!无知小辈,快快住手,休要暴殄天物!”身后有人怒喝。 可是这人话音尚未落下,牛大娃就啊呜一口把整颗灵果吃进嘴里,呱唧吸溜,吃的满口香甜,他还故意转头朝身后追赶的人群吧唧嘴,霞光流彩自他唇齿间溢出,馋得追赶的人群眼珠子都瞪直了,口水从嘴角流出尚不自知。 “哈哈,爽!”牛大娃虎躯一震,速度霎时间蹭蹭猛提。这一颗灵果非但在短时间内把他所有损耗全都补充回来,甚至还富富有余,让他有种吃撑的饱胀感。 牛大娃是以风元素凝聚成风,拖着他和周剑来横空飞行,他突然间这么一提速,跟在后面用两条腿翻山越岭追赶的人,眨眼间就被甩得不见踪影,气得一群人跳脚大骂,但修为高深的老家伙们仍然不紧不慢地吊在他们身后。 “干!这群老家伙想干什么?打又不打,放又不放,一直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是什么意思?”牛大娃愤怒叫骂道。 周剑来眉头深锁,表情凝重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是想等我们跑远一点,等到四下无人时再动手,这样就无需担心被人看到后分一杯羹。” “草!老奸巨猾!” 牛大娃闻言大骂,问道:“那咱们怎么办?越往没人的地方跑岂不是越危险?不如咬咬牙扔几件宝贝,引他们互相争抢,我们乘机溜走。” “可以一试。”周剑来点头道。当即从纳物囊里取出三件宝物,狠下心扔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效果立竿见影,追在后面的人见状,就跟狼见着肉一般,立刻朝宝物冲了过去,有几个人甚至因为争抢打了起来,但仍有几个老家伙不上当,只盯着他们两个不放。 牛大娃从纳物囊里挑了三件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宝物,刚要咬牙扔出去,却听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高声喊道:“小友,把这三件宝物给老夫,老夫转身便走,绝不再为难你们。” “此言当真?”牛大娃眼前一亮,目光希冀,但又眉头紧皱,迟疑不决。 心想若是两三件宝物就能打发走一人,他和周剑来纳物囊里的宝物加起来,应该足够把身后这几个老家伙全部打发掉。虽然心痛不甘,外加憋屈窝囊,但如果能保住须弥芥子里的宝物不被发现,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况且他和周剑来本就有舍弃纳物囊来自保的心里准备。怕就怕这些老家伙宝物到手后立刻翻脸不认账。 “大娃,别信。”周剑来小声提醒道。 “老夫可以立誓为证。”青袍老者信誓旦旦道。 “但是三件太多了,最多一件。”牛大娃摇头道。 “呵呵,一件可不行,老夫又不是叫花子。这么着吧,咱们双方各退一步,两件。给老夫两件宝物,老夫立刻转身走人,绝不再为难你们两个小辈。若有食言,天打雷劈。”青袍老者立誓保证。 “周大哥,敢不敢冒险试一下?”牛大娃压低声音向周剑来问道,他觉得青袍老者长相挺诚恳,不像是食言而肥的人。 周剑来皱眉沉吟一会,最终点了点头,道:“可以冒险一试。” 他考虑的比牛大娃多得多,把纳物囊里的宝物分出去,若是对方遵守承诺那是最好不过,但若对方食言,也可让人知道他们被人骗走了两件宝物,比他们自己一件件丢掉宝物,给人造成一种他们不在乎纳物囊里的宝物,想要用纳物囊里的宝物保住藏在身上更好的宝物的感觉来得好。 得到周剑来的赞同,牛大娃看向青袍老者,朗声喝道:“好,晚辈就信前辈一次。” 说完就把两件宝物扔向青袍老者。 “告辞!”青袍老者接住抛来的两件宝物,接着朝牛大娃和周剑来拱拱手,真就信守承诺转身离去。 牛大娃心里禁不住一喜,朝青袍老者离去的背影拱手称谢:“多谢前辈高抬贵手!” “老夫也只要两件宝物。”一位身穿灰色短打的老者也开口说道。 “好说。”有了一次成功的交易,牛大娃当即信心倍增,拿出两件宝物,道:“空口无凭,还请前辈立誓为证!” “老夫发誓,只要两件宝物,到手后老夫立刻转身走人,绝不再为难你们。若有食言,天打雷劈。”老者爽快地立下誓言。 “好。”牛大娃听见后立刻扔出两件宝物。 老者得到后也是爽快地转身走人。 “老夫也只要两件——” “老夫也是。” 其他几人也都一一承诺只要两件宝物,牛大娃和周剑来一一给了他们,他们也都信守承诺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后竟全都打发了。 周剑来和牛大娃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一种不真实感。他们都已经做好被耍弄的 心理准备,万没料到每个人都言而有信。 两人的纳物囊里各自还剩了两三件,心中喜不自胜。 又翻过一座山头,再往前就是恶水沼泽,就可以找一个没人的角落疙瘩,美滋滋地数宝物了。 砰! 正往前急速飞行,二人突然一头撞在一道无形的光幕上,因为飞行的速度太快,又没有一点心理防备,当场撞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如断线的风筝般栽落地面。 待二人惊魂未定地爬起身,瞳孔不由地一颤,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刚才一一离去的老家伙们全都去而复返,各站一个方位,呈包围之势把他们两个围了起来。 只有往恶水沼泽方向没人,但是却有一道无形的光幕封堵去路。就像一道墙,而他们二人被逼到了墙根下。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实在太年轻。这群老奸巨猾的家伙,压根没有信守承诺离开,而是跑到前头来设埋伏了。 “哈哈,不知是哪位道友设的结界禁制?不会把我们这群老家伙一起安排了吧?”一人捋着胡须目光扫视其他几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听他的语气,显然对牛大娃和周剑来撞到的结界禁制颇有忌惮,害怕设埋伏的人不仅是针对牛大娃和周剑来,而是把他们这些存在竞争关系的人一并算计了。 “看老夫作甚?不是老夫弄的。” “别看我,也不是我弄的。” “也不是老夫。” …… 这人目光巡视一圈下来,所有人都摇头否认,这就耐人寻味了。 他们当即互相警惕提防起来,因为没人承认,就说明此人目的不纯,不敢承认,很可能把他们也算计在内。 嗖! 其中一人突然纵身扑向牛大娃和周剑来,目标直取他们二人腰间的纳物囊,想要先下手为强,抢到纳物囊就走。 咔! 骤然间,天空落下一道惊雷,正劈在这人头顶,竟将这人劈成了焦炭,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命殒当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全场震惊,所有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谁?谁干的?!” “谁做的站出来,敢做不敢当吗?!” “想把我们全部除掉,一个人独吞宝物吗?!” 一群老家伙当即互相敌视,叱喝连连。 “是你干的吗?”牛大娃小声问周剑来。 周剑来摇头苦笑,道:“我要是有这个能耐,咱俩还用这么狼狈吗?” “那是谁干的?”牛大娃扫视四周。 “狗咬狗一嘴毛,等他们全都咬起来后咱们找机会开溜。”周剑来讥笑道。 “吃串葡萄解解渴。”牛大娃从纳物囊里拿出一串通体乳白,晶莹剔透,形似葡萄的灵果,捏着枝桠扯成两串,将一串递给周剑来。 周剑来也不客气,接到手里就一颗颗吃起来。 二人都知道,马上就有一场恶战,需要补充能量,调整到最佳战斗状态。 “无知小儿,又在暴殄天物!”有一人受不了牛大娃和周剑来这么糟践灵果,因为如此生吃灵果,十成灵力只能吸收二三成,当即怒不可遏地扑向二人,欲抢夺二人手里的灵果。 咔! 骤然间,一道惊雷从天而降,不偏不斜,正劈在这人头顶,把这人也劈成了焦炭,亦是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一命呜呼。 (qq群:69712014) 第三百七十七章 应龙的箭 一连两人相继殒命,都是在出手抢夺宝物的时候,被天降惊雷直接劈成焦炭。 这惊雷的威力让人不由地胆颤。 “啧啧,都糊得冒烟了,真可怜。”牛大娃一边吃着灵果,一边望着被惊雷劈成焦炭的尸体摇头惋惜道。 只不过其语气里明显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 “嘎吱、嘎吱——”周剑来吃完灵果,把灵果的茎一并嚼吧嚼吧吃了,而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盘膝而坐,旁若无人地闭起眼睛运转功法修炼起来。 轰隆隆—— 周剑来甫一运转《八部雷神诀》,体内顿时传出阵阵雷鸣声,体表雷电旋绕。 在他的丹田气海里,海面上狂风大作,天上电闪雷鸣,暴雨瓢泼,数十丈高的巨大海浪不停地拍击海岸,似要把他的丹田气海拍塌了才肯罢休。 有一叶孤舟正在那滔天巨浪中苦苦挣扎,一次又一次被巨浪拍翻吞没,一次又一次重新扬帆,向着那巨浪的顶端冲击。 “——”一群老家伙感受着周剑来的气息变化,一个个嘬着牙花子颇为无语,难以想象周剑来的心到底有多大,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进行破境冲刺,就不怕他们上前干扰吗? 但无语过后他们就开始无比眼热,觉得周剑来之所以会控制不住,原地坐下来破境冲刺,全是灵果的功劳。若是给他们食用,肯定也会受益无穷。 牛大娃紧张得手心冒汗,周剑来这一坐,就和坐在他心门上没啥区别,给他山一般的压力。他缓缓地抽出腰间长刀,做好死战守卫周剑来的准备。 “老夫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宝物的诱惑,向牛大娃和周剑来出手,他浑身旋绕雷电之力朝二人扑去,竟是一个身怀雷之域的高手。 牛大娃气势猛提,大步向前,横刀挡在周剑来前面。 咔! 天降惊雷,正劈在那人头顶上,便是周身旋绕雷电之力,亦未能抵挡住惊雷之威,仰面跌倒,浑身冒烟,步了前两人的后尘。 咝—— 剩下的五个老家伙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次他们皆凝神静气,把感知力提到十二分,想知道是谁在暗中下狠手,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只看见天上凭空降下一道惊雷,就把人给劈死了。 他们突然感受到恐惧,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感觉有一个修为碾压他们的强者正在周围某个位置看着他们,只要他们敢染指宝物,就会立刻出手杀了他们。 天色越来越暗,四周已是黑乎乎一片。 他们一圈环视下来,什么也没发现,反而愈加恐惧。 周剑来的丹田气海里,一叶孤舟始终做不到乘风破浪,翻过巨浪的顶端远洋而去。 突然天空惊现一柄利剑,利剑横空,斜斩而下,把数十丈高的怒浪斩去一半。 孤舟扬帆,乘风而起,冲上了被斩去一半的巨浪,随之以这一半巨浪为助力,朝紧接而至的又一道巨浪冲去。 然而很可惜,孤舟再一次被巨浪拍翻吞没,回到海岸原点。 豆大的汗珠从周剑来的额头滑落。 “不会是之前立下的誓言应验了吧?”青袍老者闷闷地嘟囔了声,这本是无意识地一句抱怨,可话一出口他身体猛地一颤,想到他们的誓言,“如若食言,天打雷劈”, 眼下可不就是天打雷劈? 他怀揣着莫名惊惧抬头望天,突然感觉漆黑的夜空里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吓得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那两个怀揣巨宝的小子呢?逃哪里去了?”远处传来一道呼喊声,打破了牛大娃和五个老家伙的僵持局面。 一身穿灰袍的老者应声道:“那两个小子在这里,已是强弩之末,宝物谁抢到归谁。” 咔! 他话音未落,天降惊雷,劈在他的头顶,身体顿时化作焦炭,一命呜呼。 青袍老者看在眼里,惊恐地张开嘴巴,他觉得自己的猜测似乎得到的印证,只要违背誓言为难牛大娃和周剑来,誓言就会应验。他吓得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说出对牛大娃和周剑来不利的事。 “交出宝物,饶你二人不死!”有人顺声寻了过来,看见牛大娃和周剑来后,顿时眼冒金光,也没观察周围情况,直接纵身扑向牛大娃,嘴上虽在警告,可他手中的剑却不由分说照着牛大娃的要害刺去。 青袍老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人,直到这人手中的剑和牛大娃手中的刀交击在一起,这人也没有遭到雷击,他心中的猜疑已经变成肯定,并不是有高手在暗中对他们下杀手,而是他们立下的誓言应验了。 他突然抬头望向牛大娃和周剑来的身后,心里冒出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既然没有高手藏在周围,那拦住牛大娃和周剑来的禁制是谁布下的? 是只这里有,还是整个百荒山都被禁制困住了? 他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再想下去,看也没看牛大娃和周剑来一眼,转身朝一个方向飞掠而去。他想换个地方,看能不能走出百荒山。 噗嗤! 牛大娃一刀把面前的家伙劈成两半,朝地上的尸体吐了口唾沫,骂道:“真当老子是泥捏的,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甫一见血,他身上在战场上浸染的煞气一下就窜了起来,还有那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磨炼出来的凛冽杀气,也一下释放了出来,整个人霎时间变得面目狰狞,似那地狱而来的恶魔,要择人而噬。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势竟不弱于一个三五百人的校尉团。 剩下的三个老家伙被牛大娃霎时间的气势变化吓了一跳,这才知道一直被他们撵的跟兔子似的家伙,竟然一点也不弱。 他们三人并未像青袍老者那样离开,而是悄悄地退到远处,仍然不愿意放弃牛大娃和周剑来的宝物,因为他们三个很早就盯上了牛大娃和周剑来,知道他们两人抢掠的宝物远非纳物囊里这么一点,故而猜测两人身上肯定有可以存储物品的空间宝物。 这对他们来说乃是天大的诱惑,怎肯轻易放弃? 不过有前车之鉴,他们不敢冒然出手,甚至不敢冒然开口,只能隐藏到黑暗处慢慢寻觅良机。 “交出宝物,饶你们二人不死!” “交出宝物!” “师兄,找到了,他们两个在这里,快来!” 越来越多的人追了过来,有人甚至开始呼朋唤友,因为他们发现牛大娃有点恐怖,杀起人来砍瓜切菜一样,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牛大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九种元素之域汇聚在刀刃上,每一刀下去都是尸首横飞,甚是血腥。 能挡牛大娃一刀者倒也有几人,只可惜挡不下第二刀、第三刀—— 一刀砍不死,那就再来一刀。 越是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越是不能害怕,愈要狠辣,愈要残忍无情,杀破敌人胆,胜的便是你。 这是牛大娃在战场上得到的对敌经验。 只一会儿的时间,他周围就已经躺下一二十具残尸。 果不出牛大娃所料,杀了一会便没人再敢上前了。 “呵——”牛大娃朝一群吓破胆的人嗤鼻冷笑,道:“白天的时候若不是有几个不要脸的老王八蛋追在身后,就你们这群虾兵蟹将,我兄弟二人早停下来把你们剁了。呸!垃圾!” “少说大话,就你一个人,还能把我们都杀了不成?!”有人怒喝道。 牛大娃没再理他,只是横刀站在那里,目光冷冷地扫视众人。 嗖!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速度极快,瞄着牛大娃的头瞬间到了跟前。 牛大娃头一偏,堪堪躲了过去。他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箭法他熟悉,是苏阳手底下的那名弓手。 苏阳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和张小卒,即便他人已经回白云城,却还在雁城留下人杀他们。 镇南王领几十万大军把叛军往东南方向驱赶了几百里,直到粮草跟不上这才悻悻收兵。他没有在雁城逗留片刻,过了雁城直接领兵回白云城去了。苏阳作为镇南王府世子,镇南王也没准他在雁城逗留。因为雁城是南境之兵家重地,他和苏阳的身份较为敏感,所以不愿在这是非之地久留,省得惹人猜嫌。 苏阳确实回白云城去了,但负责杀牛大娃和周剑来的人没回。 嗖! 又是一根箭矢袭来。 牛大娃往左闪躲,再一次成功躲开,可是当他右脚落地时,他骤然发现那里正有一根箭矢等着他,完全没有任何闪躲的可能,箭矢噗的一声洞穿了他的右大腿。 他这才知道射来的不是一支箭,而是两支箭。两箭一响,但是一前一后,一支逼他闪躲,另一支竟精准预判到他闪躲的方向和位置。 这箭法既让牛大娃感到恐惧胆颤,又让他禁不住佩服。 嗖! 破空声紧接着再次响起。 几支箭? 牛大娃判断不出,不知道几支箭,便不敢冒然闪躲,因为闪躲的方向可能就是送命的虎口。 当! 不知道往哪里躲那就不躲,牛大娃长刀一横,站在原地挡下了这一箭,只是他身体被强大的冲击撞飞了出去。 藏在极远处黑暗中的卫龙,看见自己的箭接二连三被牛大娃躲过或挡下,眼角禁不住抽了几下。他还清楚记得,第一次偷袭牛大娃时,牛大娃根本没有能力闪躲他的箭,但这才过去多长时间,牛大娃竟然已经可以勉强躲开他的箭,这种成长速度让他心惊。 “哈哈,他两条腿都废了!大家一起上,宰了他,为惨死的兄弟们报仇!”先前被牛大娃嗤笑的那人顿时开怀大笑,欲乘牛大娃病要他的命。 “杀!” 一抹剑光横空出世,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人只觉脖子一凉,紧接着鲜血从他们脖子飙射出来。 孤舟破浪方始成,怒剑横空显神威! 第三百七十八章 杀应龙 周剑来手执残魂剑,周身煞气冲天,竟比牛大娃身上的煞气还要重几倍,甚至可以隐隐看见有黑色气流旋绕他的身体,似乎煞气已经浓郁得凝成实质。 他的一双眼睛充血通红,隐有血光从眼睛里射出。 有人和他的眼睛对视,只感觉目光一下陷了进去,一刹那间好似去到了冤魂地狱,有无数的冤魂厉鬼在挣扎哀嚎,吓得他们亡魂皆冒,慌忙把头转向一旁,身体不受控制打寒颤,再也不敢看周剑来的眼睛。 周剑来身上的凶煞气息并不是他的,而是他手中残魂剑的,是他以剑心沟通残魂剑,把这把凶剑的凶煞之气释放了出来,使得他如修罗降世。 “滚!”周剑来的血红双目冷冷地扫视一圈畏惧不前的人,张嘴吐出一个冰冷的字。 “魔修!他是魔修!” “快去通知大宗的人,让他们派人来屠魔!” “走!” 有人被周剑来身上的凶煞气息吓破了胆,惊恐尖叫着说周剑来是魔修,许多人顿时深信不疑,并要去通知大宗的人,让大宗的人来屠魔。 人群顿时作鸟兽散,留下一地尸体。 周剑来目光射向隐入黑暗中的三个老家伙,举起残魂剑指着他们喝问道:“你们三个老东西,可敢上前一战?” 三人被周剑来的凶煞之气所迫,一时竟瞧不出他的深浅,抽抽嘴角没有应声,但也没有离开。 嗖! 利箭破空声骤然响起。 叮!叮!叮! 周剑来挡在牛大娃面前,挥剑如电,三支破甲箭全被他斩落在地。 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应龙眼皮猛跳了几下,但紧接着再次张弓搭箭,长弓拉满,嗖的一声,五支破甲箭同时射出。有快有慢,有前有后,有上有下,更有两支箭矢竟在空中旋了一个弧度,以让人料想不到的方向和角度,一支射向牛大娃,一支射向周剑来。 叮叮叮—— 周剑来双脚定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长剑点、刺、挑、拨、削,五支破甲箭被他尽数挡下。 只不过他左手虎口崩裂,左臂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可见站在原地硬接卫龙的破甲箭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自如。 夜幕早已笼罩大地,黑暗遮挡了视线,但卫龙依然能看的清楚。猎鹰一般的锐利双眼,这是一名顶级弓手所必备的。所以他能清楚看见周剑来的虎口在流血,左臂在颤抖,眼看剑都快握不住了。 “切!”应龙撇了下嘴角,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可仍然掩盖不住他表情里的 震惊之色。 周剑来的剑快得让他感到窒息,让他抑不住生出一种射不穿周剑来利剑防御的压抑感,所以他是在用不屑来掩饰心中的震慑。 他再次张弓搭箭,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这一次他只取了一根箭,浑厚的真元力和金元素之力涌入破甲箭内,弓弦一寸一寸拉满,欲一箭取周剑来性命。 可是就在他击中精力,即将松手箭出的刹那,一道身影似那黑夜里的游魂,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身影甫一出现的瞬间,他立即心有感应,霎时间惊得汗毛乍起,魂飞天外,想也没想就往前猛扑出去。 他扑了出去,但是双腿却留在了原地,疼得他几近晕厥,可他脑子里依然保持着几分冷静,扑出去的上半身在地上一滚,仰面朝后,一边贴地滑行一边张弓搭箭,欲射击背后偷袭之人。 只可惜他速度慢了一点,偷袭之人已然欺身逼到近前,长刀猛然砍落,把他手中的长弓一斩两段,顺带把他的右臂齐肩斩落。 咔! 偷袭之人一脚踏出,把他仅剩的左臂踩在脚下,并撵断了他的臂骨。 “啊——”应龙痛得凄厉惨叫,但是相比于**上的疼痛,他精神上的疼痛更剧,确切点说,他的精神已经奔溃。 “闷箭射得爽吗?”偷袭之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应龙,冷笑问道。 “啊——你——怎么是你?!啊——小杂种,快一刀劈了我!啊——”应龙甫一看清偷袭之人的相貌,脸上当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偷袭他的人竟然是牛大娃,可牛大娃明明被他射断了双腿,正瘫在地上被周剑来护在身后,怎么会出现在他身后?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了,只想让牛大娃一刀了结了他,让他死的痛快点。 偷袭之人正是牛大娃,只听他冷笑道:“老子在战场上身中十二箭尚能浴血杀敌,区区两箭又算得了什么。另外,你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竟然敢窝在一个地方连着射闷箭,把我们当不会反击的活靶子吗?本来老子还挺佩服你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成王败寇,任你说便是。求你,杀了我。啊——”应龙不与牛大娃争辩,哀求牛大娃杀了他。 其实不用牛大娃说,他已经知道自己犯了致命且愚蠢的错误,但是他并没有小瞧牛大娃和周剑来,而是天现异宝乱了他的心境,让他着急射杀周剑来和牛大娃,好快点完成任务后去寻宝。 “回答我两个问题,我给你痛快。”牛大娃说道。 “问。” “苏阳还在雁城吗?” “不在。” “苏阳除了派你来杀我们,还有没有派其他人?” “没有,就我一人。” 牛大娃感觉得出,应龙没有撒谎,遂如他所愿,挥动手中的长刀。 嗤! 长刀刀刃划过应龙的咽喉,了结了他的生命。 …… 一抹光亮突然出现在前方,可是却让张屠夫几人不由地紧张起来,因为他们此刻正身处极深的地底,哪来的光亮。 越往前走,光线越亮,好像真的是山洞出口。 “见鬼了!”文不武皱眉嘀咕了声,因为他透过光亮隐隐看到了蓝天和白云。 最终一行九人终于走到了光亮照射进来的洞口,除了仍然处在昏迷状态的天武道人和张小卒,其他七人全都望着出现在眼前的景色愣了神。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一座小山村坐落在山脚下,一块块田地成方成垄,远远望去许多人正在田里劳作,孩童在地头田埂上奔跑玩耍,时不时捕捉从身边飞过的漂亮蝴蝶。 “世外桃源?”万秋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 “小心是幻阵!”一苇道人神情凝重地提醒道。 “老夫感觉不像。”文不武却捻着胡须摇头说道,“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真实的幻阵。” “下去看看便知。”张屠夫说道。 他们脚下的洞口处在一面垂直的崖壁上,距离地面约莫十二三丈,这样的高度难不到他们。 张屠夫艺高人胆大,领头跃下崖壁,其他几人随后跟上。 往前走过一片灌木丛,跨过一条河流,又穿过一片树林,一行九人来到了田边。 不远处一块田里有一位老汉在躬身刨地,干活干得很认真,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出现。 “老伯,请问这是哪里?”万秋清礼貌问道。 可老汉并没有回应她,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似乎没听见她的问话。 “老伯,请问这是哪里?”万秋清提高音量又一次问道。 但老汉依然是埋头刨地,没有一点反应。 “可能是个聋子。”邬蛮儿说道。 文不武迈步往前走去,看样子是打算到近前去。 “请问——”走到近前,文不武率先开口,声音刚出口那老汉突然停下手中的锄头,转头向他们看过来。 几人甫一看清老汉的面目,霎时间头皮乍起,文不武二话没说,抬手一掌劈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再见雀儿 躬身劳作的老汉终于听见声音,停下手里的锄头,转头看了过来。 然而几人看见老汉的面目后却是悚然一惊,赫然发现老汉脸上竟然没有眉眼口鼻,只有一张平整的面皮。 冷不丁看到这样一张诡异又恐怖的面孔,便是心性坚定如文不武,亦被吓得头皮发麻,抬手就一掌劈了过去。 但是他的手掌落到一半突然止住,因为他眼前突然模糊了一下,下一刻视线恢复清晰,老汉脸上竟有了眉眼口鼻。 卧蚕眉、细长眼、驼峰鼻、薄唇大嘴,一脸褶子,刻满岁月的沧桑。 文不武的手生生止住,不是因为老汉突然有了五官,而是因为这张五官他熟悉而又陌生,竟是他死去七十多年的老父。 时光荏苒,一去七十多年,父亲的身影和容貌早已在文不武脑海里模糊不清,记也记不起来,但甫一看到老汉的面容,那被时光掩埋的记忆霎时就翻了出来,以致于看到这张面庞,他是既熟悉又陌生。 “阿武啊,爹知道,你在城里跟着大先生读了这些年的书,满肚子装着大学问。现在让你放下笔墨书本,回村里跟着爹侍弄这几亩庄稼地,有辱你读书人的身份,更是埋没你的才华。 可是,阿武啊,眼下兵荒马乱,不是你们这些文弱的读书人施展才华报复的时候啊,那些兵痞子杀才,哪个会和你讲道理哟,他们只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呐。 你看看秀娟和宝儿,秀娟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宝儿刚七岁,正是长身体你的时候,你就忍心丢下她们娘仨不管? 你再看看爹和娘,就你这么一个独子——” 听着老汉苦口婆心地劝说,已经被时间深深掩埋的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文不武的脑海里。 那一年天下大乱,各地义士纷纷揭竿而起,要推翻残暴腐败的大魏王朝。 他们县的枪棒教头刘义顺也拍案而起,带人强闯县衙砍了黑心县太爷的脑袋,宣誓起义。 刘义顺欲请县里最有学问的大先生,做其帐中军师,为其出谋划策,奈何大先生已是风烛残年,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把他推荐给刘义顺。 然后刘义顺找到他,把心中的报复说与他听,并表露真心诚意,请他助一臂之力,他欣然应之。而后急忙忙回家请示父亲,可是却遭到了父亲的反对。 那日情形便是和眼前一般无二,甚至连字都没差一个,老父苦口婆心地劝说,但最终他还是狠下心肠去了。 后来起义失败,他一个文弱书生流落异地,在那兵荒马乱的日子里受尽困难,几经磨难他最终遇到了邬之秋,虽落草为寇,却让腹中才学得以施展,一时间大放异彩。后来又巧遇修炼之缘,展露出逆天的修炼资质,使他愈加光芒闪耀。 然而当他功成名就回到老家时,才知道父母妻儿早已死于战乱。 文不武看着眼前重活过来的父亲,又抬头望向地头,母亲和妻儿正在那里紧张地等待他们父子俩的最终决议。 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让文不武心里突然窜起深深的愧疚和负罪感,不敢想象当年自己为何能那般绝情绝义?为了一己之私毅然决然丢下这些至亲之人,实在枉为人子,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轰! 他脑海里突然剧烈轰鸣,下一刻他的神情突然凛冽阴沉下来。他知道眼前的情景都是幻象,若不能当机立断破除幻象,心智必然会慢慢迷失,最终沉沦在这虚假的幻象中死于非命。 砰! 文不武突然双膝跪地,跪在田埂上给父亲连连磕头,而后猛地站起身,夺过父亲手里的锄头,朝他脑袋狠狠地刨下去。 “啊---” 地头边的母亲和妻儿全都惊恐尖叫,拼命跑了过来。 文不武面目狰狞,提着滴血的锄头迎了上去—— 噗—— 文不武口喷鲜血,眼前情景一阵模糊,幻象尽皆消失。可是他的身体在颤抖,从头到脚已经被冷汗浸湿,脸上没有丁点血色,煞白如纸,神情狼狈疲倦,感觉似老了好几岁一般。 虽是幻象,可手拿锄头将亲人一一打杀,便是修为如他,也几乎承受不住。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脸色愈加惨白,但他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他忙转移注意力往四周看去。 四周依然是风景如画,眼前依然是农田村庄,只不过田里劳作的农夫都不见了,村庄也变成了一座破落的荒村。 身旁所有人都闭着眼睛,有的神色痛苦狰狞,有的满脸欢喜,有的热泪盈眶—— 唯独不见了张屠夫的身影。 文不武的目光一下落在张小卒的身上,张屠夫不知去哪里了,竟把昏迷的张小卒扔在了田埂上,如此绝佳的机会,他忍不住就想对张小卒动手,可是想到张屠夫的警告,又不禁心生忌惮,犹豫不决起来。 突然他神色一冷,有了决断,探手抓向张小卒,可是手竟然穿过了张小卒的身体,抓了个空。 他神色一怔,忙又连抓几下,但结果如一,张小卒的身体好似一个虚拟的假象,看得见摸不着。 可是他又看见张小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似正迷失在幻象中,并乐在其中,这让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想,是不是身处幻象中的人身体全都虚化了? 怀着这个猜想,他伸手抓向旁边的邬蛮儿,果然如他猜测,和抓张小卒时一样,手穿过邬蛮儿的身体抓了个空。 “好高明的幻阵,竟然能把人的真身拉进——拉进——”文不武本想夸赞此幻阵,竟然可以把人的真身拉进幻象中,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如果在幻象中的是真身,那么他就是用真身打杀了他的父母妻儿,细思极恐,他老迈的心脏几近承受不住。 轰! 前方荒废无人的村子里突然传来一声爆响,然后只见一道瑞彩霞光从一处院子里冲天而起,显然一副宝物现世的情景。 “干!”文不武当即懊恼怒骂,终于知道张屠夫为何不在,原来是找宝物去了,当即展开身形朝荒废村庄冲去。 他冲进村庄恰看见张屠夫从一座院子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既欣喜不已又懊恼痛惜的矛盾表情。 张屠夫看见他后啥话没说,急匆匆地跑向下一户人家的院子,然后站在院门口掐诀拍印。 文不武瞧得清楚,张屠夫在破除院子的封禁。他急忙跑向一座院子,站在院门口往里一瞧,脸上的血色顿时蹭蹭上涌,心跳也瞬间砰砰加速,只见院子里栽种着大量灵果,且都已经花落成熟。他抬脚就往院子里进,却被禁制弹了一个大跟头,张屠夫远远地看见他的糗状,乐的哈哈大笑。 当他好不容易破除院子禁制,急不可耐地冲进院子里后,他才知道张屠夫刚才从院子里出来时脸上为何挂着那样的矛盾表情,原来禁制甫一破除,院子里的灵果突然已极快的速度风华,瞬间就化为粉尘,满院的灵果只剩寥寥几颗。 不过便是只剩一颗也是让人高兴的,当然高兴的同时又免不了懊恼痛惜。 “你没中幻阵?”与张屠夫擦肩而过时,文不武顺口好奇问道。 “中了。看见了老娘,不过她老人家尚未开口说话,就被我这个不孝儿一刀砍了。”张屠夫应声道。 “——”文不武眼角狠抽两下,嘟囔道:“不愧有屠夫盛名,心肠果真冷硬狠毒!” 只不过他的语调有点酸,因为如果他一见到老父亲,也和张屠夫一样的果决狠辣,他的心境就不会受损。 如此一比,他不如张屠夫,这让他心里不舒服。 “是啊,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啊。”张屠夫反击道。 文不武嘴角抽了下,没再搭理张屠夫,匆忙往下一座院子奔去。 一刻钟后天武道人破除幻象,并从昏迷中醒来,想要唤醒身陷幻阵的三个徒弟,但使尽浑身解数也未能成功,而后看到霞光瑞彩在前方荒废村庄里冲天而起,便加入到抢灵果的队伍。 当他在村子里碰见张屠夫时,愣是放弃宝贵的时间,跟在张屠夫身后骂了他一炷香的时间,还抢了张屠夫刚破除封禁的一座院子里的灵果,这才拍拍屁股心满意足的离开。 张屠夫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似乎心中有愧,一直没与天武道人计较。 慧净和尚,一苇道人,万秋清和邬蛮儿相继破除幻象,从幻境中醒来。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其中慧净和尚和万秋清最为严重,吐了好几大口鲜血才慢慢稳住心神。 他们试图唤醒张小卒和青莲道人,但都无计可施,心知幻阵极其高明,想要破幻醒来只能靠自己。 可是张小卒和青莲道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幸福的表情,显然他们二人已经深深迷失在幻境中,并乐在其中不可自拔。 最后他们也都暂时放下对张小卒和青莲道人的担忧,加入到抢夺灵果的队伍里。 慧净和尚倒是无欲无求,盘坐在张小卒和青莲道人身边,不停地念静心破妄的佛经,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听见,尽快地破除幻境醒来。 他看青莲道人的眼神格外的担忧。 …… 张小卒悠悠醒来,睁开双眼,入目的景色让他不由地愣神。 打着许多补丁的泛黄蚊帐,摆在墙边的两个放衣服被褥的木箱子,刷着石灰的泥墙—— 入目的一切景物都是那么熟悉,这赫然是他在柳家村的卧房。 擦擦—— 正在他迷惑愣神间,有脚步声传来,里间的门帘被挑开,一位扎着两条马尾辫的清纯女子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木盆。 “雀儿——”看见进来的女子,张小卒惊喜莫名地从床上猛坐起来,望着女子激动呼唤。 进来的女子正是刘雀儿,她左脸蛋上一块指甲大小的胎记告诉张小卒他没认错人,因为整个柳家村脸上有胎记的女子仅她一人。 “啊,卒子哥,你终于醒啦!”雀儿看见从床上坐起来的张小卒,反应比张小卒还激动高兴,忙把手里的木盆放到门旁的盆架上,然后大步跑向床边。 “卒子哥,你终于醒来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雀儿站在床边看着张小卒,激动得语无伦次,而后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张小卒怔怔地看着雀儿发愣,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让他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卒子哥,你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去把刘二伯叫来给你看看。”雀儿见张小卒神色恍惚,怔怔发呆,还以为他身体出了问题,当即露出担忧之色,要去请村里的土郎中。 “等——等一下。”张小卒出声叫住雀儿,挪身到床边,一把将雀儿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不舍得松手,也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梦就醒了。 雀儿被张小卒抱在怀里,顿时羞得满脸臊红,脸颊火辣辣的,就跟着火了一般。她先是条件性地挣扎了下,但是张小卒抱的实在太紧,没能挣开,只能红着脸任由张小卒抱着。而后悄悄地伸出双臂,闭上眼睛搂住张小卒的背。 “雀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张小卒贴在雀儿的耳边哽咽倾诉他心中的思念。 雀儿听着,愈是羞臊,但心里却像掉进蜜罐里一样甜。 “我也——我也非常非常担心你,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雀儿慢慢被张小卒的情绪感染,也哽咽着倾诉道。 感受着雀儿柔软温暖的身体,听着她在耳边的嘤嘤倾诉,张小卒突然感觉好真实,好像不是在做梦,这让他再次愣神。 他没有去掐自己来验证这是不是梦,因为如果是梦,他想这个梦能够使劲长一点,而不是快点醒来。 “我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吗?”张小卒好奇问道。结合雀儿前后说的话,他发现自己在这个真实的梦境里好像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 “嗯。你已经昏迷整整十天了。”雀儿点头道。 “啊?”张小卒感到诧异,忙问道:“我什么时候昏的?怎么昏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吗,你和李大伯他们组成狩猎队,进黑森林狩猎,在猎捕一头黑野猪的时候,你一个不小心被黑野猪撞到,然后就晕了过去。是大娃,哦不,是广茂大哥把你从黑森林一路背回来的。”雀儿讲述道。 “???”张小卒听了后一脑门问号,组狩猎队进黑森林狩猎,以及猎捕黑野猪时被黑野猪撞晕他都记得,可是被牛大娃背回来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八十章 洞房花烛夜 入微心境,没有了。 道力,没了。 鬼力,没了。 力门、速门、气门,都没了。 鬼瞳也不见了。 《阴阳双生法印》、《太极阴阳冥想诀》、《三清日月观摩图》、《杀人刀》等等,全都模糊不清,想不起来了。 张小卒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梦境里什么都清清楚楚,但梦醒之后一切都变得模糊,并且正在逐渐忘却。 “丰水县的老爷们送来一千斤粮食,都是颗粒饱满的上好谷子,并且干干净净,一粒沙都没有。” “还给你们受伤的人每人赔偿了二十两医药钱。”雀儿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个灰白囊袋,走回床边撑开袋口给张小卒瞧,并说道:“卒子哥,这是你那份。村长爷爷说,眼下灾年银子不值钱,而咱们现在勉强能够保住肚子不挨饿,让你先不要乱花,等灾年过去银子值钱了再拿出来花。” 张小卒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放到嘴边用牙磕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是真的。” 雀儿噗嗤一乐,道:“牛大伯已经验过了,都是真的。” 她却不知张小卒说的“真”,并非单指银子真,也是在说眼前的真实,不像做梦。而入微心境和战门等等的消失不见以及模糊不清,让张小卒感觉那才是梦境。 这一念头甫一在他心里滋生出来就瞬间占据他的大脑,主导他的思想,并逐渐相信并坚定恰是如此。 毕竟,相较于三个多月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经历,眼前的雀儿和柳家村对他来说显得更加真实一些。 另外,他也更愿意相信雀儿和柳家村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而不是被苏阳率领他的红甲骑兵屠戮殆尽。 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坏的人,找不到土匪强盗杀,就拿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祭刀,只有没有人性的恶魔才会这么做。 什么黑巨猿、女鬼、鬼瞳、尸毒尸怪——听着就不着天际,没有一点真实感。 张小卒越想越觉得如此,想着自己昏迷了十天之久,做了这么长一个噩梦完全可以理解。 心中有了底气,他的胆子跟着就大了起来,忍不住向雀儿说道:“快,掐我一下。” 雀儿又是噗嗤一乐,脸蛋微微臊红道:“不用掐,拿到银子那天我就已经掐过了,不是在做梦,这二十两银子真是县城大老爷们赔偿给你的。” 她还以为张小卒和她初见这二十两银子时一样,被惊到了,不由自主地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听雀儿这么说,张小卒心里顿时更有底气,禁不住连声催促道:“掐我一下,掐我一下。” “那你可忍着点。”雀儿不禁莞尔,伸手在张小卒胳膊上轻掐了一下。 “使点劲,使点劲。”张小卒嫌她劲太小,压根没觉到疼。 “那我可真掐了?” “掐。快点。” 雀儿拗不过张小卒,于是狠了狠心,揪起张小卒胳膊上一小撮肉,咬着牙使劲拧了一圈。 “哎哟——”张小卒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可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因为眼前的景物没有消失,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老天爷保佑,雀儿没死,柳家村的人都没死!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能让他开心的事了。 张小卒喜不自胜,再一次把雀儿拥入怀里,嘴里激动不已道:“雀儿,你平安无事 真是太好了!大家伙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菩萨保佑,老天爷保佑,柳树爷爷保佑!” 他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卒子哥,你是做什么噩梦了吗?”雀儿轻轻拍打张小卒的后背,安抚他激动的情绪,同时猜测问道。 “嗯,我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我梦见恶魔袭击了村子,把你和村子里的人全杀了。”张小卒心有余悸道。 “别怕,梦醒了就没事了。大家伙都好着呢。”雀儿忙安慰道。 二人相拥许久方才松开,雀儿的脸蛋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张小卒看见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雀儿羞得嘤咛一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小卒乐的开怀大笑,见雀儿实在羞得不行,便笑着转移话题问道:“牛大伯和李大伯的伤怎么样了?” “早就痊愈了,头几天就能下地刨地了。”雀儿应声道。 “刨地?”张小卒诧异问道。 “各家的盐坛子最近几天开始泛潮,村里的大井井壁也开始挂水珠,村长爷爷说这是下雨的前兆,让大家伙赶紧下地翻地,下了雨后立马把地种上,所以大家伙这几天全都在地里埋头刨地呢。”雀儿说道。 “下——下雨?真的吗?!”听见“下雨”二字,张小卒激动得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村长爷爷是这么说的,族老们也都说要下雨,想必错不了。”雀儿高兴地点头应道。 “快,快把我的衣服拿来,我得赶在下雨前把咱的地也翻一遍。”张小卒急匆匆地就要下床,可是两脚刚一着地小腿就一软,又一屁股坐回床沿上。这才发现肚子空空如也,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雀儿忙搀助住他的胳膊,并笑着安抚道:“放心吧,广茂哥拍着胸脯保证,咱那五亩地他给咱翻了。你昏迷了十天之久,身体早就饿虚了,可得躺床上好好调养几天。” “就他那粗性子,翻的地还不如猪拱的呢。”张小卒撇嘴笑道,让牛大娃给他翻地,他一百个不放心,“你放心,我身体没啥事,就是饿久了没力气。家里有吃的吗?快弄些我来吃,吃饱了自然就有力气了。” “卒子哥,你且等着。锅里有粥,热一把火就行。”听见张小卒要吃东西,雀儿忙站起身,边快步朝里间门走去边说道。 “最好弄点管饱扛饿的,吃不饱可没力气干活。”张小卒冲雀儿的背影喊道。 这种过日子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 “臭小子,你可好歹醒了。怎么样,身体没啥事吧?” “劳您担心,全好了,啥事没有。” …… “哟,小卒醒了啊,快过来让大娘看看。” “哎。” …… 舒舒服服吃了一顿饱饭,张小卒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力气,扛着铁锹、锄头等家伙事就往地里去。 走在田间小道上,人们见他醒来了,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关心询问,张小卒面带笑容,亲切地一一应答。 遇到在地头督工的老村长,不由地两眼泪汪汪,急急地走到老人家面前问好。老村长见他从昏迷中醒来,亦是高兴的不得了,让他晚上去家里吃饭,张小卒连忙应下。 见到牛大娃,更是百感交集,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张小卒没有先去他的五亩地,而是先去到雀儿家地里,雀儿娘正和雀儿的弟 弟小慈埋头苦干。 小慈今年十二,已经是个半大小子,生了一身猛劲,刨起地来一点也不比雀儿娘慢。 “啊!卒子哥,你醒啦,太好了!”小慈甫一看见张小卒,当即高兴地一蹦老高,扔掉手里的锄头飞也似的跑向张小卒。 “菩萨保佑!老天保佑!柳树爷爷保佑!”雀儿娘看见张小卒,高兴的眼里泛起泪花,而后板着脸朝小慈骂道:“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今后要喊大用哥。” “大用哥!”小慈当即扯着嗓子喊道。 …… 老人们的判断准确无误,三天后整整晴了一年多的天空终于再次看到了乌云,不一会儿就下起瓢泼大雨,且一下就是两天三夜,幸好大地干旱的厉害,像海绵一样疯狂汲取水分,否则指不定得闹一场小洪灾呢。 在老村长的带领下,各家各户都把田地种上了。 尤为惊喜的是,大雨过后眼看已经枯死的老柳树,竟然枯木逢春抽出了绿芽,让整个柳家村的人聚在树底下欢呼了整整一下午。 在这段青黄不接难挨的日子里,官家频频开仓放粮,救济穷苦百姓,帮助百姓们渡过难关,迎来旱灾后的第一个大丰收。 …… 时间如梭,一年时间眨眼即逝,又是一年春分时。 雀儿这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终于成熟了。 张小卒早已等的迫不及待,刚行完成人礼没几天,他就央求村长爷爷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雀儿家给他提亲。 雀儿娘也早就等的迫不及待,生怕张小卒这个乖乖能干的好女婿被人抢了去,当即一拍即合。与老村长商议了一个就近的喜庆日子,把二人的婚事给操办了。 婚宴很简单,张小卒拿出银子请长辈去县里买了些酒菜,摆了酒席请全村人大吃大喝一顿。村里的半大小子们可把张小卒折腾惨了,一直闹到大半夜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夜深人静,大红烛光下雀儿顶着大红盖头羞答答地坐在床边,甚是惹张小卒心痒。 怀着激动紧张又迫不及待的心情,张小卒慢慢地挑开雀儿的红盖头,顿时可人儿娇滴滴红彤彤的脸蛋就显露在大红烛光下。 烛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咕噜—— 张小卒禁不住吞了口口水,急躁躁地吹灭烛火,转过身来把可人儿扑倒在大床上。 可人儿羞臊地嘤咛一声闭上眼睛任君采撷。 …… “师父,真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再这样下去,师妹和师弟会老死在幻境里的。”山谷中,一苇道人看着张小卒和青莲道人,神色焦急地问天武道人。 只见张小卒和青莲道人的容颜正在快速衰老。张小卒下巴长出了长须,脸上有了褶皱,俨然已经三十多岁的面容。青莲道人的绝美容颜也在快速衰老,即便她曾经服食过减缓容颜衰老速度的奇果,也没挡住幻境的侵蚀。 慧净和尚还在念经,可他明显乱了心神,满头的大汗去水洗一般,手里的念珠拨的都不顺畅了。 天武道人一脸哀色,摇摇头长谈一声,道:“老夫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实在无能为力。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哎,两个痴儿。” 万秋清也急得去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忙。 文不武目光精锐,站在距离张小卒很近的位置,一旦张小卒命陨,他会在第一时间出手抢夺宝物。 第三百八十一章 该走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二十余载似弹指一瞬。 张小卒已由十七岁的年轻后生变成了蓄起胡须的四十一岁中年大伯,黝黑粗糙的脸庞上刻满了岁月流淌的痕迹。 刘雀儿也从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变成了四十岁的中年妇人,不过她的容貌保养的还不错,看上去就像才三十出头。 这些年张小卒极是疼她,地里的粗活几乎不让她沾手,还时常去县城买些胭脂水粉给她用。 刘雀儿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张小卒,是张小卒让她把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像蜜一样甜。 为了报答张小卒对她的宠爱和呵护,她准备给张小卒生一堆儿子女儿,给张小卒开枝散叶。因为张小卒在柳家村是自成一支,若是儿女少了,他这一支会显得孤单寂寞。 她一口气生了俩小子一闺女,把张小卒乐的整天咧着一张嘴,逢人就夸他家小子怎么怎么聪明,他家闺女怎么怎么漂亮。 看见张小卒满面春风的模样,刘雀儿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准备再接再厉再给张小卒生仨,偏偏事不遂人愿,肚子突然变得不争气,没了动静,这让她很是懊恼,甚至一度还萌生出给张小卒再娶一房的念头,但是遭到张小卒严厉拒绝。 两儿一女,张小卒早已心满意足。 大儿子取名张雁北,二儿子取名张雁南,小闺女取名张念哟。 牛大娃笑话张小卒没文化,不如他儿子的名字好听。 牛大娃也成家了,娶的是张家村的姑娘,给他生了俩儿子。大儿子取名牛气,二儿子取名牛冲天,俩儿子合起来就是牛气冲天。 张小卒觉得牛大娃能想出这个词,还把它变成了名字,绝对是超水准发挥,这个必须挑大拇指。 大儿子张雁北四年前娶妻成家,二儿子张雁南两年前成的家,娶得都是临近村子的好姑娘。 小闺女被牛大娃拐家里做二儿媳妇去了,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上个月刚办的喜事。 他和牛大娃从兄弟变成了亲家,感情和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喜宴上牛大娃问念哟是何意,张小卒回答他说是思念一位故人,至于故人是谁,他也不记得了。 飞逝的时间,生活琐事以及种种感情羁绊,就像一个无形的牢笼,让张小卒心甘情愿地困在柳家村,并逐渐磨去了他的棱角。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年少时的豪言壮语皆已成空,在心中留下一抹遗憾。 刘雀儿知道张小卒心里装着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但这些年为了她和三个孩子,他一直把这件事深埋在心里提也没提过。 眼下儿女皆已成家,日子也都过得还算幸福,无需担忧惦念,刘雀儿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是时候放手让张小卒去做那件事,不能让它成为张小卒心中永久的遗憾。 尽管千百的不舍和担心,但刘雀儿还是毅然决然地给张小卒收拾好行囊,于一日早晨交给张小卒。 “去吧,去各地各处找一找问一问,若能找到,那是天大的欢喜,若找不到,也不让心中留遗憾,至少咱努力过。 为人做事一向成熟稳重,我没什么可交代叮嘱你的,只有一句话告诉你:无论你走得多久多远,雀儿的心都一直陪伴着你,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雀儿和孩子们一直等着你回来。” “此生娶你为妻,甚幸甚幸!”张小卒没想到雀儿竟然一直惦记着他寻亲的事,还为他收拾好了行囊,心中甚是感动,把雀儿拥入怀里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张小卒背起行囊出了家门,拿着拓印着他名字的绢布边一路打听询问边一路北上,经过各县、府、州,最终到了白云城。 奈何单凭三个没头没尾的字在这茫茫人海里寻写字之人实在太难,一年后他无功而返。 在家里住了半年,抱了抱孙子和外孙,而后再一次离开家门,这一次他一路南下。 此一去五年之久,仍无半点收货。 回到家里愕然发现孙子和外孙都已长成大小子了,还又多添了几个孙子孙女以及一个外孙女,可是他们都不认识他这位爷爷外公,张小卒猛然惊醒,与其去寻不可能,不如安下心来过好眼前的日子。 儿孙满堂,天下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 自此他再没有离开家远行过。 牛大娃继承了他老子打铁的手艺,张小卒去县城买了一大块好铁,让牛大娃给他打造了一柄巨斧。 牛大娃问他作甚,他只说在外头看见行走江湖的侠士,背上背着这么一柄巨斧特威风,他想感受一下侠士的感觉。 牛大娃直骂他缺心眼,直说斧头哪有刀剑来的威风。 张小卒却是坚持要斧头。 …… 荒村山谷里,张小卒的虚影已然白了发白了须,老态沧桑,看上去比张屠夫三人年纪还大。 一旁的青莲道人亦是如此。 天武道人等眼看着二人飞快老去而束手无策,心里既压抑又沉痛,他们清楚地知道身体在幻境里的变化是真实的,因为人的肉身是真被拉进幻境中的虚拟世界里了,这便是此幻阵的高明和可怕之处。 也就是说即便现在唤醒张小卒和青莲道人,他们二人也无法恢复原本的年龄,所以现在再唤醒他们反倒是对他们的残忍,还不如让二人就这样沉浸在美好的幻境里过完剩下的不多时光。 至少由他们脸上的笑容,可以知道他们在幻境里生活的很幸福。 “可惜了。”张屠夫心中不停地哀叹惋惜,他已经把张小卒视作可造之材,欲好好地栽培他,万没料到世事无常,竟遭此劫难。 他在荒村里得到一株还魂草,本想以此宝向文不武给张小卒换取十年成长时间。毕竟被一位半圣时刻惦记着,能安然活十年的概率实在太小,除非他一天到晚地跟在张小卒身边保护,但这显然不可能。 一株还魂草可增阳寿十年,说实话张屠夫挺舍不得的,可想到张小卒能救他儿子,能让他老张家传下香火,并且他真的感觉和张小卒很投缘,所以咬咬牙决定便宜文不武。可是现在看来是用不到了。 天武道人突然从袍袖里取出黄色小旗,绕着张小卒十步的范围开始布置起来。 “老道,你干什 么?!”文不武语气不善地喝问道。 “布阵。”天武道人应道。 “你要步什么阵?”文不武拧眉问道。天武道人只往地上扔下四面小旗,他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当即便知此阵威力一定非常可怕,心中立刻生出不安的感觉。 “神魔灭绝阵,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天武道人说着又朝不同的方位扔出两面小旗,张小卒十步范围内突然阴风阵阵,凶杀之气四起。而他手里还有六面小旗尚未落地。 文不武闻言脸色大变,急声道:“先不说此阵能不能破这幻阵,只说你现在唤醒他们实则是对他们的残忍,不如让他们在快乐的世界里走到生命尽头。” “老夫并不是要唤醒他们。”天武道人应道,同时又扔出两面小旗,杀气愈浓,隐有血光之气从地底冒出来。 “那你干什么?”文不武瞪眼问道。 天武道人突然抬头看向他,问道:“你在着急什么?” “谁知你好端端的布什么阵。”文不武哼一声道,目光挪开,不与天武道人对视。 天武道人问道:“你是往后退退去到阵外呢?还是就站在这里留在阵内?” 文不武距离张小卒只有两步之距,故而天武道人有此一问。 张屠夫摇了摇头,退到十步开外。 天武道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要把所有人从张小卒身边赶开,而意图也就很明显,要等张小卒殒命后取他身上的异宝。他是张小卒的师父,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但是文不武心有不甘。 可是所有人都已经退开,就他还赖在张小卒身边不走,被一干人不解的目光看着,一时间甚是尴尬。 见天武道人手里只剩最后一面旗,并且已经扔出去,即将落地成阵,他不得不咬牙退开。 神魔灭绝阵的厉害他听说过,是三清观禁术之一,据说连圣人都得忌惮一二。所以纵使牛鼻子老道眼下布置的这个很粗陋,他也不敢小瞧。 “想占天武老道的便宜,你想的太多了。”张屠夫看着被逼出阵法范围的文不武揶揄道。 “哼!”文不武神情难堪地拂袖冷哼。 张屠夫美滋滋地拿出一株九叶灵草朝文不武晃了晃,得意洋洋地问道:“九叶还魂草一株,眼不眼馋?” 文不武盯着张屠夫手里的九叶还魂草,一下瞪圆了眼珠子,眼睛里毫不掩饰地射出贪婪的目光,可一想到张屠夫是故意拿出来馋他的,当即气急,朝张屠夫吹胡子瞪眼道:“狗日的,想干一架吗?” “没兴趣。”张屠夫撇撇嘴道,把九叶还魂草收了起来,还不忘说道:“又增了十年阳寿,真好。” “——”万秋清几人看见二人这般斗嘴,颇为无语。 …… 柳家村的坟地在村子西边的半山坡上。 张雁北和张雁南披麻戴孝,悲痛不已地将母亲下葬。 待一切处置妥当人都散去后,张小卒从远处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刘雀儿的坟头边坐下,伸手抚摸着她的墓碑喃喃道:“雀儿,你走了,我也该走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醒来 夜深人静,张小卒翻身下床,去到柴房提出他让牛大娃打造的那柄巨斧,斧刃在淡淡的月光照射下闪烁着锋利的寒芒。 斧刃着实很锋利,因为他每隔一个月就会把巨斧拿出来磨一遍。 锋利的斧刃再加上近一百斤的重量,若是抡圆斧子砍在人的脖子上,被砍的人应该感觉不到太大疼痛,因为斧子一下去脑袋就从脖子上搬家了,没有疼痛的时间。如果是在睡梦中被砍,估计会毫无知觉,没有一点痛苦。 提着巨斧走出家门,张小卒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哀伤痛苦之色。但凡有其他选择,他绝不会以这种残忍的方式离开。 其实自昏迷中醒来时,经过短暂的怀疑后,他就再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假,因为这里的一切都真的不能再真,没有可怀疑的地方。 而存在他心中的那个模糊世界才真正让他感到不真实,妖魔鬼怪、飞天遁地、人性薄凉、战争杀戮等等,没有一样是他可以理解并接受的,所以那肯定是一场噩梦,并且它也正如梦境一般,在他脑海里快速地模糊消失。 直到雁北出生的那天晚上,张小卒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刘雀儿生产的时候,或许是过于激动的原因,又或是其他他不知道的原因,鬼瞳突然在他眉心处觉醒,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的记忆。 那天晚上张小卒喝得烂醉如泥,人们都当是他初为人父高兴的,却不知他是在为心中的塌天秘密而伤心哀愁。 没错,确实是塌天秘密,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一场梦境,是虚假不存在的,对他来说不是天塌又是什么。 然而当第二天酒醒,看到那小小一点的人儿时,轻轻碰触他的小手小脚,以及那通红细嫩的脸蛋儿,张小卒整颗心都融化了。 哪还管他真实虚假,只要自己感觉真实那便足够了,于是便把心中的秘密深深埋藏起来,甘愿沉沦在这个温馨甜蜜的世界。 而后他又迎来燕南和念哟的出生,对这个世界愈加眷恋,那埋藏深处的秘密早已被他遗忘了。 贤妻相伴,儿女绕膝,没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了。 直到刘雀儿给他收拾好行囊,支持他去寻亲,他的心才再次悸动。 他先去了白云城,而后又去了雁城,寻亲的同时也打听了许多人的消息,比如周剑来、齐蓉儿、戚哟哟等等,发现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并且都生活的幸福美满。 从雁城回来,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即便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他也走不出去,因为这里有太多太深的感情羁绊,他不可能放得下 舍得掉,所以与其痛苦纠结,不如就在这虚假世界里安心活一世,便是死在这里,那也甘愿了。 不过他还是让牛大娃打了一柄巨斧,想着如果有一天他能放得下舍得掉,那就一斧头砍碎这个虚假世界。 疼她爱他,把他当亲孙子的村长爷爷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 雀儿娘走了。 牛耀走了。 李大山走了。 岁月无情,带走他一位又一位亲人。 直到他自己也老了,也到了一只脚踩进棺材里,另一只脚随时会迈进去的年纪。 牛大娃先耐不住岁月的催促走了。 张小卒的心一下空了一半。 而后雀儿也去了。 张小卒剩下的一半心也空了。 他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砰! 锋利的巨斧狠狠地砍在老柳树粗糙的树干上,竟一斧砍了一尺多深,紧接着又一斧下去,立刻掀起来一大块木屑。 砰砰砰—— 张小卒只觉斧头越挥越有劲,每一斧下去都是木屑纷飞,几抱粗的老柳树被他一会儿砍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大茬口。 然而砰砰砰的砍伐声终是吵醒了柳家村的人,村子里霎时间亮起灯火,人声嘈杂起来,而后似乎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在响,立刻成群结队地往村口老柳树跑来。 砰砰砰—— 张小卒使出浑身力气加快挥砍速度,想在人们冲上来阻止前砍倒老柳树,因为他不想把斧头砍在人身上。当然,他也下不了这个狠手。 然而他还是小瞧了老柳树的厚度和坚韧,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和能耐,只砍了一半他就累得气喘吁吁挥不动斧头了。 柳家村的人陆陆续续跑了过来。 张小卒很尴尬,大脑飞快旋转想着该如何解释,不过他觉着最好的办法还是脚底抹油溜走,否则一定会被疯狂的人们大卸八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柳家村的人隔着老远就停下了脚步,然后皆笑着冲他挥手,似乎是在告别。 张小卒在人群最前头看见了自己的儿子闺女、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他们都在笑着向他挥手,并给他鼓劲加油。 砰! 张小卒抡圆斧头,照着茬口狠狠砍了下去。 咔嚓—— 骤然一声巨响,随之老柳树轰然倾倒。 …… 神魔灭绝阵甫成,血煞之气冲天而起,遮蔽了张屠夫等人的视线。 “若是能把这些禁忌之术运用到战场上,可以少死很多战士。”张屠夫感受着神魔灭绝阵的恐怖气息说道。 “那你先得让头顶的那些老家伙们收了禁令。”文不武说道。 禁忌之术杀戮气息太重,圣人们觉得这些禁术用在凡俗战场上有伤天和,所以早早就下达禁令,明确禁止战争中使用禁忌之术。 “呵呵,我可没那能耐。”张屠夫摇头道。 神魔灭绝阵内,天武道人长长的哀叹一声,扶着双膝坐在田埂上,目光在张小卒和青莲道人身上来回看了一遍,随后自责愧疚道:“是为师连累了你二人,害你二人遭此劫难,为师愧对你二人啊!” “两个痴儿啊,难道连虚幻和现实都分不清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愿意从虚幻中醒来?可要知道,虚幻终究是虚幻,到头来皆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呐。哎——” 他觉得张小卒和青莲道人不是分不清虚幻和现实,而是心甘情愿地沉沦在美好的虚幻中,逃避现实过他们想要的生活。 也可以说,他们两个被自己的心魔打败了。 看着二人迅速衰老的身体,眼看就要临近大限,天武道人眼里不禁泛起泪花,肩背都塌了下去,整个人似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此乃人生之大不幸,而他却要同时送走两个,纵是他早已看淡生死离别,心里一时间也难以承受这沉重的悲伤。 但就在他暗自伤神时,突然一股气息波动自面前传来,他猛然抬头看去,只见白发苍苍且瘦骨嶙峋的张小卒突然有了动静。 张小卒躺在田埂上睁开了眼睛,但是神色茫然,目无焦距。 他破除幻境,从虚妄的世界走出来了。 幻境中的时间流逝果然是不可逆转的,张小卒已经变成一个小老头,天武道人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大限将至,恐怕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天武道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还如何和张小卒打招呼,他实在不忍心看张小卒即将面临的精神冲击。 十六岁的棒小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已是垂暮之年,他觉得张小卒恐怕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张小卒躺在田埂上,双目无神地看了好一会,目光才开始慢慢恢复焦距。他感受着身体的虚弱以及自身生机的暗淡,愣了一下,而后用力将右手抬到眼前,看到的是一只干瘦如柴,褶皱堆叠,长满黑斑的老年人的手。 第三百八十三章 老胳膊老腿 张小卒看了一会自己枯柴一样的右手,又把左手抬到眼前看了一会,而后喃喃说道:“原来并非全都虚幻,血肉衰老是真的,情感流露感触也都是发自我内心的,这和真正的活一世也无什区别,我心安矣。” 声音沙哑老迈,不过他听在耳朵里并无一点不适,因为这个老迈的声音他在幻境里已经听了许多年,早已习惯了。 天武道人神色愕然地看着张小卒,内心极是震动。 他本以为张小卒看见自己衰老的身体后会发狂发疯,无法接受这一残忍变化,万万没想到张小卒仅仅是愣神了一会,然后就坦然接受了。全程非但没有看到一点痛苦反应,甚至脸上还露出了满足心安的笑容。 这完全出乎天武道人的意料,并让他感到惊愕不解,不过也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张小卒如若真的发狂发疯,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小卒。 “小子,你终于——醒来了。”天武道人开口出声,声音里夹带着苦涩和难过。 张小卒听见天武道人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一下子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来,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不过他目光落在天武道人身上,怔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因为漫长的幻境生活让他记忆有些错乱。 他用了一些时间才把事情理顺,想起来自己是在墓室里被古尸一巴掌拍晕了过去,然后不知为何陷入幻境,现在是破除幻境真正醒了过来。 “师父,您安然无事真是太好了。”张小卒见天武道人正好好的站在身旁不远处,当即发自内心的欢喜高兴,然后双臂撑着地面坐起身,感受到周围浓郁刺骨的血煞之气,不禁忧心皱眉问道:“师父,这是哪里?” 天武道人被张小卒发自内心的关怀所感动,眼眶微微湿润,不禁内疚自责道:“为师是没事了,可是孩子你却——是为师连累了你,害你成这副模样,老夫愧为人师啊。” “师父,您言重了。师徒之间哪有连累一说。师父遭难,当徒弟的挺身而出,实属天经地义。这番折煞徒儿的话,师父可切莫再说。”张小卒惶恐道,然后连忙安慰天武道人,“再者说,徒儿并不觉得自己遭难了。幻境一活七十余载,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让徒儿感觉真真切切地活了一世,弥补了心中的悲痛和遗憾,徒儿认为这是上天赐予的福缘,而非灾祸。” “你能这么想,也是好的。”天武道人点头道。事已至此,除了看开一些别无他法。能坦然接受,并视之为福缘,开开心心地度过剩下的不多时光,总比在自怨自艾、郁郁寡欢了此残生来得好。 “师父,这是在哪里?周围的血煞之气怎么这么强?”张小卒转移话题问道,而后目光突然落在不远处青莲道人的身上,看见貌美倾城的师姐已然变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他禁不住揪心,并为其哀伤难过。 他忧心着急地转头四下观望,但是视线被血煞之气遮挡,没有看到其他人。 天武道人知道张小卒在忧心什么,开口道:“别担心,其他人皆无事,只有你们两个痴儿深陷幻境不舍得醒来,你师姐比你更甚。瞧她脸上心满意足的神采,定然也和你一样,在虚幻的世界里满足了心中的遗憾。哎——” 天武道人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是老夫布置 的神魔灭绝阵,其他人都被老夫赶得远远的。你在古墓里暴露了鬼瞳的存在,被文不武所觊觎,一直站在你身边,只等你命陨幻境后就出手抢夺鬼瞳。哼,老夫岂能让他如愿。也幸好张老头与你感情匪浅,把你护了下来,否则早在墓室里时,你就死在文不武手里了。” 这些事都是张屠夫说给他听的。 张小卒听了后兀自心惊,想到文不武的高深修为,不由的背脊嗖凉,同时也对张屠夫的庇护之情感激肺腑,而后说道: “当时情况危急,徒儿不得不借鬼瞳之力,暴露鬼瞳实属无奈。师父,您有办法取走鬼瞳吗?若是有办法,现在就取走好了,它留在徒儿这里也无多少作用了。” “鬼瞳与你神魂早已融为一体,强行取它会让你立刻丧命。”天武道人说道。 “那不行。”张小卒立刻摇头道,“徒儿还想和大娃他们告一声别,现在还不能死。” “别怕,有师父在,文不武不敢对你动手。”天武道人笑道,说完对着空气虚抓一把,两颗散发着霞光瑞彩的灵果出现在手里,递到张小卒面前,“你身体太过虚弱,把这两颗灵果吃了补充些灵力。” 张小卒视线立刻被灵果吸引,他还是第一次见会发光的果子,倍感神奇。当然,灵果所散发出的诱人清香也勾出了他肚子里的所有馋虫,以至于干瘪的肚子瞬时间鼓声大作。 “师父,这灵果太——太贵重了,徒儿吃了浪费,您给我一点补充灵力的丹药就可以了。”张小卒强忍着馋意说道。 天武道人把灵果强行塞进张小卒手里,没好气道:“让你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嘿嘿,那徒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小卒嘿笑着说道,吸溜一口流到嘴角的口水,把一颗枣子大小的墨绿灵果塞进嘴里。一嚼清脆,满口清香,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把另一颗灵果塞进嘴里。 咀嚼间,嘴里霞光四溢,磅礴的灵气散发出来,尚未来得及飘散就被他的身体尽数吸收。 只见他干瘪枯瘦的身体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起来,血肉气息一瞬间增强了数倍,但也仅限于此,苍老的容貌和身躯未有改变,只是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突然又一道气息波动传来,天武道人向青莲看去,不由地苦涩一笑。他本以为张小卒和青莲都会老死在幻境里,不曾想二人竟先后醒来,可是晚了呀。 青莲道人醒来后的反应几乎和张小卒一样,不过清醒的比张小卒快,看见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短暂的愣神后朝天武道人拜了一拜,苦中作乐道:“师父,青莲往后怕是没法向您撒娇了。” “值得吗?”天武道人看着她问道。他知道以青莲的修为和心境,应该不至于被幻境迷惑这么长时间,十之**是她不愿意醒来,遂有此一问。 “弟子心中愿望尽皆实现,且一切皆有血有肉,切肤之感,真实如斯,确如活了一世,弟子知足了。”青莲道人笑道。 张小卒同意地点点头,觉得青莲道人说出了他内心的感受。 “你俩倒是心满意足了,可老夫却难过的很,若不是看你们两个老胳膊老腿的,老夫非狠揍你们一顿不可。”天武道人气呼呼地说道。 “——”张小卒和青莲道人听 了后颇为无语,在此之前他们打死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天武道人骂老胳膊老腿,并且还无言以对,感觉好怪异。 天武道人给了青莲一颗灵果,让她恢复亏空的真元力。 青莲道人见到霞光瑞彩的灵果,当即激动得大呼小叫,直问天武道人哪里弄的。 天武道人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当听见天武道人说大和尚未被宝物吸引,而是一直坐在她身旁念经时,青莲道人嘴角不由地勾起开心的笑容,但神情很快就暗淡下去。 她的愿望确实在幻境中满足了,可现实中她和大和尚却全然没了可能,因为她已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 但她很快便就释然,心想大和尚终于可以摆脱她的纠缠不休,终于可以好好地诵经念佛了,或许用不了几年就能成为一位声名远扬的大德高僧。 如此,她的愿望满足了,大和尚也功德圆满了,实乃最完美的结局。 “师弟,你在幻境里做了些什么事?”青莲道人好奇地问张小卒。 “结婚生子,养儿育女,刨地种田,过安稳日子。”张小卒如实答道。 “是吗?我也是如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相夫教子,日子平淡而又幸福。”青莲道人回忆幻境生活,不由地感慨道。 天武道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要不要给你俩一点时间,互相交流一下养儿育女的经验。” “——”二人当即语结。 天武道人撤去神魔灭绝阵,等在远处的人甫一看到张小卒和青莲道人无不愣神,震惊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见二人竟衰老如斯,不禁为二人感到悲伤难过。 “老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张屠夫摇头苦笑,还以为是天武道人破了幻阵,强行把二人从幻境里拉出来的。 天武道人明白张屠夫话里的意思,摇头闷闷道:“老夫可没能耐破此幻阵,是他们两个自己走出来的。” “让诸位担心了。”张小卒朝众人拱手作礼道。 “现在更担心了。”邬蛮儿应了声。 她觉得张小卒和青莲道人是逃避现实,所以才会沉沦于幻境中,却又因为怕死从幻境里出来,可惜没料到幻境里的变化是不可逆转的,想着他们二人心里定是肠子都悔青了。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二人,只能转移话题。 “老夫绕着这座山谷查看了一番,上面左面右面皆有封禁,无法破除。只有前面山坡上有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山洞,想要从这里出去,恐怕只能走这条山洞。”张屠夫说道,说完看向文不武,想听听他的意见。 “确实如此。”文不武点了点头。 “那就顺着山洞走走看,若前路不通咱们再折回来。”天武道人说道。 万秋清等人自无反对意见,于是一行人便动身朝前走去。 大和尚现在青莲道人身旁没动身,似乎想对青莲道人说什么可又难以开口,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哎——”青莲道人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道:“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打扰你诵经念佛了。祝你早日勘悟大道,得证金身。” 第三百八十四章 紫气神龙 大和尚望着青莲道人离去的苍老背影,心突然猛地一揪,痛得让他无法呼吸,只感觉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似失去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 以前他天天想着要是青莲道人不来打扰他该多好,他就能安安静静、专心致志地诵经念佛,或许就能早日堪破红尘苦海,登临彼岸,得证佛法大道。 可是现在听见青莲道人说今后不会再打扰他诵经念佛,他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痛感觉。 他突然不由自主地张嘴,想要唤一声青莲道人的名字,却听见脑海里突然“当”的一声钟鸣,宛如晴天惊雷,震得他头晕目眩,心中的诸般涟漪和妄念尽皆消散不见,心归空明。 “阿弥陀佛!”他轻念一声佛号,为自己妄动红尘杂念而羞愧自责,而后迈步赶追已经走远的人们。 众人跟随张屠夫的脚步,穿过前方的村庄和田地,爬到半山腰位置,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万秋清从行囊里拿出剩下的四个军用火把,分给一苇道人、张小卒和邬蛮儿各一把,点燃后往山洞里走去。 张小卒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山脚下的小村庄,双膝弯曲跪了下去,真心诚意地感谢曾经生活在这里的那位前辈高人,让他在幻境中度过了美好的七十余载光阴,弥补了他心中的悲伤和遗憾。 或许对张屠夫等人来说,替他感到惋惜和不值,但他自己心里一点也不后悔,因为那实在太真实了,没有一点虚幻的感觉。 如青莲道人所说:“切肤之感,真实如斯,确如活了一世,弟子知足了。” 张小卒也知足了。 便是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在幻境里活一生。所以他想感谢布下幻阵的高人前辈,并告诉他,幻阵给他带来了欢乐,而非伤害和痛苦。 青莲道人看见张小卒的举动,无需询问即知他心中所想,二人有相同的经历,尽皆感同身受,她想了想也在张小卒身边跪下,朝山脚下的荒村跪拜感谢。 天武道人看到二人撅着屁股在那里磕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没忍住照着二人屁股一人来一脚,把这两个闹心的玩意踹山下去 。可是看到二人的老迈残躯,巍巍颤颤的可怜模样,又实在下不去脚,只能气得干磨牙。 轰隆隆—— 就在张小卒和青莲道人起身要走时,山坡下的荒村突然响起低沉的轰鸣声,整个山谷开始颤动摇晃。 众人吓了一跳,以为山谷即将崩塌,抬脚便要往山洞里跑,却见山谷里突然霞光冲天,两道紫气自地下升腾而起,化作两条紫气神龙在漫天霞光中盘旋一周,而后朝着众人俯冲过来。 嗖嗖嗖—— 张屠夫、文不武和天武道人第一时间就化作流光冲了出去,迎上俯冲而来的紫气神龙,想要夺得这份大造化。 紫气神龙蕴含着的浓郁磅礴的生命能量极大地刺激了他们的**,让他们流露出难以克制的贪婪,因为只要能得到一条紫气神龙的生命能量,就可以增加几十年的阳寿。 三位星辰大能同时出手抢夺,万秋清等人只能瞪眼看热闹。 两条紫气神龙三人争抢,必然会有一人抢不到,所以三人甫一冲出去就各显神通,一边对另外两人下手,一边对俯冲而来的紫气神龙下手。 砰!砰!砰! 但甫一照面,三人竟先后被紫气神龙撞飞,身体如流星坠地般栽落地面,并在山坡上砸出三个巨大土坑,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再观两条紫气神龙,速度不减,方向不变,朝着洞口俯冲而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猛然扑在张小卒和青莲道人身上,而后以极快的速度灌入二人体内。 山谷停止摇晃,轰鸣声戛然而止,万丈霞光消散不见,一切归于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除了山坡上的三个大土坑,以及三张狼狈且尴尬的老脸。 “呵呵,原来福缘早已有主,亏得我们三个老家伙还撕破脸皮争抢,在一干小辈面前丢煞人也。”张屠夫见两条紫气神龙径直冲向张小卒和青莲道人,微微一愣后顿时明白其中玄妙,不由的哑然失笑。 “哈哈,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此言当真不假!”天武道人捻须大笑。 文不武悻悻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谁能想到进谷的幻阵竟然是过得谷中最大福缘的钥匙? 两个他们以为是愣的,最后却成了最大赢家。 虽然他们在荒村里收货颇丰,但是与这两道蕴含生命能量的紫气神龙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张小卒和青莲道人甫一被紫气神龙灌体,脸上顿时流露出无比舒服的表情,乃至抑不住低声呻吟起来。 只见他们老迈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年轻,好似时光正在他们身上倒流一般,直到恢复到他们的正常容貌,这才停下变化。 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身体停止变化,二人并没有立刻睁眼醒来,似乎正沉浸在玄妙的变化中,感悟其中蕴含奥义和法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青莲道人体内突然散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随之有淡淡的星辰之力自她皮表溢出。 天武道人等看到她突然间的变化,无不露出惊骇神色,因为这是即将登临彼岸,踏入星辰境的迹象。 也就是说青莲道人正在冲击星辰境,而她在此之前不过是八重天境的修为而已,她竟直接跨过九重天境直奔星辰境,这份福缘造化未免也太大了些,让人禁不住眼红嫉妒。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青莲道人。 星辰之力在青莲道人的体表不停地吞吐,频率越来越快,气势越来越强,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所有的星辰之力骤然敛入她的体内。 有突破经验的天武道人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如若青莲道人突破成功,会有星辰之力从天而降,沟通青莲道人体内的星辰之力。 轰! 青莲道人成功了,耀眼的星辰之力从天而降,沐浴她的身躯,沟通她体内的星辰之力。 “老道恭喜啊,三清观又添一位大天师。”张屠夫朝天武道人拱手道喜。 “哈哈——”天武道人乐得合不拢嘴,而后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万分期待起来。 (感谢书友36009917的豪横打赏,明天后天加更。感谢你的老父亲v的月票支持。感谢所有朋友的支持!)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可恨,可杀 青莲道人的飞跃式修为提升,令众人艳羡,忌妒。 尤其是万秋清、一苇道人和慧净和尚三人,他们三个已经在九重天境停滞了很长时间,但始终是遥望彼岸而不能及,不是他们的修为境界有欠缺,而是他们的心出了问题。 心境有缺,理不顺,思不明,放不下,难释怀,为沟壑,难逾越,便为心魔。 心魔不除,如何登彼岸? 然而青莲道人一路突破,如行云流水,顺畅之极,似乎她心里没有一丝难解的忧愁。可是这一路行来,谁都看得出她心中之忧愁几乎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可见,登临彼岸的时候她的这一忧愁已然消解了。 何时消解的? 定然是在那幻境中。 如此看来,他们刚一进山谷就错过了一场大机缘,可他们却在为破除幻阵而沾沾自喜,为青莲道人在幻境中虚度岁月而惋惜,实是可笑。 便是天武道人三位星辰大能想明白后,亦是后悔不已。特别是张屠夫和文不武,肠子都悔青了。他们两个只差半步就能登临圣境,而差的这半步便是心境上欠缺的这一步。 他们抑不住去想,如果也和张小卒和青莲道人一样,在幻境中活一世,是不是这最后半步就跨过去了?是不是现在已经登临圣境了? 可惜机缘只有一次,错过便错过了,再后悔也无用。 青莲道人的境界突破已经到了尾声,人们的视线全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张小卒身上,想知道张小卒能有怎样的精进。 他们清楚感受到张小卒的气息波动越来越强,然而就在他们觉得气息波动已经达极点,张小卒的修为即将突破时,他的气息波动竟戛然而止,紧接着就像漏气的皮球,眨眼间消瘪下去。 突破失败了? 众人一片愕然不解。 同样的机缘造化,青莲道人的修为从八重天境一跃成为星辰大能,而修为境界远比青莲道人低,突破起来更加容易的张小卒,竟然连一个境界都未突破? 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就在他们难以置信,以为还会有后续变化时,张小卒的眼珠子突然动了动,而后眼皮一掀睁了开来。 “——”众人颇为无语,感觉白期待了一场。继而心里抑不住愤懑气结,觉得张小卒白白浪费了这份天大的福缘造化,若是把这份福缘造化给他们,他们肯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甚至好几步。 张小卒压根没有注意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只是兀自高兴地转着圈打量自己重新恢复年轻的身体嘿笑不已。 “师姐也恢复年轻了,真好!”张小卒打量完自己,又打量一番还未醒来的青莲道人,抑不住高兴笑道。 “咳咳——”天武道人轻咳两声,说道:“你师姐得此福缘造化,修为从八重天境突破到了星辰境。你呢?修为可有提升?” “师姐也——太厉害了!”张小卒震惊不已,而后挠挠头,略显不好意思道:“我也有一点点变化,有时间再说给师父听。” “嗯,好。”天武道人点点头。 听见张小卒这么说,他突然意识到张小卒身上肯定又发生了奇怪的状况,没法当着 外人的面讲出来,所以才会这么说。他心里抑不住好奇起来,想知道张小卒说的一点点变化到底是怎样的变化。 其他人只当张小卒是化解尴尬的一说,都没往心里去。 过了一会儿,青莲道人收功醒来,万秋清等人向其道贺一番,而后众人收拾心情踏上前路。 “前辈,司徒清和唐九彩究竟死没死?”路上邬蛮儿突然想起这件诡异的事,于是好奇问道。 在山谷荒村里,张屠夫已经询问过他这件事,所以他听了邬蛮儿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应声道:“死了,他们二人是被古尸吸干精血而亡,老夫若不是有往生灯自保,也早已经被古尸吸干精血。” 张小卒几人听见天武道人的回答,禁不住悚然一惊。 “那回到雁城的司徒清和唐九彩是什么?”万秋清倒吸一口凉气问道。 “可能是古尸的魂灵所化,也可能是墓室里的恶灵或精怪所化,需要当面看过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人。”天武道人说道。 “若他们把古尸的厉害尸毒在雁城传播开,而小卒又不在雁城,那雁城岂不危矣?”万秋清担忧焦虑道。 “放心,古尸已灭,它的尸毒无药自解,成不了气候。”天武道人说道。 万秋清当即松了口气,却不知雁城虽没有再次受尸毒迫害,却遭地龙翻身之灾,房倒屋塌,死伤无数,现状极惨。 不幸中的万幸是,巍峨城墙只有裂痕,未有倒塌,否则情况会更加严峻。 百荒山里一片寂静,山还是那些山,景还是那些景,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昨日在山里争抢宝物的人,未有一个从山里出来过,全都在一夜间凭空消失,无影无踪,诡异之极。 “丑八怪,交出宝物,饶你不死!” “我没有宝物。” “哼,所有人都看见了,不要再做狡辩。你身后已是绝路,逃无可逃。乖乖交出宝物,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休怪我们无情。” “你们一路追杀我至此,何时留情过?”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家不要怕,一起上,杀了他!” “不要再逼我,我不想杀人!” “呵,你已经杀了各宗门数十弟子,堪比杀人魔头,岂能轻易饶你!” “你们——你们简直无耻至极,什么狗屁的正道侠士,分明是一群蛮不讲理的土匪!你们欲杀我夺宝在先,难道还不准我还手吗?!” “呵呵,终于承认你身上有宝物了。” “你——没错,宝物就在我怀里揣着,不怕死的尽管来抢!” 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里,一群身穿各式服装的宗门弟子把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堵在一面断崖下,刀剑相向,逼迫受伤男子交出宝物。 受伤男子相貌极丑,歪嘴、斜眼、秃头,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罗锅。 他手里握着一柄三尺直刃长刀,刀尖斜抵在地面上,殷红的鲜血顺着灰白刀刃流淌下来,而后没入松软的土地。 刀上的血有他自己的,也有被他斩杀的敌人的,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是他自己的多一点,还是敌人的多一点。 他身上伤口极多 ,鲜血流淌,几乎已经把他染成一个血人。其中有三道伤口极为严重,分别在他右上臂,后背罗锅下面,以及左侧肋下,三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流淌不停。 他的脸色煞白,口喘粗气,气息紊乱,正如那名宗门弟子所说,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其实面前这些宗门弟子,若论单打独斗,没几个是他对手,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他身上没有丹药可以及时补充消耗的真元力,所以几番恶战消耗下来渐渐不支。 “杀!” 宗门弟子并没有被男子的狠话吓到,挥舞着武器如恶狼一般朝男子扑去。 “杀!” 男子亦是一声嘶吼,挥动手中长刀迎了上去,他身后是悬崖峭壁,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唯有死战。 当! 男子手中长刀与一个宗门弟子的剑交击在一起,竟将其连人带剑一斩两段。紧接着反手一刀,将一个从侧面袭杀来的人斩飞。 或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缘故,男子以强弩之末的残破身躯爆发出可怕的战力,一口气连斩七人,不过他身上也添了几道新伤口。 “死!”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冷喝着扑到男子面前,一剑直袭男子咽喉,剑身上涌动着浑厚真元力,以雷霆万钧之势强压男子。 男子大惊失色,瞬间后退拉开距离,同时猛提一口气挥刀横斩,欲将袭来之人逼退。可是刀挥到一半,他突然气息不接,力量瞬间疲软,不是遭了暗算,而是他的力量趋于耗尽,不足以支撑这一刀。 “我命休矣!”男子心中悲呼一声。 寒芒吞吐的锋利剑尖瞬间袭到他的脖下,只差寸许就要贯穿他的咽喉。 他感觉自己死的好憋屈,因为他身上真没有宝物,只有手里妖刀一把。 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们,在宝物的诱惑下,其心中之恶毒实在可怕。只因他无门无派,无所依靠,他们便把他视作可随意宰割的羔羊。当真可恨,可杀! 叮! 突然一道锐利刺耳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只见即将刺穿他喉咙的剑似乎受到大力撞击,突然往他左边偏了出去。 男子只觉绝处逢生,忙后跃拉开距离。接着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声音:“元泰平,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大寇团?” 男子闻言不由一怔,这声音他不记得了,可是这个问题他依稀记得,那日自比武招亲的擂台上下来离开时,他记得有人曾这么问过他。 “若我答应,你能保我不死吗?”元泰平一边招架敌人的进攻,一边急声问道。 “当然!若不然我要一具死尸不成?” “好,我答应。” 咔! 元泰平话音刚落,一道惊雷自上空落下,在他面前炸响,把围攻他的人逼退。 “小子,你是谁?何门何派?劝你休要多管闲事!”到嘴的鸭子突然飞了,那袭杀元泰平的中年男人心中气急,猛地抬头望向元泰平背后的峭壁上,目光阴冷地盯着峭壁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年轻后辈,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警告道。 (感谢随便玩玩的月票支持.) 第三百八十六章 攻心 地龙翻身,似撞塌了百荒山下埋藏的宝库,整个百荒山霎时间霞光冲天,瑞彩纷呈,无数天材地宝如山火喷发一般,自那一座座山峰里喷吐而出。 雁城数万修者蜂拥而至,如饿狼扑食,争先恐后地涌入百荒山,搜寻争抢宝物。 没人能抵挡得住如此多异宝的诱惑,隐世的不惜暴露修为,闭关的得到消息后尽皆出关,就连老将军裘战都没忍住。 老将军率领三千精锐战士冲进百荒山,一路横冲直撞,于百荒山深处占据三十座大峰。并下达命令,不管是豪门世家,还是宗门帮派,胆敢擅闯且不听劝阻者,一律格杀勿论! 蛮横而又霸道! 当夜幕降临,山体渐渐停止喷吐宝物,有所得的人们想乘着夜幕的掩护悄悄离开百荒山时,却惊恐地发现百荒山被封禁,出不去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整个百荒山,引起一片焦虑恐慌。头脑灵活的散修悄悄躲藏了起来,他们还以为是宗门帮派的人搞的鬼,欲持强欺弱抢夺他们手中的宝物。 这种事情在江湖上屡见不鲜。 如某处惊现仙人洞府,或是出现灵气充裕的修炼宝地,就近的宗门帮派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出动力量霸占,或独占或几家合力霸占。实在霸占不了的就会在出入口设下禁制结界,向散修或是其他宗门弟子收取进出费用。 而没有靠山的散修通常被压榨得极其厉害,在异境或洞府中寻得的宝物,必须全部拿出来让帮派宗门优先挑选,否则轻则被强行没收所有宝物,重则被当场打杀。 所以经历过或听过此类事情的散修,头脑灵活且胆大者,全都悄悄躲藏起来,欲等帮派宗门离开百荒山后再出来,如此便能躲过帮派宗门的压榨剥削。 周剑来和牛大娃借助夜幕的掩护,摆脱三个老家伙的追踪后,也悄悄躲藏了起来。二人利用土之域,藏到了地底深处,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休息一下,脑子里突然袭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同时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晕感渐渐退去,视线逐渐恢复清明,然后他们就震惊地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片山清水秀,陌生而又诡异的空间。 眼下整个南境深受旱灾荼毒,四野八方都是一片枯败荒凉之色,也只有像药王谷这种级别的大宗门,地下有灵脉护佑的福泽灵地,尚可能有这么一大片风景秀美的苍翠之地,所以乍一看到这片浩浩无边的绿色,二人还当自己是在做梦。 当二人确认自己不是做梦后,甚是一番惊奇震惊,但同时也隐有不安。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二人互相提了个醒,提高警惕小心提防起来,然后有意避开同样被送进这里的修者,绕着方圆几里查探一番,没有察觉到危险或异常情况后,二人商议一番决定再次躲藏起来,静观其变。 二人故技重施,利用土之域打洞躲进山腹中,然后拿出灵果服用,抓紧时间在山腹中打坐修炼起来。 他们心中隐有预感,极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因为此时回头看百荒山突现奇珍异宝这件事,显然处处透着诡异。 感觉就像猎人设下陷阱,丢出肥美的诱饵,把猎物引入陷阱,然后启动陷阱把猎物一网打尽,而他们就是被诱饵引入陷阱的猎物。 修为强一点就多一点自保之力,眼下灵果灵药在手,有足够的修炼资源,不抓紧修炼更待何时。不过他们没有入深定,而是时刻保持着警惕,留意外面的情况,以防有突发事件。 五六个时辰的时间,不知有多少修者从山上路过,听他们的谈话似乎这里生长着许多灵药灵果,所有人都在拼命寻找。还听到有人悄悄地密谋杀人夺宝的下三滥勾当,其中就有许多人提到他们两个,说他们两个是魔修,身上携有大量宝物,见到后一定不能放过。 二人并未被灵药灵果从山腹中勾引出来,因为他们已经非常满足于在百荒山的收获,并深知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且眼下到处都在通缉他们两个,出去寻找灵药灵果实非明智之举,不如躲起来修炼。 厮杀械斗已经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好几起,他们始终没有理会,一边修炼一边冷眼旁观,任他们打生打死,直到元泰平被人追杀到崖壁下面,周剑来突然收功,打算救元泰平一命,并乘此机会收元泰平进他的大寇团。于是便悄悄地从山腹中出来,在危急关头帮元泰平挡下一剑。 周剑来身居崖壁之上,居高临下俯视下方宗门弟子,语气强势地应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我管了。” 说完自崖壁上纵身一跃,砰地一声落地,双脚把松软的地面踩得如漏斗般凹陷下去一大截。 “不想死的立刻滚蛋消失,看见你们这群衣冠禽兽就火大!”牛大娃没好气地骂道,他对宗门弟子的印象越来越差,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藐视凡俗的高傲姿态,可好看的皮囊下却藏着腐臭肮脏的灵魂,做起杀人越货的龌龊勾当,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最为恶心的是,他们手上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嘴上却能心安理得的高喊正义口号。 牛大娃觉得,恶魔诵经都比他们丑陋的嘴脸显得真诚善良。 “我知道,他们就是那两个携带大量宝物的魔修,独臂的叫周剑来,另一个叫牛大娃。”有人高喊道。 此言一出宗门弟子顿时群情激昂,无不目光炙热地盯着周剑来和牛大娃,就像在看两个宝库。 “哈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人难掩兴奋之情,抑不住开怀大笑,已然视周剑来和牛大娃为囊中之物。 “快围起来,可别让这两个魔修跑了!” “魔修,人人得而诛之!” “杀了他们,为武林除害!” 霎时间人人义愤填膺,高喊正义口号,要杀二人除魔卫道。 牛大娃看着这些人歇斯底里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不愿废唇舌和他们争辩魔不魔修,抽出腰间长刀,笑道:“宝物不多,只剩下两件。灵果灵丹什么的,都被我吃掉了。你们这么多人,该怎么分两件宝物呢?这是一个愁人的问题。好在你们遇到了我,我愿意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你们修为高深的先躲在后面不要上,等那些修为低的送死鬼被我杀完了你们再动手,如此就不用为怎么分配宝物而发愁了。如果操作的好的话,说不定两件宝 物都能收入囊中。” 说完目光在众宗门弟子脸上扫视一圈,笑问道:“谁先上?来来来,让我看看谁的修为低。” 宗门弟子被他一番话说得极为膈应,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没人想死,但每个人都想得到宝物。那么牛大娃说的问题就残酷地摆到他们面前,谁先上去消耗牛大娃的战力? 牛大娃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突然纵身扑向一个方向,朝其中两人大喝道:“你们两个修为这么低,怎么这么不自觉?不应该有牺牲小我成全大家的大无畏精神吗?” 他手中的刀斩了出去,并把重力领域施加在那两人身上。 这两个人被牛大娃杀了个措手不及,重力领域及身,双膝猛地弯了下去,不过他们反应倒也不慢,马上就撑起真元力抵抗牛大娃的重力领域,没让双膝跪下去。 可是就这微微一顿的时间,牛大娃就扑到了他们面前,长刀毫不留情地斩落,二人瞬间身首异处,鲜血溅射,悚然刺目。 而二人旁边的人全都作鸟兽散,竟无一人出手帮二人挡一下牛大娃的攻击。 牛大娃一刀杀两人,眼皮都没眨一下,甚至还堆起满面笑容,目光扫视宗门弟子,道:“恭喜还活着的诸位,你们少了两个竞争对手,我已经听见你们心中的窃喜声,而接下来你们会更加高兴,因为我会帮你们再除掉三个竞争者。来来来,让我们看看花落谁家?” 听着牛大娃喜庆的恭贺声,各宗门弟子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们心里抑不住地冒寒气,甫一被牛大娃的目光盯上,心脏顿时就一揪,而当牛大娃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时,他们立刻暗松一口气,下意识地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大家不——” “就是你了,还有你身边的这两位。” 有个人想组织大家一起反抗,牛大娃的气势瞬间就朝那人扑了过去,把他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同时人也扑了过去,故技重施,一刀三人。 牛大娃正在以言语离间他们,以气势压迫他们,以凶悍恐吓他们,自然不允许有人站出来说话。 “你们看,又少了三个竞争者,瞧瞧你们掩藏在眼底深处的窃喜,就知道你们心里有多开心了。啧啧,那几个修为高深的家伙,不要笑得这么开心好不好?多少也含蓄的掩盖一下嘛。” “接下来又到了挑选不幸儿的时间,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这魔头太凶悍了,我去请帮手,你们坚持住!”有修为较低的人终于受不了牛大娃施加的压力,神情恐慌地转身逃走,生怕跑慢一点自己就会被牛大娃选中。 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有三个,四十多人转眼间逃得只剩十多人。 啪啪啪—— 有一苍空派的男子给牛大娃鼓掌称赞:“万没想到外表如此粗犷的一个人,用起攻心计来竟然这么厉害,在下佩服!但是佩服归佩服,你的宝物必须交出来,否则明年的今日必是你的祭日。” “你很自信。”牛大娃看着他笑道,“但是你就没想过你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不幸儿吗?五重天境的修为,在我眼里真不算什么。” (还有一章加更,但时间应该会很晚) 第三百八十七章 揉面团 听见牛大娃张狂地说五重天境的修为在他眼里不算什么,苍空派的男子却也不气,抬手对着面前的空气轻轻一点,噌的一下窜起一束火苗,微挑眉梢,难掩傲然之气,却又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牛大娃:“五重天境不够,再加一个火之域呢?” 不待牛大娃应声,他突然抬头一拍额头,道:“看我这记性,不过是转眼的时间,差点就把你会土之域的事忘记了。” 刚才牛大娃出刀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土元素的能量波动,是以推断出牛大娃身怀土之域。 只听他接着说道:“你有土之域,我的火之域就算能压你一头,但恐怕也难完全突破你的防御,奈何不得你。所以——” 他突然拉长语调,又抬手对着面前的空气一点,一股小巧的旋风凭空冒出,而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嘴里拉长的音调一顿,声音骤然提高一截,道:“再加一个风之域如何?” “若不够的话——”他再一次抬手对着面前的空气一点,一点绿色在他指尖飞快成长成一株小巧树苗,“再加一个木之域如何?” “风可助火,木亦生火。”他拿手指点在旋风上,将其挪移到火苗上,原本三寸的火苗顿时打着旋窜起一尺多高,他又用手指点在绿色树苗上,将其移向火苗,挪移间绿色树苗快速枯萎化为干枯木柴,甫一与火苗接触,火苗嘭的一下窜起三尺高,三寸变三尺,威力增强了十倍不止。 做完这些他便不再说话,下巴不知何时已经微微上扬,鼻孔朝前,一脸傲然地看着牛大娃,想从牛大娃脸上看到恐惧害怕的表情。 可是结果让他很失望,牛大娃脸上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根本不明白他是何意。 这让他不禁生出一种对牛弹琴的憋闷感,又好似一拳打出去非但打了个空,反而自己挨了一闷棍的抓狂感。 他禁不住气怒地皱起眉头,考虑要不要给牛大娃解释一下,让其知道其中的厉害,知道他有多厉害。 “原来是苍空派的火炎焱前辈,失敬失敬。在下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急事没做,失陪,告辞!” 他的一系列表演没有吓到牛大娃,反倒把他右手侧不远处一个夺魂刹的人吓到了。这个夺魂刹的人急匆匆地朝他做了个礼,然后急匆匆地离去,似乎非常畏惧于他。 “告辞!” “告辞!” 夺魂刹的人离开后,又有六人接连离去。 可见这个叫火炎焱的苍空派弟子在江湖上颇有威名,这些离开的人都惧怕他,知道有他在自己肯定夺不到牛大娃三人身上的宝物,故而当机立断的离开,不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火炎焱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他觉得只有这个名字才配得上他的实力和威名。 他的确也不错。 能够在五重天境就领悟出三个元素之域,称之天才也不为过。厉害的是,他领悟的还是风、木、火这三种元素之域,三者相结合,相辅相成,威力可十倍百倍的提升。 他曾多次凭借此三种元素之域的威力越阶而战,击败过不少六重天境的高手。 所以说他确实不错,有骄傲的资本。 不然也不可能一显露本领就有人喊出他的名号,并吓退了七个人,剩下的六个人也都神色变幻不定,显然也对他颇有忌惮。如果只有一件宝物,说不定他们已经走了。 火炎焱非常满意这一效果,又神色不善地扫了眼剩下的六个人,给予眼神警告,而后目光再次落在牛大娃身上,心情大好的他不介意让牛大娃长长见识,于是解释道:“风能助火,木亦生火,三者结合,相辅相成,威力可以十倍百倍提升。年轻人,在我三元素之域结合的威力面前,你的土之域会像鸡蛋壳一样脆弱, 轻轻一碰立刻土崩瓦解。” “原来你喜欢揉面团。”牛大娃笑道。 “揉面团?”火炎焱哑然失笑。 “巧了,我也喜欢揉面团。”牛大娃接着笑道,而后学着火炎焱的动作,抬手对着面前空气一点,蹭的蹿起一簇五尺多高的火焰,挠挠头朝火炎焱笑道:“我喜欢揉大面团。” 火炎焱嘴角抽了抽,对“揉面团”这三个字很不感冒,不过还是认可地朝牛大娃点点头,道:“你年纪轻轻就已经领悟出两种元素之域,确实非常了得。只可惜土和火结合在一起,并不能造成质的提升。” 牛大娃笑而不语,手指在面前连点八下。 噌噌噌—— 金木水土风雨雷电,又八种元素之力在他面前凝聚出来,每一种元素之力都五尺多高,跟栅栏一样排在面前。 火炎焱和另外六人看到这一幕,大脑全部当场卡住,无法思考。牛大娃一连施展出九种元素之域,这完全超出了他们可理解范围。 但牛大娃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只见他把长刀归鞘,腾出右手,而后双手一掐,把九种元素之力掐在一起,接着一拧一拢一团,和成一团。 别说,还真像个面团。 只不过这个面团一胀一胀的,感觉随时要炸开。 牛大娃不以为意,两只手摁着这巨大一团,咬着后槽牙往一起拧巴、揉和,很快就把环抱粗的一个“大面团”,压缩成一个脑袋大小的“面团”。 火炎焱七人看得心惊胆战、口干舌燥,心说这要是爆炸开来,其威力绝对能把牛大娃炸成肉渣子。 可牛大娃仍未住手,又咬牙切齿地一顿拧巴,脑袋大小的“面团”变成了苹果大小。 “告辞!” “告辞!” “告辞!” 瞬间有五人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咯吱——咯吱—— 牛大娃还在抱着“面团”拧巴,每一下下去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直至“面团”变成杏儿大小,牛大娃才满意地停手,把“面团”左手抛右手,右手抛左手,来回抛着玩耍,笑眯眯地问火炎焱:“你觉得我揉的这个面团厉害,还是你揉的那个面团厉害?要不扔给你感受一下?” 牛大娃拿着“面团”做出抛给火炎焱的动作。 火炎焱吓得眼角直抽。 其实他心里在怀疑牛大娃是不是在玩什么把戏,可是牛大娃手里那杏儿大小的黑色面团,姑且称之为面团吧,给他一种心惊肉跳的危险感觉,直觉告诉他那是真的。 “干,要炸了!”牛大娃突然神色大变,扯着嗓子惊恐嚎叫道,目光嗖的看向火炎焱,想也不想就朝他抬起右手。 “我草你大爷!”火炎焱看见牛大娃的动作脸当即绿了,叫骂着转身就跑。 “——”另外一人也跟大白天见鬼一般,转身狂奔。 牛大娃望着两人烟尘而去的背影,抛了抛手里的“面团”,忍不住乐道:“吓你们的,跑慢点,别磕着。” 说完他把“黑面团”收进了须弥芥子里,留着危急时刻可以拿出来用,并决定闲着的时候多揉几个,看谁不顺眼就丢他一颗,肯定过瘾。 “强!”元泰平看着牛大娃,发自内心的叹服。 他依稀记得周剑来在白云城问他加不加入大寇团时,曾说过一句话:我的大寇团找的就是怪物。他当时以为那是周剑来的戏谑之言,可现在看来他说的似乎是真的。 眼前这个叫牛大娃的家伙,绝对是个怪物。 “正式认识一下。”周剑来转身看向元泰平,先自我介绍道:“白云城,周剑来,一半大寇团大当家。” “白云城,牛 广茂,熟悉的人都喊我牛大娃,一半大寇团二当家。”牛大娃走过来说道。 “我,白云城,元泰平。”元泰平自我介绍道,听见周剑来和牛大娃都是白云城的人,他心里不由地生出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 “咱们一半大寇团还有一位三当家,他不在这里,今后见面你们再互相认识。”周剑来说道,顿了顿,接着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便是一半大寇团的四当家。不可兄弟阋墙,不可助纣为虐,不可草菅人命,不可奸.淫妇女,不可——嗯,暂且就这四条吧,其他的以后想起来再说。” “——”元泰平突然生出一种很随便的感觉,不过想到周剑来和牛大娃非但不嫌弃他丑陋的相貌,还收他进大寇团,并且给了他一个四当家的位置,虽然貌似他们这个一半大寇团算上刚加入的自己总共就才四个人,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感激。 “谢大当家的!”他由衷的感谢道。 “嗯。”周剑来点点头,给元泰平鼓舞士气道:“别看咱们一半大寇团人少,但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修炼,争取不拖大家后腿。”元泰平保证道。 “咱们兄弟共勉。”周剑来点头道。 “先找地方藏起来。”牛大娃操控风之域托起三人的身体,越过三十丈高的峭壁飞进枝叶茂密的大山里,然后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疙瘩,再三确认周围没人后,和周剑来一起操控土之域,三人悄无声息的沉入山腹中。 对这个藏身办法,元泰平既惊奇又艳羡。 在山腹深处弄出一个一丈见方的藏身地,三人坐了下来。 牛大娃向元泰平好奇问道:“你不是应该随部队回白云城了吗?怎么还留在雁城?” “我没杀够十万大牙狗,不能回去。”元泰平答道。 “——你不会真的要杀够十万大牙狗才回去吧?”牛大娃惊讶问道。 “我别无选择。”元泰平神色不由一暗,说道:“我若杀不够十万大牙狗回去,秦二公子和秦大小姐肯定会借此说事,会让二小姐难做。” “可是你猴年马月才能杀够十万大牙狗?你现在杀了多少了?”牛大娃问道。 “才杀了两千多一点。”元泰平黯然道,与十万之数相差千里,让他有一种永远完不成的绝望感。 但牛大娃和周剑来听了后都露出震惊的表情,而后朝元泰平挑大拇指,因为他们杀的大牙狗都没元泰平多。 周剑来取出一颗灵果和一瓶丹药递给元泰平,说道:“等此间事了,我们陪你去边境杀,去大牙国杀,总能杀够十万。你先吃了这颗果子恢复真元力,然后再服用玉瓶里的丹药修炼,药效有点猛,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元泰平急忙摆手道。 他昨天在百荒山拼了命寻找宝物,可走到哪里都被成群结队的宗门弟子驱赶,以致于到最后也没寻到一件宝物,这让他极其失落失望。 他迫切的想提升修为,因为修为提升后杀大牙狗就能快一些。 可是他穷的叮当响,根本没有钱购买修炼资源助他快速提升修为,所以当得知百荒山有异宝现世时,他觉得这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只可惜最后空欢喜一场不说,还差点被不讲道理的宗门弟子打杀了。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刚和周剑来认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周剑来就随手送他两件霞光瑞彩的宝物,并且刚好还是他极其需要的灵果和修炼丹药。 说实话,他真的非常非常想要,但是又不敢要,因为这两件东西实在太贵重,有点吓到他了。 (感谢妖刀的月票支持,明早第一更要在中午十二点以后) 第三百八十八章 打洞 元泰平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受尽讥笑谩骂、欺辱霸凌、排挤驱逐,只能一个人躲在阴暗角落里孤独寂寞地生活,这样的生活环境让他的性格变得胆小内向、懦弱自卑。所以看着送到面前的灵果和丹药,他便是心中渴望至极,也没敢伸手去接。 灵果和丹瓶体表淡淡流淌着的霞光瑞彩彰显着它们的珍贵,甚至让元泰平下意识地生出一种卑微念头,觉得自己身份低贱,不配拥有并使用这两件珍宝。 “拿着用吧,我这里还有。”周剑来把灵果和丹药强塞进元泰平怀里,并叮嘱道:“这地方诡异莫名,绝非善地,恐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咱们抓紧时间修炼,修为提高一分就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元泰平双手微颤地抱着灵果和丹药,向周剑来感激肺腑道:“大恩大德不敢言谢,元泰平定铭记于心,日后一定报答。” “兄弟之间不谈恩情,不谈报答,且记住咱们是兄弟是家人就好。”周剑来笑着拍拍元泰平的肩膀,然后起身走到狭小空间一角,服下一粒丹药开始打坐修炼。 牛大娃也走向另一角,服下丹药,双手各握一颗妖丹,进入修炼状态。 元泰平抱着灵果和丹药轻手轻脚地走向远离周剑来和牛大娃的一角,面朝墙壁盘膝坐下,悄悄地把眼角一抹湿润抹去,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开心的笑容。他好想大吼一声,因为这种被人接受、正视并关怀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 “我们已经顺着这条山洞——姑且称之为山洞吧——走了将近二十个时辰,按照我们的行进速度推算,应该已经进入雁城地界了。” 漆黑空旷的山洞里,张小卒一行九人坐下来做短暂的休息。 如万秋清所说,他们已经顺着山洞走了将近二十个时辰,期间只停下来休息过三次,每次都只才休息一炷香的时间。 一苇道人以罗盘定向,发现他们一直在向南走。 于是万秋清根据他们的行进时间和速度做大概推算,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从地下进入雁城地界了。 张屠夫捻着胡须道:“原来地下河道可以这么长,难怪大牙狗能够借助地下河道由地底深处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南岭,而后在黑森林里集结。 幸亏是第一时间发现,且白云城主秦正豪反应迅速,当机立断出动大军封堵黑森林出口,极大延缓了大牙军的出兵速度,否则若是让在黑森林集结的一百五十多万大牙军毫无损伤地出来,再配合皓月城和金城的近百万大牙军,三者合兵一处,两百多万大军突然出现在雁城城下,雁城十有**守不住。 可以说,此番战役秦正豪当居首功。” “希望官家论功封赏的时候不要薄待了秦家。”万秋清想到秦家眼下的糟糕情况,心里不由地一阵唏嘘,希望官家能给予丰厚的封赏,帮秦家渡过难关。 “前辈,黑森林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可怕的妖王?它们似乎 都被封禁在黑森林里出不来,是圣人出手封禁的吗?”张小卒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因为一提到黑森林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恐怖情景,飞天遁地的星辰大能竟被一头头妖王当蝼蚁一样虐杀。 “你见过黑森林里的妖王?”张屠夫没有急着回答张小卒的问题,而是看向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嗯,有幸见过一次。”张小卒点头道,“一只蛤蟆妖王,身躯大若山峰,舌头一伸一卷就把一个大牙星辰大能吃了,跟吃苍蝇虫子一样轻松简单。还有双翅一展遮天蔽日的黑色苍鹰,锋利的爪子一抓就把一个星辰大能撕碎。还有巨蟒、猛虎、大猿等等。实力恐怖至极,完全碾压星辰大能。” “你小子怎么没跟老夫讲?”天武道人瞪眼问道。 “这是弟子前不久刚看到的。”张小卒解释道。 “你又去黑森林了?”天武道人不禁皱眉。 黑森林是公认的禁地凶地,他已经严厉提醒过张小卒,轻易不得进黑森林,除非他的战力达到九重天境,但也只能在黑森林外围转转,不可深入,因为即便是星辰大能也不敢冒然进黑森林深处。以张小卒眼下的微末能耐,在黑森林里一个不小心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危险至极。 “没有。事情是这样的,那夜在——”张小卒摇摇头,然后把那夜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 除了已经听戚哟哟讲过的万秋清,其他人听了后都禁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 张屠夫皱眉道:“应该是有人偷闯古仙墓,惊动了黑森林深处的上古大妖,不然这些活了近千年的古妖不会集体出动。” “古仙墓?上古大妖?”张小卒一脸惊奇道。 天武道人看向一苇道人,吩咐道:“一苇,给你师弟讲讲。” “有劳师兄解惑。”张小卒忙朝一苇道人拱手作礼。 一苇道人点点头,挪了挪身体,面向张小卒,然后讲道:“黑森林据说是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原始森林,嗯,纪元你听得懂吗?我们称九百年一个纪元。” “纪元”张小卒听不懂,但“九百年”他听懂了,上次在李家宝库,天武道人讲过九百年一次浩劫的事,所以无需一苇道人详细解释,他已经大概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便朝一苇道人点了点头。 一苇道人见张小卒点头,于是接着讲道:“黑森林是上个纪元留下来的原始森林,所以里面生存着许多上个纪元的妖兽,我们称之为古妖或者上古大妖。它们就像上个纪元的古人一样,不但身躯修炼得极其庞大,且战力极为恐怖。 传说生活在黑森林极深处的古妖,最低都是半圣级别的修为,而圣人级别的古妖比比皆是,甚至有许多超越圣人级别的恐怖存在。 但是整个黑森林被一道极其厉害的禁制笼罩着,即便是超越圣人级别的恐怖存在,也对这道禁制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地呆在黑森林里。 也就是说,黑森林的禁制肯定不是圣人出手 布置的,因为圣人没这个能耐。” 张小卒不禁吃惊地张大嘴巴,圣人已经是他目前无法想象的存在,而黑森林里竟然还有超越圣人级别的恐怖存在,他无法想象这种级别的恐怖存在究竟得多厉害。 是不是一掌就能把整座雁城拍成渣? 还是说随手一抓就能撕开天空,随便跺脚就能踏裂大地? 只听一苇道人接着讲道:“与这些古妖一同存在的还有古仙墓,而且是保存极其完好的古仙墓,法宝、仙丹、神兵等等,甚至是功法秘籍,都可能在这些保存完好的古仙墓里找到。 无数修者们在这巨大的诱惑下蜂拥而至,进到黑森林里寻找古墓。 然而这些古仙墓都有极其厉害的古妖镇守,修者们一旦暴露行迹被古妖发现,必死无疑。死来死去,死去死来,死得尸骨成山,连圣人都陨落了好几位,再然后就很少有人敢打古仙墓的主意了。 可是偶尔还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 古妖们整天活在黑森林里也很无聊,所以一旦发现有修者入侵古仙墓,就会将其当成一场游戏玩耍,把黑森林整个扫荡一遍,所以一般没人敢在黑森林久呆,就怕有不要命的人去惹古妖,然后牵连自己,或是古妖们一时兴起来一次大扫荡。” 张小卒听后先是惊奇震惊,而后困惑地问道“既然有古妖从上个纪元活下来,按理说也应该有古人从上个纪元活下来吧,黑森林里没有古人吗?” 一苇道人摇头道:“具体有没有谁也不知道,反正是没人见过,也或许是见过的人都被杀死了,谁知道呢?” 张小卒这才知道黑森林竟然这般不简单。 又闲聊了一会,众人再次启程。 “往前再走走看,要是还没有出口,就往上打洞钻出去吧。老夫可不想一口气走到大牙国去。”张屠夫说道。 文不武和天武道人皆没有反对,显然他们也已经厌烦了。若不是心里暗含期待,想着会不会再遇到一个有大机缘的山谷,他们早就不往前走了。 只可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们又往前走了十多个时辰,毛的机缘都没碰到,只有漆黑的一条山洞。 一行九人停了下来,准备往上打洞钻出去。 “我先来。”万秋清说道。 万秋清知道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个难以想象的深度,想凭她一人之力打洞出去,估计至少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所以她说自己先来,等自己累了再换其他人上。 然而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万秋清竟然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就打通了。 刺目的光线顺着万秋清打的洞照射下来,把长期处在黑暗环境中的一干人刺得眼睛生疼,眼泪直流。 万秋清首当其冲,疼得她忍不住一声惨叫,感觉自己眼睛要被刺瞎了,慌忙从上面跃了下来。 (抱歉,出了点事情,今天的更新耽搁了,剩下两章会补上。) 第三百八十九章 石棺 张小卒的眼睛被照射下来的光线刺得睁不开,但是他的入微心境已经顺着洞口延伸出去,然后就见他无比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他看见了房屋和街道。 每一栋房屋都是用巨石堆砌而成,那高高耸立的屋脊,距离地面得有三四丈高,光是一扇房门就有两丈多高。还有那巨石堆砌的高大院墙,高度都快赶上府城的城墙了。 街道是用表面平整的巨大条石铺垫而成,宽敞的不像样。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从洞口出来后往四周延伸了两百多步的距离,可是才堪堪从街道这边够到街道那边。 入目的情景令张小卒悚然震惊,这巍峨恢弘的建筑明显不是他们正常人类居住的城镇,倒是像极了身躯高大的古仙人的居住场所。 “没事吧?”张屠夫祭出星辰之力拂过万秋清的眼睛,帮她抚平眼睛的伤痛,并关心问道。 被张屠夫的星辰之力拂过,万秋清眼睛上的伤痛立刻被抚平,一边擦去眼角和脸颊上的泪水,一边回道:“没事,就是猝不及防被强光刺伤了眼睛,已经无碍了。” 张小卒几人没有被光线直射,眼睛受到的刺激比万秋清轻的多,以真元力拂过眼睛,很快就适应新的光线强度,并睁了开来。 一行九人顺着打通的通道鱼贯而出。 当爬上地面,看见四周气势恢弘的建筑后,便是已经小窥一角,有些心理准备的张小卒,也再次被深深地震撼到,其他人的反应则更甚。 站在宽阔的街道上,望着街道两侧巍峨高耸的建筑,众人只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感觉好像闯入了巨人领地。 他们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曾经生活在这里的巨人们,想到自己站在他们面前还没有他们的腿高,甚至可能都不及他们的小腿高时,心里禁不住生出一种渺小羸弱的挫败感。 整座城死一般的寂静。 那覆盖或附着在地面、墙壁、房檐、屋顶上的细密沙土,腐烂坍塌的木制构造,以及各种被流水冲刷侵蚀的痕迹,无不告诉众人这座深埋地下的远古巨城曾被地下河水长时间淹没,极可能是因为这次旱灾导致地下河水枯竭,这才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显而易见,这是一座死城。 在确认没有危险后,张屠夫、文不武和天武道人率先有了动作,迫不及待地朝一桩桩房屋纵身跃去,神色中流露出强烈的期冀,期望能从这些古建筑中找到上古瑰宝。 天武道人走的时候拽上了张小卒,怕张小卒离开自己的视线后会遭文不武毒手。 一苇道人等人反应过来后,也都急急地朝街道两旁的房屋奔去。 “大和尚,我累了,背我一会。”青莲道人突然朝转身离开的大和尚喊道。 大和尚闻声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以前听到青莲道人这种无理要求,他是理都不会理的。 青莲道人望着大和尚停下的背影没有再说话,大和尚停在那里,未转身亦未说话。 大街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咔! 大和尚最先打破寂静,他左手绕到背后,把折叠起来的背架打了开来。 张小卒身上的背架在和古尸战斗的时候摔碎了,邬蛮儿的背架被她偷偷扔掉了,只有大和尚把背架折了起来,一直背在身上。 他这么做不是有所图,完全是习惯使然,就像吃斋念佛一样简单,只不过这个习惯是被青莲道人“欺压”了二十年,在悲愤和无奈中被迫养成的,说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大和尚虽未言语,却已经用行动明确告知青莲道人答案。 “耶!”青莲道人竟像个孩子般,嘴里发出清脆的雀跃欢呼声,纤纤玉足踏着朵朵绽开的青莲跑向大和尚,高兴地在背架上坐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在她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大和尚听见她的无理要求后主动停下脚步。 更是第一次在她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大和尚主动打开背架。 她如何能不高兴。 “大和尚,听说在荒村山谷里,别人都去寻找天材地宝,而你却不为所动,一直守在我身旁诵经念佛,希望我快点从幻境中醒来。你心里非常担心我是不是?”青莲道人笑问道。 “还有张少侠。”大和尚应声道。 “嘴硬。”青莲道人抿嘴一笑,又问道:“大和尚,你在外面看见我迅速衰老的容颜,有没有感到非常害怕,担心我会死在幻境里?” 大和尚闻言沉默了一会,然后答道:“临下山时掌门方丈说此行有惊无险。” “大和尚,你想知道我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吗?”青莲道人又问道。 大和尚没有应声。 青莲道人兀自讲道:“我梦见你不是和尚,你只是天宝山下小镇上的一个普通农户,我落难至小镇,是你救了我。 就像二十年前你救我时一样,无惧危险,无惧生死,奋不顾身,像极了从天而降的救世英雄。” “我无处可去,被你收留家中,又在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身上的伤病渐渐好转,最后痊愈康复。” “在这期间你我二人互生好感、渐生情愫,而后承蒙你不嫌弃,与我结为夫妻。白天你下地种田、进山砍柴,我在家中织布缝衣、烧火做饭等你归家,夜晚我们相拥月下,或谈一些白日听闻的趣事,或计划未来的日子,或什么也不说,那也甜蜜快乐着。” “再之后我们有了孩子,一儿一女,聪明伶俐、乖巧听话,你疼爱的不得了,他们两个的名字都是你取的。” “就这样,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完了平淡而又快乐的一生。” “若不是想着出来再看你一眼,我真便就老死在幻境里与你同穴而眠。” 擦擦擦—— 空寂的街道上只剩下大和尚的脚步声。 沉默许久,大和尚方开口说道:“你的修为一跃达星辰境,可见你的心结已解,心魔已除,今后切莫再生执念,以你的天资悟性,大道可期。” “大道可期,可我何时期许过大道,我拼命修炼提升修为,不过是怕被你丢下而已。和尚,我还是放不下忘不掉,怎么办?” “阿弥陀佛!”大和尚身体突地一颤,而后忙道一声佛号,没有应青莲道人的话。 “哎——”青莲道人幽幽叹了口气。幻境中一活几十载,确实解了她的心结,除了她的心魔,可却没有抹掉她的记忆与思念,她对大和尚的爱未少丝毫。 “或许——”青莲道人仰望雾蒙蒙的天空,心里幽幽叹道:“只因那一眼,我这一生就再也放不下了。” 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连找十几间院子,寻遍每一个房间,结果一无所获。 房间里的东西除了石质的全都已经腐烂,便是铜铁制品也都已经锈透,一碰就成粉末。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一来是房间里确实没存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二来是水把古人留下的所有活动痕迹都抹除了,便是有藏宝贝的暗格宝库什么的,他也发现不了。 “分开找!”天武道人却一点也不气馁,带着张小卒横空飞掠,又找到一座占地极广的气派府邸,落进院子里后向张小卒吩咐道。 府邸越大越气派,就说明这户人家非富即贵,家里有宝物的几率自然就越大。 天武道人直奔正房,张小卒四下环顾一周,微微沉吟片刻,迈步走向右手边的偏院。 院子里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 张小卒在厢房转了一圈出来,没有任何发现,而后.进了正房。 正厅里除了没有腐烂的石质家具,其他东西全都腐烂,左右两侧的卧室和书房亦是如此。 张小卒不死心地用入微心境又把三间正房搜寻一遍,但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只能失望地离开。 砰! 然而就在他一只脚踏出偏院院门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在这死寂的环境里突然来这么一声巨响,并且还是从他刚搜过两遍的正厅里传出来的,吓得他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窜出来。 张小卒条件性的猛转身体望向正厅方向,毛着嗓子喝问道:“谁?” 但是没有丁点声音回应他。 “师父——”张小卒朝府邸正堂方向唤了声,等了一小会没有得到天武道人的回应。 “有什么好怕的,肯定不可能是人,多半是腐朽的家具塌落发出的声音。”张小卒嘀咕两声给自己壮胆,从须弥芥子里拿出骨刀。 骨刀在手,胆子一下壮了几分,迈步朝正厅缓缓走去。他需要走到距正厅三百步距离之内,如此入微心境就可以顺着洞开的门和窗户延伸进去。 这并不难,他很快就走到足够的距离,入微心境在第一时间延伸进去,当看清正厅里的情景后,他的心跳骤然漏拍,而后噔噔噔剧烈跳动起来。 刚才还空空荡荡的厅堂,竟凭空多出一口棺材。 近三丈长的灰白石棺静静地躺在那里,极具刺激着张小卒的心脏,让他头皮发麻。 想到刚才的声音,石棺好像是从上面掉下来,张小卒忙往前走近几步,入微心境往房顶看去。 果不其然,顶棚裂开一个大窟窿,石棺应该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尽力更一章,明天应该能恢复更新,谢谢支持) 第三百九十章 古城惊魂 棺材为什么要放在顶棚上? 咔—— 张小卒来不及多想,因为石棺的棺盖突然咔的一声打开一条缝隙,吓得他猛一激灵,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石棺从顶棚上摔下来虽然透着诡异,但勉强还可以解释,可能是顶棚腐朽损坏不堪负重,而刚才他在房间里走动时产生的轻微震动恰巧成了压垮顶棚的最后一根稻草,故而让放置在上面的石棺摔落下来。 可是棺盖在没有任何东西碰触的情况下突然打开,这就让人毛骨悚然了,因为只有一种可能解释这一情况,那就是石棺里有活物,是它在石棺里面打开了棺盖。 咔咔——吱吱—— 棺盖只停顿了片刻时间就再次往棺尾方向滑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石磨声。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操控入微心境往棺材里看去,心里已经做好看到一具红毛古尸的准备。 棺盖突然猛地一掀,砰的一声摔在坚硬的地板上,溅起一地尘土。 啪! 两只三尺多长的巨大的手掌从石棺里伸出,抓住石棺两边边沿,接着一具庞大的身躯从石棺里坐起。 这并不是一具红毛古尸,但是它给张小卒的恐怖感觉一点不输于红毛古尸。它全身覆盖着一层乌黑光亮的鳞片,有的鳞片大如手掌,有的只有指甲大小,密密麻麻布满全身,看上去就像长了一身蛇皮,瘆得张小卒抑不住冒起一身鸡皮疙瘩。 它没有呼吸和心跳,体内也没有血液流淌的声音,张小卒只听见它体内不停地发出微弱的沙沙声,感觉就像有无数只蚂蚁正在它身体里爬动。 张小卒屏住呼吸,轻轻地挪动脚步,往院门方向退去。他觉得自己多半不是这具古尸的对手,心里顿时萌生退意,准备悄悄退走去找天武道人商量对策。 他突然开始心慌,心脏突突突地跳,眼皮也直跳个不停,恐惧正在快速席卷他的身体,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行人极可能被这座死寂的远古巨城的表象所蒙蔽了,它虽然被掩埋在地下近千年,被地下河水淹没了近千年,可它并非是一座死城,它极可能充满了危险。 他觉得必须尽快集合大家,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砰!砰! 就在张小卒一边蹑手蹑脚地退向院门,一边暗自庆幸没有被古尸发现时,他右手边的两间厢房里骤然响起两道重物坠地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两声巨响,就像两道惊雷轰击在张小卒心门上,差点没把他的心跳给吓没了,巨大惊吓让他手脚身体陷入短时间的僵硬。 正厅坐在棺材里,背对着房门的古尸,被巨大声响惊动,嗖的转头看向门外。它的头不是半侧着脸转过来,而是面朝正后方整个转了过来。 它脖子转动的时候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张小卒觉得是它转头的时候用力过猛,把脖子拧断了,要不然脑袋怎么会整个转过来,但显然是他想多了。 “去你大爷的!”身体短暂地僵硬过后,张小卒嗷唠一嗓子,转身拔腿就跑。 在他转身的瞬间,古尸那双被鳞片覆盖的眼睛嗖的睁开,露出两只黑白参半的眼球,眼球正中间竟是两道漆黑如墨的竖瞳。 奇怪的是,古尸并没有起身追击张小卒,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棺材里,望着张小卒逃离小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师父,师父,师父——”张小卒逃出小院,一边奔向府邸正堂一边焦急呼唤天武道人。 可是他喊了半天,回应他的只有空荡的回音。 就在他奔到正堂门口,下一步就要跨进正堂时,正堂棚顶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裂响。 张小卒听见这道异常声响,脚步猛然止住。 砰! 下一刻,一口巨大石棺撑裂顶棚,摔落在大堂正中,溅起丈高的尘土。 张小卒站在正堂门口,望着摔落下来的这口巨大石棺,瞳孔猛地一颤。 这口石棺竟然差不多有五丈之长。 他记得张屠夫在墓室里介绍古尸的时候曾说过,古仙人的修为越高深他们的身躯就越庞大,两丈五尺的身高,其修为大概等于如今的半步圣人。若是以此作为参照,那躺在眼前这口五丈之长的石棺里的古尸,其生前修为得是多么恐怖? 咕噜—— 张小卒觉得若是石棺里这位活过来,杀他恐怕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这一可怕念头吓得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咔! 石棺棺盖突然震动了一下。张小卒想也不想掉头便跑,绕过正堂往后面奔去,猜测天武道人可能已经搜完正堂往后面去了。 正堂占地面积极大,不知一共连了几个房间,他的入微心境连一半面积都覆盖不到。 张小卒绕过正堂去到后面,一眼望去七八个偏院,地上非常干净,没看见天武道人的脚印。 “师父——” “师父——” 张小卒焦急地连连呼唤,急得满头大汗,可始终没有听到天武道人的回应。 嗡——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持续的尖锐嗡鸣声,声音穿透张小卒的双耳灌进他的脑海里。 “啊——”张小卒手捂双耳忍不住惨叫,感觉不止是耳膜被这持续的尖锐嗡鸣声撕裂,就连魂魄神魂都在被它剧烈撕扯着。 嗡—— 声音越来越急促尖锐。 砰砰砰—— 张小卒痛苦的难以忍受,双手十指扣着头皮,脑门对着坚硬的青石地面猛磕,几下就把额头磕得鲜血直流。 他体会到了神魂受伤的痛苦滋味,终于明白金芷卉等人中了他的鬼符后被灼烧神魂时为何忍不住想自杀,因为这种痛苦实在不是人能忍受的。 此刻,他都忍不住想自杀。 三色之力旋绕全身,鬼瞳之力也施展出来,可是没有一点作用,嗡鸣声就像魔音一般,可以穿透一切阻碍。 “啊——” 张小卒惨叫着昂起头,想知道天空中有什么,怎么会发出这么可怕的声音? 然后他看到了一道浑身旋绕着星辰之力的身影。 这道身影正悬立在百丈高空上,双手握着一柄紫光灿灿的宝剑,汹涌澎湃的星辰之力在他手臂上涌动,正在把剑一点一点从虚空里拔出来。 “是文不武!”张小卒的目光无法穿透星辰之力,所以看不到身影的面貌,但是通过身影的身形轮廓,他判断此人应该是文不武。 他不知道文不武在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文不武在干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快住手!”张小卒昂头怒吼,想喝止文不武。 (感谢妖刀和走马看啥的打赏月票支持,感谢xiexiejiayi的月票支持) 第三百九十一章 激战 张小卒想要喝止文不武,可是他的吼声刚出口就被尖锐的嗡鸣声所淹没,根本传不远。不过就算能传进文不武的耳朵里,文不武也断然不会听他的话收手。 星辰光芒笼罩下,文不武那张苍老的面庞正极尽扭曲着,血丝如细密的蛛网般爬满了他的眼珠子,使他看上去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他双手死死地握着紫光灿灿的宝剑,炙热的目光里充斥着疯狂的贪婪和欲望,纵是被尖锐的嗡鸣声震得七窍喷血、神魂动荡濒临溃散,他仍不愿松手。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么得到这柄宝剑,要么就神魂溃散而亡。 他一开始也是在下面搜寻宝物,但一连搜了十几户豪门大院,始终一无所获。他不禁心生气馁,可是当他目光无意间扫过雾蒙蒙的天空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觉得宝物不一定就在地上,也可能藏在这雾蒙蒙的天空中。 心生此念,他当即纵身腾空而起,直充云霄。 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一件宝物,正是此刻他双手握着的这柄紫光灿灿的宝剑。 紫光宝剑起初是藏在雾气中,整个剑身插进虚空,指路一个剑柄。 文不武的目光甫一落在剑柄上,顿时被它上面流淌着的大道法则所深深吸引,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心里一千一万个肯定,如若能得到这柄宝剑,参悟透它所蕴含的大道法则,必能助他踏出最后半步,登临圣人大道。甚至极可能更进一步,让他头角峥嵘,跃于圣人之巅。 其实他一眼就看出,这柄宝剑是大阵的阵眼,一旦把它从虚空里拔出来,阵眼就会毁坏,阵眼毁坏大阵就会立刻崩塌,大阵崩塌古城就会失去保护,就会天塌地陷被大地彻底掩埋。 然而即便知道拔出宝剑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地握住了剑柄。 在他心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比登临圣境更重要的了。 一座深埋地下的古城,毁就毁了,有什么重要的? 至于张小卒等人的生命安全,只能各安天命,他只需尽力保护邬蛮儿的安全即可,若实在保不住,那也怪不了他。只是他没料到,这柄剑竟然这么难拔。才刚刚拔出三分之一的剑身,他就已经被大阵所伤,甚至神魂都开始动荡不稳,但是就此罢手他一万个不甘心,况且他已经拔出三分之一,若是就此罢手,岂不是为张屠夫和天武道人做嫁衣? 成则大道可成,败则神魂俱灭。 是成是败,是生是死,交由天来定吧。 文不武极尽疯狂。 这让他不禁回想起获得第一次机缘造化时的情形,和此时的情况差不多,也是非生即死的抉择,最终他赌赢了,这才有了今天的他。 今天在这里,他决定再赌一次。 他忽然腾出左手,对着虚空一抓,把在山谷荒村里得到的灵果灵草全都拿了出来,一颗接一颗的吞食。 星辰光芒霎时间大盛,逆涌的气血恢复平静,动荡不稳的神魂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住手!”张屠夫的暴喝声骤然响起,压过尖锐的嗡鸣声,冲上云霄,传进了文不武的耳朵里。 文不武撇嘴冷笑,以为张屠夫想和他抢夺紫光宝剑。 张屠夫身体冲天而起,探手从虚空中抓出一柄寒光宝刀,双手握刀,气势瞬间提至极点,猛地砍向文不武。 嗡! 刀锋在空中一涨百余丈,整个空间都被这一刀斩得扭曲起来,甚至已经发出吱吱吱不堪负重的撕裂声。 望着这一刀之威,张小卒惊骇得几乎忘记了神魂的疼痛,他觉得这一刀必然能阻止文不武,若这都阻止不了,恐怕就没人能阻止得了他。 可是一个乌黑庞大的身躯突然蹿上高空,闯入张小卒的视野,让张小卒满怀希望的心倏地沉了下去。 蹿上天空的是一具两丈五尺高的蛇鳞古尸,只见它出现在刀锋落下的正前方,猛然一拳轰出。 轰! 刀拳撞击,轰鸣如雷,天地震荡。 刀劈开了拳头,劈开了庞大身躯,继续劈向文不武,但光芒较之先前暗淡甚多,威力大不如前。 砰! 可是紧接着又一个乌黑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前方,这一具蛇鳞古尸高达三丈,同样是一拳轰出,把威力减弱的刀锋挡了下来。 张小卒清楚看见,第一具蛇鳞古尸被刀锋劈成两半后突然散了开来,竟化作数不尽的黑色甲虫,密密麻麻地漫天飞舞。其中有两只头生双角,面长竖瞳独眼,身如大龟,尾生钳翘如蝎的怪物。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天降血雨 大和尚的全力施为,在四丈多高的古尸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十丈多高的金身罗汉如纸糊一般,被古尸一巴掌拍得稀碎。 大和尚遭到反噬,口喷鲜血当场晕死过去。 青莲道人暴怒,脚踏青莲冲上高空,左手掐诀,右手拂尘扫向古尸。三千雪白尘丝迎风而长,化作一根根水桶粗细,由无数符箓交织而成的秩序链条。 突然,她脚下的青莲猛长,绽放出粉、紫、红三种颜色的花瓣,她在莲花座上盘膝而坐,左手道诀倏地化作佛门手印,有晦涩难明的佛咒自她口中诵出,霎时间符箓流转的秩序链条上竟又显现出佛门法咒罡印。 与此同时她身后左右两侧各显一尊神像,左为菩萨尊者像,右为度厄天尊像。 一时间道佛二力交织缠绕在一起,非但没有排斥抵触的情况发生,反而令秩序链条金光大盛,金色流光照耀天空,神圣而又威严,似要将世间一切魑魅魍魉尽数扫灭。 若是大和尚此时还醒着,他一定会惊讶莫名。打死他也想不到青莲道人竟然是道佛双修,甚至佛法之力一点也不输于他。 三千秩序链条如蛟龙一般,盘绕纠缠到古尸身上,瞬间捆绑住它的手脚四肢及身体躯干。 嗤——滋—— 秩序链条甫一碰触到古尸身体,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灼烧一般,瞬间飘起大量黑烟,坚硬的黑甲虫似是遇到了天敌,死亡无数,自古尸身上大片大片脱落。 古尸拼力挣扎,竟挣脱不开。 但青莲道人并不轻松,由她煞白的脸色以及嘴角不停溢出的鲜血不难看出,她正在苦苦支撑。 青莲道人为阻止文不武争取到一个绝佳的机会,可是决没人能抓住个机会。 张屠夫、一苇道人、万秋清皆被古尸缠住,天武道人不知去向。 邬蛮儿正双手抱头痛苦万分地趴在地上,她的修为虽然比张小卒高一些,但也无法承受尖锐嗡鸣声,神魂撕扯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挥剑自刎。不过就算她有出手的力气,她也断不可能出手阻止文不武。 就比如说现在,即便直觉告诉她文不武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可她还是不假思索地相信文不武,并希望能冲上百丈高空帮文不武一把。她相信不管文不武在做什么,都不会置她于危险而不顾。 这并不难理解。 就像拔剑的如果不是文不武,而是天武道人,张小卒多半也也会和邬蛮儿一样的想法。 砰砰砰?—— 青莲道人与古尸的战力终究相差悬殊,只坚持了片刻时间,三千秩序链条就被古尸一一挣断。 她脸色惨白,口吐鲜血,眼前一阵眩晕,差点从高空栽落下来,身后的菩萨尊者像和度厄天尊像只剩下淡淡的模糊光影。 青莲道人深吸一口气,稳住体内逆涌的气血和震荡溃散的真元力,她左手食指在胸前一引,点出一滴心头血,拈血成印,手掐道诀,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地乾坤,以吾之心,心之所通,通往八方——” 然而古尸早已被她激怒,根本不给她施法的机会,一步便跨越几十丈的距离踏到她面前,比磨盘还大的拳头恶狠狠地轰在她身上。 砰的一声,青莲道人结结实实挨了这凶狠一拳,当即血洒长空,身体如流星坠地般栽落地面,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深坑,身陷坑底晕死了过去。 “哈哈——”百丈高空文不武突然纵声大笑,眼里射出两道炙热的光芒,左手猛地重新握住剑柄。 “前辈,机缘祸福,生死相并,切记一个‘贪’字!”一苇道人急急大吼,希望能用余承阳的卜算箴言让文不武冷静下来。 可文不武心里早已被欲望和贪念占据,哪听得进去他的劝告。 修为境界越高,心志越坚定,越能控制自己的欲望,所以星辰大能通常会给人一种冷漠寡淡的感觉,可是一旦他们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时候,他们展露的疯狂将胜过常人千百倍。 此时的文不武便是如此,整个人已经痴魔疯狂,为了大道机缘将生死一切皆抛诸脑后。 “给我破!”文不武嘶吼一声,双臂猛然施力。 紫光宝剑嗤的一声被他从虚空中拔出一大截,只剩下半尺长的一段剑尖,只需再加一把力就能将其全部拔出,可文不武的手却突然止住。 在这最后关头,他突然心生恐惧怕了,因为他的神魂出现了一道裂痕,若再继续下去他极可能神魂破灭而亡,所以他怕了。 与此同时整个天空突然变成殷红的血色,只见百丈高空上不知从哪里流淌出来大量鲜血,不过被大阵的禁制光幕所阻挡,暂时落不下来。 众人仰望高空,那短时间汇聚如河的血液,让他们抑不住惊悚,不知道这得杀死多少人才能得到这么多鲜血。 这些血液自哪里来?为何而来? 他们找不到答案,但有一点他们无比肯定,绝对不是好事。 惧怕让文不武突然冷静下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松手,可手上却猛然一紧。 那具四丈多高的古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文不武身后,门板一样巨大的双手自文不武身后探出,一下把文不武的双手连带剑柄一起握住,不让他松手,并猛然施力,欲借文不武的双手拔出紫光宝剑。 文不武条件性地猛烈挣扎,可黑甲虫已经把他的身体包裹,让他的身体和古尸的身体黏合在一起,他使尽全力也没能挣脱开。 “啊——”文不武嘴里突然发出非人般的惨叫,因为他的身体正在被黑甲虫啃食,他甚至清楚地感觉到黑甲虫撕开他的皮肉,钻进他的身体里啃食他的脏腑。 剑一寸一寸地拔了出来。 文不武的神魂却在寸寸龟裂。 当最后一寸剑尖从虚空中猛地拔出,文不武的神魂如那摔落在石板地上的花瓶,哗啦一声碎成无数片。 威名赫赫的天狼山三当家,就此陨落。 只因一时执念乱心,着了心魔,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然而修行道路上的这份执念,便是圣人也绕不开避不过。那些陨落在黑森林,陨落在九州各处的禁地凶地中的圣人,便是很好的例子。 天道无情,争得过,则阳寿不尽,争不过,那便只能被天道斩杀。 “文老——”邬蛮儿望着百丈高空被黑甲虫层层包裹的文不武哀嚎悲吼,虽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状况,但她已经清楚感受到文不武的生机断了,且刚才有星辰光芒自天空划过,这是星辰大能陨落的表象。 甲虫散去,一副森白骨架自百丈高空落下。 众人尚未来得及为文不武的陨落而哀伤,就被异变转移了注意力。 哗啦—— 大阵崩碎,鲜血漫天洒落,如瓢泼大雨。 整座古城顿时被鲜血染红。 天没有塌,地也没有崩,尖锐的嗡鸣声也消失了。 张小卒抹除眼耳口鼻流淌出来的鲜血,艰难地爬起身,感觉重活一世。只是他刚把脸上的血渍擦干,天空洒下的瓢泼鲜血就把他浇成一个落汤鸡。 被鲜血浇淋,张小卒顿时冒起一身鸡皮疙瘩,忙朝前方小院跑去,不过跑了两步他又快速折返回来,往身后的正堂跑去,因为正堂石棺里的古尸飞到天上去了,而前方小院里指不定有几只古尸等着他,所以还是进正堂躲血雨比较安全。 砰! 张小卒用骨刀劈开墙壁钻了进去。 他前脚刚踏进正堂,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变得漆黑不见五指。 哗哗哗—— 漆黑中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可雨却是血雨,想想就让人心里发毛。 砰! 一道响声骤然传进张小卒的耳朵里,打破了单调的雨声,吓白了张小卒的脸色。 砰砰砰! 砰砰砰! 声音急促,好似有人在敲打墙壁。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骨刀,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好在他有入微心境,即便漆黑不见五指,也能视如白昼。 砰砰砰! “小卒——小卒——” 正靠近间,张小卒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呼叫声,听声音好像是天武道人的,但是声音极其沙哑虚弱。 “师父!” 张小卒惊呼一声,忙加快脚步往前窜去。 第三百九十三章 秽血 砰砰砰! “小卒——” 砰砰砰! “小卒——” 敲击声伴着虚弱的呼唤声不停地从前方传来。 张小卒顺着声音一路急跑,入微心境开路,顺着地上天武道人留下的脚印,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偏室里看到了声音来源。 甫一确认声音来源,他吓了一跳,因为声音竟然是从房间里一口石棺里传出来的。 这口石棺近四丈长两丈高,棺盖紧闭着,但明显可以看见打开过的痕迹。 石棺里传出的敲击和呼救声,以及地上天武道人消失在石棺附近的脚步,都表明天武道人被困在了石棺里。 看见石棺的长度,张小卒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因为石棺越长表示躺在石棺里的古尸越高大,古尸越高大其战力就越强。由刚才发生在天空中的战斗情形不难推断,这具三丈多高近乎四丈的古尸,绝不是他对付得了的。 但天武道人身处险境,极可能生命危在旦夕,张小卒哪有犹豫的时间,一步冲进房门大吼一声:“师父,我来了!” 脚下片刻未停,紧接一步踏到石棺近前,骨刀交于左手,三色之力聚于右拳,寒潭舞姿贯通全身,一拳轰在石棺上。 他没敢用刀劈,怕不小心伤到石棺里的天武道人。 轰! 厚重坚硬的石棺没能承受住张小卒这一拳之力,轰然炸裂,棺材板崩得到处都是。 古尸和天武道人的身影顿时显露在张小卒视野里。 只见一具三丈多高的乌黑古尸,正拢着双臂把天武道人死死箍在怀里,黑甲虫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住天武道人的身体,并且都在拼命地往里钻,似乎在争抢着啃食天武道人的血肉。 地上堆积着许多黑甲虫的尸体,显然天武道人已经在石棺里和它们争斗厮杀了很长时间,但是他似乎斗败了。 张小卒闻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再联想到文不武的凄惨下场,一瞬间吓得头皮发麻,急忙施展鬼瞳之力掐诀往天武道人身上拍去。 鬼瞳之力再次显露出它对邪祟之物的巨大杀伤威力,符印甫一落下,黑甲虫顿时死伤无数,其他未被攻击到的黑甲虫,都好似遇到天敌一般,霎时间如潮水般退去,就连古尸都畏惧地缩开紧箍天武道人的双臂。 张小卒眼疾手快,抓住天武道人的肩膀纵身后跃,逃离古尸身边。 天武道人的身体已经被黑甲虫啃食得血肉模糊,只剩微弱的道力在他体表流转,若是张小卒再晚来一段时间,他恐怕就要被黑甲虫耗尽最后一点力气,而后落得和文不武一样的凄惨下场。 第三百九十四章 圣血 巍峨古城,恢弘壮阔,几近无边。 别说一滴或几滴,就算是一瓢,甚至是一桶圣血落下来,若不是刚巧在附近看见,寻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张小卒虽对圣血满怀希冀,可惜好运并没有眷顾于他,连圣血的一抹影子都没看到。 他循着记忆找到青莲道人摔落的大概位置,先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大和尚,然后在一座院子里找到了青莲道人。 她的身体已经被秽血淹没,若不是看见她落在土坑边上的拂尘,张小卒都不一定能发现她。张小卒跳进及腰深的血水里捞了好一会,才把她深陷土里的身体拽出来。还有心跳和脉搏,万幸没有被淹死。 张小卒就近找了一间房间,把大和尚和青莲道人安置进去。 来的路上天武道人一连吃了好几颗灵果,除了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的内伤,其他大小伤都已恢复得差不多。 张小卒把房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隐藏危险,而后天武道人又在房间里布下阵法,他这才稍微放心,离开房间再次冲进雨幕,去寻找另外三人。 冲进雨幕,放眼望去,一片血的海洋。 耳边只有哗啦啦的血雨声。 张小卒茫然四顾,心里不禁泛起一股无力感:偌大一座古城,该去哪里寻找剩下的三人? “老将军应该在那个方向。”张小卒努力回想张屠夫那一刀斩出的大概位置,认定方向冲了出去。 他不敢边跑边喊,怕惊动街上一具具正在沐浴秽血的古尸,只能利用入微心境的三百步视野范围尽力寻找。 往前奔行千余步,一抹光亮突然闯入他的视线范围。 甫一看到这抹光亮,张小卒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体内气血噌噌上涌,注意力瞬间被其全部吸引。 只见一滴枣核大小的雪白水滴正悬浮在离地半丈高的空气中中,它的光芒并不璀璨耀眼,可是在这漫天的血雨中,它柔和的白洁光芒却显得格外夺目。 单是远远望着它,张小卒就觉得心中的焦虑不安、惊慌恐惧等负面情绪得到极大安抚,快速地平静下来,而后内心变得一片宁静祥和。 忽然它变了颜色,由雪白变成了赤红。 它的红不同于周围秽血的暗红,而是红得璀璨夺目,红得鲜艳透亮,红得正气浩然,红得沛沛汤汤——恰如那赋予世间光明的赤日。 望着赤红的它,张小卒只觉内心空前坚定坚强,一腔浩然正气席卷全身,热血沸腾,勇猛无惧。 时而洁白如雪,时而红如赤日。 可以纯净修者心灵。 正如天武道人描述的一模一样。 是一滴圣血! 张小卒激动得屏住了呼吸,身体化作一道光影朝圣血扑去,三百步的距离眨眼间就到跟前,伸手一点,引着圣血往嘴边送。 嗖! 一柄利剑突然自斜侧里袭来,直袭张小卒的咽喉。 角度刁钻,剑势极快,眨眼间就袭到近前。 张小卒悚然大惊,他的注意力被圣血全部吸引,以致于疏忽大意少了对四周的警惕,直至危险逼到近前这才反应过来,石火电光之间他来不及任何思考,身体猛地向后倒仰出去,同时脚蹬地面后撤,逃离利剑的攻击范围。 第三百九十五章 紫光宝剑 说话间,张小卒已经到了近前。 “前辈,您没事吧?”近距离感受到张屠夫的气息,张小卒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关切地询问。 张屠夫的气息忽明忽暗,飘忽不定,就像那烧没了油的灯,火苗忽闪忽闪随时会熄灭,这俨然是油尽灯枯的迹象。吓得他一颗心窜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好似使劲喘一口气就会把张屠夫飘忽不定的气息吹灭了一般。 不怪他胆小,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接连看到星辰大能陨落,让他发现“星辰大能”这四个字并不是免死金牌,他们的生命同样脆弱不堪。 “暂时死不了。”张屠夫瓮声应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面前五步外的锈剑,再次催促张小卒:“去试试,看能不能把它从地上拔出来?” “不会拔断了吧?”张小卒扫了眼锈迹斑斑,已经被秽血浸透的剑,看着那被血雨溅落的一层层锈屑,尽管知道张屠夫既然让他拔剑,那就肯定拔不断,可嘴上还是抑不住小声嘀咕了声。 他的嘀咕声虽小,却被张屠夫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 尤其是听见张小卒那忧心忡忡的语气,就跟只要他用手指轻轻一碰,那剑就会立刻化成一滩锈渣赖上他一般。张屠夫气得直瞪眼珠子,恨不得站起来把张小卒一脚踹飞。 只可惜他现在喘口气都觉得费劲,哪有站起来的力气,更别说踹张小卒了,遂只能没好气地喝道:“老夫这一身伤全是被它剑气所伤,前后总共拔它三十三次,它始终插在地上翁丝未动,你觉得你能拔得断它吗?!” “——”张小卒闻言不禁咋舌,他还以为张屠夫这一身惨不忍睹的伤是和古尸大战时留下的,万不曾想竟然是被眼前这柄锈剑所伤,能自主挥发剑气伤人,还把修为高深莫测的星辰大能伤成这副模样,这哪里是一柄锈剑,分明就是一柄神剑啊。 张小卒看锈剑的眼神顿时变了,再不敢小瞧于它,惊讶地问张屠夫:“它不会就是文老前辈从虚空大阵里拔出来的那柄剑吧?” “正是那柄剑。”张屠夫应声道。 “怎么变成这样了?”张小卒诧异。 “老夫也不知,它甫一落地就成这样了。”张屠夫说道,并叮嘱张小卒小心:“你拔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它的剑气伤到。” “前辈,您拔了它三十三次都没拔得动它,晚辈这点修为怎可能拔得动它?”张小卒苦笑道,觉得张屠夫在让他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张屠夫瞪眼道:“老夫和它拼了三十三次,它把老夫伤成这样,老夫自然也没让它好过,消耗了它大量精气,说不定它现在比老夫还惨。狗日的,就是让你拔个剑,你他娘的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张屠夫说着说着突然来了火气,语气一转朝张小卒破口大骂起来。 “——”张小卒也发现自己似乎有点磨唧,感觉自己好像被这把锈 剑镇住了气势,当即提起气势走上前去,三色之力旋绕周身,探出双手握住锈迹斑斑的剑柄,深吸一口气,力贯双臂,猛地往上拔起,同时小心提防锈剑的剑气攻击。 噔噔噔—— 啪! 张小卒往后连退好几大步,一屁股跌坐在血水里。 “啊啊啊——”他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双手,嘴里惨叫连连。 “——”张屠夫心跳猛地漏了好几拍,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前——前辈——这可不怪我啊,是您非——非让我拔的。我说会拔断吧,您还不信。您看——这这咋办呀?”张小卒双手抱着半截断剑,看向张屠夫,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噔噔噔后退跌倒,不是被剑气攻击了,而是被自己闪倒了。他使出了倒拔垂杨柳的力气,结果锈剑就跟烂稻草一样,一拔就断,差点没把他的腰给闪折咯。 张小卒话音未落,手中的半截锈剑突然碎裂,散成锈渣跌落地面,被血水冲走。 咕噜—— 张小卒生吞了口唾沫,目光闪躲不敢与张屠夫对视。 张屠夫感觉自己一颗心被张小卒这一拔给拔碎了,山羊胡一颤一颤抖个不停,突然抬手狠抽自己两个耳光,咬着后槽牙骂道:“让你嘴贱!让你嘴贱!拔拔拔,现在好了吧。让你嘴贱!” “前辈,冷静点,别这样。”张小卒急忙劝慰,惊慌不已,生怕张屠夫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得了失心疯,“您若是心中有气就——哎——哎哟——” 张屠夫不知哪来的力气,翻身爬起扑向张小卒,一顿爆锤,直揍得张小卒吱哇乱叫。 “老子让你拔,让你用那么大力气了吗?” “你不能小点力气,就属你力气大是吧?” “你丫眼睛长屁股上了吗?没看到那是一柄锈剑?风烛残年你懂不懂?” “老子揍死你个败家玩意!” 面对张屠夫理直气壮的斥责和讨伐,张小卒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清。 这哪里是和蔼慈祥的老将军,分明就是一个老无赖。 还好张屠夫没有多少力气,打了几拳便没了力气,从张小卒身上翻滚下来,仰面躺在流淌的血水里,望着漆黑的天空怔怔发呆。 锈剑这一断,断的不单单是剑,还是他心中的无限希望。 和文不武一样,在见识道锈剑的厉害后,他不由自主地就把踏出最后半步,登天成圣的希望全部寄托到了锈剑上,可是就在他希冀满满,感觉前路无限光明时,突然间一切化作梦幻泡影,这一精神上的巨大冲击,他这颗老迈的心脏真的差点没扛过去。 “哎哟——”张小卒摸着肿胀的脸颊坐起身,龇牙咧嘴地埋怨道:“前辈,您下手也忒狠了。疼死我了。” “不是你丫自己说的吗?让老夫心中有气就打你出气。”张屠夫没好气地斜睨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撇着嘴委屈道:“前辈,我什么时候让您揍我了?我是说让您心中有气就大声喊出来,别憋着,憋着伤身。” “——”张屠夫不禁莞尔,回想刚才,好像确实是自己动手太快,没等张小卒把话说完,可想到张小卒竟然看着他自抽耳光,还幸灾乐祸地让他喊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杀气腾腾地斜眼瞪着张小卒,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信不信老夫一巴掌抽死你?” “——”张小卒急忙闭紧嘴巴。 “呵呵”张屠夫突然咧嘴呵呵一乐,问道:“你说要是文不武知道他拼上性命拔出来的宝剑,竟被你弄成了锈渣,你说他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噗—— 张小卒突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张屠夫看见后不禁猛翻白眼,警告道:“小子,休想讹诈老夫,老夫每一拳都有分寸,只会让你受一点皮肉之苦,压根不到吐血这种程度啊。小子,你没事吧?” 张屠夫突然语调一转,担心问道。 起初他以为张小卒是佯装受伤逗他开心,可是突然感觉到张小卒的气息不对劲,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 张小卒脸色惨白,不过血雨不停地打在脸上,白不白也看不到,但是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气息忽然紊乱,并且在快速地衰弱。 “小子,你怎么了?”张屠夫坐起身再次问道。 “剑——剑——啊——疼死我了!啊——”张小卒连喊两声“剑”,然后抱着胸口一边惨叫一边满地打滚,双手拼命地抓挠胸口,好似胸口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脏腑,他想撕开胸膛将其掏出来。 张屠夫脸色一变,以为张小卒被剑气伤到了,可是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他的星辰之力刚恢复了一丁点,灵果灵草丹药等等,全都在与锈剑对抗的时候消耗掉了。 张小卒抓破衣服,抓破皮肉,但显然他在极力克制着,没有更进一步伤害自己的身体。 “机缘大道,福至心灵,强求不得。多十年少十年,心窍不开也枉然。罢了罢了。”张屠夫突然长叹一声,探手从虚空中抓出一株九叶灵草,正是他在荒村里得到的还魂草,食之可增添阳寿十年,便是刚才和锈剑对抗时他也没舍得吃。 “便宜你小子了。”张屠夫撇嘴一笑,伸手摁住张小卒的身体,道:“张嘴,吃了它。” 张小卒一口将送到嘴边的还魂草含住,胡乱嚼了两下就吞服下去。 还魂草入腹,磅礴的灵力瞬间在体内爆发出来,疼痛紧接着缓解许多。 可张小卒尚未来得及缓口气,身体突然漂浮起来,而后嗖的一下冲天而起,快如闪电,眨眼间消失在雨幕中。 “——”张屠夫仰头望天,一脸凌乱的表情,好想问张小卒这是什么情况,奈何张小卒已然不见人影。 第三百九十六章 兽吼 吼—— 突如其来的一声兽吼,彷如晴天惊雷,响彻苍穹,打破了天地间的宁静,把一众修者从修炼中惊醒。 巨大的吼声好似贴着耳边炸响,惊得众修者心神震颤,就连星辰境强者都为之动容,不由地露出惊骇之色。甚至有些人正修炼到关键时刻,被这猝不及防的惊吓生生打断,骤然间心神大乱,惨遭反噬,受了或轻或重的内伤。 深藏山腹中的周剑来三人也未能幸免,同一时间睁眼醒来,眼神里带着惊惧之色。所幸三人都只是遭受单纯的惊吓,没有受伤。 短短两天时间,周剑来的修为突飞猛进,从初到四重天破浪境一路势如破竹直逼五重天弄潮圆满境,提升了一个境界还多。 周剑来甚至觉得,再给他一天时间,他就能突破到六重天明月境。 牛大娃的妖丹三破三凝,已经达到小境圆满,距大境只差一步之遥。 妖修的修为境界划分和人类修者不同,妖修一共分六个大境,由低到高分别为:化妖、小境、大境、劫境、王境、帝境。 妖丹初成为化妖,破而后凝可入小境,小境三破三凝可入大境,大境六破六凝可入劫境。 劫境对妖修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境界,需要经历九重天劫,度过九重天劫便能打开心窍踏入王境。 王境九破九凝,再经历九九八十一重天劫,终入帝境,逆天改命。 化妖的战力相当于修者的一到二重天境,小境相当修者的三到五重天境,大境相当于修者的六到八重天境,劫境相当于修者的九重天境,王境相当于人类星辰强者,帝境则如圣人境。 修者们也常以大妖来统称修为高深的妖兽。 牛大娃妖丹三破三凝,已经达到小境圆满,也就是说他眼下的修为境界已经等同于修者的五重天圆满境。 元泰平的修为亦突飞猛进,由四重天圆满境突破到了五重天圆满境,整整提了一个境界。 不只是他们三个,这两天但凡静下来心来修炼的,修为全都在突飞猛进。 宇文睿、苏谋、李昊天、阮心远、百里景胜等等,全都得到境界提升。 戚哟哟也从四重天境突破到了五重天境。 还有好几个已经突破无望的隐世修者,竟挣脱桎梏一步踏进星辰境,喜得老泪纵横。 就连裘战、司徒清、唐九彩等星辰大能都感受到修为境界提升了一大截,感觉向圣人境迈 出了一大步,让他们喜不自胜。 在这个诡异莫名的空间里,似乎少了许多法则的制约束缚,让境界突破变得极其容易。 相比于这里,外面那些大宗门引以为傲的洞天福地,根本不值一提。 这也是两天下来,没有一个人争吵着想要离开这里的原因所在。所有人都在抓住机会拼命修炼,视之为大机缘大造化。 别说两天,就是让他们在这里呆两年,他们也乐意至极。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也会有人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然而骤然间的一声兽吼,让许多人心中都禁不住咯噔一声,直觉告诉他们,好事结束了。 常言道祸福相依。 福已经享完,祸恐怕要来了。 所以这些人心中全都莫名一紧,强压住心中渴望继续修炼的念头,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高警惕。 “肖冲,命令所有人集合,迅速整装进入战斗状态,随时准备战斗!” “喏!” 裘战下达了集结的命令。 与此同时,大宗大门的领头人也都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但也有一些人觉得兽吼声不在自己附近,尚且安全,不舍得浪费丁点时间,继续修炼起来。 散修尤为甚之。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修炼机缘实在太难得了,便是冒些危险也值得。 元泰平就有继续修炼的想法,觉得他们身处山腹深处,应该比较安全,但是被周剑来制止。 自来到这个地方,周剑来心里就隐有不安,而听见刚才的兽吼声,心里的不安感突然空前强烈。 他把剩下的灵果和丹药拿出来,与牛大娃的合在一起,然后三人分了一下。 元泰平不好意思要,但被周剑来和牛大娃强行塞进手里,只好连连道谢,拿了两颗灵果和一瓶丹药。 这两天修为精进速度虽快,但灵果和丹药的消耗速度也快,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 周剑来和牛大娃服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疼的,尤其是灵果灵药什么的,拿到手里就吃,根本不管能吸收几成灵力,颇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气势。 若是被宗门弟子看到,尤其是精通药理知识的药王谷弟子看见,定会口沫横飞地把他们两个狠狠批判一顿不可。 然而在他二人看来,什么灵果灵药,再好也是虚的,只有转化成自身的修为和战力才是实实在在的。眼下他们没有能力处理这些灵果 灵药,而又急需提升修为,那就只能这般囫囵吞枣的吃了。 倒是元泰平服用起来比较节省,不过经过周剑来和牛大娃的几番说教之后,他的手指缝也越敞越大了。 “废的。废的。废的——” 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在百荒山得到的一件件兵器,这才发现几乎全都是残破的,有些甚至早已锈透,甫一从须弥芥子里拿出来就粉成了锈渣。 “干!”牛大娃本以为发大财了,未曾想竟是空欢喜一场,心里郁闷至极。 周剑来的情况也差不多,刀枪剑戟几乎都是残破的,没有一件能用的。 他二人在百荒山捡取这些宝物时,这些宝物皆被流光溢彩笼罩着,看不清它们是好是坏,也没时间观察它们是好是坏,反正抓到手里就直接丢进须弥空间。 元泰平在一旁看着牛大娃和周剑来一件接一件地往外拿,不禁对二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惊叹连连,一边朝二人直挑大拇指。他拼了小命都没得到一件,这两人竟然弄了差不多一百件,心想难怪他们两个会被各宗门弟子通缉。 “咦——”周剑来突然惊咦一声,手里抓着一张大弓,弓弦竟和他个头差不多一样长,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能使用的。 他之所以惊咦,不是因为此弓巨大,而是因为这弓看上去似乎完好无损。 “试试看。”周剑来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会,然后扔给牛大娃。 牛大娃接在手里,身躯瞬间暴长一丈,左手持弓,右手拉弦,缓缓施力,将大弓缓缓拉开。 大弓似乎很久没被拉开了,不断地发出咯吱吱的声音,搞得牛大娃都不敢用猛劲,生怕把它给拉断了。 吼—— 冷不丁又一声兽吼在耳边骤然炸响,把三人吓了一跳。 “有时间再慢慢研究吧。”周剑来示意牛大娃收起大弓,而后把满地的残破兵器收进万剑匣,说道:“这些兵器的材质应该都是极好的,有时间去拜访一位铸器大师,用它们打造几件兵器,应该很不错。走,出去看看。” 轰隆隆—— 周剑来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轰隆隆颤抖起来,不似地龙翻身时的闷雷声,听起来好像是万马奔腾的声音。 “哎,等等我。”牛大娃苦着脸叫道,正着急忙慌地穿衣服,他身上的衣服被他身体变大时挣裂了,闷闷地嘟囔道:“有时间一定去寻一件能变大变小的衣服。” 第三百九十七章 诅咒 三人从地下钻出来后,立刻攀上周围的高大树木,往兽吼声传来的方向眺目望去,这一眼望去吓得他们三个激灵灵一个冷颤,恨不得立马钻回去,光钻回去还不行,至少还得再往地底深钻几百步才行。 只见遥远的天际,天上地下黑压压的一片,万兽奔腾。 一头头他们叫得上名,或是叫不上名的野兽,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万兽奔腾不可怕,可怕的是奔腾的都是体型巨大的妖兽。 一两丈长的都算小的,四五丈长的入目皆是,**十丈长的一眼望去数不过来,三四十丈高大的一巴掌数不过来,甚至还有横亘在大地、天空上,如巍峨山峰一般庞大的大妖。 更可怕的是,不止是他们面对的方向有万兽奔来,他们的左右两侧都是如此,只有他们背后一个方向暂时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咕噜—— 三人站在树杈上望着这骇人一幕,只觉头皮发麻,后脊梁直往上噌噌冒凉气。 “咕噜——”牛大娃使劲咽了口唾沫,脸色比哭还难看,颤声道:“要不咱们再钻回去吧?” 他和周剑来在柳家村有幸见过黑森林里的大妖发飙,星辰境的强者在它们面前连孙子都不到,而狂奔而来的妖兽群中竟然有六七头这种体型的大妖,吓得他胆汁都快滋出来了。 “我——我看到一只比房子还大的蚂蚁钻到地下去了!”元泰平倒抽一口冷气说道。 周剑来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打洞的,各兵种全都有,明显是不给我们躲藏的机会,所以钻到地下躲藏绝非好主意。而它们从三个方向袭来,目的很明确,想把我们往这个方向驱赶。” 周剑来转身指向身后的方向。 “你直接说咱们该怎么办?”牛大娃着急问道。 “只剩顺着它们的意思往这个方向逃了。”周剑来说道。 “那岂不是正中它们下怀?”牛大娃瞪眼道。 “它们应该不是想杀我们,至少暂时不会,否则它们就从四个方向杀来了。”周剑来说道。 “你们看——”元泰平指向妖兽奔来的方向,说道:“宗门的人已经开始往唯一安全的方向逃跑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逃吧。”牛大娃大叫一声,率先往安全方向纵身掠去。 周剑来和元泰平紧跟其后。 牛大娃跑着跑着,突然回头看着元泰平怪叫一声。 元泰平被他叫得心里发毛,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急忙问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同时上下左右前后检查自己身上。 “你的嘴怎么不歪了?!”牛大娃盯着元泰平的脸看了一会,而后诧异地问道。 刚才在地下时他就觉得元泰平哪里怪怪的,可是一时又说不出怪在哪里,此时猛然想起来,他之所以觉得元泰平怪怪的,是因为他的嘴不歪了。 “咦,还真是。”周剑来闻言看向元泰平的嘴,发现真如牛大娃所说,元泰平的嘴不知何时一点也不歪了,不由地惊奇。 牛大娃见元泰平红着脸不吭声,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问道:“你这歪嘴、斜眼、驼背,不会都是装出来的吧?我记得在白云城第一眼见到你时,你是跛着脚走路的,但是那天你从擂台上下来时脚竟然不跛了。当时我们几个还纳闷了半天,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元泰平点点头,示意牛大娃他们并没有看错,然后说道:“其实我的身体并非天生残疾,是被这把妖刀诅咒后才变成残疾的。随着诅咒一点点解除,我的身体就能一点点恢复正常。 那天初上擂台时我确实是跛脚,但是二小姐的关心破除了我身上一部分诅咒,让我的跛脚恢复正常,所以你们并没有看错。 你二人与我初识,非但不怕我丑陋的样貌,还把我当亲兄弟一般对待,是你们家人一般的真诚、慷慨、关心和信任解除了我身上又一部分诅咒,让我的歪嘴正了过来。 所以,能够认识你们,是元泰平今生最大的幸运和幸福! 元泰平此生必与二位兄弟生死与共! 谢谢你们!” “好小子!”牛大娃靠近元泰平,在他肩膀上使劲拍了一巴掌,然后问道:“那你身上剩下的诅咒得怎么破除?” “我猜还得应在二小姐身上。”周剑来笑道,“亲情、友情、爱情,你小子缺个婆娘。” 周剑来打趣道。 元泰平羞臊得脸颊通红,轻轻点了点头。 “哈哈,这好办。”牛大娃拍着元泰平的肩膀爽朗笑道,“待此间事了,兄弟们陪你去边境杀够十万大牙狗,然后回白云城八抬大轿把二小姐娶回家。” 元泰平苦笑着摇摇头。 牛大娃以为他是怕秦家人反悔,当即冷下脸喝道:“放心,有兄弟几个给你主持公道,量秦家人不敢反悔。” “不是反悔不反悔的问题。”元泰平说道,“二小姐必须是真心诚意地嫁给我,需要让她真正爱上我,出于真正的爱情嫁给我,而不是因为擂台比武这种类似于赌约的形式嫁给我。唯有真正的爱情才能解我身上的诅咒,就像二位兄弟待我,皆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而不夹杂其他利益上的因素,否则我身上的诅咒是破除不了的。” 说到这里他不禁摇头一笑,道:“我相信二小姐肯定不会反悔,只要我杀够十万大牙狗回去,她一定会嫁给我,但这并非是出于爱情而嫁给我。就我这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尊荣,二小姐怎可能发自内心的爱上我?” “这——”牛大娃为难地摇摇头,在这方面他没有一点经验,不然也不会被金芷卉弃之如敝履。 周剑来靠到近前,拍拍元泰平的肩膀,说道:“二小姐内心善良、真诚、热情、感性,不同于其他贵族小姐们,用你的真心去打动她,不气馁、不放弃,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你的。当然,在此之前你必须自信起来,没有女人喜欢一个畏畏缩缩,自卑自贱的男人。罗锅压在你的背上,并不能压垮你的肩膀,压垮你肩膀的是你心中的自卑。” “可是我除了这一身莽劲,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元泰平神色黯然地幽幽说道。 “不懂不会那便去学去问去探寻,没有人生来就什么都懂都会。”周剑来道。 元泰平闻言眼前一亮,使劲点点头,道:“多谢你周大哥,我懂了。” “哈哈,兄弟几个等着喝你和二小姐的喜酒。”牛大娃大笑道。 “哼,痴人说梦!”突然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冷哼,并讥笑道:“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梦刚破碎,转过头就劝另外一个癞蛤蟆去吃天鹅肉。牛大娃,你是心大啊,还是真的傻啊,还是不知羞耻啊?” 听见此人的讥讽嘲笑,牛大娃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冷冽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冷声喝道:“苏谋!” “元泰平,本公子劝你尽早对二小姐死了心,否则休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让你在白云城无立锥之地!” 来人正是苏谋,却没有再理会牛大娃,而是厉声警告元泰平。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三百九十八章 除魔卫道 苏谋不是有意偷听三人谈话,而是恰巧经过,就听见周剑来在教元泰平怎么赢取秦如兰的芳心,又听见牛大娃说等着喝二人的喜酒,好似秦如兰已是元泰平的囊中之物,这让他极其不爽。 因为对秦如兰,他心里是有点想法的。 一想到秦如兰被元泰平这么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所觊觎,他就恶心的想吐。 警告完元泰平,他的目光又落在周剑来身上,语气不善道:“小剑,看在昔日的一点交情上,我可以当没听见你刚才的冒失言语,但若再被我听见你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剑来不由一笑,道:“倒也无需看昔日的交情,想不客气就不客气好了,正好一直想讨教公子剑域心境而未得机会。另外,秦家比武招亲,我兄弟登擂夺魁,只需再杀十万大牙狗,比武招亲的契约便会自动生效,这件事整个白云城的人都知道。届时我们将会邀请老王爷来为我兄弟见证这段美满佳话,你若不爽不服,只管来婚宴上和老王爷说理便是。” “你——”苏谋不禁语结,看周剑来的目光顿时冷冽阴沉下来,万没想到周剑来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这件事他是断不敢和父亲大人提半个字的,因为以父亲大人公正不阿、嫉恶如仇的脾性,若是知道他在外面这般耀武扬威、仗势欺人,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他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冷笑道:“你们三个魔修可真够猖狂,在众多正道侠士面前非但丝毫无惧,反而大放厥词、耀武扬威,这是对我等正道侠士**裸的侮辱和挑衅。今日若不把你们三个魔修就地正法,我等正道侠士今后哪还有脸面自诩正义,哪还有脸面苟活于世?!” 苏谋并非一人,他是和药王谷弟子一起行动的,宇文睿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与他并驾齐驱奔行前进。 另外还有苍空派、光明殿等和药王谷交好的宗门,他们已经汇聚在一起,显然是准备力合一处,共同抵挡即将到来的灾难。 “魔修人人得而诛之!” “除魔卫道乃我等侠义之辈不可推卸的责任!” “魔修必须死!” 苏谋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大喝。 “师伯,就是他们三个杀了李怀师弟,师弟被他们一刀劈成了两半,肚破肠流,死的好惨啊!师伯,请您为李怀师弟主持公道!”苍空派的一名弟子向他的师伯悲声控诉周剑来三人的罪状。 “师父,易佳师兄就是被这三个魔修杀害的,杀了他们为师兄报仇!”千山派的一名弟子亦向其长辈哭诉。 “师叔——” 一时间竟有好几个宗门弟子向他们的长辈控诉周剑来三人的罪行,听着他们绘声绘色又悲愤欲绝的哀嚎声,周剑来三人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他们只说后果,不提前因。 小人嘴脸,无赖行径。 周剑来和牛大娃早已习惯他们强词夺理的样子,懒得和他们争论。 “全都是我杀的,有本事冲我来,别为难我的两位兄弟!”元泰平一张笨嘴难辨百口,索性一口揽下所有事情,希望帮助周剑来和牛大娃撇清关系。 有人开始呈包围之势向周剑来三人靠拢过来,不过三人正处在高速奔跑状态,想要一下把他们包围起来也非易事。 “小畜生,还我徒儿性命!”千山派的人首先发难,目眦欲裂地扑向三人。 “魔修统统都得死!” “杀我苍空派弟子,今日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有一就有二,一下窜出五六个人扑向三人,并且有更多的人问讯向这边赶来。从头到尾谁也没提宝物的事,但每个人心里都惦记着,也清楚着,谁杀了周剑来三人,他们身上的宝物就是谁的,这是江湖规矩。 “除魔卫道!”苏谋也怒喝一声执剑而上。 他没有冲元泰平杀去,而是直冲牛大娃袭去,因为他心里也惦记着宝物,而周剑来和牛大娃身上携带重宝的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至于为何选牛大娃而非周剑来,因为牛大娃看上去比周剑来好杀。 “我们之间的恩怨,今日便与你二人做个了结!”宇文睿抽出腰间长剑,直扑周剑来,相比于宝物,他更惦记周剑来的剑心意志和黄金真龙剑意。 周剑来三人虽然已经在第一时间和他们拉开距离,但还是被众门派高手咬在身后紧追不放,并且距离在慢慢拉近。 门派之人一个个修为大增,都想乘机露一手,在人前显圣,提一提江湖地位。 “一群倚强凌弱,以多欺少的狗东西!”牛大娃破口大骂,边跑边恶狠狠叫喊道:“从今天起咱们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今天你们若是杀不了老子,他日老子必让你们加倍奉还!哼哼,这么大的帮派,总有人会落单吧,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小贼,尔敢?!” “呵——”牛大娃嗤鼻冷笑,道:“追着老子屁股喊打喊杀,还不准老子反杀回去吗?老子又不是你们的野爹,岂会惯着你们!咱们走!” 说一声走,他猛地祭出风元素之力,狂风拔地而起,托着他和周剑来、元泰平腾空而起,速度瞬间加快一倍,横空而去。 可是尚未跑出百余步,就被药王谷一名强者出手从空中摁了下来。 沈从文,九重天境,半步大能。 那日在戚家练武场,于大庭广众之下被魏子焸一巴掌扇掉好几颗牙齿,丢尽了颜面,听说魏子焸已经在雁南城外战死,对周剑来出手便再无顾忌,心中的怨气和恨意今日终于可以宣泄出来,这份快感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砰! 面对九重天境的高手,三人几乎没有一点反抗之力,被沈从文从空中一巴掌扇落,如断线的风筝般栽落地面,并且口吐鲜血受了内伤。 “从文,小辈的事让小辈自己解决。”司徒清姗姗露面,喝止沈从文。 “是。”沈从文应声遵从,心里没有半点抵触情绪,因为他的阻拦已经让周剑来三人被围困,已是插翅难逃,无需他再动手。虽不能亲手杀周剑来,但周剑来却是变相死在他手里,足够他宣泄心中怨恨了。 “咳——”周剑来爬起身,嘴里咳出一大口鲜血,望向姗姗露面的司徒清,咧着满是鲜血的嘴讥讽道:“司徒清,你一本正经主持公道的样子还真是丑陋!待家师云游归来,我必会让他老人家去你药王谷走一趟,希望药王谷能承受得住一位圣人的怒火!”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司徒清亦被吓了一跳,神色一凛,惊问道:“魏子焸没死?!” “呵,你都没死,家师怎会死!”周剑来冷笑。 “他——登临圣境了?!”司徒清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震惊问道。 “自然!”周剑来傲然应道,“家师留下一副躯壳化羽而去,数百万人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一派胡言!”千山派的人拂袖怒喝,道:“魏子焸力竭战陨,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竟被你说成化羽成圣,可笑至极!” “没错,魏子焸早已经死了。这小子根本是胡说八道,妄想用狂话唬住我们,大家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周剑来想搬出魏子焸的威名震慑四方,于死地求一线生机,不曾想并未起到太大震慑作用,因为多数人都以为魏子焸已经战死。 “小贼,纳命来!”有人早已急不可耐,挥剑斩向牛大娃。 “凭你也配?”牛大娃嗤鼻冷笑,一步踏出,正面迎上,长刀朝袭来之人当头劈下。 轰! 刀剑相交,那人直接被牛大娃劈飞了出去,血洒长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斜跨前胸,这一刀力量若是再强一些,就将他开膛破肚了。 “师伯!” “师父!” 那人门下的弟子齐声悲呼,扑上前去,丹药、药粉齐上阵。 知道此人修为的无不眼皮直跳,万没想到此人五重天境的修为竟然不敌牛大娃一刀之威。 “呸,垃圾!”牛大娃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休要张狂!” “大家一起上!” 宗门的人嘴上叫嚣的厉害,可是一时间却没人敢冒头,似乎被牛大娃一刀之威镇住。 “周剑来,还我剑意!”宇文睿大喝一声,长剑袭向周剑来,剑身竟旋绕着十色剑气,非但把被周剑来夺走的白色剑意重新修炼出来,反而更上一层楼,又修炼出来一种剑意。 “想要来取便是!”周剑来魏王剑横扫,十四道黄金真龙剑气迸发而出,无论是气势还是剑意都不输于宇文睿。 甫一交手,宇文睿心中当即咯噔一声,周剑来修为精进速度让他始料不及,相比于那日在戚家练武场时的他,已然不能同日而语。 宇文睿却是不知,那日在戚家练武场时,周剑来虽已拜魏子焸为师,可是他尚未得到魏子焸的真传,只是给魏家先祖上香的时候自己领悟了许多剑法,而从戚家练武场离开后,他才真正得到魏子焸的真传。 魏子焸毫无保留,把一身剑术倾囊相授。 一前一后,可谓是天壤之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周剑来虽没有魏子焸的霸气,五重天境就能斩半步大能,可他身怀剑心意志,在剑道上的精进速度可不比宇文睿差半点。 二人剑法皆精湛绝伦,甫一战在一起顿时打得难解难分,但宇文睿在修为上强周剑来一个境界,很快就显出优势,力压周剑来一头。 “狗日的元泰平!”牛大娃突然朝元泰平破口大骂,因为他发现元泰平被好几人围攻,可他手上的招式竟然畏畏缩缩,生怕伤了对方的性命,他终于明白那天元泰平为何会被追杀的那么狼狈了,原来是一颗烂好心在作祟。 牛大娃不禁怒火中烧,叫骂道:“这群狗.娘养的已经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非杀你不可,你竟然还对他们留手,你以为他们会领你的情? 他们只会当你是傻逼! 你若不信,你跪下给他们磕头求饶,喊他们亲爹亲娘,喊他们祖宗,你看他们手里的屠刀会不会在你头顶停顿半刻?” 牛大娃话音刚落,元泰平突然定在原地不动,任由刀剑及身。 噗! 嗤! 鲜血四溅,元泰平身上添了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是对方有意避开了他的要害,而是他在最后关头自己闪躲避开了要害。 “果然不会留手啊!”元泰平心中哀叹一声。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三百九十九章 我是魔修 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总是心怀善念,总以为自己对别人好一点,别人就会对他也好一点。若不是,那就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纵是伤得遍体鳞伤,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相信别人是恶的。 他们总以为人性本善,没有人生来就是恶的。 他们自己是善的,便相信全世界都是善的。 这样的人可爱可敬,但同时也可怜可恨,所以人们通常称之为烂好人,似夸又似骂,似骂又似夸。 烂好人,生活中虽不多见,但从未少过他们的身影和故事。 元泰平便是这样一个人。 他自小生长在社会阴暗的角落里,切身体会到人性的丑与恶,然而他的心灵从未因为恶劣的环境而扭曲,恰恰相反,他始终心怀善念。 便是手中的妖刀,也未能侵染他善良的心灵。 天武道人曾对张小卒说:极善必生极恶,而极恶也必生极善。 元泰平算半个。 之所以说他是半个,是因为当他狠下心来杀人时,一点也不善良。 牛大娃骂醒了他。 他又用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换回一片心冷。 当他手中那没有光芒的灰白妖刀再次扬起时,它已经是一柄杀人的妖刀。 噗! 妖刀斩过,血洒长空,人头抛飞。 “孽畜,你找死!” 光明殿一位师伯辈的高手见门内弟子惨死在元泰平刀下,顿时气急败坏地嘶吼叫骂。 或许在他心里,被他们杀是元泰平的荣幸,元泰平就该洗干净脖子乖乖受戮。胆敢反手杀人,便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因为司徒清一句“小辈的事让小辈解决”,这人便没好意思对周剑来三人动手,但此时见门下弟子惨死在元泰平手里,他便顾不上司徒清说的话,叫骂着恶狠狠地扑向元泰平,手中招式阴狠毒辣。 元泰平目光一沉,妖刀横扫,逼退身边三人,而后双手握刀,往前猛地一步踏出迎上去,妖刀扬过头顶,旋即力劈而下。 噗! 妖刀自上而下一劈到底,光明殿的人竟被一劈两半,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脏腑,洒落一地。 看到这惨烈一幕的人,无不心跳漏拍,眼皮直跳。 “怎——怎么可能?!” “丘师伯,七重天境的修为,竟——竟不是他一刀之敌?!” “妖术!他绝对用了妖术!” 光明殿的人惊恐哀嚎,无法接受他们七重天境的丘师伯惨死在元泰平刀下的事实。 “咕噜——这三人好强啊!”有人看着周剑来三人的战斗,禁不住咽了口唾沫惊叹道。 听见他的话,许多人不禁悚然。 鲜血刺激着他们的大脑和心脏,让他们不得不正视周剑来三人的实力。 一番观察下来他们无不心惊震撼,他们五六个宗门的弟子,年轻一辈中竟只有宇文睿能稍微压周剑来一头,其他人竟都不是这三人的对手。 可怕的是,牛大娃和元泰平全在越阶而战,并且越战越勇。 “南境何时冒出这样三个狠人?”有人抑不住惊问。 没人能回答他,因为周剑来三人皆是近几个月刚成长起来的。 “秋鸣师兄,你怎么不上?”药王谷弟子突然发现他们还有一位年轻高手没上,忍不住催促问道。 “持强凌弱、以多欺少、黑白颠倒、无耻至极的事还是不做为好,做了我怕晚上睡觉做噩梦。”秋鸣嗤笑应道,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周 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并吩咐道:“三谷的人听好了,这场是非不分的私斗我们不参与。” “我们四谷的人也不参与。” “我们六谷的人也不参与。” “秋鸣,你这是何意?!胆敢违背四师祖的命令,要造反吗?”立刻有人大声质问秋鸣。 秋鸣冷笑,道:“他们三个,外加一个张小卒,不过是你们一谷和二谷的人因为个人私欲招惹的敌人,你们凭什么扯药王谷的大旗,让药王谷为你们的私人恩怨负责?更何况你们连一句理都不占,说难听点,你们根本就是扯着药王谷的大旗在外面仗势欺人、为非作歹。说他们是魔修,我觉得你们比他们更像魔修。” 此言一出,一谷和二谷的弟子顿时朝秋鸣怒喝连连。 “秋鸣,你言过了。”司徒清淡淡扫了秋鸣一眼。 秋鸣朝司徒清躬身作礼,不卑不亢道:“回四师祖,弟子不觉有错。” “——” 场面瞬间安静,谁也没想到秋鸣竟敢当众驳斥司徒清。 三、四、六谷的人慌忙朝秋鸣使眼色,或悄悄拉扯他的衣服,让他莫要顶撞司徒清。 “哼!”司徒清冷哼一声。 秋鸣喉咙咕噜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他却梗着脖子再一次说道:“回四师祖,弟子不觉有错!”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司徒清淡声道:“无论是私仇还是公仇,皆等战斗过后慢慢评说,怎能同门相向,甚至恶言恶语污蔑同门师兄弟?药王谷六谷弟子向来同气连枝、团结一致,挑拨离间者、拉帮结派者、结党营私者,皆为叛宗重罪。你刚才的话已经有挑拨分裂六谷团结之意,你还敢说自己没错?” “四师祖的意思是把他们三个杀了,然后再对着他们的尸体讲道理,让他们哑口无言,不能反驳吗?这是什么道理?”秋鸣毫无畏惧地质问道。 司徒清嗖的转头看向他,两道冰冷的目光犹如实质。 砰! 秋鸣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司徒清的气势压在他身上,他根本无力反抗。 只是看他执拧的目光,他显然是不服的。 “哈哈,狗屁的道理!”厮杀中的牛大娃听见了秋鸣的话,立刻怒笑不已,他身上已经染血,有好几处厉害的伤,都是苏谋的剑在他身上留下的。 不是说他敌不过苏谋,而是苏谋极其奸诈狡猾,根本不和他正面战斗,而是一直游离在外围,每每抓住他的破绽给他致命一击。 苏谋的剑域心境,剑之所指,无所不斩,一旦被他抓住机会,至少要被咬一口肉下来。 牛大娃面目忽地变得狰狞,神情扭曲道:“既然你们逼我当魔修,那老子从今天开始就是魔修!且看好了!” 他突的大喝一声,左手扬起,手中霞光瑞彩流转,抓了四个玉瓶,喝道:“老子有须弥芥子,里面放了数百件在百荒山得到的宝物,谁能助我我就把这些宝物拱手相送。怕你们不信,我先送些给你们看看。” 说着,他一扬手把丹瓶撒了出去,而后又接连撒出数十瓶,每个丹瓶都霞光流转,深深吸引了宗门弟子的眼睛,立刻引起数百人哄抢,甚至有人开始大打出手。 “瞧瞧你们这帮正道人士的丑陋嘴脸,何异于一群抢屎吃的野狗!”牛大娃言语恶毒的肆意谩骂,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骂得一群宗门长辈面红耳赤,就连司徒清都禁不住抽了抽眼角。 他们有心反驳,可是看着门下一群弟子疯一般的 争抢霞光流彩的丹瓶,实在无力反驳。而他们又不能喝止门下弟子,不准他们争抢,因为宝物就这么多,自己不抢就会被别人抢去。 所以只能假装没听见牛大娃的恶毒咒骂。 “不对,这不是丹药。”有人抢到一瓶丹药,拔开玉塞发现不是丹药,当即气怒大叫。 “哈哈,当然不是。骗傻子的话你们也信,一群蠢狗。”牛大娃肆意大笑,同时意念一动,勾动元素之力。 轰轰轰—— 毫无征兆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所有牛大娃扔出去的丹瓶同一时间爆炸。 丹瓶里装的不是丹药,丹药都被他和周剑来、元泰平服用了,里面装的是牛大娃捏的元素弹,就是集聚九种元素之力捏成的能量弹,牛大娃给它们起名元素弹。一粒粒如大拇指头大小,装满每一个丹瓶。 威力,异常恐怖。 至少远超牛大娃的想象。 爆炸声中尘土飞扬,乱石四射,同时还有血肉横飞,而后便是凄厉惨叫、哀嚎、咒骂—— “——”幸免遇难的宗门弟子无不眼皮直跳。 四百多人就这么变成了残肢断臂,让他们腹中阵阵翻涌,同时悲愤欲绝。 “干!这么厉害,早知道就多弄点了。”牛大娃瞪眼叫道,他知道杀伤力应该不小,可是万没想到可以强到这种程度,比他全力一刀的杀伤力还强。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抢夺丹瓶的宗门弟子没有一点防备的缘故。 “唔——”牛大娃突然闷哼一声,被一只星辰大手掐住了咽喉,把他身体提了起来。 “小子,你的心肠太过歹毒,留你不得。”司徒清面色阴沉道。 “呵呵,许你们杀我,就不许我杀你们吗?你们不是说我是魔修吗?我堂堂魔修,杀这点人算什么?!”牛大娃直视司徒清的眼睛,浑然无惧道,“既然你们视我为坏人,那我就坏得让你们颤栗!” “大娃!”元泰平急切惊呼,妖刀骤然爆发出超强威力,将围攻他的四个宗门弟子尽数斩杀,而后纵身冲向牛大娃,挥刀斩向扼住牛大娃的星辰大手。 砰! 可是他身体刚起就被一巴掌拍在地上,骨裂声从他体内清晰的传出来。 大口鲜血从元泰平嘴里咳出,鲜血里甚至夹带着破损的脏腑。 “也留你不得!”司徒清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司徒清,休要忘记家师对你的警告!”周剑来怒吼。 “找死!我四师祖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宇文睿冷喝。 “你算什么东西?!一半剑心意志也敢在老子面前逞凶,给老子滚开!”周剑来身上突然爆发出与世无匹的剑意,魏王剑感受到他舍我其谁的剑心意志,剑身内的帝王之威猛然爆发出来。 “杀!”周剑来舌绽惊雷,一剑刺向宇文睿。 宇文睿脸色大变,边挥剑格挡边急速后退,欲避开周剑来这一剑,可周剑来这一剑犹如跗骨之蛆,任他如何施为也破解不开,任他如何闪躲也躲不开。 “小辈,胆敢放肆?!”司徒清突然一声厉喝,朝周剑来屈指一弹,一道剑气自他指尖弹出,射向周剑来。 叮! 司徒清的剑气和周剑来的魏王剑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道清脆刺耳的金属交鸣声,紧接着那交击的一点如一轮烈日猛然爆发,狂暴的剑气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周剑来被漫天剑气吞没,身上绽出一道道血雾。 “周大哥!”牛大娃声嘶力竭。 第四百章 入魔 望着周剑来瘫倒在血泊里,牛大娃目眦欲裂,猛地转头看向司徒清,一双眼睛里迸发出滔天仇恨,看着都令人背脊发寒,只听他咬碎钢牙一字一句道:“老匹夫,今天我若大难不死,他日吾必踩你山门,踏你门楣!” “你心已入魔,留你不得!”司徒清神色清冷,声音淡漠道。 但是他心里却不平静,牛大娃眼睛里迸射出的滔天恨意,连他看了后都抑不住生出一丝惊颤。 他已经见识过牛大娃的残忍无情,四百多宗门弟子惨死在此子手中,此子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其心肠之冰冷坚硬已如恶魔一般。所以他绝对相信只要给牛大娃机会,一旦有朝一日牛大娃升天得道,有了足够实力,他绝对会找药王谷报今日之仇。 所以,牛大娃不能留! 自他踏入星辰境,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年轻小辈动杀心。 “无需脏前辈您的手,晚辈帮您宰了这个入魔的畜生!”苏谋忙不迭主动请缨道,不等司徒清应声,他就已经执剑刺向牛大娃的咽喉,而他的左手却是不着痕迹地抓向牛大娃的右手。 显然,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牛大娃手指上的须弥芥子。 牛大娃的身体被司徒清的星辰之力牢牢禁锢,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挣脱。 司徒清眼睛里闪过一抹冷笑,他怎会瞧不出苏谋的如意算盘,不过他没有点破,也没有制止,因为苏谋的剑可以杀牛大娃,但他取不走牛大娃的须弥芥子。想从他药王谷嘴里捞食,未免太异想天开。 另一边宇文睿祭出剑意,把只剩一口气的周剑来包裹,开始剥夺周剑来的剑心意志和黄金真龙剑意。 有人持剑走向昏死过去的元泰平,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一剑刺向他的后心。 突然,一杆黑色长枪破空而来,逼退宇文睿和持剑刺杀元泰平的苍空派弟子,最后一枪破了司徒清对牛大娃的禁锢,铮的一声插在苏谋面前,挡住他袭杀牛大娃的路线。 苏谋吓得连连后退,因为黑色长枪枪身上绽放着星辰光芒,显而易见出手之人是星辰大能。 紧着一道大红身影破空而至,伴随着一道嗤笑声:“嚯——司徒老儿,许久不见长能耐了,竟然带着上千号人打杀三个年轻后生,真给药王谷长脸啊!” 大红身影落在黑色长枪旁边,伸手一抓把长枪拔离地面握在手里。 从黑色长枪破空而来到大红身影落地,一连串的事看似时间不短,实则总共就只有眨眼的时间,修为低的人甚至没看清发生什么事,他们只看见突然出现一人,手执长枪把牛大娃从司徒清手里解救出来,且听其言语,显然和司徒清不对付。 “闵奇迈——”司徒清看着不请自来的大红身影,目光骤然一寒,冷着脸怒斥道:“老夫行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而后目光落在被闵奇迈护到身后的牛大娃,心里不由地懊悔,觉得自己太优柔寡断,应该干净利落地处置掉牛大娃,就不至于被闵奇迈横加阻拦,眼下再想杀牛大娃已然不可能。 来人名叫闵奇迈,南境飞仙宗,星辰境强者。 药王谷和飞仙宗势不两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以想都不用想,闵奇迈绝对会护牛大娃护到底。 果不其然,只听闵奇迈捋须大笑道:“药王谷的敌人就是我飞仙宗的朋友,便是魔修也无妨。” 另一边宇文睿气得想吐血,刚才他眼看就要得手,未曾想在最后关头被闵奇迈打断,他没有理会闵奇迈和司徒清的斗嘴,祭出剑意再次向周剑来笼罩过去。 嗖嗖—— 两柄弯刀突然破空而至,并以刁钻的角度袭向宇文睿。 宇文睿暗骂一声晦气,不得不舍弃周剑来,挥剑格挡袭来的弯刀。 一道水紫色长衫男子紧随弯刀而至,男子双眼狭长,似狐狸一般妖异,容貌俊朗,不输宇文睿,正是处处和宇文睿做对的飞仙宗弟子阮心远。 阮心远接住倒飞的弯刀,把周剑来护在身后,朝宇文睿笑问道:“是不是很气?” “——”宇文睿嘴角不由一抽,每次碰见阮心远他都感到头疼,因为阮心远的嘴巴实在刁毒,只要开口必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飞仙宗和几个宗门的人紧随而至。 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这是两帮平日里相看两相厌的对头,所以甫一见面口水架立刻掐得飞起。 “哟,诸位江湖好汉可真有闲情逸致,竟然无视妖兽来袭在这里打嘴仗玩。诸位是准备练练嘴皮子,等会好和大妖们谈判吗?咯咯,这主意听上去不错哟。” 缥缈宫的仙子也来了,不过缥缈宫在江湖上一直都秉持中立立场,所以她们双方谁也不站。 “咳——噗——” 牛大娃猛咳一下,嘴里吐出一大口黑血,气息终于顺了过来,咧嘴染血的大嘴看向司徒清,笑道:“司徒老杂毛,今儿小爷得贵人相助没死成,是不是很气?没关系,你生气的日子还在后头,以后药王谷的弟子我见一个杀一个,杀满一千为止。还有你们这几个杂毛宗门,都给老子竖起耳朵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要么想办法弄死老子,要么就等着被老子弄死。”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 都被牛大娃这一番狂妄至极的言语吓到了。 非但当着数千宗门弟子的面直骂司徒清老杂毛,还公然威胁他,药王谷的弟子见一个杀一个,还要杀满一千才肯罢手。甚至还不忘群嘲一下,让苍空派等宗门弟子想办法弄死他,弄不死他他就要反过来弄死他们。 便是当不得真的狂话,也让许多人心中暗暗佩服,至少他们没有勇气当着一位星辰大能的面羞辱他,因为星辰大能不可辱。 “小子,你真当有人护着你老夫就杀不了你了吗?”司徒清身上的杀气迸发。 闵奇迈手中长枪一扫,直接将司徒清扑将过来的杀气击散,笑道:“有老夫护着,你当真就杀不了他。” “多谢前辈护佑,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重报。”牛大娃朝闵奇迈躬身致谢。 “重不重报不重要,重要的是帮老夫多杀几个药王谷的杂毛即可。”闵奇迈笑道。 “杀五百够不够?”牛大娃直接问道。 “——”闵奇迈眼皮一跳,没想到牛大娃这般直接,也不管牛大娃是不是说大话,当即点头道:“够了。” 牛大娃点头,道:“好,那我就杀两千五百个药王谷弟子。” “怎么是两千五百个?”闵奇迈不解问道。 “前辈救了我兄弟三人,一人五百,三人一千五,再加我自己的一千,总共两千五。”牛大娃认真算道。 “好小子,一点都不含糊。有时间来我飞仙宗做客,哦,记得喊上你的好兄弟张小卒。”闵奇迈朝牛大娃竖大拇指赞道,并邀请他去飞仙宗做客,不过明显是邀请张小卒的成分居多。 “好。”牛大娃拱手应下,然后走向昏迷不醒的元泰平,也不遮着掩着,直接从须弥芥子里取出霞光流彩的丹药给元泰平服下,而后搀起元泰平走到周剑来身旁,也给周剑来服下一粒丹药。 丹药药效极强,不一会儿二人就从昏迷中醒来。确认二人伤无大碍,牛大娃不由松了一口气。 牛大娃目光四下一扫,落在一块大青石上,旋即纵身跃了上去,目光扫视全场,声音不含感情道:“就因我兄弟二人在百荒山得到的宝物多,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狗屎就对我们动了杀心,结果本领不济,杀人夺宝不成,反被我兄弟二人宰了不少,于是你们就理直气壮地给我兄弟二人扣上魔修的帽子。呵呵,既然你们这么希望我兄弟二人是魔修,那我就如你们所愿,从今天开始我——牛广茂——入魔!” 他话音甫一落下,浑身妖气迸发,再无丝毫掩饰,凶煞之气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而后一缕缕黑气自他体内溢出,与他的妖气和凶煞之气渐渐融为一体。 “小子,你竟敢当着众多正道人士的面公然入魔,当我们正道人士死绝了吗?”司徒清望着牛大娃体内溢出的缕缕黑气,便是他心志坚定,也抑不住心中惊悚。他惊悚的是牛大娃真正入魔之后,他杀起人来就再无顾忌,那么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就不再是狂言。 所有人都禁不住惊悚,万万想不到牛大娃就这样把自己放逐,自此以后成为所有武林人士的公敌,如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若他有些能耐自保还好说,若是没有能耐自保,想要活命就得永远躲藏在黑暗中苟且偷生。 闵奇迈摸着鼻尖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暴躁的吗?一言不合就入魔,这也忒狠了点。” 牛大娃没有理会司徒清,而是环视全场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兄弟不好杀的人我来杀,我兄弟不好做的事我来做。你们不让老子做好人,那老子就做坏人好了,坏到让你们做梦都在颤栗!” “呵,你没那个机会了,因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已入魔,便是飞仙宗也保不了你性命。”司徒清冷笑。 他话音刚落,一道炸雷声响起:“飞仙宗保不了,本将军保!多好的儿郎,竟被你们这群王八蛋生生逼得入魔,药王谷在南境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了?” (感谢刘丹儿的打赏支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零一章 赫赫战功 裘战身披战甲,手提长枪,踏虚空而来。其人未到声先至,字字铿锵,如若惊雷,威不可犯,怒不可遏。 司徒清看见来人是裘战后,刚刚缓和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下去。闵奇迈护着牛大娃他可以理解,纯粹是为了和药王谷对着干,但裘战竟然也护着牛大娃,这让他不能理解。 是他司徒清的名号不好使了,还是药王谷的威名不复当年了?竟当着数千小辈的面,不给他留一点面子。 何况他要杀的还是一个当着数千人的面入魔的妖修。 魔修人人得而诛之,此乃武林人士的共知。 他杀牛大娃于情于理于江湖大义皆无不妥,恰恰相反,如若让牛大娃这个魔修从他眼皮底下逃走才是大大的不妥。 司徒清神色晦暗不明,腹中怒火噌噌上涌,觉得裘战不是要保牛大娃,而是单纯的和他司徒清,和他们药王谷过不去。 “司徒老儿——”闵奇迈扬起手中的长枪指着司徒清喝道:“便是裘将军不来,牛大娃的命老夫也保定了。老夫说了,药王谷的敌人就是我飞仙宗的朋友,便是魔修也无妨!” “闵老儿,要在这里打一架吗?!”司徒清喝道。 “打就打,怕你不成?!”闵奇迈寸步不让。 砰! 一道魁硕身影从天而降,和裘战先后落入场中,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其龙睛虎目,面目粗犷,须发虽白却根根如钢针一般笔挺坚韧。其往场中一站,不怒自威,且一身张狂跋扈的气息毫不收敛地往四周散开,一双虎目扫视全场,而后落在司徒清身上,张口一字一句道:“我阳神殿也愿保牛公子三人周全!” 此人名叫百里张扬,人如其名,张扬不羁,跋扈蛮横,乃阳神殿大长老,百里景胜的大伯。 他之言便代表了阳神殿的态度。 司徒清神色一凛,对百里张扬对视片刻,嘴上没有应声,心里却掀起骇浪,觉得阳神殿是在站位裘战,要和药王谷为敌。 “可恨!可恨!可恨!” “贼子,该杀!” 裘战落在周剑来身旁,看到周剑来满身剑伤,如被活剐一般,当即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强压怒气向周剑来沉声问道:“谁伤的你?” “司徒清。”周剑来答道。 “好!”裘战闻言点头,忽地长枪一抖,刺向旁边不远处的宇文睿。 “!!!” 全场惊骇,谁也没想到裘战脾气竟然这般火爆,一言不合就动手,没有一点顾忌。 同时还令人震惊的是,他动手的对象竟然不是打伤周剑来的司徒清,而是年轻小辈宇文睿。 显而易见,他要以牙还牙。 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对裘战生出同样的想法:“这位老将军嫉恶如仇、睚眦必报,轻易招惹不得。” “尔敢?!”司徒清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宇文睿没有丁点招架之力,瞬间被漫天枪影笼罩,如周剑来先前被司徒清的剑气笼罩一般,周身上下暴起一团团血雾,身体高高抛飞起来,血染长空。 “裘战,你欺人太甚!”司徒清把宇文睿接在怀里,并须发皆张地朝裘战怒吼道,而后忙祭出星辰之力给宇文睿疗伤。 “哼,本将军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何来欺人一说?”裘战收枪冷哼,道:“这一枪是老夫以周剑来师兄的身份还给你药王谷的,但此仇是否就此了结老夫说了不算,得等国公爷回来后再做定夺,所以这一笔私仇咱们暂且记下不谈。现在本将军要替麾下的儿郎向你药王谷讨个说法,为何无缘无故伤我爱将?” 裘战此番话说出来,许多人禁不住暗暗心惊。 那日在南十城阻拦魏子焸时,他和魏子焸亦师亦友的关系被众人所知,而周剑来是魏子焸的徒弟,所以他以周剑来师兄的身份自居,这点虽然让人意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让人们真正心惊的是,他说等国公爷回来后再做定夺,也就是说周剑来之前说的不是谎话,魏子焸真的没有死。 既然魏子焸没死是真的,那周剑来说他已经登临圣境是不是也是真的?! 几位星辰大能心里无不咯噔一颤。 尤其是司徒清,虽然极力掩藏,可表情依然变得很难看。 若魏子焸真的已经登临圣境,那药王谷该如何承受一位圣人的怒火? “裘将军,您若有意针对我们药王谷您就直说,何必找一些堂而皇之的借口。他们三个可能确实参加了这场战争,可是说他们是您的爱将,未免过了点吧?若是只要上过战场就是您的爱将,那在场的不说全部都是,但最少也得有九成人是您的爱将。”药王谷沈从文冷笑连连道。 “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裘战喝道,“大军北援遭大牙军伏击偷袭,左路军深陷敌后生死不明,而雁城兵力吃紧,只能派出两千轻骑前往营救,牛广茂、周剑来、张小卒便是其中三人。 他们突入敌后千里奔袭,非但从大牙包围圈里救下左路军,又把重要军情送去白云城,然后又紧随大军南下驰援雁城,在攻打皓月城和金城的战斗中三人皆战功卓著。 更在川州一役中率领三千从难民营临时拉练出来的三千骑兵,生生拦下两万多大牙精锐骑兵的绕后偷袭,为大军攻下川州城争取到宝贵时间。 最后在雁北和大牙军决一死战时,他们三个更是随五千骑兵,硬是拖住大牙二十万大军数个时辰,为此战胜利立下铁血功劳。 五千对二十万,战斗之惨烈你们能想象的到吗? 再之后大军追剿叛军,牛广茂和周剑来就在本将军麾下效力,战必至,至必前,勇猛凶悍,杀得叛军闻风色变,立下战功无数。 至于这位小将,名叫元泰平,籍贯白云城。从白云城一路杀来,斩大牙狗两千三百六十二人。单单这个数字,你们当中恐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吧? 试问,如此三位年轻勇猛的战将,本将军称他们一声爱将可有不妥?” “——”沈从文半张着嘴巴,哑口无言。 听着裘战一一细数牛大娃几人在此次战争中立下的战功,许多人都不禁震惊地张开了嘴巴,他们万没想到这几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竟有如此赫赫战功。 刚才有不少人听了沈从文的话后抑不住骄傲地挺起腰杆,觉得自己也上了战场,一点也不牛大娃几个差,在听完裘战的话后全都羞红了脸,偷偷地收起心里的骄傲。 三千对两万,五千对二十万,以一人之力杀了两千多大牙狗,与这三者一比,他们觉得自己在战场上斩获的功劳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有人觉得自己好像是去战场上玩了一场过家家。 阮心远目光在牛大娃和周剑来身上扫过,联想之前在雁城听说张小卒和宇文睿正面交锋不落下风的消息,他禁不住摇头笑道:“难怪你们三个家伙成长的这么快,原来是经历了如此残酷的战争历练。与你们三人的历练相比,我们虽然也一直在战场上,可是却轻松的如玩一样,想想就让人汗颜啊。” 各大门派的战场都被安排在南城与叛军对战,叛军和大牙军的战斗力差距可非一点半点。不过,即便叛军战斗力羸弱,各大宗门也都损失惨重,远不像阮心远说的这般轻松,战争毕竟是战争,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买卖。 “可以一战了。”百里景胜说道。 他尤记得第一次见牛大娃时,虽欣赏牛大娃粗暴狂野的战斗风格,技痒难耐想和他切磋一二,但那时牛大娃差了一大截,战力和他不在同一等级,所以很是遗憾。 可是这才过去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牛大娃就已经成长到和他齐肩高了,这飞一般的成长速度令他唏嘘,亦让他不由心急,有一种即将被超越的紧迫感,暗暗下定决心,回宗门就立刻闭关苦修。 “卉仙子,当日你不屑一顾的家伙,恐怕再用不了多久就要对你不屑一顾了。”阮心远朝不远处的金芷卉打趣道,“听哥哥一句劝,宇文睿真不是你的良人,不如认真考虑一下牛兄弟。除了不如宇文睿长的白嫩,长得漂亮,牛兄弟一点也不差嘛。景胜兄,你说呢?” “请不要用‘白嫩’和‘漂亮’这种词来形容男人,你恶心到我了。”百里景胜斜瞪着阮心远说道。 阳神殿的家伙向来以野性为美,所以个个都是彪悍粗犷、狂野不羁,觉得唯有如此才能彰显男性魅力。 “哈哈——”阮心远被百里景胜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捧腹道:“我也没办法呀,谁让宇文睿长得那样,不然你来形容一下。” 百里景胜没有搭理他。 金芷卉也没有搭理阮心远,但阮心远的话她却听进了耳朵,目光落在牛大娃身上,心里苦笑道:“无需再过一段时间了,这家伙现在已经对我不屑一顾了。” 望着牛大娃,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莫名一阵唏嘘。 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乡下小子,要身份没身份,要样貌没样貌,要实力没实力,却一点不卑不怯,像个铁憨憨一样以霸道的姿态闯进她的世界,如匆匆过客一般,没在她的世界留下多少痕迹,又以霸道的姿态从她的世界离开。 回头想来,她突然忍不住想笑,心说:“天底下哪有这样追女孩子的,当真是个憨货。” (感谢随便玩玩的月票支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零二章 妖兽堵门 你药王谷作为南境宗门之翘楚,竟联合诸多宗门力量围剿帝国战将,更不惜出动星辰强者也要将其三人灭杀,敢问药王谷是何居心?! 是嫌他们三人杀大牙狗太多,还是嫌他们杀叛军太多?! 你们是想为大牙狗报仇,还是想为叛军报仇?! 你们对帝**人有何不满?! 是不是在帝国的庇佑下,日子过得太舒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需不需要帝国铁骑给你们称量称量?!” 裘战满腔怒火越说越气,须发皆张,字字如雷,喝问得一干药王谷弟子面无血色,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与药王谷交好的一干宗门也都瞬间失声,利害面前分的清楚明白。 没人敢吭声,因为裘战这一连串喝问,可以说是字字诛心,直接把药王谷树立到帝国的对立面,不管是谁但凡说错一句话,就要被扣上谋逆的罪名。 尤其是最后一问,需不需要帝国铁骑称量称量? 听得司徒清、闵奇迈和百里张扬这些老一辈的人心里咯噔一声,年轻一辈们或许不知道,可他们却历历在目,永远忘不掉那段风声鹤唳、提心吊胆的日子。 当年南境的宗门帮派成千上万,遍地开花,结果被张屠夫率领帝国铁骑称量的只剩三百多个。若不是张屠夫被逼着去了北疆,最后指不定能剩几个。 眼下各宗各派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若再来一次,这口气恐怕就再也缓不过来了。而且如果真的再来一次,像药王谷、飞仙宗、阳神殿、天宝山、缥缈宫等等这些上次幸免遇难的宗门,绝对会首当其冲。 不是因为他们势力雄厚,需要重点打击,而是因为他们家底子后油水多,灭了他们可以大发横财。 他们太了解苏翰林的行事作风了,十足一个打家劫舍成瘾的土匪强盗。 场面再次陷入安静,只剩下远方传来的野兽的怒吼咆哮声。 司徒清的脸色苍白了好几分,张口要对裘战说什么,却被一道炸雷般的兽吼声打断。 “裘将军,您消消气。”缥缈宫的仙子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先劝裘战消消气,而后话锋一转,语气凝重道:“妖兽从三面袭来,意图把我们往这个方向驱赶,恐怕是要对我等不利。裘将军统帅三军威名赫赫,我等无不信服敬佩,眼下唯有将军可以让我等把力量拧成一股绳,请将军振臂高呼,率领我等共同抵御即将到来的危险。” “仙子谬赞了,本将军心有余力不足。”裘战朝缥缈宫仙子拱拱手,拒绝了她的请求,看向司徒清说道:“这两笔账本将军暂且记下,希望离开这里后药王谷能尽快给本将军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咱们就兵对兵将对将战场上见分晓。带上人,咱们走。” 说完走向牛大娃,皱眉责备道:“小子,你太冲动了。入魔可不是闹着玩的,也没有回头路。” “多谢将军为我等主持公道!”牛大娃躬身道谢,而后摇头笑道:“小子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害老将军费心担忧,实是罪过。” “一棵好苗子,可惜了。”裘战摇头惋惜。 牛大娃已然入魔,此生再无回头路,所以不管他心性善与否,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魔修”二字,而军中断不可能要一个魔修,所以裘战为之惋惜,觉得错失一员虎将。 牛大娃朝裘战躬身,诚恳道:“将军日后但有召唤,牛广茂召必至,此生愿为将军冲锋陷阵!” “好小子,本将军没看错你。”裘战高兴地拍拍牛大娃的肩膀,问道:“伤得怎么样,能自己走吗?” “一点小伤,已经痊愈。”牛大娃答道。 三人当中属他伤的最轻,服用过丹药后已无大碍。 周剑来被司徒清剑气侵体,元泰平被司徒清一巴掌拍断好几根骨头,脏腑皆有受损,二人伤得极重,虽服用过灵药,从昏迷中醒来,但短时间内还不能自己行动。 肖冲命人弄了两个简易担架抬起二人。 裘战带着三千杀才继续前进。 缥缈宫、飞仙宗等宗门紧跟在后面,药王谷等宗门虽没有紧跟着,不过也没有走远。 妖兽已经从遥远的天际逼近到百里之外,听着越来越近的兽吼声,每个人心头都不由地陇上紧张、紧迫感。 “你们两个出了事为何不来找我们?连我们也信不过吗?老将军听说你们两个被宗门的人追杀,一直担心并派人寻找你们,可惜一直也没找到你们。”路上戚哟哟皱眉不悦地呵斥牛大娃和周剑来。 天现异宝的时候她正在军营里交接事物,见裘战召集人马她便就跟了过来。 戚哟哟身穿银盔银甲,身材高挑的她颇为英姿飒爽。且经过这场战争的洗礼,她的稚气已经全部蜕去,成熟气质尽显女性魅力。 只是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点女性的娇柔,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的刚毅果决,以及统御大军的凌人盛气,虽有一种别样的美,可还是让牛大娃和周剑来禁不住为张小卒未来的家庭生活状况担忧。 小卒子遇到女将军,这辈子恐无翻身之日咯。 哎,真可怜! 二人一边打量着戚哟哟的变化,一边在心里为张小卒默哀。 面对戚哟哟的强势质问,牛大娃都禁不住有点虚,慌忙堆起笑脸应道:“我们不知道你们也来了,否则早就屁颠屁颠跑去投奔你们。这几天我们一直躲在山腹深处修炼,与外界隔绝,所以也不知道你们在找我们。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要转移话题。”戚哟哟凤眼一瞪,喝问道:“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入什么不好你入魔,见到小卒你怎么和他说?” 牛大娃挠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体内多了点黑气而已。再者说我本来就是妖修,多个魔修的身份也没啥影响。放心,我人入魔,心不入。” “就怕到时候由不得你做主。”戚哟哟担忧道。 “便是你心入魔,你也永远是我一半大寇团的二当家,是我们的生死兄弟。”周剑来说道。 “哈哈,这话我爱听。”牛大娃开心大笑道。 看着牛大娃浑然不以为意的样子,戚哟哟气得银牙直咬,可最终却也只能无奈摇头,一朝入魔便终生为魔,没有任何化解之法。 一路往前奔行,越往前越心惊、越不安、越恐惧,因为通向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狭窄,有可怕的空间乱流封堵了两侧的路,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像一个三角,而他们正在往三角的顶角里钻。 尽管心惊、不安、恐惧,尽管知道前面肯定有危险等着他们,可他们一刻也不敢停,因为妖兽已经逼近到身后几十里的距离。 有许多人自作聪明,藏在山洞或地下等隐蔽处,想要逃过妖兽的围剿,但全都被妖兽找到并杀死。 甚至还有一个星辰大能,在地底深处被一群房子大的蚂蚁追出地面,飞上天空想要逃窜,被一只展翅几十丈长的苍鹰一爪子撕碎。 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 狂奔两个多时辰,队伍进到一个宽阔的大峡谷里面,然后停了下来。 峡谷向来是兵家凶地,但凡有其他路可选,裘战也不会选择进峡谷。 他们进峡谷时,峡谷里已经聚集了上万人,家族、宗门、散修皆有。 吵吵嚷嚷、诅咒谩骂、嘶吼尖叫、打架斗殴,比菜市场还乱。 肖冲奉命去打听消息,得知峡谷前方有两扇宽五十多丈高近百丈的巨大石门封堵了去路,而峡谷两侧的峭壁上也被空间乱流封堵,想要继续前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破开巨大石门。 但峡谷里这一万多人早已尝试过,集聚他们最强的力量也没能让巨大石门挪动一寸,甚至都没能让石门颤动一下。 眼看妖兽即将追上来,裘战不得不振臂高呼,召集谷内所有星辰大能以及六重天境以上的高手,集谷内最强力量,希望能推开石门。 然而结果令人窒息绝望,石门纹丝未动。 “准备战斗!”裘战带着一干战士失望而归,而后下达战斗命令,因为妖兽已经逼近到十里之外。 峡谷内已经乱成一片,所有人都惊恐慌乱地往里面挤,有修为低的人甚至被挤倒在地上,而后被活活践踏致死。 裘战没有带领将士往里面挤,因为里面已经人挨人,一旦妖兽冲杀进来,里面的人甚至连战斗的空间都没有,说不定死的比外面的人还快。他只是把阵型往一侧崖壁收拢,准备背靠崖壁作战。 吼—— 啾—— 十里的距离对这些身躯庞大的强横妖兽来说,几乎算不上什么距离,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地上跑的,天上飞的,一头头妖兽兴奋无比,似乎是闻到了肉的味道,张开血盆大口争先恐后地往峡谷里冲。 峡谷里的修者无不脸色惨白,恐惧而又绝望,颤栗着等待死亡的到来。 砰砰砰—— 然而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突然又看到了希望。 峡谷口竟突然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妖兽们狠狠地撞在光幕上,撞得七荤八素,有的甚至撞破了脑袋。 就在他们不明所以时,峡谷里骤然响起一道没有感情的空洞声音:“当鲜血染红峡谷的土地时,通往生路的石门便会打开。一炷香时间后,谷口禁制会自行解除。” 嘈杂的峡谷瞬间死一般寂静。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零三章 听将军令 空洞的声音过后,峡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鲜血染红峡谷土地石门才会打开,且一炷香的时间后谷口阻拦妖兽进攻的禁制就会自行解除,意思已经表达的再明白不过,他们需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自相残杀,让鲜血染红峡谷土地,从而打开逃生的石门,若不然就等着被妖兽杀死。 气氛变得空前紧张,各方势力都互相提防起来。 逐渐加剧的呼吸声,彼此起伏吞咽唾沫的声音,紧握兵器的咯吱声,一张张渐渐充血扭曲的面孔—— 大战一触即发。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冷静下来!”司徒清腾至半空,大声安抚众人逐渐失控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即将失控的紧张局面。 而后他朝峡谷四方大声喝问:“吾乃药王谷司徒清,敢问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要如此捉弄戏耍吾等?”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在峡谷上方盘旋回荡的回声。 “阴谋,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一步步引诱驱使我们到这里!” “我不玩了,放我回去!” “魔尊,肯定是魔尊,只有和圣人比肩的魔尊有能力驱使这些强大的妖兽!” “完了,我们逃不掉了!” “圣人,圣人为何不来救我们?!” 恐惧逐渐支配人们的心智,咆哮嘶吼、哀嚎尖叫声此起彼伏,声音里透着深深地恐惧、绝望,以及狰狞。 咔! 一道蛋壳碎裂的清脆响声清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嘈杂的叫嚷声戛然而止,数万道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峡谷口,只见谷口阻挡妖兽的淡蓝光幕上竟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痕,并且随着妖兽一下一下的凶狠撞击,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四周蔓延。 显然,一炷香的时间并不是恐吓之说。 死寂再一次笼罩峡谷,这一次再无人站出来安抚众人情绪。 “你们两个的伤恢复得如何了?”牛大娃小声问周剑来和元泰平。 “已无大碍,可以一战。”周剑来言简意赅地回道。 “我也是。”元泰平应声道。 在灵果和丹药的双重滋补下,外加裘战以星辰之力助二人疗伤,他们的伤确实已经无大碍。 “那就好。”牛大娃放心地点点头。 “没本将军的命令,谁都不准动手,否则军法处置。”裘战下令道。 “喏!”众将士齐声应喏。 相较于宗门、家族和散修们的恐慌不安,他们显得格外冷静镇定,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都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杀才,残酷无情的沙场早已让他们练就一颗临危不乱、无惧生死的钢铁心脏。 “退!”裘战喝道。 不是往谷内退,而是往谷口退,因为眼下人比妖兽更可怕。 令行禁止,秩序井然,裘战的命令甫一下达,队伍顿时快速地往谷口退去,与谷内的人拉开距离。 “啊——” 一道凄厉惨叫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峡谷的天空,亦让压抑到极点的局势瞬间失控。 “杀!” “别杀我——啊——” “救命!” 彻底被恐惧支配的修者们,终于把屠刀砍向身边的人。 两万多人,摩肩接踵地挤在一起,匕首随便往前一伸就能刺到人,刀剑胡乱挥砍就能杀人,恐惧、惨叫、鲜血,精神奔溃,理智沦丧,只剩下杀与被杀。 场面之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尸体一具具倒下,鲜血流水一般快速汇聚流淌,一寸寸浸染峡谷的土地。 药王谷和缥缈宫等战力强悍的大宗,先后从峡谷深处冲杀了出来,一个个身染鲜血,面色惨白。 什么是血海地狱,此时此刻的峡谷深处便是。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全都损失惨重。 他们本来仗着大宗强势,一路横冲直撞躲到峡谷最深处,本以为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殊不知差点把自己送进地狱。 望着退到峡谷谷口附近,置身事外,一点损失也没有的三千战将,他们心里瞬间一万个不平衡。 峡谷深处的惨烈对他们来说如血海地狱般恐怖,但是对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才来说,虽然也惨烈,可是除了惨烈外却也无其他太大感触,因为他们早已见过并亲身亲历过这样的惨烈场面,并且不止一次。 所以他们冷峻的表情看在一干宗门弟子眼中,显得极其冷血无情,觉得他们已经不是人,而是已经被训练成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裘将军,您就这样冷眼旁观他们自相残杀而无动于衷吗?他们也都是南境子民啊!”有人看不惯裘战和他的战士作壁上观冷血无情的样子,冲裘战怒吼咆哮,甚至义愤填膺地冲上去要和裘战理论。 “弓弩准备,胆敢靠近二十步者,无差别射杀!”裘战用最简单的话语,最强势、最冷酷的方式回答了那人的质问。 刷! 弓上箭,弩上膛! 凛冽杀气瞬间席卷出去。 “——”所有往这边靠近的人顿时止住脚步。 “将军,您为何就不愿意组织大家一起共渡难关呢?非要看着大家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吗?”缥缈宫的仙子表情苦涩地问裘战。 “仙子有办法打开石门?”裘战问。 “将军集结全谷最强战力都打不开,奴家区区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办法?将军莫要拿奴家说笑。”缥缈宫仙子苦笑应道。 “仙子可有办法对抗妖兽?”裘战再问。 “没有。”缥缈宫的仙子有些生气,觉得裘战明知故问,有意捉弄于她。她若是有办法,早就说出来了,何必与他废唇舌。 “那仙子想让本将军如何组织大家共渡难关?”裘战又问。 “——”缥缈宫仙子这才知道裘战想说什么,不由语结,却又梗着脖子道:“总之先把大家的力量拧成一股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相残杀。” “本将军把儿郎们带出来,就得为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裘战说道。 “将军此言何意?” “在战场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大家可以同心协力并肩战斗。可现在你们谁能分得清谁是敌人吗?你看看他们,背后捅刀子可会手软。让本将军如何放心把儿郎们的后背交给你们?从百荒山到这里,你们的所作所为还用本将军细数一遍吗?”裘战指着混乱厮杀的战场质问道。 宗门弟子闻言不由脸红,与三千将士相比,他们修者的自私自利显露无疑。 缥缈宫的仙子还要说什么,却被裘战开口打断,他接着说道:“仙子一再恳请本将军把大家组织起来,无非是想让缥缈宫的仙子躲到我三千儿郎的身后避难罢了。” “将军未免把奴家想的太过不堪。”缥缈宫仙子脸色难看道,可事实上却是被裘战一语道破了心思,她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这位长相粗犷的沙场老将,这才知道他粗犷的外表下有着和他外表不符的细腻心思,似乎一点小心思也逃不出他的一双虎目。 她却没想过,有能力统帅三军的将军,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哪个不是心思缜密狡猾如狐?若不然,早就在战场上被敌人吞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将军”戚哟哟急匆匆跑了过来,附在裘战耳边低语几句。 “真的?”裘战神色一凛,转头望向谷口方向。 封堵峡谷谷口的淡蓝光幕,裂痕已经如蛛网般细密,眼看就要裂开了。 几大宗门的人都好奇戚哟哟对裘战说了什么,看裘战的表情反应,似乎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遂不约而同地顺着裘战的目光往谷口看去。 然而淡蓝光幕上的蛛网裂痕却让他们心头一紧,心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如若再没有好的办法,他们也只能狠下心大开杀戒,让鲜血染红山谷的土地。 “真的,末将已经亲身试过。”戚哟哟无比肯定地点头应道。 “或许可以一试。”裘战捻着白须沉吟道,而后目光从谷口收回,看向几大宗门的人,朗声道:“本将军有一法可试,但行不行得通不敢保证,诸位愿不愿一试?” “将军有办法只管讲来,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闵奇迈说道。 裘战伸手指向谷口,说道:“这道封禁只拦妖兽不拦人,我们可以冲出去斩杀妖兽,让妖兽的血流淌进来染红峡谷土地。身躯如此庞大的妖兽,斩杀一头可抵数十甚至数百人的鲜血,杀一百头足矣。至于妖兽的血管不管用,本将军不做保证。” 听完裘战的话,众人只觉眼前一亮,这才反应过来,那躲藏在暗处的空洞声音只说用鲜血染红峡谷土地,并没有要求非要用人的鲜血才行。 他们下意识地望向依然在厮杀不止的混乱人群,心里突然冒起一种被戏耍的愤怒。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又禁不住犹豫了。 峡谷很大,想要用鲜血染红每一寸土地,不仅需要大量鲜血,还需要时间,万一妖兽的血不管用,他们将不会再有时间用人的血染一遍峡谷土地,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用人的鲜血万无一失,用妖兽的鲜血生死难料。 另外,冲出峡谷就意味着要直面妖兽。 望着那一头头凶狠的大妖,便是闵奇迈等星辰强者都心里打怵,这一去亦是生死难料。 杀人还是杀妖? 这是一个人性的抉择,并且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抉择。 良知和私性在不停地拷问他们的灵魂。 “敢问将军如何抉择?”百里飞扬拱手问裘战。 裘战心中似乎早有决断,闻言想也没想张嘴答道:“星辰之下出去只会白白送死,所以要杀妖兽只能星辰境出手,然而单凭本将军一己之力断然做不到,所以若是没人陪本将军一起,本将军就在这里等着,直至禁制被妖兽撞碎,然后带着儿郎们和妖兽决一死战。至于杀人,帝**人的战刀永远不会朝向帝国子民。当然,前提是他们不把屠刀朝向我们。” “将军大义,令吾等钦佩。”百里飞扬朝裘战拱手作揖,而后目光扫向闵奇迈等星辰大能,说道:“老夫愿意赌一把。” “算我一个。”闵奇迈神色凛然道。 “奴家也愿出一份力。”缥缈宫仙子说道。 “大义面前,药王谷从未退缩过。”司徒清掷地有声道。 “算老夫一个。”唐九彩说道。 “还有老夫。” …… 一共十位星辰大能,没有一人退缩。 裘战目光环视众星辰大能,心中很是欣慰,指挥道:“听我讲。” “吾等皆听将军号令。” “选好攻击目标,出去后立刻祭出各位的最强杀招,十个呼吸后全部退回来。切记,避强杀弱,因为我们只需要妖兽的血。其他人听令,妖兽血流淌进来你们立刻将其泼洒出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峡谷土地染红。” “喏!” “诸位,准备好了吗?”裘战目光一凝,气势猛然提了起来。 “听将军令!” “杀!”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零四章 骸骨战凶猿 轰! 当十位星辰大能蓄足力量,在裘战一声令下同时冲出淡蓝光幕,狂暴的星辰之力自他们体内倾泻而出,瞬间席卷并吞没了整个谷口。 拳、掌、刀、剑、枪——十人各展所能,祭出最强杀招,毫不留情地往堵在谷口的妖兽身上招呼。 每个人都谨遵裘战的叮嘱,避强杀弱。第一个呼吸间就有二十多头庞然大物轰然倒地,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自它们身上的伤口飙射出来,须臾之间就在地上汇聚成河流,流淌进地势较低的峡谷里。 山谷里的人早已严阵以待,鲜血甫一流淌进来,众人就各展所能把鲜血往峡谷里面泼去,其中尤以风、雨、水三元素之域效率最高,瞬间就可以把大量鲜血卷进峡谷深处泼洒开来。 “退!” 丝毫没有恋战,十个呼吸时间一到,裘战就立刻下达撤退命令。 “啊!”缥缈宫仙子突然一声惊呼,她被一只展翅三十余丈的青羽大鸟缠住了。 但见这只青羽大鸟端的厉害,它的双足六爪竟如六柄钩镰,攻守之间竟蕴含着法则招式,非但纠缠住缥缈宫仙子,甚至破占上风,眨眼间就要攻破缥缈宫仙子的防守。 一道枪影自缥缈宫仙子身后刺出,裘战退而复返,长枪喷吐出数丈长的枪影,和青羽大鸟的双足六爪急急对攻一招。 缥缈宫仙子抓住机会身形暴退,同时甩出一根绸带缠住裘战的熊腰,把裘战拽回谷内。 “多谢将军出手相救!”甫一站定身姿,缥缈宫仙子就向裘战盈盈一拜,感激道谢。她的脸颊上尚挂着几分苍白和惊惧,心有余悸,心知若不是裘战及时援救,自己恐怕要惨死在青羽大鸟的利爪下。 裘战摆摆手,道:“既然并肩作战,就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无需道谢。诸位速速调息恢复,若是鲜血不够,还需在冲杀一波。” 众人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立刻服下灵果灵丹调息恢复。 时间在飞快流逝,淡蓝光幕已经碎裂成细密蛛网,不堪负重的崩裂声越来越密集。 “还差一丈面积!”一道焦急地嘶吼声撕裂峡谷上空。 整个峡谷已经被鲜血染红,只差他脚下的一丈面积。 “用我的血!”有人狂奔过去,划破自己的胳膊,鲜血汩汩流淌,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地面。 “用我的!” “我的!” 一丈的土地瞬间挤满人,纷纷效仿那人的做法,割破自己的胳膊,用自己的鲜血涂染土地。 峡谷深处的厮杀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说出来残酷无情,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混战厮杀染红了一半峡谷的土地,若石门真能打开,有他们一半的功劳。 只不过看着许多人从恐惧支配中清醒过来后,望着满地残尸痛苦尖叫、抱头痛哭、疯笑失智的模样,他们应该并不喜欢这份功劳。 当最后一寸土地被鲜血染红,人们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望向峡谷深处紧闭的石门。 轰隆隆—— 空洞的声音没有欺骗他们,当峡谷土地全部染红的瞬间,巍峨高耸的厚重石门伴随着震耳的石磨声,缓缓地推了开来。 伴随着石门的开启,一股尘封许久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竟让人生出一种石门后面连接着远古时代的恍惚感。 “哦——”胜利的欢呼声响彻峡谷上方。 人们怀着绝处逢生的狂喜冲向打开的石门。 裘战望着缓缓开启的石门皱起了眉头,刚才石门打开的瞬间,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能量波动,似乎是一股浩然正气溃散了。这一感觉让他心里突的心悸,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目光看向闵奇迈几人,见他们也都望着石门,神情略显凝重的皱起眉头,便知道自己不是幻觉,他们也都感觉到了。 “走!” 然而身后的禁制即将崩碎,妖兽即将冲进峡谷,除了向前寻找活路他们别无选择。 闵奇迈几人带着门下弟子往石门冲去。 “时刻保持警惕,出发!”裘战向战士们叮嘱一声,而后带着他们奔向石门。 石门后面是一条极其宽阔的甬道,黑色的甬道墙壁似石非石似铁非铁,刀砍不破,枪扎不透,坚硬无比。 甬道深处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方何处,不知是否暗藏凶险,听着身后妖兽的阵阵咆哮,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里摸索前进。 咔——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碎裂声,紧接着传来轰隆隆的万兽奔腾声,以及兽吼声的快速逼近。所有人禁不住头皮发麻,再也顾不上漆黑的甬道里有没有暗藏凶险,立刻闷头撒丫子往前狂奔。 然而他们的速度远不及妖兽,落在最后面修为低的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妖兽追上,可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即将成为妖兽的腹中餐时,高大的妖兽却从他们头顶跨了过去,没有攻击他们。只有一些倒霉的可怜人,不幸被妖兽踩踏致死。 “快让开,靠墙角站,妖兽不是来攻击我们的。”有人高声吼叫提醒前面的人。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人们就停止逃窜,战战兢兢地缩到墙角,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感受着一头头大妖从面前奔跑过去,那凶悍而又恐怖的气息压迫得他们无法呼吸。 砰砰砰—— 在妖群的最后面,是一头近百丈高的灰白凶猿,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甬道,奔跑间踩得甬道坚硬的地面颤抖晃动,发出砰砰砰擂鼓一般的声响。 灰白凶猿经过时,一干星辰大能无不被它强大的气息吓得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天呐,我们不会是帮这群恐怖的大妖解除了封印,把它们从牢笼中放出来了吧?” 当妖群走过之后,甬道里先是一片安静,然后不知是谁恐慌不安地吼叫道。 “若是让这群大妖出现在南境,完全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恐怖情景。” “我们会成为南境的千古罪人。” 裘战乍一听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稍作思量就放下心来,这群大妖若是出现在南境,必会引起圣人的注意,有圣人出手,它们应当翻不起风浪。 “啊!” “快跑,甬道在坍塌,空间崩塌!快往前跑!” 惊恐急促的尖叫骤然响起。 有人见妖群撇下他们冲进甬道深处,转头就往回跑,想退出甬道,却惊恐地发现身后的甬道正在快速坍塌,不是简单的塌陷,竟是空间在崩裂坍塌,吓得他们面无人色,再次调转方向往甬道深处逃窜。 空间坍塌的速度不急不缓,更像是掐断他们的退路,把他们往甬道深处驱赶。 妖群早已进入甬道的极深处,只能隐隐听见前方传来的兽吼声。但一口气跑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后,前方传来兽吼声又逐渐响亮起来,这说明他们正在拉近和妖兽的距离,遂而不安地放慢脚下的速度,可是身后空间崩塌的速度却没有慢,逼着他们不得不快速前进。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逐渐听出兽吼声有点不对劲,听上去像是愤怒的咆哮和痛苦的哀鸣,以及阵阵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似乎它们遇到了麻烦,正在激烈战斗。 空气中逐渐浓郁的血腥味证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想。 突然,甬道深处出现一抹红色光亮,似乎终于走到了甬道尽头。 如果有的选择,他们绝对不愿意去探寻前方的红色光亮,因为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浓郁的令人作呕,兽吼的咆哮和哀鸣掺杂在一起,震得他们双耳嗡嗡作响,一道道巨大的撞击轰鸣声,让他们心中抑不住颤栗。 一切无不表示,甬道尽头有巨大凶险,就连凶悍无比的大妖们都无法应对,他们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可惜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被空间崩塌顶着屁股前进。 终于,怀着忐忑和恐惧,他们走到了红色的光亮下,走出了幽深的甬道,踏上一座宽阔无比的高台,跃入眼帘的情景让所有人,包括一干星辰大能,全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他们看见高台下竟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血海汪洋,红色的光亮是从血海汪洋里映射出来的血光。 血海汪洋表面很平静,有一层闪烁着金色符箓之力的禁制光幕正封印着它,而妖兽们全都从高台上跃了下去,正踏着禁制光幕站在血海汪洋上,向它们的包围圈里发动疯狂攻击。 被它们包围的竟然是一具人类骸骨,骸骨周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有大道法则在它每一根骨头上流转。 裘战等星辰大能的目光甫一落在它身上便再也移不开,那氤氲流转的大道法则深深吸引了他们,让他们露出无尽的贪婪之色,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相同的强烈感觉,只要得到这具金色骸骨,大道可期,但大妖们的疯狂攻击和金色骸骨展现出的超绝战力,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金色骸骨在一头头十丈几十丈的大妖面前,显得脆弱而又渺小,好似大妖随便吹一口气就能把它骨架吹散,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它虽是一具骨架却灵活无比,在大妖们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闲庭信步,而它的拳脚每一次出击,必会带走一头大妖的性命,并且力量恐怖至极,被它拳脚击中的大妖直接爆成一团血雾,连渣子都不剩一点。 但也可以清楚看见,它身上的光芒正在衰减,氤氲流光也在缓慢暗淡,显然已一己之力对抗为数众多的大妖,对它来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妖兽一头头惨死在金色骸骨的拳脚下,那只差点杀死缥缈宫仙子的青羽大鸟被它一掌劈成了血雾,一头五十丈长的斑斓巨虎被它一脚踹爆——从头到尾竟没有一头妖兽是它一招之敌。 吼—— 那头近百丈高的灰白凶猿终于动了,捶胸咆哮,整个空间都被其吼声震得嗡嗡颤动。 凶猿猛地纵身扑向金色骸骨,小山峰一般巨大的拳头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轰出。它的脚下,巨大的蹬击之力,让封印血海的禁制光幕荡起一片涟漪。 在凶猿的拳头下,金色骸骨渺小的就像一只蝼蚁,感觉光是凶猿拳头卷起的罡风就能把它撕碎,可是它竟然不躲不避,甚至轰出它弱小的拳头迎上凶猿的巨锤,要与凶猿正面硬刚此拳。 高台上的人们都不由地心头一紧,暗暗为金色骸骨捏一把汗,生怕这一拳下去它会变成骨头渣子,甚至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但他们担忧的事并未发生。 轰! 两只完全不成对比的拳头轰击在一起,所有人瞬间失聪。 地动山摇,整个空间剧烈晃动,汪洋血海掀起涛涛大浪,但是禁制光幕瞬间爆发出璀璨的符箓光芒,将一层层大浪生生压了下去。 “啊——” “救命!” 有人猝不及防,从倾斜晃动的高台上摔了下去,有人被横扫而来的罡风卷起抛下,有修为低的直接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冲击,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金色骸骨没有碎成骨头渣子,但它倒飞百丈的同时身上的光芒猛的暗淡了下去。 凶猿也没讨到便宜,脚下亦是噔噔噔暴退百余丈。 嗖——嗖—— 二者身体甫一站定又立刻扑出。 轰轰轰—— 没有丁点花里胡哨的招式,拳对拳、脚对脚,每一次碰撞都如流星撞击地面一般汹涌狂暴。 人们深深地震惊于金色骸骨的强悍,竟然能力刚凶猿不落下风,同时也深深地震惊于凶猿的灵活,那么庞大的身躯在速度和灵巧上竟丝毫不输金色骸骨,展露出极其高明的体术战技。 裘战等星辰大能和一些修为高深的修者,望着二者的战斗,眼瞳深处精芒闪烁,全都受益匪浅。 突然,二者对轰一拳后再次拉开了距离。 二者相隔数百丈距离隔空对视,气势骤然间节节攀升,似要冲破天际。 裘战等星辰大能神色剧变,急忙祭出星辰之力挡在前方,因为他们清楚感受到,血海汪洋上这两位恐怖存在正在酝酿最后一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零五章 野蛮而又霸道 当空气中最后一点声音消失,万物归于宁静的瞬间,骸骨和凶猿的气势各自猛涨一截,达到了极点,然后二者同时动了。 一步踏破虚空,瞬间跨越数百丈的距离,迎面一拳轰出。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没有一点取巧,也容不得取巧,因为在绝对力量面前,取巧即是取死。 从二者战斗中受益匪浅的裘战等人,全都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最后一次碰撞,想从中得到启发和感悟。 可是两只拳头的速度实在太快,且其中蕴含着极其深奥的大道法则,根本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以至于这最精彩、最凶猛、最激烈、最全力以赴的碰撞,在他们眼里反而不如之前的战斗精彩,几乎等同于两只拳头单纯的蛮力碰撞。 一干人心里皆禁不住一声叹息,为错失一场大机缘而深深懊恼和惋惜,心想哪怕只捕捉参悟透其中一道法则奥义,也能让他们的修为境界更进一步。 终于,两只拳头碰撞在一起,却出奇的没有发出一点碰撞声。 嘭! 片刻寂静之后,凶猿雄壮如山峰的庞大身躯轰然炸裂,化作血雨落在禁制光幕上。 叮当当—— 一颗拳头大小的暗金色妖丹跌落在禁制光幕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裘战一干星辰大能都禁不住贪婪地吞咽起口水。 那是凶猿的妖丹,上面肯定蕴含着它必生感悟的大道法则。 咔—— 似一道又好似是无数道清脆的炸裂声在金色骸骨身上发出,只见它身上的金色光芒已经消失不见,骨头都变得昏暗发黄,细密如蛛网的裂缝炸裂在每一根骨头上。浑身上下只剩一块头盖骨还保持着一抹暗淡的金光,并完好无损。 它突然盘膝坐了下去。 “哎——”一道充满哀伤的叹息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声音好似是从骸骨嘴里发出来的,但又像是从悠远的上古传来的。 听见这声充满哀伤的叹息声,所有人心里都禁不住咯噔一声,莫名地生出一种自己铸成大错的感觉。 不过并没有给他们时间细细思考,封印血海汪洋的禁制骤然崩碎,汪洋上瞬间狂风大作血浪滔天,整个空间剧烈震动,人们在高台上站立不稳,纷纷跌落血海。 哗啦—— 一道巨浪拍打在高台上,把人尽数卷入血海。 裘战等星辰大能在禁制崩碎的一瞬间已经电射而出,有人直扑凶猿的妖丹,有人直扑尚有一块头盖骨完好的骸骨。 然而,巨浪比他们先一步到达,把妖丹和骸骨拍进血海汪洋中,但是十人谁也没有停顿片刻,直接一头扎进血海里,想把妖丹和骸骨从血海中捞出来。可是甫一扎进血海他们就后悔了,因为他们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力量竟然挣脱不开血海汹涌力量的钳制,紧接着就被乱流卷着往海底沉没。 星辰大能尚不能挣脱血海的力量钳制,牛大娃等人更是不堪,就像一粒粒沙子落进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只能任由血海玩弄摆布。 他们只觉身体被血水裹挟着,打着旋地往血海深处快速沉没,转得他们头晕目眩,气血激荡,真元力溃散乱窜。 就在他们一口气耗尽,腥臭的鲜血开始往眼耳口鼻里灌,不由的心生绝望,以为自己即将淹死在血海里时,忽然觉得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紧接着身体从血海里抛了出来,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他们一边张开嘴大口喘息,一边目光环顾打量周围的环境,惊讶地发现自己进到了一个空间不大的圆形拱顶,形似帐篷,没有门也没有窗,却并不黑暗的怪异密室里。 密室的墙壁呈银灰色,似石非石,似铁非铁,有人试着以刀剑击之,结果连一道白硬都没留下。 确定自己被困在密室里后,每个人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心中抑不住猜测,想要逃离出去恐怕不容易。 牛大娃甫一摔在地上,顾不得磕疼的身体,双手从肩膀两侧探向背后,一把抓住一个人的双肩,将其狠狠地摔到面前地上,而后身体往前一纵跨坐到此人身上,二话不说挥拳就要揍。 他极其愤怒,因为背后这厮落进血海后不知怎么就攀上了他的后背,双臂抱着他的脖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勒住不放,害得他一口气早早用尽,灌了好几大口腥臭的鲜血。 若不是转得头晕目眩,双臂被乱流裹挟着不好动作,他发誓他肯定会把这厮从背上拽下来,然后掐死在血海里。 然而他愤怒的拳头落到一半突然止住,表情愣了愣后悻悻然地松开拳头,从这人身上翻身下来,闷闷道:“怎么是你?下次记得小点力,刚才差点没把我勒死,害得我灌了好几大口血水。” “对、对不起,我太、太害怕了,没掌控好力气,害你受苦了。下次——下次——嗯——不会再有下次了。”金芷卉脸颊臊得如猴屁股一样,狼狈窘迫地向牛大娃道歉解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不通水性,且对水有深深的恐惧感,刚才坠落血海时她恐惧地一通乱抓,甫一抓到一个东西,也没考虑抓到的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伸手就抱了上去。打死她也想不到,她抓到的竟然是牛大娃。 四目相视,听着牛大娃的抱怨,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牛大娃被自己双臂勒得翻白眼,差点被血水淹死的情形,她尴尬且羞愧的想自杀。 牛大娃摆摆手示意无妨,感受着嘴里和身上的恶臭味,忙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桶清水,抱起木桶当头浇下,并张嘴迎着倾倒下来的水流,使劲漱了漱嘴,然后手掌一推把剩下的半桶清水扔到金芷卉面前,说道:“洗洗吧。” “谢谢!”金芷卉道一声谢,忙蹲在桶边清洗起来。 木桶不大,半桶清水完全不够用,但这种情况下还能有清水用,她已经很满足了。 牛大娃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发现空间密闭,没有出去的路,不由地皱起眉头,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同一空间里另外几人身上,不禁咧嘴笑道:“这么巧,都是仇人呢。兄弟,让一让,小心溅你一身血。” 后一句是朝一个身穿战甲的将士说的,将士闻言挪步朝一旁走去。 这间密室里一共十个人,除去牛大娃、金芷卉和那名将士,剩下七人刚巧都是之前围攻过牛大娃三人的宗门的人。 牛大娃说过,这些宗门的人只要落单被他撞见,必杀。眼前这七人虽不算落单,但他们的战力在牛大娃眼里和落单没什么区别。 感受着牛大娃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这七人无不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拉开和牛大娃的距离。他们都见识过牛大娃的凶悍,自知不是牛大娃的对手,所以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你、你不能杀我!”其中一个苍空派弟子颤声喊道。 “为何?”牛大娃笑问道,“你腚上有尾巴,还是头上有角?” “我是苍空派弟子,家师是何武天,七——八、八重天境高手,你杀我,你也必死无疑。”苍空派弟子急声说道。 “我、我是光明殿弟子,你、你也不能杀我!”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放过我们,我们回去一定向师门长辈禀报,解除和你的矛盾仇恨。” 七人争先报上门派和师父名号,希望能镇住牛大娃。 然而却听牛大娃似听到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道:“你们要不是这些垃圾宗门的人,老子还不稀罕杀你们呢。” “牛大娃,算了吧。”金芷卉突然开口劝解,道:“他们几个都是南境大宗的人,以你一己之力是无法和他们抗衡的,你们之间的仇怨尚且不——不——” 她正说着突然戛然而止,因为牛大娃的刀已经让七人变成尸体。 牛大娃提着滴血的刀看向金芷卉,问道:“我何时怕过?” “——”金芷卉闻言不禁语结,她发现牛大娃确实没怕过,似乎南境这些大宗大派在他眼里全是不值一提的垃圾,管你何门何派,只要惹了老子,老子就是一个字——干,便是强如药王谷也未曾惧过。 最开始还可以说他无知者无畏,不知得罪药王谷和苍空派等强大宗门的厉害。可现在他早就知道药王谷的厉害,却依然未曾惧怕服软,甚至还当着司徒清的面和药王谷的人硬干,可见他根本就不是无知者无畏,而是根本不知道惧怕和服软是什么。 另外不可否认的是,药王谷和另外几大门派确实没能把他怎么样,他正在茁壮成长,俨然到了可以和宇文睿比肩的高度。如果让他以这个速度一直成长下去,或许用不了五年时间,他就能成长到一个让药王谷等大宗门束手无策的可怕高度。 金芷卉无奈摇摇头,心知牛大娃和药王谷等宗门的仇怨应该是难以善了了。用牛大娃的话说就是:要么我被你们打死,要么你们等着被我打死。 “真是一个野蛮而又霸道的男人。”金芷卉心里感慨道。 “杀死你面前所有的人,就能打开通往生路的大门。”峡谷里的空洞声音突然再次响起。 金芷卉听见后瞬间汗毛乍起,纵身一跃和牛大娃以及另外一名身穿战甲的将士拉开距离,然而她却看到牛大娃收起了武器,原地坐了下来,笑着向那名将士问道:“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伍云空。”那人应声道,见牛大娃收起兵器原地坐下,不禁咧嘴一笑,也背靠墙壁坐了下来。 金芷卉表情困惑,怀疑二人是不是没听见空洞的声音,如果这两人真的没听见,她的胜算是不是会极大? 心思电转,她的呼吸抑不住微微急促起来。 (感谢空空1235的月票支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零六章 飞天上去了 瓢泼血雨终于渐歇渐止,淅淅沥沥起来。 浩瀚古城早已被秽血浸透,染成一座血城。 集结在大街小巷上沐浴秽血的古尸,突然有了动作,它们整齐划一地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张屠夫看到古尸怪异行动,这才惊讶地发现落在地上的秽血也都是朝着古尸前进的方向流淌,他忍不住展开身形跟了上去。 “师父,古尸全都往同一个方向去了,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一苇道人站在院墙上,把外面的情况告知院里的天武道人。 九九诛邪金钱剑的古钱在他身上,他是利用古钱和天武道人的感应找过来的。他运气极好,来的路上得到一滴圣血。 “秽血汪洋,必有魔头降世。吾等身为道门子弟,除魔卫道义不容辞。当跟上去看个究竟。”天武道人回道。 说话间自房里走出,身后跟着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青莲道人和慧净大和尚。 “小师弟怎么还没回来?”青莲道人望着漆黑的夜空担忧道。 “这么久都没回来,应该是遇到麻烦了。”天武道人皱眉道,说着取出一道符纸,画下一道咒符,然后把符纸贴在门旁。 这是一道追踪符,若是张小卒回来,见到此符并将其激活,符纸就会腾空飞行,引他寻找天武道人。 一行四人展开身形,不远不近悄悄地跟上古尸。 邬蛮儿寻文不武的遗骸未果,见古尸突然找一个方向奔跑,略作思量后跟了上去,觉得文不武的遗骸既然被黑甲虫控制,那么肯定也会前往古尸去往的地方。 万秋清在古城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人,看见古尸突然行动起来,还以为张屠夫等人和古尸打了起来,惊动了全城的古尸,于是急忙往古尸前进的方向奔去。 古城中央矗立着一尊百丈高的巨大石像,石像雕刻的栩栩如生,面相神俊威严,身穿战神铠甲,昂首挺胸,威武雄壮。 显而易见,石像的主人定是一位受全城人敬仰爱戴的英雄,或是神话传说中的战神。 石像的脚下有一个直径五十丈,通往底下的螺旋石阶。 秽血从古城四面八方流淌而来,顺着石阶流入地下。 一具具沐浴完秽血的古尸,排着整齐的队伍,秩序井然地踩着巨大的石阶往地下走去。 石阶的下面似乎有一个极其巨大的空间,因为古尸一具接一具快速地走下去,也不见下面传出拥挤的信号。 张屠夫等人跟在古尸身后陆续到来,夜空漆黑,他们无缘欣赏石像的尊容,他们只敢用星辰之力进行小范围照明,看见秽血流入了地下,古尸进了地下。 “老东西——”天武道人甫一到来就发现了张屠夫,几个纵身跃到近前,先是皱眉扫了眼张屠夫满身的剑伤,而后张口问道:“有没有看见老夫的乖徒儿?” “看见了。”张屠夫捻着胡须眼角连抽几下,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向天武道人解释张小卒的去向。 天武道人闻言一喜,问道:“在哪里?” 同时目光四下环顾,寻找张小卒的身影。 “不在这里。”张屠夫说道。 “去哪了?”天武道人皱眉。 张屠夫伸手指了指天。 “死、死了?!”天武道人脸色剧变,颤声问道。 “没死。”张屠夫摇头,道:“飞了,飞天上去了。” “——”天武道人眼角直抽,喝道:“老东西,你再敢拿捉弄老夫,信不信老夫弄死你?” 他以为张屠夫是在逗他玩。 张屠夫表情一敛,严肃道:“没骗你,那小子真飞天上去了,老夫原地等了他半天也不见他下来。你看老夫身上的伤。” “谁伤的?”天武道人皱眉问道,他刚一过来就注意到张屠夫身上的剑伤,浑身上下数十道,且每道伤口都张开着没有愈合,还在有淡淡血水流淌出来。 这很不正常,因为以张屠夫星辰之体的自愈力,像这种看似可怕,实则只是外伤的伤口,不说眨眨眼的时间就能愈合,但也愈合的极快,根本不会像张屠夫身上这样,明显已经伤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愈合。 所以天武道人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剑伤古怪,感觉到伤口上残留着可怕的剑气,张屠夫正在竭力对抗,这让他禁不住暗暗心惊,因为以张屠夫的半圣修为,恐怕只有圣人的剑可以在他身上留下这般剑伤。 “文不武从虚空里拔出来的那柄剑。”张屠夫压低声音回道。 “你找到了?!”天武道人心头一惊。 张屠夫点点头,但马上又苦笑摇头,道:“老夫找到它时它正插在地上,剑身上的紫色流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蓬松的锈迹,结果老夫拔了它三十三次,非但没能把它拔离地面寸许,反而差点死在它的剑气下。就在此时,你的宝贝徒弟来了。狗日的!” 想到张小卒一把将紫光宝剑拔了个稀巴烂,张屠夫心里的怨气就不受控制地噌噌上涌,直接爆了粗口。 “怎么?剑被他抢走了?”天武道人看见张屠夫气急败坏的模样,当即表情希冀地问道,猜测张屠夫是不是被张小卒截胡了,否则他为何这么气? 张屠夫斜睨一眼天武道人贱兮兮的表情,差点没忍住往他脸上来一拳,强忍打人的冲动说道:“真要被他抢走了,老夫说不定还没这么气,他丫的上来一把把剑给拔断了,半截剑在他手里变成一堆锈渣被血水冲走了,另外半截剑也被血雨跺成了锈渣。 狗日的,要是被文不武知道他用老命拔出来的剑,被你的宝贝徒弟三两下弄成一堆锈渣,肯定会气得从阎王殿闯出来,找你们师徒俩好好理论理论。” “滚!”天武道人没好气地瞪了张屠夫一眼,心中暗叫可惜的同时追问道:“然后呢?他怎么就飞天上去了?” “他好像被剑气伤到了,老夫以为他要死了,就把在荒村里得到的那株还魂草给他吃了,然后他连着大喊两声‘剑’,紧接着就冲天而起飞走了。”张屠夫皱眉道,他到现在也没明白张小卒喊的两声“剑”是什么意思,心中极可能的猜测是,张小卒被剑灵附身了,如此也可以解释那柄剑为何突然腐朽溃烂。 但如果真被剑灵附身,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以那柄剑的强横,可想而知它的剑灵有多强,张小卒若是被它附身,极可能被它灭杀神魂鸠占鹊巢。 天武道人眉头深深皱起,神色凝重,显然也想到了不好的结果,半晌后摇头一声长叹,道:“福祸相依,希望是福不是祸。” “放心,那小子命硬的很,死不了。”张屠夫安慰道。 “你对他倒是挺好。”天武道人挑眉道,“连还魂草都舍得给他吃,你不会是想和老夫抢徒弟吧?” “呵呵,老夫和这小子投缘。放心,不抢你徒弟。老夫和他半师半友,比只当师父有趣的多。”张屠夫捋须笑道,而后话锋一转,沉声问道:“老道,如此多的秽血聚积于此,应该是要有了不得的家伙出世了吧?” “恐怕是上古老魔。”天武道人凝重地点点头。 “要不要下去看看?”张屠夫问道。 天武道人斜睨他一眼,问道:“你这一身伤还经得起折腾吗?” “打架恐怕是不行,不过跑路应该没问题。”张屠夫答道。 “前辈,真人——”万秋清寻了过来,见几人都好好的没事,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和古尸打起来,不由地暗松一口气。 “走,下去看看。”天武道人下决定道。 “咱们捋着墙角走,这些古尸对我们似乎没有多大兴致。”张屠夫说道。 一行六人先在阶梯口当着古尸的面转了两圈,确定古尸真对他们没兴致,然后才放心大胆的捋着石阶的墙角下去。 石阶一路盘旋往下,约莫有一千五百阶,六人捋着墙角小心翼翼地下到最深处,淡淡的血色光芒照亮了他们的视野,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呈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情景让他们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石阶的尽头是一个巨大血池,血池里躺着一具足有三十丈高的巨大红毛古尸,他的左胸口插着一柄巨剑,巨剑贯穿他的心脏,把他的躯体钉在地上。在他庞大的身躯上捆绑着数根比磨盘还粗的锁链,锁链横七竖八把他躯体捆绑得结结实实。 看到这具超出想象的巨大红毛古尸,所有人心脏都漏了好几拍,吓得他们差点窒息过去。 三丈高的红毛古尸就杀得他们屁滚尿流,三十丈的红毛古尸,他们觉得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他们,而且他身上的红毛尸毒,恐怕就连张小卒的鬼瞳都没办法克制对付。 值得庆幸的是,他正处在封印中。 令人心惊肉跳的是,他似乎即将破除封印活过来。 秽血哗啦啦流淌进血池,然而却一直没没过他的身躯,因为大量的秽血全被他的身躯吸收,可以清楚感受到随着秽血的吸收,他的气息正在变强变旺。 一具具被尸甲虫操控的古尸,接连跳进血池爬上他的身躯,去拔插在他胸口的巨剑。古尸的手甫一碰触到巨剑,就被巨剑剑身射出的剑气斩灭,直接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但数不尽的古尸像是得到帝王的命令,甘心赴死,不停地去挑战巨剑权威。古尸虽死得不计其数,可巨剑的光彩也在逐渐暗淡。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巨剑早晚会被耗尽能量,而后被古尸拔出。 “小卒曾说过,他在百荒山的地下河道里看见一具被剑和铁链封印的红毛古尸,他所描述的情景和这具红毛古尸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说的红毛古尸是三丈,而这具红毛古尸是三十丈。”万秋清压低声音说道。 “他是通过入微心境遥遥感应到的,大小有出入可以理解,他说的那具红毛古尸应该就是这具。”天武道人说道,而后摇头苦笑:“亏老夫当时还带着他去百荒山确认过,当时老夫还信誓旦旦地说百荒山下没有红毛古尸,万没想到竟藏着一具如此恐怖的古尸。” “你们快看,锁链里有人!”青莲道人突然压低声音惊叫道。 众人闻言立刻看向锁住古尸的锁链,极尽目力细细观察,旋即惊愕无比,发现真如青莲道人所言,一节节锁链里都有人影在晃动,好像是活人,并且好像在激烈厮杀。 “药、药王谷的人?!”一苇道人不可思议的惊叫道。 “我、我看见了裘老将军!”万秋清亦压低声音惊叫。 “飞仙宗、阳神殿、缥缈宫——”张屠夫念出一个个他看到的宗门名字,最后问出一连串所有人心中想问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被困进锁链里?为什么在互相厮杀?” (感谢我乐啊乐的四张月票支持!感谢所有人的默默支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零七章 英雄天降 封闭的密室里,牛大娃和名叫伍云空的战士席地而坐,聊得非常开心。 金芷卉从起初的怀疑到慢慢确信,觉得那空洞的声音极可能是直接响起在她脑海里的,而牛大娃和伍云空都没听到,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这般轻松地坐在地上侃侃而谈。 先杀伍云空,再杀牛大娃,一套作战计划在她心里快速形成。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向伍云空靠近,很顺利,并未引起牛大娃和伍云空的注意,两人正留着哈喇子聊烤肉和烈酒。 然而就在她觉得再往前走一步,就可以进入对伍云空的必杀范围时,牛大娃的目光突然落在她身上,冷不丁地吓了她一跳,让她心里有种做贼心虚的窘迫感。 但是让她更难堪的却是牛大娃接下来的话,只听牛大娃声音平淡地对她说道:“你不是伍大哥的对手,出手你必死,放弃吧。” 伍云空冲她咧嘴一笑,笑容下掩藏着无限杀机。 “——”金芷卉神情大囧,脸色瞬间涨得如猴屁股一般。她这才知道牛大娃和伍云空原来都听见了那个空洞的声音,只不过佯装没听见罢了。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牛大娃和伍云空的眼皮底下,而她却还一直为自己的小心翼翼没有引起二人的注意而沾沾自喜,金芷卉不禁恼羞成怒,心里窜起一股气急败坏的愤怒,冲牛大娃和伍云空怒吼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这样戏耍我一个弱女子有意思吗?!” “你可不弱。”伍云空应声道。 “哼!”金芷卉气急跺脚,转身大步走回原先的位置,而后目光扫视牛大娃和伍云空,问道:“既然你们都听到了那个声音,说吧,怎么打?是三人混战,还是你们两个先分生死,活下来的人再与我分生死?” 牛大娃看着她说道:“我和伍大哥不会刀剑相向,所以要么是你杀死我们两个,要么是你被我们两个杀掉。” “那就一起等死好了。”金芷卉闻言干脆也席地坐了下来。 她已经看出来了,牛大娃和伍云空定然不会刀剑相向,这点从他们甫一听见那个声音就各自席地而坐收起攻击姿态就能看得出来。得亏她还想当然的以为这两个家伙没听见那个声音,想想就让人火大。 既然牛大娃和伍云空不会刀剑相向,那么就只剩下一种选择,她以一己之力杀掉这两人,但她觉得她对这两人动手的结果极可能是被这两人杀死,所以不得不放弃这个自寻死路的愚蠢念头,学着牛大娃和伍云空坐了下来,心想那就一起等死好了。 然后牛大娃和伍云空又继续没心没肺的聊起烤肉和烈酒,把金芷卉都给聊馋了,转过头偷偷咽口水。 十人一间密室,许多密室都在上演无情杀戮。兄弟反目,同宗相戮,比比皆是。 在生与死的抉择间,人性的良知再次受到考验和拷问。 但也有很多密室气氛融洽,他们坚守住心中的良知,互相讲着有趣的经历和故事,等待死亡的到来。 周剑来的运气不知是该说好还是不好。 同间密室的九个人知道他战力超群,竟在短时间内统一战线,想要联手先把他干掉,反倒让他杀起来没了顾忌,当残魂剑锋利的剑刃抹过最后一人的咽喉,密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如果单看过程,他的运气不算太好,密室里九个人都想杀他,但是看最后结果,他的运气显然不错。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走出密室,无需像牛大娃那样,因为下不了杀手,只能和伍云空、金芷卉坐在密室里等死。 嗤! 宇文睿的剑刺穿了一人的胸膛。 被杀的是一个女子,一个身穿水墨清衫的女子。 她完全没想到宇文睿会对她下杀手,所以当宇文睿的剑贯穿她的心脏时,她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用最后的力气瞪着宇文睿,恨声道:“你——你好狠的心呐!” 宇文睿目光慌乱闪躲,不敢与女子眼睛对视,嘴上却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辩解道:“你别怪我,要怪只能怪暗中操控我们生死的魔头,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和我同在一间密室。你且安心去吧,逢年过节我都会记得给你烧纸钱。” 说罢,他猛地抽出利剑。 鲜血从女子胸前背后涌出,她噔噔后退两步而后仰面跌倒,生命戛然而止。 “宇文睿,你是魔鬼吗?!”戚哟哟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望着已然没了生命气息的牧昭昭,尤记得宇文睿和牧昭昭几人初到雁城那天,他们一起走在雁城的街道上,牧昭昭一口一声“小师叔”,对宇文睿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拥戴模样,戚哟哟万万想不到她的生命竟然会结束在宇文睿的手里。 “她可是你的同门师侄,是你最真诚的崇拜和拥戴者,宇文睿,你如何下得了如此狠手?你便是活着出去又如何,你活得心安吗?药王谷的宗规戒律能饶恕你吗?!”戚哟哟一声声怒问宇文睿。 刚才宇文睿一剑剑斩杀其他七人时,她就感受到了宇文睿的狠辣无情,但是万没想到宇文睿竟狠辣无情到这种地步,连牧昭昭都不放过。 宇文睿猛地转身看向戚哟哟,一张面庞依然俊美无双,可上面阳光般温暖灿烂的笑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疯狂和狰狞之色,他突然朝戚哟哟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阴毒的笑容,一字一句道:“只要没人知道不就没事了。” 说着他便迈步缓缓走向戚哟哟。 戚哟哟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宇文睿对牧昭昭都能下杀手,又岂会放过她,尽管明知道自己不是宇文睿的对手,但她仍然握紧手中的太阿剑,准备和宇文睿生死搏杀。 不拼便没有一点机会,拼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正准备先下手为强,她的脸色却突然剧变,只觉体内奔涌运转的真元力突然溃散,紧接着浑身传来不可抗拒的乏力感,猛然反应过来,定是中了宇文睿的毒。 当啷! 太阿剑脱手摔落,她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紧接着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宇文睿,你卑鄙无耻!”戚哟哟怒骂道,只不过虚弱软绵的语气完全表达不出她心中的怒气。 宇文睿迈步走到戚哟哟身边,低头俯视着她,笑道:“我向来不屑在战斗中使毒,可是对付你却不得不用点小手段,否则会很麻烦很棘手。” “我是不是——得感谢你——高看我一眼?”戚哟哟用尽最后的力气讥笑问道,体内的力气已然尽数溃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同时她感觉身体突然变得燥热起来。 宇文睿摇头道:“无需谢,因为我并没有高看你,我说的麻烦和棘手是指在你能自由活动的时候,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比较麻烦和棘手,并非指战斗。” 说话间他手中利剑的剑尖在戚哟哟的战甲上慢慢滑动,而后薄薄的剑刃落进铠甲衔缝里把系带挑断,战甲很快就被拆解开来,并一块块从戚哟哟身上滑落。 戚哟哟眼睛里怒火滔天,她已经猜到宇文睿要对她做什么了,也猜到宇文睿对她下了什么毒,可是她浑身无力,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宇文睿在她身上为非作歹。 “九阴之体第一次采补时,对我的《太易赤阳诀》大有益处,所以浪费不得。” “反正你已经是必死之人,不如就便宜了我吧。” “我也没有薄待于你,因为你将会成为我宇文睿的第一个女人。” “还有你的正义与审判心境,我也一并要了。啧啧,真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领悟出这种沙场战争心境的?” “你的剑也不错,可惜我不能要,我会把它转交给戚伯伯和戚伯母的。” 宇文睿一句句说着,利剑已经把戚哟哟身上的战甲尽数挑开,而后转向戚哟哟腰间的束带,轻松就将其挑断。 戚哟哟羞愤欲绝,在她的袖口里藏着一颗贞烈丸,但她显然没有机会服用它。 “告诉你一个秘密。”宇文睿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冲戚哟哟灿烂一笑,道:“其实我已经垂涎你的身子很久了。万没想到今日天赐良机,让我得偿所愿。哈哈——” 宇文睿张狂大笑,已然无所顾忌,心内的阴暗**裸的暴露出来。 他目光落在戚哟哟腰间断裂的束带上,盯着那微敞却又未敞开的衣襟,眼神猛然灼热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急不可耐地弯下身,伸手就要去扯戚哟哟的衣服,却听见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在耳边炸响。 “宇文睿,你找死!” 宇文睿被骤然响起吼声吓得激灵灵一颤,身上汗毛根根乍起。他尚未反应过来,一道染血的身影突然自墙壁里冲了出来,手握一柄长刀,狠狠地朝他砍来。 当! 宇文睿猝不及防,匆忙间挥剑格挡,被刀身携带的巨大力量震退十余步。 砰! 染血的身影双脚落地,挡在戚哟哟前面,将其护在身后。 望着身前从天而降的挺拔身影,戚哟哟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张小卒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张小卒为什么能穿透墙壁,她只知道张小卒就是她戚哟哟命中的英雄,因为每每在她遇到危难的时候,她的英雄总会出现在她面前,将她稳稳地护在身后。 地下河拦不住他。 鬼雾遮不住他。 火海挡不下他。 这什么狗屁刀枪不入的墙壁也挡不住他。 一番回想,戚哟哟禁不住脸红,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很麻烦,走到哪里都需要张小卒来救。 “张小卒!”宇文睿犹如炸毛,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神色阴沉的几近滴出水来,恶狠狠地盯着出现在眼前的张小卒,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气张小卒坏他好事的同时,也暗暗惊惧,不明白张小卒是怎么进来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零八章 屠龙刀 张小卒,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宇文睿盯着张小卒连声喝问。 他迅速冷静下来后,立刻发现张小卒的出现透着诡异。 因为从百荒山到这里,他从未听到一则和张小卒有关的消息,更没有看到张小卒的身影,倒是和张小卒形影不离的周剑来和牛大娃,这两个家伙出尽风头,得了诸多宝物被所有人觊觎追杀,有关他们的消息满天飞,甚至他还和这两人碰在一起干了一架,即便如此也未看到张小卒露面。 所以宇文睿断定,张小卒并没有出现在百荒山,也没有进到妖兽奔腾的奇异空间,也没有和他们一起穿过幽深的甬道,最后跌落血海。 那张小卒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他是如何穿过周围这刀枪不入的墙壁进来的? 另外,刚才张小卒是声音先到人后至,也就是说他在进来之前就已经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这表示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那如果外面并非只有张小卒一人,而是有很多人,这些人全都看见了他的恶行—— 细思极恐。 宇文睿霎时间冷汗涔涔。 真若如此,他宇文睿必将名誉扫地,甚至极可能因同宗相戮之罪被药王谷废除修行,再处以杖毙之刑。 纵是药仙师尊舍得豁出老脸保他性命,他宇文睿也再难在江湖上立足。 他宇文睿的朗朗前程即将毁于一旦。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贴身细衣就已经被冷汗浸透。 张小卒没有搭理宇文睿的喝问,他半侧着身体,一边提防宇文睿的突然袭击,一边搀起戚哟哟将其拖到靠墙位置,看见戚哟哟浑身瘫软不能动的样子,着急问道:“你是不是中毒了?” 戚哟哟立刻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而宇文睿听见张小卒对戚哟哟的询问,心里顿时长长缓了一大口气,因为张小卒的问题向他传递了一条重要讯息。 张小卒肯定没看到事情全程,否则他不会不知道戚哟哟是中毒了,他连戚哟哟是不是中毒都不知道,那他肯定没有看到他杀牧昭昭的经过。 另外,张小卒不知道戚哟哟中毒这点,也极可能说明外面没有其他人,不然应该会有人告诉他,但也不能排除有人看见了,却没有告诉张小卒。 不得不说,宇文睿的心思是真的聪敏,急思念转之间,只凭张小卒一个问题就推测出这么多。 而后他身上突然迸发出强烈杀意,不管外面有人没人,都要杀死张小卒和戚哟哟才行,因为杀掉这两人,他为自己辩解的空间就会大得多,指鹿为马亦非不能。 当然,想要活着出去也必须杀死这两人。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把宇文睿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不过他没时间去猜测宇文睿的心思,他伸出手指往戚哟哟面前一引,一滴洁白如雪的圣血出现在他的指尖,被他牵引着送进戚哟哟半张的嘴巴里。 “这是一滴圣血,应该能解你身上的毒。”张小卒说道。 “——”戚哟哟尚不能言,但她震颤的眼神已经充分传达出她内心的震惊。 “圣、圣血?!”宇文睿失声惊呼。洁白圣血甫一出现在张小卒指尖,他就感受到了这滴雪白液体的不凡,可他万万想不到这竟然是一滴圣血,连圣人都眼馋的瑰宝。 他心里禁不住大骂张小卒暴殄天物,竟然用圣血来给戚哟哟解毒,何况戚哟哟中的只是软筋散和媚毒而已,即便没有解药,等药效过了也会自行解除,用圣血来解这两种毒简直就是杀鸡用宰牛刀,不,不是宰牛刀,是屠龙刀。 同时他目光嗖的看向张小卒的左手,果然在张小卒手指上看到一个黑如墨的戒指,和牛大娃的那个须弥芥子一模一样,当即知道这也是一枚须弥芥子,而后他的目光便难以自抑地炽热贪婪起来。 感受到宇文睿越来越浓烈的杀气,张小卒不得不暂时把注意力从戚哟哟身上收回,起身面朝宇文睿破口大骂道:“宇文睿,你他娘的是真的卑鄙、下流、无耻、龌龊、恶心!说你是披着羊皮的狼,那是在侮辱狼,骂你是衣冠禽兽,那是在侮辱禽兽,禽兽畜生比你高贵善良一百倍。瞅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你虚伪的皮囊下竟藏着如此歹毒阴暗的心肠。药王谷有你这么一个接班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是越骂越气,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来一会,戚哟哟将会遭受怎样可怕的凌辱。 “三百息后还有两人或更多人存活的空间将会被毁灭。” 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小卒神情微微一愣,不明白什么情况,好在空洞声音言简意赅说得很直白,再加上密闭空间里躺着的七具尸体,他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眼前这个密闭空间只允许一个人存活,否则就会被毁灭。 他急忙后退两步,反手一掌拍在墙壁上,啪的一声,震得他手掌发麻,当即知道进来容易,出去怕是难了。他没有再做尝试,因为宇文睿正在提势,面对宇文睿他丝毫不敢大意,急忙收敛心神提刀调息,气势瞬间提升。 “张小卒,我们之间的恩怨正好借今日之机做一个了断。”宇文睿厉声喝道。 “正有此意!”张小卒双臂一振,三色之力瞬间旋绕全身,强横地气息猛地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小心,毒。”戚哟哟声音虚弱地提醒道。 听见戚哟哟的声音,张小卒不由地松一口气,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宇文睿也以真元力旋绕全身,他已经品尝过被张小卒的符咒之力灼烧神魂的痛苦滋味,再也不想品尝第二次,而最直接简单的办法就是用真元力旋绕全身,不给符咒之力贴身的机会便可。 二人的气势在空中碰撞在一起,一时不分上下。 宇文睿双瞳中剑芒闪烁,手中长剑环绕十色剑气,裹挟着磅礴真元力和雷、金、电三种元素之力刺向张小卒。 只有三百息时间,并且已经过去几十息时间,他不想再浪费时间,所以一动手便是全力施为。若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张小卒,他不但有时间夺取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还能有时间继续采补戚哟哟的九阴之体和她的心境之力,他的心再次躁动起来。 他这一剑看似是一剑直刺,实则里面蕴含着上百种变化以及他修炼感悟的剑道法则,旦有轻视必会付出惨痛代价。 在张小卒眼里,宇文睿这一剑根本就不是一剑,而是同一时间刺出了上百剑,封死了他所有闪躲空间不说,还约束他的反击招式,以及瞄准他身前所有的致命要害。 但张小卒却也无惧,手中骨刀一旋,身体往前飘出,迎上攻来的宇文睿。 他的身体确实是飘出去,而非跨出去、踏出去、冲出去、跃出去,或是怎么出去,而是像一段舞动的绸缎,一片飘零的落叶或鸿毛,一朵随风飞舞的柳絮,轻飘飘、柔绵绵地飘了出去,可是速度却极快,比他原来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叮! 骨刀刀刃精准地斩中利剑剑尖,发出一道极其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噔噔噔—— 张小卒和宇文睿各退三大步,心中同时暗暗震惊。 张小卒本以为这一刀即便不把宇文睿砍飞了,也至少逼退他七八丈的距离,然而结果却将他震退三步,这让他感到极为意外震惊。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不停地演练打磨,终于将寒潭舞步和《杀人刀》融合到一起,让《杀人刀》的威力数倍提升。 这几十年时间正是他在幻境里记忆觉醒后的几十年。 他没有再矫情地嫌弃寒潭舞步的阴柔,而是尽量保持其阴柔的精髓,在尽量不削减寒潭舞步威力的情况下与《杀人刀》融合在一起。过程之艰难,单是耗费他几十年的时光才完成这点就足以说明一切。 所以他有十足的信心把宇文睿一刀砍退,可是却没有。交手的瞬间,入微心境第一时间给他反馈回信息,宇文睿的境界相较于上次在北十城城门处交手时提升了。 海之境六重天明月境。 同时他还感应到另外三种强大能量的波动,想来应该是元素之力。 六重天境外加三种元素领域,张小卒不由地心头一紧。 宇文睿亦在震惊,震惊于张小卒一刀的恐怖之威,那瞬间爆发出来的狂暴力量,竟能力抗他六重天境的真元力冲击,以及雷、金、电三元素领域的爆发冲击,这让他感到极不可思议,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大到这种程度? 他清楚感受到张小卒的修为相较于上次交手时并没有多少提升,他战力的提升完全是源于他精湛的刀法,只不过——他从张小卒身上隐约感到受一股奇怪的沧桑气息,就好似张小卒年轻的躯壳下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 两人震惊归震惊,手上的招式可一点也没停顿,甫一分开便又战在一起。 宇文睿的剑磅礴大气,剑招锐利悠长,如江河大浪,一浪高过一浪,绵延不绝,且严谨周密,攻守一体,便是张小卒拥有入微心境,也很难寻找到他的破绽。 十色剑气上下翻飞,绚烂而又暗藏致命杀机。 张小卒的刀快、准、狠,招招致命,阴狠毒辣,这便是《杀人刀》的精髓,每一招都是为杀人而生,同时又阴柔凶猛,明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却在他的身上和刀上同时展现出来,给宇文睿视觉上一种压抑的冲击感,让他极其难受。 但是交手百招之后,张小卒渐渐落了下风,修为差距逐渐暴露出来,宇文睿的后继之力明显更加雄厚绵长。 “以吾之名恩赐,赐汝勇战之驱,疾风之速,金刚之力,不败之心!” 眼看张小卒落入下风被宇文睿压着打,戚哟哟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身后响起,神圣光芒自她指掌溢出,在她面前迅速结出正义罡印,而后一一射入张小卒体内。 “啊——”张小卒喉咙里发出一道舒爽的怒吼,气息瞬间猛长。 (感谢szchenbo816的两张月票支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零九章 血战 戚哟哟,你找死!”宇文睿气急败坏,直接对戚哟哟爆了粗口。 他眼看占了优势,眼看就要攻破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防守,眼看就要摘取胜利果实,却被戚哟哟接连四道正义之力把近在眼前的希望狠狠掐灭,让他刚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戚哟哟已经死了。 “哈哈,爽!”张小卒却是全身舒爽的不能自已,感觉像是被战神附体,速度、力量、体魄、战斗信念,全都猛地增长增强,甚至感觉比初与宇文睿交手时还强了三四分。 戚哟哟看着自己的双手,表情发怔有点愣神,正义心境发挥的威力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她本以为在身体如此虚弱的状态下强行施展四个正义恩赐,会瞬间抽干她体内的能量,会使她脱力昏死过去,并且施展出来的威力可能也会大打折扣,可是这是她唯一能够帮到张小卒的地方,并且张小卒也急需要帮助,于是她想也不想咬牙施展出来。 然而结果却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正义心境非但施展的格外顺利,并且威力比她之前全盛状态下施展出来的还要强一倍。 当然,虽然没有一下抽干她体内所有力量,却也把她刚恢复一些的力量消耗得七七八八。 “正义心境终于突破了!”戚哟哟片刻愣神后欣喜若狂,“是圣血的作用,它净化了我的心灵,使我心怀赤城与正义,完美契合正义心境的奥义。” 戚哟哟内视识海,望着悬浮在识海空间,缓缓散发着神圣光芒的圣血,心中禁不住感慨道:“才刚刚发挥了冰山一角的力量就有如此威力,难怪是圣人都垂涎的宝物。” 圣血进入她体内后并没有像丹药灵果之类的那样,立刻化作能量被身体吸收,而是遁入她的识海空间,悬浮在识海里慢慢挥发力量。 这也是她身上的毒化解的比较缓慢的原因。 “杀!” 张小卒一时间勇猛无惧,非但化解了颓势,反而占据了优势,开始压着宇文睿打。 被《杀人刀》这种纯粹的杀人技压着打,可不是闹着玩的,宇文睿霎时间险象环生,陷入险境。 时间在悄悄流逝,宇文睿心里在暗暗着急,他不想陪张小卒和戚哟哟死在这里。 他自信即便张小卒得到戚哟哟的正义心境恩赐加持,他也能凭借手中的三尺宝剑斩下张小卒的项上人头,可是他需要一些时间,而不是在剩下的一百多息的仓促时间内完成。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做不到。 他已经试过用毒,但根本无法用来对付张小卒。 不是他施毒的技艺不精手段不高,也不是他用的毒不够歹毒,毒不倒张小卒,而是他的毒根本无法近张小卒的身。 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即便是无色无味的毒,也会被张小卒第一时间察觉,直接以罡风吹远吹散,甚至直接以能量强行摧毁。 宇文睿很无奈。 正着急间,他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戚哟哟,看见戚哟哟依然很虚弱的样子,一抹亮光自他脑海里划过,他眼前一亮,抓到了让张小卒束手就擒的致命弱点。 他不再压缩元素之域的力量,而是铺展开来,瞬间把张小卒和戚哟哟一起笼罩起来。 咔! 紫雷天降,劈的不是张小卒,劈的是戚哟哟。 戚哟哟第一时间察觉,想要闪躲却已然来不及。 如果她没有施展正义心境给张小卒赐福加持,那么依靠恢复的力量她或许还能抵抗一二,但可惜她体内并无多少力量,惨被雷与电双重元素之力结结实实地劈在身上,浑身上下顿时暴起一片血雾。 她的身体再次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声惨叫自她喉咙里发出,但下一刻她就紧紧地抿住嘴巴,硬是强忍疼痛吭都不吭一声。 然而紧接着宇文睿的金元素之力又在她面前凝聚,一柄利刃凭空显现,闪着幽冷的寒光嗖地射向她的眼睛。 戚哟哟已无力气闪躲,只能条件性地歪了下头,但显然是徒劳的。 叮! 千钧一发之际,骨刀横扫而来,把利刃击飞。 张小卒回身帮戚哟哟化解了危险,可宇文睿的剑却在他后背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便是宇文睿抓到的张小卒的致命弱点。 他早就发现张小卒不会元素之域,他身上的三色流光只能帮他自己抵抗元素之域的攻击,所以他觉得只需利用元素之域攻击戚哟哟,张小卒为了救戚哟哟定然会露出破绽。 他的计划很成功,张小卒确实被他掣肘到了。 宇文睿甫一抓住机会,当即如恶狼一般紧咬不放。三元素领域故意以肉眼可见的方式疯狂攻击戚哟哟,目的就是让张小卒清楚地看见,然后出手救戚哟哟。 二人见招拆招石火电光,得失全在一瞬之间,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张小卒分神救戚哟哟,必然会露出破绽给宇文睿。 宇文睿岂是好相与的,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抓住张小卒的破绽在他身上留下十多道剑伤,每一道剑伤都深可见骨。 其中一剑自张小卒的右肩削过,把他肩头的肉全削了下来,露出大块肩骨,若不是他避的快,他的右臂就被齐根削断了。 还有一剑自他的左眼角刺过,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上斜至额顶,下斜至耳根,同样是他躲得快,不然就被宇文睿一剑刺穿左眼连带脑袋。 总之十多道剑伤都是留在他的要害部位,因为他躲不开宇文睿的剑,所以只能以一次次受伤为代价来躲避宇文睿接连的致命攻击。 温热的鲜血自可怕的伤口汩汩流淌出来,把张小卒本就染血的身躯再次染了一遍,这一次是他自己的血。鲜血顺着他的衣角滴落在地上,不一会就把戚哟哟附近一圈的地面染红。 “小卒,别管我!” “你会死的!” “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 戚哟哟一边流泪哀求,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她的身体被刚才那道雷电破坏的厉害,连着挣扎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没关系。”张小卒竟咧嘴一笑,道:“再坚持几十息时间,咱们就可以一起去见阎王了,谁都活不了。” “想得美!”宇文睿闻言嗤鼻冷笑,可是他的必杀一击又一次落空,尽管又在张小卒身上留下一道剑伤,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一剑废掉张小卒,或是直接杀死张小卒。 虽然对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垂涎无比,但时间紧迫,怕是已经来不及夺取张小卒的入微心境。 张小卒咧着被鲜血染红的嘴大笑道:“宇文睿,放弃吧,老子有入微心境护身,可以先一步看穿你的剑招,虽然老子躲不开,但你想一剑干掉老子也没门,老子再坚持个几十息时间绰绰有余。” “痴人说梦!” “这一剑你必死!” 宇文睿厉喝一声,手中剑招猛地凌厉,直刺张小卒的眉心,同时两道水桶粗细的紫雷从天而降,又有利刃在周围空气中凭空显现,直接射向戚哟哟。 这一击宇文睿志在必得。 要么张小卒死,要么戚哟哟死。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张小卒既没有去帮戚哟哟抵挡攻击,也没有快速地闪躲他的剑袭,单单是脚下连退几大步,拉开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 宇文睿看见后当即窃窃私喜,以为张小卒已是强弩之末,已经没力气闪躲他的剑,可他突然发现张小卒手中的骨刀不知何时不见了,而他的双手正在快速掐诀,同时听见他奸笑的声音:“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不好!”宇文睿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浑身汗毛一下乍起,这才反应过来张小卒的无力后退压根不是什么强弩之末,而是佯装无力来引他往前逼近,引诱他进陷阱的假动作。 上一次被张小卒符咒之力灼烧神魂的痛苦滋味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至今未消,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退,逃离张小卒的陷阱阴谋,可是他却犹豫了。 进,肯定正中张小卒蓄谋已久的圈套,后果恐怕不会太好。 退,或许能避开张小卒的圈套,但时间就要到了,空间摧毁,必死无疑。 所以最终他硬着头皮选择进,因为进还有杀死张小卒的机会,还有生的希望,但退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他显然想多了,既然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张小卒又怎会给他杀自己的机会。 随着张小卒双手诀的完成,满地突然绽放出璀璨的金色和红色光芒,符箓显现,力量瞬间爆发出来。 金色的符箓力量帮戚哟哟抵挡住了雷击和利刃袭击。 红色的鬼符之力射向宇文睿。 宇文睿瞬间陷入阴风阵阵的红色鬼力海洋,他的剑被迫停了下来,祭出全部真元力和元素之力抵抗红色鬼符之力的袭击侵蚀。 “你一直没有用符咒力量,就是为了让我麻痹大意?”宇文睿问道。 他确实一度沾沾自喜,以为张小卒之所以不用符咒之术,是因为他用真元力包裹身体,让张小卒束手无策。但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极可能是张小卒故意没有施展,让他在不知觉间放下戒备。 “是。”张小卒点头给了宇文睿一个肯定的答案。 “地上的陷阱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宇文睿又问。这是他所震惊和不解的,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看见张小卒画符,故而无法理解张小卒如何在地上布下如此多符咒 “从我刚进来的时候。”张小卒咧嘴一笑,“没办法,谁让你不好对付呢,事实证明我的未雨绸缪是对的。如果我没记错时间的话,应该还有十多个呼吸的时间,你说这点时间够不够我杀你?” “爆!”张小卒双手再次急促掐诀,同时嘴上一声怒吼。 一道红得发紫的鬼符之力突然在宇文睿的脚下爆开,那不是一道鬼符,而是数十个鬼符堆叠在一起,组成的一个超级鬼符。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一十章 空间崩塌 宇文睿猝不及防,没想到张小卒竟然还有后手,并且就藏在他的脚下。 感受到来自脚下的强烈危机感,他立即知道这才是张小卒隐藏的真正杀招,周围其他的符咒攻击全都是佯攻,意在逼他进入死地。 张小卒的早有预谋和精心算计让宇文睿心底直冒寒气,亡魂皆冒的同时想也不想就要逃离原地,可是一道禁锢之力骤然席卷他的身体。 “空间之力!” “不是!” 宇文睿下意识地以为是空间禁锢,但马上发现并不是,他轻松就挣脱了禁锢,然而正是这短短一瞬间的拖延,给了他脚下的超级鬼符完全爆发的时间。 轰! 红得发紫的鬼符之力摧毁了宇文睿的防御,红芒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 “啊——”凄厉的惨叫声从宇文睿的嘴里发出,他扔掉了手里的利剑,双手十指插进头发里,抱着脑袋跪地惨嚎。 神魂灼烧之痛,他一刻都忍受不住。 更何况这一次的灼烧之力,远比上次厉害。 听着宇文睿的凄厉惨叫,张小卒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因为这种感觉他刚不久前在古城里亲身经历过,那痛不欲生的滋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这并不会让他同情宇文睿,更不会让他不忍继续对宇文睿下狠手,恰恰相反,他看到了杀宇文睿的最佳机会。 “宇文睿,受死!” 张小卒须发皆张、目眦欲裂、面目狰狞,状若魔神降世,瞬间出现在宇文睿面前,三色之力如大河奔涌,集聚在他扬起的拳头上,而后瞬间浓缩成一点,轰向宇文睿的脑袋。 “啊——不——”宇文睿惊恐惨叫,拼命提起一口力气想要从张小卒的拳头下逃离,可是张小卒这一拳蕴含着百般变幻,哪是他仓皇间想躲就能躲开的。 咔! 张小卒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在宇文睿的脑袋上,就要轰爆他的脑袋溅出红白脑浆,结束他的生命,不料耳边骤然响起一道刺耳的炸裂声,是密室的墙壁炸裂了,同时一股令他无法抗拒的狂暴力量把他身体往后掀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拳头和宇文睿的脑袋拉开距离。 他没有再去攻击宇文睿,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跃到戚哟哟身边,把她从地上抱起。想要逃离,却惊恐地发现空间正在崩塌,汹涌狂暴的乱流自空间裂缝里涌出来,碰触到地上的尸体,瞬间将其撕成碎片。 突然一股乱流朝二人吹卷而来,四面八方全是空间裂缝,张小卒抱着戚哟哟无处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乱流吹到面前,然后把他们原地卷起,吞没。 最后一瞬间,张小卒能做的只有蜷缩起身体,尽量把戚哟哟护在怀里,然后祭出体内所有的三色之力,把他和戚哟哟一起包裹起来。 张小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三色之力只坚持了短短六七个呼吸的时间就被撕碎,而后就感觉被无数把利刃割在身上,眨眼间就要被切割成碎块,但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一命呜呼时,只觉身上突然一轻,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抛飞摔落的感觉,而后砰的一声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再摔落地面。 “活了?!”张小卒顾不得浑身伤痛,劫后余生的喜悦冲上脑门,急切地睁眼环顾四周,同时入微心境铺展开来。 砰! 一具魁硕的身躯突然从天而降,摔在张小卒眼前。 两人四目相视,表情猛然怔住,而后不约而同地露出激动狂喜之色。 “大娃!” “卒子!” 张小卒和牛大娃同时欣喜若狂地惊呼,两人打死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碰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又异口同声地问道,然后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说来话长”的神色,便没有再追问,相视大笑。 砰砰砰—— 四周如下饺子一般,不停地有人摔落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是被千刀万剐的惨状,张小卒一看即知他们和自己一样,也是惨遭空间乱流的毒手,而后被抛到这边的。 牛大娃收缩身躯,金芷卉羞红着脸从他怀里落了出来。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件宽松的衣服穿上,又拿出三颗表皮粗糙,红枣大小的蓝色灵果,递给张小卒和戚哟哟一人一颗,自己手里留了一颗,想了想又取出一颗递给金芷卉。 “谢谢!”金芷卉倒没和牛大娃客气,伸手接下灵果。 牛大娃点点头,向张小卒说道:“赶紧吃下灵果恢复伤势,咱们分头寻找周大哥和元泰平,希望他俩没事。对了,元泰平已经入伙咱们一半大寇团,任四当家。 小心药王谷的人,尤其是司徒清那个老杂毛,我和周大哥、元泰平差点死在老王八蛋手里,多亏飞仙宗的大能和裘老将军出手相救。” 张小卒闻言目光骤然一寒,但知道眼下不是细问的时候,便简单说道:“刚才若不是空间崩塌,我已经把宇文睿给宰了。他被我三十多道鬼符击中,神魂正在被鬼符符力灼烧,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恢复战力,若是遇见直接一刀宰了。” “干得好!”牛大娃听了后倍感痛快,忍不住叫一声好,然后一口吃下灵果,爬起身就要去寻周剑来和元泰平。 他心里非常担心二人的安全,生怕他们和七八重天境的高手,或是半步大能,甚至是星辰大能分在同一个密室,若是遇到这种级别的高手,恐怕有死无生。 可牛大娃爬起身环顾一圈,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刚才他是躺着和坐着,视野受限,看不到远处的景色,此刻甫一站起来,视野顿时变得开阔,远处的景色顿时跃入视野。 只不过景色实在太过骇人,以致于让他惊悚地张大了嘴巴,喉咙里蹦出一个字:“干!” 他看见他们正处在一个贴着墙壁的宽阔石阶上,石阶极宽,而他们恰又因为是坐在靠墙壁的角上,故而看不到石阶下面的情景。 顺着石阶下去大概一百多丈远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里躺着一具极其庞大的红毛古尸。 古尸的胸口正插着一柄巨剑,巨剑贯穿他的身体,把他钉在血池里。他身上捆绑着粗壮的锁链,可是锁链正在一节节崩断,每崩断一节就会有人从里面抛飞出来,摔在血池四周的石阶上。 另外有一些浑身漆黑几丈高的小古尸,从一个通道口源源不断地走出来,跨过血池跃上巨大古尸的胸膛去拔那柄巨剑,每一具漆黑古尸只来得及微微晃动一下巨剑,就被巨剑剑气扫成一缕青烟。 望着那一节节崩断的粗壮锁链,牛大娃脑子就是再笨也知道他们做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何况他脑子一点也不笨。 他们解开了封印巨大红毛古尸的锁链,尽管他完全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无比肯定就是这样,巨大红毛古尸一直在利用他们的力量来解除自身的封印。 张小卒、戚哟哟和金芷卉三人服下灵果,听见牛大娃含着无尽惊悚的颤声惊叹,再看见他震惊且惊恐的表情,急忙爬起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方,而后三人脸上也都露出和牛大娃相同的惊恐表情。 张小卒尤为甚之,因为他和红毛古尸交过手,知道红毛古尸的恐怖,而远处血池里这具红毛古尸竟恐怖的有三十丈高,他两条小腿不受控制地打颤,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小卒惊恐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不受控地颤抖,急切催促道:“快,快,找到周大哥和元泰平,并招呼大家快点逃跑。” “逃、逃跑?不应该阻止他吗?”牛大娃虽然非常害怕,可理智告诉他,他们应该阻止红毛古尸解除封印才对。 却听张小卒没好气地破口大骂道:“阻止个屁!你看见那些黑古尸了没有,外面数不清有多少,咱们十对一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一具,何况是被十对一,甚至是一百对一,你想尝尝被它们群殴的滋味吗? 另外,它们身上黑亮亮的像鳞片一样的东西,全是尸甲虫的翅膀,专门吃人肉的虫子。若是被一群尸甲虫扑在身上,一瞬间就会被啃噬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靠!”牛大娃这才知道古尸的厉害,完全不是他们这点人能够抗衡的,当即点头如啄米,道:“跑,是该跑!” 周围的人听见牛大娃和张小卒的对话,无不惊恐万分,撒丫子就跑,可是跑了好一会他们才惊恐地发现,偌大的空间似乎只有一个出口,就是往里进黑古尸的那一条通道,望着一具具漆黑透亮的冷酷古尸,他们小腿肚子禁不住打转,不敢靠近。 咕噜噜—— 血池里的血水突然似沸腾一般,咕噜噜冒起大量气泡,响声传遍整个空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大量雾气蒸腾而起,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一股诱人的香味随着雾气飘散,钻进人的鼻子里,立刻把原有的腥臭气味冲散,香味充斥整个鼻腔,而后直入肺腑,馋得人忍不住连连吞咽口水。 人们盯着沸腾的血池,眼睛越来越亮,射出渴望和贪婪的目光。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一十一章 古尸苏醒 随着雾气弥漫,空气中沁人心脾的香味越来越浓,感觉就像走进了仙界的百果园,什么百年一熟、千年一熟、万年一熟的灵果,全都争相成熟,一颗颗红红紫紫、粉粉橙橙、晶晶莹莹的水润果子,散发出各种各样的诱人清香,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躁动不已,恨不得立刻摘一颗咬一口,让那香甜的汁液沁满整个口腔。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连成一片,且频率越来越快,喘息声越来越重,眼睛里的贪婪光芒越来越浓。 踏踏踏—— 终于,有人忍不住迈动脚步朝血池走去,而脚步一动就再也停不下来,且越来越快,由走变成小跑,由小跑变成快跑,而后变成飞奔,好似慢一步血池里的血水就会被别人抢光。 所有人都在拼命克制内心的**,可传进耳朵里的脚步声,以及视野里出现的飞奔身影,击溃了他们心中苦苦支撑的防线,**瞬间侵占他们的大脑,支配他们的身体,催促他们加入奔跑的队伍。 “啊——”牛大娃怒吼着迈动脚步冲了出去,犹如一头魁硕的蛮熊,挡在他前面的人一一被他撞飞。 金芷卉、戚哟哟也都迈动脚步朝血池飞奔而去。 张小卒亦没能克制住内心的**。 整个空间没有一个人经受得住血池香味的诱惑,便是心智异常坚定的星辰大能也都先后沦陷在**的海洋里。 一位飞仙宗弟子第一个冲到血池边,他没有冲动的跳进血池,而是在血池边匍匐下去,伸手从血池里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捧鲜血,生怕污染了池子里的琼瑶佳酿。 鲜血稍显粘稠,晶莹剔透,被其捧在手里仍然汩汩冒着气泡,不过并不烫手,是温热的,随着一个个气泡的炸裂,散发出一股股勾人神魂的香味。 他猛咽一口口水,然后迫不及待地把嘴埋进手里,咕噜咕噜大口畅饮起来,喘息间忍不住发出非常享受的呻吟声。 嘭! 三息过后,他的身体突然像充气一样迅速鼓胀起来,随之嘭的一声爆成一团血雾。 没人有注意到这名飞仙宗弟子的惨状,因为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血池里的血深深吸引,眼睛里只剩下汩汩冒泡,散发出阵阵诱人香味的血液。 嘭嘭嘭—— 一个、两个、三个—— 一团团血雾在血池边爆开。 声音连成串,像是点燃了一串鞭炮。 但是也有人在喝了粘稠血液后安然无恙,脸上迷醉的表情逐渐被恍然、惊喜、惊讶、震惊等等表情取代,然后竟然急不可耐就地盘膝而坐,忘我的入定修炼起来。 一抹沁凉在张小卒眉心散开,驱散了他心中的**,使其恢复神智。 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血池,他神情茫然地愣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来到血池边,心里当即猛地咯噔一声,然后视线被一团团爆炸的血雾吸引,惊悚瞬间袭上心头,吓得头皮发麻,汗毛根根倒竖起来。 但他同时也注意到就地盘坐修炼的人,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剧烈气息波动,俨然是境界即将突破的迹象,心里顿时惊奇不已。 转头再看血池里汩汩冒泡的晶莹血液时,他眼神里虽然仍有惊悚之色,但也多了觊觎和希冀之色。 张小卒用入微心境找到了在附近盘膝而坐,修炼起来的牛大娃和戚哟哟,他的神情顿时凝重担忧起来。戚哟哟气息激荡,是要突破的迹象,可是牛大娃气息极其混乱,表情非常痛苦,身体正在一点点鼓胀起来,俨然是要爆体而亡的迹象。 “大娃!大娃!大娃!”张小卒两步窜到牛大娃跟前,急切地连声呼唤,可是牛大娃并无回应,而身体状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糟糕的方向恶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张小卒焦急万分,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但牛大娃生命危在旦夕,他完全没法冷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急出一身冷汗。 他焦急地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人和他一样清醒着,有没有办法帮牛大娃化解危难,结果还真被他看到一人,并且这人他恰巧还认识。 天狼山大当家,邬蛮儿。 张小卒神色惊喜,张嘴想要呼喊邬蛮儿,看她有没有办法帮牛大娃化解危难,却见邬蛮儿从纳物囊里取出一个玉瓶,然后从玉瓶里倾倒出一滴红如赤日的圣血,以指尖牵引吞服,接着她竟蹲下身匍匐在血池边,捧起晶莹血液喝了起来。 看到邬蛮儿的一连串举动,张小卒顿时眼前一亮,左手一引,一滴洁白如雪的圣血出现在他指尖下,他右手捏开牛大娃的嘴巴,左手引着圣血送进他的嘴里,助其把圣血吞服下去。 然后张小卒就抹着额头冷汗,紧张地盯着牛大娃的身体变化,结果让他长舒一口气,牛大娃通红鼓胀的身躯慢慢消退下去。 想到周剑来和元泰平,以及师父、师姐等人或许也来到了这里,或许也像牛大娃一样遇到危险,张小卒不敢原地逗留,急忙展开身形顺着血池边缘寻找过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天武道人和张屠夫几人,几人距离很近,显然是一起过来的,几人都没有危险,让张小卒悬着的心心安许多,他以最快的速度捏开几人的嘴巴,给他们每个人喂了一滴圣血,但是在大和尚面前他犹豫了,并最终收起了圣血。 他不是舍不得,圣血他须弥芥子里有一小汪,差不多有半水桶,所以一滴两滴对他来说真没什么不舍得的。 当然,前提是对方是他熟悉亲近的人。 他不给大和尚,是因为不敢。 圣血有纯净心灵的作用,若是给大和尚服了圣血,万一他心灵一净,真的变成了六根清净的慧净,岂不是要害他师姐单相思一辈子,所以张小卒私心作祟,把送到大和尚嘴边的圣血又收进了须弥芥子。 然后他没有再逗留,继续往前寻找,最后在血池的对面找到了周剑来和元泰平,非常幸运,二人都没有危险,也给他们一人喂了一滴圣血。 张小卒本想继续往前找,找到宇文睿和司徒清,还有鬼瞳的器灵,把这三人全部干掉,可血池里的血液突然开始快速消退,正在被红毛古尸吸收。 他知道血液是好东西,当即放弃去寻找宇文睿三人的念头,趴在血池边上,左手伸进血池里,往须弥芥子里灌血液,可是只灌了一浅桶的量,须弥芥子里的空间突然嗡嗡震动起来,眼看要崩塌的迹象,把张小卒吓了一头冷汗,忙往外倒出来一点。 他想用周剑来的万剑匣装,可手甫一碰到万剑匣,竟有剑气自匣内涌出,他猝不及防,掌心被扎了个血窟窿,不敢再碰万剑匣。 接着想去找牛大娃,用牛大娃的须弥芥子装,可血池里血水消退的极快,这眨眼的功夫已经见底了,只能作罢。急忙翻身跃进血池,追着消退的血液,用手抄起来往嘴里灌。 连喝五口,他就不敢再喝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像蛤蟆一般鼓胀起来,有诸多深奥难明的力量法则正在他体内冲撞,他急忙跃出血池,就地盘腿而坐,感悟修炼起来。 就在张小卒刚刚入定后,红毛古尸一双如同洞口一般巨大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射出两道古老沧桑的光芒。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一十二章 圣人陨,苍天怒 或许是因为沉睡得太久,有太多古老的记忆需要慢慢恢复,亦或是封印尚未完全解除,身体还没有完全苏醒,古尸睁开眼睛后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双目空洞地望着高高的拱顶。 血池里的血液已经被他全部吸收,身上的细密红毛开始枯萎脱落,红毛覆盖下的乌紫皮肤逐渐退去不正常的颜色,被健康的古铜色和红润血色取代。 尸甲虫古尸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进来,跃上他的胸膛帮他拔除巨剑。巨剑的光泽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松动,尸甲虫古尸已经能握住它的剑柄坚持一个呼吸的时间。 咔! 终于,当巨剑失去最后一抹光泽时,它完全松动了,被一具五丈高的尸甲虫古尸拔出一寸,插在古尸身下地面的剑身传出一道刺耳的石磨声。 咚! 随着巨剑这一寸的拔出,古尸的胸口突然剧烈起伏了一下,发出一道擂鼓般的强劲心跳声。随着这一下心跳,他体内的血液似打通了源头的河流,开始快速流淌起来。 同时,他冰冷的身躯也开始恢复温度。 尸甲虫古尸突然兴奋起来,争先恐后地涌出通道,前仆后继跃上古尸的胸口,把巨剑一寸寸拔起。 咚咚咚—— 古尸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气。 他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 然而当最后一具尸甲虫古尸化作一缕青烟后,巨剑仍有三分之一剑身插在古尸体内。 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而后缓缓抬起右臂,猛地握住巨剑剑柄。 轰! 在他握住巨剑剑柄的一刹那,暗淡无泽的巨剑突然剧烈震颤,发出一道道龙吟般的剑鸣,并爆发出耀日般的刺目光芒,又有磅礴剑气自剑身射出,似乎在做最后的抗争。 但是随着古尸大手猛地一握,剑气溃散,光芒暗淡,剑鸣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 嗤! 古尸一扬手臂,把巨剑从胸口拔了出来,然后手腕一抖,剑尖朝下抵住地面,身体借力坐了起来,仰头上望,精芒闪烁的锐利目光似穿透一切,望向九天之上的神秘所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沧桑而又霸气坚定道:“吾,活了!” 轰隆隆—— 雁城西北,恶水沼泽上空,骤然间风起云涌,成千上万道比磨盘还粗的天雷交织成网,滚滚落下,在地上炸出一个又一个巨坑,似乎地底深处藏着一个远古凶魔,滚滚天雷欲将其轰出来斩灭,防止其祸乱人间。 刚从地龙翻身的灾难中缓过一口气的雁城百姓,远远望见西北方向的恐怖景象,无不吓得脸色苍白,以为又有什么灾祸即将来临。 自遥远的北方天际,有一道仙尘缥缈的苍老身影,驾瑞兽踏祥云而来。其速度快如闪电,前一刻还在遥远的天际,下一刻已经到了恶水沼泽旁边,望着交织成网的粗壮天雷,面露惊惧,不敢靠近,同时心中惊疑不定,猜测恶水沼泽下面出现了什么,为什么会引来如此狂暴的天罚? …… “渺小的新生人类,弱如蝼蚁。” “不,蝼蚁都比你们强。” “可是仍然令人艳羡啊!” 古尸环顾血池四周正在入定修炼的人们,感受到他们身上弱小的能量波动,抑不住轻蔑鄙夷了两句,可接着却又露出艳羡的目光。 “汝等助吾破除封印,吾心甚悦,故免除汝等夺吾精血之罪,并且另外再赐汝等一场机缘。但,受不受得住就看汝等造化了。” “呵,来得这么快吗?” 他忽然仰头一声冷笑,把手中巨剑插进地面,然后盘膝而坐,双手掐诀抱印端在小腹丹田处。 呜—— 其甫一闭上眼睛的瞬间,他身体四周突然狂风大作,不是往四周吹卷出去,而是从四面八方往他身上灌来。 那肉眼可见的能量气流并不是风,而是浓郁的灵力。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吸扯灵力的深渊漩涡,把天上地下方圆百里的灵力都吸了过来,因为灵力过于浓郁,从而形成了灵力风暴。 正在入定修炼的众人,只觉忽然间置身到了灵力海洋,当即贪婪地吸收起来。 嘭! 嘭嘭嘭! 一团团血雾爆起,就如先前抢食他的精血时,许多修者的身体承受不住灵力风暴和力量法则的冲击,可是却又贪婪无度地吸收,最终爆体而亡。 …… 在恶水沼泽外,驾瑞兽踏祥云悬空而立,仙尘缥缈的老者,突然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浓郁灵力,以及其中奔涌着的连他都参不透的晦涩难明的力量法则,其一双深邃睿智的眸子里射出两道精光,激动之色溢于言表,猛地探手一抓一拢,竟把一方灵力和法则截了下来,使其往自己身上涌来。 “找死!”突然一道惊雷般的喝声在老者脑海里炸响。 老者神情微变,神识四下搜寻,想要找到说话之人,可是并未找到,不过他全然无惧,冷哼道:“机缘造化,见者有份,道友想要独吞,未免太过霸道。” “无知蝼蚁!”又一道不屑冷喝在老者脑海炸响。 老者神情剧变,张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慌忙一扬手放开拦截的灵力法则,驾着瑞兽转身就逃。 一只大手突然自地底抓出,五指一拢攥住了想要逃跑的老者。 “欺人太甚!”老者怒吼一声,身上猛然爆发出璀璨光芒,大道法则自其体内奔涌而出,霎时间天地色变,空间碎裂崩塌。 可是任他如何施为,却始终不能挣脱大手的钳制。 “前辈,饶——”他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这种危险感觉他已经两百多年没有感受过了,一时间亡魂皆冒,再也顾不得圣人的颜面和架子,急切地出声告饶。 可是他的话刚出口就戛然而止。 嘭! 大手五指猛然攥拢,将其圣人之躯生生捏爆,化作血雾消散在空气中。 圣人陨! 晴朗的天空突然出现一轮昏黄的圆日,而后拖着一道长长的残阳余辉,划过天空坠入西山,感觉就像一颗太阳陨落了。 此乃圣人陨落后会出现在天空中的残阳坠地之景。 九州大陆知道这一景象含义的人,无不为之震动。 圣人作为九州大陆的最强存在,翻江倒海、呼风唤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几乎和神仙无异。 突然死了一个神仙,他们如何不震惊。 咔—— 漫天雷网突然凝成一股,已经无法形容它的粗细,就像从天上倾倒下来一条波涛汹涌的雷河,灌进恶水沼泽。 轰! 地动山摇,恶水沼泽竟被怒雷生生劈开了。 圣人陨,苍天怒! 天昏地暗。 雷云翻滚,由其吞吐不定的光芒可以看出,它正在酝酿更强大更猛烈的攻击。 雷云最终滚动成一个巨大漩涡,覆盖整个恶水沼泽,并且从天空渐渐压低下来,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石泥土,凝成一根巨大的鞭子,狠狠抽打刚才被怒雷劈开的裂缝,每一鞭抽下去裂缝就会更加裂开一点,俨然一副不把大地劈开誓不罢休的架势。 哗啦啦——轰隆隆—— 深埋地下的古城剧烈震动,巍峨建筑轰然倒塌,天空塌陷,撕裂开一条巨大裂缝,宛如末日到来。 地下宫殿里,古尸不为所动,甚至嘴角还挂着一抹轻蔑的微笑,无视九天之上的愤怒,继续疯狂吸收方圆百里汇聚而来的灵力。 他的气息威势在节节攀升。 血池周围的人纷纷从修炼中醒来,不是自然醒来,而是被古尸越来越强的威压逼迫醒来。 他们醒来后既惊喜又震惊,以及对古尸发自灵魂的颤栗恐惧。 惊喜于修为的节节攀升,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这天大的机缘造化是他们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 震惊于古尸的复活,古尸俨然已经不是古尸,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呼吸有心跳的大活人。 恐惧于古尸的强大和威压,感觉要被古尸越来越强的威压活活压迫致死,恐惧于地面的剧烈晃动和轰隆隆的倒塌声是因何而起。 他们开始恐慌逃窜,但当他们从螺旋阶梯出去,看到外面如末日一般的恐怖情景,他们又乖乖地返了回来,感觉还是呆在古尸周围能活得久一点。 “师父,前辈——”张小卒用最快的速度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并占据了通道口附近一个不错的位置,一旦这里面的情况有变,可以向外逃窜,虽然可能逃出去可能会死得更快,但多一条路走会让人心安一些。 “前辈——” “娘——” 周剑来、牛大娃等人纷纷向天武道人和张屠夫等一干前辈见礼,戚哟哟见到万秋清甚是惊喜。 “师父,这具古尸还是尸吗?”张小卒向天武道人问出许多人心中的疑惑。 “他的生命气息如此旺盛强大,恐怕已经不是尸了。”天武道人答道,不过却也不敢十分肯定。 “如果不是尸,那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古仙人!三十丈高的古仙人,他的战力恐怕已经到了我们无法想象的恐怖高度!”张屠夫惊叹感慨道。 天武道人转头扫了他一眼,问道:“若能大难不死活着出去,你恐怕要闭关冲击圣人境了吧?” 此言一出,张小卒等人无不震惊。 “不着急。”张屠夫笑着摇摇头,道:“获益匪浅,需一些时间感悟吸收,还有一些不明不懂的晦涩奥义,也需要时间慢慢琢磨参悟。哎,文不武那老贼,若不是贪图一柄剑,活到现在,恐怕要乐疯了。” “福祸相依,时也命也!”天武道人感慨道。 文不武的死着实让人感慨。 突然,古尸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迅猛提升。 砰砰砰—— 所有人下饺子一般,全都被压得双膝弯曲跪在地上。便是天武道人和张屠夫,在坚持了十几个呼吸后,也不得不屈下双膝。 古尸突然睁开双眼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漫长岁月没有活动的原因,骨节发出响亮的咔咔声。他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而后双膝一屈一蹬,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一拳轰开了宫殿殿顶。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一十三章 战苍天 轰隆—— 巨石塌落,地下宫殿轰然倒塌。 人们慌乱逃离,有的冲向螺旋阶梯,有的直接腾空而起,或御风飞行,或踩着塌落的巨石上跃,顺着古尸一拳轰开的大窟窿往外逃。 “走!” 张屠夫袍袖一挥,携众人腾空而起,两个空间跳跃就从地下宫殿来到地面上。 “——”跃入眼帘的景色让众人不禁呼吸一窒。 只见巍峨古城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上空不知何时被撕开一道巨大裂口,不停的有土石从裂口塌落下来。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厚重土层,让人有一种正置身无尽深渊渊底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颤栗。 最可怕的是,整个地下空间正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吱声,并不断地出现大量小面积的空间塌陷,明显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古尸已经腾空而去,顺着巨大裂口冲了上去。 许多人发出了绝望哀嚎。 他们没有风之域,修为也不足以让他们腾空飞行,望不到尽头的深渊让他们深深绝望。 已有身怀风之域的人或一人或携朋带友腾空而去,亦有星辰大能携带着自己宗门和同盟的人冲天而起,眨眼间只剩下一些小门小派的人,和一群没有腾空能力的散修。 “所有人速度聚拢过来!” 危急关头张屠夫一声大喝,让这些绝望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没有任何犹豫地朝张屠夫聚拢过去,一共大概三百多人。 “走!”张屠夫袍袖一挥,风之域涌动,托起这三百多人冲天而起。 整个地下空间极不稳定,他没敢用空间领域,因为极可能一个空间跳跃闯进空间乱流中,那可就不是带着大家逃生,而是带着大家共赴黄泉了。 轰——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地下空间就整个崩塌,土石塌陷的轰鸣声,令人牙酸的空间撕裂声,吓得三百多人面色惨白,浑身直冒冷汗。 狂暴气浪自脚下冲将上来,顶得三百多人在空中连翻跟头,再次吓得一群人面无人色的嗷嗷直叫,好在张屠夫对风之域的掌控力不俗,并没有让他们被气浪卷走,反倒还接住十多个从上面掉下来的倒霉蛋。 当气浪减弱消退后,所有人都禁不住长舒一口气。 什么是死里逃生? 这便是。 “请问前辈高姓大名?救命大恩,不敢相忘,日后但有差遣,只需一声吩咐,晚辈莫西来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个中年汉子对张屠夫发自肺腑的感激,问起姓名,想报答此番救命大恩。 “请前辈告知尊名,晚辈刘自如亦随时听后前辈差遣。” “晚辈——” 接连十余人张口附和。 张屠夫笑着摆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可语气一顿,却又接着说道:“张小卒这小子是老夫罩着的,日后若是犯浑落在诸位手中,还望诸位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不敢。不敢。”众人忙拱手谦让。 亦有人拍着胸脯保证道:“从今天开始张兄弟与我杜高林便是生死兄弟,谁敢和张兄弟过不去就是和我手中的刀过不去。” 听见他掷地有声、信誓旦旦地保证,许多人心里不禁猛翻白眼,暗自嘀咕道:“你丫肯定不知道张小卒和药王谷的恩怨情仇,否则借你个胆子你都不敢这么说。” “不知张兄弟可在这里?若是在的话,还请站出来与大家一见,江湖有缘,日后见到也好坐下来喝杯水酒。”有不认识张小卒的人环顾四周朗声说道。 张小卒万没想到张屠夫竟这般照顾他,把这么大的恩情推到他身上,让他收益,他心里不由地暖流横溢,对张屠夫愈加尊敬和爱戴,听见人们想认识他,当即也不怵头,往前几步走,拱手作揖环顾一圈,谦逊道:“区区不才,小子便是张小卒,非常荣幸能够认识诸位。今后小子行走江湖,还望诸位提携着点。” “好说好说。” “当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提携不敢当,大家携手共勉。” 张小卒难得享受了一次众星捧月的感觉。 “快看上面!”一声惊呼打断了众人险里偷闲的聊天。 众人闻言立刻抬头往上看去,发现已经可以看到土层的尽头,可尽头上方天空中翻滚盘旋的厚重雷云却让他们呼吸一窒,那巨大望不到边的雷云漩涡,就好像是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所在的裂缝,让他们有一种被其锁定,并即将被其毁灭的强烈心悸感。 地面上的风已经停歇,整个恶水沼泽被飓风吹卷成一个直径百里,深百丈的巨大漏斗,一道南北延伸的大裂缝将这个巨大漏斗一劈两半。 雷云漩涡剧烈翻滚,只看见成千上万道雷光在厚重的云层里闪烁,却听不见一道雷声,诡异莫名。 古尸已经冲出大裂缝,其身穿金盔金甲金靴,手中握着一柄和他庞大身躯相称的大刀,其悬空横刀而立,望着头顶上方的雷云漩涡,气势正在迅猛攀升,看其架势明显是要和雷云漩涡干一架。 “干!”张屠夫感知力强,察觉到不对劲,突的一声大叫:“可不能被堵在这里面。老道,速速助我!” 天武道人也感知到情势危急,当即祭出星辰之力和张屠夫的力量融为一起,裹挟着众人猛地加速。 青莲道人亦祭出星辰之力。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出力,将真元力注入到能量壁垒中。 霎时间三百多人就像一颗被光芒包裹着的流星,以流星坠地之速从大裂缝中冲了出来,并片刻不敢停留地向南逃窜,一口气逃出雷云漩涡的覆盖范围,安全起见又向南拉开十几里的距离,这才在百荒山一座大峰上落下来。 刚一站定身体,众人就迫不及待地转身,望向雷云漩涡下的金甲古尸。 虽然相隔甚远,且天地昏暗,但金甲古尸正处在雷云漩涡的正下方,不停闪烁的雷光把他庞大的金色身躯照得透亮,再加上众人皆是修为不俗之辈,眼力甚佳,所以即便相隔甚远也能看得清楚。 几乎就在他们望过去的一瞬间,雷云漩涡突的自漩涡中心点往四周扩散开,眨眼间露出一个直径百余丈的黑洞,紧接着竟有一道和黑洞一样粗细的紫雷自黑洞中倾泻而下,雷力所至一切尽皆湮灭。 “切!” 众人只听见金甲古尸嘴里发出一声不屑冷哼,接着就见他冲天而起,右手刀交至左手,他竟然狂傲地弃刀用拳,右拳震碎虚空,迎上倾泻而下的紫雷。 轰! 两者碰撞在一起,一股能量波动以二者为中心往四周席卷而去,空间就像薄脆的纸张,瞬间被撕得粉碎,能量波动所到之处一切尽皆毁灭。 恶水沼泽的地面往下下降了六七十丈,不是地面下沉,而是六七十丈深的土凭空不见了。 一些未来得及逃出恶水沼泽的修者,被能量波动从身上扫过,直接化成了气体。 砰! 张屠夫和天武道人联手布下一道能量结界,才堪堪挡住能量波动的余威。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级别的战斗,无法想象金甲古尸的恐怖战力。 同时让他们难以想象的是,便是强大如此的金甲古尸,竟然也曾被人封印起来,那封印他的人又是怎样的恐怖存在? “老家伙,圣人在他面前当如何?”天武道人咽着唾沫问张屠夫。 “不堪一击!”张屠夫同样咽着唾沫应道。 “上古,太强了!”天武道人惊叹。 张屠夫摇头苦笑,本来他还在为看到一缕登临圣境的契机而欣喜若狂,可与眼前的金甲古尸一比,他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深深的无力感,突然觉得修炼好没意思,便是穷其一生又能如何?都不及上古强者的一根手指强。 不过这种颓败的念头甫一在他心里冒出来,就被他警觉地掐灭掉,望着强大的金甲古尸,暗暗攥起拳头,心道:“大道法则殊途同归,他能修炼到这么强的境界,老夫一定也能修炼到!” 紫雷溃散,雷云漩涡重新旋转起来。 突然漩涡中心裂开一道口子,口子慢慢张开,竟露出一只巨大眼珠。 不,这不是口子和巨大眼珠,这根本是一只眼睛。 苍天,睁眼了! 苍天真的有眼?! “!!!”所有观战的人无不惊愕得无法思考。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一十四章 斩天道 这是一只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 当它全部睁开时,给人怒目圆睁的感觉,眼神里充斥着无尽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跪地臣服,膜拜。 “汝之存在,有违天道,当斩!” 雷云深处突然传出一道不容抗拒的威严怒喝,声若奔雷,回荡在天地间。 金甲古尸把左手战刀交与右手,横刀而立,仰头瞪视天眼,同样威严不容侵犯道:“吾之存在,即为天道!” 何为狂? 这便是! 众人只觉人生第一次真正明白“狂”这个字的含义,以前所见的那些“狂”,全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大胆!”天道怒喝,它的黑瞳突然绽放出金色的神圣光芒,并且黑瞳深处显现出一道道金色螺纹,如漩涡一般往里回旋。 “啊——”观战的人突然个个捂着眼睛惨叫,感觉好像眼睛被人扎了一刀子,殷红的鲜血顺着他们的指缝涌了出来。 “不要直视天眼!”张屠夫急声大喝道,他的眼角亦有鲜血流出。 天威不容冒犯! 张小卒的眼睛也未能幸免,不过他立刻以道力拂过眼珠,而然后强忍疼痛继续看向恶水沼泽,但不敢直视天眼。 金甲古尸战天道,这是一场真正的天人之战,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其他人亦如此。 “滚!”金甲古尸霸道无匹,寸步不让,如喝斥喽啰一样喝斥天道,他非但无惧天眼的变化,反而迎着天眼冲了上去,双手握刀朝天眼一刀斩出。 天空无法承受这一刀之威,被一刀斩裂。 天眼螺纹深瞳中射出道道力量法则,与金甲古尸的刀撞在一起,可是只坚持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就被金甲古尸的刀斩碎。 战刀劈开天道法则长驱直入。 噗嗤! 锋利的刀刃自天眼斩过,天空洒落金色的血液。 金甲古尸张口一吸,把金色血液一滴不剩地吸进嘴里,吧唧吧唧嘴咕噜一声咽了,拍着肚皮舒爽道:“天道法则,就是美味!” 雷云消散,天地恢复晌午的光亮。 天道,吃了一个大亏,不见了! “!!!”众人已经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金甲古尸的恐怖战力,天道天眼都被他一刀斩了,血洒长空。 这家伙已经凌驾于天道之上了吗? 天道,原来并非不可战胜! “哈哈——”金甲古尸留下一串狂笑声破空而去。 破碎的空间恢复正常,天地归于宁静,若非恶水沼泽惨不忍睹的场面,人们都要以为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天道被人斩了,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人们震撼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突然,九天高空降下十五道星辰之力,分别灌注在一苇道人、万秋清等十五个人身上。 这是登临彼岸,晋升星辰境的显像。 同一时间,同一个地方,十五个人同时晋升星辰境,场面颇为壮观,震撼。 然而刚刚的天人大战已经把人们的神经刺激的麻木,所以即便是看到十五个人同时晋升星辰境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震撼场面,他们也没表现出太大的震惊之情,表情反应也是一般,因为他们脸上的肌肉和他们的神经一起麻木了。 “应该是在地下古城里时,金甲古尸遮蔽了天道法则,而刚才的大战更是影响了方圆百里的天道法则,故而才等到现在一起晋升。”天武道人猜测道。 “天道法则?”张屠夫仰头望天,喃喃自语道:“似乎并非唯一法则啊。” “嗯”天武道人同意地点点头。 金甲古尸挥刀斩天道,如果他施展的是天道法则,根本不可能与天道抗衡。 “哈哈,老夫终于登临彼岸了。苍天有眼,苍天——呃——”有一老者从登临彼岸的感悟中醒来,无比兴奋的大吼大叫,只是刚喊了一声苍天有眼后戛然而止,突然反应过来这场机缘造化并不是苍天给他的,而是斩了苍天一只眼的金甲古尸赐给他的,一时间有点尴尬。 众人虽然艳羡登临彼岸的十五个人,但是心里并无太大不平衡,因为他们每个人的修为都有突飞猛进,接连晋升三四个境界的大有人在。 对幸运活下来的这些人来说,这绝对是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机缘造化。但对于那些不幸惨死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有死无生的灾难。 这本就是一场灾难,因为总共有六七万修者进入百荒山,结果却只活下来五千多人。 张小卒没有太多感慨,因为他不知道有多少修者进入百荒山,更不知道有多少修者一去无回,他只注意到大和尚仰头望天,满脸的失落之色。 大和尚没能登临彼岸。 他本就是九重天境的修为,出来后还是九重天境的修为,可以说他是所有人当中收获最小的一个。 他本应该登临彼岸才对,但他始终无法放下心中执念。 他一直劝青莲道人放下执念,却不知道他心中的执念比青莲道人更加深重。 “阿弥陀佛!”大和尚道一声佛号,走到天武道人和张屠夫面前施礼感谢一路的照顾之恩,接着又走到张小卒面前,感谢张小卒让他一起同行,然后转身下山去了。 天武道人望着大和尚离去的背影,问青莲道人:“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他放不下佛,但也放不下你,否则以他的资质悟性,没理由不登临彼岸。” “师父,我挡了他的佛道了。”青莲道人表情痛苦道。 “不,是他太贪心了。”天武道人摇头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是他两样都想得到,结果便会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得不到。” “然而我却什么都得到了,这太不公平了。”青莲道人说道,而后脸上浮出一抹苦笑,摇头道:“罢了,我已经厚颜无耻纠缠了他二十年,又在幻境里与他生儿育女共度一生,也该知足了。此生——便放过他吧。” “师父,我能晚些天再回观吗?”青莲道人问天武道人。 “可以。”天武道人点头,他知道青莲道人要去做什么,不由皱眉问道:“他心中对你的执念已经不是你说放下他就能放下的了,你有什么办法让他放下?” “我得到一滴圣血,可以助他纯净心灵。”青莲道人说道。 天武道人闻言神色一惊,脱口问道:“你也得到一滴圣血?” “嗯。师父,你也得到了吗?”青莲道人好奇问道。 天武道人点了点头,道:“老夫被古尸的威压惊醒后突然发现识海里多了一滴圣血。” “弟子也是。”青莲道人点头道。 “我也是。”站在一旁一直竖着耳朵偷听二人谈话的一苇道人突然开口说道。 “老夫也是。”张屠夫也开口说道。 “我也是。”万秋清亦点头,而后条件性地看向身旁的戚哟哟。 戚哟哟说道:“我也得到一滴,不过是小卒给我的。”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被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突然感觉不太好意思,挠挠头道:“你们喝了血池里的血入定修炼的时候,我怕你们出意外,就给你们一人服用了一滴。” “——”众人先是惊愕,然后哭笑不得,他们还以为是自己被好运眷顾,莫名就得到一滴圣血,谁知道竟是张小卒给他们服下的。 “小师弟,谢了!”青莲道人朝张小卒拱手感谢,然后朝着大和尚下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师姐,等等我。”张小卒连忙跟了上去,他听见青莲道人想把自己的那滴圣血送给大和尚,所以想再给青莲道人一滴。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一十五章 女鬼再现 张屠夫望着张小卒追着青莲道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捋须大笑道:“哈哈,这小子颇有老夫当年的风采,对身边的人从不吝啬。” 说着斜睨天武道人一眼,撇嘴讥笑道:“比某个牛鼻子老道强多了。老夫不过是多拿了两件东西,某人竟生生记恨了这么多年,小肚鸡肠,难登大雅。” “狗日的!”天武道人闻言立刻破口大骂,指着张屠夫的鼻子跳脚道:“一共就两件东西,说好了一人一件,你他娘的却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背后敲老子闷棍,把老子敲晕后拿了东西逃之夭夭。老子都不知道你他娘的脸皮有多厚,竟然还有脸提这事?” “哼!”张屠夫嗤鼻冷哼一声,道:“要不是你先对老子下狠手,抢了老子的宝物不说,还把老子扒光衣服丢在烂棺材里,老子会敲你闷棍吗?老子没一棍子敲爆你的脑袋,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咳咳——”天武道人闻言表情一僵,尴尬地以手掩嘴轻咳两声,然后抬头望天,干笑连连道:“嗯,今天天气不错。” 万秋清等人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已经大概明白二人之间的恩怨纠纷,应该是天武道人先用阴招抢了张屠夫的宝物,而后张屠夫佯装不知,忍辱负重潜伏在天武道人身边,最后以牙还牙抢了天武道人的宝物。 想来仇怨不是太深,否则二人早就打起来了。 …… “小师弟,有事吗?”青莲道人听见张小卒急追而来,当即停下脚步等他过来,而后好奇问道。 女性向来感性,荒村山谷里相同的幻境遭遇,让她对张小卒好感倍增。 尤其是当她问张小卒在幻境里做了什么,张小卒回答她说:“结婚生子,养儿育女,刨地种田,过安稳日子。”,更是直戳她心中痒处,让她感觉找到了人生知音。 所以对张小卒这位小师弟,她是打心眼里觉得亲切喜欢。 张小卒朝青莲道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边走边说,然后问道:“师姐是打算把圣血送给慧净大师,助他突破心障登临彼岸吗?” 青莲道人视张小卒为知己,故而并不避讳和他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闻言点点头,遥望已经下到半山腰处大和尚孤独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曾经有人对我说,爱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得到,有时候放手也是爱。我一直对此嗤之以鼻,觉得放手了还谈什么爱不爱。 所以我一直紧抓不放,缠着他烦着他,一晃二十年过去,虽没能让他放弃佛法与我比翼双飞,心里却有遗憾,但总归是快乐的时光多一些,痛苦烦恼的日子少一些,倒也算过得安心。 我一直以为他也是如此,快乐多一些,痛苦烦恼少一些。可刚才看到他仰望天空,不见星辰之力降落己身时,神情中那无法掩藏的深深失落和痛苦之色,再望着他独自离去的孤寂背影,我才知道是我自己想当然了,或许我之于他是烦恼痛苦大于快乐,甚至说不定根本只有烦恼痛苦,没有一点快乐。” “我能感受得到,慧净大师心里是有师姐的,其实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张小卒出声安慰道。 “可是我却成了他的心障,挡了他的佛道,成了他心中的痛苦根源。”青莲道人苦涩说道,“刚才看见他因没能登临彼岸而失落痛苦的样子,我之心痛更胜于他,那一瞬间我突然明悟,原来那人说的是对的,若爱得深沉,放手也是爱。” 张小卒见四下僻静,没人瞧见这里,便停下脚步,道:“无论师姐作何决定,师弟都无条件支持。” 说完他左手一引,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滴圣血。 青莲道人吓了一跳,忙把手里拂尘一扫,尘丝张开,遮住张小卒手中的圣血,表情严肃道:“鲁莽,此等重宝怎可随意显露,小心被人瞧见了对你图谋不轨,快快收起来!” “多谢师姐关心。”张小卒嘴上道谢,但手上却没有照做,说道:“其实这滴圣血本来是要给大师的,可是送到大师嘴边我又反悔收了起来,因为我听师父说圣血有纯净心灵的功效,我怕这一滴圣血送进大师嘴里,万一把大师变成六根清净的慧净大师,到头来却是苦了师姐,所以就——” 青莲道人闻言心里顿时荡起一股暖流,笑道:“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不过师姐喜欢,这份心师姐记下了。” 张小卒又从须弥芥子取出一个空玉瓶,把圣血装进玉瓶里,递到青莲道人手里,说道:“现在这滴圣血交给师姐,给不给大师,师姐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这太贵重了,师姐不能要,我把我识海里这滴取出来给他就好了。”青莲道人推脱道,若是一般的宝物她道声谢也就收下了,但是圣血实在太过贵重,张小卒已经给了她一滴,她怎好意思再要一滴。 张小卒摆手不接青莲道人推回来的玉瓶,说道:“师姐无需与我客气,圣血我这里还有很多。师姐若是有需要,再给师姐十滴八滴也不成问题。” “——”青莲道人闻言不禁震惊愕然,呆愣片刻后瞧着张小卒财大气粗的模样哑然失笑道:“瞧你这副土财主的模样,看得出是真的发了一笔横财,既然如此,师姐就不和你客气了。” “嘿嘿——”张小卒禁不住得意嘿笑。 他确实有得意的资本,因为若是比在地下古城里的收获,他敢拍着胸脯说所有人的收获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他多,圣血只是他所有收获中的一部分而已。 青莲道人收起玉瓶,忽然问张小卒:“若你是我,你会如何抉择?” 张小卒神色一怔,微皱眉头沉吟片刻,而后道:“把圣血放在大和尚面前,让大和尚抉择。再者,圣血虽有纯净心灵的作用,却也不一定真的会让大和尚忘记师姐,说不定既能助大和尚登临彼岸,又不会让大和尚忘记师姐呢。退一步讲,就算圣血真能让大和尚六根清净,那也不妨碍师姐继续缠着他烦着他啊。若有人敢说三道四,师姐只管告知于我,看我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咯咯,正是此理。”青莲道人突的展颜欢笑,张小卒一番话让她豁然开朗,向张小卒道一声谢,竟开心地哼起了小曲,脚踏青莲朝大和尚急追而去。 “阿弥陀佛!”张小卒双手合十朝大和尚离去的方向道一声佛号,心里为大和尚默哀三息,觉得大和尚这辈子是没法逃出青莲道人的手掌心了。 目送青莲道人离去,张小卒转身往山上走去,忽然听见山上传来激动无比的高呼声,他禁不住侧耳仔细聆听,听见是在喊水什么的,好像是发现了水源。略一思索,他即猜测到水来自哪里,定是从大裂缝里涌出来的。 牛大娃站在山顶冲张小卒使劲招手,并叫喊着催促他走快点,要一起去水里游泳洗澡。 张小卒当即展开身形以最快的速度往山顶冲去。 他在古城里被腥臭的秽血浇了个透心凉,而后又莫名其妙地飞到天上去,一头扎进秽血汪洋里,在秽血汪洋里浸泡了半天,再然后.进到密闭空间里和宇文睿大战了一场,又被自己的鲜血和热汗糊了一身,虽然身上的大小伤在喝了古尸的精血后皆已经快速愈合,但从头到脚的血污却一点没少,黏糊糊臭烘烘的,他恨不得立刻一头扎进清水里洗个痛快,然后换一身清爽干净的衣服。 当张小卒冲上山巅,望向恶水沼泽时,不禁被跃入眼帘的景色惊呆了。 只见把恶水沼泽一劈两半的大裂缝里竟然正在汹涌地往外喷射清水,而非像张小卒想象的那样慢慢涌出来,并且水柱一喷五六十丈高,整体看上去就像一帘倒挂的瀑布。 清澈的水流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溅射的水雾在空气中飘散弥漫开,阳光照射进去,竟在空中划出一弯漂亮的彩虹长桥。 短短一会儿,恶水沼泽中央最深处就已经汇聚成一汪百丈方圆的湖泊,并且水位正在快速上涨。 望着恶水沼泽凹陷六七十丈深的地面,张小卒觉得恶水沼泽今后得改名了,改名叫恶水大湖,一座占地方圆百里的大湖。 分散在四面八方的修者们,都在兴高采烈地往恶水沼泽奔跑,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浑身血污,都和张小卒一样恨不得一头扎进清水里洗个痛快,能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那是最好,但没得换也不妨事。 牛大娃以风之域载着张小卒、周剑来和元泰平三人,横空飞到湖面上方撤去风之域,四人顿时如下饺子一般栽进湖面。 元泰平吓得嗷嗷直叫,因为他是个不通水性的旱鸭子。说时迟那时快,栽落的瞬间他身体猛地横移二尺,双臂一搂从身后一把抱住了牛大娃的脖子,牛大娃猝不及防,被他勒得直翻白眼。 咚! 张小卒一头扎进水面,腰腹腿脚猛的一摆,身体当即如鱼儿一般往水底潜去。 他水性极好,不过却有很长时间没有尽情玩过水了,所以身体甫一入水当即兴致大起,想借此难得机会尽情玩耍一番。可是他刚往水下潜了约莫两丈的距离,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莫名心悸。 这是对危险的直觉反应,张小卒心里当即警铃大作,急忙展开入微心境,一张熟悉的面孔骤然出现在他视野里,冷不丁差点没把他魂给吓没了。 他这才想起来,宇文睿和药王谷的人在这里,那么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鬼瞳器灵也极大可能在这里,其实在地下古城的时候他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出来后就把这事给忘在脑后,以致于忽略了这一危险存在,入水后也没有开入微心境。 当然,他之所以不开入微心境,是因为周围一群大老爷们在洗澡,他实在没兴趣对他们狂野的身体观察入微。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猜测鬼瞳器灵有没有跟着宇文睿和药王谷的人过来,因为鬼瞳器灵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在他开启入微心境的时候她还在百步开外,但下一刻已经到了他面前。 水里是她的地盘。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一十六章 你已经死了 尽管已经知道女鬼不是鬼,而是鬼瞳的器灵幻化而成,但张小卒心里对她实在是充满阴影,所以乍一看见她,尤其还是在水里,还被她悄无声息地摸到面前,当场吓得亡魂皆冒,想也没想掉头就往水面逃窜。 可他刚掉过头还没来得及逃,就觉腰部一紧,被什么东西缠裹住,紧接着双腿也被缠住,而后一股极大的拉扯力传来,把他往水底拽去。 张小卒不看也知道,缠住他身体的肯定是器灵的头发。 只是眨眼的时间,他就被器灵往水底拽了十余丈的距离。 “找死!”张小卒突然面露凶相,心里恶狠狠地骂了句,短暂的惊吓过后他已经冷静下来。 他的惊吓害怕不过是早期器灵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作祟,此刻冷静下来后他已然无惧。 想想这几个月的经历,恶鬼尸怪哪样他没见过,就连鬼王的魂力他都吃过,上古的红毛尸怪他也杀过,岂会真的怕了区区一只女鬼,更何况她还不是鬼。 “老子今日就和你做个了断!”张小卒心中恶狠狠地想到,同时自须弥芥子里取出骨刀,拧身往身下斩去,削断了缠裹身体的头发。 “还我眼睛!”器灵朝张小卒一声厉吼,睁开了眉心竖瞳,但里面是空荡荡的。她的头发猛地蓬张开,铺天盖地的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嗤鼻冷笑,心说:“老子已经今非昔比,你这一招昔日我无从招架,可今日却已奈何不得我。” 他身体借水之势在水中灵活自如,除了不能张口呼吸说话,外加动作速度慢了些许,其他方面和在陆地上几乎无异。 见器灵的头发扑到近前,当即挥刀连斩,器灵的长发在他面前三尺不得寸进。 张小卒却也没有向前逼近进攻,而是恶趣味的想道:“看看是你的头发长的快,还是老子砍的快?” 然而他尚未作出验证,器灵却突然收了头发,似乎已经知道此招现在奈何不得张小卒,接着就见她莲足轻点,皓腕柔转,摆臂拂风,细腰扭动如弱柳迎风,竟突然原地婀娜起舞。 寒潭舞姿。 器灵的舞姿张小卒实在太熟悉不过,因为这套舞姿他在幻境中摸索感悟了几十年,每一个细微动作他都曾数不清多少次的模仿舞动过。此刻再见器灵起舞,禁不住既惊且喜。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深得寒潭舞姿的精髓,可是此刻甫一见器灵施展出来,他才发现自己是只得其形未得其意,舞姿里的阴柔圆润和飘忽缥缈他只得两三分形意,完全未得其真正精髓。 震惊的同时他亦窃喜不已,觉得可以借此机会和器灵好好切磋一番,切身领会寒潭舞姿的精髓和奥义。 但,显然是他想当然了。 砰! 他尚未反应过来,器灵就忽地逼近到他面前,一掌拍在他胸口上,拍得他五脏六腑移位,身体后仰倒飞,含在胸腔里的一口气呜噜噜吐出大半。 器灵施展出寒潭舞姿,速度比张小卒这个偷学者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咚! 未来得及反应,张小卒后背又挨了一记重拳,捶得他感觉五脏六腑都挤到了嗓子眼,张一张嘴就会从喉咙口窜出来。胸腔里身下的一小半气也被这一拳捶了出来,气息耗尽,他马上就憋红了脸。 “狗日的!”张小卒心里着急大骂,这才知道器灵还是器灵,依然可以压着她打。他确实成长了不错,但器灵显然也没有原地不前,相比于上次在地下河道交手时,她强大了太多。 或者确切点说,她更懂得运用寒潭舞姿作战了。 给张小卒的感觉,她的战力不是通过修炼成长的,而是在慢慢地觉醒成长。就是说她体内一直具备极强战力,但她似乎不记得了,故而施展不出来,但是随着记忆的慢慢苏醒,她正在逐渐记起忘记的战力。 砰! 张小卒亦施展出寒潭舞姿,并根据对寒潭舞姿的熟悉预判到了器灵的攻击角度,拍出手掌和她对了一掌。 “啊——”器灵触电般缩回手掌,嘴里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张小卒得意的勾起嘴角,因为他在掌心藏了驱魔符印,由器灵的吃疼反应不难看出,她虽不是鬼,但也和鬼一样惧怕驱魔符咒。 尽管已经找到器灵的软肋,张小卒却不敢恋战,因为他一口气已经耗尽,再战下去怕是要被活活淹死,遂借一掌震退器灵的机会,展开最快的速度往水面游去。 “还我眼睛!”器灵尖叫,在张小卒身后紧追不放。 哗! 总共十二三丈的距离,张小卒得到机会眨眼间就冲出水面,如鱼跃龙门一般破水而出,带起一丈多高的水花,把周围洗澡的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水里窜出个怪物。 哗! 器灵的婀娜身影紧跟在张小卒身后破水而出,或许知道眉心空洞的竖瞳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出水时她把眉心竖瞳闭了起来。 她穿的是药王谷的黑白清衫,被水浸湿后紧贴着皮肤,凸凹有致的婀娜身姿曲线毕露,看得一帮汉子顿时瞪圆了眼珠子,心里躁动不已。 若不是器灵身上穿的是药王谷的衣衫,这些家伙轻易不敢招惹,否则非得吹几声流氓哨,笑笑咧咧占几句便宜不可。 “干!这小子该不会是从水下潜过去非礼了药王谷的女弟子吧?” “恐怕是,否则怎会被追得跟个孙子似的。” “这哥们太牛逼了!” “快看,有人潜水非礼药王谷女弟子被抓到了。” 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三言两语就给张小卒扣上一个淫贼的帽子,全都假装不记得所有女性都被缥缈宫仙子喊走了,远离他们去到水幕的另一边,设下结界禁地,舒舒服服洗澡去了,此时在一群男人洗澡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药王谷女弟子反而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张小卒没想到器灵竟然敢追出来,不惊反喜,身体在空中一折,朝器灵俯冲而去。 他没有用符咒之术,而是想和器灵好好切磋一下舞姿。当然,用偷学会更贴切点。 砰! 甫一照面,张小卒就被器灵一个扫腿抽飞。 张小卒摔落水面,脚尖在水面上连点几下卸去冲撞力,没有沉到水下。 “再来!”张小卒兴奋地大喝一声,寒潭舞姿施展出来,身体朝器灵飘了过去。 砰砰砰—— 器灵平均每十次攻击,张小卒勉强才能接下两三次,一时间像个沙包被器灵捶来踢去,一顿暴揍。 洗澡的人全都忘了洗澡,一个个跟个大鹌鹑一样,只露一个脑袋杵在水面上,神色震惊地欣赏这场激斗。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战斗还可以这般优美曼妙,就跟跳舞一样,并且比他们见过的所有舞姿都优美。 然而优美曼妙下却掩藏着让他们心惊的恐怖力量,明明看起来是软绵绵的一掌、一拳、一脚,可碰撞时却会诡异地爆发出令人心颤的力量。 这种视觉上的欺骗和冲击,让观战的人感到非常难受。 砰砰砰—— 张小卒的模仿能力毋庸置疑,何况他对寒潭舞姿已经参悟揣摩了几十年,此时从器灵身上得其意,威力顿时显现出来。很快就从只能接下器灵两三招变成四五招、七八招、**招,直到互攻几十招而不落下风,但终究欠缺了一点,毕竟他不是女人,模仿不出女人那种发自骨子里的阴柔。 “呵呵,这小子脸皮倒是像你,和你一样厚颜无耻,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偷学一个姑娘家的武功招式,瞧他那扭腰摆腚、搔首弄姿的恶心模样,老夫真想冲上去给他一脚。”张屠夫捏着胡须嘴角抽抽道,被张小卒摆弄舞姿的样子恶心到了。 天武道人不屑地斜睨他一眼,道:“你懂个屁,这套舞姿乃是上古战技,你以为想学就有机会学的吗?”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上古战技又能如何,就能放下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吗?宫里倒是有一套挥刀自宫的上古战技,威力无穷,你想学吗?想学老夫拿给你。”张屠夫撇嘴道。 “滚!”天武道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看那女子是人吗?” “不是人是什——咦——”张屠夫目光落在器灵身上,突然惊咦一声,经天武道人提醒他才察觉到器灵的不同寻常,沉吟片刻后不确定地问道:“精灵?” “器灵。”天武道人答道。 “是那小子身上的那件异宝的器灵?”张屠夫一下就想明白了。 天武道人点头嗯了声,目光扫向从远处奔来的药王谷弟子,落在司徒清身上,目光骤然一寒,问张屠夫:“听说过灵主吗?” “死而不散的阴魂,化作阳间亡灵,无惧赤阳照射。谁?司徒清吗?”张屠夫感受到天武道人的气息变化,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司徒清,嘴上虽问,但心里已有答案。 “能看得出来是善灵还是恶灵吗?”张屠夫追问道。 “既然被老道撞见,善恶已经不重要了。星辰境的灵主一旦为祸人间,必会造成一方生灵涂炭,留不得。”天武道人沉声道。 …… “张小卒,住手!”宇文睿踏水而驰,甫一看清和张小卒激斗的娇柔身影,当即怒火冲冠,对张小卒厉声喝斥。 器灵早已被他视作自己的禁脔,怎容他人欺负,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死对头张小卒,一时间只感觉心肝都要气炸了。 哗! 周剑来拍击水面,身体自水中冲出,祭出魏王剑,踏着水面朝宇文睿迎了上去并喝道:“手下败将也敢乱叫?” 司徒清踏空而来,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正是天武道人和张屠夫。 “司徒清,你已经死了。”天武道人照面没有半句废话。 司徒清闻言身体猛的一颤,接着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直至狰狞扭曲,盯着天武道人看了半晌,狰狞扭曲的表情突然颓败下去,苦涩地点点头,声音沙哑道:“是的,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 (见有读者大大说最近章节不在状态,那我加快点剧情跳过去。其实我都是在认真的写,各个方面都是推敲之后尽量写得精彩一些,但总是会出现写得时候把自己激动或感动的一塌糊涂,却打动不了读者大大的尴尬情况,这些都应该是情节把控和文笔上的问题,我尽最大努力改正进步,要是能听到诸位的建议和指点,那是最好不过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是正经和尚 “让开!” 宇文睿怒喝着一剑刺向周剑来,他无心恋战,只想把周剑来逼退,去把他的小影从张小卒手下救出来。 他不知道小影为何会和张小卒打起来,但是他知道张小卒比恶魔还可怕,小影绝对不是张小卒的对手,故而心急如焚。 “休想!” 但周剑来岂是易与之辈,魏王剑旋绕起十四道黄金真龙剑气,一个照面就和宇文睿战到一处。百里云雷剑精湛绝伦,宇文睿不敢大意,只得强压心中焦急小心应对。 “宇文兄,我来助你!”苍空派令狐裘持剑来援,七重天境的修为让他信心倍增,觉得是时候找周剑来和牛大娃找回上次在城主府练武场丢的面子了。 “宇文兄,我也来助你!”光明殿封元司,他亦是连破两个境界,从五重天境达到了七重天境,这让他有一种可以和宇文睿并肩齐名的感觉。 二十岁,海之境七重天的修为,他实在找不到不狂傲的理由。 “宇文贤弟,为兄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宇文公子——” 一时间湖面上竟接连窜起二十多道身影,尽皆神色傲然,身上散发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他们一个个都连升两个或是三个境界,甚至还有连破四个境界的,信心皆空前高涨,无不想人前显圣,响亮自己的江湖名号。 “给你一个任务,去盯住你的连襟!”牛大娃把元泰平从水里扔向空中,也不管呛了一肚子水的元泰平战力是否大打折扣,是否能拦得住苏谋。 牛大娃一直在教元泰平游泳潜水,元泰平只学会了潜水,没学会游泳,因为牛大娃的教授方法就是把他丢在水里不管,他扑棱扑棱几下就沉了下去,可不是只会潜水不会游泳。 “啊呀呀——”元泰平的目光甫一在湖面上锁定苏谋,就红着一双眼珠子怪叫着冲了上去,心里难以自抑地生出一种从魔鬼手里逃出生天的快活感,同时还有一种一脚踩进鬼门关的恐慌感,因为他正在湖面上飞驰,必须一直保持高速奔行,否则就会落进湖面,落进湖面就会被淹死。 “元泰平,你一个半人半鬼的贱民,也敢对本公子出手?!”苏谋见元泰平竟张牙舞爪地直奔自己而来,当即鄙夷厉喝道。 “去你大爷的!”元泰平正憋着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又怀揣复杂心情,正处在暴走边缘,苏谋的贱视一下激怒了他,破口一声怒骂,手中妖刀狠狠地朝苏谋劈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寻!去死吧!”苏谋阴沉着脸恶狠狠地说道,举剑和元泰平战在一处,觉得修为猛提两个境界,正好拿元泰平的人头证道。 可是甫一交手他就被元泰平一刀劈飞,吓得脸色惨白,心脏砰砰直跳。他这才明白在奇异空间,元泰平被一干宗门高手围攻时,他为何能以弱胜强了,原来他的刀法竟然如此恐怖,可以一瞬间剥夺人的五感,这让人如何招架? “啊呀呀——”一刀劈飞苏谋,元泰平信心倍增,因为苏谋一直都有白云城年轻一辈百年第一奇才的称号,与他对战元泰平心里多少有点虚,不过仅仅一刀就增添了信心,脚下不敢有片刻停留,怪叫着冲向苏谋。 苏谋心里发憷,不敢接元泰平的刀,只能纵跃闪躲,一时间憋屈至极。明明是要证道的,结果一交手反被人证道了,他怎能不窝火。 另一边牛大娃身上黑气缠绕,一柄长刀所向披靡,手起刀落绝不留情。也不问何门何派,但凡敢冲上来帮药王谷的,只有一个字——杀! 一口气杀了十多人,都是六七重天境的高手,湖面上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咋咋呼呼想人前显圣的家伙大多都缩了回去,感觉今天日子好像不太吉利,还是改日再显圣的好,否则落在牛大娃刀下,恐怕就不是人前显圣,而是人前送命了。 “阿弥陀佛!”一个身穿黄色僧袍的俊秀小和尚双手合十立到牛大娃面前,宣一声佛号,而后看着牛大娃一脸认真地说道:“施主杀孽太重,快快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哈哈,小和尚,你在逗我吗?”牛大娃闻言捧腹大笑,撇嘴道:“那日在南城外你手里的戒刀可不比我杀的人少。” 这小和尚牛大娃认识,那日在南城外随骑兵冲杀,小和尚正是他们当中一员,牛大娃依稀记得,小和尚法号慧心。 “阿弥陀佛!”慧心听了牛大娃讥讽的话语却无惭愧反应,而是依旧一脸认真表情地说道:“那些人皆以误入魔道,小僧是在度化他们,助他们脱离魔道,少受苦难,早如轮回。” “靠!”牛大娃闻言跳脚,瞪眼道:“小和尚,你这么说可就不讲道理了。你提刀杀人就是行善渡人,我提刀杀人就是杀孽深重,这是哪门子道理?” “道理皆在佛经中,施主若想明悟,何不来我寺潜心修佛?以施主之天资悟性,必能早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慧心依然表情认真地说道,似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千思百虑后才说出口的。 牛大娃闻言神色一怔,竟表情一敛,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嘴里喃喃嘀咕道:“不是和尚杀人就罪孽深重,和尚杀人就是度人向善,如此看来倒是个不错的营生。” “——”听清牛大娃嘀咕声的人无不猛翻白眼,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落发为僧当成营生盘算的。 “喂,还打不打?打不打?”有人大声嚷嚷道,因为他为了不落下水面,一直在水面上绕圈奔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不打我接着洗澡了啊。” 咕咚! 没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他自导自演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咕咚一声落进湖里,而后就沉了下去,脸颊太烫,得躲在水里降降温才好意思出去。 其实有不少人对他充满感激,因为他们也正面临着同样的尴尬,连忙抓住化解尴尬的机会,随着这人一起落入湖里。 而药王谷、苍空派和光明殿的一干高手和新晋的星辰大能,都被飞仙宗和阳神殿的人拦了下来,飞仙宗和阳神殿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保张小卒几人。 当裘战带着一群杀才赶过来后,药王谷一方的人纷纷停手,退到远处提防起来,生怕被裘战带人包了饺子。 裘战脸色极差,因为三千精锐损失九百多人,都是死在最后的封闭空间里,有些是死在空间乱流中,但更多的是死在这些宗门人的手里,所以他目光扫视这些宗门弟子时,里面含着阴沉的杀气,心里恨不得找个由头把这帮人灭了。 湖面上的混战归于平静,但仍然剩下三处战场,且正战得激烈。 张小卒和器灵,拳脚肉搏,速度的对拼,修为稍弱一些的已经看不清他们的招式。 认识器灵的药王谷弟子,无不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他们这才知道那个柔弱、娇小、天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影,竟然身怀如此高深莫测的战力。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小影确实柔弱、娇小、天真、手无缚鸡之力,可从地下古城出来,恢复了记忆的小影,已经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小影。 宇文睿和周剑来,剑修对战向来精彩绝伦。 在奇异空间里时,宇文睿尚能仗着修为高深压周剑来一头,不过最后被周剑来绝地反击使出一剑,若不是司徒清出手帮他化解危难,他纵是不被周剑来斩于剑下,怕是也得落败受伤。 可现在宇文睿仍在修为上压周剑来一头,可他的剑已经压不住周剑来,周剑来身怀剑心意志,又得魏子焸倾囊相授,在剑道上的成长过于迅猛。 “哎——”悬立高空的司徒清看着二人的战斗,突然幽幽叹了口气,他从宇文睿和周剑来的身上看到了当初自己和魏子焸的身影,当初魏子焸便是以后起之姿在短时间内超越他并战胜他。 还有一处战斗亦是异常激烈。 苏谋和元泰平。 起初是元泰平啊呀呀地追着苏谋砍,但苏谋被砍急眼后和元泰平对了几招,竟被他找到了对付剥夺五感的方法,于是满腹憋屈顿时尽数爆发出来,与元泰平杀了个昏天暗地。 “我一个魔修你们也敢要?不怕被正道宗门联合讨伐吗?”牛大娃很认真地思考了慧心小和尚的提议,然后表情认真地问道,似乎被慧心小和尚的认真劲感染了。 “阿弥陀佛,佛度众生,愿给每一个曾经误入歧途的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想必所有正道宗门也都怀着一颗劝人向善的仁慈之心,只要施主肯放下屠刀,相信他们也愿意给施主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慧心说道。 “可是如果仍然有人想杀我呢?”牛大娃苦恼问道。 “施主可以劝他放下屠刀。”慧心道。 “他若执意不肯放呢?” “那只能以佛法度化之。” “就像你在南城外那样?”牛大娃眼睛一亮道。 “阿弥陀佛!”小和尚道一声佛号,没有回答牛大娃这个问题。 牛大娃盯着小和尚白嫩的脸颊,发现小和尚脸颊上泛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红润,不由想笑,觉得定是小和尚也发现他的狗屁道理是多么厚颜无耻了。 “当和尚能喝酒吃肉吗?”牛大娃又问。 “阿弥陀佛!” 牛大娃发现小和尚的脸颊又红了一些,心里不禁嘀咕道:“这家伙不会偷偷干过吧?” “当和尚能娶妻生子吗?”牛大娃又问。 “阿弥陀佛!”小和尚的脸刷的一下通红。 “——”牛大娃不禁莞尔,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小和尚的脸红不是听见“娶妻生子”这四个字羞涩的,而是好像被戳中了心事羞愧的。 牛大娃捏着下巴绕着慧心小和尚打量一圈,心里琢磨道:“这家伙恐怕不是一个正经和尚,不能和他同流合污。” 若是小和尚知道牛大娃心里这么想他,不知道会不会哭。 说实话,牛大娃对于加入佛门这件事确实十分意动,因为小和尚三言两语就让他发现,所有宗门当中脸皮最厚的当属和尚,若是能加入佛门,将来一手持禅杖,一手捻佛珠,诵一声经,念一声阿弥陀佛,指谁谁是王八蛋,想想都觉得过瘾。 第四百一十八章 公子,饶命 啪! 二人以相同的招式对了一掌,狂暴的力量冲击把二人脚下的湖面压得整片凹了下去。 张小卒借力后跃和器灵拉开距离,忽然表情凝重地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到器灵招式里携带的寒气越来越重,刚才这一掌竟拍出一道极强的刺骨寒气,刺破了他的三色之力防御,侵入他的手掌,而后顺着胳膊一路向上侵袭,最终侵入他的胸腔脏腑,冻得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让他立刻想到了寒潭。 寒潭周围的刺骨之冷,强悍如黑巨猿都无法靠近。 张小卒忽然明白,寒潭舞姿的威力远不止是对速度和力量的翻倍或几倍提升,它还能释放极强的寒气,或许还能迷惑人的心智,器灵还远没有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不过她的战力正在觉醒。 就比如说现在,从一开始不知道运用寒气,到招式里突然冒出一点寒气,再到现在已经懂得运用寒气攻击,她的战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张小卒心里感到非常遗憾,因为想要进一步发挥寒潭舞姿的威力,显然需要配合它的行功功法,就像《杀人刀》的行刀功法,每一门厉害的武技都有其专属的行功功法,他悟性虽得天独厚,可以模仿并参悟出寒潭舞姿的形和意,然而却也只能止步于此,得不到寒潭舞姿的行功功法,心中难免抱憾。 看着器灵再一次攻来,张小卒没有继续施展寒潭舞姿和她对攻,因为他清楚知道继续对攻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且他已经得到寒潭舞姿的形和意,而行功功法必然是得不到,那么这场战斗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结束了。”张小卒目光一寒,闪躲器灵攻击的同时双手急速掐诀,器灵身上顿时闪耀起金色的符印,手脚、胳膊腿、肩膀后背上皆有。 金色的道力顺着符印纹路缓缓流转,散发出磅礴而又威严的浩然正气,似要荡除世间一切妖魔鬼祟。 “啊——”器灵的攻击骤然停止,俏丽的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直觉告诉她这些金色的符印非常可怕,对会她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就像老鼠遇见猫,天生的惧怕,她嘴里发出惊恐尖叫,使劲拍打身上的金色符印,想把它们从身上拍打下来,可惜符印并非实质,她手掌拍打在身上就像拍打照耀在身上的阳光,如何拍得掉。 “张小卒,你个卑鄙小人,有本事冲本公子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能耐?!你就不怕被武林同道戳着脊梁骨耻笑吗?”宇文睿看见他的小影身上突然冒起金色符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知道张小卒终于要对小影下毒手了,当即气急地朝张小卒吼骂,奈何被周剑来死死纠缠住,无法冲上前去救人。 张小卒斜睨宇文睿一眼,冷笑道:“我和她之间的仇怨岂是你所知。鬼迷心窍的东西,瞪大你的眼睛看好了,老子施展的可都是正宗的降妖伏魔符咒,对正常人是造不成伤害的。” 宇文睿和周围的人闻言无不表情一愣,张小卒说他施展的降妖伏魔符咒不会对正常人造成伤害,可是他却用来对付眼前这个女子,也就是说这女子不是人,至少不是一个正常人,待反应过来张小卒话里的意思后,他们全都狐疑地看向器灵,这才发现她的恐慌反应似乎过于激烈了些。 周剑来的剑距离宇文睿的咽喉只差一寸,但是他却收了剑,没有乘宇文睿分神的机会杀了他,因为他视宇文睿为真正的对手,不屑于要这样的胜利。 或许是周剑来的收剑赢得了宇文睿的尊重,也或许是知道自己无法越过周剑来这道防线,宇文睿没有再尝试越过周剑来向张小卒逼近,而是原地站定,磅礴的真元力自他脚下喷吐出来扑打在湖面上,支撑他的身体不跌落水面,这招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实则需要极其浑厚的真元力支撑,没有高深的修为可做不到,同时也极耗真元力,所以周剑来干脆扑通一声落进湖里。 “你一个修炼鬼力的妖道,谁知道你有没有在符咒里搞什么鬼?”宇文睿朝张小卒喝道,他心里虽对器灵的身份生出一丝疑虑,但是两者相较,他更不相信张小卒。 “张小卒,她不过是个丧失记忆,无家可归的落难女子,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休要把她牵扯进来,她若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可以让她给你道歉,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一个落难的可怜女子。你想想,她一个柔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了神魂灼烧之通?”宇文睿突然放低了姿态,语气恳切地向张小卒说道,听得出他确实迫切地想保护器灵,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是不想让张小卒伤害她。 张小卒神情冷淡不为所动,俯身对着湖面一拍,湖面上顿时也亮起金色符印,封死了器灵入水逃遁的路线。 器灵突然停止拍打身上的符印,又再次扭动身姿舞动起来,一股股冰冷刺骨的寒气自她身体散发出来。 咔咔咔—— 她脚下的湖面突然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声音,水面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并快速的往四周蔓延。同时她身上道力流转的符印,竟然渐渐缓慢下来,好似也要结冰一般。 距离较近的人全都被冻得忍不住打寒颤,尤其是浸在湖水里的人,体验到了如坠冰窟的感觉。 “大胆!”张小卒瞪目怒喝,手掐印诀引爆了器灵身上的符咒。 器灵受到符咒伤害,当即凄厉惨叫,可是她受的伤远比张小卒想象的轻得多,甚至她只是吃疼惨叫,都未能阻止她的舞姿。 张小卒神色凝重,取出骨刀,咬破舌尖,一口纯阳血喷在刀身上,又以左手剑指蘸血在刀身刻下符咒,而后扑向器灵一刀斩下。 “张小卒!”宇文睿气急嘶吼,没想到张小卒竟这么铁石心肠,真要当着如此多武林同道的面辣手摧花,当即忍不住想要再次出手,可未等周剑来动手阻拦,突然一道星辰之力从天而降,裹住宇文睿将其拽向空中。 宇文睿先是大惊失色,而后看到阻拦他的人竟然是司徒清,当即出声向司徒清哀求道:“四师祖,求您救救小影!” 却见司徒清摇摇头,道:“张小卒没有骗你,此女子确实不是人,她乃器灵所幻化而成,食人血肉精气成长,她对你不怀好意。” “啊?可——”宇文睿闻言大惊,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生生卡住。 他突然想起从认识器灵到现在,身边已经莫名不见了好几位药王谷弟子,他一直以为这些人偷跑着去了战场,或是受不了雁城的苦,偷偷返回宗门去了,现在才恍然明白,这些人恐怕都已经被他的小影吃了。想到自己一直对她毫无提防,禁不住感到一阵后怕。 下方湖面上张小卒施展出融合了寒潭舞姿的《杀人刀》,三刀把器灵逼入绝境,而后当头一刀劈下。 “公子,饶命!”器灵竟突然跪地向张小卒哀声求饶。 “徒儿,住手!”同时上空传来天武道人的喝止声。 张小卒手中的刀猛然止住,距器灵的脑袋只差寸许,吓得器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说实话,若不是器灵逮着机会就要谋害他性命,他还真不想为难她,毕竟寒潭舞姿让他受益匪浅,从黑森林一路走来,若无寒潭舞姿相助,他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所以饶器灵一命并非不可,他张小卒不缺感恩的心,可是器灵三番五次想弄死他,这让他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张小卒抬头望天,向天武道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天武道人没有说话,而是朝张小卒一挥袍袖,洒落星辰之力将张小卒和器灵一同罩住。 星辰璀璨,人们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当天武道人撤去星辰之力后,只剩下张小卒一个人满脸喜色地站在湖面冰层上,器灵已经不知去向。 “老夫有事,你们几个小子自己回雁城吧。”天武道人随便交代了声,然后看向司徒清,道:“走吧。” “好。”司徒清点点头。 三人携宇文睿往百荒山深处飞去,到了一处僻静的峡谷落下来,天武道人又看向司徒清说道:“开始吧。” “嗯”司徒清再次点头,然后表情苦涩地看向一头雾水的宇文睿,哆嗦着嘴唇艰难但又郑重地说道:“睿儿,其实师叔我已经死了,死在了上古古尸手里,现在的我其实是一具死而不散的亡灵,也就是修者们说的灵主。” “——”宇文睿闻言一脸惊愕,看着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司徒清,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觉得他在和自己开玩笑,摇头干笑道:“这——这——怎么可能?!” 砰! 张屠夫伸手一抓,从虚空中抓出一具尸体,扔在宇文睿面前,正是身穿水墨青衫的司徒清,只不过他的尸体被红毛古尸吸食成一具干尸,只剩下模糊的容貌轮廓,难辨真容,但张屠夫又把司徒清的药王谷身份令牌拿了出来,扔给宇文睿。 宇文睿脸上的干笑骤然僵硬,看看接在手里的身份令牌,再看看地上的尸体,感觉如遭晴天霹雳,神情呆滞了一会后眼泪突然落了下来,扑通一声朝司徒清跪了下去,哭嚎道:“四师祖,您——您——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完全乱了心神。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大气报恩 其实司徒清一直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直到他在地下古城密闭空间里遇到唐九彩,二人生死相搏,最终他险胜一招。 当唐九彩的身体在他面前寸寸破裂,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时,诡异的一幕让他呆愣许久,之后猛然记了起来,他和唐九彩早就死在了地下墓穴.里。 “孩子,别哭。”司徒清声音悲切,上前搀扶起宇文睿,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因为死人没有眼泪。 “四师祖,我们这就回药王谷,师尊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救您。”宇文睿匆忙抹掉脸上的泪水,反过来搀扶住司徒清,想到师尊有医仙之尊号,能耐通天,当即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司徒清拍拍宇文睿的手,然后指着自己的尸体摇头苦笑道:“都死成这样了,就别难为师兄了。人固有一死,或轻或重,老夫为南境百姓安危而死,无怨无悔,死得其所。” “四师祖——您是南境的英雄!”宇文睿再度哽咽。 “哈哈,‘英雄’二字当不得,不负药王谷的威名便好。”司徒清捋须大笑,忽然挺直了佝偻的身躯,似乎已经看开生死,继续向宇文睿说道:“叫你过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你回药王谷后也好有声交代,再把几样东西交给你,你帮我带回药王谷。 另外,老夫这一生碌碌修习,虽有些许成就,却样样不精,论医道成就不及两位师兄,论剑道成就不及魏国公,实是汗颜惭愧。” “四师祖切莫妄自菲薄,南境武林有几人不知四师祖的威名,四师祖的成就已是无数修者穷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宇文睿恭敬说道,不是恭维,而是发自肺腑的真言。 司徒清笑了笑,接着说道:“本不想让我这不成气候的剑道影响你,可是就这样带进黄土又觉得可惜,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传给你,能给你借鉴一二也是好的。” “师侄惶恐。”宇文睿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朝司徒清躬身作礼,不敢有一点觊觎之心。 司徒清却不理他,伸手对着虚空一抓,从里面拿出一件件东西,一一交与宇文睿。并无多少东西,大多是丹药、药材和炼丹器材,还有一些丹方典籍,外加几件杂物。 修炼用的丹药和在百荒山得到的五个灵果,他送给了宇文睿,其他东西让宇文睿带回药王谷,说是师门的东西理应归还师门。 宇文睿含泪一一应下。 等宇文睿把东西一件件收好,司徒清剑指对着面前空气一点,九道剑意顿时带着锐利的嗡鸣声自他指尖溢出,在面前空气中旋绕,见宇文睿畏畏缩缩,当即怒目一瞪,呵斥道:“坐好!” “师侄——遵命!”宇文睿泪如泉涌,不得不依言盘膝而坐。 宇文睿甫一盘膝坐好,司徒清就剑指一点,九道剑意自宇文睿的天灵灌进他的体内。 “啊——”宇文睿嘴里顿时发出痛苦惨叫,豆大的汗水自他额头滚滚落下,显得非常痛苦。 这可是星辰大能的剑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承受得了的。 “收心!”司徒清呵斥。 一炷香的时间后,司徒清脸色惨白的收回剑指,他的气息已然忽明忽暗飘忽不定,朝天武道人和张屠夫拱拱手,淡然笑道:“司徒清先走一步。” “一路走好。”天武道人和张屠夫拱手回礼,司徒清对生死的淡然让二人心生敬佩。 司徒清点点头,就地盘膝坐下,而后缓缓闭上眼睛,气息忽的一下消散,身体寸寸破碎,然后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四师祖——”两个时辰后,宇文睿醒来,跪在司徒清干尸的尸体前悲嚎不已。 天武道人和张屠夫一直未离去,答应司徒清临走前的嘱托,帮宇文睿护法,见宇文睿醒来便转身离去。 恶水沼泽已经变成一片清澈的汪洋,雁城的水车已经浩浩荡荡驶来,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一条由雁北官道通往恶水沼泽的二十里宽敞大道就被铺设出来。 戚无为黑瘦憔悴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清澈汪洋,仰天连呼三声“天佑南境百姓”,突然两眼一闭仰面跌倒,头尚未着地嘴里就已经发出震天的鼾声,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天没合眼了。 张小卒几人和飞仙宗、阳神殿的一些人结伴而行,日头刚偏西,距天黑尚早,并且也无紧要事情,所以一行人也不着急赶路,与张小卒互相讲述这几天的经历,听完后皆各自唏嘘不已。 烈日当空,烘烤着皮肤,可他们后脊梁上却冒出一层冷汗,因为回想起来仍然心惊肉跳,心有余悸,为侥幸存活下来而暗自庆幸。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在几个天生心大乐观的家伙的玩笑声中,他们很快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的悲伤,为大难不死开怀大笑起来。 张小卒禁不住感慨:修炼这条道路远没表面上看见的那么风光无限,同样是充满艰辛和危险,风光的时候是风光,可遭难的时候甚至都不如刨地种田的老百姓,就说死在地下异境里的修者们,连让人收尸的机会都没有,和阿猫阿狗又有什么区别,而刨地种田的老百姓死了后起码可以入土为安。 当说到周剑来三人被药王谷几大宗门追杀围剿时,多亏飞仙宗的大能前辈及时赶到,于千钧一发之际从司徒清手里救下三人性命,张小卒愤怒后怕之余当场许诺会为飞仙宗加持五个物件,并且功效到时间后可以随时拿着失效的物件找他重新加持,也就是等于给飞仙宗五件永久有效的可以滋养神魂的宝物,以此来报答飞仙宗对周剑来三人的救命之恩。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谁都没想到张小卒竟然如此大气,直呼飞仙宗赚大了。 闵奇迈高兴得合不拢嘴,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一笔买卖。 张小卒又许诺会为阳神殿加持两个物件,和给飞仙宗的条件相同,功效到期后可以随时找他重新加持,以报答阳神殿的援助之恩。 百里飞扬脸上也绽放出开心的笑容,他只不过是站出来说了一句话就换来两件顶级宝物,虽然比飞仙宗少了三件,但也满足了。 “老家伙,你不遗余力地保那三个小娃的小命,不会是早就料想到张小子会如此大气地报答救命恩情吧?”百里飞扬看向笑得合不拢嘴的闵奇迈,饶有兴趣地问道。 闵奇迈倒也不否认,捋着胡须点头道:“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没想到这小子会如此大气,倒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呵呵,老夫运气向来不错。”百里飞扬笑道,抬头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张小卒,道:“这小子正在向我们传达一个讯息,他和他兄弟的性命是无价的,无论是谁只要能在他们兄弟几个遭难时伸出援手,他就会百倍千倍地报答恩情。” “简单直接有效,至少老夫下次再遇到他们遭难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哈哈——”闵奇迈捋须大笑。 “可也容易遭人算计。”百里张扬道,“感情羁绊太深,随便抓一人就能让他投鼠忌器,乖乖听话。” 闵奇迈突然神情诧异地盯着百里张扬,哑然失笑道:“你百里张扬竟然会说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越活胆越小了?” “是啊,越活胆越小越怕死了。”百里张扬点头叹道。 “哎,谁不是呢?”闵奇迈却没有乘机讥笑两句,而是抬头望天幽幽叹了口气,沉默一会儿后开口道:“张屠夫还没死呢?” “你也看见了?”百里张扬眉头一挑。 “老家伙虽用空间之力遮了脸,让人看不清容貌,但老夫瞧着像,非常像。”闵奇迈说道。 “应该就是那个老东西。”百里张扬听了闵奇迈的话后确信地点点头。 “北疆那么乱,他跑南境来干什么?” “鬼知道。” …… 缥缈宫的仙子很是懊悔,早知张小卒会这么大气,她当时一定会向着周剑来三人多说几句硬气的话,反正光说话又不会真正得罪药王谷。 可惜谁都不得罪是她们缥缈宫的行事准则,所以她既没有帮着药王谷欺压周剑来三人,也没有向着周剑来三人,确实是谁也不得罪,然而现在也只能看着飞仙宗和阳神殿得到张小卒许诺的莫大好处干眼馋,心里膈应的慌。 “张公子,奴家太伤心了。”一位缥缈宫仙子走到张小卒身边,一脸幽怨委屈地说道。 “不知是谁惹施仙子伤心了?”张小卒笑问道,他记得此人,上次在戚家练武场她曾自我介绍过,名叫施欣兰,是金芷卉的三师叔。 “公子还记得奴家贱名?”施欣兰听见张小卒张口就道出她的姓,不禁微感诧异。 张小卒颔首一笑没有应声。 “公子真是小气,上次在练武场奴家问公子是否还有玉佩,公子却说没有了,可现在却是你家五件他家三件的给,奴家这才知道被公子欺骗了,怎能不伤心不难过呢?”施欣兰一脸幽怨地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摆手笑道:“我可没有骗仙子,当时我身上确实没有玉佩了。” 施欣兰闻言先是一愣,随之哑然失笑,道:“万没想到公子竟是这般滑头。那现在奴家给公子玉佩,公子是否愿意为奴家加持几件呢?” “乐意效劳。”张小卒爽快地点头,但接着马上说道:“当然,我会收取一点点辛苦费。” 施欣兰眨眨眼,试探问道:“一点点是几点呢?” “我飞仙宗(阳神殿)愿意出报酬让公子加持玉佩。”阮心远和百里景胜争相开口说道,他们早就在盼着张小卒开这个口,所以张小卒甫一松口他们就立刻表态,生怕错过机会。 也有其他门派争相表态,想出报酬让张小卒为他们加持玉佩。 张小卒压压手,道:“在下还需要回去和师尊商量一下,两天后在北二城听雅轩,在下会告诉诸位加持一件物品所需要的酬劳。 嗯,友情提醒,加持物品并非只限于玉佩,其他什么小物件都可以,但是品质越好的玉器加持的效果也越好,诸位如果有意向,不妨利用这两天时间寻找一两件品质不错的玉器。” 此言一出便是明确表态,他即将售卖加持符咒,可以滋养神魂的物件,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 “张公子,在下先行一步。”突然有人朝张小卒拱手告辞,说完加快脚步往雁城急匆匆行去。 “张公子,在下也先行一步。” “张公子——” 一时间接二连三的人向张小卒拱手作别,并且都急匆匆地奔向雁城,着急去玉器店买几块好玉。 第四百二十章 以一敌三 一行人走到北十城城下时已是日斜西山的黄昏时分。 通过甬道进入城内,入目的情景吓了张小卒一跳,触目所及房倒屋塌,一片断壁残垣。 来的路上牛大娃他们提过几句,说百荒山异宝现世那天,雁城遭了地龙翻身之灾,所以进城的时候张小卒是做了心理准备的,可入目的凄惨场景远超他的想象。 老百姓们只能在废墟中找那些一角没塌的墙角,搭上简易的草棚,然后窝在里面苟且生活。 张小卒下意识地想问,这都几天过去了,为何不组织百姓们重建家园,但突然想到没有水,没有水就没法和泥,没法和泥就没法砌墙,所以话到嘴边立刻乖乖闭嘴。 从北十城到北二城距离实在太远,步行的话估计得走到后半夜,所以和阮心远等人拱手作别后,万秋清祭出风之域卷起众人腾空而起飞往北二城。 自空中俯瞰雁城,灾难的情景更是令众人心头沉闷。 北二城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因为有钱人家的房子盖的都比较坚固,所以坍塌的没那么厉害。 但听雅轩的情况略显凄惨,院墙房子全部坍塌,好在听雅轩里竹子多,梅兰竹菊四女指挥仆人们沿着坍塌的院墙扎了一圈竹子篱笆暂代院墙,又在院子里搭建了两排八间简陋的竹房,暂时供大家居住。 一行几人到达听雅轩时天色已黑,自空中落进院子里,看见张屠夫正一人负手而立站在院子里,万秋清忙上前关切问道: “前辈,您怎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梅兰竹菊呢?怎么没陪您聊天?” 张屠夫抬手一指张小卒,神情冷峻,语气低沉地应声道:“老夫在等他。” “前辈,出什么事了吗?”张小卒瞧见张屠夫威中带怒的严肃神情,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忙疾步上前恭敬问道。 在几人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张屠夫探手自虚空中抓出一柄战刀,然后举刀指向张小卒,命令道:“小子,拔刀,老夫给你好好上一课。” 言罢,目光扫向周剑来和牛大娃,又道:“你们两个也一起上吧。老夫也不欺负你们,我把修为降到五重天境和你们打,你们可以全力施为,有什么狠招辣招尽管使出来。” “前辈,是这三个小子做错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吗?您说出来,我帮您狠狠地教训他们。您千万别生气,气大伤身。”万秋清忙劝慰道。 张屠夫瞪了她一眼,哼道:“没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 “——”万秋清被张屠夫一眼瞪得心里咯噔一声,吓得吐了下舌头,忙退到一旁不敢再言语。 戚哟哟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地露出几分狐疑之色,目光在张屠夫和万秋清身上来回游走,在地下古城她就发现她的娘亲对这位张老将军似乎过分关心和恭敬,几乎到了寸步不离身边的程度,而万秋清刚刚的反应更加证实了她的感觉,当即忍不住猜测起二人之间的关系。 张小卒一脸尴尬,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惹怒了老人家,想开口询问却听远处忽然传来师父的声音。 只见天武道人手里提着一张竹凳,身后跟着梅兰竹菊四女,边往这边走边说道:“老家伙不满你把他的刀法改得面目全非,想领教领教你的高招,顺带指点你们三个几招,机会难得,你们可得抓住了。” 说完走到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放下手中竹凳,并吩咐梅兰竹菊四女给他捶肩揉背,俨然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前辈,我——” 张小卒脸颊涨红,想向张屠夫道歉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被张屠夫身上猛然爆发出的狂暴气势生生堵在了嘴里。 “有什么话打完再说。”张屠夫声音平淡地说道,“刀剑无眼,若老夫一不小心砍死你们一个两个,你们可别怪老夫手下无情,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本领不济。来吧!” 道一声“来吧”,他的气势再涨,把张小卒三人笼罩起来,三人的战意被其狂暴的气势调拨得按奈不住。 “前辈,我们三个精壮打您一个老人家,您还要把修为降到五重天境,这架恐怕没法打。”牛大娃上前一步说道。 “怎么没法打?”张屠夫问道。 “我们都是六七重天境的战力,打您一个五重天境的老头,打起来肯定束手束脚不敢下重手,您不妨再提两个境界,七重天境,这样打起来起码能放开手脚,也能过瘾点,无论输赢我们都心服。”牛大娃说道,话语里透着傲气。 张屠夫闻言哑然失笑,冷哼道:“呵,被你们三个小鬼小瞧了呢,不过老夫觉得对付你们三个半吊子,五重天境绰绰有余。” “晚辈斗胆,请前辈指点。”张小卒见张屠夫主意已定,便没有再多说废话,从须弥芥子里取出骨刀,事实上他心里略有不服,外加跃跃欲试,想让张屠夫见识见识他改良过的《杀人刀》的威力。 幻境中的几十载生活,虽让他身上多了一股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沧桑气息,可他体内流淌着的毕竟是十六岁少年的青春热血,血液里荡漾着年轻人的桀骜和傲气。 张小卒单手提刀,气势蹭蹭猛涨,当气势到达极点的瞬间,身体骤然朝张屠夫飘了过去,速度快到像是掌控空间之域瞬移过去一般,瞬间出现在张屠夫面前,手中的刀已然朝张屠夫斩了过去。 “哼!”张屠夫冷哼一声,瞧着张小卒扭捏造作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挥刀横扫,后发先至。 当! 两柄刀撞击在一起,骨刀竟脱离张小卒的手飞了出去。 张屠夫的刀锋贴着张小卒的脖子猛然停住,冷笑道:“刀都握不住就学人家自研刀法,可笑之极!” 张小卒浑身汗毛倒竖,因为如果是生死搏杀,他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甫一交手就被击飞手中战刀,还被张屠夫不留情面的讥讽,他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羞愤欲死。 “再来!”张小卒闷声说道,心有不服,觉得是自己大意了,然后尴尬地跑去捡骨刀。 周剑来几人全都震惊地张开了嘴巴,他们有想过张小卒极可能不是张屠夫的对手,可是万万没想到甫一交手张小卒就败了,而且败得一塌糊涂,刀都被击飞了。 张小卒捡回骨刀,三色之力旋绕全身,改由双手握刀再次飘向张屠夫,鬼魅一般出现在张屠夫身后,一刀软绵绵地当头劈下。 张屠夫头也不回,依然是漫不经心地举臂挥刀后扫,再一次后发先至,当的一声挡下张小卒这一刀,他脚下坚硬的地面轰然塌陷,一丈方圆的面积整个凹下去两尺多深,可见张小卒这一刀威力之强,张小卒虽然没有再次被击飞手中骨刀,可双手虎口却崩裂开来,鲜血直流。 张小卒身体被震退,尚未稳住身形,就见张屠夫已然欺身压来,长刀自下而上斜挑,欲给他来个开膛破肚。 危急关头张小卒身子一拧,竟如彩绸一般柔软地飘向一侧,欲躲开张屠夫这一刀,然而他身体刚动却惊恐地发现,张屠夫的刀竟后发先至,已然在他闪躲方向的前方等着他自投罗网,他匆忙间挥刀格挡。 当! 骨刀再次脱手飞出。 张屠夫刀锋贴着他胸口一路划向小腹肚脐,切开了他的衣服并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张小卒惊吓得感觉整张头皮都掀了起来。 如若在战场上,这一刀绝对是大开膛。 强! 太强了! 被张屠夫冷漠的目光瞪视,张小卒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感,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再来!”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窒息和无力感,头一梗不服输道,又跑去把骨刀找了回来。 他无法理解,张屠夫明明只使用了五重天境的修为,为何能让《杀人刀》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威力? 他在幻境里钻研参悟了几十年,自鸣得意,难不成只是笑话一场? 这让他不能接受。 叮叮当当—— 张小卒挥刀而上,与张屠夫战到一处,这一次他把刀柄握得尤其紧,暗暗发誓就算手断了也绝不松手,倒是起了一点效果,和张屠夫连过几招骨刀依然稳稳地握在手里。 “你学过握刀吗?” “你知道刀有几种基本动作吗?” “不过是仗着一点天资悟性洋洋自得,耍宝卖弄而已。” “不妨告诉你,光几个简单的握刀姿势老夫就学了足足三年,就这老夫还不敢说自己学会了,学懂了,还要日日温故,生怕忘却。” 张屠夫一刀刀把张小卒逼得节节败退,一声声质问,一声声厉喝,振聋发聩,让张小卒冷汗涔涔,无地自容。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 “等着老夫八抬大轿抬你们过来和老夫打吗?” 训斥完张小卒,张屠夫又看向半呆滞状态的牛大娃和周剑来怒喝道。 “前辈,小心了!”牛大娃自震惊中醒来,顿时战意高昂,喝一声“小心”,举起战刀就冲了上去。 只不过下场和张小卒一样,甫一交手刀就被张屠夫砍得脱手而飞,牛大娃这才感受到直面张屠夫的恐怖。 “又一个什么都不会,却还自以为是的蠢货!”张屠夫不留情面地骂道。 牛大娃伸出手指抹了把咽喉处流淌出来的鲜血,吓得脸都绿了,张屠夫的刀再往前送一寸,他就一命呜呼了。 “不服,再来!”牛大娃脖子一梗叫道。 “晚辈斗胆,领教前辈高招!”周剑来执剑作礼,而后一剑刺向张屠夫。 叮当当—— 张屠夫长刀一撩,和周剑来的剑叮当一阵交击,把周剑来击退后难得地点了点头,道:“基本功勉强算扎实,但还远远不够。魏家剑在你手里才堪堪发挥出四成威力。” 乍一听见张屠夫的夸奖,周剑来禁不住沾沾自喜,因为他自小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天资悟性不足,需要以勤补拙,所以他自小到大修炼得格外刻苦,尤其是在基本功上更是下足了功夫。可是听完张屠夫后一句话后,心中的一点点得意瞬间被打击得荡然无从。 第四百二十一章 振聋发聩 一盏茶的时间,张屠夫的刀在张小卒三人身上要害部位各留下十多道细微伤口,以此提醒他们如果是真正的战斗,他们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三人从地下古城出来,修为皆突飞猛进,正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身上从头到脚无不透着一股子舍我其谁的桀骜之气,然而刚嘚瑟了半天就被张屠夫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若张屠夫用等同于或高于他们的修为把他们打趴下,他们心里多少还有些慰藉或是不服,心想不是自己不行,而是张屠夫战斗经验丰富,修为高深,打不过他很正常,他们还能这样自我安慰一番。 可张屠夫把修为压制在五重天境,非但用比他们弱的修为,还以一敌三,并且以老迈之躯和他们三个年轻精壮之躯戮战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占尽了便宜,可结果却输得凄惨无比,对他们的打击空前之大。 什么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全都荡然无存,甚至让他们怀疑自己的修为提升是不是假的虚幻的,要不然怎么会在五重天境面前这么虚弱无力? “老家伙还和当年一样凶猛啊。”远处观战的天武道人捻着胡须感慨道,若抛开道术单论战力,他自认不是张屠夫的对手,或许两个他都不一定打得过张屠夫。 万秋清则是一脸崇拜地望着张屠夫,觉得师父还是和当年一样勇武帅气。 戚哟哟几人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张屠夫负手而立,目光扫视如斗败的公鸡一样颓败无力的张小卒三人,语气严肃低沉道:“老祖宗教导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万丈高楼平地起,皆为此般道理,而修炼更是要脚踏实地、谨小慎微、循序渐进,且不可投机取巧、急功近利,否则便是有再高的天资悟性都会被大道舍弃淘汰。” “你们若是想在修炼上有所得有所成就,就要把修炼当成一件快乐的事来做,而不是枯燥乏味、煎熬困苦、苦大仇深,更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 试问,一记招式施展出来,你的拳脚身体不愉快,手里的刀剑棍棒不愉快,你如何发挥的出它的全部威力,乃至是超越它的极限发挥。 不是看到这个厉害就去学这个,看到那个厉害就去学那个,两个都厉害那就把它们拧巴在一起,修炼怎可以像商贾做买卖一样急功近利呢? 而是要静下心来,看到它厉害的同时,要先问问自己的心、身体和手里的兵器,问问它们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若是身、心、兵三者合一,便是一记普通无奇基本招式,都能发挥出极致的威力。 接下来几天都把修炼放下,给老夫好好的反思沉淀,使自己内在厚重起来,修为境界固然重要,但思想和精神境界凌驾修为境界之上。” “是。”三人虚心受教。 张屠夫的一番训斥让他们羞愧难当,他们发现自己在修炼上确实如张屠夫所说,太过浮躁和急功近利,几乎是什么招式厉害用什么招式,一心想着修为再高一些,招式威力再强大一些,一刻都不愿停下脚步。 张小卒尤为羞愧,趴在地上羞臊的不敢抬头,因为张屠夫一句句训斥让他无地自容,尤其是那句“两个都厉害就把它们拧巴”在一起,显然是斥责他自作聪明把《杀人刀》和寒潭舞姿融合在一起,他无力反驳,因为张屠夫用实际行动明确告诉他,他合二为一的加强版《杀人刀》根本就是笑话。 或许也不能说是笑话,而是正如张屠夫所说,他的身心都在排斥这套合二为一的招式,提臀扭腰、搔首弄姿,若非追求招式的威力,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会修炼这种女人家的招式。 可是仇人的强大,让他不得不急躁,不得不急功近利。 柳家村的血海深仇时刻压在心头,镇南王府的强大,苏阳的强大,压得他难以喘息。 牛大娃更是如此。 他身怀黑狗传承,招式庞杂,都是极其厉害的杀招,已经让他不记得要去参悟招式奥义,反正选择甚多,这招不好用用那招,都不好用那就再提升修为,进一步觉醒传承,就能得到更强更多的招式。 可以说柳家村的血海深仇既是他们二人修炼的动力,亦是他们修炼道路上的催命咒,逼得他们心浮气躁的大步前进,若不能及早停下脚步打熬基础,打牢基础,必有一天高楼坍塌,人埋废墟。 周剑来的情况虽比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情况好一些,但也已经到了不得不重视的地步,他的压力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魏子焸。 他总是不自觉把自己和师父比,却又一直比不过,以至于让他急切地追求修为的提升,招式的威力,企望自己也能剑斩半步大能。 张屠夫的一番呵斥宛如梦中惊雷,振聋发聩,让他如梦方醒,禁不住摇头苦笑,暗骂自己愚蠢,拜了一个好师父,学了一身好本领,就把自己所坚持的忘却了,就以为自己化虫变龙了,就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了,真是可笑可悲,可怜可恨。 要说心智上的成熟,他要强于张小卒和牛大娃。 场边戚哟哟等人也都低头深思,或羞愧或幡然醒悟,皆有所得。 修炼没有捷径吗? 显然不是。 张屠夫这一番呵斥得让张小卒几人少走多少弯路,不是捷径又是什么。 这便是有名师指点的好处,总能在你迷途的时候点亮一座指引你正确前进的灯塔。 “散了吧。”张屠夫摆摆手,然后转身朝竹屋走去,唤道:“小卒,你来一下。” 万秋清看着张屠夫离去的背影,张口想喊他回家里去,可话到嘴边又急忙咽了回去,知道这话她不能张口,必须让戚无为来说。 目送张屠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万秋清这才带着戚哟哟离开。 “娘,你和这位老前辈是什么关系?怎么对他那么关心和尊敬?”甫一飞到空中,戚哟哟就迫不及待的眨着眼睛问道。 万秋清转头看向戚哟哟笑道:“他老人家乃为娘的恩师,你的太师父,为娘能不关心和尊敬他老人家吗?” 戚哟哟闻言一愣,脱口问道:“娘,你的师父不是张屠夫吗?怎么又——又——” 她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看着万秋清脸上高兴的笑容,脑海已然知道这位老将军是谁了。 “啊——”戚哟哟的尖叫声骤然划破夜空。 “死丫头,你要死啊,鬼叫什么?”万秋清一巴掌拍在戚哟哟背上,没好气地说道,继而神色暗了下去,仰望夜空哀伤道:“可惜瞎伯不在了,不然他老人家肯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简陋竹屋里,天武道人随手撒了几面令旗在房间四角,顿时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房间里一片安静,然后看向张小卒说道:“把你身体的特别之处跟这个老家伙讲一讲,让他开开眼界,知道老夫收了多么逆天的一个徒弟。” 张小卒神色尴尬,刚被张屠夫劈头盖脸训斥过,心有惭愧,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畏缩着不敢面对张屠夫。 第四百二十二章 第四道战门 “什么?!” 张屠夫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张小卒说什么他都会淡定喝茶,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灭一灭天武道人的嚣张气焰,可是当他听见张小卒说自己三个战门里各有一片气海时,当时就把“淡定”二字抛到脑后,放下茶杯惊诧地站了起来。 “你们师徒俩不会是在联手捉弄老夫吧?”张屠夫目光来回扫视天武道人和张小卒,心生狐疑地问道。 “谁有闲工夫捉弄你,有这时间老夫睡觉不好吗?”天武道人没好气地说道。 张屠夫觉着这师徒俩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心里当即对张小卒的话震惊无比,朝张小卒招招手,道:“过来让老夫瞧瞧。” “老夫查探过,什么都感应不到,你试试看能不能感应到这小子说的气海。”天武道人满含期待地说道,因为如果能破解张小卒身上的气海之谜,那么肯定会打开一条全新的修炼之路。 经得张小卒的同意,张屠夫将意念侵入张小卒体内,锁定了他的三道战门,一番细细探查后不禁皱眉,和常人无异,并无奇怪之处,完全没有感应到张小卒说的气海。 “你缓缓调动气海里的力量,老夫看能不能让意念顺着你流动的力量延伸进去?”张屠夫说道。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缓缓调动三道战门里的力量流淌出来,他能感受到张屠夫的意念在顺着流淌的力量往里面延伸,但是好像被一道奇怪的力量挡了下来。 “不行,进不去。”一会儿后张屠夫失望摇头道,并把意念从张小卒体内收回,“感觉力量好像是从异域空间流淌出来的,老夫的意念似乎被一道空间之门所阻挡,无法推门而入。啧啧,三片气海,真神奇。” 张屠夫抑不住惊奇感叹,退回座位坐了下去,向张小卒说道:“再详细说说。” 张小卒挠了挠头,答道:“就是大海和沙滩,没什么特别之处,非要说特别之处,那就是我在力门气海里存放了气势之力,在速门气海里存放了道力,在气门气海里存放了鬼力,三种力量互相没有干扰,不过道力和鬼力的成长是互通的,就是说我修炼道力,鬼力也会提升。” “难怪你的道鬼二力可以融合在一起使用。”张屠夫恍然大悟道。 张小卒却是摇摇头,说道:“我的道鬼二力之所以能融在一起,全是靠力门气海里的气势之力,气势之力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威力,但是它却能让道鬼二力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气势之力是什么?”张屠夫忍不住好奇问道,起初听见张小卒说气势之力,他完全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可听完张小卒对气势之力的描述,又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回事。 不过张小卒给了他肯定答案,应道:“就是对战时气势对抗的气势,我的入微心境可以看见气势的存在。它单为气势时,肉眼看不见,但是它与道鬼二力融合时,就能看见它呈半透明的白色能量体。” 说着张小卒伸出右手食指,祭出三色之力汇聚在指尖,使其在指尖上面旋绕成一个拳头大的圆球,供张屠夫和天武道人观察。 张屠夫明白地点点头,接着问道:“你现在是几重天修为?一个气海境界提升,另外两个也会跟着提升吗?” “晚辈现在应该是三重天乘风境,晚辈境界提升时三个气海都是同时提升的。”张小卒答道。 天武道人闻言诧异问道:“此次在地下你历经连番机遇,就才提升了两个境界?!” 若单看数字,两个境界也不算少,可天武道人觉得张小卒底子低,至少也得提升到四五重天境才算正常,哪知张小卒才是三重天境,这让他感到非常诧异。 然而却见张小卒红着脸尴尬挠头道:“不是提升了两个境界,是只提升了一个境界,弟子进山洞前就已经是二重天境了。” “——”天武道人闻言颇感无语,突然觉得气海多了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他忽然想起来在山谷荒村张小卒和青莲道人同时得到大机缘,结果青莲道人的修为飞一般,从八重天境直接跨越到星辰境,而张小卒却屁都没放一个,他当时问张小卒,张小卒含糊其辞,似乎有不为人道的秘密,此时想起来立即好奇问道:“在山谷荒村你和你师姐同时得到大机缘,你师姐高歌猛进直接从八重天境登临彼岸晋升星辰境。你呢?当时问你你含糊其辞没说。” “我打开了第四道战门。”张小卒答道。 “???”天武道人和张屠夫闻言一脑门子问号,眼睛困惑地看着张小卒,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什么第四道战门? 哪来的第四道战门? 张小卒知道二人心中的巨大疑惑,因为他在地下的时候也经历过相同的疑惑,尽管最后也没能找到答案,但他心里已经经受了这一事实。 张小卒拔开衣襟,袒露出胸膛,在二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伸出手指点在胸口正中的膻中穴位置,开口讲道:“弟子在山谷荒村得到的大机缘让弟子在此处又冲开一道战门,和其他三道战门一样,里面也有一片气海。但是这片气海是初开状态,处在最初的听海境,后来在古城地下得到的机缘,大半都耗在了这片气海的境界提升上。” 张小卒讲解的很详细,可天武道人和张屠夫仍然呆滞了好半天才勉强接受,同时他们已经暗自感受体内张小卒指的位置,并未感受到有战门存在。 “那、那这片气海里又有什么力量?”张屠夫问道。 “暂时什么力量也没有,可是——”张小卒答道,但是正说着他突然话语一顿皱起了眉头,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沙滩上插着一柄锈剑,还端坐着一具枯骨。” 张屠夫和天武道人闻言脸上当即露出深深的震惊之色。 “是那柄剑吗?!”张屠夫急切问道。 “就是那柄剑。”张小卒知道张屠夫问的是那柄剑,肯定地点头应道。 天武道人听张屠夫讲过,所以略一思索就知道他们两个说的是哪柄剑,无比震惊的同时又问道:“枯骨呢?该不会是大娃他们看到的在血海上和凶猿战斗的那具枯骨吧?” “应该是。”张小卒点头道,枯骨只剩一片头盖骨是完好的,其他每一块骨头都寸寸破裂,像是布了一层细密的蛛网一般,这和牛大娃他们讲述的那具枯骨战斗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张屠夫忽做恍然大悟道:“当时你小子疼得死去活来,眼看差点没了小命,就是因为剑进到你的气海里了?” “没错。当时此剑从天而降插在沙滩上,差点震碎我的四片气海,若不是前辈及时拿出灵药相救,晚辈恐怕就被它害死了。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张小卒躬身感谢道。 张屠夫摆摆手,继续问道:“所以你是被那柄剑带着飞到天上去的,它把你带哪里去了?” “它把我带进了血海,接着冲进一大团被秽血包围的圣血中,然后枯骨从上方落了下来,浸泡在圣血里并极快的吸收圣血。 我当时被吓蒙了,当我从惊吓中缓过劲来时,发现圣血都已经快被枯骨吸没了,才堪堪抢到小半桶。 然后枯骨突然在我眼前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我的气海里,接着我陷入半昏迷状态,浑浑噩噩间看到戚姑娘正在被宇文睿欺负,我一怒之下就冲进了他们二人所在的密闭空间。”张小卒讲述他被飞剑带走后的遭遇。 当听见张小卒说抢了小半桶圣血时,两位老人家的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滋出来,但他们的震惊很快就被忧心所取代。 枯骨显然不简单,鬼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而它竟然进到了张小卒的气海里,这让他们为张小卒的安全感到焦虑不安。 张小卒知道二人突然间的担忧神色为何而生,心里不禁荡起被人关怀的暖流,当即笑着安慰二人,说道:“别担心,它浑身骨头都碎成蛛网了,不管它是好还是坏,都掀不起什么风浪。而等它能掀得动风浪的时候,我可不一定还怕它。” 张屠夫和天武道人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即便不是也只能暂时这么着,便无奈地收起心中的担忧。 放下担忧,他们又立刻激动起来,一具头骨完好的仙人骨,一柄威力无穷的剑,张小卒若是能参悟透这二者身上蕴含的法则奥义,必将受益无穷。 此乃一桩天大的机缘,让他二人都忍不住眼红嫉妒。 “小子,老夫恐怕得厚着脸皮向你再讨两滴圣血。”张屠夫平复下激荡的情绪后,捻着胡须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 “前辈何须和小子客气。”张小卒言道。随后走到桌边,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两只玉瓶,拔开玉塞放到桌子上,左手一引,圣血自须弥芥子里流淌出来,盛满两只玉瓶,盖上玉塞,先将一瓶双手奉到天武道人面前,恭敬道:“这一瓶圣血赠师父,感谢恩师再造之恩。” “哈哈,好孩子。”天武道人捋须开怀大笑,顺带着得意地朝张屠夫挑挑眉梢,似乎在炫耀:“瞧见没,老夫的徒弟,有好东西肯定先孝敬老夫,羡慕嫉妒吧。” 而后向张小卒说道:“此物虽为瑰宝,但每个人只需一滴便终生受用,多服也不会增强其效用,既然你有很多,为师就收下你的这片心意。” 张小卒恭敬奉上,然后拿起另外一瓶,同样恭敬地奉到张屠夫面前,言道:“承蒙前辈不嫌,指点修炼,传授刀法,多次救晚辈于危难,还煞费苦心谆谆告诫,醍醐灌顶指点迷途,一点薄礼,聊表谢意,望前辈莫要嫌弃。” “哈哈,既如此,那老夫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张屠夫开心大笑道。 “前辈言重了。”张小卒恭敬奉上玉瓶,然后说道:“血池里的血我也取了一些,不知师父和前辈可有需要?” “——”天武道人和张屠夫闻言大吃一惊,而后眼神猛的一亮,这正是他们自地下古城出来后一直深深懊恼的,没能取一些血池的血实在是后悔不已,但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取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恕不能答应 平复下震惊且激动的情绪,天武道人怀着希冀问张小卒:“你取了多少?” 他心里是迫切想要的,可又怕张小卒取的不多,给了他们自己就没了,那怎么好意思觍着脸要。 这东西不同于圣血,圣血只需一滴就能终生受用,但这东西却是多多益善。对他们有益,对张小卒也是有益,当师父的总不能抢弟子的修炼资源吧,若不然传出去可不得丢死万人。 “那血很厉害,差点让我须弥芥子里的空间崩塌,所以我没敢多取,只取了一浅桶的量。”张小卒语气遗憾地回道。 听见张小卒前半句话,天武道人和张屠夫脸上皆抑不住露出失望之色,可后面听见张小卒说取了一浅桶的量,顿时变失望为激动,连呼吸都不由地急促了一些。 天武道人喜上眉梢,笑道:“既然你取了这么多,那为师就厚着脸皮讨一碗的量。” “师父切莫这么说,折煞弟子了。”张小卒惶恐道,“在弟子眼里这些修炼资源全是身外之物,有固然可喜,没有却也无妨,其不及亲情和友情的万分之一重要。” “你能有此番心境,难能可贵。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将来无论走到怎样的高度都勿忘初心。”天武道人欣慰道。 “小小年纪能不为外物所动,着实不易。若能坚守本心,未来可期。”张屠夫亦点头夸赞道。 “弟子定谨记师尊和前辈的教导。”张小卒恭敬应道。 接着天武道人和张屠夫各向张小卒要了一碗量的古尸精血,张小卒想多给他们一些,他们推却未要,并告知张小卒精血之珍贵不是它蕴含的强大能量,而是它蕴含的力量法则,故而叮嘱张小卒不要把精血当助益修炼的丹药服用,否则就是暴殄天物,让他慢慢去参悟其中的力量法则,好生利用这些精血。 张小卒自是虚心受教,答应下来。 张屠夫回到竹椅上坐下来,其目微闭,眉深皱,右手搭在一旁的案几上,指头轻轻敲击起竹制案几,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看他的表情显然是有话要说,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天武道人被他指头敲出的哒哒声惹的心烦,不耐烦道:“有事你就说,没事别折腾案几,经不住你这么敲。” 张屠夫闻言摇头轻叹一声,睁开微闭的眼睛看向张小卒,问道:“老夫听说你和镇南王府有仇隙。” 张小卒颇感诧异,没想到张屠夫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嘴上没有一点犹豫,张口斩钉截铁地应道:“是。” 他在表明自己的态度,明确地告诉张屠夫这仇解不开。 “怎么回事?”天武道人皱眉问道,他尚不知此事。 张小卒的气息难以控制地凛冽起来,眼睛里射出两道仇恨的光芒,沉声答道:“柳家村不是被大牙狗屠的,而是被镇南王府世子苏阳带领他麾下的红甲骑兵屠戮的。” 啪! 天武道人闻言雷霆震怒,一巴掌拍碎了案几,骂道:“畜生,丧尽天良!”而后怒目圆睁问道:“他为什么要带兵屠村?” “为了操练他的红甲骑兵,说什么骑兵出动,不见血不归营,于是就丧心病狂的拿柳家村百姓祭刀。”张小卒一脸惨然道。 “万死难辞其咎,唯有让其神魂俱灭方能告慰无辜亡魂!”天武道人杀气凛然道,言罢,刀子般的目光嗖地射向张屠夫,冷笑问道:“老东西,你想劝和?” 张屠夫摇了摇头,道:“苏阳罪该万死,这点毋庸置疑,老夫不会为他辩解半个字,甚至可以亲手毙了他,老夫是想给老王爷求一句情。 虽说子不教父之过,苏阳之罪即是苏翰举之罪,但老夫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老王爷肯定不知道苏阳的恶行,否则以他的脾性早就大义灭亲毙了苏阳。 苏翰举这一辈子都活在大义里,活得很不容易,他腰杆挺了一辈子,老夫想让他能挺着腰杆进棺材。他也没几年活头了,短则三年,长不过五年。” “恕晚辈不能答应。”张小卒语气不容商量地拒绝了张屠夫的请求,“血海深仇,一刻都等不得。晚辈自认有几分度量,但尚未大度到能为仇人的父亲能否安享晚年做考虑的境界。仇人多活一刻,我心就难安一刻,所以一旦我拥有足够实力,我必会在第一时间灭了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 晚辈唯一能保证的是,老王爷若不阻拦我报仇,我必不会为难老王爷,但老王爷若出手阻拦,我也必不会手下留情!” 张小卒吐字如吐钉,不给张屠夫一点劝说辩驳的余地。 “老夫明白了。”张屠夫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本就是厚着脸皮艰难开口,否则也不会敲着案几犹豫那么长时间,所以在得知张小卒报仇的决心后,他就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开始琢磨,想办法把苏翰举弄到一个环境清静的地方安度晚年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何需再等,老夫这就带你去白云城灭了苏阳。”天武道人怒发冲冠道。 “多谢师父好意,但是弟子想自己亲手报仇,否则难解心头之恨。”张小卒婉拒道。 与镇南王府结仇便是与苏氏皇朝结仇,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落一个抄家灭族的大罪,他不想把三清观牵扯进来。 “也好。”天武道人点点头,而后道:“动手的时候喊上老夫,老夫为你掠阵,省得某些老家伙碍事。” 张屠夫没有理会天武道人的含沙射影,看着张小卒说道:“老夫和老王爷的感情就如你和牛大娃的感情,所以如果你要伤害老王爷,老夫肯定不能答应。老夫会想办法给他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呆着,让他眼不见心不烦。至于你和苏阳之间的仇怨,老夫不会干预。” “多谢前辈深明大义。”张小卒拱手称谢,心说把老王爷弄走也好,省得他碍手碍脚。 张小卒见气氛沉闷,便转移话题道:“师父,前辈,弟子想出售加持养魂符的物件换取一些修炼资源,不知道定怎样的价格比较合适?” “那得视物件的功效而定。”张屠夫说道。 张小卒取出两枚玉佩,摊开在掌心,随手加持上养魂符,给天武道人和张屠夫各一块,说道:“就是这种普通功效的,以我现在三重天境的修为,应该可以让功效持续一年时间。” 这个问题他曾和张屠夫讨论过,功效不宜过强,否则会引起宗门或是强者的过分觊觎,给自身找惹祸端,所以他决定功效就保持最初送给金芷卉几人的玉佩一样,但是在功效时间上予以延长。 “老道,你觉得定什么价位比较合适?”张屠夫感受一番后问天武道人。 天武道人捻着胡须沉吟片刻,道:“可以视它为一种价格昂贵的消费品,有钱人可以天天消费,没钱消费不起的也不会铤而走险,就好像高档酒楼里的山珍海味对普通老百姓的诱惑,吃不起顶多埋怨两句,不会说吃不起就把酒楼烧了砸了,所以老夫觉得可以定五十粒元始金丹的价格。功效就一直保持这样不要变,等你有实力单独对抗星辰大能时,可以再把功效提升一些” “——”张小卒被天武道人报出的价格吓了一大跳,瞪着眼珠子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元始金丹他有幸服用过,那日在北十城城楼上为了尽快恢复鬼瞳之力画符,万秋清给了他两粒,说是在薛家宝库里找到的最好的丹药之一,整个薛家宝库仅找到十粒,属于有市无价的宝贝,上次雁城拍卖会上出现过一粒,被人以一百万两银子拍走。 五十粒元始金丹就是五千万两,也就是说天武道人把价格定为五千万两一件。 张小卒吓得眼皮直跳,觉得过两天阮心远等人来问价格的时候,一定要有这两位老人家在一旁保护才行,否则这个价格说出来恐怕要被他们当场打死。 “五十粒还算合理。”但张屠夫听了后却是一点也不吃惊,点点头表示认可。 “五——五千万两一件,恐怕不会有人要吧?”张小卒咽了口唾沫惊吓道。 “呵呵,不要用世俗银钱来衡量丹药等修炼资源。”天武道人瞧着张小卒惊吓的模样,笑着给他解释道:“丹药等修炼资源大多都是在宗门帮派之间流通消耗,尤其是品质上乘的东西,很少会流入世俗市场,再加上金银钱财对修者毫无意义,而且修者想要银钱也很容易得到,但反过来好的修炼资源却不容易得到,所以修者几乎不会用修炼资源换取金银财宝,这就导致好的修炼资源会在世俗市场卖出极高的价格。” “原来如此。”张小卒明白地点点头。 天武道人接着说道:“当然,五十粒元始金丹的价格也不低。嗯——就相当于阳神殿、缥缈宫这些大宗半年的正常营收吧。” 他用张小卒容易理解的话大概定义了一下五十粒元始金丹的价值,而后开玩笑道:“就是说假如你一年赚一百两银子,让你拿出五十两给戚家丫头买一盒胭脂水粉,你舍不舍得?”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不仁不义 听着戚无为震天的呼噜声,瞧着他已经瘦脱相的黑瘦脸颊,万秋清禁不住心疼不已,知道这段时间戚无为是真的累惨了,心里对他的气不由的也就消了。 见戚无为睡得极沉极香,万秋清本不忍心叫醒他,但师尊远从北疆而来,万万怠慢不得,并且这也是一个化解这两个男人之间隔阂的最佳机会,可得把握住了。 把老人家请到家里来,一家人团坐一桌,高高兴兴地吃几顿暖心饭,这是万秋清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 …… 夜深人静,在一片荒山野岭中,一位面容极其俊朗的青年男子正在披星赶路,其一脸悲切伤心的表情,眼角脸颊上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表明他不久前刚哭过。 他背上背着一个人,若是有人恰巧在此路过看见,定会吓得毛骨悚然,因为青年男子背上背着的竟然不是一个活人,赫然是一具皮包骨头,如枯柴一般的干尸。 青年男子正极速奔行,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摔在地上,因为奔行速度过快,背上的干尸摔出六七丈远,他自己也在地上翻滚了十多圈,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下来。 “啊——”青年男子双手抱头,满地打滚,惨叫连连,看上去好似脑袋里的旧疾发作了一般。 男子正惨叫着,突然翻身跪起,脑袋对着地面砰砰磕头,嘴里发出求饶声:“四师祖,饶命啊!啊——” 可是四下一片荒野,除了他和那具摔到二十多步外的干尸,再无他人。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啊——四师祖,师侄还年轻,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前程不可限量,您发发慈悲,放过师侄吧!啊——求求您,放过师侄吧——” “啊——” 男子神情极度恐慌,连连磕头求饶,脑门磕在沙石上,一会儿就磕得破皮烂肉,但似乎没有作用,仍然抱头惨叫不止。 似乎知道求饶无门,男子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扭曲,强忍疼痛盘腿坐下,双手抱于丹田气海处,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怨毒嘶吼道:“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说完双目一闭,身上爆发出凌厉的气息。 整个人盘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像一柄插在地上的利剑,锋芒毕露。 但男子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他的五官极度扭曲着,那痛苦不堪的表情让人只看一眼就倒吸冷气,汗水如雨浇一般从他脸上流淌下来,头发和衣衫很快就被浸透。 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男子突然身体一歪瘫软在地上,扭曲的面庞终于慢慢舒展开,痛苦的表情也渐渐退去。 大口喘息了好一会,他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笑容,声音沙哑道:“老东西,难怪要把剑意传授给我,还故意当着大天师的面,原来是把一缕神魂藏在剑意里,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取老子的身体,借尸还魂重活一世,心肠实在是阴毒至极,枉我为你伤心流泪那么久。 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千算万算恐怕没算到老子的劫掠心境也能吞噬神魂吧?你在药王谷藏的好东西可都被我知道了呢,您老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呵呵,你若不是这么贪心,随便找一个资质差些的弟子夺舍,岂不已经大功告成,又能重活一世。 老东西,身为药王谷人人敬仰的老祖,竟然心术如此邪恶,偷偷摸摸地修炼夺舍邪术,真是枉为人师,枉为人表!” 待男子服用丹药缓过劲来,起身走到干尸面前,差点没忍住心中怨恨抽剑把它劈成碎块,但若是这么做了,回药王谷不好交代,所以只能强忍怨气重新背上它上路。 然而往前奔行百余步,他突然止住脚步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不能就这么回去,这么回去将无法借用老东西培养的药人修炼,师尊他老人家火眼金睛,若在谷内冒然破身肯定逃不过他老人家的眼睛,万一引起他老人家的怀疑可不妙,必须得破了身再回去。” 男子目光四下一扫,目光落在一块半埋在山坡上的大青石上,想了想后纵身跃到近前,抽出利剑,选了一个视线相对偏僻的角度,在大青石上切出一个深洞,把干尸塞进洞里,用青石块堵住洞口,又从四周扯来一些干草灌木之类的遮挡一番,确认不会被人轻易发现后,转身往来的方向奔去。 …… 天色未亮戚无为就穿戴整齐,携万秋清之手,带着戚长风、戚长空和戚哟哟,分坐两辆马车前往北二城。 因为瞎伯战陨的缘故,五人皆着素装。 戚长空情绪非常低落,尽管刚从战场上下来他就得知了瞎伯战陨的噩耗,且几日下来已经渐渐接受这一悲痛现实,可是昨天晚上当万秋清把瞎伯的骨灰放在他面前时,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当场奔溃痛哭。若不是万秋清用星辰之力帮他舒缓过眼睛,他哭肿的眼睛此时仍然肿胀着。 天边蒙蒙亮,马车在听雅轩门口停下,戚无为喊住想要叫门的车夫,说是天色尚早不能打扰老人家休息,于是一家五口就站在院门外静静等候。 戚无为紧张忐忑的样子,在无声无息间把万秋清四人一并感染,弄得气氛尤为紧张,就跟等待帝王召见一般。 天色全亮,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五人顺着门缝望进去,发现是春兰早起前来开院门的。 吱哟—— 竹门打开。 “老爷,夫人,贵安!” “大少爷、二少爷、大小姐,贵安!” 甫一开门春兰就立刻向戚无为五人见礼问安,没有一点诧异惊讶的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五人等在门外。 事实也正是如此,只听她躬身禀报道:“老爷子吩咐奴婢传话,让老爷、夫人、少爷和小姐回去,不要来打扰他老人家。” “——”戚无为闻言脸上顿时泛起深深的失落和难过之色,苦涩地摇摇头,道:“老人家果然还是不肯原谅我。” 满怀期望的万秋清也备受打击,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忙朝戚长风三人催促道:“还不快去拜见你们的太师父!别忘了给你们父亲多说几句好话。” 后一句是压低声音说的。 三人闻言不禁莞尔。 “老爷子还说——”春兰突然又开口说道,“人老了见不得生死别离,让主子们回去把瞎伯的后世料理好了后再来。” “你这死丫头,竟然敢说话留一半故意戏弄主子,信不信本夫人抽你?”万秋清闻言不禁气结,扬手作势要抽春兰,不过看她脸上喜出望外的欢笑,显然只是装样子吓唬人。 春兰俏皮地吐吐舌头,道:“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戏弄主子啊,都是老爷子吩咐奴婢这么说的。” “谨遵师尊大人吩咐!”戚无为脸上难掩激动之色,朝院门深深一拜,再起身时只感觉身上似少了一座山,迈着轻快的步伐带着万秋清四人坐马车离去。 …… 北五城,缥缈宫弟子落脚的大院。 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前,车夫自车上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条剑穗,交给守门的侍女,托侍女帮忙通传一声。 侍女进到一间半塌的房间里,把剑穗交给金芷卉,并禀报道:“院门口停下一辆马车,车夫把这条剑穗交给奴婢,让奴婢转交给仙子,说剑穗的主人想见仙子。” 金芷卉接过剑穗,一眼就认出这是宇文睿的佩剑上悬挂的剑穗,听完侍女传达的话,不由地皱起眉头,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金芷卉堂堂缥缈宫年轻一代第一仙子,学识、相貌、修为、才情等等,皆为南境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毫不夸张的说,愿意和她结为伴侣的优秀男子,排成一排绕雁城转个八九十多圈肯定不在话下。 但是她却对宇文睿情有独钟,不顾女儿家的形象和矜持,一直在主动追求宇文睿,甚至在戚家练武场内还当着万千宗门弟子的面主动向宇文睿开口表达爱慕之情,她用卑微的姿态请求宇文睿能够怜惜她一眼,可宇文睿始终对她不屑一顾。 不过她并没有怪宇文睿,她觉得不能因为自己放低姿态,宇文睿就非得喜欢她不能喜欢别人,她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想法,她只是自怜自艾、暗自伤神,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觉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觉得—— 她对宇文睿的喜欢从未因宇文睿对她的冷淡而减少过。 可是上次在聚贤酒楼,宇文睿的所作所为让她心凉了半截。 然而现在,宇文睿终于想起了她,却是在向戚哟哟求亲不成,在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甚至连人都不是的黄毛丫头被张小卒灭掉,在他身边没有女人后,他终于想起了她。 还是让人拿着剑穗,偷偷摸摸地来找她,好似见她金芷卉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必须遮遮掩掩不能让人知道。 她好想大声问一问宇文睿,她金芷卉在他心里就这么下贱吗? 可悲的是,无需宇文睿回答,她都觉得自己下贱,因为她拿着剑穗狠了好几次心最终也没能狠下心拒绝,不是下贱是什么。 她凉了半截的心忽然荡起了一丝丝希冀。 她收拾打扮了一番,出了院门上了马车。 (感谢书友57631550的月票支持) 第四百二十五章 淫贼,受死 放下修炼,放下刀剑,放下恩怨仇恨,穿上粗布麻衣,张小卒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整个人外到内全都宁静了下来。 撸起袖子、卷起裤脚,拿起锄头铁锹、勾耙撬棍,张小卒、牛大娃、周剑来和元泰平四人在张屠夫的带领下,着手翻动听雅轩坍塌的房屋院墙,把砖头石块都捡出来,把沙土敲散堆在院子里,准备重建听雅轩。 眼下已是七月中旬,天上的太阳格外毒辣,张小卒等有修为在身的人还好点,没有修为的仆人丫鬟只干了半个时辰就已被热汗浸湿衣服,张着嘴直喘粗气,感觉嗓子眼都要着火冒烟了。 张屠夫吩咐梅兰竹菊去煮些绿豆汤给大家解渴消暑,却把四女难住了,一问才知,听雅轩现在是靠官家每日发放的水度日,而一天只有半桶水的量,虽然她们前些时日节省下来一些,但肯定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消耗。 这也是雁城眼下所面临的严重问题,满城的百姓全都缩着身子不敢动,因为这么热的天动一下就会流汗,流汗就会口渴,可口渴却没有足够的水喝,所以只能尽量不动。 “大娃,用你的元素领域去恶水沼泽取些水来。”张屠夫知道难题后立刻向牛大娃吩咐。 “就怕官家不给。”牛大娃皱眉道。 张屠夫眼珠子一瞪,说道:“那么大一片水域一天都不知道要蒸发多少水汽,咱们取来用了总比白白飘散了好。谁要横加阻拦,你就说是奉戚无为的命令行事。快去!” “哦”牛大娃领命,施展风之域驾风而去。 牛大娃前脚刚走,官家送水的队伍后脚就到,今天分了一大桶,说是雁北发现了取不尽的水源,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昨天铺好通往恶水沼泽的运水道路后,雁城的运水车队就一刻没停过,眼下城内所有蓄水池都已经装满,所以今天的发放量全部加了一倍。 同时雁城已经向周围所有城镇派去信差,让他们速速组织人手来雁城取水。 正如张屠夫说的,那么大一片水域在毒辣太阳的烘烤下,一天不知道要白白蒸发多少水汽,必须抓紧时间利用起来。 …… 马车在北五城凌乱的街道上驶来绕去,大半个时辰后在西北角一座破败的小院门前停下。 金芷卉自马车上下来,顺着门前街道左右望了望,发现整条街道非常安静,看不到一个人影。 车夫告诉金芷卉要见她的公子就在院子里,然后就驾车离去。 金芷卉皱了皱眉,觉得宇文睿约她在这么僻静的地方见面,未免小心翼翼过头了,心头一动忽然察觉有点不对劲,按理说以宇文睿的修养和性格,他若是选择她,不应该这么畏畏缩缩才对。 “莫非有人冒充宇文睿?”金芷卉看了眼手里的剑穗,禁不住心生猜疑,当即提起警惕,走上前去推开半倾斜的院门。 吱哟—— 在她推开院门的同时,直对院门的正堂房门也打了开来,宇文睿正面带微笑站在门后。 “你来啦。”宇文睿向金芷卉打招呼,却没有从房内出来。 见着宇文睿,金芷卉的警惕顿时放松下来,淡笑着朝宇文睿点点头,迈步跨进院门,穿过院子,宇文睿一个侧身邀请,把她让进房门。 啪! 金芷卉前脚进门,宇文睿后脚就闭上了房门,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她的脸颊抑不住爬上一抹羞红,脸蛋微微发烫。 “仙子请坐。”宇文睿走到一张圆桌边上,从桌下拉出一张圆凳,邀请金芷卉坐下,并歉意道:“条件简陋艰苦,连杯热茶也没有,怠慢了仙子,还望仙子海涵。” “公子客气了。”金芷卉颔首微笑,在桌边坐下,眼角余光大体扫量了一圈房间,发现房间坍塌了大半,但坍塌的地方都已经用家具或杂物遮挡起来,奇怪的是窗户竟然也用一张方桌遮挡住,而房间里的布置告诉她,这应该是一户寻常人家的住宅,不像是药王谷隐藏在雁城的秘密落脚点。 “不知公子邀奴家前来所为何事?”金芷卉忍不住询问。 宇文睿面带微笑,目光温柔地盯着金芷卉的眼睛,应声道:“谈一件仙子想谈之事。” 金芷卉闻言心神陡然一荡,脸颊刷的一下通红滚烫,低下头嘤声细语道:“奴家不明公子在说什么。” 宇文睿突然往前倾身,伸手握住金芷卉的柔弱无骨的小手。 金芷卉身体如触电般猛地一颤,条件性地想把手从宇文睿的手里抽出来,可也不知道是宇文睿的力气太大了,还是自己的力气太小了,抽了几下也没能抽出来,只能任由宇文睿握在手里。 她发现自己实在太没用了,对宇文睿没有一点抵抗力,只被他握住小手,整个人就已经融化了,尤其是脸颊,滚烫的就像着火了一般,连带身体也微微发烫起来。 “经历了诸多事情,我才发现只有仙子是真心待我,也只有仙子最适合我,所以我想和仙子携手白头,共度此生。”宇文睿深情款款地说道。 金芷卉乍一听见最后八个字,顿时激动的眼圈一红,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下,她之所求终于如愿,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坚持都是值得的,就像王若愚苦等魏国公几十载,最终亦是得偿所愿,果真是天不负有心人。 “不知仙子可愿意?”宇文睿把头往前一倾,贴着她的耳边柔声问道。 “我——我——我的身体怎么了?!”金芷卉正想说她愿意,可是身体突然往前一倾趴进了宇文睿的怀里,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浑身酸软无力,当即惊恐地叫出声。 “仙子别怕,这是我为仙子特制的媚药,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仙子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伤害仙子呢。”宇文睿俊朗的脸上露出了阴损的诡笑。 金芷卉这才后知后觉,她的脸颊滚烫和身体燥热,压根不全然是羞臊的,更多是中了宇文睿的媚药,她完全不能理解地问宇文睿:“你为何要对我下毒?你知道我是愿意陪你过一生的,我的身体早晚都是你的。” “抱歉,我只想要你的身体,完全拒绝和你皆为伴侣。”宇文睿冷笑道,说着抱起金芷卉的身体,将其放在圆桌上。 “为——为什么?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金芷卉伤心问道。 宇文睿面色一沉,讥讽道:“在我眼里,你们缥缈宫根本就是一家妓.院,专门为各门派修者培养玩物的妓.院,所以你金芷卉纵是再优秀,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妓.女而已,你觉得我宇文睿会娶一个妓.女为妻吗?” “宇文睿,你无耻!”金芷卉瞬间心碎,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宇文睿心里竟然只是一个青楼妓.女,难怪他向来对她不屑一顾,他是嫌她低贱恶心啊。 “骂吧,随便骂,很快你就骂不出来了。”宇文睿冷笑连连,伸手去解金芷卉的丝绦。 金芷卉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宇文睿的手,哀求道:“宇文睿,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放过我吧。” “别怕,我会温柔待你。”宇文睿笑着甩开金芷卉的手。 他的手抓住金芷卉腰间的丝绦刚要拉拽,头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砖瓦哗楞楞往下坠落,房顶被人暴力破开了一个大洞,一道魁梧身躯披着晌午刺目的阳光从房顶扑了下来,同时伴随着一声咆哮怒喝: “宇文淫贼,受死!”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为他人做嫁衣 “啊——” 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宇文睿肝胆剧颤,原地跳起失声惊叫,他正沉浸在满心淫.欲中,压根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所以着实被吓坏了,感觉魂魄都吓得从天灵盖飘了出来。 然而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一柄刀当头劈了下来。 这一刀似携天帝之威,光芒夺目,掩盖了周围一切景物的色彩,充斥了他整个视野。 当! 惊慌间宇文睿只来得及举剑格挡。 砰! 没有一点抗衡之力,他的身体被这霸道凶猛的一刀劈得飞了出去,如沙包一般撞破房门,洒下一路鲜血,然后狠狠地摔在院子里。 “牛大娃,你敢坏我好事,我要让你死!”宇文睿猛地从地上爬起,目眦欲裂地盯着从破碎房门走出来的身影,挥动着手里的剑歇斯底里地咆哮怒吼。 然而一道斜跨他整个胸膛的狰狞伤口,却表明他的状况并不是太好,要杀牛大娃恐怕不容易。 “呸!” 牛大娃吐了口唾沫跨过破碎的房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眼睛盯着周剑来握剑的右手不禁皱起眉头。 这一刀是他蓄势已久的一刀,亦是威力极强的一刀。 这一刀名叫《就一刀》。 那日在川州城外阻击大牙军绕后偷袭的骑兵,和大牙高手生死厮杀时,他便是用这一刀斩杀了战力远强于他的大牙高手。 可是这志在必得的强横一刀,却只在宇文睿胸口划拉了一道伤口,非但没像他预想的那样一刀活劈了宇文睿,甚至都没能击飞宇文睿手里的剑,这让牛大娃很是懊恼。 回想昨夜自己三人被张屠夫频频击落武器的情景,牛大娃不得不承认,他和张小卒这种半路出家,仗着运气和天资悟性迅速成长起来的半吊子水准,和宇文睿这种大宗的精英弟子着实存在差距。 宇文睿气息冷冽,眼睛里充斥着愤怒和不甘,以及一丝难解的困惑,剑指牛大娃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自认自己筹划得小心翼翼,马车从缥缈宫的落脚院落一路驶来这里,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尾随盯梢,一千一万个确定只有金芷卉一人过来后,他才放心实施后续计划的,所以他不明白牛大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堂堂药王谷未来掌权人,竟然大白天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跟着一辆马车,老子自然要好奇的跟上来看看你搞什么鬼,万万想不到竟让我看见了你藏在虚伪外表下的丑陋面目。呵——呸!”牛大娃一脸嫌恶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他奉张屠夫的吩咐去恶水沼泽取水,途经北五城上空时无意间看见下方街道上的宇文睿,尽管宇文睿穿了一身普通的素色衣服,没有穿醒目的药王谷水墨清衫,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牛大娃只看身影轮廓就认出了他,发现他正鬼鬼祟祟地跟着一辆马车,当即从空中落下,悄悄地跟上,想看宇文睿搞什么名堂,结果便如眼前这样,撞破了宇文睿的好事。 牛大娃鄙夷地说道:“之前虽然和你不对付,但多少觉得你是个人物,是个需要认真对待的强大对手,可现在你真的恶心到我了,我为有你这样的对手感到耻辱。” “呵呵,你一个魔修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不也垂涎着她的身子吗?老子敢保证,老子前脚离开,你后脚就会冲进屋里干她。 一个个全他娘的装好人装圣人,有几个人敢刨开胸膛放到阳光下曝晒? 每个人他娘的心里都有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唯一区别就是有人把阴暗角落暴露出来,有人一直伪装的很好,直至带进棺材里。 哈哈,这世间就没有真正的纯良之人! 连天道都他娘的被人斩了,什么苍天有眼、天道轮回、因果报应,统统都是狗屁!狗屁不如!” 宇文睿满目血丝,表情扭曲狰狞,歇斯大叫,似魔怔一般,然后嗖地看向牛大娃,眼睛里充满怨毒,但是胸前鲜血流淌的伤口让他保持着一丝冷静,知道短时间内恐怕奈何不得牛大娃,万一再来一个张小卒或者周剑来,他恐怕就走不了了。 可是房间里传出来的微弱呻吟声让他极其不甘,目光绕开牛大娃的身体望进房间里,看见金芷卉的身体已经躺在桌子上不安扭动起来,心知是媚药彻底发作了。 “牛大娃,把她让给我,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并且从今往后你和周剑来、张小卒皆为我药王谷的座上宾,如何?”宇文睿给牛大娃开出诱人条件,欲让牛大娃放弃金芷卉。 “想得美!”牛大娃怒骂道,“我说过要杀你药王谷两千五百人,你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让老子放过你们,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废话少说,受死!” 牛大娃持刀扑上,但是宇文睿无心战斗,执剑和牛大娃的刀撞在一起,却是借力纵身后撤,跃上倾斜的门楼,愤愤不甘道:“牛大娃,这笔账本公子记下了,终有一日会让你加倍奉还。今天——便宜你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他差点懊恼的吐血,感觉从昨夜筹划到现在全都是为牛大娃做嫁衣,气煞人也!“狗日的,别跑!”牛大娃见宇文睿想逃,立刻叫骂着扑了上去,但宇文睿速度极快,几个纵身就到了数十丈外,他有心想追却又怕金芷卉有危险,最终只能望着宇文睿远去的身影恨恨不甘地叫骂两句。 房间里金芷卉的身体正燥热不安地扭动着,嘴里发出令人羞耻的呻吟声,她的意识明明是清醒着的,可就是无法控制身体,感觉就像身体里住进一只恶魔,正肆意操控着她的身体做羞耻的事。他感受到身体的敏感被十倍百倍的放大,光是身体扭动时衣衫与肌肤摩擦的刺激感就让她无法忍受。 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她睁开媚眼迷离的眸子,发现是牛大娃折返回来,想到刚才宇文睿在院子里说的话,她抑不住伤心落泪,觉得自己刚脱虎口又入狼口,今天注定会成为她人生中的一场噩梦。 牛大娃甫一进门就被金芷卉身上的淫糜气息刺激得口干舌燥,但他并没有像宇文睿想的那么不堪,深吸一口气就把心中窜起的躁动欲望压了下去,走到桌边看着脸颊绯红的金芷卉问道:“你——” “离我远一点!”金芷卉忽地惊恐尖叫,打断了牛大娃的问话,其声音之大刺得牛大娃耳膜生疼。 牛大娃不由地皱眉,从金芷卉惊恐的尖叫声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嫌弃,禁不住冷笑道:“我牛广茂虽是山野村夫,却也知道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碰你。” “啊——”金芷卉双手抓着桌沿,嘴里发出一声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乐的低叫声,她别过头不敢看牛大娃,喘息哀求道:“求求你,离我远一点,出——出去。我没事,等药过去就好了。快,离我远一点啊!” 牛大娃转身即走,本想一走了之,又怕宇文睿去而复返,或是闯进来个男人,那金芷卉这辈子恐怕就完了,只能含着一口怨气依着门旁的墙壁坐了下来。 事实上金芷卉并不是嫌弃他,而是他身上的男人气息极大刺激了金芷卉体内的欲望,让金芷卉精神奔溃,她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一丝丝力气,她怕等她恢复到足够力气时,会不知廉耻地扑在牛大娃身上索求,所以才急切而又惊恐地喊牛大娃出去。 她也知道第一声失态的叫喊极其突兀,尤其是听见牛大娃的不屑冷笑,她知道引起牛大娃误会了,所以强忍着体内的躁动缓和语气想要解释,可牛大娃身上的气息一股股扑打在她身上,尤其是喘息的气流吹拂在滚烫的脸颊上,她感觉就像在被魔鬼抚摸一般,欲罢不能,以致说着说着又控制不住,急切惊恐地喊叫起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坑一个是一个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金芷卉身上的药劲才渐渐消退,贴身细衣几度被热汗浸透。 她缓过劲后自圆桌上翻身下来,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尚挂着燥动过后的绯红余晕,汗津津红润润,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我好了,你进来吧。”金芷卉整理好凌乱的秀发和衣衫,望向门外含羞喊道。 她原以为今天会是她人生中一场究极噩梦,未曾想上天怜她惜她,竟把牛大娃派来了,从宇文睿的魔爪下救了她。 她知道自己必须当面向牛大娃说一声谢谢,最好再能向他解释清楚之前发生的误会,但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既然好了,那就早点回家去吧。我还有事,告辞。”牛大娃却没有应邀进屋,站起身撂下一句话便驾风离去,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平静,但一听就能感受得到话语里的不悦。 “你——”金芷卉想要喊住牛大娃却已然来不及,甫一感受到风元素涌动她就急忙迈步走向门口,可到门口时牛大娃的身影就已经破空远去,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走得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留恋和不舍。 金芷卉扶着门框,望着已经变成一个黑点的背影,摇头苦笑的同时心里一阵莫名失落。 她走出房门,发现门旁地上有两个土坑,坑里残留的指痕告诉她这是用手指生挖出来的,她愣了一愣后不禁咯咯直乐,笑得花枝招颤。 下午三时,牛大娃驾驭着一片直径百丈的厚重水云回到听雅轩上空,嚣张得意的让众人把所有水缸水桶水盆等等能装水的家伙事全部搬出来,而后驱云化雨一一全部装满。 在婢女仆子们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牛大娃俨然成了听雅轩的英雄。他胸脯一拍,傲然宣布,从今天开始每个人都可以敞开肚子喝水,于是婢女仆子们叫得更欢了。 听雅轩里能装水的器具全部装满,就差把碗碟也摆出来盛水,但水云仍余下一半,张屠夫见状袍袖一挥,在院子里弄出一个大坑,让牛大娃把水泄到坑里,用来和泥砌墙。 “前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听见张屠夫说要用清澈晶莹的水和泥,想到雁城眼下还有千万人百姓喝水困难,张小卒的心隐隐难安,于是小心问张屠夫。 “什么不太好?”张屠夫不解问道。 “眼下雁城还有那么多人喝水困难,咱们公然用清水和泥,是不是太——太铺张浪费,不太合适?”张小卒说道。 张屠夫摆手笑道:“没关系,咱们就是早动工两天而已。老夫刚才听大娃讲了,恶水沼泽的水位还在不停上涨,估计再用一天时间就会满水溢出,只要雁城的官员有点脑子,必定会下令取水造屋,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恶水沼泽的水利益最大化。你想想,恶水沼泽的水来自哪里?” “地下。”张小卒应道。 “水能从地下冒出来,自然也可能再流回地下,不抓紧时间利用,万一水突然回流,哭都没地哭。”张屠夫说道,“再者,取之不尽的水已经摆到面前,若是老百姓喝水的问题还需要让你一个无名小卒操心,那雁城大小官员都可以去吃屎了。” “在其位谋其职,有多大能力说多大的话,别闲着没事瞎操心,比你能干聪明的人多着呢,有没有你天都塌不下来。” “小子受教了。”张小卒汗颜道。 “会砌墙吗?”张屠夫问道。 “会。”“哈哈,老夫有几十年没拿瓦刀了,也不知手艺丢了没有?” “前辈,您还会砌墙呢?”张小卒闻言颇感诧异。 “小子,瞧不起谁呢?敢不敢比一比?” “嘿,比修为战力,小子远不是前辈对手,但是比砌墙,小子可不会输给您。” 若不是坍塌的废墟还没清理干净,并且还得挖地基擂地基,这一老一少肯定当场就撸袖子比一场。 第二日一早,张小卒几个小辈穿戴整齐,去城主府吊唁。 张屠夫和天武道人都没去,二人让厨房炒了几个小菜,在院子里摆桌对饮,西边留一空座,给瞎伯的。 戚家一家五口披麻戴孝,执儿孙礼,为瞎伯跪灵守灵,真诚地视瞎伯为家中亲长。 张小卒几人回来时已是午饭时间,院门口站了许多人,正对着竖在院门旁的一张门板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周大哥,上面写了什么?”张小卒走到近前,发现门板上贴着一张告示,他不认识几个大字,只好尴尬的挠挠头问身旁的周剑来。 “加持一件物件收取五十粒元始金丹,接受等价值修炼资源,物品价值以我方鉴定为准。谢绝还价,不予退换。左边为标准样品,效果自行体验,功效可持续一年时间。友情提醒,贵重消耗品,入手需谨慎!”周剑来一一念给张小卒听。 尽管张小卒已经和他说过这个价格,可看见白纸黑字的写在面前,还是被吓得抑不住眼皮直跳,感觉张小卒在抢钱。 “两位前辈也是心大,就这么把玉佩挂在这里,也不怕被人偷了去。”牛大娃看着挂在门板上的玉佩咂嘴道。 “你偷下试试就知道了。”人群里一人应声道。 “听你这么说,显然是有古怪。”牛大娃笑道,不过还是伸手握住玉佩,发现玉佩握在手里感觉十分真切,可一旦用力握紧或是拉拽,就会发现玉佩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着,既捏不碎也拽不走,至少牛大娃憋红了脸也没能移动玉佩毫寸。 “张公子,这个价格实在太贵了,远不是我们这些散修能承受得起的,真的不能再便宜一些吗?”有一个散修语气诚恳地问道。 张小卒朝众人拱拱手,道:“诸位,实不相瞒,在下加持一件物品所付出的代价是极其巨大的,在下也知道五十粒元始金丹的价格实在昂贵,绝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起的,但是在下真正能赚取的只有两粒而已,剩下的都得用来弥补在下的消耗。望诸位海涵体谅!” “哼,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据奇敛财罢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冷言冷语。 张小卒并不与他们计较,因为—— 他心虚! 周剑来几人也都在心里疯狂鄙夷,五十粒只赚两粒这话从张小卒嘴里出来,他们心里只有一种感受:张小卒不说人话。 “张公子,能告诉我们像这样滋养一年神魂,所获得的益处和用五十粒元始金丹修炼比,究竟哪个更划算吗?”有人问。 “远远比不上用五十粒元始金丹修炼的收益。”张小卒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并实话实说地劝告道:“不瞒诸位,这就是给有条件的人修炼锦上添花的东西,条件一般的人切莫购买。反正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购买。周大哥,麻烦你等下拿笔墨来,把这句话加在下面,省得一些朋友头脑发热做出不理智的抉择。” “——”一群人听完张小卒这番实诚的不能再实诚的话,都不禁哑然无语,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卖东西的,非但不卖力推销,反倒劝大家别买,觉得张小卒简直憨傻的可爱。 “多谢张公子!” “原来是诓骗有钱人的玩意,谁买谁是傻子。” 有人感谢张小卒的坦诚相告,也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来自我安慰。 人群很快散去,几个想买却又犹豫不决的人全都被张小卒一番话劝退。 张小卒倒也不觉得可惜,因为价格定得这么高,本来就没打算卖给这些修炼资源匮乏紧缺的修者,而是专门冲着家底殷实的大宗大门去的。 当张小卒进到院子,被夏竹引到临时腾出来当会客厅的竹屋里时,才知道阮心远等人早就来了,全在屋里等着呢。 不大的房间里坐着二十三个人,稍显拥挤。 张小卒扫了一眼,发现药王谷以及和药王谷交好的宗门也都有人来,不过他并没有往外赶人,既然是开门做生意,那就来者是客。 嗯,能坑一个是一个。 他心里已然把这笔买卖当做坑蒙拐骗的勾当。 事实上却是他格局太小,太过小家子气,说白点就是他无法理解有钱人的世界。 在他眼里这笔买卖极不划算,可是在这些大宗眼里,贵确实是贵了点,但是在接受范围,否则他们也不会坐到这里。 “张公子在门外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点,莫不是真把我等当有钱的傻子诓?” 张小卒刚进门还没站稳脚,就有人语气不悦的质问,他们耳力甚好,听见了张小卒在院门外说的那些话。 张小卒扫了那人一眼,笑道:“东西价值如何,诸位心里清楚,自己是不是傻子,自己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既然都是清楚的,又何必说这些无聊无趣的话?” 然后便不再理那人,看向阮心远和百里景胜,问道:“阮兄,百里兄,物件可准备好了?” “哈哈,等的就是张兄这句话。”阮心远笑道,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五件玉器,三块玉佩、一枚玉戒和一个项坠,走上前递给张小卒。 百里景胜也起身拿出两块玉佩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全部接在手里,道一声“稍等”,出了房间去到隔壁,将七件玉器一一加持上养魂符,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折返回去。 虽然早就在阮心远等人暴露过加持过程之简单,但那时候是白送,现在是要钱的,得尽量表现得难一点,不然太刺激人。 在众人艳羡目光的注视下,张小卒把物件一一还给阮心远和百里景胜,二人满意的连连点头。 “诸位有想要加持的,现在可以开始了。”张小卒看向众人说道。 “不知张公子短期内会不会离开雁城?”缥缈宫施欣兰问道。 “这个月应该会一直呆在雁城。仙子何出此问?”张小卒问道。 施欣兰笑道:“五十粒元始金丹可不是小数目,此次又是来雁城参战的,自不会随身带这么多金丹,所以要回宗门取,来回需要一些时间。” 张小卒闻言心知其他宗门应该也是如此,便点头应道:“这个月我不会离开雁城,即使有事离开也不会太久,所以诸位尽量快点便是。” “如此甚好。” 第四百二十八章 和尚偷肉吃 在张小卒明确表态短时间内不会离开雁城后,一干宗门人士先后离去。有人热情地邀请张小卒去他们宗门做客,但是被张小卒毫不犹豫地拒绝。 没有人逞凶耍狠,威胁或逼迫张小卒做什么,因为院门口门板上悬挂着的玉佩明确告诉他们,院子里有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几位是准备留下来吃午饭吗?是的话我让厨房多准备点饭菜。”张小卒见阮心远几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半开玩笑地问道。 阮心远闻言笑道:“张兄,你这可是在往外赶客人呐。朋友登门连顿午饭都不舍得管,也忒抠门忒不友好了点。” “那不是怕厨房准备了你们的饭菜,你们却不留下来吃,白白浪费粮食嘛。”张小卒笑道。 “就你那猪见了都自愧不如的食量,你们家厨子会担心剩饭吗?恐怕只会担心不够吧。”百里景胜鄙夷道。他尤记得第一次在聚贤酒楼喝酒时,他找张小卒比试,张小卒竟然拍桌子要和他比谁吃得多的情景,他百里景胜长这么大就没在外人面前认过怂,那是第一次,所以心里一直对张小卒猪一样的饭量耿耿于怀。 “——”张小卒无语。 阮心远道:“上次聚贤楼重聚,张兄你没有到场,咱们今天中午补上,好好喝一顿。” “别别别,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喝酒玩乐。”张小卒连连摆手道。 “张兄下午还有事?”阮心远顺口问道。 “家里房倒屋塌,一片废墟,哪能就这样晾着不管。”张小卒应道,“我事先说好了,午饭不能白吃,吃饭完都给我换上干活的粗衣,帮忙把一溜院墙的砖瓦碎土清理出来,再把有损坏的地基挖开重新擂砌一遍,明天争取把一溜院墙砌起来。” “——”阮心远几人听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道:“疯了吧你?这些粗活贱活你给点钱,打发仆子们去雇些短工来做便是,术业有专攻,短工们既比你干得快还比你干得好,何乐不为?有挖地刨坑的时间,咱们喝喝酒聊聊天不快活吗?” 张小卒突然收敛表情,严肃认真地看着几人问道:“你们住过自己盖的房子吗?人活一世没住过自己盖的房子不觉得遗憾吗?” “不,一点也不!”几人想也不想一致摇头,心里忍不住腹诽:“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人活一世不爱做或是做不了的事多了去了,难不成得挨着遗憾一遍吗?若如此,那不如死了算了。” 百里景胜撇嘴道:“还好你不是皇帝,若不然岂不是要自己动手盖一座宫殿?” 阮心远摆手道:“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顿午饭本公子怕是无福消受咯,否则酒菜下肚指不定要被某人抓去干什么,走了走了。” 百里景胜几人脑海里想象出被张小卒指挥着挖土刨坑的画面,禁不住一阵恶寒,连忙起身告辞,逃也似地离去。 张小卒满脸失望地把人送出门外,望着几人离去的身影摇头不满道:“这些宗门弟子真是太现实了,枉我说得那么声情并茂,他们竟然一点也不为之所动,早知道就饭后再说了。可惜可惜!” 尚未走远的阮心远几人,听见张小卒的牢骚,不禁气结,心说这黑厮原来是不安好心,还好自己脚底抹油溜得快。 …… 牛大娃手里托着一个大黑瓷碗,碗里压平了一碗白米饭,然后浇上喷香的肉汁,米饭上面扣了两大勺尖尖的肉菜,从厨房里出来,寻一处墙根下的阴凉地,背靠墙壁蹲下来就把脸埋进黑瓷碗里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金芷卉在不远处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是什么臭毛病,有饭桌不坐偏要蹲墙根,跟个乞丐似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诧异,就见张小卒跟着从厨房出来,手里也端着一个碗,不,是端着一个瓷盆,瓷盆里装着尖尖一盆饭菜,边朝牛大娃所在的阴凉地走去边叫骂道:“狗日的,肥肉都给你挑去了,赶紧匀老子两块。” “想都别想。”牛大娃一口回绝。 接着元泰平也端着大瓷碗走出厨房,可是他撅着屁股刚要在张小卒和牛大娃身旁蹲下来,竟被二人劈头盖脸一顿呵斥,不得不端着饭碗灰溜溜地走开。 金芷卉眉头皱了再皱,一是觉得牛大娃和张小卒蹲墙根吃饭实在有失身份,不忍直视;二是觉得二人未免太过霸道,竟联手欺负排挤身有残疾的元泰平,连让对方在身旁蹲墙根吃饭都不让。 她甚至怀疑这两个家伙是故意有饭桌不用,然后跑去抢占元泰平平日吃饭的地方,恶趣味地捉弄戏耍一个残疾人,未免不太仁道。 然而在她同情目光的注视下,元泰平凄苦着一张脸端着大瓷碗,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用餐的竹屋,挺直腰杆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金芷卉愣了愣神,感觉莫名其妙。 墙根不让蹲,饭桌给坐? 这是什么操作? “仙子,请进屋用餐。”婢女秋菊走过来邀请用餐,打断了金芷卉的凌乱思绪。 跟在秋菊身后,金芷卉进到用餐的竹屋,发现众人都已经在桌边坐下,只剩下一个空座,似乎是在等她一人就开饭,脸颊微微一红,急忙走上前去向天武道人和张屠夫歉意见礼。 桌上除了天武道人和张屠夫,还有周剑来和元泰平,以及和她一样没走的俊俏和尚慧心。 菜肴丰盛,有荤有素。 众人随着张屠夫和天武道人动筷吃了起来。 听着周剑来不停地教授元泰平吃饭的姿势和饭桌上的种种规矩,金芷卉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牛大娃和张小卒,他们不是在欺负排挤元泰平,而是逼迫元泰平上饭桌,让他跟着周剑来学上层社会的礼仪规矩。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不把张小卒和牛大娃也抓过来好好教教,这两个蹲墙根的家伙也急需调教。 她忍不住想开口询问,眼角余光突然瞄见坐在她右手侧的慧心和尚以飞快的速度夹了一块肥肉送进嘴里,然后就着米饭飞快地咀嚼咽下,俊秀白嫩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以及微微勾起的嘴角上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在为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而沾沾自喜。 金芷卉把到嘴边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歪着头一脸诧异地盯着慧心和尚直愣愣地看。 慧心和尚似乎感受到了金芷卉的目光凝视,忙把头往饭碗里埋了埋,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 “和尚,你吃肉了?”金芷卉终是忍不住打破沉默问道。 “阿弥陀佛,女施主莫要妄言。”慧心和尚突然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金芷卉。 “呃——”金芷卉被慧心和尚严肃认真的表情唬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是她发现慧心和尚的耳朵根红了,她眼珠子一转,突地大喝道:“和尚,你嘴角还有肉汁呢?” 慧心被她喝得一个激灵,慌忙抬起袖口擦拭嘴角,却听金芷卉咯咯笑道:“和尚,唬你的,但是你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你,你——真的吃肉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施主莫要捉弄小僧。各位施主请慢用,小僧找师兄论法去。”小和尚站起身朝桌上众人行了一礼,然后端起饭碗逃也似的往房门跑去。 “——”金芷卉眼角直抽,目光看向桌上众人,为自己辩解道:“他真的吃肉了,我亲眼看见的。” 张屠夫呵呵笑道:“正长身体的时候,是得吃几块肉补补。” “秃驴最是虚伪。”天武道人冷笑道。 金芷卉目光落在周剑来身上,想听他对慧心和尚吃肉的看法,却听周剑来笑问道:“你不想知道慧心和尚的师兄是谁吗?” “是谁?”金芷卉顺口问道。 “他师兄俗家姓名牛广茂,字乐天,佛家法号慧色。”周剑来忍笑说道。 “咳——咳咳——”金芷卉闻言猛然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娇笑不已,可是笑着笑着表情逐渐僵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惊诧道:“牛大娃出——出家当和尚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晚上加餐 慧心和尚是今儿一大早找上门来的,进门就喊牛大娃师兄,说是他们的师父空闻方丈昨夜神游天外,发现牛大娃的前世是佛门使徒,今生和佛门有难解之缘,于是便应下牛大娃这段佛门因缘,将牛大娃收为坐下弟子,取法号慧色。 牛大娃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抓住慧心和尚的后脖颈如提小鸡一般,把他扔到大街上。 慧心和尚却也不气,爬起身拍拍屁股又进了院子。 结果再次被牛大娃瞪着一双牛眼扔了出去。 慧心和尚仍然不气不恼,似乎知道还会被牛大娃扔,索性连屁股都不拍了,撇着嘴委委屈屈地再次跑进院子。 扔出去,跑进来。 跑进来,扔出去。 来来回回十余次,最后看着满身灰尘,撇着嘴泫然欲泣的小和尚,牛大娃颓然放弃,只能任其留在院子里。 倒是天武道人看见后掐指算了算,告诉牛大娃他今生确实和佛门有些因缘,却也无需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吓得牛大娃毛骨悚然,慌忙跑去厨房拿了两只炸鸡腿吃了压惊,并高举鸡腿放下狠话,谁敢阻挡他娶妻生子,谁就是他牛大娃的一生之敌,统统杀无赦! 慧心和尚就这样留了下来,并且已经把牛大娃视作长期饭票,说是师父让他跟着牛大娃这位师兄红尘历练。 牛大娃看见慧心和尚一双清澈纯净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鸡腿,嘴角还可耻地流下了哈喇子,气得他一脚将其踢飞,骂骂咧咧道:“狗日的,就知道你不是个正经和尚!” …… 金芷卉一顿饭吃得味同爵蜡,尤其是听见周剑来说牛大娃过几天就要去天宝山剃度受戒,心里五味杂陈更不是滋味。心想难怪牛大娃一顿饭吃那么多肉,原来是很快就不能再吃了。 酒足饭饱,一干人换上粗布麻衣,顶着炎炎烈日,继续清理废墟。 金芷卉望着张小卒几人置身废墟,刨砖捡瓦、掘土扬尘,不一会就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可是却不嫌累不嫌脏干得热火朝天,甚至就连张屠夫这个星辰大能都挽裤腿撸袖子亲自上阵,由他们脸上轻松欢快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正在享受这个过程。 她感到极其不能理解,明明已经一飞冲天,彻底和穷山恶水说再见,完全能够享受人上人的生活,为何还要做这些粗活贱活? 是本性难移吗? 不过还好,还有两个正常的,否则金芷卉都要怀疑自己的世界观是否端正了。 天武道人躺在阴凉下的竹椅里,眯着眼睛打盹。 慧心和尚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一手持念珠,一手持犍槌当当当敲着木鱼,只是他腮帮子一直在来回鼓动,明显是在偷吃东西。 金芷卉怀疑他在偷吃肉。 干了半个时辰,众人停下来休息,梅兰竹菊送来已经凉好的绿豆汤,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一大碗,神清气爽。 “老爷子,今儿下午加把劲应该能清扫干净,明天就可以和泥动工了。”张小卒审视这两天的劳动成果颇有成就感。 听雅轩与周围的大宅相比还算小巧,前后只有十几间房子,张小卒几人力气不竭,且手脚麻利,一个人足以顶七八个人,再加上十多个仆子丫鬟帮忙,清理效率自然非同一般。 张屠夫点头笑道:“嗯,明天可以动工砌墙了。” 众人只休息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再次开工。 金芷卉咬咬牙,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让婢女春兰帮她找了身粗布麻衣换上,扎上袖口裤脚,包上翠花头巾,没敢照镜子,怕看到自己这身打扮后当场奔溃,然后提了把铁锹去到牛大娃身旁,准备来个仙子落凡尘。 她本以为牛大娃看见她的打扮后会忍俊不禁笑她,可结果非但没有,反而是眼前一亮,好似在这家伙眼里,她这一身土得掉渣的村姑打扮远比她那身出尘脱俗的轻纱罗裙漂亮的多。 牛大娃的反应让金芷卉禁不住翻白眼,然而让她更加郁闷的是,牛大娃竟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竟伸手指了指旁边一截断墙让她去干,气得她一铁锹拍在断墙上,断墙是塌了,可铁锹杆也断了。 巨大的轰塌声引来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她拿着半截铁锹杆站在那里尴尬的想逃离现场。 牛大娃走到金芷卉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半截铁锹杆,然后把手里的锄头递到她面前,轻声说道:“既然能鼓足勇气换上这身衣服,何不再勇敢一点,体验一下这个新身份呢?高贵尊荣的背后也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心酸苦楚,而卑微凄苦背后或许也能藏有不为人知的快乐。” 金芷卉闻言神色一怔,没想到牛大娃的嘴里竟能说出这样细腻深沉的话,下意识地接过牛大娃手里的锄头。 看见牛大娃走到被她拍塌的断墙处,开始翻捡里面的砖块,明明身怀土之域却不取巧,强者的气息气势全都敛入体内,豆大的汗水滴滴答答的从额头鼻尖下巴滴落,麻布小褂前胸后背全都被汗水浸湿,像极了一个干粗活的苦力,金芷卉慢慢尝试着放下身份、放下修为、放下高贵和矜持,提起锄头走到刚才牛大娃干活的位置,扬起锄头刨了下去。 刚开始手生,锄头不听话,老是歪来摆去,甚至刨下去又弹起来,但她毕竟修为在身,便是不用真元力取巧,身体的坚韧、力气和灵活度也远超常人百倍,再偷偷观瞧其他人是怎么用锄头的,偷师学艺一番后很快就有模有样起来,同时汗水也从身体里涔涔冒了出来,在烈日的烘烤下滋味难明。 牛大娃站起身用肩膀上的汗巾擦了擦汗,看了一眼金芷卉,开口说道:“这东边是太渊湖,听说湖中有水时,每逢月圆之夜湖水会自北向南倒灌,倒灌时流水会冲刷湖中央那簇怪石的石窟石洞石缝,然后会发出悠扬婉转的声音,好似是数十种乐器合奏的乐曲一般,并且每次的曲声都各不相同,所以这座小院取名听雅轩。” 金芷卉停下锄头,白嫩的脸蛋已经被太阳炙烤得通红,侧身透过竹制篱笆的缝隙看向东边干涸的太渊湖,点头道:“听说过,也曾专程来听过,确实非常奇妙。只可惜湖水干了,短时间内怕是听不到了。” “可以送你一间房子,今后来雁城可以住进来听曲。”牛大娃指了指四下的废墟说道。 金芷卉嘴角一抽,凤眼斜睨牛大娃,没好气道:“休想诓我帮你们干活。再者,我又不会砌墙。” “我会。”牛大娃说道。 “师兄,我要一间。”慧心和尚举着犍槌远远地招手喊道,也不知道他耳朵怎么那么尖,隔这么远都能听见牛大娃二人的低声交谈。 “滚!”牛大娃捡起一块砖头,狠狠地砸了过去,却被慧心和尚随手捡起一颗石子屈指一弹,当的一声挡了下来。 牛大娃见状眼珠子一瞪,抓起一块砖头就要去给慧心和尚松松筋骨,吓得慧心和尚直缩脖子,连连告饶道:“师兄,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金芷卉被二人逗得噗嗤一乐,抬手指了指脚下,道:“那就脚下这间好了,但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砌墙,休想让我自己砌。” “放心,没人敢让你砌墙,因为你砌出来的墙可能风一吹就倒了。”牛大娃道。 “别激将,激将也没用。”金芷卉冷笑道。 “——”牛大娃。 “那个——”金芷卉突然向牛大娃靠近两步,羞红着脸颊悄声说道:“昨天多谢你出手相救。” “哦,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牛大娃应声道。 “其实——可能——有一点不愉快的误会。”金芷卉声若蚊蝇,有些难以启齿,但停顿一会后鼓起勇气说道:“昨天那时候我身中淫毒,你越靠近我我身上的毒就发作的越厉害,我吓得情绪奔溃,所以才会惊恐又急切地喊你别靠近,让你出去,否则——否则我会疯掉的。” 听见金芷卉的解释,牛大娃眼前突然一亮,脸上绽出开心的笑容,咧嘴憨笑道:“我还以为你嫌——算了,过去了,不说了。” 金芷卉之所以留下来不走,就是想和牛大娃说一声谢谢,再把昨天的误会解释清楚,但现在目的达成,她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了,忽然期待起房子建好的样子,觉得若能住进自己亲手盖的房子里,好像还真的别有一番感触。 “你真的要出家当和尚吗?”金芷卉问道。 “可能会吧。”牛大娃想了一会后回道。 “哦”金芷卉心里突然一阵空落。 “主要得看大和尚准不准我喝酒吃肉,娶妻生子。”牛大娃又补充道。 “——”金芷卉眼角禁不住一抽。 …… 下午五时过半,活早早的干完收工。 张屠夫说晚上加餐,想吃烤肉。 梅兰竹菊四女很为难,因为眼下肉食都极贵,若是晚上放开肚皮吃一顿烤肉,将会透支他们的生活费用。 天武道人手一挥,拿出厚厚一沓银票,扔给采购的胖家仆去买肉。 胖家仆兴高采烈地离去,却是顶着一只乌青眼哭丧着回来。 众人瞧他手里既没有银票也没有肉,当即猜测他应该是被打劫了。 结果胖家仆一脸幽怨地看了天武道人一眼,说天武道人给他的银票都是前朝银票,卖肉的商铺以为他是骗子,不由分说先给他来了一拳。 众人听完皆一阵无语。 最后还是金芷卉掏出银票解了困局。 每个人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又稍微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聚集到院子里特意收拾出来的空地上,燃起篝火,点起炭炉,肉香酒香很快就在空气中弥漫起来。 众人劳累一天过后,尽情享受起晚上的舒缓时光。 晚上十时,篝火逐渐熄灭暗淡,众人吃饱喝足,丫鬟仆人收拾好东西陆续回屋睡觉去了,剩下张小卒几人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时不时闲聊几句,非常惬意。 院门突然吱哟一声被人推了开来,跟着走进来一个黑袍遮身的家伙,其身高中等,整个身体都掩藏在宽松的黑袍中,袍帽遮挡了他的脸庞,浑身缭绕着阴冷的黑色雾气,让人视线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身形。 这人进了院子径直走向众人,但是在二十步外停下了脚步,似乎对众人保持着警惕,而后朝张小卒拱手问道:“请问张公子可否为在下加持一个物件?” 声音清脆轻灵,竟是一位女子。 “魔修?”张屠夫盯着黑袍女子皱起眉头。 “还是一个破了戒的魔修。”天武道人突然从躺椅上坐起身,盯着黑袍女子冷笑道:“一个破戒的魔修竟然敢出现在老夫面前,你胆子不小啊?” 第四百三十章 爹,我错了 忽然被两位星辰大能的目光锁定,黑袍女子显然吓了一跳,抬脚慢慢后退,背后涌出一团浓郁黑雾,她将多半个身子隐入黑雾中,只需再退一小步整个身体就能全部没入黑雾中,给人的感觉似乎这团黑雾可以助她随时逃离。 “晚辈无意冒犯,恳请两位前辈高抬贵手!”黑袍女子一半多的身子隐入黑雾中,心里似乎有了底气,朝张屠夫和天武道人躬身作礼,言语真切诚恳。 “阿弥陀佛!”慧心和尚突然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表情严肃认真地盯着黑袍女子说道:“施主杀孽深重,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我寺佛经浩瀚,可渡世间所有烦恼疾苦、仇恨罪孽,施主若是有意,可来我寺诵经拜佛——” “滚!”牛大娃嘴角直抽,伸手一把薅住慧心和尚的脖颈,长臂一甩把他扔了出去。 “——”张小卒等人哭笑不得。 听见慧心和尚说黑袍女子杀孽深重,他们皆望着浑身黑气缭绕的黑袍女子心中悚然,猜测黑袍女子可能是十恶不赦的女魔头,可当他们听见慧心和尚后面的话,全都瞬间凌乱。 这厮在干嘛? 在给他的和尚庙招收门徒吗? 可面前这位是个女的呀! 和尚往寺庙里拐骗女人,这不是疯了吗? 牛大娃尤为生气,因为那天在恶水沼泽的湖面上,慧心和尚也是这么对他说的,现在才知道这他娘的是慧心和尚张口就来的套话。 “啊——”慧心和尚人在空中惊叫连连,一边惊慌地捣腾四肢一边急切解释道:“师兄,寺里香油钱越来越少,师父愁的头发都掉光了,吩咐我们广招信徒。哎哟,可摔死我了!” 牛大娃闻言愣神,讶然问道:“你师父有头发?” “没有。”慧心和尚答道。 “干!”牛大娃气结,叫道:“那你他娘的还说你师父愁的头发都掉光了?” “哈哈,师兄你是不是傻?和尚怎么可能有头发,我只不过是打个比喻而已,这都听不出来吗?”慧心和尚乐得直笑,把牛大娃的智商狠狠鄙夷了一番。 “——”牛大娃眼角直抽,脸当场就绿了,身上腾的窜起三尺多高的蓝色火焰,纵身扑向慧心和尚,嘴里怒吼道:“老子今晚要吃烤和尚!” “师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叫爹都没用。” “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 众人尽皆无语,心中愈加凌乱,对这个长相俊秀,看起来纯真无邪、憨态可掬,又给人以充满智慧感觉的和尚的良好印象尽消全无。 这分明是一个不知廉耻,毫无下限的不良和尚。 都不约而同地给自己暗暗提了个醒,告诉自己今后和这家伙打交道的时候千万得留个心眼,不能被他纯良的外表蒙蔽欺骗了。 气氛本来稍显紧张,可是被慧心和尚这么一闹,紧张感顿时荡然无存。 “黑寡妇是你什么人?”张屠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黑袍女子身后翻涌的黑雾问道。 “回前辈,她老人家是晚辈的师尊。”黑袍女子恭敬答道。 张屠夫斜睨天武道人,捋须笑道:“是你老相好的徒弟呢。” “滚!”天武道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然后看向黑袍女子问道:“你师父她——还在吗?” “回前辈,家师健在。”黑袍女子答道。 “哦”天武道人淡淡地应了声,而后身体后仰躺会竹椅里,道:“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出现在老夫面前定不轻饶。小卒,帮她弄一下,费用不收也罢。” 此言一出任谁都听得出来,天武道人和这位黑袍女子的师父黑寡妇颇有渊源。 “多谢前辈!”黑袍女子忙朝天武道人道谢,“晚辈代家师向前辈问好。斗胆问前辈尊号——” 天武道人摆摆手,打断了黑袍女子的话,不愿多谈。 黑袍女子识趣闭嘴。 “姑娘可曾带了物件?”张小卒问道。 “带了。”黑袍女子应声道,手一扬,自宽大的袍袖中抛出一块水滴形的湛蓝色扁平状玉坠。 张小卒伸手接在手里,但玉坠甫一入手他突然失声“啊”的一声惊叫,差点撒手把玉坠扔出去,因为玉坠入手阴寒刺骨,瞬间侵透他的掌心并沿着胳膊往上袭去,激的他猛打了个寒颤。 “抱歉,我不知道你——”黑袍女子连忙道歉,想说不知道张小卒这么弱,但话到嘴边及时止住。 “没关系。”张小卒笑着摆摆手,玉坠固然阴寒刺骨,但更主要原因是他收了全身修为,眼下就是一个精血旺盛的壮劳力,在全无心理防备的情况下自然抵挡不住寒气侵袭,不过他甫一调动气血就将寒气逼出体外。 “姑娘稍等片刻。”张小卒起身说道。做戏做全,何况周围黑暗里还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故而拿起玉佩走去竹屋里,想了想,把加持之力稍微提了一截。 在竹屋里等了一会儿,张小卒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将玉坠抛还给黑袍女子,并言道:“姑娘的玉坠品质不错。” 如此便可解释增强的加持之力。 黑袍女子把玉坠握在手里感受片刻,隐藏在黑袍帽子里的一双眸子骤然一亮,惊喜地发现玉坠的神魂滋养之力竟比院门口悬挂的那枚玉佩的效果强出一大截,也以为是自己玉坠品质好的缘故,然后朝张小卒拱手道谢,向天武道人和张屠夫施礼告退,接着小退一步,身体整个没入黑雾,在张小卒几人惊讶目光的注视下随着黑雾的消散消失不见。 嘭! 牛大娃提回来一个鼻青脸肿的慧心和尚,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完全不理会其哼哼唧唧的痛苦呻吟声,向天武道人问道:“前辈,什么是破了戒的魔修?” “就是吸食过活人精血魂魄的魔修,或是用活人精血魂魄喂养尸、魂、鬼魅等邪祟的魔修。道门弟子视此类魔修为妖魔,见之必诛。你小子好自为之,若是敢破戒,老夫立刻送你去投胎转世。”天武道人冷冷地扫了牛大娃一眼。 牛大娃吓得缩了缩脖子。 “烦请张公子为在下加持一物。”四周黑暗中很快又有人走出,没有走院门,而是纵身跃过篱笆院墙进到院内,和黑袍女子一样,亦是蒙头遮面,看身形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男子。 此人走到近前,也不多说废话,先丢给张小卒一枚玉扳指,接着解下腰间的纳物囊整个丢给张小卒,并言道:“这是报酬,应该足够五十粒元始金丹,请查收。” 张屠夫探手一抓,将纳物囊抓进手里,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查看一遍,而后点头道:“只多不少。” “稍等片刻。”张小卒闻言起身。 “等一下。”张屠夫出声叫住想要去竹屋的张小卒,目光扫视四周的黑暗,朗声说道:“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想加持物件的都一块过来吧,加持完后老夫送你们离开,保证没人知道你们离开这座院子后去了哪里。若是有人假装没听见,仍然我行我素往院子里闯,到时候死的难看,可别怪老夫事先没提醒你们。” 说完他探手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抓一松,笑了笑,把手收回。 躲在暗处观望的人只觉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大力量禁锢住,匆忙想要挣脱,但惊恐地发现这道禁锢力量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不过就在他们魂飞天外时,禁锢力量随着张屠夫五指张开而消散,他们这才知道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藏,其实早就暴露在别人眼里,这才知道院子里的这位老人有多恐怖。 震惊之余他们当即对张屠夫定睛观瞧,想仔细打量张屠夫的容貌,猜测这位了不得的人物是何方神圣,可当他们对张屠夫的脸庞定睛观瞧时都不禁神色一怔,这才发现根本看不清张屠夫的容貌。 乍一看,张屠夫的面庞容貌,甚至脸上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定睛观瞧之后才惊讶发现,他的脸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遮挡,压根看不清他的容貌。 见识到张屠夫的恐怖,有几人想也不想转身就逃,眨眼间消失不见。 但也有人从黑暗中走出,或走院门或越墙而入,走到近前先朝张屠夫和天武道人见礼,而后把要加持的物件给张小卒,报酬交给张屠夫。 算上第一个男子,一共七个人,无不是气血旺盛的强者。但也全都蒙头遮面,怕被别人看到他们的容貌后对他们图谋不轨。 “全都足量。”张屠夫把这七人给的报酬一一检查过后,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张小卒可以去了,而后把八个纳物囊丢给天武道人,道:“有几样不错的药材,你看看能不能调配几副药出来。” “明天再说吧。”天武道人随手一挥,把纳物囊丢进他的虚空空间。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张小卒从竹屋里出来,将加持好的物件一一归还,八人握在手里感应过后,皆满意的点点头。 “不要抗拒,老夫以空间挪移送你们走,谁要是乱动掉进空间乱流里,可别怪老夫。”张屠夫提醒道。 八人无不欣喜点头,这比他们自己离开安全的多。 张屠夫对着扫,阵晃动扭曲后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在不同方向的数千步之外。 “这些人为什么要藏头露尾的深夜才来?”慧心和尚困惑不解地问道。 “多是一些散修,怕被心术不正的人盯上。不过,他们最为忌惮的还是宗门帮派,对没有强大力量依靠的散修而言,宗门帮派的人远比强盗土匪可怕。”张屠夫解释道。 牛大娃使劲点点头,道:“深有体会。” “散修们为什么不同心协力,共同对抗宗门帮派的压榨?”周剑来皱眉问道。 “以前倒是出现过一个散修联盟,但很快就变了味道,最后内部闹矛盾解散掉了。”张屠夫说道,“散修若是能同心协力也就不叫散修了。” …… 翌日早上八时,雁城百姓全城欢呼,因为官家宣布即将引水建房,发动全城的人修葺南北贯穿整座雁城的忘川河。清理河底干裂的淤泥,堵塞所有裂缝,防止水引进河里后大量往地下流失。 忘川河本就是一条人工河,造河之初河底就建了非常完善的防漏水措施,所以修葺起来相较容易。且全城百姓这两天都喝足了水吃饱了饭,全都重新焕发活力,听说要引水灌满忘川河,一时间热情极度高涨,争着抢着干活。 只用了一天时间,忘川河就修葺一新。 与此同时,官家以一天管两顿饱饭,外加发放一两谷子的优厚待遇,大量征召壮劳力,去雁城外的山里伐木、采石、运土、造砖—— 旱灾和地震双重荼毒下的雁城终于活了过来。 有人给恶水沼泽重新取名为——恩泽湖。 …… 停棺三日。 戚家五口披麻戴孝将瞎伯下葬。 待家中一切收拾妥当,在戚无为的带领下,一家五口再次前往听雅轩拜见张屠夫,却被告知张屠夫已经离开。 第四百三十一章 宝藏之约 张屠夫确实已经不在听雅轩,但也没有真的离开。 他向天武道人讨要了两块好玉,让张小卒给加持了养魂符,张小卒知道他老人家是用来给儿子治病的,自然尽心尽力,三重天境下的全力加持,功效竟又翻了一倍,把张小卒自己都吓了一跳。 张屠夫深深为之震惊。 感受着自玉身散发出来的强劲的神魂滋养之力,他只觉得手里握着两件连圣人都要为之动容的逆天宝物。 张小卒现在的修为不过是三重天境,若是按照修为境界提升一个等级加持效果就翻一倍的增长幅度,张屠夫不敢想象当张小卒的修为达到五六重、七八重天境,乃至是九重天境时,他将会加持出怎样可怕功效的物件? 也难以想象佩戴着那样功效的物件,神魂会以怎样的速度增长增强,以及拥有强大神魂后,修为精进会变得多么神速? 这甚至让他不由地联想到古仙人复活,天道被斩,或许在九州大陆其他某个地方也在发生类似的诡异事件,也有类似于张小卒这种超能力者的出现——似乎九百年一次的人类浩劫已经再次敲响人类的大门。 天武道人显然也被震惊到了,他在房间里设下隔绝阵法,把张屠夫都拒之门外,只喊张小卒一人进屋,师徒二人在屋内足足谈了一个时辰。 谁也不知道他们师徒二人谈了些什么。 张屠夫也没问,带着张小卒加持的两块好玉去往白云城,要把它们尽快送去北疆。 听说张屠夫只是有事暂时离开,过几天就会回来,戚无为心里长舒一口气,和万秋清交谈几句后就匆忙离去。 眼下雁城百废待兴,有数不完的事情需要他这位城主操劳,万秋清瞧着他黑瘦憔悴的模样很是不忍,却也没办法不让他去。 听雅轩的重建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万秋清决定带领戚长风三兄妹亲手为张屠夫建一座房子,尽一尽孝心,忙活半天累死累活砌起一面墙,娘四个颇有成就的挺直腰杆,结果隔远了一看,歪歪扭扭、前凸后凹,砖缝有薄有厚,砖茬有正有斜,与张小卒和牛大娃砌的笔挺端正的墙面一比,实在丑陋至极,惨不忍睹,连忙装作与我无关的样子远远走开。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砌墙也是一门技术活,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万秋清银牙一咬,下令推倒重来,只是话音未落戚长风三人就已逃之夭夭,气得她跺脚大骂。 “累坏了吧?” “喝口水再干。” 戚哟哟用实际行动告诉万秋清什么叫女大不中留,前脚从她这边逃走,后脚就跑去张小卒那边,嘘寒问暖,擦汗端水。 万秋清瞧见后大为恼火,扬言要把戚哟哟逐出家门,直至张小卒表示砌完手上这间房子就去帮她砌,她才转怒为笑。 戚哟哟对万秋清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放下茶碗和毛巾后,也不嫌脏累,给张小卒递砖添泥,笑眯眯地问道:“这间房子是给咱俩盖的吗?” 这一问触动了张小卒的心弦,让他心里荡起一圈涟漪。 “是。”张小卒凝视戚哟哟漂亮的双眸,笑着点点头。 “那你可得多用点心。”戚哟哟提醒道。 “保证比他们盖的都好。”张小卒保证道。 “我想在这个位置留一扇窗户,窗外种一些竹子,推开窗户就能闻到竹香,伸手就能捏一片竹叶在指间。”戚哟哟走到一个位置比划着说道。 “没问题。”张小卒点头应道。 “别用这些破砖头,留给他们用,我去挑些好的来。”戚哟哟朝张小卒狡黠地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坏笑。 张小卒哑然失笑。 …… 南境第一佳人戚哟哟。 金芷卉从未嫉妒过这个称号,因为在他们宗门弟子眼里,这些世俗间的各种尊荣称号不过是笑话而已,就如牡丹海棠不会和路边野花争艳,猛虎蛮熊不会和蚂蚁争强,因为二者根本不在同一世界。 所以在金芷卉眼里,戚哟哟这位南境第一佳人,不过就是野花中的香花,蚂蚁中的大力士,不值一提,并不屑一顾。 那日在戚家练武场,戚哟哟当众拒绝宇文睿的求亲,并当众宣布自己已经心有所属,而她倾心之人竟是张小卒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 金芷卉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觉得搞笑,感觉戚哟哟傻愣愣的像极了白痴。一颗参天大树送上门来给她遮风挡雨她不要,偏偏在一丛杂草中挑了株叶肥体壮的,根本是坐井观天,让人贻笑大方。 所以金芷卉只羡慕嫉妒戚哟哟的九阴之体,觉得她若是没有九阴之体,宇文睿定是看都不屑看她一眼。 然而她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错了。 瞧着戚哟哟放下身份和矜持,一点也不嫌弃满身臭汗和泥渍的张小卒,不仅给他擦汗端水,还心甘情愿的干起递砖添泥的粗活,张小卒也没有因为戚哟哟高贵的身份而对其畏缩、恭维、讨好,两人一边干着活一边说说笑笑,既像一对相熟多年的老友,又不缺恋人间的甜蜜味道,金芷卉恍然发现这不就是她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爱情的样子吗。 所以戚哟哟放弃了宇文睿,她真的是鼠目寸光坐井观天吗? 显然并不是,她不过是勇敢的拒绝,勇敢地追求自己所追求的。 同时不得不说的是,她看人的眼光也是极准的,张小卒出身固然低微,但是他已然鱼跃龙门,未来的成就未必会比宇文睿低。 如果再算上品行德性,宇文睿完败。 第一次,金芷卉真正羡慕嫉妒起戚哟哟,不是羡慕嫉妒她的九阴之体,而是羡慕嫉妒她找到了,并掌控着自己的未来。 金芷卉看了眼身旁不远处正哼着小曲卖力砌墙的牛大娃,瞧着其憨头憨脑,一身狗肉上不了正席的粗劣气质,禁不住心生茫然,自己想要的爱情会应在、能应在这个男人身上吗? 然而金芷卉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心里已经对这个粗犷的男人有了心动的感觉。 要赌一把吗? 赌上自己的爱情和未来。 金芷卉犹豫难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宇文睿对她造成的心理伤害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抹除的阴影,她不愿再像个傻子一样把自己的心交给另一个人。 少女怀春,一朝梦惊醒。 牛大娃的目光突然望了过来,打断了金芷卉的思绪,她迎上牛大娃投来的目光愣了愣神,然后才反应过来,发现是牛大娃泥盒子里没泥巴了,忙拿起倚靠在一旁墙上的铁锹,说道:“等一下。” 话一出口她突然脚步一顿愣在了原地。 刚才她还在羡慕戚哟哟放下身份和矜持,不嫌脏累给张小卒递砖添泥,可猛然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这么做了。 从一开始的格格不入、嫌弃芥蒂,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用修炼术语讲,俨然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而前后总共才不到三天时间而已。 她堂堂缥缈宫的仙子,竟成了递砖添泥的小工,还浑然忘我、乐此不疲,这不是疯了吗? 于是她端起铁锹给牛大娃加满了泥盒,心想既然已经疯魔,那就疯到底吧。 …… 戚长风找了一处阴凉地,吩咐丫鬟端来茶几,沏上竹茶,然后坐下来悠哉悠哉品着茶望着忙碌的众人,只是他目无焦距,显然心思并不在眼前。 两个月的修养,他消瘦苍白的脸颊已然多了些肉感,添了几抹血色。 “在下周剑来,见过戚大公子。”周剑来走了过来,向戚长风打招呼。 戚长风颔首微笑,指指一旁的空凳,道:“坐。”而后拿起茶碗给周剑来沏了杯茶。 “谢谢。”周剑来坐下并道谢。 “客气。”戚长风道。 周剑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干燥的嘴唇和被烈日炙烤得冒烟的嗓子,然后放下茶杯看向戚长风说道:“听小卒说戚大公子智谋天下无双,身在雁城却能决胜千里之外。” “呵呵,不敢当此盛誉。”戚长风连连摆手,笑道:“是小卒兄弟聪明绝顶、记忆力超绝,凡事听一遍后非但能一字不漏的记住,还能举一反三,着实厉害。” 周剑来没有继续恭维,开口道明来意:“在下建了一个大寇团,尚缺一位智囊,诚邀戚大公子加入。” “抱歉,在下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戚长风歉意拒绝。 “闲着也是闲着。”周剑来道。 “——”戚长风发现竟无言以对。 “我是大当家,牛大娃是二当家,张小卒是三当家,元泰平是四当家,我们一半大寇团潜力无穷。”周剑来底气十足地介绍他的一半大寇团目前的豪华阵容。 “——”戚长风嘴角抽了抽,问道:“四个泥瓦匠?” “——短暂的兼职,不要在意。”周剑来脸颊一红。 “哈哈,倒也有趣。”戚长风突然开心大笑,五指扣着茶几有节奏地敲了一会,看向周剑来,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说道:“眼下有一笔巨大的宝藏财富,就藏在雁城到白云城的这段地界内,你的大寇团若是能在半个月之内找到它,本公子就答应加入你的大寇团。” “一言为定。”周剑来眼前一亮。 “一言为定。”戚长风肯定点头。 “有详细点的讯息吗?比如说藏宝图。”周剑来问道。 “藏宝图没有,只知道——”戚长风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哒哒哒—— 一队穿盔戴甲的骑兵自西边街口疾驰而来,然后在听雅轩门口猛然停住。 一位银甲男子催马上前,靠近院门向院子里的人大声喝问道:“这里可是听雅轩?” “回军爷,这里正是听雅轩。”靠近院门附近的夏竹朝马背上的银甲骑士躬身行礼恭敬应答。 银甲骑士听后接着喝问道。“张小卒、周剑来、牛广茂,此三人可在这里?” “在。”张小卒停下手里的活应声道,“敢问军爷找在下三人有何事?” “大胆!”银甲骑士突的大声怒斥,语气不善地喝道:“既然在,为何不出来见本将军?赶快上前来让本将军瞧瞧,若名不副实,看本将军不治你三人一个藐视上官之罪。” “——”张小卒几人面面相觑,压根听不懂这人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这人的官威倒是不小。 (感谢兄弟们的月票支持!本以为能冲冲前十,谁知道遇到那么多大佬开新书冲榜,好悲惨啊....)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人多,胆壮 若是搁在两个月前,突然窜出来这么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照面就冲着张小卒三人一顿喝斥,三人肯定发憷。 俗话讲得好:民不与官斗。 即便是宗门的人碰见正规军,都会礼让三分,能不招惹绝不招惹。 在兵强马壮的帝国机器面前,宗门帮派实在不堪一击。 唯有隐世的传世宗门或古老世家能与帝国分庭抗礼,而帝国背后的最强仰仗也正是这些隐世的超级势力,苏氏皇朝亦如此。 张小卒三人既不是隐世宗门的弟子,也不是古老世家的弟子,只是三个不久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杀才,然而面对眼前这一队五十人数的骑兵,一样无惧。 这队骑兵看上去气势汹汹,吓唬老百姓绰绰有余,可实际上他们上连一点杀气都没有,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队没上过战场,没染过血的生兵蛋.子。 没有杀气的气势不过是纸老虎罢了,怎可能唬得住提刀跨马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张小卒三人?他们斩杀的大牙悍兵可比眼前这五十人气势强多了。 “不是雁城的兵。”戚哟哟打量着这一队人马的铠甲,神略带疑惑地向边的张小卒说道,“看肩膀上的徽章应该是牧羊城的兵。” “牧羊城?”张小卒向戚哟哟投去询问的目光,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城名。 “白云城往北一千二百公里外有一条河,名叫暮河。牧羊城在暮河北边,已经不属于咱们南境的主城,是直属于帝都管辖的七十二座中央城之一。”戚哟哟知道张小卒在这方面的知识匮乏,故而解释的比较详细。 “他们——” “你们三个聋了吗?!”银甲男子不耐烦的怒喝声打断了张小卒的继续询问。 张小卒放下手里的砖头和瓦刀,从脚架上跳下,随意拍了拍上的泥土向院门口走去,牛大娃和周剑来也都走了过来。 “敢问军爷找我三人所为何事?”张小卒走出院门,在马前两步处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马背上的银甲男子,不卑不亢地问道。 周剑来和牛大娃也先后走出院门,在张小卒侧停下脚步。 银甲男子上下打量张小卒三人,当目光落在周剑来上时,不皱起眉头道:“怎么是三个毛头小子,还有一个断臂的残废?是裘战老儿捉弄我家公子,还是雁城的兵已经死绝,到了无人可用的可怜境地?” 听着银甲男子的自语,张小卒三人顿时皱起眉头,此人嚣张跋扈的气焰本就惹他们心中不爽,此时听了他目中无人,不知尊敬人的话,心中愈加不爽。 只是不知男子此来何意,遂暂且隐忍不发。 也是因为这几天的田园生活使他们桀骜狂躁的内心逐渐归于宁静,磨去了他们上许多锐气,散去了他们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煞气,让他们从锋芒毕露转变成锋芒内敛,所以脾气好了许多。 “张小卒、牛广茂、周剑来,就是你三人?”银甲男子拿手中马鞭指着三人问道。 “正是在下三人。”张小卒出声答道。 “大胆!”银甲男子突的大喝一声,冲张小卒三人喝斥道:“你三人见了本将军为何不跪?” 啪! 他话音尚未落下,竟一甩手中的马鞭,裹挟着真元力抽向张小卒三人。 说动手就动手,当真是蛮横无理,欺人太甚。 若是换成普通百姓,被他这携带真元力的一鞭子抽在上,即便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好在张小卒三人不是普通人,更不会任他打骂。 马鞭由左边抽来,牛大娃首当其冲,但他看都没看一眼,随手一抓就将鞭子抓在手里。 “不错,不错。”马鞭被挡,银甲男子反倒没生气,而是朝牛大娃满意点头,道:“能随手接住本将军三成力的一鞭,想必是有些能耐的。让本将军再试试你二人实力如何。” 他目光从牛大娃上收回,看向张小卒和周剑来,同时右臂回缩想要抽回马鞭,可是抽了两下没抽动,定睛看去发现仍被牛大娃牢牢握在手里,当即喝斥道:“混蛋,松手!” 牛大娃也不应声,只是咧嘴朝银甲男子冷笑。 银甲男子看到牛大娃脸上的不屑冷笑,感觉被牛大娃藐视了,当即勃然大怒,真元力骤然暴涨,朝右侧猛地甩鞭,瞧他嘴角一抹狰狞,似是想把牛大娃甩飞出去。 马鞭瞬间绷紧,发出嘣的一声。 银甲男子脸色骤变,感觉手中的马鞭就像缠在山峰上一般,任他如何施力始终翁丝不动。 “找死!”银甲男子冷哼一声,手上的真元力再次暴涨。 可是就在他再次发力的一瞬间,牛大娃却突然松手,就见他“啊”的一声惊叫,仰面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狼狈模样逗乐了张小卒三人。 “该死!该死!该死!”银甲男子砰的一声摔在坚硬的青石街道上,顿时气急败坏地连连怒吼,翻爬起怒视牛大娃,喝道:“你竟敢藐视戏弄上官,按军律当——” “能不能好好说话?”张小卒皱眉打断了银甲男子的话,“你肩膀上不过是个少校军衔,却一口一个‘本将军’,不觉得羞臊吗?别说你不是将军,便就是将军,就能如此蛮横无礼吗?从你出现到现在已有一刻钟的时间,你连自己为何而来都没说清楚,敢问这位军爷,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带脑子?” “放肆!竟敢言语羞辱本将——将军,今儿不给你们三个点颜色瞧瞧,怕是驯服不了你们三个蛮痞。黑铁骑兵何在?”银甲男子脸色铁青,被张小卒怼的说“本将军”都没了底气,气得把手里的马鞭摔在地上,仓啷一声抽出腰间战刀。 “喏!”五十名穿黑色铠甲的骑兵高声应喏,同时气势汹汹地抽出战刀。 南境边境有一支所向披靡的黑甲骑兵,而他们名为黑铁骑兵,既有向黑甲骑兵致敬之意,亦是在标榜自战力,意在告诉人们他们和黑甲骑兵的差距只有微小的一个字。 然而一字之差却有云泥之别,这若换成五十黑甲骑兵,张小卒三人哪能这般淡定。 “等一下!”张小卒大声喝止。 “哼!”银甲男子得意冷笑,斜睨张小卒一眼,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吗?可惜晚了!现在就算你们跪下来给本将军磕头认错,本将军也不会饶恕你们。将军威严,岂容尔等冒犯?!” “开战之前能告诉我们,你究竟为何而来吗?”张小卒问道。 之前银甲男子嘴里有提到一句裘战将军,虽然此人言语不恭敬,但听其话语似乎是老将军让他来这里找他们三人的,故而张小卒想先问清楚事原由,以免误了重要的事。 “开战?哈哈,就你们三个也配‘开战’二字?”银甲男子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 张小卒不住抽了抽眼角,差点没忍住冲上去抽他一耳刮,让他少说废话。 好在银甲男子笑过之后还记得张小卒问了什么,突的神色一傲,昂头,拿下巴看着张小卒三人,说道:“我家公子缺几个帐前侍卫,找到裘战老儿,裘战老儿向我家公子推荐了你们三个。没想到你们三个竟然这么不识抬举,并且还桀骜不驯、蛮痞无礼,今儿不把你们驯服,如何敢让你们去公子边服侍?” 三人这才听明白,原来这厮是来给他家主子挑选侍从的,而招募对象就是他们三个,难怪一上来就嫌弃周剑来断臂,看见牛大娃施展本领后又对牛大娃赞赏有加,还要试试他们另外两人的实力如何。 虽不知裘战为何会向这厮的主子推荐他们三个,但事想来肯定有所出入,绝不会像这厮说的这样,因为裘战很清楚他们三个的份,怎可能让他们三个去给人当侍从。 牛大娃突然向前一步踏出,砰的一脚踩到银 甲男子面前,左手探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右手抡圆胳膊啪的一声扇在他脸上,把他头上戴的头盔扇飞了出去。 啪! 牛大娃紧接着反手一巴掌,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抽在银甲男子的脸上,他的真元力防御在牛大娃的巴掌下如纸糊一般,被瞬间撕碎,血水带着牙齿从银甲男子嘴里飞了出来。 啪!啪!啪! 响亮而又密集的耳光声响彻街道两头。 一颗颗牙齿从银甲男子嘴里飞出,脸颊以眼可见的速度青紫肿胀起来,嘴角都被抽烂了。 牛大娃的巴掌抽的太快,银甲男子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出不来,故而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大——大胆!”似乎从未见过银甲男子挨揍的样子,他后的骑兵愣是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当即扬刀策马,想要冲上前去解救银甲男子。 张小卒和周剑来一左一右往前踏出,气势携带着冷冽的杀气自体内猛然迸发出来,如决堤的洪流向前咆哮奔涌,与策马近的骑兵撞在一处。 嘶—— 啾—— 战马对杀气最为敏感,甫一感受到张小卒和周剑来的杀气冲击,立刻惊惧嘶鸣,纷纷扬蹄止步,竟不敢靠近二人。 砰砰砰—— 骑兵们猝不及防,十多个人被甩下马背,有几个头盔都摔得滚了出去,狼狈至极。 他们羞愧的无地自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摔下马背? 想他们在军营演练的时候,勒绳止马,马高高竖立起来,他们也能紧贴在马背上不摔下来,甚至还能挥刀舞剑,好不威风。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咎于连奔波,状态太差。 五十人倒也训练有素,短暂的乱后很快重整阵型,然而感受到张小卒和周剑来上的骇人气势,他们哪还敢轻视二人,尤其是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冷冽杀气,让他们感觉这二人犹如两尊杀神。 可是他们乱和犹豫不前的这些时间,他们的首领一直在被牛大娃尽揉虐着,片刻都未停止过。 啪!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声震耳,脸早已肿成猪头没了人样,牙齿好像全都被扇掉了。 牛大娃终是打够了,掐着银甲男子的脖子将其丢了出去,冷然道:“再让老子听见你侮辱裘老将军的名讳,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对裘战,牛大娃既心怀感恩,又尊崇敬重,之前银甲男子第一次出口对裘战不敬时,他就差点没忍住出手,未曾想银甲男子再次出言侮辱,一口一个“裘战老儿”,把牛大娃彻底激怒,故而毫不留地一巴掌一巴掌抽烂他的嘴,看他今后还敢不敢胡乱喷粪。 “啊——”银甲男子堵在喉咙口的那口气这才提上来,嘴里当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凄厉至极。 “现在能静下心来好好说话了吗?”张小卒冷笑着问银甲男子。 银甲男子两手抱着乌青肿胀的腮帮子,一双眼珠子通红充血,如发狂的野兽一般瞪视张小卒三人,张开染血的嘴,歇斯怒吼道:“撒!撒!萨和哈们!萨和哈们!” 他满嘴的牙都被牛大娃扇掉了,甫一张口满嘴漏风,再加上腮唇全都肿胀如猪头,所以发音更加不清,以致谁都没听懂他在叫嚷什么。 他转冲后的骑兵连嚎带比划,骑兵们才勉强听出来他在喊什么。 “杀了他们!” 原来他是在命令骑兵对张小卒三人发动冲锋,要杀三人。 “众将士听令,斩杀贼子,为少校大人报仇雪恨!杀啊!”一个肩膀上挂着中尉军衔的将士,挥舞手中的战刀向骑兵下达进攻的命令。 “杀!”得到上峰命令,五十人虽心有畏惧,却还是对张小卒三人发动了进攻。 人多,胆壮。 第四百三十三章 抢功镀金 这五十黑铁骑兵本就已经冲到张小卒三人面前,此时只催马向前跨一步就把三人纳入攻击范围,手中战刀不加犹豫地砍向三人。 刀锋破空,直袭要害,既快,且准,又狠。 不得不说他们所展现出的执行力和战斗力,并没有那么不堪,反而让人看得出这着实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队伍,若能历经一番沙场洗礼,必然能成长为一支战力不俗的精锐骑兵。 只可惜眼下他们还很稚嫩。 张小卒身体一偏,让过斜砍过来的刀锋,右手探出擒住刀背,往下猛地一拉,那人完全低估了张小卒的力量,猝不及防被张小卒拽下马背。 张小卒夺下战刀,纵身上马,顺势一个膝撞,正顶在那人下栽的脑袋上,咚的一声大响,直接将其撞得晕死过去。上得马背,张小卒策马斜冲,几步就将速度提了起来。 骑兵陷阵冲锋,没有速度算什么骑兵。 冲进敌阵,长刀或扫或拍或敲,霎时间杀得人仰马翻。 牛大娃却要比他简单粗暴的多,金刚不坏神功施展出来,任由长刀砍在身上叮当作响,他长臂一揽抱住一匹战马的脖子,往斜侧里一带一摁就将战马砰的一声摔倒在地,而后腰身一拧脚下打旋,竟把战马抡了起来,原地回旋一圈砸了出去,砰咚咣当砸倒一片。 周剑来以剑指御剑气,将三个向他杀来的黑铁骑兵扫下马背,而后借助牛大娃的攻击掩护撤出战场,道一声“无趣”,转身回了院子,大步朝戚长风走去,觉得还是宝藏有趣些。 “这二人竟已成长到了这般高度!”戚长空望着以区区二人之力就把五十骑兵杀得片甲不留的张小卒二人,心里极为震撼,同时也非常落寞挫败,感觉被两个后生超越并远远地甩在身后,他作为瞎伯唯一的真传弟子,实在有辱师尊名号。 “你也不比他们差。”万秋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或许感受到戚长空内心的失落情绪,故出言安慰,说道:“若不是你身负重伤错过了百荒山的大机缘,以你的天资悟性,修为连升两个境界轻轻松松,哪里会比他们两个差。” “娘,我想出去走走。”戚长空突然说道。 “去哪里?”万秋清神情一怔。 “暂时还没想好。”戚长空应道。 “出去散散心也好,要不陪娘一起去北疆吧?”万秋清提议道。 “不,我想自己一个人。”戚长空一口回绝。 万秋清皱眉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以你目前的修为,独自一人在外闯荡非常危险,但,若是你父亲答应,娘也不反对,可若你父亲不答应,你便随我去北疆。” “好。”戚长空点头答应。 街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五十骑只剩战马还站着,人躺了一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张小卒和牛大娃留了手,没有伤他们性命,最多就是打断一两根骨头。 “好了,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吧?”张小卒笑着环顾一周,目光落在趴在地上装死的银甲男子身上,摇了摇头。 这厮本就不会好好说话,尽知道扯虎拉皮,现在又被牛大娃打废了,张口满嘴漏风,呜哩哇啦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找他说话纯属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张小卒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四下找了一会,找到那个下令攻击的中尉,策马到近前,自马上下来,站到他面前,说道:“中尉大人,说说吧,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 中尉强忍断骨之痛,翻身坐了起来,昂头瞪视张小卒,眼睛里射出仇恨地光芒,咬牙切齿道:“哼哼,你们死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呜——” 他话说一半,张小卒手中战刀刀身一扁,啪的一声狠拍在他嘴上,把他到嘴边的狠话拍回了肚子里,同时拍掉了他上下四颗门牙,就着鲜血咽进了肚子里。 “啊——”他捂着嘴巴惨叫。 张小卒冷声道:“好好说话,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牙齿一颗颗敲下来,就像少校大人那样,提前体验老年生活。” 中尉闻言吓得脸色大变,惨叫声戛然而止。 “我家少将军听说雁城战乱,正被大牙狗和叛军两面夹击,情势危急,故而率领我等五万精骑前来支援,未曾想雁城战士勇猛无敌,这么快就歼灭了大牙狗,并且击退了叛军,化险为夷。 我家少将军本想率我等打道回府,却又听说雁南还有许多主城沦陷,正掌控在叛军手里,不能容忍叛军在我南境大地上耀武扬威,想率我等夺回沦陷的城池,救出身处水深火热中的穷苦百姓。 可是少将军初来雁城,对雁南地域情况不太熟悉,便想找几个身手矫捷的人随军同行,为我军讲解雁南地域分布。 少将军找到裘老将军面前,裘老将军给我家少将军推荐了三位,于是少将军就派我等来邀请三位勇士一同出征,助少将军一臂之力。” 在张小卒的淫.威恐吓下,中尉一下变得乖巧懂事,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虽然也缺了几颗门牙说话漏风,但总体能够听得明白。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何至于此?平白挨一顿揍,冤不冤得慌?”张小卒摇头叹息道,手中战刀当啷一声丢在地上,走到银甲男子面前,冷笑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多谢他的美意,但我们正忙着盖房子,没有时间去,请他另请高明,实在抱歉。没听明白的话就站起来,咱们再干一架,听明白的话就立刻滚蛋。 对了,都把头盔留下,因为若是在战场上,你们已经全军覆没,就用头盔替代你们的脑袋吧。不愿意留头盔的,那就把脑袋留下。相信我,绝对不是和你们开玩笑,也请你们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滚吧!” 银甲男子从地上爬起,目光怨毒地看了张小卒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不敢多看一眼,怕看久了会招来毒打。至于把他揍成猪头的牛大娃,他是看都没敢看一眼。 刚才被牛大娃掐着脖子扇耳光时,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感觉自己像极了砧板上的鱼肉,就将被牛大娃一点点宰割致死,所幸上天眷顾,让他苟且捡回一条小命。 五十精锐骑兵对三,不,是对二,结果竟以摧枯拉朽之势完败,再加上他的一口好牙为代价,让他终于知道裘战给他家公子推荐了三个多么恐怖的家伙,着实是三个不错的人才,只可惜他们即将从这个世界消失,因为他们得罪了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黑铁骑兵是他家公子的脸面,羞辱黑铁骑兵就是羞辱他家主子,他家主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羞辱的,至少雁城不存在这样的人。 所以他没有阻止骑兵把头盔留下,因为这样可以让他家主子更加真切的感受到被羞辱践踏的滋味,必须让他家主子愤怒起来,不然他痛失满口好牙的仇怎么报。望着一群人丢下头盔,牵着战马狼狈逃离的惨样,张小卒失望地摇摇头,这队骑兵战力还行,就是骨头太软,恐怕得多经历几场大战才能让软.掉的骨头硬起来。 张小卒把一顶顶头盔捡起来,挂到竹子篱笆上,然后回到院子里继续干活。 “你把人家揍了一顿,还把人家的头割了,主子知道后怕是坐不住。”戚哟哟笑道。 “那就来好了,打一顿气就顺了。”张小卒无所谓道。 对方摆明了不想好好说话,否则怎会派来五十武装精锐的骑兵来请他们三个,分明是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挫去他们的锐气后便于使唤掌控,他们除了反抗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去给人家当侍从吧? “人家可有五万精锐骑兵呢,你打得过吗?”戚哟哟笑问道。 “不是说外城的兵马不能进入雁城城内的吗?外城的军官进入雁城,最多也只能携带两百亲卫?”张小卒问道。 “哟,原来你知道呀,还想吓唬你一下呢。”戚哟哟俏皮地眨眨眼。 张小卒笑道:“便是真有五万精锐骑兵,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怎么说?”戚哟哟好奇问道。 “这里可是雁城,雁城的兵个个是血性男儿,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肯定不能让外城的兵在自家地盘耀武扬威欺负自家兄弟。再者,我好歹也算是雁城的英雄,你们雁城人好意思让英雄受辱吗?”张小卒一一分析道。 “你心里倒是明镜一样。”戚哟哟笑道。 张小卒神情一敛,语气严肃道:“不过这些家伙能不远万里来驰援雁城,虽然来迟了一些,但路途遥远,非可抗因素,所以倒也值得我们尊重。” “呵呵,你还真信啊。”戚哟哟冷笑。 “啊?”张小卒诧异,问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戚哟哟一口否定,道:“听他们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一群二世祖乘战争尾声来镀金的。 咱们大禹向来重武轻文,二世祖们想要加官进爵仕途康庄,没有战功傍身可不成,所以每天都会有一批二世祖带着家将前往四方边境,装模作样的和敌国搞点摩擦,回去后便各种战功加身。 比如,如何如何机智,如何如何善于布阵策略,如何如何勇猛,最后杀了几万、几十万敌军,杀得敌人闻风丧胆、屁滚尿流。像这样镀一层金在身上,他们的老子操作起来就容易的多,加官进爵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原来如此。”张小卒恍然大悟。 “等着看吧,最近会有一支支军队从各城赶来,肯定都是打着支援雁城的旗号,实则都是来捡便宜捞战功的。若是能从叛军手里夺回一座城,可就是天大的功劳,而叛军眼下羸弱不堪,正是立功的大好时机,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戚哟哟说道。 远处阴凉地下,周剑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戚长风铺在茶几上的一张地势图,语气稍显兴奋地说道:“也就是说在雁城到白云城的这块区域里,有一个大牙军的秘密据点,而这个秘密据点里藏着大量金银财宝。” “没错。”戚长风点头道,“大牙军把金城和皓月城抢掠一空,那么多金银珠宝他们根本没办法运走,所以必然藏在了某处,以求日后徐徐图之,或是干脆作为下一次侵略大禹的运作资金。只是我苦思多日,也找不到这个据点在哪里。” 第四百三十四章 跪下,臣服于我 午饭时间周剑来把张小卒、牛大娃和元泰平三人叫到一处,宣布了一半大寇团成立后的第一个任务,那就是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找到大牙军埋藏宝藏的秘密据点。 张小卒三人听完这项任务的具体情况后,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剑来,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雁城到白云城,横跨金城和皓月城两大主城区,区域面积何其广阔,想要在这广阔的区域内找到大牙军隐秘的宝藏据点,最最最重要的是没有一丁点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要限制半个月的期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理会三人的抱怨和抗议,周剑来下令三天后出发。 万秋清和戚长空宣布临时受雇于一半大寇团,加入寻宝队伍。 张小卒瞧着万秋清那狡黠的眼神,即知她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戚哟哟表示抱歉,她即将结束休假返回军队。 金芷卉未做表态。 慧心和尚立场坚定且明确,跟着师兄有饭吃,离开师兄得喝风,他想吃饭,不愿喝风。 “是谁这么大胆,敢对本公子的黑铁旗卫动手,还把他们全部斩首?” 一道饱含怒气的喝声打破了午饭后的短暂宁静。 张小卒等人闻声纷纷起身自阴凉处出来,顺声往门前的街道上看去。 一眼望去,张小卒等一干人皆露出惊奇的表情。 只见一位二十五岁上下的青年男子,身穿金甲金盔,肩披大红披风,傲气凌云,威风凛凛。 不过张小卒等人的视线并未在他身上多做停留,让他们惊奇的是青年男子胯下的坐骑,一头似马非马的庞然大物。 其首尾足有三丈长,高一丈有余,形似马,却头生银色独角,身披土黄色鳞甲,尾如钢鞭,四蹄踏着腾腾烈焰。 远比其背上的金甲青年威风。 甚至连其身后二百全副武装,整齐划一的黑铁骑兵,都在它威风凛凛的夺目光芒下黯然失色。 “独角烈焰兽,可吞金吐火,身披坚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戚哟哟望着脚踏烈焰的庞然大物,一脸艳羡地给张小卒介绍道。 “你若喜欢,我夺来给你。”张小卒听出了戚哟哟话语里的羡慕眼馋,脱口说道。 “你是土匪吗?”戚哟哟闻言白了他一眼。 “一半大寇团三当家。”张小卒答道。 “——”戚哟哟闻言不禁语结,她把张小卒这一重身份给忘了,而后哑然失笑,摇头道:“独角烈焰兽脾性刚烈,极难驯服,不过一旦驯服就会温顺听话,且一生只认一主,忠心不二。所以就算你夺来,我也驾驭不了它。” “那真是太可惜了。”张小卒遗憾地摇摇头。 “不可惜。”身后突然传来天武道人的声音,只听其说道:“老夫正在为一味药发愁,没想到它竟主动送上门来。独角烈焰兽以金为食,其胆汁具有极好的解毒功效,是炼制解丹毒丹药的绝佳药材。你和剑来、大娃体内沉积的丹毒,就靠它的血和胆汁来解了。” 张小卒闻言眼前不禁一亮,盯着独角烈焰兽,眼神突然变得火热起来。 他们三个,尤其是他,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服食了猛量的丹药,导致体内淤积了大量丹毒,这两日天武道人一直在给他们调配药浴,帮他们排除体内丹毒,但效果并不是太好。 一是因为他们体内丹毒淤积的太重太深,二是因为雁城的药材紧缺,许多味关键药材都买不到,遂托张屠夫从白云城回来时捎带一些。 眼下既然有极佳的药材送上门来,自然不想放过。 只不过就这么当街明抢别人的宝贝,似乎不怎么仁道,有违村长爷爷的谆谆教导,这让张小卒有点犯难。 “公子,就是这里,人就在院子里。” “公子您看,他们竟然把我们黑铁骑兵的头盔挂在篱笆上,如此赤裸裸地羞辱我们黑铁骑兵,实是欺人太甚!” “公子威严不容冒犯!黑铁骑兵威严不容冒犯!” “请公子下诛杀令!” 被牛大娃抽成猪头的银甲男子,脸上的肿胀消了一半,虽然仍满嘴漏风,但吐字归音准确利索了许多,已经勉强可以听清楚他说的话。 他对张小卒三人已然恨之入骨,在金甲青年面前三言两语就将矛盾激化,甚至当众请金甲男子下诛杀令,要将张小卒三人杀而后快。 金甲青年目光落在挂在竹制篱笆上的一溜头盔上,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阴沉的可怕,催动胯下独角烈焰兽将院门踏平,竹制的院门在独角烈焰兽的蹄下顿时烧成灰烬。 “张小卒、牛广茂、周剑来,本公子给你们三息时间,滚出来,跪到本公子面前臣服效忠,否则本公子的黑铁骑兵将踏平此处!”金甲青年狠辣的目光扫视站在院子里的张小卒等人,高高在上,不讲一点道理。 常言道有其主必有其仆,此言一点也不假。见到金甲青年主宰一切的狂傲姿态,张小卒等人立刻明白银甲男子为何会那般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了。 张小卒三人迈步上前,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元泰平也一起走了出来。 慧心和尚盯着独角烈焰兽,嘴角流下了哈喇子,急道一声佛号,迈步往前走去,想跟上牛大娃的步伐,但往前走了几步又皱眉退了回来。 金芷卉亦微皱柳眉,站在原地未动。 他二人皆为宗门弟子,冒然和正规军动手,恐给宗门招惹祸端。 戚长空想要上前,却被万秋清拦了下来,因为戚无为是雁城城主,所以他们身份比较特殊,若是招惹了这些中央城的权贵,必然会给戚无为的仕途惹来麻烦。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万秋清觉得张小卒四人完全有能力应对眼前的局面,如若真需要她出手相助的时候,她自不会袖手旁观。 更何况还有天武道人坐镇院中。 “公子,就是他们三个,非但对公子的邀请不屑一顾,还藐视、践踏公子的威严!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振公子雄威!”银甲男子见张小卒三人走出来,顿时目眦欲裂,一副要把三人生吞活剥的狰狞面容,言语上撺掇金甲青年对付三人。 “哼!”金甲青年闻言怒哼一声,自独角烈焰兽背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走到近前的张小卒四人,宛如帝王在审视他的臣民。 “跪下!臣服于我,饶尔等不死!”金甲青年声音冰冷道。 “若不呢?”周剑来仰视青年男子问道。 金甲青年目光骤然一寒,盯着周剑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就去死!” “呵,好大的口气。”牛大娃嗤鼻冷笑。 “放肆!”金甲青年耳朵里听不下半个忤逆的字眼,牛大娃的嗤鼻冷笑触怒了他,仓啷一声拔出宝剑,喝道:“黑铁骑兵听令!” “喏!”两百黑铁骑兵高声应喏,齐刷刷地抽出战刀。 两百人相较五十人,气势强了几倍,隐隐间已有一股萧杀之气。 “别染了院子,去东边湖里打吧。”张小卒皱眉轻道一声。 “走。”周剑来纵身朝东边跃去,张小卒三人紧跟其后。 “哪里逃?给本公子追,追上后就地正法!”金甲青年以为四人想逃,当即下令追杀,同时驾独角烈焰兽一马当先追了上去。 独角烈焰兽一纵十余丈,速度奇快。 太渊湖和听雅轩只隔一条宽敞的街道,所以眨眼的时间张小卒四人就跑进了太渊湖,湖底平坦开阔,且淤泥早已干裂,踩上去硬邦邦的,倒是一处不错的战斗场地。 “裘战老儿糊弄欺骗本公子!”金甲青年突然一声怒骂,“这三人狗屁的临阵经验丰富,被骑兵追杀竟然往开阔的地方逃窜,分明是三个傻子。” 他话音刚落,却见张小卒四人猛然停住脚步,还以为他们是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逃错方向,当即乐得哈哈大笑,道:“四个蠢货,本公子宣布你们死刑,结束你们愚蠢的生命!杀!” 轰隆隆—— 湖底平坦,两百骑兵瞬间就把速度提了起来,展露出骑兵的冲阵威势。 “杀!”周剑来抽出山岳剑,迎着滚滚而来的骑兵冲了上去。 金甲青年脸色骤然大变,他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浓烈杀气,可已然容不得他多想,双方之间不到一百步的距离,两三个呼吸就已冲撞在一起。 邦! 周剑来高高跃起,数千斤重的山岳剑狠狠地劈在独角烈焰兽的银角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独角烈焰兽脚下轰隆一声,庞大的身躯被周剑来一剑劈得生生止住,坐在其背上的金甲青年猝不及防,身体在惯力的作用下朝前扑飞了出去。 金甲青年尚未来得及稳住身形,张小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照面二话不说一拳轰出。 砰的一声。 拳头正中面门。 金甲青年的头猛地向下一沉,头下脚上朝地面栽去。 但张小卒比他速度更快。 金甲青年身体尚未坠地,张小卒就已经等在下方,屈膝蹬地,身体冲天而起,同时一记冲拳迎上金甲青年栽落的脑袋。 金甲青年亡魂皆冒,感觉这一下要是被张小卒的拳头轰在脑壳上,脑袋非得爆裂不可,石火电光之间他只来得及把双臂叠在前面,护住脑袋。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战斗的快感 砰! 金甲青年身体尚未落地,又被张小卒一拳顶上天空,但他也没有只挨揍,而是乘机以真元力把张小卒震开,打断了张小卒的攻击节奏,同时身体在空中一折朝远侧落去,迅速和张小卒拉开距离。 身体落地的同时他视线迅速扫过全场,这一眼扫去心神俱惊。 他看见他的独角烈焰兽正在被独臂男子持巨剑一剑接一剑猛劈,那一丈多长的巨剑,不知有几千斤重。 每一剑都精准的劈在独角烈焰兽高傲而又坚硬的银角上。 每一剑落下去都会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每一剑下去独角烈焰兽的银角都会断裂一截。 每一剑下去独角烈焰兽都会发出不堪负重的哀鸣。 独角烈焰兽凶性大发,浑身烈焰腾腾,但却被独臂男子一剑紧接一剑死死压制。它的前膝已经跪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即将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另外两人夺了战马,正在他的两百铁骑护卫中肆意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一脚踢在了铁板上。这才知道裘战没有糊弄哄骗他,非但没有,还非常用心,给他推荐了三位战力超群的战将,可惜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然而让他认输认错,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乃牧羊城城主之子,牧羊城未来的掌权人,礼部尚书的外孙,此次赈灾巡察使的侄子,便是雁城城主来了都得对他礼让三分,就凭眼前这几个黄口小儿,也配让他认输认错? 更何况,他傅玉成也不是吃素的。 刚刚不过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故而陷入被动,但现在他已经缓过劲来,轮到他出手了。 “金刚神功!”傅玉成双脚落地,稳住身形的同时振臂怒喝一声,只见他的身体猛然暴长,近乎九尺之高,张小卒需抬头仰望才能看见他的脸。 哗啦一声,他身上的金甲被他暴增的身体挣裂,四分五裂飞了出去,可是盔甲之下一身暗红色劲装却没有裂开,甚至没有因为他身体的增长而出现特别绷紧的样子,这身劲装似乎随着他身体的增长而增大了。 “该死的混蛋,住手!”傅玉成朝周剑来怒吼,同时纵身朝周剑来扑去。 “你的对手是我。”张小卒出现在傅玉成的背后,提醒他并一拳轰向他的后心。 “去死!”傅玉成不屑冷哼,猛地前跨一步,同时回身出拳。 砰! 两只拳头碰撞在一起,张小卒倒飞了出去,傅玉成原地纹丝未动。 “呸!垃圾!” 傅玉成望着张小卒身体摔在地上,卷着漫天尘土翻滚的惨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冷笑讥讽道:“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不自量力!” 然而他刚要转身,却见张小卒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从飞扬的尘土里走了出来,脸上竟挂着笑容,看着他说道:“还以为你是个麻瓜呢,没想到还有两下子。不错嘛!” 傅玉成眼皮一挑,张小卒硬挨他一拳竟然安然无事,让他略感意外,不过他嘴角很快就勾起一抹残忍冷笑,道:“既然一拳打不死,那就再来一拳好了,反正用不了多少时间。” 话音未落他庞大的身躯就奔向张小卒,他的脚底在地上扒出一个个大坑,速度快得在空气中留下一片残影。 如他所说,没有其他复杂刁钻招式,就是简单的一拳,简单但狂暴的一拳,轰向迎面冲来的张小卒。他很自信,这一拳必取张小卒性命。 张小卒不避不让,体内爆出噼噼啪啪的爆豆声,一拳迎了上去。 砰! 两只拳头再次碰撞在一起,声音震耳,拳头四周的空气被强大的力量冲击压迫的发出一串爆鸣声。 噗—— 张小卒口喷鲜血,再次被傅玉成一拳轰飞,身体砸在地上连续翻滚,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沟。 “可笑!”傅玉成冷笑不已,觉得张小卒脑子坏掉了,竟然敢和他硬拼拳头,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他望着飞扬的尘土,觉得张小卒不会再爬起来了,但就在他即将转身之际,飞扬的尘土中传出一道咳嗽声,接着张小卒的身影再次从尘土中走了出来。 张小卒咧开染血的嘴,望着傅玉成笑道:“果然,还是这种拳拳到肉的战斗更能让我愉悦兴奋。” “本公子不得不承认,你的生命力足够顽强。不过没关系,再来一拳便是。”傅玉成无所谓地笑道,对将死之人他向来不会动气。 太渊湖的岸边已经聚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他们从听雅轩的仆人婢女嘴里打听到眼前这场争端的原由,看到周剑来三人大发神威,狠狠地教训这群跑来他们雁城耀武扬威的外城骑兵,皆忍不住拍手叫好。 只是看到张小卒和傅玉成的战斗,心里抑不住为张小卒捏一把汗。 金芷卉一点也不担心张小卒,恰恰相反,她心里正在为傅玉成默哀。 和张小卒肉搏? 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尽管她看不见,但是在她眼里,傅玉成已经全身都是符印,只等张小卒什么时候不想玩了,咔咔几下捏爆诀印,傅玉成就可以跪地磕头了。 神魂灼烧的滋味,她记忆犹新。 “这一拳,你还能接的下吗?”傅玉成挥挥拳头笑问张小卒。 “你猜。”张小卒笑应道,旋即身躯一震,喝道:“力门,开!” 话音甫落,一股强劲的气流自他体内冲击而出,吹卷着地上的尘土往四周飘散。 傅玉成神情一凛,感受到张小卒的气势猛然间暴涨了一倍有余,同时让他心惊的是张小卒的话。 力门,开? 难道刚才的战斗他连战门都未曾开启吗? 噔噔噔—— 傅玉成没有再废脑子想,因为只需一拳就能知道答案,所以他直接迈动脚步冲向张小卒。 砰! 二人拳头再一次碰撞,张小卒气血逆涌,脚下连退二十多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大坑。 “再来!”张小卒压下逆涌的气血,大喝一声,主动冲向傅玉成。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颤抖,不是被傅玉成的拳劲震的,而是因为愉悦兴奋而颤抖,他体会到了张屠夫说的那种感觉,一拳一脚身心愉悦,是享受的感觉,是充满力量的感觉。 而傅玉成却是在心惊,因为这一拳明确告诉了他答案,刚才战斗时张小卒确实没有开战门。 他无法想象张小卒的肉身强度究竟到了何种地步,竟然能凭肉身蛮力抗住他六重天境下《金刚神功》极具威力的两拳。 张小卒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拳头轰了过来。 砰砰砰—— 两人连对十拳,每一拳张小卒都被轰退,甚至后面三拳嘴里还吐了血,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亢奋。 骤然间,一股元素波动在傅玉成身上涌动。 张小卒眼皮直跳,心脏突突猛跳两下,他想也不想,当即接连两个纵跃躲开了傅玉成轰来的一拳。 “呵,被你察觉到了吗?” 傅玉成望着躲开的张小卒撇嘴冷笑,道:“金之域加成的拳头,你可接的住?” “试试呗。”张小卒勾起嘴角笑应道。 音落,接连两道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奔涌而出,只听他嘴上喝道: “速门,开!” “气门,开!” 元素之域是他所深深忌惮的,见傅玉成祭出了元素领域,他不敢大意,把剩下两道战门一并打开。 三色之力自战门涌出,旋绕他全身。 张小卒气势蹭蹭上涨,杀气迸发。 给人的感觉上一刻他还是一头恶狼,眨眼间变成了一头猛虎,一头嗜血的猛虎。 感受着张小卒的接连变化,傅玉成的内心失去了刚才的淡定,喝道:“土之域,开!” “我要上了!”张小卒提醒道。 话音未落,身体已然冲了出去。 速度快得像跨越了空间,一步踏到傅玉成面前,拳头轰向他的小腹。 没办法,傅玉成身躯太高大,小腹是他最顺手的攻击部位。 直面傅玉成,他可不敢腾空攻击,空中无借力之处,万一被傅玉成抓住机会,下场一定不好受。 傅玉成竟不躲不闪,居高临下,一拳轰向张小卒的脑袋。 以伤换伤。 不,只是换伤,没有以伤。 他身怀《金刚神功》,又有金、土结合的双元素之域护身,故而确信张小卒的拳头轰不开他的防御,但他的拳头绝对轰得开张小卒身上旋绕的三色之力,尽管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 砰! 张小卒的拳头轰在了傅玉成的小腹上。 傅玉成的拳头却擦着张小卒的身体而过,轰在了地面上。 张小卒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侧步,躲开了他的拳头。 他的拳路早已被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看透。 但是张小卒的拳头并无所获,就像轰在铁板上一般,反而震得他手臂发麻。 傅玉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冷笑,左拳紧接而至,张小卒后退一步,拳头迎了上去。 砰! 张小卒半截身体陷入地面,但脚下未退半步。傅成玉亦未退半步,但他的脸色却不好看。 因为在他看来,这一拳应该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开张小卒的三色防御,再轰爆他的身体,然而他预想的这一切并未发生。 这让他的心气再次受挫。 呼,一阵风吹过。 张小卒借风之力,随风而动;借风之力,一脚踢向傅玉成大腿一处。 此处既不是致命部位,也没有什么利害穴道,很普通的一个位置,但却是傅玉成力量运转的一个薄弱衔接点。 啪! 入微心境没有骗张小卒,他的脚破开了傅玉成的金土双域的防御,结结实实踢在了他的大腿上。 尽管还是像踢在铁板上,但这块铁板比刚才那块薄多了,他确信傅玉成肯定感受到了疼痛。 “你这《金刚神功》比和尚的《金刚不坏神功》差了不少啊。”张小卒奚落道。 他和牛大娃切磋过,《金刚不坏神功》施展出来,浑身皆无薄弱点。 第四百三十六章 狗屁不是 傅玉成听见张小卒的奚落,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心说: 这不是废话吗? 一个叫《金刚神功》,一个叫《金刚不坏神功》,连名字都比人家短俩字,威力能比得上吗? 威力比不上,自然就不那么能抗揍。 所以如张小卒所料,他确实感受到了疼痛。 但也不是太痛,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相较于被张小卒破了金土双元素之域防御的震惊,这点疼痛被他完全忽略不计。 傅玉成重新凝聚元素防御,并一掌拍向张小卒。 张小卒回击一掌,和他结结实实对了一掌,啪的一声,强劲的能量冲击搅得气流激荡,打着旋地往四周吹卷。 与此同时,傅玉成的右拳紧接而至,但被张小卒侧身躲开,他脚下一旋绕到了傅玉成身后,屈膝蹬地,身体拔地而起。 傅玉成反应极其迅速,摆臂回扫。 张小卒身体浮空,哪敢硬接傅玉成这一扫,身体往前一靠,扑在了傅玉成后背上,然后薅住他的劲衣,踩着他的后腰猛地上蹿,一下上蹿到傅玉成后脖颈位置,他没有选择攻击要害部位,而是一记肘击顶在傅玉成左侧的肩胛骨上。 傅玉成竟被张小卒这一记肘击撞得身体前倾,踉跄着向前窜出好几步,差一点趴在地上。 他猛然色变,刚才张小卒一脚踢在他大腿上,正中他的元素之域运转的薄弱衔接点,他可以理解为是凑巧。 可这一次张小卒明明有好几个致命攻击位置可以选择,可他却一个不选,偏偏选择攻击坚硬的肩胛骨,而这个坚硬的部位恰又是元素之域的薄弱衔接点。 傅玉成已然确定,这绝对不是巧合,张小卒能察觉到他的元素防御薄弱点。 咚! 这一发现让傅玉成的心脏猛跳了一下,他感受到了张小卒对他的威胁。 张小卒刚想乘胜追击,却被傅玉成猛然间一个背撞逼退。 然后他就顺势退了开来。 傅玉成微微一愣,不明白张小卒为何会突然退开,自己断自己的攻击节奏。 不过张小卒马上又回冲回来。 傅玉成冷笑,攻击节奏已断,再回来已经晚了。 砰! 张小卒和他对了一拳,而后又两个纵身拉开距离。 傅玉成刚想追击,却见张小卒又再次折返。 啪! 二人对了一掌。 张小卒再次退开。 就像一头恶狼,一计不成立刻退走,耐心地寻觅机会。 “放弃吧,你找不到机会的!”傅玉成冷笑,看透了张小卒的作战计划。 可张小卒不为他言语所动,继续一触即走,绝不多停留半刻。 如此反复,傅玉成甚是心烦。 嘭! 突然,张小卒猛然提速,一步踏到傅玉成面前,恰踩着他心烦的瞬间分神,蹲身扫腿。 啪! 张小卒的腿如铁棍一般扫在傅玉成粗壮的小腿上,巨大的冲撞力让傅玉成的身体重心偏移,往一侧踉跄。 张小卒就地一滚,抱住傅玉成支撑重心的右腿,倒拔杨柳。 砰! 傅玉成瞬间失去重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和他身体一同摔倒的还有他不败的自信。 “你败了!”张小卒的声音在傅玉成耳边响起,语气里充斥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因为战斗已经进入他的节奏。 他如饿狼一般一触即走,既是在寻觅进攻机会,亦是在寻找战斗节奏。 “言之尚早!”傅玉成怒喝一声,同时一掌拍在地面上,即将摔倒的身体竟又借这一掌之力拔地蹿了起来。 可张小卒的身影已经在上空等着他,尚未稳住身形,就被张小卒一脚踹中脑袋,又再次摔向地面。 张小卒落地,前冲,凌空飞铲,脚底板狠狠地蹬在傅玉成的后脑勺上,力量之大踹得傅玉成庞大的身躯贴着地面打着旋地滑出十多丈的距离。 傅玉成头晕目眩。 张小卒这一脚是在他元素防御尚未凝聚起来时,同时还破除了他的真元力防御,尽管还有《金刚神功》护身,但被实打实地在后脑要害部位来了这么一脚,依然吃不消。 砰砰—— 咚咚—— 张小卒迅猛的攻击如雨点般落在傅玉成的身上,他的元素之力破不开张小卒的三色之力防御,以致元素之域对张小卒无效,而元素防御又在张小卒的精准打击下再也凝聚不起来,是以张小卒的拳脚全都实打实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张小卒完全不给他机会。 他疯狂的挥动拳头,踢踏双脚,拼命地反击,可是一下也没有击中张小卒。 张小卒总能险而又险地避过他的攻击。 他的心越来越慌,心跳越来越快,可张小卒的脚步和攻击,每一次都踩着或击打在他慌乱的心跳上,使得他心里就像压了一座山,喘不过气来,遂而愈加恐慌难安。 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愤怒无比,捏碎了袖口的一粒玉扣。 这玉扣里封印着一记星辰大能的神通。 玉扣甫破,狂暴的星辰之力就破除封印从里面奔涌出来,在空气中瞬间凝聚成一只星辰拳头,朝张小卒轰了过去。 张小卒只感觉自己瞬间被一道恐怖无比的气机锁定,想跑,可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把他的身体牢牢禁锢住。 “糟糕!” “大胆!” 湖岸边传来想到喝声,是万秋清和天武道人的,尽管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连眨眼的时间都不需要就能到眼前,可星辰拳头的速度一点不比他们慢。 二人的救援,似乎来不及了。 “啊——”张小卒嘴里发出愤怒及不甘受戮的怒吼。 在这一记星辰神通的压迫下,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弱小的蚂蚁,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可是他不甘、不服,不过就是一记神通而已,又不是星辰强者亲临,他凭什么就要被按在原地等待宰割? 别说只是一记神通,就算是星辰强者亲临,他也要斗上一斗。 “啊——” 他双手握拳,三色之力自战门尽数涌出,身体每一个细小微粒都在往外喷涌力量。 一块块肌肉高高隆起,似要将皮肤撑裂。 一根根血管在皮下狰狞地凸显出来,好似一条条青蛇在皮下血肉里扭动、蜿蜒。 全身的力量在一瞬间尽数爆发出来,便将涌入他的眉心鬼瞳。 咔—— 突然,一道沉重的石磨声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是两扇厚重巍峨石门开启发出的声音,这两扇石门被他关闭,可是却忘了开启,在这一刻突然自己打开。 轰隆一声,厚重石门猛地敞开。 有一道意志自里面射了出来,冲进张小卒的脑海,旋即一道强大的战斗意志在他脑海里爆发出来,并瞬间蔓延他的全身。 他的眼睛里迸射出两道精芒,身躯一振挣脱了禁锢,而后右拳携全身之力轰了出去。 砰! 他渺小的拳头和澎湃的星辰拳头对轰在一起。 所有人都以为张小卒会被星辰拳头瞬间撕碎,可是他渺小的拳头却挡下了星辰拳头。 撕拉—— 他的袖子被能量冲击瞬间撕裂,身上的衣服也随之化成粉末,他的皮肤寸寸龟裂,血管根根炸裂,在体表爆起一片血雾。 他眼看就要爆体而亡。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凭自己的拳头挡下了星辰拳头,淌血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山峰般巨大的星辰拳头在他面前止住了脚步。 感觉就像一只蚂蚁用他细小柔软的腿挡住了大象的践踏。 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轰! 天武道人的攻击支援了过来,一掌拍碎了星辰拳头,而后人也出现在跟前,急忙祭出星辰之力将张小卒包裹,沁入他的身体,迅速治愈他的伤势,同时化解闯进他体内的星辰之力。 “你找死!”牛大娃歇斯怒吼,面孔狰狞地冲了过来,刚才那瞬间他已经绝望了,以为即将和张小卒天人相隔,遂可以想象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怒火,以及对傅玉成的恨。 傅玉成感受到了来自数人的刺骨杀气,心里惊慌失措,急切喊道:“我外祖父是礼部尚书,我姑父是赈灾巡察使,我是牧羊城城主之子,牧羊城未来的掌权人,谁敢杀我?!” “狗屁不是!”牛大娃破口大骂,手起刀落,可是却没能落下。 万秋清挡下了他的刀。 “让开!”牛大娃怒视万秋清,体内突然冒出一缕缕黑气。 第四百三十七章 把衣服脱了 “冷静点,他不能杀。”万秋清向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牛大娃喝道。 傅玉成的身份吓了她一跳,外祖父礼部尚书,姑父是赈灾巡察使,皆是通天的权势。 若是傅玉成死在这里,惹得上方震怒,他们这些人皆难逃干系。 “呵”牛大娃冷笑,讥讽道:“他杀我们就杀得,我们杀他就杀不得,怎么到哪里都是这种狗屁不通的道理?且让开,我抓他去雁城外杀,不给您和城主大人添麻烦便是。” 牛大娃话里有话,显然是在嘲讽万秋清之所以阻止他杀傅玉成,是怕影响她丈夫戚无为的仕途。 “哈哈,杀了本公子你们谁都跑不掉,都得给本公子陪葬。不光光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宗族,皆要被抄家灭族,统统给本公子陪葬!哈——哈哈——杀我啊!来杀我啊——哈哈——”傅玉成张狂至极,甚至挑衅地撑起上半身,把脖子往牛大娃的刀刃下面送。 牛大娃怒不可遏,然而却皱起了眉头。 他和张小卒是孤家寡人,不怕被这厮报复。可是周剑来不行,他有亲人家族,怕是遭不住这厮的报复。元泰平也不行,元泰平是要和秦如兰成亲的,秦家已然没落,也遭不住这厮的报复。 牛大娃目眦欲裂,面容狰狞,一口钢牙咬得咯吱作响,他好气呀。 他目光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正被天武道人以星辰之力包裹,身上的伤正在被星辰之力快速治愈,其气息平稳,嘴角竟然还挂着一抹微笑,看来是没有性命之忧。 牛大娃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心中的滔天怒火稍微缓和了一些。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万秋清向傅玉成问道。 “傅玉成。”傅玉成神情高傲,一字一句答道。 “傅公子,此事就此了结可好?”万秋清问。 “休想!”傅玉成目光阴冷,一口回绝,道,“让他们四个跪下来向本公子宣誓效忠,烙下奴隶烙印成为本公子的奴隶,本公子可饶他们不死,否则这事难了。” “非如此不可?”万秋清皱眉。 “非如此不可!”傅玉成不让分寸,而后目光一扫万秋清,问道:“你是谁?” “本夫人戚万氏,雁城城主戚无为是奴家夫君。”万秋清道。 傅玉成闻言眼睛一亮,道:“听说雁城城主戚无为有个才貌双绝的女儿,号称南境第一佳人,把你女儿送给本公子,此事可了。” “算了,杀了吧。”万秋清杏眼一瞪,手一挥撤去了阻挡牛大娃长刀的星辰之力。 “——”傅玉成惊愕。 却听万秋清语气不善道:“白痴,本夫人不愿杀你是怕麻烦,而不是不敢杀你。别说是你,就算是你老子、你姑父、你外祖父惹怒了本夫人,本夫人也照杀不误。杀了杀了,赶紧杀了,多留一刻都碍眼。” 这不是气话,她确实有杀傅玉成的资本。 有张屠夫这个师尊给她撑腰做主,便是再来十个八个傅玉成,她想杀也杀得。 她只不过是不想给师尊惹麻烦,有势不愿意仗而已。 “你这贱妇——唔——”傅玉成张口大骂,可话一出口就戛然而止,被万秋清幻化的星辰手掌一巴掌抽在嘴上,到嘴边的话连带血水和牙齿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啊——啊——”傅玉成捂着嘴巴惨叫连连,目光怨毒地瞪着万秋清,嘶吼道:“贱——贱——” “贱”了半天,“妇”字到底没敢说出口。 “你敢打我,我要让你不得好死!让你全家不得好死!”傅玉成恶狠狠地叫道。 当! 傅玉成话音尚未落下,牛大娃的刀就落了下来,正砍在他的脖子上,火星四溅,像砍在钢板上一样。 这一刀虽未能破开他的金刚之肤,却也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刺目血痕。 显而易见,只差一点他就尸首分离了。 傅玉成嘴巴大张,但是却忘了怎么呼吸,惊恐的脸庞上没有一点血色,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感觉死亡距他这么近,不是恐吓和威胁,这些家伙真的敢杀他,并且真的要杀他。 “啊!”一道吓破胆的惨叫声从傅玉成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震耳周围一干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跑。 他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死在这些杂碎手里? 只要让他逃掉,等他再回来时,就是这些杂碎的死期。 男的凌迟,女的全部卖去青楼。 傅玉成一边逃窜一边恶狠狠地想。 嗤啦! 牛大娃一刀劈在傅玉成后背上,这一刀的威力远胜先前,既撕开了他刚凝聚起来的元素防御,也撕开了他的金刚之肤,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皮开肉绽,鲜血溅射而出。 傅玉成刚要站起来的身体,再一次扑倒在地上。 “啊——”他魂飞天外,凄厉惨叫,恐惧大于疼痛。 牛大娃的刀让他感觉到自己今天在劫难逃,突然好后悔,后悔招惹这几个不计后果的疯子。 他们已然知道他的显赫身份,竟然还敢杀他,不是疯子是什么? “咦”牛大娃突然盯着傅玉成背上的刀伤惊咦一声,因为傅玉成的伤口不见了,不是已经愈合,而是他身上穿的暗红色劲衣竟然自动长合,遮住了他的伤口。 牛大娃感觉很神奇。 纵身追上手脚并用,爬出了十多步的傅玉成,高高跃起,又一刀砍在傅玉成的背上。 嗤啦! 傅玉成的防御比刚才更加不堪,轻易就被刀锋撕开,并在他后背上撕开一道四尺多长血口,斜跨他的后背,鲜血喷涌,狰狞骇人。 “啊——” “外祖父,快救救孙儿啊!” “姑父,你在哪里啊?侄儿要被杀死了!” “爹,救我!” “娘——” 傅玉成的精神防线被这一刀击溃,涕泪横流,哀嚎着向他的亲人求救。 可是这里是雁城,不是他外祖父所在的帝都,也不是他爹娘所在的牧羊城,他的姑父眼下也不知到了哪里,没人听得见他的求救。 牛大娃已经确认,傅玉成身上的衣服是个好东西,手中的刀便不舍得再往他身上招呼,生怕不小心给看坏了,因为在他心里这已经是他的东西了。 砰! 牛大娃跃起落下,双脚踏在傅玉成后背两侧肩胛骨上,元素之域施展出来,把傅玉成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居高临下,刀刃落在他的脖子上,声音不含感情地说道:“说出你的遗言,我送你上路。” “别杀我,我不想死!” “求求你!” “呜——” 傅玉成张口哀求,屈辱痛哭。 “非常抱歉,这个遗言无法满足。那么,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牛大娃扬起长刀。“不!” “你不能杀少将军!” “不能杀啊!” “杀了他我们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啊!” 一个少尉军衔的黑铁骑兵在远处惊恐嚎叫道,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在牧羊城横着走,天老大他老二的傅玉成,竟然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即将被人砍头。 他觉得这几个雁城人实在太疯狂了,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蠢事,否则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傅玉成动刀啊。 然而牛大娃却没有理会这位少尉的吼叫,烈烈阳光照射下,闪着森冷寒光的刀刃猛然斩落。 “啊——” “我错了!” “我臣服!” “我愿为奴为仆!” 刀刃下落的一瞬间,傅玉成放下了最后的尊严,急急告饶哀求。 牛大娃的刀刃贴着傅玉成的脖子停了下来。 说实话,他真想一刀宰了傅玉成。 但,傅玉成确实不好杀。 杀了他,他背后的人肯定会展开疯狂复仇。 周剑来的家人绝对跑不掉,元泰平也别想着娶秦如兰了,否则必给秦家带去灾祸。 说白了,还是他们实力太弱了。 如若他们拥有震慑一方的力量,像这种杂碎杀了又如何?谁敢报复? 然而他们没有这样的力量,遇到强大身份背景的人必然受掣。 牛大娃幻想着,要是国公爷能在公众面前显露一下圣人身份该多好,那他们就可以在南境横着走了,便是大摇大摆去药王谷门口撒尿拉屎,药王谷的人也不敢把他们怎样。 可是国公爷不知带着婆娘哪里潇洒去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想起还有周剑来这个徒弟。 “阿弥陀佛。”慧心和尚宣一声佛号走到近前,向牛大娃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师兄,这位施主已然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幡然醒悟,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牛大娃心头一喜,觉得慧心和尚出现的恰到好处,当即瞪眼怒喝道:“现在放了他,他转过脸就会对我等展开报复,既然不杀也报复,杀也报复,那当然是杀了划算。” “不不不,我发誓绝不报复。”傅玉成闻言急声说道,怕牛大娃不信,他又急忙补充道:“发毒誓。” “全家死光光的那种?”牛大娃问道。 “——”傅玉成眼角直抽,却不得不应声:“对。” “发吧,我听完再做决定。”牛大娃说道。 傅玉成咬咬牙根,举起右手中间三指,发誓道:“我傅玉成对天发誓,若是事后找几位报复,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让我外祖父全家不得好死!姑父全家不得好死!” “——”听着傅玉成的毒誓,周围一干人都眼皮直跳,暗自庆幸没有和傅玉成沾亲带故,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他不得好死了。 牛大娃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狠戾,自傅玉成背上跃下,道:“既然你已立下如此恶毒的誓言,那我就信你一次,饶你性命。” 可他心中并不相信傅玉成的誓言,他觉得或许可以借叛军的刀用一用。 傅玉成的眼底深处也在闪烁狠戾之气,强忍屈辱从地上爬起,转身就要逃离此地。 “站住!”牛大娃大喝一声。 傅玉成吓得身体一哆嗦,脚步立刻止住。 “把衣服脱了。”牛大娃道。 第四百三十八章 裤衩也脱 “我——我里面没穿衣服!”听见牛大娃让他脱衣服,傅玉成禁不住面红耳赤,极尽羞耻地说道。同时他心里咯噔一声,慌乱猜测牛大娃是不是在打他衣服的主意。 “不要逼我动手帮你脱,被人按在身下扒光衣服的画面可不光彩。”牛大娃往前逼近两步,言语威胁道。 不明情况的人觉得牛大娃未免太过了一点,既然已经让人立下毒誓并答应放他一条生路,何必还要继续咄咄逼人,以这种拙劣的手段羞辱战败者? 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 杀人也不过是头点地。 所以他们觉得牛大娃此举完全没有必要,非但不会让人拍手称快,反而有损他胜利者的姿态。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牛大娃见傅玉成迟迟没有动作,顿时神色一沉,迈步朝前逼近。 “等一下!” “我、我脱!” 傅玉成眼睛里奔涌着浓烈的愤怒、屈辱和憎恨,却不得不屈服于牛大娃的淫威,正如牛大娃所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按在地上扒光衣服并不光彩。 当然,于大庭广众下脱衣服也不光彩。 但一个是被动,一个是主动,主动总归比被动让人心里好受一点。 “且嚣张吧。” “你们给予本公子的羞辱,本公子很快就会让你们加倍奉还!” “本公子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傅玉成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他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打算遵守誓言,就像牛大娃也没打算放过他一样。 两人心里各有盘算,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但眼下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收起了《金刚神功》,脱衣服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个头还是小一点为好。 嗤啦! 傅玉成一咬牙,抓住胸前衣襟猛地一扯,劲衣被他从身上一把扯下来,然后扔在地上。 小褂和下身的裤子竟是连在一起的。 如他所说,他里面没有穿衣服,细嫩白皙的皮肤顿时暴露在烈烈阳光下。 引来围观的人群一阵哄笑。 好在还有一个大裤衩遮羞,否则他恐怕要屈辱地昏过去。 牛大娃微微皱眉,上前几步,躬身刚要去捡地上的劲衣,衣服竟突然自己抽动收缩起来,在他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最后竟变化成一根巴掌长的暗红色羽毛。 “幻羽!”万秋清讶然惊呼。 牛大娃一把捡起暗红色羽毛,生怕被人抢了去,不用想肯定是个宝贝,而后好奇地问万秋清:“什么是幻羽?” 同时他的目光瞄向了傅玉成的大裤衩。 万秋清讲解道:“有一种鸟类妖兽,名叫七幻,它的身体能随意变幻成七种鸟类形态,大到数十丈,小到六七寸。 它尾巴上生有七根尾羽,这七根尾羽会随着它形态的变幻,给它身体披上不同色彩的艳丽羽毛,这些艳丽的羽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不过它的尾羽脱离身体后,所具备的幻化力量就会急剧衰减,十不存一,落到修者手里也就只剩下变幻一些软衣的能力,但依然极受修者们追捧。 尤其是女性修者。 因为据说穿着幻羽幻化的衣服,还有滋养皮肤的功效。 但七幻鸟最厉害的并不是它的幻化能力,也不是它的七根尾羽,而是它对空间领域的掌控。 纵是在空间乱流肆虐,空间力量极其不稳定的地方,它也能轻松随意地施展空间领域,来去自如。 所以它极强,也极难捕捉。 这也导致它的尾羽有市无价,但凡出现一根,必会引起哄抢。” 听完万秋清对幻羽的介绍,牛大娃惊喜不已,因为他一直都在幻想着拥有一件能根据体型变大变小的衣服,可同时也忧虑不已。 他目光扫量着傅玉成细嫩白皙的皮肤,担心自己穿上幻羽幻化的衣服后皮肤也会变得像傅玉成一样细嫩白皙,那肯定会被张小卒嘲笑到死。 “裤衩也脱!”但他的忧虑显然并不是太甚,至少没有压下他心中的贪欲,听见万秋清说幻羽是有市无价的宝贝,他两道目光盯着傅玉成的大裤衩,突然变得火热起来,然后提出一个让傅玉成羞愤欲死的要求。 傅玉成脸色涨如猪肝,额头青筋暴起,脱衣服的屈辱他尚能忍受,可脱裤衩已经触及他的自尊底线。 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件衣服扔到傅玉成脚下,然后看向远处,抬手指了指几个黑铁骑兵,喊道:“你们几个滚过来,给你们的主子挡一下。” 被牛大娃点中的几个黑铁骑兵,短暂的犹豫过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 他们的状况也极为凄惨,二百人被牛大娃和元泰平杀得人仰马翻,死了几十个,剩下的全伤。 感觉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战斗。 几人蹒跚着走到近前,在牛大娃的命令下把傅玉成围在中间。 傅玉成满目屈辱,眼珠子上爬满了血丝,他在做最后的挣扎,可奈何他的精神防线早已被牛大娃击溃,此时整个人正处在半麻木状态,有了黑铁骑兵给他遮羞,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精神反抗又软了下去。 就像人牙子调教奴隶,便是通过各种残忍方法不断击溃其精神,最终将其训练成一具失去自我灵魂的行尸走肉。 傅玉成心里自我安慰着,心想刚才为了活命都已经哭爹喊娘,甚至当众高喊臣服,愿意为奴为仆,还当众立下毒誓,让自己所有亲人都承受不得好死的风险,这么多屈辱都受了,也不差这一件。待自己卷土重来时,必让牛大娃受尽世间最恶毒的凌辱。 暗红色的大裤衩从人缝里丢了出来,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后亦化作一根暗红色幻羽。 牛大娃上前捏了起来,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桶水,以水之域操控清水把这根幻羽使劲冲刷了一遍,然后就美哉美哉地收进了须弥芥子。 “滚吧!”牛大娃大手一挥,转身大步朝已经先一步离去的众人追去。 张小卒已经恢复意识,只是身体稍有点虚弱,那一拳抽干了他的力量,被戚哟哟搀扶着行走。 天武道人走在最前头,手里抓着独角烈焰兽钢鞭一样的尾巴,一路拖行。 独角烈焰兽被周剑来一剑一剑劈得只剩一口残气,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傅玉成神情悲怆。 望着被拖走的坐骑,看着被杀得丢盔弃甲,呈尸遍地的骑兵护卫,想着被抢走的两根幻羽,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护卫们惊慌失措,不过并没有将其唤醒,因为眼下让他昏迷着,对他反而是一种幸福。 独角烈焰兽被天武道人宰杀,鲜血装了好几大缸。 天武道人又取了独角烈焰兽的苦胆和几根大骨,命人把鲜血装进刷干净的浴桶,滴上十滴胆汁,撒上磨成粉末的大骨,再把调配好的药剂倒进浴桶搅匀。 如此这般,一共调配了十二浴桶。 这药浴显然是极好的,这点从天武道人给他自己也调配了一桶就可以看出来。 除了身体虚弱的戚长风,每个人都有份,就连梅兰竹菊四女都分到两桶,天武道人让她们两人共用一桶。 其中在张小卒的浴桶里,天武道人滴了二十滴独角烈焰兽的胆汁,骨粉以及其他药剂全部翻倍投放。 一切准备妥当,不一会儿后,自听雅轩各个竹屋里传出一声声惨叫。 除了天武道人舒服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以及万秋清没有叫喊外,其他每个人都如杀猪一般惨叫。 金芷卉和戚哟哟在同一个竹屋。 还想着和戚哟哟暗自较量一番,看谁先忍不住,谁知戚哟哟压根没有和她一比高下的意思,身体甫一没入浴桶就毫无形象地尖锐惨叫起来。 搞得金芷卉都不好意思不跟着她一起叫。 当然,这只是金芷卉给自己找的台阶。 实际上是真他娘的疼,较之神魂灼烧之痛也相差无多。 一干人只感觉身体就像浸泡在地底炎狱中一般,滚烫的岩浆顺着毛孔钻进身体,往骨头里钻,往脏腑里钻,往身体每一个细小微粒里钻。 这滋味简直不是人受的,十八层地狱最残忍的酷刑也莫过如此。 “阿弥陀佛!” “阿陀弥佛!” “阿佛弥陀!” 没看把慧心和尚疼得,佛号都念劈叉了。 若不是天武道人一再强调药浴的功效,并威胁恐吓说谁敢出来就打断谁的腿,恐怕早就有人忍受不了从浴桶里逃出来了。 但疼痛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灼烧的痛感逐渐减弱,身体开始感受到暖洋洋的舒适感,就像暖春的午后,搬一张竹椅到花园小院里,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让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让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一个时辰后,直到浴桶里的温度渐凉,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喊来候在门外的仆人婢女,吩咐他们送温水进来浸洗身体。 每个人都感觉从头到脚轻了好几斤,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张小卒的浴桶里已经发出阵阵恶臭味,鲜红的浴液变成了黑褐色,全是从他身体里拔出来的丹毒杂质。 和他同一房间的周剑来三人,也就元泰平的情况好一些,周剑来和牛大娃的虽比不上张小卒的厉害,但浴液也都变黑了,且有臭味飘出。 “看来得随身携带几副药,隔一段时间药浴一次,尤其是服用过大量丹药后。”张小卒说道。 “没错。”周剑来点点头,而后歉意道:“怪我疏忽大意了。” 他其实是知道这方面问题的,因为以前在家族修炼时,都会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药浴,拔除身体沉积的杂质和丹毒,而这段时间他完全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只想着服用丹药快速提升修为,就如魔障了一般。 “咱们今后多注意点便是。”张小卒笑道。 …… 戚哟哟和金芷卉的房间里,二人以温水洗净身子。 金芷卉眼角余光偷瞄着戚哟哟光洁的身体,觉得戚哟哟南境第一佳人的称号着实不是白叫的,至少她的身段和脸蛋都是完美无缺的。 可当戚哟哟突然朝她这边半侧身体,胸前那道斜跨双乳的狰狞疤痕落入金芷卉的视线,冷不丁地吓了金芷卉一跳,禁不住失声问道:“你胸口的伤?” “以前伤的,不碍事。”戚哟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四张旱餮春露还在她的小金库里藏着,她一直都没用。 金芷卉笑了笑,目光从戚哟哟胸口移开,道:“有时间来我们缥缈宫做客,我们缥缈宫别的没有,唯独不缺抹除伤疤的法子。” “谢谢。”戚哟哟客气道,她微皱眉头沉吟片刻后,决定还是提醒一下金芷卉为好,便拿捏着语气说道:“宇文睿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完美,你与他相处的时候需当心。那个,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听则听之,不喜则当我什么都没说。” 第四百三十九章 有什么后果 “休要提他,我已经对他无感。”听见宇文睿的名字,金芷卉的表情突然拉了下来,语气不悦地说道。 戚哟哟神色一怔,颇感诧异。 她还担心背后说道宇文睿,会引起金芷卉的不悦。 毕竟金芷卉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顾女儿家的身份和矜持,对宇文睿表达爱慕之情,摆出一副此生非君不嫁的姿态,可见其对宇文睿是极爱的。 却不料真的引起了金芷卉的不悦,但不是对她,而是对宇文睿的不悦。 且听其语气,似乎已经厌极了宇文睿。 戚哟哟目露好奇,忍不住猜测二人之间产生了怎样的矛盾,致使金芷卉对宇文睿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我一直以为宇文睿之所以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不够完美,达不到他对伴侣的要求,却不知在他心里我缥缈宫竟然是青楼妓院一样的肮脏存在,而我只不过是个青楼妓院里的妓.女,他自骨子里、灵魂里视我为供男人欢愉的腌臜之物,岂会接受我的爱慕之意。” “想我这些年竟倾心于这么一个道貌岸然,且极其卑鄙无耻下流的伪君子,真是瞎了眼!” 金芷卉先是苦笑,可是越说越气,最后甚至破口骂了起来。 “仙子莫气,今后离他远些便是。”戚哟哟出言安慰道,但想到在地下古城宇文睿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也恨得暗暗咬牙。 “是要离他远些,尤其是你。”金芷卉点头并提醒戚哟哟,道:“他对你的九阴之体垂涎已久,明着得不到,他肯定会用无耻下流的手段,药王谷的毒防不胜防,你切记离他远一些。” 戚哟哟点点头,她已经领教过了,并猜测金芷卉是不是也被宇文睿以同样的手段算计过,否则她怎么会这样说? 可是这是一个羞耻的话题,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 一干人从房间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五时多,一个个神清气爽,眉开眼笑,见到天武道人纷纷施礼感谢。 尤其是金芷卉,对天武道人不胜感激。 她压根没想到天武道人竟然会给她也准备一份药浴,因为这些人当中,除了硬帖上来的慧心和尚,只有她一个外人。 所以对独角烈焰兽兽血这么珍贵的药浴,她不敢抱奢求,即便得不到也不会有任何芥蒂怨言。 但是天武道人似乎并没有把她当外人,一视同仁也给她准备了一份药浴,她自是感激不已,对天武道人倍加尊敬。 厨房已经把独角烈焰兽的肉分割并处理干净,院子里也架起了烤架,摆上了火炉,准备大快朵颐。 万秋清把独角烈焰兽的鳞甲收了起来,说是找人给张小卒几人每人打造一副刀枪不入的铠甲。 咚咚咚—— 众人正准备生火烤肉,突然自雁北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战鼓声,打破了黄昏的宁静。 “敌袭!”戚哟哟闻鼓知令,失声惊呼。 “去城墙上看看。”万秋清说道,说完就匆匆祭出风之域,要携众人去城墙上观望。 “不需要。”天武道人出声叫住万秋清,随之双手快速掐诀结印,嘴里念咒,道一声“急急如律令”,结印的手掌对着面前空气轻轻一拍,空气顿时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而后一副半丈见方的画面浮现在空气中。 没见过天武道人此项神通的人,皆禁不住啧啧称奇。 天武道人看向张小卒道:“此乃道门神通《近在咫尺》,唯有领悟了空间领域以及足够的道行才能施展,以你现在的道行应该能修炼一些道门粗浅神通,有时间回师门一趟,进宗祠拜过师祖就可以去藏书阁挑选自己喜欢的神通修炼了。不过对你而言倒也不着急,粗浅神通对你并无太大助益,反而会占用你的修炼精力,你先在世间历练一段时间吧。” “皆由师尊做主。”张小卒恭敬道。 天武道人点了点头,看向光幕里的情景。 只见一大队身披黑甲的骑兵自雁北道上滚滚而来,把道路上运水、运土、运石料木材等车队逼迫得往道路两侧逃窜。 北十城城墙上的守城士兵正高呼敌袭,并拼力擂动战鼓,发出迎敌的作战指令。 留守在城墙上的三万守城将士行动如风,各种守城器械皆快速调动运转起来。 重弩上弦,滚石檑木装膛。 城门内一万黑甲铁骑迅速集结,杀气萧萧,只待一声令下就出城迎敌。 咔咔咔—— 精钢锁链转动,巍峨厚重的城门缓缓闭合。 鼓声如雷,传遍四野。 黄昏下,所有视线都聚集向雁北城外。 在雁北十里外还有两支军队,但全都处在安营扎寨的修整状态,并且眼下正在埋锅造饭。 由他们的旗帜和战甲上的徽章可以看出,他们皆非雁城的军队。 “发生什么事了?”自东边阵营的营帐里窜出一个中年男子,其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方才正在酣睡,突然被战鼓惊醒。 在他营帐里的软塌上,躺着一位容貌姣好的妙龄女子,此女子是中年男子用十张巴掌大的面饼在雁城换的。 “回公子,不知牧羊城的人突然发什么疯,突然集结冲向雁城,雁城守军可能误以为敌军来袭,故而擂响战鼓。属下已经派斥候去打探消息,应该就快回来了。”候在营帐外的士官上前答道。 “报!”士官话音刚落,就有斥候驾马驰来,到近前二十步自马背上滚落下来,半跪于地,高声呼喝。 “讲!”中年男子道。 “属下探得消息,牧羊城兵马之所以集结出兵,是因为他们的少公子傅玉成在雁城内受人欺负,随行的两百护卫被人斩杀数十,坐骑独角烈焰兽被抢,并受尽折磨羞辱,故而一怒出兵。”斥候禀报道。 “这个白痴!”中年男子闻言冷笑,而后向面前士官吩咐道:“牵马来,咱们去看戏。下令所有人不得靠前,违令者斩!” “喏!” “呵,区区五万兵马就敢对雁城出兵,若雁城守将惧怕他的身份还好说,若是个油盐不进的混不吝,可就有好戏看了。” “想必雁城守将不敢对傅玉成怎样。”士官说道,“傅玉成的姑父盖华阳受命于帝都,担任赈灾巡察使,手执天子令箭,见官大一级,有先斩后奏之特权,不日就将达到雁城,谁敢招惹他?” “呵呵,这些都是官场上勾心斗角的心思,兵痞子们可不会想这么多,况且还是刚染过人血的兵痞子,凶着呢。”中年男子摇头笑道。 …… 北十城城墙上,肖冲远远望着滚滚驰来的大队铁骑,发现竟然是牧羊城的骑兵,不禁皱起眉头。 牧羊城的五万骑兵甫到雁城就已经按照法令向他登记报备,可见他们明确知道外城兵马如无雁城统帅允许,是不允许进入雁城,甚至不允许靠近雁城十里的,肖冲不知道他们为何明知故犯。 “来将速速止步!” “此乃雁城重地,外城兵马如无允许,不得靠近城墙十里!” “不听劝阻者,将视作侵入之敌,杀无赦!” 肖冲声音里夹带着星辰之力,如滚滚惊雷涌向滚滚逼近的牧羊城铁骑。 地下古城之行,让他修为晋升到了星辰境。 “吾乃牧羊城城主之子傅玉成。” “吾之外祖父乃礼部尚书曹云之。” “吾之姑父乃赈灾巡察使盖华阳,手持天子令箭,不日即将到达雁城。” “谁敢杀吾?!” “速速放开城门,让吾进城擒拿恶贼!” “谁敢阻吾,待吾姑父来到,必将你们一一斩杀!” 傅玉成声音夹带真元力,边策马疾驰边冲城墙上高声怒喝。 “来将速速止步,你已靠近城墙一千五百步,第一次严厉警告!”肖冲把傅玉成的话听在耳朵里,不由地皱起眉头,感到事情似乎有点棘手,但是这并没有让他把守城职责抛诸脑后,见傅玉成领军进入禁区,当即发出严厉警告。 “你是何人?胆敢阻吾?有胆报上名来!”傅玉成闻言大怒。 “吾乃守城中将,肖冲!”肖冲全然无惧,并再次警告道:“来将速速止步,并从城下撤离,你已靠近城墙一千步,第二次严厉警告!” “公子,不如先命将士们停下来,让他们把欺辱公子的贼人交出来。雁城乃帝国重地,外城兵马历来不得进城,硬闯的话恐怕不太合适。”傅玉成身侧一位青袍老者皱眉提醒道。 “怕什么?”傅玉成眼珠子一瞪,不以为意道:“先不说本公子赫赫身份,他们决计不敢动本公子半根指头,便是没有这些显赫身份,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我们身上披的可是帝国战甲,他们胆敢自相残杀不成?” “放心,他也就只敢嘴上叫嚣叫嚣,撑死了紧闭城门不开,反正是不敢攻击我们。给本公子冲到城下一百步,压压他们的气势。” 城墙上肖冲目光一寒,再次喝道:“来将速速止步并退离,你已逼近城下五百步,本将军第三次严厉警告!若再不止步撤退,后果自负!” “有什么后果,拿出来让本公子瞧瞧。”傅玉成冷笑。 “弓弩手准备!” “射!” 肖冲挥下了手中令旗。 第四百四十章 承担不起的后果 “干!” “这厮翻脸比翻书还快!” “立的誓言全当放屁,实属不要脸!” 甫一在画面里看到傅玉成的身影,牛大娃当即跳脚大骂,无须多问他就已知道傅玉成所为何来,肯定是冲着报复他们来的。 瞧着跟在傅玉成身后的滚滚骑兵,牛大娃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雁城守军强硬的应对措施很快消除了他的紧张感。 “这小子在牧羊城绝对是个横行无忌的主。” “长这么大要么就是从来没人敢忤逆反抗他,要么就是忤逆反抗他的人全被他狠狠处理了,反正肯定没吃过大亏。” “不然没法嚣张到这个地步。” 万秋清瞧着傅玉成率领骑兵大军冲向雁城城门的狂妄姿态,不难猜测他的人生历程。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在温室中肆意滋长,天老大他老二,从未经受过社会毒打。 听见傅玉成再次搬出他的外祖父和姑父威胁肖冲,张小卒忍不住好奇问道:“礼部尚书,赈灾巡察使,这两个官职很大吗?” “很大。”万秋清应声道,“前者算是位极人臣,位高权重,他若想杀哪个人,或是灭哪个家族,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会有数不清的人争抢着帮他做。后者手执天子令箭,如帝王亲临,手握先斩后奏的无上权力。” “难怪他敢如此嚣张。”张小卒咋舌道。 牛大娃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愈是知道傅玉成身后势力权势滔天,他对傅玉成的杀心就愈重。 傅玉成的报复心之重已经摆在眼前,如若让他活着回牧羊城,他的报复必定接踵而至,所以最好能让他死在战场上,死在叛军手里,把命留在雁南回不去最好。 万秋清瞥了牛大娃一眼,道:“像这种二世祖,身边肯定有星辰大能跟随保护,如果上战场的话,星辰大能肯定寸步不离地保护,不可能像今天这样不在身边保护。 然而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八角诛仙重弩连星辰大能都射的死,所以即便有星辰大能保护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你们今后在战场上千万不可疏忽大意。” 如万秋清所说,傅玉成身边确实有星辰大能跟随保护,那位青袍老者便是,今天之所以没在傅玉成身边保护,是因为傅玉成把他留在军中坐镇,防止其他主城来的军队抢夺他们的阵营位置。 “夫人教训的是。”牛大娃摸着鼻尖应声道。他感觉自己的心思被万秋清窥破,而她说的这番话明显是对他说的,告诉他想要在战场上杀傅玉成,必须用八角诛仙重弩。 “肖将军会下令攻击吗?”张小卒看见肖冲第三次对傅玉成发出警告,但傅玉成依旧我行我素挑战肖冲的权威,他不由地为肖冲捏一把汗,觉得肖冲面临着艰难抉择。 他觉得肖冲个人肯定不愿意得罪傅玉成这位二世祖,但是他军人的职责又让他不得不得罪傅玉成。 “雁城重地,不容有犯!”戚哟哟字字铿锵道。 似乎在印证她的话,肖冲手中的令旗猛然落下。 嗖! 万箭齐发。 不是警告,是真正的攻击。 呜!八角重弩的弩箭破空声,令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傅玉成已经冲到城下一百步,可是他却没能压下守城军的气势,反而招来了守城军的杀气。 噗—— 一根巨大弩箭自傅玉成头顶落下,幸好青袍老者眼疾手快,用星辰之力把他卷离马背,但他胯下的战马就没这么幸运,被弩箭噗的一声贯串身体,紧接着数不清的箭矢落下,将之射成一只刺猬。 傅玉成的大脑因过度惊恐而无法思考,他惊慌茫然的目光看见一个个黑铁骑兵被射下马背,和他们胯下的战马一起被射成刺猬,一场血腥屠戮在他眼前上演。 他表情呆愣,似定格一般,完全不能理解肖冲为何真敢下令攻击他和他的黑铁骑兵。 “大胆,我家公子乃万金之躯——”青袍老者大怒,竟抱着傅玉成腾空而起,欲冲上城墙。 “叛军,受死!”肖冲的怒喝打断了青袍老者的厉喝。 青袍老者往上看去,霎时间亡魂皆冒,只见肖冲正站在城墙墙垛边沿,手里抱着一张巨大的八角诛仙重弩,浑身上下奔涌着磅礴的星辰之力。 “干!”青袍老者吓得脸都绿了,想也不想闷头就逃。 呜—— 肖冲的手指扣动了八角诛仙重弩的机括,铮黑光亮的巨大弩箭裹着星辰之力飞射出去,那尖锐的破空声就像索命厉鬼在哭嚎。 星辰大能催动的八角诛仙重弩,其威力之恐怖难以想象。 张小卒等人隔着光幕都被吓出一身白毛汗,就连万秋清都感到头皮发麻,乍起一身汗毛。 “啊——”青袍老者嘴里发出非人一般的惊恐尖叫,他感受到自己已经被锁定,逃无可逃。 嘭! 空中暴起一团血雾,青袍老者的右臂连带小半边身子消失不见,身体飙洒着鲜血栽落地面。 可是他竟然还没死,左臂揽着傅玉成化作一道光线,眨眼间消失在肖冲的视野里。 “干!”肖冲怒骂一声,没能一弩干掉青袍老者和傅玉成让他懊恼不已。 “黑甲铁骑,杀!” 又一道冰冷的命令自肖冲嘴里吐出。 既然是叛军,那就不能虎头蛇尾。 冲撞雁城的代价,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咔咔咔—— 厚重石门迅速开启,黑甲铁骑如怒龙出海,裹挟着滔天杀气扑向黑铁骑兵。 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在黑甲骑兵的屠刀下,傅玉成的黑铁骑兵脆弱的像纸,被无情地撕碎屠戮,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快!” “避让!避让!” “所有人都给老子滚的远远的!” “不要挡了黑甲大人们的道!” 远远站在一处高地上看戏的中年男子,当他看见雁城城门打开,身披哟嘿玄铁铠甲的黑甲铁骑从城门里冲了出来时,吓得他心里咯噔一声,心跳漏了跳好几拍。 他以平生最大的声音向身后极远处的军队下达命令,嗓子都喊劈叉了。催促他们赶紧让开,千万不要卷入无妄之灾。 雁城守将的凶猛让中年男人胆战心惊。 敢对傅玉成和他的骑兵万箭齐发,并且还动用重弩,甚至是星辰大能亲自操控八角诛仙重弩射杀傅玉成,这已经让中年男子惊掉了下巴,但是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雁城守将竟然还要拍出黑甲骑兵清扫战场,这分明是把傅玉成和他的五万骑兵当成真正的来袭之敌,要对其进行彻底清剿的节奏啊。 中年男子心里突突直跳,同时恍然大悟。难怪临行前老父亲一再叮嘱,雁城是国之重地,万万冲撞不得。 五万黑铁骑兵最终逃掉的不知有没有五百。 这是一场毁灭性的屠杀。 尸体、鲜血、断臂残肢,在雁北道上洒落一地。 但很快就被清理出来,运水、运石料木材、运泥土砖瓦的车队继续在雁北道上穿梭忙碌起来,驾车的车夫继续谈笑风生,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因为相比于前段时间尸堆如山的战争,刚才这场时间短暂急促的战斗不过是小场面。 他们可是大雁城的子民,是见过大场面的,可不能在这些外城来的官兵面前怯场,自己丢人事小,万一丢了大雁城的威严,罪过可就大了。 “呀呀呀——”牛大娃见八角诛仙重弩射偏,非但没有干掉傅玉成,还被他逃掉了,顿时急得呜路哇啦乱叫,“可惜可惜,就差一点点,着实可惜!这下可难办了呀!哎!哎!哎——” 牛大娃摇头连叹三声。 他说的难办是指傅玉成逃了,多半是一路夹着尾巴逃回牧羊城,这样就失去杀他的机会了。 “师父,这一箭伤那个老家伙如何?”张小卒问天武道人,他知牛大娃心中所急,故而有此一问。 如果这一箭能伤傅玉成身边的青袍老者根本,他便和牛大娃追上去干掉傅玉成。 若伤不了青袍老者根本,那也只能另寻机会,总不能追上去送死。 他知道傅玉成肯定不会就此回牧羊城,因为他还有一个赈灾巡察使的姑父正在来雁城的路上,以傅玉成睚眦必报的张狂性格,肯定会随他姑父折回雁城报仇。 只不过到时候再想杀他,肯定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追不上了。如果能追,肖冲早就追上去干掉他们两个了,哪还轮得到你们去追。”天武道人摇头道,显然几人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要看看几人怎么处理这件事。 从目前的进展看,他很不满意。 “那就安心喝酒吃肉,等他回来。”张小卒拍拍牛大娃的肩膀,道:“他姑父正在来雁城的路上,他一定会跟着他姑父折返回来报仇的。” “生火,烤肉。”牛大娃咧嘴喝道。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傅玉成的姑父盖华阳来得这么快,动起手来那么的狠辣犀利。 夜幕将落未落之际,一队车马踩着黄昏最后的小尾巴驶上雁北道。 车马前头鸣锣开道,肃静、回避的鎏金大牌高举,又有两面镶着龙凤金边的黄布幡。 一面上面写着:代天子巡视天下疾苦。 一面上面写着:赈灾放粮救天下百姓。 另有“盖”字大旗、乌扇、黄伞等高举车马队伍两侧。 仪仗威严浩大,一看便知非一般人物出巡。 第四百四十一章 午后问斩 傅玉成的出现打破了小院里宁静祥和的生活,紧迫感再次笼上张小卒几人心头。 这是面对生活压力的正常紧张和不敢懈怠,而非他们之前那掺带着急功近利、暴躁焦虑、浮躁飘浮的莽行冒进。 经过一番忘却忧愁烦恼,停下脚步,让一切归于平凡的生活沉静,他们的思想和心灵都得到了洗练沉淀。 虽然只有短短四天不到的时间,却是不长不短刚刚好,因为平凡日子过久了,反而会让人生出惰性。 皎洁的月光下,张小卒和戚哟哟并肩坐在砌了一半的墙头上,望着天上一轮明月,时不时交谈几句,甜蜜而又温馨。 似是坐累了,戚哟哟的身体往张小卒肩膀上倚了倚,张小卒微微挪动了一下坐姿,让她倚靠得舒服一点。 “把你在幻境里的生活讲来听听。”戚哟哟道。 “都是些刨地种田的平凡日子,没什么可讲的。”张小卒应声道,那些平凡的日子是他和刘雀儿之间的秘密,他想永远藏在心里一角不与其他人分享。 “你若喜欢,待你达成愿望后,咱们就回柳家村,盖几间大瓦房,种十几亩良田,慢慢享受安静祥和的生活。”张小卒说道。 “我不喜欢,我喜欢有活力有激情的生活。”戚哟哟声音略显不悦道,“你都已经生活过一遍了,还有什么意思。” “那我执刀,你执剑,咱们刀剑合璧,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张小卒笑道。 “我要去东洲看沧海,北疆攀雪峰,西域走大漠。”戚哟哟道。 “都依你,只要你喜欢。”张小卒道。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若敢反悔,看我不让你好看。”戚哟哟乐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先陪你去寻找双亲。” “不找了。”张小卒摇头道。 “为何?”戚哟哟诧异。 “人生百年,弹指一瞬,与其求缘,不如随缘。有你们这些亲人、兄弟、朋友相知相伴,我已经满足了。”张小卒感慨道。 “阿弥陀佛!”慧心和尚的佛号在墙下响起,“施主颇具慧根,与我佛门有不解之缘——” “和尚,闭嘴!”张小卒抽着嘴角喝道。 “叨扰了!”慧心和尚也不恼,还很客气地道一声歉,然后转身不慌不忙地离去。 “好想揍他!”张小卒盯着和尚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道,因为这已经是今天晚上慧心和尚第九次出现在他面前,想诓骗他剃度出家。 整个院子里除了天武道人、万秋清和牛大娃,其他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少,都被他同样的一套说词把耳朵荼毒了好几遍,个个都气得牙痒痒。 …… 夜深,人静。 张小卒在床上盘膝而坐,没有修炼道术,而是把意念沉入第四道战门内。 他意念化身成人,出现在沙滩上,走到盘坐在沙滩上的枯骨身旁,绕着它好奇观察起来。 白天对抗星辰拳头的那惊天一拳,所展露的战斗意志和力量法则,就是从这具枯骨的头盖骨里射出来的。 若不是他自身力量太弱,那一拳绝对可以锤爆星辰拳头。 头盖骨光滑雪白,表面流转着淡淡的金色流光。 听牛大娃几人说,初见这副枯骨时,它身上金光夺目,是受伤后才变得暗淡。 张小卒忍不住伸手触摸枯骨的头盖骨。 他知道这仅存的完好的头盖骨上,肯定蕴含着这具枯骨身前感悟的诸多法则奥义。 张小卒迫切地想参悟它。 还有旁边这柄锈剑,定然也蕴含诸多玄奥,但张小卒觉得它似乎不怎么好惹,心里对它有点打怵,决定放放再说。 他的手甫一触碰到头盖骨就觉眼前一晃,接着眼前景物变幻,枯骨和锈剑消失不见,竟凭空冒出一个打着赤膊的三岁孩童。 孩童细致白嫩,稚气十足,张小卒甚至感觉从他身上闻到了尚未褪去的奶味。 张小卒看不清他的长相,有一层朦胧的薄雾遮挡着他的面庞,但是看隐隐透出来的模糊轮廓,张小卒觉得这张脸有一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翻寻记忆想了半天也没起来他是谁,在哪里见过。 小孩面朝大海站在沙滩上,两腿平行开立,脚尖冲前,身体下蹲,大腿与地面平行,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其丁点大的软嫩拳头端于肋侧,而后开始有规律的左右冲拳。 “嘿——哈——” 稚嫩清脆的喝声随着每一下出拳喊出,盘旋在沙滩上空。 张小卒绕着小孩转了几圈,确认小孩看不见他的存在,而他伸手去触摸小孩,却穿透了小孩的身体,似乎小孩是一具虚影,可又像他自己是虚影,分不清楚。 小孩也不觉枯燥不觉累,就这么一直扎着马步,面朝大海,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左右冲拳。 张小卒在一旁看了一会后,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未练过拳脚方面的基本功。 想到张屠夫说无论练什么都要把根基打牢,他只学握刀姿势就足足学了三年,即便是现在都不敢疏忽懈怠,都要常常温故练习。 张小卒觉得自己也需要打熬基础。 张屠夫临走前教了他们几种基础的握刀手势,以及刀法最基本的动作,叮嘱他们勤下功夫把基础打牢。 至于周剑来的剑,他没有多做指点,因为周剑来的基本很牢靠,且该交的魏子焸全都教了,他只告诫周剑来把剑心沉静下来。 练刀练狂,练剑练稳。 但是张屠夫没有教他们拳脚上的基本功夫,所以张小卒想跟着眼前这小孩一起练习。 只是目光盯着小孩,不禁感到尴尬和羞臊,跟一个刚断奶的小娃子学练拳,传出去恐怕要被人笑话。 不过想到这里是他的私人世界,没人看得见,便厚着脸皮在小孩身侧站定,学着他的姿势扎上马步,双拳抱于腹侧,跟着小孩的节奏出拳。 “嘿——哈——” 沙滩上空又多了一道声音。 张小卒本以为这是一个枯燥的训练,可是没想到竟在不知觉间沉浸其中,他感觉虽然一直在重复练习左右冲拳,但每一拳打出去都是不一样的,一拳比一拳沉稳,一拳比一拳快速,一拳比一拳有力,可细细观瞧又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给他一种奇妙的感觉。 砰砰砰! “卒子,快起来!” “出事了!” 张小卒正练着,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以及牛大娃急切的呼叫声,意念不禁一动,眼前景物突然变幻,小孩消失不见,枯骨和锈剑再次出现在眼前。 张小卒惊讶地发现,他的身体依然保持着触摸枯骨头盖骨的姿势,不过他来不及惊讶,因为敲门声和牛大娃的叫唤声再次响起。 他意念自第四道战门抽回,睁眼翻身坐起,目光望向窗户的同时神情突的一怔,惊讶地发现天竟然亮了,可他感觉顶多只过去半个时辰而已,没感觉自己在沙滩上练了多久,因为他的马步姿势和出拳姿势都还没练得像小孩一样标准呢。 “卒子,你在里面吗?”牛大娃敲门半天没有应答,不由地起了怀疑。 “在,睡得有点沉,起来了。”张小卒忙应声道,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傅玉成和他的姑父昨夜到的雁城,刚到就把戚城主抓了起来,给他定了一个杀头的大罪,要在今日午后问斩。” “什么?!” (感谢日与月晖和书友57673641的打赏和月票支持!感谢默默支持的所有兄弟姐妹!) 第四百四十二章 真该死 啪!啪!啪! 城主府半坍塌的会议事厅里,不断地传出鞭子抽打声,以及阵阵非人的惨叫声。 一条条精铁锁链自房梁上垂下,每根锁链下面都吊着一个人。 一眼望去,足有三四十人。 他们正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官兵,用刑鞭不停地狠狠抽打。 刑鞭不同于普通鞭子,刑鞭带刺带钩,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非人的惨叫就是从这些受刑的人嘴里发出来的。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已经破皮烂肉,有几人身上的皮肉甚至都已经被刑鞭刮去大半,露出了染血的骨头,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行刑的官兵一点停手的意思也没有。 如若有雁城名流在此,看到这些受刑的人,定会惊掉眼珠和下巴,因为这些人无不是雁城高级官员。 “啊——别打了!我招!我招还不行吗?!呜——求求你们,别打了——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呜呜——” 终于有人受不了鞭笞之苦,连声哀嚎求饶,悲愤呜咽,眼角流下屈辱的泪水。 “识时务者为俊杰。” “快放这位大人下来。” 在房间东侧靠墙处,摆着一张原木色的案几,案几上摆着茶水、糕点和瓜果。 案几旁边坐着一位二十五岁上下,身穿藏蓝色锦衣的青年男子,男子手里端着茶碗,一边看着雁城众官员受刑,一边笑眯眯地品着碗中香茶。 见有人受不了鞭笞之苦告饶,便勾起嘴角得意不已地命人放他下来。 然后立刻有三个官兵走上前去,三人手里各端着东西。 一人手里端着一张两尺见方的案几,一人手里端着纸笔墨砚,一人手里端着清水和毛巾。 行刑的官兵给此人解除了铁链枷锁。 端案几的官兵把案几摆在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丹瓶,倒出一粒褐色丹药,捏开他的嘴巴给他服下。 不是毒药,是减轻疼痛并提高气力的药。 丹药入腹,男人嘴里的痛苦呻吟声很快就减弱,并且瘫软的身体也恢复了些许力气。 端清水和毛巾的官兵走到近前,给他清洗脸颊和双手。 最后端纸笔墨砚的官兵上前,把笔墨纸砚在案几上一一摆好,毛笔蘸了墨汁,递到男人面前,声音冰冷道:“写吧。机会只有一次,万望大人好好珍惜。” “我——我——”男人哆嗦着嘴唇,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可最终还是流着泪水颤颤地接过毛笔,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呜咽道:“戚大人,我——我——对不起你!” “奸人手段残忍,酷刑逼供,我不怪你!”不远处一消瘦男人应声道,他正身负铁枷镣铐坐在地上。 雁城姓戚的大人只有一位,城主戚无为。 此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他。 昨日夜里十时许,赈灾巡察使盖华阳到达雁城,并连夜召集雁城官员。 戚无为及一干得讯后不敢怠慢,起夜星辰前往,无不怀着一颗欢喜的心,觉得赈灾巡察使定然带来大量物资,恰解雁城燃眉之急。 哪曾想他们前脚进门,后脚就被官兵用铁链锁了,接着就被拿到这里受刑,直被打去半条命,盖华阳才姗姗露面。 言简意赅,戚无为在雁城任职期间劣迹斑斑,尤其是旱灾到来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搜刮民脂民膏,私吞赈灾物资,大发国难财,十恶不赦。 命令他们每人写一条戚无为的罪行,签字画押后即可免除皮肉之苦。 大小官员听了后惊掉一地眼珠子,如此明目张胆、简单粗暴、目无王法,赤裸裸血淋淋的栽赃陷害,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却活生生的发生在他们眼前。 戚无为为雁城的付出,众官员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其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哪有什么劣迹罪行。 他们不愿向盖华阳低头,可终是扛不住残忍酷刑,一个接一个屈辱屈服,写下一张张戚无为的罪状。 “戚无为好色成性,淫.人妻女,强抢民女,百姓忍辱偷生,敢怒不敢言。” “哈哈,好,写得好!” 青年男子接过官兵递过来的罪状,展在眼前朗声念了一遍,不禁开怀大笑,拍桌叫好。 岂料他笑声刚落,戚无为突然猛地站起身,晃得一声铁链哗楞作响,竟仰天大笑:“哈哈,好好好,写得好!” 笑罢,喝道:“住手,别打了!用不着他们写,老子自己写!笔墨纸砚,拿来!” 青年男子闻言大喜,阴笑道:“戚大人敢作敢当,倒也是条好汉。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戚大人,万万不可啊!” “戚大人,吾等死不足惜,不能毁了大人一生清誉啊!” “戚大人——” 戚无为望着一干酷刑加身,却仍紧咬钢牙不屈的同僚,禁不住落下两行热泪,带着枷锁镣铐朝众人深深一躬,深表歉意道:“诸位大人,对不住,戚某连累诸位受苦了。诸位大人且回家安心养伤,雁城百姓疾苦还需诸位劳心劳力,这狗屁不是的赈灾巡察使定是靠不住的。诸位亦无需为戚某担忧,戚某上无愧于天,下不怍于人,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奸佞小人害不了戚某性命!” 说完再朝一干官员深深一躬。 有官兵过来给他摘了铁枷,案几置于面前,笔墨纸砚一一摆好。 戚无为盘膝端坐于案几前,虎目瞪裂,钢牙咬碎,万般屈辱吞进腹内,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蘸了墨汁刷刷疾书。 一张两张三张—— 一写三十张。 百种罪行一一列于纸上,大到奸.淫掳掠,小到偷鸡摸狗。 青年男子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因为他发现其中有许多恶行连他都没犯过,实在是精彩绝伦,让他忍不住拍手叫绝。 “戚大人当真是为恶经验丰富,令本公子叹服!” “呵呵,瞧你这书写速度,也知你定然干净不了,因为就算让一个坏人来写,怕是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下一百多种罪行。” “戚无为,你不冤呐!” 青年男子连连冷笑奚落。 戚无为冷笑不语,不愿与之做无谓辩驳。 雁城大小案卷他每年都要审阅一遍,尽量杜绝冤假错案,而这些罪行恰是看案卷知道的。 “把他们都放了吧。”戚无为挨着一张张纸签字画押后说道。 “那是自然。”青年男子点头应声,然后吩咐人,“把诸位大人带去后院养伤休息。” “戚某已经认罪,为何还不肯放他们回家?”戚无为怒问。 “当你人头落地时,他们就可以回家了。”青年男子笑答。 一众官员被官兵押离,戚无为重新上了铁枷,闭目坐在地上,不言不语。 “戚无为,知道为什么抓你吗?”青年男子突然问道。 “无非是挡了你们这些奸佞小人的财路。”戚无为答道。 “非也。”青年男子笑着摇摇头,“就凭你还挡不了我姑父的财路,要整死你的是本公子,因为贵夫人得罪了小爷我。” “原来如此。”戚无为恍然道。 青年男子等着看戚无为暴跳如雷的样子,未曾想戚无为应了声后就不再言语,脸上甚至都看不见一丝气怒的表情,这让青年男子心中一阵憋闷,问道:“你为何不气?” “和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气的。”戚无为道。 “呵呵,你倒是想得开。”青年男子笑道,“有这些你亲手写的罪状,你确实是活不成了。今天午时三刻,你就要被问斩。” 戚无为知道青年男子误解了他的话,他说的将死之人可不是指他自己。 手执天子令箭的赈灾巡察使,确实没人惹的起,可是在张屠夫面前,怕是没那么好使。 这些老一辈的开国功勋,哪一个不是嫉恶如仇,张屠夫尤为甚之,盖华阳的罪行一旦落入张屠夫耳朵里,必然难逃一死。 而眼下张屠夫就在南境,并且这两日就会返回雁城,可以说盖华阳已然是在劫难逃。 盖华阳完蛋,眼前这小子必然跟着完蛋,所以戚无为跟他着实没什么可气可怒的。 “戚大人,你放心,你死后你的家人本公子都会替你安顿好的。” “你那两个儿子,我会找最好的人牙子,把他们训练成上等奴隶,然后让他们在奴隶笼里和野兽尽情搏斗,直到被野兽撕碎吃掉为止。” “你的妇人和女儿,本公子会好好宠幸一番,然后老的卖去妓院,小的训为女奴。” “怎样,很不错吧?” 青年男子面带微笑,但言语里极尽恶毒。 戚无为猛地抬头瞪视青年男子,一字一句道:“你可真该死!” “哈哈,说得好。” “本公子确实该死,可是能杀本公子的人尚未出生,真是可惜。” 青年男子张狂大笑。 城主府正堂大厅里,身穿云鹤紫金官袍的盖华阳翻阅着戚无为写下的种种罪状,捋须笑道:“来的路上本官还在想该如何和这位雁城之主相处,没想到玉成倒是歪打正着,为我解了这一难题。” “有这些罪状在,便是杀他一百次也不怕落人口实,待戚无为人头落地,吾便立刻休书一封,让父亲大人运作起来,争取让咱们的人来继任雁城城主之职。” “不过这个戚无为在雁城好似颇得民心,得找些当地的豪绅大族来给本官应应场。” “报告大人。”有一侍卫进来禀报。 “讲。” “戚无为的妻儿要见戚无为。” “放进来全部拿下。”盖华阳目光一寒。 “喏。”侍卫领命离去。 (感谢 是为书童不为书虫的打赏和月票支持!) 第四百四十三章 是不是傻 城主府被盖华阳带来的官兵整个防卫起来,官兵们十步一人守在院墙外,还有巡逻队伍来回往返,皆刀剑出鞘,杀气腾腾,不准任何人靠近半步。 万秋清娘四个站在城主府门外的街道上,望着面前几步外的家门口,竟然需要等别人的准许才能进去,不禁感到无比可笑、讽刺,以及愤怒,忍不住想要杀人的愤怒。 因为非但他们的家被人强行霸占,他们的丈夫(父亲)还被霸占他们家的混蛋关押起来,甚至要把他们的丈夫(父亲)午后问斩,换作任何一个人肯定都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混蛋。 “哈哈——”府门内传出一道张狂笑声,人未到声先至。 “诸位,没想到吧,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本公子掌控诸位的命运。” “有没有很期待啊?” “哈哈——” 伴着得意张狂的笑声,身穿藏蓝锦衣的傅玉成走出府门,在门前台阶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俯视万秋清等人,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看得众人牙痒痒。 “狗日的傅玉成,你就不怕昨天的毒誓一一应验吗?”牛大娃跳脚喝骂道。 傅玉成闻言神色顿时阴沉下去,昨天的屈辱经历总是横在心口难以释怀,他目光阴毒地盯着牛大娃,知道唯有杀了牛大娃才能解他心头之恨,解他心中之结。 “叫吧叫吧,很快你就叫不了了。”傅玉成冷笑道,目光落在万秋清身上,“你不是想见你男人吗?砍了他们三个的腿,还有那个驼背的丑鬼,砍了他们四个的腿,本公子就让你进去见一面。” 他用手指了指张小卒三人,没忘掉还有一个元泰平。 “可以。”万秋清闻言爽快点头,“不过奴家想先问公子一件事。” “什么事?”傅玉成问道。 “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会这么蠢?”万秋清冲傅玉成露出了笑容,“另外,你镶的门牙真丑。” “贱妇——”傅玉成闻言勃然大怒,张口就骂。 啪! 可一张嘴脸上就挨了一耳光。 这巴掌极狠,抽得他脑袋猛地一甩,双脚离地,身体在空中横了起来,刚要飞出去,又被一只星辰大手掐住脖子,从门前台阶上拽了下去。 万秋清掐住傅玉成的脖子,将其狠狠地摔在地上,问道:“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本夫人面前,你不蠢吗?” “大胆!” 门前和周围的官兵当即执兵器冲了上来。 万秋清眸子一寒,青花剑扫出,剑气迸发,十余道血箭飙射,染红了空气,在早晨的明媚阳光照射下格外刺眼。 冲上来的十多个官兵全都捂着脖子死尸倒地。 “好!” “杀得好!” 不远处聚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拍手称快,他们听说戚无为要被午后斩首,纷纷跑来为戚无为求情,但是被官兵挥刀驱赶,不敢靠前。 “啊——” “你——你敢杀人?!” “你死了,死定了!我姑父就在府内,他有天子令箭,你冲撞他的仪仗就等于冲撞当今圣上,你——你这是大不敬,是造反!” “你——你等着!” 傅玉成惊恐而又狠厉地叫嚣道,爬起身就往城主府跑,同时喊道:“姑父,有人造反!” 噗! 万秋清手腕一抖,一道剑气射向傅玉成的右腿。 “啊——”傅玉成凄厉惨叫,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他的右腿被齐根斩断,滚落在身侧。 “啊——我的腿——腿——啊——” “姑父,救命!” “救命——” 听见傅玉成的惨叫和呼救声,府外和府内的官兵全都涌了过来,把万秋清等人层层包围。 “呔!” “贼妇,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杀害本巡察使的差兵,罪该万死!” “来人,速将这伙贼人拿下!” 盖华阳闻声从府内急急出来,甫一出门跃入眼帘的血腥情景吓得他肝胆剧颤,又见傅玉成断一腿倒在血泊里,顿时怒气勃发,下令缉拿众人。 “喏!” 官兵闻令应喏,扬刀扑上。 “死!”万秋清厉喝一声,挥剑洒出漫天剑气,射向四周扑来的官兵,剑气所至无人能挡,鲜血溅射,死尸倒地。 这一剑斩了近百人。 后面的官兵无不吓得汗毛倒竖,猛然止步。 咕噜—— 盖华阳站在门口台阶上,望着满地死尸,瞳孔震颤,喉头蠕动,猛吞了一口口水。万秋清的狠辣杀伐,让他心神震颤,眼前这样的画面是他未曾见过的。 万秋清往前两步,一脚踩在傅玉成的头上,问道:“昨天本夫人有没有说过,不愿杀你只是因为怕麻烦,而不是不敢杀你?你当本夫人的话是耳旁风?” 她这话不是说给傅玉成听的,而是说给盖华阳听的。 傅玉成吓得都忘了断腿之痛,伸出手够向石阶上的盖华阳,哭嚎道:“姑父,快救我!救我啊!” 在万秋清的气势压迫下,傅玉成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快——快去请东郭前辈和伊前辈!” “请天子令箭!” 盖华阳被万秋清的气势所迫,有些慌神,不过想到自己有天子令箭,顿时又底气十足,挺直了腰杆。 袍袖一甩,展露官威,看向万秋清喝问道:“你是何人?” “戚万氏,戚无为之妻。”万秋清答道,“把我夫君交出来,本夫人可饶他不死。” “大胆!”盖华阳怒喝一声,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被万秋清的举动吓得咽了回去。 万秋清挥剑斩了傅玉成的另一条腿。 “考虑一下。”万秋清表情冷淡地看着盖华阳说道,左手一挥,空气中腾的窜起三尺火浪,朝傅玉成的两条断腿慢慢靠去。 意图很明显,只要盖华阳拒绝,傅玉成的腿就会被烧成灰烬,甭想再接回去了。 “不!不!不要!” “姑父,快,快答应他!” “她是魔鬼,她要烧了我的腿!” 傅玉成吓得魂飞天外,他不想下半辈子躺在床上过。 “让老夫看看是何人这么大胆?叨扰老夫休息,实该万死。”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音起时感觉说话之人还在极远处,可音落时人已经出现在门前台阶上。 是一位须发皆白的灰袍老者,其一双凹陷的三角眼里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东郭红?”天武道人目光落在出现的灰袍老者身上,脸上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张口唤出一个名字。 灰袍老者听见有人喊他名字,顺声望去,悠然的脸上突然露出惊吓的表情,看着天武道人说道:“前、前辈,您怎么在这里?” 由他的表情反应和说话的语气,可以明显看出他对天武道人心有畏惧。 “这里没你什么事,一边玩去。”天武道人笑了笑,语气虽平淡之极,却包含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灰袍老者闻言竟连连点头,被天武道人如此藐视,他非但一点不气,反而拱手朝天武道人连连作揖,语气恭敬道:“前辈万安,前辈再见!” 说罢,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腾空而去。 来得快,走得更快。 现场一片说不出话的寂静。 盖华阳望着灰袍老者消失在视野里的身影,半张着嘴整个人原地傻掉了,这可是他花重金请来的星辰大能,竟然照面被人一句话吓跑了,这他娘的分明是个江湖骗子。 但是气归气,他心里却咯噔一声,目光落在天武道人身上,知道眼前这群人中除了杀人不眨眼的万秋清,还有一个让星辰大能都害怕的存在。 “巡察使大人,考虑好了没有?”万秋清问盖华阳,然后抬手指了指盖华阳身后空中,好笑道:“告诉大人一个坏消息,你的另外一位前辈好像也跑了。” 一道身影自城主府里飞出,和刚才的灰袍老者一样,破空而去。 “!!!”盖华阳欲哭无泪,心中暗暗咒骂:“这群欺软怕硬的老东西!” “大人,天子令箭到!”一个侍卫躬着身子,双手高举一个大红色呈盘,从府内一路小跑出来,到盖华阳面前跪下,双手高高托起呈盘。 呈盘上铺着黄色绸缎,绸缎上摆着一个两尺长的鎏金锦盒。 “好!”盖华阳神色大喜,叫一声“好”,然后整了整云鹤官袍和官帽,屈膝跪地,朗声喊道:“臣盖华阳恭请天子令箭,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官兵皆恭敬地跪地呼和。 街道上的老百姓面面相觑,知道天子令箭是何物的人,皆惶恐跪地,山呼万岁。 城主府门前瞬间跪了一地。 “哈哈,天子令箭如帝王亲临。贱妇,帝王驾前,安敢继续造次?!”傅玉成觉得自己终于等来了翻身的时机,禁不住张狂大笑,喝道:“贱妇,速速把你的脏脚拿开,否则本少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万秋清皱眉,天子令箭面前造次,就真是对帝王大不敬,无论对错都是要满门抄斩的。 见盖华阳已经起身,正在打开锦盒,就要把天子令箭取出,心中愈加着急。 “啊呀呀——”张小卒突然捂着眼睛连连大叫。 “好大的风啊!” “眼睛里灌满了沙子,疼死我了,得赶紧找块布蒙上眼睛。” “——”众人表情无不僵硬,抽着嘴角心里好笑道:“你怕不是个傻子吧?头发丝都翁丝不动,哪来的风,哪来的沙?这招掩耳盗铃实在太僵硬了!” 万秋清忍俊不禁。 尽管觉得张小卒这一招太愚蠢,但眼下着实没有再好的办法了。 风元素凝聚,风起云涌,沙尘漫天。 (感谢书友57631550的月票支持!) 第四百四十四章 剑舌交锋 “啊哈哈——” “一群白痴,蒙上眼睛就可以当天子令箭不存在吗?” “你们想笑死老子吗?” “哈哈——” 傅玉成觉得自己看见了这辈子最搞笑的事,以致连钻心入骨的断腿之痛都暂时放到了一遍,两只手掌拍地狂笑不已,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过他的笑声马上就变成了恐惧尖叫。 只见悬在空中的三尺火焰轰的一声暴涨,扑向傅玉成的两条断腿,将其整个吞没,短短五六个呼吸过后烈焰散去,原地只剩下两摊灰烬。 “啊——啊——”傅玉成再也笑不出来,在惊悚的尖叫声中昏死了过去。 断腿可以再续,所以他尚可有恃无恐。 可烧成灰就什么都没了,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盖华阳右手高举一支不到两尺长的血色令箭,感觉这一刻他就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所有人都得臣服在他的脚下,所有人的命运都攥在他的手里,生杀予夺。 可是当他高举天子令箭,转身面向万秋清等人,期待着看他们乖乖地束手就擒,跪伏在他的脚下瑟瑟颤抖的情景时,入眼的一幕既让他气结,又让他捧腹大笑。 蒙上眼睛就可以当天子令箭不存在吗? 这些人怎么可以愚蠢到这种地步? 别说你的装瞎,就算是真瞎,在天子令箭面前也得老老实实跪着。 但是万秋清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蒙上眼睛确实就可以当天子令箭不存在,蒙上眼睛就可以为所欲为。 二话不说,烧了傅玉成两条腿。 “你——你——”盖华阳气懵了头,用天子令箭指着万秋清,气得说不出话。 他好大一会儿才顺过一口气,瞪着万秋清厉喝道:“天子令箭,如帝王亲临。戚万氏,你要造反吗?” “天子令箭?” “在哪?” “在大人手里吗?” “恕民妇眼睛迷了沙子睁不开,什么都看不见。”万秋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呵,装疯卖傻。”盖华阳嗤鼻冷笑,“你看不见,本巡察使亲口告诉你,天子令箭就在本巡察使手里握着,贱妇还不快快跪下?” “巡察使?什么巡察使?哪来的巡察使?不会是假的吧?”万秋清不愿在天子令箭上多谈,因为说得越多错的越多,与其质疑天子令箭的真假,还不如质疑盖华阳的真假。 “大胆!”盖华阳闻言大怒,道:“本巡察使既有官印,又有陛下任命文牍,更是手持天子令箭,你敢质疑本巡察使的身份?” “若不假,为何一到雁城就迫害忠君爱国的良臣?”万秋清质问道。 “忠良?你丈夫吗?呵呵,可笑。戚无为罪责滔天,死不足惜。”盖华阳冷笑,“他自己亲手写满三十张纸,足有上百条罪状,他若是良臣,那死牢里的囚犯都敢说自己是圣人。” “劳烦大人原地跳一下,不然我杀了他。”万秋清剑刃突然抵住傅玉成的咽喉,锋利的剑尖刺破他白嫩的皮肤,立刻有鲜血涌出。 “住手!”盖华阳怒喝。 但万秋清罔若未闻,手上用力,剑刃一点点朝傅玉成的咽喉切进去。 嘭! 盖华阳被逼无奈,只得照万秋清莫名其妙的要求,原地跳了一下。 “大人为何要跳一下?”万秋清问。“不是你逼我的吗?”盖华阳气结。 “我逼你你就跳吗?”万秋清再问。 “我不跳你就要杀人!”盖华阳怒吼。 “呵呵,谁又知道大人有没有逼迫奴家夫君呢?”万秋清说道。 盖华阳这才知道万秋清绕来绕去想说什么,心里抑不住发虚,但表面上未露一点怯意,喝道:“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是不是强词夺理大人心里清楚。”万秋清讥笑道。 盖华阳冷笑,道:“就算没有那三十张罪状,他戚无为也罪该万死。眼下南境正遭旱灾荼毒,百姓饥渴难耐,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人被活活渴死。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天赐甘泉,欲救南境千万百姓性命,可戚无为竟然无视百姓疾苦,奴役苦难百姓用救命甘泉砌墙建房子。这是何等的麻木不仁?何等的荒唐残暴?何等的天理难容?!” “只此一条,就够砍戚无为一百个脑袋。”盖华阳怒目圆睁。 “敢问大人,恩泽湖水满溢出,拦拦不住,引引不及,是让水流淌到干裂的地面渗入土地里好,还是在满足饮用的前提下,把流淌出来的水用来建造房屋,让雁城百姓尽快有家可住的好?”万秋清质问道。 “呵,偌大南境就只有雁城一座城吗?” “其他城的百姓你们有没有想过?就不能把多余的水运去救他们的命吗?” “你们是在用水盖房子吗?你们是在用其他诸城百姓的生命盖房子!你们每砌一块砖用掉的水,就是一条甚至几条人命!” 盖华阳连连质问怒喝。 他敢动戚无为,这一点才是最大仰仗,只要紧咬这点不放,哪怕是在皇帝面前,他也敢振振有词,让皇帝赐戚无为死刑。 万秋清语结,没法争辩。 因为能运水盖房子,就能运水去其他城镇救人。 救人重要还是盖房子重要,答案肯定是前者。 但是雁城已经竭尽所能了。 雁城数十万守城军只留下八万守城,其他全都派了出去,连战马都用来拉车,一车车水运往四周各城。 再远的城镇,雁城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下已经进入七月中旬,马上就要迎来八月酷暑,到时候雁城百姓若再无片瓦遮身,一天不知道要被热死多少人。 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把倒塌的房屋修葺或是重建起来,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至于别的城镇渴死多少人,那也只能活该渴死了。 但这么无情残忍的话只能放在心里,因为说出口就是罪大恶极。 万秋清擅长的战场是刀光剑影的沙场。 盖华阳擅长的战场是唇枪舌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官场。 所以刨除暴力,万秋清肯定不是盖华阳的对手。 好在,万秋清及时意识到这一点。 当然,除了暴力硬来,她也别无选择。 嗤! 万秋清的剑斩下了傅玉成的右臂,傅玉成身体只是抽搐了一下,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虚弱状态,若再不进行救治,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把本夫人的夫君交出来,否则——” “下一剑斩他脑袋!”万秋清语气冰冷无情道。 “放肆!放肆!放肆!”盖华阳刚占了点优势,可还没来得及借题发挥,就再次被万秋清一记暴扣摁到了地上,气得他暴跳如雷。 盖华阳目光阴狠地盯着万秋清叱喝道:“你杀吧。有能耐就把本官和本官的差兵全都杀了,本官倒要看看天子令箭在雁城到底有没有用?本官倒要看看这雁城是吾皇万岁的雁城,还是你戚家的雁城?你,杀吧!” 沙场、官场都是战场,一个是刀光剑影、鲜血淋漓,一个是步步惊心、杀人无声,这两个战场,能在任一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所以当盖华阳舍弃傅玉成,不再受掣肘时,他的獠牙和凶性便就暴露了出来。 两声质问,声声都是杀人的刀! 你且杀吧,天子令箭下你再敢杀兵杀官,那就表明天子令箭在雁城没有屁用,这雁城不是苏家的雁城,而是你戚家的雁城。 这已经不是忤逆不敬,而是直接上升到叛逆谋反的罪名。 万秋清当不起。 她的剑停了下来。 她本以为能用傅玉成的命换回戚无为,未曾想盖华阳竟是这么狠心,连自己侄儿的命都能舍弃。 “众将士听令!”盖华阳高举天子令箭,“把这些乱贼统统抓起来,胆敢反抗者,就地正法!” “喏!” 执天子令箭发号施令,犹如皇令,莫敢不从。 刷刷刷—— 穿盔戴甲的官兵顿时执刀向前逼近。 不反抗,被抓,恐怕十死无生。 反抗,那就是叛贼,亦是十死无生。 嗤! 万秋清的剑划破了傅玉成的喉咙,鲜血飙射。 傅玉成肯定从未想过,他这一生会结束的这么早。 盖华阳也没想过,所以看着从傅玉成喉咙里飙射出来的血箭,他瞳孔猛地一颤,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愣在了原地,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 “啊——” 当卡在胸口的那口气憋出来时,盖华阳终于从惊恐惊愕中缓过劲来,望着傅玉成的尸体禁不住目眦欲裂,捂着嘴巴心痛惨叫。 万秋清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既然没有活路,那就一起死好了。盖华阳,你做好准备去死了吗?!” 言罢缓缓迈步,向盖华阳逼近。 既然无路可走,那就选一条解气的路走。 盖华阳心惊肉跳,喝道:“十二护卫何在?!” “在!” 自盖华阳左右跳出来十二个执剑护卫,个个气势凌然,一看便知是实力不俗的高手。 万秋清冷笑说道:“星辰大能都跑了,你们十二个半步大能跳出来作甚?找死吗?” 她虽然蒙着双眼,但以她的修为,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其实一草一木她都“看得见”。 “我等誓死保卫大人,一死又如何?”这十二护卫倒是比那两个溜走的星辰大能硬气的多。 “那本夫人就成全你们。”万秋清语气森寒,手中三清剑剑芒吞吐,动了杀意。 哒哒哒—— 街道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盖华阳站在台阶上眺目望去,看清来人是谁后,忍不住大笑:“哈哈,守城军来得正是时候!本官就不信雁城守城军也是你戚家的。” 听见来人是守城军,万秋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知守城军定然是服从天子令箭。 第四百四十五章 要死就快点 盖华阳可以狠心舍弃傅玉成的性命,挣脱万秋清的掣肘,可万秋清却不敢完全无视天子令箭的存在,否则盖华阳也不可能在她面前嚣张到现在,早就一剑杀了。 不能碰持天子令箭的人,这是万秋清心里不敢逾越的一道线,若是触及这条红线,可能连师尊出面都无法善了此事。 黄权大若天,触之必死。 守城军的到来让万秋清一颗心沉到谷底。 觉得眼下只剩一条路,冲进城主府救出戚无为,然后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再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师尊张屠夫回来救他们。 不然只要落在盖华阳手里,这厮绝对有一百种方法给他们定一个杀头的罪名,然后弄死他们。 想着,万秋清就要摘下蒙眼的布条,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按住了手臂,尽管这道力量一触即走,但万秋清仍然清楚感受到,它来自守城军的方向,心里不由地一动,手收了回去。 裘战翻身下马疾步行到近前,向盖华阳单膝跪地,道:“见天子令箭如见吾皇,雁城守将裘战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将士跟着跪地参拜行礼。 然后起身朝盖华阳拱手作礼,道:“末将裘战见过巡察使大人,来迟一步让大人受惊了。” “哈哈,不迟不迟,将军来得刚刚好。”盖华阳朝裘战拱手大笑。 他这话若是被傅玉成听见,估计能气得活过来掐死他。 “将军快快将这群目无王法、藐视皇权,当街行凶,打杀差兵的恶贼抓起来。”盖华阳说道。 “肖冲,把人给我围起来!”裘战当即下令。 “喏!”肖冲应喏,立刻率人上前把万秋清等人包围起来。 听见“肖冲”这个名字,盖华阳的眼皮猛跳了两下,目光在肖冲身上一触即收。 傅玉成已经把昨天的事前前后后对他讲了,当他听见傅玉成竟然胆大包天地率五万铁骑冲撞雁城,最后被雁城守军杀得片甲不留,五万铁骑几近全军覆没,傅玉成甚至还让他帮他报仇,弄死守军指挥官肖冲时,他差点被傅玉成蠢哭了。 雁城乃帝国重地,任何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不得率军靠近,否则直接视作叛乱,雁城守将有权利下达任何攻击命令,所以说傅玉成根本是自己作死。 他可不敢陪傅玉成一起作,当场严厉呵斥傅玉成再勿提及此事,否则事情闹开了闹大了,吃不了兜着走的会是他们。 被肖冲包围,万秋清未有言语,静观其变。 张小卒等人不明情况,暗暗焦急。 又听裘战接着说道:“昨日下午五时半左右,有一伙叛军突袭雁城,所幸守城将士反应迅速,没让这伙叛军得逞。只可惜黑甲铁骑出城追剿,未能将贼首就地正法。 末将听闻探子来报,贼首极可能乔装打扮混进了巡察使大人的仪仗队伍,故而急急带人前来护佑大人安全,诚恐贼人穷凶极恶对大人不利。” 盖华阳轻捋胡须,嘴角含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裘战一眼,觉得这位老将端的会行事,照面就给万秋清这伙人扣上一个贼寇的罪名,不禁觉得傅玉成昨天率兵冲撞雁城的举动倒也蠢到了点子上,死也死得其所。 “将军看看,逃掉的贼首是不是就是这一伙人?”盖华阳拉长脸严肃说道。 说完,他不由地竖起耳朵,似乎已经听见裘战大喝一声:“没错,就是他们。” 然后不容万秋清一伙人辩解,直接命人将其拿下。 接着或把人交给他处理,或是狠辣一点,当场就砍了脑袋,来个死无对证。 事情完美解决。 二人携手进府,畅饮一杯,只等午时三刻砍了戚无为的脑袋,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盖华阳想象的极好,因为这是他们官场上惯用的手段。 睁眼说瞎话,栽赃陷害,杀人不见血。 所以,当他听见裘战说的话后,嘴角难以掩藏的笑容突然僵硬,竖起的耳朵又往上提了一截,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大人玩笑了,这几位都是我南境的大好子民,怎会是叛军?”裘战如是说,并给盖华阳一一介绍起来。 “这位是城主大人的夫人。雁城被大牙军和叛军围困时,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率领两千轻骑杀出大牙军防线,一路向北千里奔袭,把紧急战况及时传达给镇守白云城的老王爷。” “雁城守卫战能大获全胜,戚夫人功不可没。” “这位是三清观天武真人。大战期间,雁城遭遇古尸尸毒之危,天武真人与另外几位星辰大能主动请缨,前往古尸巢穴剿灭古尸,护佑南境百姓生命。” “这几个小辈或机智无双或勇猛无匹,皆在雁城守卫战中立下赫赫战功,是我南境冉冉升起的栋梁之才。” “他们怎么可能是叛军?大人真是玩笑了。” 听了裘战好整以暇的郑重言辞,万秋清暗松一口气,同时对裘战感激肺腑。能在这时候无惧天子令箭出手相助,这份情沉甸甸的让人承受不住。 张小卒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焦虑顿时一扫而空。 盖华阳表情僵硬,眼神阴沉的可怕,觉得被裘战戏耍了。 “那将军之前所言是为何意?”盖华阳斜睨裘战冷声问道。 “回大人,昨日偷袭雁城的贼首乔装打扮混入大人仪仗之中,末将率人前来缉拿贼首,护佑大人安全。”裘战回道。 未等盖华阳说话,下令道:“众将士听令,速速包围城主府,不得放走一个可疑人物。肖冲,带人进府搜查,助巡察使大人缉拿贼首。” “放肆!”盖华阳气急怒喝,“本大人的仪仗里怎会混入贼首,裘将军定是情报有误。将军速速收了命令,莫要冲撞了天子威仪。” 盖华阳高举天子令箭。 他的手臂已经开始酸麻,因为他都举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他都要怀疑自己手里是不是举着一支假的天子令箭,不然为何这么不管用? 刷刷刷—— 守城军却是不听盖华阳言语,左右分开,开始包围城主府。 肖冲喊了一队人马,抬脚就往城主府冲。 仓啷啷! 盖华阳把天子令箭交由左手,右手抽出腰间宝剑,怒目圆睁,叱喝道:“谁敢上前一步,休怪本巡察使剑下无情。裘战,你好大的胆子,天子令箭面前,你要领兵造反吗?” 裘战抬了抬手,示意肖冲停下。 和万秋清一样,他也深深忌惮天子令箭。 肖冲等人虽然可以硬闯,可是却不能对盖华阳动手,而盖华阳却可以手持天子令箭肆意攻击一众将士,裘战不愿将士们枉送性命。 “老将军,奴家有话要说,可否近前两步?”万秋清开口道。 裘战闻言当即挪步上前。 万秋清压低声音,用只有裘战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老将军想办法拖延两日,自会有人来解此困局,恳请将军务必想办法保奴家夫君周全。” 裘战闻言点点头,转身走回盖华阳面前,道:“天子威严末将纵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冲撞,但放任叛军贼首不抓,亦有负浩荡皇恩。不如这样,末将派兵在此守两日时间,这两日时间大人在府内严格自查,若是两日后大人确认贼首确实没有藏在府内,末将立刻率兵撤离。” “可笑,本巡察使说没有就没有,何须搜查?”盖华阳冷声道,他虽没听见万秋清对裘战说了什么,但裘战一开口他就猜出大概,万秋清定是让他拖延时间,所以他自是不能答应裘战的要求。 裘战虎躯一震,统帅威严猛然爆发出来,瞪视盖华阳喝道:“大人何故不应?莫非是与贼首私下勾结,有意包藏同党?末将还听说,大人一到雁城就连夜召集雁城一众官员,而这些官员一去杳无音讯,敢问大人这些官员眼下何在?” 盖华阳被裘战气势所迫,神情惊骇,脚下噔噔噔连退三大步,忽然感觉面对的不是裘战一人,而是千军万马一整支军队,可他仍然强撑一口气,涨红脸梗着脖子怒喝道:“将军休要血口喷人,本官对帝国赤胆忠心,怎会与贼首串通?一众官员都好端端的在府内喝茶,无需将军操心。” “府内极可能藏有贼首,而雁城一众官员又被大人请到府内,本将军怎敢不操心?”裘战寸步不让,言外有意。 “天子令箭在此,谁敢造次?”盖华阳怒喝。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裘战喝道。 盖华阳神色一狠,用天子令箭箭头抵住自己的咽喉,喝道:“谁敢造次本巡察使立刻自刎于此,吾之冤情必将传至金銮宝殿,且让吾皇看看他忠心恳恳的臣子是如何被乱臣贼子逼迫致死的。” 手持天子令箭,却天地无助,最终不得不含冤含恨,以天子令箭自杀身亡。 这种事如若真的发生,传进帝都金銮宝殿,想都不用想,必然龙颜震怒,朝野震怒。 裘战突然有一种被被盖华阳制住的感觉。 “想死就死去,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站定在盖华阳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盖华阳说道:“你要死就快点,不然等老夫夺了你的令箭,你可就不能用它自刎了。” “你——你——”盖华阳吓了一跳,尤其是听见来人竟然要抢夺天子令箭,更是吓得惊慌失措,往后连退三大步,怒视来人喝道:“你是谁?!” 盖华阳左右两侧的十二护卫急忙持剑上前,把盖华阳护到身后。 第四百四十六章 叫唤个锤子 万秋清一言不合执剑杀人,杀得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裘战领千军万马,杀气腾腾,步步紧逼。 盖华阳虽惧虽怕,可是却寸步不让,因为他看得出,无论是万秋清还是裘战,看似穷凶极恶,实际上还是在条条框框里,对天子令箭忌惮敬畏,根本不敢把他怎么样。 所以天子令箭在手,他有恃无恐,且看万秋清和裘战如何逞凶耍狠,只要不被他们唬住,他觉得自己就处在不败之地。 可是突然冒出来一人,竟无视天子令箭的威慑,要抢夺他手里的天子令箭,盖华阳闻言当即慌神,因为这才是他真正惧怕的。 跳出条框之外,无视规矩,不计后果,天子令箭在这种人眼里没有任何意义,不具一点威慑力,对付这种人只能用武力解决,可观其出场方式,他拥有的武力恐怕解决不了此人。 “你——何门何派?” “不知道天子令箭如苏皇亲临吗?” “若是激怒苏皇大帝,派出帝国铁骑,就算是南境最强的宗门也要被夷为平地。” 盖华阳一边打量着来人一边言语威慑,他怕这个浑人不知道天子令箭的厉害。 快速一番打量下来,盖华阳心里惊骇,因为他发现竟然看不清此人的脸庞,乍一看好似面容清晰,可细一瞧却朦朦胧胧,像是隔着一层雾气,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盖华阳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觉得此人隐藏面容不愿暴露身份,肯定是怕干坏事被人认出来,也就是说此人就是冲着抢夺天子令箭来的。 他试图通过穿着装扮猜测此人的身份来历,但以失败告终。 一番打量下来他得到的讯息极其有限,只知道此人须发皆白,是个身形魁梧的老家伙,一身粗布麻衣打扮得跟个农民似的,明显是早有准备的乔装打扮。 老者的出现给盖华阳带来极度不安和恐慌,然而却给万秋清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甫一听见老者的声音,就一把扯下了蒙眼的布条,然后望着老者的身影,激动得眼泛泪花,差一点哭出来,而后面露笑容,整个人全都放松下来。 眼下能让她如此安心的老者,除了她的师尊张屠夫还能有谁? 来人正是张屠夫。 张小卒几人听见张屠夫的声音,以及他老人家霸气言语,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精神为之一振,先后摘下蒙眼布条,望着张屠夫的身影面露喜色。 “便是苏翰林亲临,站在这里,老夫也无惧于他,何况只是一支破令箭。”张屠夫言语极尽轻蔑,而后朝盖华阳伸手讨要道,“你还死不死?不死就把令箭给老夫。” “我——”盖华阳气急。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盖华阳官运亨通、前程似锦,生活美好,怎可能真的想死? 他不过是拿着天子令箭做做样子,吓唬人而已。 所以张屠夫的逼问反让他陷入尴尬境地,张着嘴没法应声。 最后涨红脸梗着脖子转移话题,喝道:“你大胆!竟敢直呼天子名讳,冒犯天子威仪,罪当诛!” “你咋咋呼呼叫唤个锤子,显你嗓门大啊?”张屠夫神色不耐道,伸出去的手左右一扒拉,挡在前面的十二护卫尚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飞了出去。 “拿来吧你。”张屠夫前跨一步,从盖华阳手里一把夺过天子令箭。 “啊——啊——”盖华阳丢了魂一般惊慌大叫,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到了张屠夫手里的天子令箭,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你——你——” “我罪当诛,是吧?”张屠夫打断磕巴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的盖华阳,替他说出后面的话。 盖华阳使劲点点头。 “罪当诛,老夫已经记下,不需要你再提醒了。”张屠夫说道。 “——”盖华阳一时竟无言以对。 张屠夫把天子令箭随手丢进虚空,看向盖华阳问道:“你是谁?拿着天子令箭到雁城干嘛来的?” “——”盖华阳瞠目结舌,这才知道眼前这老家伙感情都没搞明白事情,就动手抢了他的天子令箭,也忒不讲道理。 “吾乃朝堂三品重臣盖华阳,幸得吾皇信任,派以南境赈灾巡察使一职,执天子令箭代天巡查,放粮赈灾救济南境百姓。”提到自己的身份,盖华阳使劲挺了挺腰杆。 “老夫明白了。”张屠夫捋须点点头,道:“定是你私吞赈灾粮款,想拉雁城城主下水和你同流合污,怎知雁城城主誓死不从,你一气之下给雁城城主定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想要除掉雁城城主这个绊脚石,是也不是?” “一派胡言!”盖华阳想也不想否认。 可事实上却被张屠夫说中七七八八。 他确实侵吞了大量赈灾钱银和物资,也确实打算拉戚无为下水,一起同流合污,只不过他贪心不足,不愿分戚无为一杯羹。 而后又被傅玉成激化矛盾。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可以光明正大除掉戚无为的机会。 无视南境灾情,漠视百姓生命,用救命的水盖房子,不管他戚无为有什么理由,只要咬住这点不松口,再稍微运作一番,就能轻轻松松搞死戚无为。 再加上雁城是帝国重地,若能乘此机会把雁城城主安排成他们的人,那他们在朝中的话语权就会更有分量,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在三方面的利益驱使下,让他对戚无为动了杀心。 可是计划进行的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非但一点不顺利,反而眼看要栽跟头。 盖华阳突然恨极了傅玉成,觉得若没有傅玉成的撺掇激化,他的谋划肯定不会这么粗糙急切,以至于落得眼下难以收场的局面。 张屠夫忽略了盖华阳的否认,自顾说道:“苏翰林的祖父是前朝太湖城城主,是位体恤爱民的好官,深受百姓爱戴。 那一年南境闹旱灾,灾情比现在更为严重,饿殍遍地,民不聊生。腐败的朝堂派下一位贪腐成性的赈灾巡察使,前往南境赈灾。 这位巡察使大人把赈灾钱粮贪墨大半,在粮食里面掺了沙子,想拉苏翰林的祖父同流合污,结果被苏翰林的祖父唾面喝骂。 结果这位巡察使大人一气之下给苏翰林的祖父按了一个杀头的罪名,把苏翰林一家几十口满门抄斩。苏翰林命大,得贵人相救,苟活下来。 后来——苏翰林就造反了。” 盖华阳听着听着冷汗就下来了,听到最后身上已如水洗一般,两条小腿控制不住的打颤。 明明烈日当头,盖华阳却感觉如三九寒冬,冷得刺骨。 张屠夫看着盖华阳问道:“不知这位巡察使大人与前朝的那位巡察使大人相比如何?是不是想在南境再逼出一个苏翰林?” 盖华阳差点没被张屠夫的话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但仍强自镇定道:“你休要、休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只是他涔涔落下的冷汗,以及颤抖的音调,都表明他心里有虚。 “有没有胡说八道,一查便知。”张屠夫冷笑一声,目光从盖华阳身上收回,转身看向门前石阶下方,最后目光落在裘战身上,捋须说道:“若老夫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魏子焸屁股后头那个小跟班吧?” 裘战闻言神色一怔,旋即老脸一红,恭敬应道:“前辈说的小跟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在下,不知前辈是?” 在恶水沼泽湖面上时,裘战就有留意到张屠夫的存在,但当时只是匆匆一瞥,没有太上心。 今日再见张屠夫,不禁被张屠夫的言行惊吓到。直呼苏翰林名讳不说,还抢夺天子令箭,甚至公然谈论苏翰林造反的前因后果,心知此人定是一位真正无惧苏翰林的存在。 其实对张屠夫的身份猜测,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实在太震撼,他一时不敢相信。 张屠夫冲裘战微微一笑,操控空间之力,让裘战的视线穿透空间隔绝,落在他的脸上。 “啊!”裘战目光落在张屠夫脸上,心中的震撼答案瞬间得到证实,怔了片刻后猛然失声惊叫。 “这里你接管一下。”张屠夫打断了裘战惊叫之后脱口欲出的话,说道:“把这小子好好查一下,若是没有贪墨钱粮就把他放了,若是有就把他的罪行呈报上去。” “末将遵命!”裘战躬身应命。 有张屠夫镇场,裘战底气十足,别说是一个赈灾巡察使,就算是当朝宰丞,他也敢查。 嘭! 盖华阳一屁股瘫坐在地,目无焦距,面如死灰。 他本以为此行过后他将踏上人生巅峰,殊不知竟是一条不归路,他的美好人生就这么突兀,令人猝不及防的停止了。 他悔他恨,但为之晚矣。 护卫和差兵们看见盖华阳瘫坐在地,便是脑子笨的,也看得出他们家大人犯事了,当即也不再反抗,纷纷丢下兵器束手就擒。 万秋清带人冲进城主府寻找戚无为。 当他们在议事厅找到铁枷镣铐加身,不过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的戚无为时,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然而当他们从戚无为口中了解到盖华阳和傅玉成的阴谋,并看到戚无为被迫写下的三十张认罪状时,皆禁不住后脊梁冒冷气,阵阵后怕。 他们不得不暗暗庆幸,庆幸戚家不是普通人家,若不然难以想象将会是怎样凄惨下场。 “老夫本想让你们三个跟着傅玉成一起镀镀金,在你们的功勋册上多添几笔,没想到傅玉成竟是这么一个混蛋玩意,金没镀成反给你们招来祸事,本将军对此深表歉意。”裘战向张小卒三人解释为何会把三人推荐给傅玉成,并表达歉意。 “老将军言重了。” “老将军于百忙之中还不忘提携小子三人,此等恩遇小子三人感激尚且不及,怎敢不识好歹责怪将军呢?” “怪傅玉成太狂妄。” 张小卒三人连忙向裘战行礼,对裘战的好意深表感激。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个玉瓶和一个纳物囊,递到裘战面前,说道:“自地下古城出来后,我们兄弟四人一直惦念着老将军的庇护大恩,怎奈一直没找到答谢的机会,今日巧见老将军,便奉上一点薄礼,万望老将军莫要嫌弃,更不要推辞,否则我兄弟四人将惶惶难安。” 玉瓶里装着十滴圣血,纳物囊里是十件加持了养魂符的玉器。 “哈哈,既如此,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裘战捋须大笑,收下了玉瓶和纳物囊,以为无非是些丹药和修炼资源,没好意思当着几个小辈的面翻看,顺手丢进了他的虚空空间。 直到他忙完一干事务回到军营,忽然想起张小卒给的东西,于是好奇地拿出来,想看看都是什么修炼资源。 他满怀期待,因为知道周剑来和牛大娃在百荒山收获颇丰,以为玉瓶和纳物囊里是他们二人在百荒山的所得。 当他拔开玉瓶瓶塞,看见玉瓶里闪耀着赤日光芒的圣血时,猛然间吓了一大跳,这才知道张小卒的“一点薄礼”竟是如此贵重。 纳物囊里的十件玉器亦是让他惊骇不已。 …… “预备,开始!” 下午二时,随着万秋清一声令下,听雅轩里拉开一场砌墙比赛。 一方是张屠夫搭配戚无为,一方是张小卒搭配牛大娃。 戚长空开盘口助兴。 结果众人一面倒地压张小卒和牛大娃胜,气得戚无为吹胡子瞪眼,向万秋清借了二百两压自己胜。 五时,比赛结束。 毫无悬念,从没有干过这种粗活的戚无为,成功拖了张屠夫的后腿,遗憾败北。 当戚无为觍着脸去找戚长空讨要二百两赌资时,张屠夫终于再也忍不了,一脚将其踹飞。 戚长空拍手叫好,踩着凳子叫嚣,赌品不好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万秋清一脚踹飞。 …… 哗啦啦—— 张屠夫、天武道人和万秋清三人合力,半个时辰内往返三趟,自恶水沼泽取水把太渊湖灌满。 夜幕降临,东方天际缓缓爬起一轮圆月。 今儿是七月十五。 鬼节。 (感谢:风雨见君子的月票支持!) 第四百四十七章 黑白无常 月圆之夜,湖水倒灌,冲刷石窟,发出叮咚悦耳之声,似琴瑟琵琶、笙箫笛胡、埙鼓编钟合奏一曲。 时而急如暴雨拍窗,时而缓如春风拂柳,悠扬顿挫,令人心神驰往,陶醉其中。 张小卒几人第一次见识太渊湖的奇妙,一会儿跑这儿听一会,一会儿跑那儿听一会,一会儿拍手叫绝,一会儿啧啧称奇。 北二城的人也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太渊湖奏乐了,甚是念想,故而闻讯涌来,临湖听乐赏月。 只可惜今天是七月十五,阴间的节日,人们不敢在外面久留,带着没能尽兴的叹息声早早便就散了。 午夜十二时,阴风骤然而起。 擦擦擦—— 天武道人在前,张小卒在后,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街道上各家门前都有一堆灰烬,是各家主人烧完纸钱留下的。 在张小卒眼里,街道上哪里是空无一人,分明是人头攒动。 尤其是各家院门口的纸灰前,都围着一圈圈的人,他们不停地对着纸灰深吸鼻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就像纸灰里有他们喜欢的味道。 张小卒看到的这些人自然不是大活人,而是来自阴间的阴魂,也就是鬼。 今天是鬼节,天武道人自不会对这些闯入阳间的鬼魂大打出手。 张小卒看见一只只鬼嗅着纸灰露出享受的表情,最后面带笑容开心地离去,他虽不知道纸灰里有什么东西吸引这些鬼,但仍然让他惭愧难过,觉得自己和牛大娃应该回柳家村给大家伙烧些纸钱。 突然,张小卒心里生出迫切想回柳家村的念头,想看看村民们是不是也于今夜从阴间回来了。 “阴阳相隔,人鬼殊途,莫要胡思乱想生了魔念。”天武道人感受到张小卒的情绪波动,大概猜测出他心中所想,立刻出言提醒。 “是。”张小卒心头一颤,忙摇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念头。 天武道人今晚带张小卒出来,就是想借此机会给张小卒讲讲阴间的事,让他长些见识,从而看淡生离死别。 “一个人死掉之后通常会有三种情况发生。”天武道人讲述道: “第一种:魂飞魄散,自天地间彻底消失。” “第二种:阴魂不散,留在阳间化为恶鬼。” “第三种:魂入阴界,去往地府。” “其中魂入阴界又有三种情况发生。” “第一种:前世罪孽深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罪大恶极者甚至可能被直接被击散魂魄。” “第二种:入轮回,投胎转世。” “第三种:因为一些原因入不了轮回,或是有极高的修炼资质,被地府鬼王鬼将等看重并留在身边,这些人会留在阴界地府内生活,但这种人通常是万里无一。”“所以像逢年过节烧纸钱这种行为,基本就是图个心里安慰。首先阴界有阴界自己的交易货币,怎可能捡人类的纸灰用,掉不掉价?” “其次,人死后大多很快就会入六道轮回,以一个全新的面貌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大家再次重新活在同一片阳光下,你烧纸币侮辱谁呢?”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前世如果有子孙的话,今天晚上应该也在某个地方给你烧纸钱了,你收得到用得到吗?” “——”张小卒哑然失笑,不过想到自己前世的后代子孙给自己烧了纸钱,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那它们这是在干什么?”张小卒指向围着纸灰嗅鼻子的鬼好奇问道。 “这些纸灰里有阳人的愿力,就是烧纸钱的人在烧纸钱的时候的祈求祈祷,或保佑平平安安,或保佑发财,或保佑娶个漂亮媳妇,等等等等,他们的祈求祈祷会化作微弱的愿力凝聚在纸钱上,这些愿力对这些鬼物是大补之物。”天武道人讲解道。 “其实我们道宗的请神术就是此方面的法术,利用咱们修者远超常人的强大念力,或是干脆用阳寿,来换取阴界强者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啊。”张小卒明白地点点头,接着神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讶然问道:“也就是说这些鬼和这些主人家根本就不认识?就是恰好路过捡了些愿力?” “也不尽然。”天武道人摇头道,“像那些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不能入轮回投胎转世的人,他们感应到亲人的愿力后,看管他们的牢头或是狱卒通常会放他们去收取愿力,然后他们把得到的愿力孝敬给牢头或狱卒,以减轻刑罚或是缩短蹲监时间。” “——这也可以?”张小卒瞠目结舌。 天武道人笑着点点头,说道:“所以若是有身前不做人事的亲朋去世,逢年过节一定记得给他多烧点纸钱,或许能让他少受一些罪。” 张小卒心里顿时亮堂起来,因为柳家村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肯定早就投胎转世去了。 “所以香不能乱点,纸不能乱烧,万一招来难缠的小鬼,或是留在阳间的恶鬼,那可就麻烦咯。”天武道人说道。 “师父,停棺三天和头七都有什么说法?”张小卒好奇问道。 “停棺三天一来是怕出现假死的情况,若不然人一死就急忙忙埋掉,万一是假死岂不是把人活埋了;二来是给亲朋好友一个和死者道别的时间。” “头七即是人死后的第七天,有头七回魂夜一说。” “人死后阴魂从入阴间进地府再到宣判,总共需要七天时间,宣判之后阴魂都有一次返家的机会,大多阴魂都会选择回家再看一眼,吃口饱饭好上路。被宣判下地狱的阴魂则乘机多吸点愿力,好去地狱里打点鬼差,有极冤的阴魂也可以乘机报仇。”天武道人详细地给张小卒一一讲解。 张小卒正要说话,眼睛望着前方街道突然猛的一颤,只见视野尽头的黑暗中走出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一个面色惨白,满面笑容,身材高瘦,口吐长舌。 一个面色乌黑,凶神恶煞,身宽体胖。 两者身上挂着脚镣手铐,走起路来哗楞作响。 “黑——黑——黑白无常?!”张小卒瞪圆了眼珠子盯着迎面走来的黑白身影惊叫道。 黑白无常在他的认知里,是地府拿人索命的恶鬼,此刻竟在大街上迎面撞见,当场吓出他一身白毛汗。 “黑白无常为地府鬼将,勾魂索命、赏善罚恶。”天武道人说道。 “黑白无常见过天师大人!”迎面相距十步,黑白无常突然停下脚步,朝天武道人恭敬行礼。 天武道人点了点头。 二鬼将迈动脚步接着往前走去。 “——”张小卒在一旁惊讶地说不出话,突然感觉天武道人好帅,鬼将见了都得恭敬行礼。 天武道人说道:“咱们道宗弟子经常会和黑白无常打交道,等你道行达到级别,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既然有黑白无常,那是不是也有牛头马面和判官?”张小卒不由的好奇问道。 “有。”天武道人点头,“每一座地府都有一位鬼帝坐镇,鬼帝之下有若干鬼王,鬼王之下是四判官、十鬼将,四判官和十鬼将只是官职,不是说一共就四个判断十个鬼将,若不然一天死这么多人,它们早就累嗝屁了。” “鬼帝相当于咱们修者的圣人境吗?”张小卒猜测问道。 “对。”天武道人点头道,“鬼王相当于星辰境,判官实力介于星辰和九重天之间,鬼将相当于九重天境。” “阴界一共有多少座地府?”张小卒问。 “具体数量不知道,但少说也有百八十座。”天武道人道。 张小卒不禁咋舌,一座地府由一位鬼帝坐镇,那百八十座地府不就是说有百八十个鬼帝吗? “走,为师带你去地府走一遭。”天武道人袍袖一挥,卷起张小卒往前飞去。 “可以吗?”张小卒既紧张又期待地问道。 “今天是鬼节,地府守备较松,可以混进去玩玩,不过我们必须在阴.门关闭之前回来。”天武道人说道。 “阴.门什么时候关闭?”张小卒问道。 “午夜三时。” “还有一个时辰。”张小卒道,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咱们也是走黄泉路进地府吗?” “嗯。”天武道人点头,然后叮嘱道:“等会到了地府,你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有太大情绪波动,以免阳气外泄暴露身份。” 第四百四十八章 地府 往前飞过四五条街道,空气里的阴气越来越浓郁,一扇漆黑的虚空大门出现在张小卒视野里,知道这应该就是师父说的阴.门。 冰冷刺骨的阴气不停地从门后的漆黑空间喷涌出来,门前鬼头攒动,有往外出的,也有往里进的。 天武道人手掐诀印在张小卒身上点了一下,张小卒只觉一股冰凉席卷全身,遮掩了他的生命气息。 “走。”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飞进阴.门。 身体没入漆黑,张小卒只觉头脚一轻,有一种失去重量的感觉,但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就眼前一亮,脚下着地,身体恢复正常感觉。 甫一恢复视线,张小卒就好奇地四下观瞧。 发现四方一片灰蒙蒙,就像阴天的早晨,天色刚刚亮,夜幕尚未完全褪去时的景色。 脚下是一条平坦宽敞的大道,通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 道路两旁乱石嶙峋,杂草丛生,远处甚至有山有树,但无论是石头还是树木杂草,都是充满死寂气息的灰白色调。 张小卒望着消失在视野尽头的道路,有一种彷如做梦的不真实感,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以活人的身份站在黄泉路上。 同时也抑不住生出一丝紧张和恐惧,怕走过这条黄泉路就无法再回头。好在有天武道人在身旁,他心里很快就镇定下来。 张小卒奇怪的发现,来往的鬼物都规规矩矩地走在道路上,没有一只鬼走下道路乱跑乱窜。 “这里是阳间和阴间的交界地带,属于两不管的混乱区域,里面生存着许多厉害的家伙,有鬼有人、有妖有魔,所以别看四周静悄悄一片,看上去很安全,实则凶险暗藏、杀机四伏。这些小鬼若是敢从路上下去,瞬间就会被潜藏在道路两旁的恶鬼吞食。”天武道人说道。 张小卒诧异地看向天武道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在问天武道人可以说话吗? “没关系,老夫施了禁法,它们听不见我们的谈话。”天武道人说道。 迎面走来一只身上泛红光的鬼物,天武道人突然袍袖一挥将其扫飞。 鬼物嘴里骤然发出让张小卒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它拼命地扑腾四肢,想要止住倒飞的身体,但天武道人的力量不是它能抗衡的,瞬间就飞出道路范围,摔向路旁的乱石堆。 突然一只面目狰狞的黑脸长毛怪物从地下窜出,那只小鬼尚未摔落地面就被它一把抓在手里,接着扔进嘴里咯吱咯吱一顿嚼,最后咕噜一声咽了下去,而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神色期待地望着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似乎想让他们再扔几只小鬼给它。 张小卒被它一双幽绿的眼睛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天武道人用实际行动告诉张小卒,看似安静的道路两旁是多么危险,只是这个办法好像有点太随意太无情。 天武道人似乎知道张小卒心中所想,说道:“这些身体泛红光的鬼,都是身前丧尽天良、罪大恶极之徒,死不足惜,无需同情。” “哦”张小卒恍然,然后开始留意鬼物身上的光,发现有不少身上泛红光的,有浅有深,心知颜色越深应该表示身上的罪孽越重。 他发现还有身上冒白光和黄光的,便好奇问道:“师父,白光和黄光是什么意思?” “身上冒白光的是常住地府的鬼,差不多等于身份令牌吧,身上冒黄光的是刚死的人,你看它们眼睛都还没睁开,它们现在处在无意识的状态,只有进了鬼门关踏上黄泉路后才会睁开。”天武道人说道。 “啊?”张小卒闻言愕然,指着脚下诧异问道:“这不是黄泉路吗?” “自然不是,尚未过鬼门关,哪来的黄泉路?”天武道人说道。 张小卒不禁尴尬挠头,感情自己对着一条不是黄泉路的路瞎感慨了半天。 天武道人加快了飞行速度。 又往前飞行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面由漆黑石头垒砌的巍峨城墙出现在张小卒视野里。 见识过雁城的高大城墙,再看白云城的城墙,会有一种白云城城墙非常低矮的错觉,可是看到眼前这面几乎望不到顶的漆黑城墙,张小卒突然感觉雁城的城墙好像也不是太高。 张小卒感觉这面城墙就是一道天堑,隔绝阴阳两界的天堑。 然而却听天武道人说道:“阴间和人间一样,也有掠夺和战争,不同的是阴间的战争比人间残酷凶狠百倍,这点从它们高大的城墙上就能看出来。每一座地府的城墙都是这般巍峨高大,但仍然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仍有被攻陷的可能。” “那得是怎样的凶猛攻伐,才能攻下如此坚固的堡垒?”张小卒仰望巍峨城墙无法想象。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城门下。 近乎二十丈高的城门门楣上刻着三个漆黑大字:鬼门关! 城门两侧各有一门柱。 左边门柱上刻着:别今生往来世,天道轮回。 右边门柱上刻着:多行善少为恶,报应不爽。 门前两旁各有一尊十余丈高的青面獠牙石像,其手握钢叉,低头看着地面,龇牙裂目,狰狞可怖,似要择人而噬,哦不,应该择鬼而噬。 张小卒望着右边门柱上刻着的字,忍不住想笑,心说刻在这里给鬼看有什么用,等它们投胎转世后什么都记不住了。但转念一想,或许记住这句话转世投胎的,出生后这句话就偷偷刻在了他们的灵魂里,于是他们的本性便会善良,但对这句话不以为意的人,出生后便是本性为恶。 往前行走到石像下方,张小卒望着石像粗壮小腿上随风抖动的毛发,冷不丁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这两尊恶鬼不是石像,而是活的。 穿过幽深的城门甬道,视线顿时亮堂清晰起来,天空不再是灰蒙蒙,天上挂着一轮明亮但不耀眼的太阳。 天武道人告诉张小卒,那是阴间的阴日。 清风徐徐,迎面吹来,虽也阴凉,但不似城外那么阴冷刺骨。 风中夹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花香。 张小卒看见道路两旁开满了红色花朵,颜色如血一般殷红艳丽,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似红色的海洋。 让张小卒感到诡异的是,这些花只有花瓣,竟看不到一片花叶。 “彼岸花,花叶不相见,是黄泉路上最美的风景。”天武道人出声道。 “黄泉路!”张小卒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急忙看向脚下的黄泉路,发现和城外的道路并无什么不同,不免有些失望,好似非得有点非同寻常才对得起“黄泉路”这个称号。 跟着天武道人往前走去,张小卒突然想起一句话,禁不住紧张起来,说道:“师父,黄泉路上不能回头吗?” “呵呵”天武道人捋须笑道,“我们走的是阳路,回不回头都无碍,初死的鬼魂走的是阴路,道路两旁会有种种幻象,皆是身前之事,有苦有甜,算是对一生的回忆吧,但是走过去便走过了,切不能回头,因为一旦回头魂魄就会被勾住,然后化作这花海中的一朵花。” 张小卒闻言一惊,望着道路两旁的红色海洋惊问道:“这些花全是鬼魂所化吗?” “是。”张屠夫点头道。 张小卒震惊得正要说话,道路两旁的景色突然一变,出现一幅幅画面,望着画面里那些熟悉的身影,张小卒的眼眶抑不住湿润,不过也没有十分悲伤,因为他在幻境里活过一世,心中的悲伤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排解。 “看见了?”天武道人感受到张小卒的情绪波动问道。 “嗯”张小卒点下头,忙收敛情绪,尚记得来之前天武道人的叮嘱,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继续前行,约莫千余步走,张小卒突然惊讶地停下脚步,因为他同时看到了两种不同的画面,一种是他在幻境里的生活,一种是现实生活的经历。“怎么会这样?”张小卒把看到的两种画面讲述给天武道人听,然后惊讶地问道。 每个人只能看到自己的身前经历,所以天武道人看不见张小卒说的两种不同的人生经历。 天武道人思忖许久,最后不能确定地说道:“可能是那阵法极为厉害,把天道都欺骗了。” 又往前行五里路,一条河和一座桥出现在前方,河的对面是房屋街道,街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忘川河,奈何桥?”张小卒惊喜问道。 “不是。”天武道人摇头,“忘川河、奈何桥在地狱,不在这里,眼前这河这桥就是普通的河和桥。” 听见不是忘川河和奈何桥,张小卒不禁感到十分遗憾。 既然不是忘川河和奈何桥,自然也就看不见卖汤的孟婆。 倒是有不少拉客的车夫,一拥而上,争抢着让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上自己的马车。 说是马车并不贴切,因为拉车是一种张小卒闻所未闻的双头怪物,獠牙毕露,半青半绿的毛发半尺多长,看外表怪吓人的。 天武道人挑了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付给车夫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豆子,吩咐车夫沿着繁华街道随便转转。 车夫得了一粒黑豆子,高兴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兜兜转转小半个时辰,张小卒一直挑着窗帘好奇地观看街道上的景象,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压根就是一座和人类城市无异的城市。 唯一区别是一个是人住的,一个是鬼住的。 “呵呵,别忘了,他们曾经也都是人,生活习惯自然和人类无异。”天武道人捋须笑道。 张小卒哑然失笑,觉得可不就如此。 天武道人叫住马车,领着张小卒自车上下来,在街边一个店小二的招呼下,领着张小卒进了一家气派豪华的酒楼。 二人没有要雅间,而是在大堂内选了一张正对酒楼门口的桌子坐了下来,方便看往来酒客,给张小卒长见识,然后天武道人吩咐店小二上酒上菜。 不一会儿店小儿就送来酒菜,天武道人点的菜还在做,店小二送来的是两个简单的小菜,酒楼赠送的下酒菜。 张小卒本以为天武道人点的酒菜只是做做样子,未曾想天武道人竟端起店小二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喝完还咂咂嘴道一声:“好酒!” “能——能喝吗?”张小卒看着面前酒杯里的殷红液体担忧问道,他忍不住猜测杯子里的液体是人血。 “自然。”天武道人肯定地答道。 “是血吗?”张小卒压低声音问道。 “哈哈——”天武道人被逗乐,摇头道:“这是阴界一种果子酿的,快尝尝,味道真的很不错。” 张小卒一下松了口气,先端起酒壶给天武道人满上酒杯,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先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然后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着实不错。” 说完便仰头一饮而尽。 他端着空酒杯回味了好一会才从美妙的滋味中醒过来,道:“没想到阴间竟然能酿出如此佳酿!” 天武道人反倒愣神,这酒确实不错,但远没有张小卒说的这般夸张,不过片刻后突然想明白,哑然失笑道:“老夫倒忘了,你还是一个鬼修。这空灵酒是用阴间的空灵果酿制的,空灵果是阴间的一种灵果,对鬼修颇有裨益,所以你会觉得此酒格外美味。” “可以带些回去吗?”张小卒问道。 “可以,但是不能给普通阳人喝,会损他们的精气阳寿。”天武道人点头道。 张小卒端起酒壶正要倒酒,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光线的遮挡让他下意识地抬头朝门口看去,当他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时,身体突然猛地一颤,酒壶当啷一声脱手摔在酒桌上。 第四百四十九章 地府遇故人 万恶酒楼门前进来两个客人。 二人一前一后相差半步,说笑着先后跨过门槛。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穿锦缎华服的公子,其手拿折扇,腰悬宝剑,皮白肉红,眼睛有光,几乎和活人无异。 跟在锦缎公子身后的是一位中年汉子,其身穿黑色劲装,身躯挺拔雄壮,面色苍白,一脸横肉和络腮胡,腰悬战刀,谈笑行走间右手不离刀柄,给人凶悍狠辣的感觉。 观二人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络腮胡汉子似乎是锦缎公子的护卫。 二人甫一进门,忽听见当啷一声,条件性地顺声望去,发现是一少年不小心摔落了手中的酒壶,惹得身边老者不快,生气地拍了少年一巴掌。 “啊!”络腮胡汉子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先是驻足愣神了几息时间,接着虎躯一震,望着少年啊的一声惊叫。 锦缎公子被其冷不丁的一声惊叫吓了一跳,转身不解问道:“怎么了?” “抱歉,公子,吓到您了。”络腮胡汉子忙朝锦缎公子躬身致歉,然后强压下因为过度激动而震荡的鬼气,解释道:“遇见一位前世的小辈,以致情绪激动失了态,望公子恕罪。” “那小子?”锦缎公子闻言看向摔落酒壶的少年,少年正在往这边看,观其神情也是非常激动。 “嗯”络腮胡汉子点头应声。 二人目光在空中对视在一起,锦缎公子向少年礼貌地点了下头,接着自少年身上收回目光,看向络腮胡汉子说道:“本公子先去楼上雅间,你叙叙旧就上来,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公子!”络腮胡汉子忙向锦缎公子躬身道谢。 锦缎公子问络腮胡汉子怎么了的时候,天武道人也在问张小卒怎么了,他同时一巴掌拍在张小卒身上,把张小卒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泄露的阳气拍回体内。 张小卒连忙压住激动的情绪,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牛、牛、牛伯伯,大娃的父亲,牛耀!” 络腮胡汉子正是牛大娃的父亲牛耀。 在这里遇见牛耀,张小卒如何不激动。还能屁股坐在凳子上,没窜起身来三两步扑上前去,已经是极力克制情绪了。 天武道人听了立刻明白张小卒为何会这么激动,上下打量一番络腮胡汉子,发现果然和牛大娃有六七分相似,惊讶的同时提醒张小卒:“人鬼殊途,他是鬼你是人,不能乱。” “弟子明白。”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激荡的情绪。 牛耀目送锦缎公子上楼,接着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张小卒,身上因为过于激动而鬼气激荡,在桌前嘭的一声停下脚步,一双看上去略显空洞的眼睛盯着张小卒,语调激动又哀伤地问道:“小卒,你、你终是没能逃过一劫吗?” 其实若不是看见张小卒看他时的情绪反应和他一样激动,他都不太敢认张小卒,因为张小卒这几个月的变化实在太大,无论是身高样貌还是气质,都与刚出柳家村时的大不一样。 “牛伯伯,我、我——”张小卒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 “坐下说话吧。”天武道人道,并提醒张小卒:“时间有限,长话短说。” “客官,您点的清炒翠罗花和三鲜拌龙肉。”店小二送上来两道菜。 “龙、龙肉?!”张小卒听见菜名大吃一惊,目光落在桌上一盘不知用什么酱汁调拌过的水煮肉。 “在下牛耀,见过前辈。”牛耀先拱手向天武道人见礼,然后边在桌边坐下边笑着给张小卒讲解道:“不是传说中的龙肉,是一种和龙有三四分相似的凶兽。” “哦,我说呢,吓我一跳。”张小卒恍然道。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他和牛耀的情绪都缓和了许多。 张小卒看向天武道人,问道:“师父,能说吗?” “能说。老夫施了禁法,旁人听不到我们的谈话,但是要快说,还有三刻钟阴.门就关闭了。”天武道人说道。 听见“阴.门关闭”四个字,牛耀愣了一下后猛地瞪圆了眼睛,瞪着张小卒难以置信道:“小卒,你——你——” “没错,牛伯伯,我没死。今天是七月十五鬼节,师尊带我来地府长见识。”张小卒打断牛耀的话说道。 “太、太好了!”牛耀激动且高兴地说道。 “大娃也没死。”张小卒补充道。 “真的吗?”牛耀激动的一把抓住张小卒的手问道。 张小卒使劲点点头,拍拍牛耀粗糙的大手,安慰道:“我和大娃都活得好好的,并且各自拜了名师,结识了许多了不起的朋友——” “你最好不要和他说这些。”天武道人打断张小卒的话,“他已经是鬼,并且在地府活得好好的,你这些话会重新唤起他对阳间前世的思念,这不是在宽慰他,而是在害他。” 张小卒闻言吓了一跳,急忙闭嘴,道:“反正我和大娃活得好好的,无需你惦念,你好好活你的就行。” 牛耀苍白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道:“我在下面也活得好好的,也无需你们担心。还有,柳家村的老少爷们全都投胎转世去了,雀儿和雀儿她娘、她弟弟因为前世受苦,今世都投胎去富贵人家享福去了。老村长更是不得了,说是去哪个国家当宰相去了。” “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张小卒高兴道,得知柳家村的人全都顺利投胎转世,尤其是听见雀儿投胎去了富贵人家,老村长竟然还当宰相去了,他心里最后一点牵挂也放下了,只需再报了血海深仇,就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不再有丁点介怀地放下。 “牛伯伯,你怎么没去投胎?”张小卒好奇问道。 “我啊,原本也是要去投胎的,但是被太戊大人看重,说我修炼资质好,适合当鬼,还准许我留下前世记忆,我寻思当人当鬼都一样,于是就同意留在地府,太戊大人便帮我重塑阴身,并传我修炼之法。”牛耀讲述道。 天武道人放下酒杯扫了牛耀一眼,点头道:“三魂中有一魂为阴魂,确实适合修鬼修。” “前辈法眼金睛。”牛耀暗暗吃惊,没想到天武道人只扫了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同,但想到天武道人竟然能带着张小卒这个弟子来地府游玩,也就释然,心知这定是一位极其厉害的前辈高人,转而为张小卒能拜得此般厉害师父感到高兴。 “客官,您点的红烧纹柳三青鱼和红烧九冥黑虎排骨。” “酒菜都给您上齐了,客官请慢用。” “若有其他需求,您随时招呼小的。” 店小二端上来另外两道菜,站在桌边恭敬说道。 天武道人道:“来十斤冥火酿,老夫带走。” “好嘞。您老稍等。”店小二应声离去。 牛耀本来还想咬牙帮他二人结账,可听见新上的两道菜名,以及天武道人要的十斤冥火酿,当即吓得不敢吭声,他兜里那点钱都不够买纹柳三青鱼一条尾巴的。 见面时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坐下来后几言几语便就说完了,只因人鬼殊途,说多反是错。 “师父,在修炼方面我有什么能帮助牛伯伯的吗?”张小卒问天武道人。 “你可以给他加持一个物件,再给他一些修炼丹药。嗯,我记得那天晚上有人给了一块阴生木,在这里。”天武道人拿出一截一寸长小拇指粗细的黑木,放在桌上朝牛耀屈指一弹,黑木顿时顺着桌面得得得滚到牛耀面前。 “这、这太贵重了,在下不能收。”牛耀吓一跳,不敢收。 张小卒取出一个纳物囊,给牛耀装了满满一纳物囊丹药,连带一块加持好养魂符的玉佩一并塞进牛耀怀里,又把阴生木也拿起来塞过去,说道:“牛伯伯,和我你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多谢前辈!” “和你小子确实不需要客气。” 牛耀先向天武道人道谢,然后对张小卒说道,接着警惕地四下扫视,似乎害怕别人扑上来抢夺。 天武道人道:“放心,别人看不见,他们只看见我们在喝酒聊天,等会有人问起你,你这般说就好了。” 天武道人屈指一点,一道金光射进牛耀的眉心,牛耀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幅画面,是他们三人聊天喝酒的场景。 “前辈真乃神人也!”牛耀被天武道人通天手段深深折服。 天武道人笑道:“老夫糊弄人可能不行,但糊弄鬼绝对有一手。” “——”牛耀无言以对。 在张小卒震惊的目光注视下,牛耀扒开肚皮把东西藏进了肚子里。 “客官,您要的十斤冥火酿。”店小二送来一个十斤量的酒坛。 天武道人取出十多粒黑豆子递给店小二,道:“一粒是给你的赏钱,剩下的是酒菜钱,只多不少。” “您老阔气!小的给您老磕头!”店小二非常高兴,跪下来给天武道人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 “菜都凉了,快吃吧。”天武道人招呼道。 牛耀起身道:“在下有事在身,就不陪您老了,望前辈恕罪。” “无妨。”天武道人摆摆手。 “牛伯伯——”张小卒想挽留,可想到阴.门即将关闭,自己马上也要离开,便打消了念头,转而道:“明天鬼节我和大娃来找你玩。” “明年不行。”牛耀一口否决,皱眉沉吟片刻,道:“五年后吧。” “好。”张小卒点头。 “你和大娃自己多保重。”牛耀说了声后转身就走,对牛大娃的情况他没有细问,也不敢细问,怕勾起对前世的思念乱了心境,但走出十步他又突然驻足,回头严肃郑重道:“小卒,柳家村的仇忘了吧,你和大娃好好过日子就成。走远一点,去个新环境,过新生活去。” “明白了。”张小卒应声道。他只是说明白,但并没有点头答应。 目送牛耀离去,张小卒便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把这一好消息告诉牛大娃,他都无法想象牛大娃听到牛耀的消息后会怎样高兴,怕是会乐疯了。 不过他的迫不及待在尝过一口鱼肉后就被抛到了脑后。 正吃着天武道人突然砰的一声放下酒杯,神色急切地抓住张小卒的肩膀冲出酒楼,然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往阴.门所在的方向飞去。 “师父,怎么了?”张小卒惊吓问道。 “尚且不知,突然心悸。”天武道人神色凝重道。 在他二人进来的阴.门前,站立着一具三十多丈高的巨大骷髅,它手里提着一柄巨大的偃月刀。 距阴.门关闭的时间不远,小鬼们纷纷从阳间回来,可甫一进到门内就被巨大骷髅吓得匍匐在地,脆弱的阴魂飘忽不定,差点就要破散。 所幸有黑白无常在一旁,将它们一一收进袍袖中。 但是黑白无常也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只盼阴.门快点关闭,他们速速收了进来的小鬼,然后头也不回地逃离此地。 第四百五十章 活路已绝 天武道人心中悸动,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袭上心头,匆忙带着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鬼门关,又以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飞至阴.门前。 “嚯,难怪!” “原来是被人寻仇上门,堵了去路。” 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在三百步外停下身来,望着横在路中间,三十多丈高的巨大骷髅,已经知道危险来自哪里。 张小卒瞳孔震颤,眼前这具巨大骷髅让他第一时间想到那夜在北八城,被天武道人追进阴间打杀的那个骷髅鬼王,再听见天武道人说的话,便知此具骷髅极可能和那个骷髅鬼王有莫大关系。 果然,只见巨大骷髅猛地扬起手中偃月刀,直指天武道人喝道:“老道,你杀我胞弟,今日本王要让你血债血偿!” 天武道人携张小卒落于地面,语气凝重道:“等会为师与它交手,你且找机会冲进阴.门逃出去,无需替为师担心,它杀不了为师,但为师今日想要借此阴.门离开,怕也没那么容易。” 张小卒听了后惊慌不安,急切问道:“师父,离开的路只此一条吗?” 言下之意是有没有其他路?咱们走其他阴.门出去。 让他抛下师父独自一人逃走,实在难以办到。 可是留下来又怕成为累赘,让师父束手束脚,甚至是分心照顾,不能全力应战,到头来却是害了师父,甚至连累其殒命。 张小卒一下陷入两难境地。 “进来的路千万条,出去的路只此一条。”天武道人答道,让张小卒心里的一丝侥幸破灭。 天武道人拍拍张小卒的肩膀,安抚他担忧的情绪,道:“放心,为师还可以强行撕裂空间,打穿一条阴阳通道离开,但需要一点准备时间,所以只要为师想办法把它甩开就可以了。若早知道它在这里堵门,为师就随便找个僻静的地方,布置一番后撕裂空间离开了,岂会被它堵在这里?” 张小卒点了点头,可是他心中的忧虑和不安丝毫未减,因为他知道师父是为了让他安心故而说得这般轻松,但真实情况肯定没这么乐观。 想想就知道了。 上次骷髅鬼王擅闯阳间,一下引来诸多星辰大能的攻击。 现在情况正好反了过来,恐怕天武道人的身份一旦暴露,便就会引来地府里的一众鬼王攻击,万一再惊扰了坐镇地府的鬼帝,天武道人恐怕十死无生。 但张小卒心知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虽心中万分担忧,但也只能先点头应声,不能让天武道人因他分心。 巨大骷髅手中的偃月刀已然高高扬起。 它身高三十丈有余,手中这柄偃月刀与它身高相比,只长不短,所以甫一扬起,森冷的刀刃便如捅进了灰蒙蒙的天空中,这一刀似要连天一并劈开。 呼—— 犹如实质的阴风自巨大骷髅脚下往四周吹卷开来。 刚刚穿过阴.门,尚未来得及被黑白无常收入袍袖中的小鬼,甫一被阴风扫中,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撕成碎片。 黑白无常拔腿就跑。 张小卒祭出三色之力旋绕周身,抵抗扑面而来的阴风,可皮肤仍被阴风吹得如刀割一般疼痛,甚至魂魄飘摆,竟要被阴风吹离肉身。 张小卒不禁为之色变。 他本以为多少能在拳脚上助一下天武道人,万万想不到竟然连巨大骷髅外泄的阴风都几乎扛不住,这才认识到自己的羸弱不堪,知道自己想多了。 天武道人祭出往生灯,掐诀往张小卒头顶一引,往生灯飞到张小卒头顶三寸悬浮起来,而后无油无芯自燃。 张小卒只觉一股热流自灯身洒落下来,立刻把他飘摆的魂魄定住,同时把刺骨的阴风逼出体外,使得他浑身温暖如春。 “自己找机会离开。”天武道人急道一声,身披黄青白鹤袍,头戴八卦鎏金华阳巾,手握九九诛邪金钱剑,引一滴圣血在剑身刻下符咒,左手掐诀口中念咒,身体忽然暴涨几十丈,万道金光符咒流转全身。 九九诛邪金钱剑那日在地下墓室被古尸一巴掌拍碎,之后墓室坍塌众人逃走时,一苇道人施法将散落的古钱收起。 回到雁城,一苇道人新晋星辰境,成为大天师,着急回宗门修炼大天师级别的厉害神通,故而匆匆道别,离去前将古钱交还给天武道人,天武道人把九九枚古钱重新编织一番。 当! 偃月刀和金钱剑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一边是漆黑的滔天鬼气,一边是金黄的磅礴道力,泾渭分明,互相抗击,吞噬侵蚀。 整个空间好似被分成了一黑一黄两个世界。 咯吱吱—— 不堪负重的爆鸣声在空气中不断响起,空间开始扭曲,崩碎,坍塌。 “吼——” 巨大骷髅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野兽咆哮声,四面八方所有阴气都往这边奔涌而来。 这里是阴间,它占据巨大优势。 “老道,你死定了!”巨大骷髅叱喝道,“今天是鬼节,阴盛阳衰,又是在本王的地盘,你纵是有通天之能,也得给本王跪地臣服!” “区区一具枯骨,也敢在本天师面前大放厥词!” “啊呀呀——” 天武道人须发皆张、横眉怒目,嘴里连连怒吼,漫天星辰和符箓锁链从天而降,如银河倒灌。 一剑一刀甫一撞击在一起就没有再分开,一道一鬼似乎早就说好一般,这一剑这一刀,既分胜负亦分生死,二者本领尽展。 “哈哈——” “老道,你的气息已然暴露,地府的一众鬼王很快就会赶来,你的活路已绝。” 巨大骷髅肆意大笑。 “哼,休要得意太早,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天武道人不屑冷哼,左手一探自虚空空间抓出一个白玉瓶,指上微微用力,啪的一声把白玉瓶捏碎,正闪烁着赤日光芒的圣血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天武道人左指牵引圣血,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空气中刻画出一道道符箓。 圣血生于极恶,性为极善,天克邪祟之物。 “呜呜——” “该死的老道,你哪来的这么多圣血?!” “本王和你拼了!” 巨大骷髅甫一看到一整玉瓶的圣血暴露在视野里,空洞的嘴巴里竟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刚才它见天武道人取出一滴圣血在金钱剑上刻画符印,就已经暗暗心惊,此刻乍一见到这么多圣血,心惊变成了心慌。 只见它浑身骨架猛地一颤,紧接着雪白的枯骨竟以极快的速度变黑,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由一具雪白骷髅变成一具黑骷髅。 令人神魂惊颤的邪恶气息自它身上散发出来,同时它的黑色气焰蹭蹭暴涨,瞬间往天武道人身上倾压过去。 携带塌天之势,欲把天武道人淹没吞噬。 天武道人镇定自若,左手掐诀拍出,一道道或白如雪或红如赤日的符箓激射出去,嘴上喝道:“剑,诛邪!” 音落,在空中迎风暴涨的符箓突然化作一柄柄利剑,朝黑骷髅射去。 倾压过来的黑色气焰顿时被顶了回去,一柄柄剑洞穿了黑骷髅的鬼气,在它漆黑的骨头上斩出一道道剑痕。 “啊——” 黑骷髅嘴里发出凄厉惨叫,圣血变幻的利剑斩在身上,似要把它一身骨头点着。 但是它不退反进,砰的一脚前踏,手中偃月刀猛地下斩。 刺啦—— 金钱剑和偃月刀发出一道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终于分了开来。 噔噔噔—— 天武道人连退三大步,左手剑指引过最后一点圣血,在九九诛邪金钱剑上刻下符印,接着把金钱剑一掌拍出,朝黑骷髅飞射而去。 金钱剑光芒刺目,宛如一柄天外来剑。 当! 黑骷髅挥刀横扫,挡下了激射而来的金钱剑,可身体却猛地矮下一大截,他的双膝竟然被生生压弯。 “老道,本王承认,你着实了得,本王不是你的对手!” “但,本王无需战胜你,只需拦住你即可!” “今天,你走不了!” “地府的鬼王已经来了。哈哈——” 黑骷髅畅快大笑。 极远处,有数道身影破空而来,并传来阵阵喝骂声,皆是斥责天武道人越界,要将他打杀。 天武道人暗暗心急,他本以为凭圣血之威可以击败这个骷髅鬼王,纵是击不败,也能逼它从阴.门前让开,未曾想这个骷髅鬼王修为了得,远比那夜闯入北八城的那个骷髅鬼王厉害。 当然,也是因为今夜是鬼节。 阴气极盛,阳气极衰。 天武道人看着已经开始闭合的阴.门,目光闪烁,心里萌生退意,必须尽快逃离此地,否则一旦被一众鬼王围剿上来,必死无疑。 可就在他准备收剑的一刻,阴.门里突然冲出一道弱小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张小卒。 “啊——” 张小卒身体冲天而起,带着震天的怒吼咆哮声,一拳轰向黑骷髅。 他的拳头包裹着圣血,旋绕着符箓光芒,携带着开天裂地的战斗意志。 他的眉心敞开着,露出一只血色的竖眼,红芒遮盖下那如漩涡一般盘旋的血色瞳孔,深处天地正在湮灭。 地府地下极深处,一双眸子骤然睁开,下一瞬间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地府的上空。 他一双没有感情的眸子望向阴.门方向,三息过后目光突然变得炙热,身影一晃跨越虚空朝阴.门而去。 第四百五十一章 鬼帝追杀 天武道人和骷髅鬼王甫一交手,张小卒就头悬往生灯,闪躲着狂暴的能量冲击,绕过骷髅鬼王逃进阴.门。 幸而骷髅鬼王的目标只有天武道人一个,对他这个小虾米看都未曾看上一眼,否则想要逃出阴.门绝非易事。 张小卒顺利穿过阴.门出现在北二城的大街上,没有丝毫犹豫,左手一引自须弥芥子里取出古尸精血,张嘴咕噜咕噜大口吞咽。 他身上的上品丹药全给了牛耀,想在短时间内集聚磅礴能量开启鬼瞳,只能使用珍贵的古尸精血。 古尸精血再如何贵重,在他心里也不及师父万分之一重要。 古尸精血甫一入腹就化作磅礴能量,张小卒立刻指引其灌入眉心鬼瞳,可是却遭到一个声音的制止。 是鬼瞳器灵的声音。 那日在恶水沼泽湖面上,器灵凭空消失,是与张小卒签订了主仆契约,被张小卒收进眉心鬼瞳。 简单点说就是灵器认主,因为她本就是鬼瞳器灵。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清扫鬼瞳,清除鬼瞳里的杂质,用她的话说就是张小卒往她家里灌过馊水。 器灵记忆受损,记不起鬼瞳究竟是什么灵器,她之前称鬼瞳为眼睛,听见张小卒喊其鬼瞳,便就跟着喊它鬼瞳,有时候也称之为家。 她告诉张小卒,鬼瞳被他几次三番灌注浑浊能量强行开启,以至于自身受到了严重侵蚀和污染,眼下正处在一个不稳定的脆弱状态。 如果再次灌注不属于鬼瞳的能量强行开启,极可能对其造成严重破坏,甚至可能让鬼瞳陷入沉睡。 张小卒哪有时间顾虑这些,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借助鬼瞳的力量从背后给骷髅鬼王来一下,给天武道人创造逃命的机会。 在他的强制命令下,器灵不得不放弃抵抗,让古尸精血转化的能量涌入鬼瞳。 能量甫一灌入鬼瞳,器灵就抱着脑袋发出痛苦惨叫。 她与张小卒签订契约回归鬼瞳,便是再次与鬼瞳合为一体,所以对鬼瞳造成伤害也就是对她造成伤害。 但她仍然严格遵从张小卒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吸收能量开启鬼瞳。 张小卒听着器灵的惨叫声,虽有不忍,却也只能暗道一声抱歉。 他缓缓闭上双眼,静心凝神,感受在太渊湖对抗星辰拳头的那一拳之威,感悟那一拳的战斗意志和力量法则。 恍惚间他脑海里浮现出大海沙滩,沙滩上一个小男孩扎着马步正在嘿哈练拳,小小年纪马步扎得极稳,出拳也是稳而有力。 忽然间,海面上狂风大作,卷起一个十余丈高的海浪朝海滩扑打过来,小男孩似没看见一般,仍在稳而有序的出拳收拳,收拳出拳。 十余丈高的大浪眨眼间就平推到沙滩上,接着狠狠砸下来。 似山岳崩塌,势不可挡。 “哈——” 大浪扑下之际恰逢小男孩出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小男孩婴儿肥的稚嫩拳头竟将大浪生生轰出一个直径丈许的窟窿,而他的双脚似钉在沙滩上一般,自始至终纹丝未动。 在器灵虚弱的惨叫声中,鬼瞳睁了开来。 街道上尚未来得及进阴.门的小鬼,被鬼瞳的红芒扫中,瞬间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听雅轩小院里,正在熟睡的张屠夫骤然睁开双眼,空间之力涌动,身影自床上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百丈之外,跨越空间朝阴.门所在的方向奔去。 他感受到了鬼瞳的力量,猜测张小卒极可能遇到了危险,否则不会冒然开启鬼瞳。 鬼瞳睁开,张小卒的双眼也猛地睁开,两道精芒自他眼睛里射出,接着一步踏入阴.门。 骷髅鬼王被天武道人一剑斩跪。 虽然不甘和恼怒,但它却笑的得意,因为已经能看见天武道人身后极远处有数位鬼王正在急速赶来,它只需再坚持几息时间,天武道人就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它得意洋洋之际,身后突然袭来一股令它骨头颤栗的危险感,可是它正被天武道人的金钱剑强压着,且也不愿意让开位置让天武道人有机会逃出阴.门,只能硬着头盖骨侧转身,左拳朝危险袭来的方向轰出。 拳头轰出的瞬间,它看见危险竟是来自一个人类少年,正是之前和天武道人一起,被它无视的那个渺小的人类少年。 他的眉心睁开一只血红的竖瞳,竖瞳里散发出无上威严,竟霸道至极地压制它的力量。 骷髅鬼王清楚感觉到,来自血红竖瞳的力量压制,并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而是一种让它神魂颤栗,抑不住想要跪地臣服的血脉压制。 不过,那血瞳中射出的红芒也端是恐怖,扫视在它黑色的骨头上,它感觉比圣血灼烧得还痛,几乎让它无法忍受。 砰! 两只拳头撞击在一起,能量乱流疯狂肆虐。 张小卒身在半空,脚下无所借力,却并未被骷髅鬼王一拳轰飞,只见他腰马合一,两只脚就像扎根在空气中一样,硬接骷髅鬼王一拳,脚下竟然微丝未动。 就像小男孩双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一拳轰开巨浪,脚下却一寸都未陷下。 鬼瞳力量疯狂涌入张小卒的拳头。 咔—— 一道碎裂声自张小卒的眉心鬼瞳传出。 鬼瞳,碎了。 血瞳上炸出一道裂纹。 可见器灵并没有危言耸听。 “破!”张小卒咆哮怒吼,不顾一切地调动鬼瞳之力,左拳轰出。 同样缠裹着圣血。 骷髅鬼王硕大的枯骨拳头已经被张小卒右拳携带的圣血灼烧得直冒青烟,疼得它嗷嗷叫唤。 猛然间,张小卒的左拳轰到,狠狠撞击在它拳面上。 咔! 骷髅鬼王的枯骨拳头竟裂开了,一道巨大裂缝迅速沿着胳膊往上蔓延。 骷髅鬼王吓得魂飞天外,尖叫着,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缩回拳头。 嗤啦! 另一侧天武道人操控着金钱剑终于震开偃月刀的防御,嗤啦一声斩在骷髅鬼王的身上,不知斩断了它多少根骨头。 轰! 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这是一个斩杀它的绝佳机会,但是天武道人压根没想,不是因为身后急速逼近的一众鬼王,而是因为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只手。 那恐怖的令他双腿发软的威势告诉他,这只手不是一众鬼王的,而是属于远超鬼王的恐怖存在。 他知道一定是张小卒的鬼瞳惊动了镇守地府的鬼帝。 一瞬间,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天武道人浑身每一根毛发都炸了起来。 他身体如流星一般猛地前冲,抓住张小卒窜向阴.门。 “哼!” 一道冷哼在天空炸响。 天武道人像是被人一拳捶中脏腑,鲜血夹带着破碎的脏腑从嘴里喷出。 手掌已然袭到身后,眼看就要五指并拢抓下来。 “天罡,爆!” 九九诛邪金钱剑射向抓下来的手,随着天武道人一声怒喝猛然爆炸。 每一枚古钱都爆裂出可怕的能量冲击。 轰! 空间碎裂,像纸一样被撕碎。 然而可怕的是,金钱剑爆炸产生的能量冲击只往四周扩散开一丈距离,就被从天而降的手一把攥住,五指聚拢,竟把狂暴的能量生生压缩回去,而后在其掌心碾碎,化作流光自其指缝飘出,消散在空气中。 不过这一瞬的拖延,让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成功逃进阴.门。 “无知!” 一道身影出现在阴.门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然后迈步跨进阴.门。 雁南城外的荒山中也有一道阴.门,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的身影自门内跨出,可是二人尚未稳住身形,那道身影就追了出来,一巴掌把二人拍在地上。 二人身体嘭的一声爆裂,可是却没有鲜血溅射,竟然是两具假身。 空荡的金城广场上也有一道阴.门,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的身影自门内跨出,但是二人刚跑出一步,身后就追出一道身影,一巴掌将二人拍碎。 亦是两具假身。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相同的一幕接连上演。 阴间进阳间的阴.门只有一道,但阳间进阴间的阴.门却有数不清之多。 在雁城东北方向数百里外一座荒村里,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自一道阴.门跨出,但却是前后两对身影。 一对是真身,一对是假身。 一对假身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一对真身衣不沾地飞进旁边一间破败的草屋里,往地上一躺,封闭气息和生机。 前后不过半息时间。 一道身影自阴.门紧追而出。 第四百五十二章 死里逃生 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踏进阴.门的瞬间,施展出道门神通撒豆成兵,变幻出无数个自己和张小卒,自阳间成千上万个阴.门出来,真假难辨。 可奈何身后追来的是与圣人并肩的鬼帝,神通本领无穷莫测,天武道人的这一神通对他来说并不难破解,当即也做千般变化往各个方向追去。 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的真身自雁城东北方向数百里外一座荒村里的阴.门踏出,但又有一对假身紧随其后出来。 假身甫一出阴.门就往一个方向狂奔离去,真身衣不沾地飞进旁边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往地上一躺,封闭了气息和生机。 茅草屋距阴.门不足二十步的距离。 二人前脚刚躺下,后脚鬼帝的身影就从阴.门追出,闪身追上那对逃走的假身,一巴掌拍下去顿时化作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鬼帝拍散假身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幽冷的目光四下扫视,强大的感知力瞬间覆盖方圆百里,天上地下,一虫一蚁,也逃不出他的搜查。 然而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的感知力自阴.门附近一扫而过,却没有发现躺在茅草里的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他压根没想过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会且敢藏在距阴.门这么近的地方。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武道人堵上他和张小卒的性命搏一把,运气不错,搏赢了。 但鬼帝仍未离去。 似乎笃定天武道人和张小卒逃不远,肯定藏在他感知范围内的某个角落里,所以他的感知力在一遍遍搜查,并且一遍比一遍仔细。 每一道阴.门前都是如此。 北二城街道上,鬼帝和张屠夫相隔百步,对视而立。 鬼帝微皱眉头。 张屠夫神色凝重。 一直对峙了半盏茶的时间,鬼帝突然遁入虚空离去,张屠夫顿时长舒一口气,一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苦笑道:“这师徒俩在地府干了什么,怎么还惊动了鬼帝?!” 随着时间流逝,阴.门全部关闭。 但只有北二城的鬼帝分身遁入虚空离去,因为张屠夫给他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其他鬼帝分身依然守在原地不曾离开,似乎要守到天荒地老。 “哼!” “倒是狡猾,竟然一直躲在虚空里,幸好本帝留了个心眼,否则还真被你们逃掉了!” 所有鬼帝分身突然冷哼,然后遁入虚空离去。 无尽虚空中,空间乱流肆虐,凶险异常。 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一边闪躲空间乱流,一边拔足狂奔,他气息紊乱,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鬼帝的身影远远追了上来,几个呼吸就追到二人身后,二人似是知道逃生无门,突然怒吼着回身攻击,却被鬼帝一把扼住脖子。 “小辈,交出法宝,饶尔等不死。”鬼帝声音凛冽,不容反抗。 可他话音刚落,脸色骤然大变。 嘭嘭两声,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的身体突然炸开,原来竟也是假身。 “该死!该死!该死!”鬼帝气急败坏。 他实在太过自信,在阳间迟迟没有没有找到天武道人和张小卒,忽然间在虚空中感受到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的生命气息,当即不加怀疑,觉得那肯定就是真身,遂把在阳间的分身都收了回来。 然而他却不知这是天武道人早就设计好的诡计。 天武道人各取一滴自己和张小卒的心头血,留在两张道符上藏于虚空之中,一定时间后这两张道符自动激活,就会幻化成他和张小卒的模样,因为是以心头血为引,所以有他和张小卒的生命气息,又因是在能量混乱的虚空当中,影响鬼帝的感知判断,故而可以以假乱真。 再想回阳间找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便是强如他,也禁不住生出一种大海捞针的无力感。 鬼帝的分身甫一遁入虚空离去,天武道人立刻带着张小卒往远离雁城的方向狂奔数百里,最后在一座荒山峡谷里停下。 天武道人取出黄色令旗,在四周布下阵法,而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自鬼帝眼皮底下死里逃生的惊心动魄和心有余悸一起涌上心头,他禁不住长吁一口气,抹去额上冷汗,旋即畅快大笑,宣泄心中紧张情绪。 笑罢,看向张小卒问道:“被鬼帝追杀的滋味如何?” 张小卒惊魂未定的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答道:“好似已经死过千百次,只此一回,终身难忘。对不起,徒儿给您老添麻烦了。” 张小卒深感愧疚,知道是自己的鬼瞳惹来了鬼帝,差点害了师父性命。 “哈哈,无妨。”天武道人笑着摆手,“若无你相助,为师想要逃出阴间,需要付出的代价要比现在多得多。但平白损失那么多圣血,想想就让人心痛。” 天武道人一脸惋惜。 “身外之物,师尊何须介怀?”张小卒笑道。 “你倒是看得开。”天武道人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过于贪念外物,心境还不如张小卒豁达。 见张小卒第二次抬手抹去眉心一抹血渍,天武道人这才察觉异常,不由地皱眉问道:“鬼瞳出问题了?” 鬼瞳早已闭合,可张小卒的眉心却残留了一道殷红血线,持续隐隐作痛,并且有血水缓慢渗出。 他以道力滋润,但既没有缓解疼痛,也没能止住流血。 “嗯”张小卒点点头,然后把器灵说的那些话讲述一遍,“我现在已经感应不到它的存在,不知是陷入沉睡,还是已经崩碎消失?” “此等至宝岂是你能毁坏的,应该是陷入沉睡了。”天武道人推断道。 张小卒暗松一口气。 “别动。”天武道人祭出星辰之力滋润张小卒的眉心,好一会儿也未能让疼痛缓解流血止住,反倒因为动用力量牵动他的内伤,脸上突然涌现异样潮红,一口鲜血自他嘴角溢出。 “师父,您怎么了?!”张小卒吓了一跳,惊慌问道。 天武道人右手虚抬一下,示意张小卒不要惊慌,喘了几口大气,压下逆涌的气血,缓过劲来,道:“被鬼帝震碎了脏腑气脉,恐怕要在这里调息修养几天。” “您且安心闭关疗伤,徒儿给您护法。”张小卒说道。 天武道人摆手笑道:“为师已在四周布下阵法,无需你护法,你且自顾修炼便是。” 说罢,就地盘膝而坐,服下几粒丹药和三滴古尸精血,然后双手抱印于小腹丹田处,龟息吐纳起来。 阵法让张小卒艳羡,感觉非常有必要向师父学几招,在野外修炼、疗伤、躲藏、埋伏,乃至是睡觉等等,都有大用处。 有天武道人的阵法防御保护,张小卒没什么不放心的,因为如果有天武道人的阵法都阻挡不了的危险发生,那他即便瞪着眼睛守着,也只能干瞪眼,况且他现在还失去了鬼瞳这个最强仰仗。 张小卒抹掉眉心渗出的血水,走到十几步外一块被风吹得表面光滑的青石上盘膝坐下,迫不及待地把意念沉入第四道战门。 枯骨、锈剑,依然静静地在沙滩上,未曾动过。 和那天晚上一样,他意念化身成人,伸手触摸枯骨的头盖骨,眼前景色立刻变幻。 枯骨锈剑消失不见,看不清面貌的小男孩出现在沙滩上,依然面朝大海扎着马步,婴儿肥的白嫩拳头伴着稚嫩的呼喝声左右出击,似乎一直都未停下来休息过。 张小卒走到近前,没有着急练拳,而是绕着小男孩慢慢转圈,细细观察他每一个细微动作,将其一一刻在脑海里,最后才在小男孩身侧站定双脚,根据自己观察到的细微动作,一丝不苟地练习起来。 与骷髅鬼王的正面碰撞,让他真正见识到小男孩练习的这一基础出拳动作,究竟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威力。 当时他身悬半空,马步一扎,只感觉两只脚似扎根到虚空中一般,后背似靠着一座万丈高山,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即便是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脚下挪动分寸的强大信念。 拳头轰出,一往无前,开天裂地,势不可挡。 当然,若无鬼瞳的力量做倚靠,那两拳也不过是给骷髅鬼王挠挠痒痒罢了。 “嘿——哈——” 动作单调,但张小卒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无聊,只觉得自己动作做得还不够标准,出拳速度还不够快,收拳不够利索,渐渐的便就忘我地沉浸其中。 时间飞逝,四天时间一晃而过。 张小卒被饿醒了。 修炼无岁月,他望着西斜的太阳,不能确定是刚到黄昏,还是已经过去了几天时间。 他先起身到天武道人跟前观察了一会,感受到天武道人的气息变得强劲浑厚,放下心来,然后走回青石上坐下,自须弥芥子里取出水和食物填饱干瘪的肚子,或是被饿怕了,每次回到雁城他都会往须弥芥子里补充一些水和食物。 填饱肚子,他的意念再次迫不及待地进入第四道战门。 通过这四天不眠不休的练习,他的动作已经熟练且标准,而这一次伸手触摸枯骨头骨,沙滩上竟然出现了两个小男孩。 第四百五十三章 逃离白云城 早晨八时,一队车马仪仗驶出白云城北城门。 镇南王苏翰举坐在宽大舒适的行辇内,车帘挑开一角,望着视野里快速后退的白云城,以及道路两旁跪地相送的百姓,沧桑凹陷的眼窝里涌现出泪花,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之情。 他在白云城生活了几十年,毫不夸张地说,白云城每一条街每一道巷都有他的足迹,白云城的百姓几乎都和他打过招呼,他早已把白云城视作他落叶归根的地方,而不是此行要去的太湖城。 虽然他苏家祖上的确是在太湖城,可是苏家先遭祸事被满门抄斩,后来又因大哥苏翰林举旗造反,苏家九族被前朝官员诛杀殆尽,所以苏家在太湖城已无半个亲戚。 另外,当年苏家遭祸时他才八岁,对太湖城并没有太多记忆,仅有的一点也在后来的南征北战中消磨尽了。 再后来大哥苏翰林登基称帝,把苏家列祖列宗的坟都迁去帝都皇陵,灵位也都迎进太庙供奉起来,以至于苏家和太湖城的最后一点牵连也断了。 太湖城对他来说是一个家破人亡的悲惨之地,留给他的除了恐惧就是冰冷,所以当年大哥苏翰林封他为镇南王,让他挑选封地时,他宁可随便挑个白云城,也不愿去太湖城。 然而这次出行却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理由是落叶归根,沉甸甸的四个字,谁都无法劝阻。 可是在他心里,这哪里是落叶归根,分明是流放异地,老死他乡。 白云城才是他苏翰举的根之所在啊。 但是不走不行,他无颜面对白云城的父老乡亲,无言面对枉死的冤魂! 他心虚、羞愧、难过、自责、愤怒、哀伤—— 这些时日的日夜煎熬,让他一辈子挺得笔直的腰杆——塌了。 “老爷,您若是不愿,咱就不走了。” “您在白云城生活了大半辈子,大街小巷都有您的足迹,全城老百姓都认识您,这里也是您的根啊。” 老仆见苏翰举眼窝里泪水打转,神情哀伤之极,忍不住劝慰。 “老夫哪还有脸留在白云城,哪有脸面对枉死的冤魂呐?哪有脸面对白云城百姓真诚善良的笑容和目光啊?”苏翰举哆嗦着嘴唇,颤抖的声音里尽是愧疚和哀伤。 “我的老爷唉!”老仆哭笑不得,“天灾战乱**,哪是人力能够阻止的哟。老爷,说句大不敬的话,您都已经是黄土埋身的人了,但依然为了南境百姓提刀上马、战阵冲杀,您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他以为苏翰举在为死于旱灾和战祸的平民百姓而愧疚哀伤。 却听苏翰举声音低沉地说道:“那夜你和张大哥的秘密谈话老夫全都听见了。” 老仆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神情骤然僵硬。 前几日张屠夫自雁城回来,在镇南王府住了一宿。 当天夜里侍候苏翰举睡下后,张屠夫找到他,并把他唤进房间,问他知不知道苏阳的恶行,他一脸茫然。 听完张屠夫的一番讲述,他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这才知道世子苏阳的罪恶一面。 说实话,他如果不是镇南王府的老仆,宣誓过要忠于苏翰举,忠于镇南王府,他肯定会夜闯镇南王府,斩苏阳于剑下,替天行道。 他对这种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扬起屠刀的人渣深恶痛绝,恨不得把这些人渣败类统统剥皮拆骨,因为他的家乡也是被这么屠戮的,全村六百多口人只有五个人侥幸捡回一条狗命,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觉得自己该死。 不是因为不能杀苏阳替天行道,而是因为他竟对张小卒和牛大娃动的杀心,他想把这件事扼杀,永远不让世人知道,如此便伤害不到老王爷。 同病却不相怜。 他觉得自己简直丧尽天良。 幸而张屠夫一个冰冷刺骨的眼神,掐灭了他冲动而又愚蠢的念头。 张屠夫的建议是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僻静地方,让苏翰举去安享晚年,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苏阳,必须为他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从张屠夫充满怒火的眼睛里看得出,如果苏阳不是苏翰举的儿子,他会第一个杀了苏阳。 故而此时听见苏翰举一声“我全都听见了”,老仆咯噔吓了一跳的同时也豁然明白。 难怪这些天苏翰举一直闷闷不乐,难怪这些天他看上去一下苍老了许多,难怪他突然提出要落叶归根,并且态度强硬坚决,原来是因为都听见了。 显然,这位刚正不阿了一辈子的老人,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内受尽了良心的煎熬和灵魂的拷问,而最终他的正直和正义败给了私心,他做不到大义灭亲。 所以他一下苍老了,因为他一生为傲的直挺腰背驼了。 “老爷,您——哎——”老仆难过的直掉眼泪,他不敢想象这几日苏翰举是怎么煎熬过来的,不敢想象此时此刻他良心上正承受着怎样的愧疚和不安? 他这一走就注定他再也不可能挺直腰杆进棺材。 他这一辈子晚节不保。 老仆觉得,这么对一位为国为民,为心中正义,为天地良心活了一辈子的老人,实在太残忍,太残忍了! 苏翰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老夫找人问过,最近十多年时间,从白云城到皓月城之间的这段地界内,前前后后总共有六十三个村庄被屠戮,都是没有找到凶手,最后把罪名按在了土匪强盗头上。” “啊?!”老仆吓了一跳,因为张屠夫只告诉他柳家村一个村庄,此刻听见苏翰举嘴里吐出的数字,吓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说,苏阳该不该死?!”苏翰举突的怒目圆睁,大声喝问道。 “该死!” “万死难恕其罪!”老仆咬牙切齿。 “是的,他该死!”苏翰举咬牙握拳,可片刻后颓然苦笑,用力连抽自己十余个耳光,痛苦道:“可老夫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啊!” “老夫能做的,就是像个乌龟,把脑袋缩进龟壳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苏翰举顶天立地,大丈夫一世,临了竟然要做缩头乌龟!” “可笑!可悲!可怜!更可恨!” 老仆看着苏翰举痛不欲生的样子,甚是心痛,连忙安慰道:“是苏阳那个孽畜犯的罪,不是老爷您的错。” “子不教父之过啊,老夫难逃干系!”苏翰举摇头哀叹。 车内陷入沉默。 半晌后,苏翰举有气无力道:“此行老夫把谦儿和墨儿全都带上,说是让他们陪我消磨时间,实则是留在身边好好教育,两个好孩儿,不能被那个孽畜带上邪路。” 谦儿和墨儿是苏阳的两个儿子,大的四岁,小的才两岁。 “也算是为孽畜保个子嗣,别到时候被人寻仇上门,斩灭满门。” “按照张大哥说的,老夫还有三五年的活头。顺子,你且听好了。”苏翰举突然向老仆吩咐道。 “老爷请讲。”老仆应声。 “老夫死后你悄悄回白云城,若孽畜还活着,并且还在为非作歹,你帮老夫宰了他!可能做到?”苏翰举问道。 “谨遵老爷吩咐。”老仆领命。 苏翰举摇头笑了笑,道:“难为你了,跟着老夫一起忍气,若不然你早就去一掌毙了孽畜,替天行道了。” “老仆不敢。” “呵呵,你跟了我一辈子,你什么脾气老夫能不知道吗?” …… 白云城,镇南王府。 “小王爷,老爷临走前留下一封书信,吩咐老仆转交给您。”一位老仆敲响了苏阳书房的门,手里端着一封信件。 “进来。”苏阳闻言应声,并好奇地站起身,自书桌后面走出,上前迎了两步。 从信封里掏出信纸,展开端在眼前一扫,苏阳吓得眼珠子一瞪,冷汗当时就冒了出来。 只见信纸上写着七个笔锋如剑的大字:孽畜,你罪该万死! 字是父亲苏翰举的字无疑。 苏阳两手端着信纸,吓得浑身直哆嗦,冷汗涔涔,短短几个呼吸身上就如水洗一般。 他噔噔噔冲出书房,侧耳倾听,没有听见父亲苏翰举的车队仪仗折返回府的声音,顿时长舒一口气。 旋即似乎因为自己的惊恐而恼怒,把信纸三两下捏成一团,五指骤然一拢,稀碎的纸屑自他指缝里飘洒出来,随手一扬洒落在空气里,冷笑道:“果然,没了牙的老虎便没了王者的霸气!不就是几个贱民吗?能死在小王的铁骑之下,那是为帝国训练强大的骑士光荣牺牲,是他们的荣誉和幸运!” “应龙这么久还未回来复明,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早知如此,就该直接捏死你们两个!” …… 啪! 苏谋的房间里,秦心如被他一耳光扇在地上,他身上散发着令人胆颤的暴虐气息,目光阴沉地盯着秦心如再次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为什么杀白家白无情?想好了再说,若有半字谎言,我们之间的婚事不提也罢。” 秦心如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谋,打死她都想不到苏谋竟然会动手打她,并且下手还这么狠。 可是她的委屈和愤怒随着苏谋再一次逼问,全都化作恐慌。 第四百五十四章 苏谋的挑战 “我——我——”秦心如目光闪躲,不敢与苏谋对视。 “说!”苏谋俯身逼视,大声喝问,声音之大震得窗棂作响。 秦心如吓得激灵一颤,身体在地上缩成一团,泪水自眼角无声滑落。 她的高傲、尊荣和高高在上,这一刻,在苏谋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这只骄傲的凤凰,被苏谋一巴掌从梧桐树枝上拍落。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可是她的可怜和委屈并未让苏谋对她生出一丝温柔和怜悯,反而她的畏缩闪躲和恐慌不安让苏谋更加心疑,目光更加阴沉狠戾。 “不说你就滚,明天我就拿上你的生辰帖去秦家退婚。”苏谋言语威胁道。 “我说我说。”秦心如急忙含泪应声,一脸惊恐之色,和苏谋的婚事是她最后的骄傲,若被苏谋退婚,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变成白云城的笑柄,她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黑暗的人生。 “孤岛求生,我、我洗澡,被、被白无情偷、偷看。” “贱人!” 苏谋闻言雷霆大怒,一脚踢在秦心如肚子上,把秦心如踢得贴着地面飞了出去,撞断桌腿,撞碎屏风,后背撞在墙上才停下来。 “咳咳——”秦心如抱着肚子身体缩成一只大虾,大张着嘴巴剧烈咳嗽呕吐,肚子里未消化的食物伴着鲜血一并吐了出来,她痛的泪眼直流,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苏谋这一脚踢了出来。 “你这个不贞不洁的浪荡贱妇!” “孤岛求生是让你去洗澡勾汉子的吗?” “难怪你非杀白无情不可!” “难怪你的扈从全都死在了孤岛上,他们肯定是知道你的丑事,被你杀人灭口!” “贱妇!贱妇!贱妇!” 苏谋歇斯底里,状若疯狂,身上的暴虐气息蹭蹭上涨,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 他知道秦心如肯定有事瞒着他,可他万万想不到竟是这种事,一根大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再也拔不出来。 “苏二哥,你听我说,听我解释!”秦心如缓过劲来,翻身跪在地上向苏谋哀求。 “那天是夜里,隔得很远,他看不清的。” “并且他已经被我杀了!” “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我杀了!” “我就是身上黏糊,想洗个澡而已。苏二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洗个澡而已。” “是白无情那个禽兽下流无耻,不是我的错呀!” “苏二哥,我的身子是干净的,若不然我哪还有脸见你,早就、早就一死保清白了呀!” 苏谋双目赤红,眼瞳深处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冲秦心如冷笑喝斥道:“还就身上黏糊洗个澡而已,一个月不洗澡你会死吗?会死吗?!” 一想到秦心如的身子已经被其他男人看过,而他这个正牌未婚夫到现在也只是牵过手而已,苏谋心里的怒火就控制不住的上涌。 再看到秦心如衣衫凌乱,一脸鼻涕眼泪,畏畏缩缩跪在地上的糗样,连缥缈宫普通弟子一半的气质都不如,他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厌烦和嫌弃,想到这个女人是他苏谋的未婚妻,过了三年守孝期就会嫁给他,他甚至感到耻辱和害怕。 想要把这个女人轰出门外,再不准她踏进镇南王府半步,可又感到深深不忿,凭什么他苏谋的未婚妻要被别的男人看过身体,凭什么他苏谋不能看不能碰? 一股邪念在苏谋心中滋生,甫一生出就一发不可收拾,瞬间占据他整个大脑。 噔噔噔—— 苏谋忽然大步走向秦心如,到近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不由分说往卧室拖行。 “啊——”秦心如吃疼惨叫,同时惊恐问道:“苏二哥,你要干什么?!” 苏谋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道:“我要看看你的身体是否真的干净?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啊,不行,不可以!”秦心如反应过来苏谋想干什么,忽然惊恐地挣扎起来。她好歹是受过上等教育的大家闺秀,尽管苏谋是她的未婚夫,也不能在成亲拜堂前发生这种关系。 “呵,果然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吗?贱妇!荡妇!”苏谋讥笑怒骂,但脚下未停,已经进到卧室。 “不,不是的!”秦心如急忙解释,“苏二哥,请你相信我。等我们拜堂成亲后,我把所有的都给你,好吗?” 苏谋邪念侵脑,完全不理她,直接把她摔到床上。 …… 半个时辰后,苏谋穿衣下床,向躺在床上兀自落泪的秦心如说道:“你派人去白家把白无尽约出来,晚上八时,地下拳场,海之境擂台上,我要和他比一场。” “二哥,让我躺一会好吗?”秦心如声音虚弱道。 “别误了事。”苏谋丢下一句话迈步离去。 或许是床单上的一抹落红验证了秦心如的清白,亦或是心中邪火得到宣泄,苏谋的语气平缓温和了许多,这让秦心如悲伤难过的心得到了一丝慰藉。 苏谋推开卧室的一面墙,走进地下密室。 密室三丈见方,空间还算宽敞。 嵌在房顶和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光芒,照亮密室每一个角落。 苏谋进到密室,径直走向一角,对着墙面敲击轻摁几下,打开一道暗格,顿时有瑞彩霞光从里面溢出。 这是他在百荒山和奇异空间的所得,两瓶丹药和两颗灵果,灵果原本有六颗,被他这些时日修炼消耗了四颗,可以说百荒山一行他运气极佳。 但这些远不是他的最大收获。 他伸手进暗格,扣开一道夹层,从里面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暗金色妖丹。 若是自地下古城出来的人看到这颗暗金色妖丹,一定会震惊的合不拢嘴,或艳羡忌妒或直接出手抢夺,因为这是血海之上那头和金光枯骨大战百回合的百丈凶猿的妖丹,它上面蕴含着凶猿毕生感悟的大道法则,得之则大道可期矣。 苏谋手握妖丹,身上立刻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妖邪气息。 吃下一颗灵果,服下一粒丹药,他握着妖丹走回密室中间,在蒲团上盘膝坐下,双手环扣妖丹置于小腹丹田处,意念沉浸其中,感悟妖丹上蕴含的力量法则。 暗金色的妖丹在他手里慢慢光芒流转起来,散发出一股股妖气,缓缓渗入苏谋体内。 如果秦心如此时下到密室看到这一幕,或许就能明白为何苏谋自南边回来后突然变得暴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因为他整个人正在被妖丹的妖气侵染,影响。 可惜她没有下来,也不敢下来,因为密室是苏谋的修炼禁地,没有苏谋的允许她不敢冒犯半步。 她躺在床上,回想方才苏谋的暴行,脸颊臊得通红,脸上尤挂泪痕,可嘴角却勾起了甜蜜的微笑。 “难怪书上说男人从战场上下来,都如饿狼一般凶恶,极具侵略性,需要合理的情绪宣泄,把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煞气消磨掉。” “也不能怪二哥。” “二哥正值男儿血气方刚之年,却向来洁身自好,从未碰过女人,若不是父亲的丧事,今年我们就能结成好事,二哥也就无需再隐忍。” “等二哥把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煞气消磨掉,脾气自然会好起来。” “是我对不起二哥。” “怎能怪他?” …… 旱灾和战祸让白云城地下拳场的生意萧条不少,已经记不得多长时间没像今天这样爆满了。 老板乐得嘴一直没合拢过。 秦家设擂台为秦家二小姐比武招亲,白家白无尽休妻登台比擂,不是想抱得美人归,而是要报复秦家,因为秦家大小姐杀了他的弟弟白无情。 有人传言,当日白无尽在擂台上大杀四方,吓得苏谋这个秦家女婿不敢吭声,有负白云城百年第一奇才的称号。 可谁会想到苏谋竟于今日公开向白无尽宣战,关键是白无尽还应战了。 在拳场数万人的热情期待中,晚八时的锣声猛烈敲响。 全场瞬间安静。 万众瞩目下,两道身影自拳场两侧的通道走出,皆面带微笑神情自若,朝海之境的擂台一步步走去。 白无尽一身白色劲装,踏上擂台负手而立,看着对面镇定自若的苏谋,不由地勾起嘴角笑道:“苏谋,你真是好胆!” “休要聒噪。拔刀吧,本公子给你出招的机会。”苏谋却不与其废唇舌,言辞锐利,气势夺人。 第四百五十五章 剑无锋 “呵呵,本公子那日一时大意,输一招给元泰平那个丑八怪,倒是让你给小瞧了。”白无尽朝苏谋冷笑道,神色轻蔑,未曾把苏谋放在眼里。 苏谋微皱眉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秦心如——” 白无尽仰头望向二楼雅间,大声喝道:“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看老子怎么一刀刀废了你的男人。放心,我只废他不杀他,我要让他怀着对你的怨恨活着。我也不会杀你,我要让你在自责悔恨中生不如死地活着。” “苏二哥,杀了他!”二楼一间雅间里传出秦心如的厉喝。 “愚蠢的女人!”白无尽嗤鼻冷笑,“他区区五重天境,凭什么杀——” “你是来和女人斗嘴的吗?”苏谋不耐烦地打断白无尽的话,身上散发出一股暴虐气息。 “哼!”白无尽尴尬地哼了声,双手往前一摆,两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出现在他手中,并在他手中翻飞旋转,灵活如精灵。 “这一刀,取你双眼!” 白无尽眼睛里射出两道狠毒的光芒,身体一晃扑向苏谋,速度快得只能看见一道白影。 仓啷! 苏谋前冲,拔剑,上挑。 叮! 剑快如闪电,斩中白无尽的弯刀,竟没有一丝被阻挡的停顿,如切豆腐一般斩了过去,弯刀断作两段。 嗤! 剑锋自白无尽胸口一路上扫,咽喉、下巴、嘴、鼻子、眉心、额头,鲜血溅射。 砰! 白无尽仰面跌倒,双目瞪圆,死不瞑目。 他不懂,为什么苏谋的剑能这么快? 速度快! 剑锋更快! 苏谋收剑归鞘,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开口说道:“忘了告诉你,本公子的修为不是五重天境,而是七重天境!” 寂静的拳场回荡着苏谋不大的声音。 白无尽的猝败猝亡让众人措手不及,苏谋不大的声音更让他们震惊的说不出话。 苏谋,七重天境。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谋冰冷的目光环视全场,字字铿锵道:“记住,我苏谋之所以是白云城第一天才,不是因为家父是镇南王,而是因为我是苏谋!” 全场皆禁不住呼吸一窒,感受到苏谋的霸气无匹。 二楼雅间,秦心如望着苏谋挺拔的身躯,满心都是崇拜。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被苏谋的霸气彻底征服。 她不由地挺直身躯,下巴微扬,一脸傲然之色,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擂台上这个霸气无匹的男人是她秦心如的男人。 苏谋下了擂台上二楼,进到秦心如的雅间。 秦心如欢笑着迎上前去,刚要开口祝贺,未曾想苏谋竟照面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她猝不及防,被这力气极大的一巴掌扇得摔倒在一旁的软椅里。 秦心如捂着脸颊,眼噙泪水,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只听苏谋言语冰冷道:“我杀白无尽需要听你的命令吗?” 秦心如这才知道,苏谋竟是因她多嘴说了一句“苏二哥,杀了他”而生气,可是那是她被白无尽的言语激怒脱口喊出来的,她不是在命令苏谋。 她委屈之极,感觉苏谋误会她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似乎真的说错话了,一个妇人怎么可以当着上万人的面命令自己的夫君,让男人颜面何存? “贱婢,滚出去!”秦心如朝两个婢女呵斥道。 两个婢女早已被吓得双腿打颤,大气不敢喘一口,听见秦心如的喝斥,当即逃也似地退出房间。 “二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秦心如爬起身,怯懦地向满脸寒霜的苏谋道歉。 苏谋猛地前跨一步,又将秦心如逼倒在软椅里,手顺着她的衣领伸了进去。 秦心如羞愤欲死,却又无力反抗苏谋的霸道进攻,几次象征性地挣扎过后就沦陷臣服。 …… 看台上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齐蓉儿望着苏谋离去的背影,神情格外凝重。 苏谋突然间的强大让她感到窒息和恐惧,她觉得自己必须派人去雁城,把这一消息告知张小卒三人。 看台另一处,秦如兰喃声惊叹道:“苏家二哥哥太厉害了!” “嗯,着实令人大吃一惊。”坐在其身旁的大长老点头承认。 “他的修为连破两个境界,二十岁七重天境,白云城第一天才实至名归。” “但更厉害的是,他的剑域心境已经突破到第二重境——剑无锋!” “另外,他身上还有一股让老夫都感到心颤的气息。虽然尚且微弱,但确实存在。” “这趟雁城之行,他定是得了莫大机缘。” …… 七月二十三。 张小卒再次从入定状态饿醒。 这一次他没有再浪费时间吃喝东西,往嘴里胡乱扔了两粒丹药充饥,便又迫不及待地把意念沉入第四道战门。 意念化身成人,触摸枯骨头盖骨。 眼前景色变化,沙滩上出现小男孩的身影,竟比醒来之前又多出来一个,总共已经有三个小男孩。 张小卒惊喜不已。 确切点说不是三个小男孩,而是同一个男孩的三个虚幻身影,但是他们练习修炼的招法各不相同。 第一个小男孩扎马步练习左右冲拳。 第二个小男孩,就是张小卒第一次饿醒,填饱肚子后继续参悟时出现的小男孩,他没有练习什么出拳动作,而是双脚踏定,大腿微微下蹲,腰、背、颈、顶垂于一线,双臂环抱胸前,好似环抱一棵大树。 其胸廓舒张,气息有度。 沉于丹田,清和流转,畅达周身。 张小卒起初以为很简单,可练过之后才知其中不易。 动作他一学就会,且很快就做到标正无疵,但是他的气或沉不下去,或沉下去后上不来,或不能清平流转,或不能畅达全身,或不能持久。 足足用了三天时间,他才找到状态找到感觉,双脚甫一踏定就能丹田沉韵,清平气和,畅达周身。 以身运气,以气运身。气随意走,意随气动。 这一个极其美妙的状态,张小卒甫一进入就浑然忘我。 第三个小男孩,也就是刚刚增加的这个小男孩,他没有再站着不动,而是在练习一套简单的拳法。 他脚下进退有度,出拳快慢有序。 看起来似乎也很简单。 但有过的经验的张小卒,再也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一番细致观察过后,心说果不其然,小男孩练习的虽然是一套简单的拳法,却把拳、步、气三者融为一体。 张小卒没有着急跟着练习,而是一点点仔细观察,把每个动作全都一点不差地刻在脑海里,之后才试着练习。 甫一动手立刻体会到其中之艰难,或拳跟不上脚,或脚脱离拳,再加上气的运转,可谓是手忙脚乱。 五个时辰后,张小卒意念从第四道战门收回,睁开双眼,眼神里透露出深深地疲倦之色。 他感到非常震惊,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精神疲惫。 之前醒来全都是被饿醒的,压根没有感觉到精神的疲惫,可这一次他才跟着小男孩练了这么一小会,精神上沉沉的疲倦让他感觉像刚从敌人的千军万马中杀出来一样。 他精神实在疲倦到了极点,扫了远处的天武道人一眼,又往四周扫了一圈,确定一切正常安全后,缩着身子往地上一躺,眼皮都还没完全闭合,他就已经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十二个时辰,一整天。 当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晚上,精神恢复了很多,但仍有些许疲倦感。这让张小卒心惊不定,因为按照这个状态,这套拳法他是没法学了。 张小卒摇摇头,甩掉脑子里杂乱思绪,站起身从青石上跃下,往旁边的平地上走了几步,然后行气、踏步、出拳。 啪! 一拳打出,竟把面前的空气打出爆鸣声。 张小卒震惊地张大嘴巴,他这一拳单单是练拳,既没有用太大力气,更没有加持三色之力,竟然能打得空气爆鸣,实在不可思议。 况且,这还是充满瑕疵的一拳,远没有沙滩上小男孩打得顺畅自如,浑然天成。 张小卒吸一口气平复激荡的情绪,再一次行气、踏步、出拳。 这一次,他在拳头上施加了肉身力量。 砰! 巨大的声响,就像一拳捶打在厚重的铁板上一样。 张小卒清楚地看见,一道气柱被他拳头轰了出去,气柱前冲三十多步才减缓消散。 “好强!”张小卒盯着自己的拳头惊叹道。 一会儿自震惊中平静下来后,他祭出三色之力,再次出拳。 轰! 爆鸣声震耳欲聋。 张小卒感觉到这一拳把面前三丈内的空气都压爆了,他甚至看到了空间的扭动,尽管只有微弱的一点扭动,但他真切地看见了。 “强!” “太强了!” “便是花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练这套拳法,也是值得的。” 张小卒震惊过后连连惊叹道。 “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叮叮当当搞什么呢?”天武道人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似乎是被张小卒吵到了。 “弟子鲁莽,惊扰到师尊疗伤,请您责罚。”张小卒听见天武道人的声音,顿时自责不已,刚才他心神都在拳头上,以至于忘了天武道人还在不远处打坐疗伤。 “无妨。”天武道人笑着摆摆手。 “您老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张小卒关心问道。 “无需担心,已经无碍。”天武道人应声道,转而好奇问道:“你小子捣鼓什么呢?说什么花一年练拳也值得?”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心多用 天武道人正问到张小卒的痒处,当即摆开架势,道:“弟子刚学了一套拳法,使出来您给指点指点。” “好。”天武道人点头道。 张小卒静气凝神,三色之力旋绕周身,行气、踏步、出拳,把从小男孩那里学到的简单拳法,一招一式一丝不苟地施展出来。 轰轰轰—— 空气轰鸣不绝于耳,似山岳擂鼓一般,狂暴的拳劲搅动四方,空间都微微扭曲起来。 拳路甫一展开,张小卒只觉体内似有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江大河,力量汹涌澎湃、绵绵不绝,使到酣畅处,更像是沟通天地,借天地之势、天地伟力出拳。 “哈哈,爽!痛快!”一套拳打完,张小卒忍不住畅快大叫。 天武道人捻着胡须,神色凝重。 张小卒施展的这套拳法非常普通,不过是一套简单的基础入门拳法,真正厉害的是拳法里蕴含的力量法则,让天武道人感到心颤。 “这应该就是你在太渊湖硬接那一记星辰拳力,在阴间硬撼骷髅鬼王拳头的拳法吧?”天武道人问道。 “正是。”张小卒点头道,“是弟子从那具枯骨保存完好的头盖骨中参悟出来的。” 天武道人已然猜到,所以闻言并不惊讶,说道:“这套拳本身只是简单的入门教学拳路,真正厉害的是你拳法中蕴含的力量法则,很遗憾,为师无法给你指点。不过为师看得出,你掌握的并不熟练,似乎还未悟透法则精髓,远未发挥出它的威力。” “师父慧眼如炬,一语道破关键。”张小卒道。 “为师醒来时听见你在自言自语嘀咕什么,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天武道人问道。 “您坐下来,我讲给您听。” “我的意念可以——” 待天武道人坐下,张小卒把他用意念练拳的前后经过,以及眼下遇到的精神损耗问题仔细讲了一遍。 天武道人听后不禁瞠目结舌。 他修炼了一辈子,第一次听说有人可以用意念化形在气海沙滩上修炼的。 意念化形他会,不过是动动念头想一下的问题罢了。 可意念化的形,他终究是意念啊,他又没有血肉脉络、筋骨气海,如何能够行气修炼,修炼了后又怎么反馈给真身呢? 这是一个完全超出天武道人认知的问题。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最后只能归结于张小卒的另类,什么奇怪的事都可能在他身上出现。 天武道人捻着胡须沉吟了一会。 他知道张小卒现在学的是最基础的桩功,拳家有云:欲习拳,先站三年桩,可见桩功的重要性。 他本想给张小卒详细讲解一遍,可转念一想,张小卒正在学的和他想要讲解的知识未必是一样的。 张小卒的拳是从古仙人的骸骨上感悟出来的,他正在参悟学习的是古仙人的拳法,并且是从最基础的开始学习,他何必再多此一举讲解一堆东西给张小卒听,说不定讲出来反倒会影响张小卒的修炼,所以思忖许久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妨试试一心多用。”天武道人道。 “什么意思?”张小卒没听明白。 “你试着用意念变化出三个自己,三个自己分别跟着三个小男孩练拳,第二个小男孩教给你的是一种静桩基本功,专门用来静气养神的。” “你想想,跟着第三个小男孩练拳的你疲倦了,你就去和第二个你换一下,把养足精神的第二个你换去跟着第三个小男孩修炼,而让已经疲惫的第三个你换去跟着第二个小男孩练静桩,待养足精神后又可以换去第三个小男孩那里。若能如此循环,不就可以一直修炼下去了吗?” 天武道人说得跟绕口令似的,但张小卒越听眼睛越亮,听到后面甚至忍不住拍腿叫绝。 “师父,我试试。”张小卒迫不及待道。 “好。”天武道人点头,瞧着张小卒万分期待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忍心立刻给张小卒泼冷水。 一心两用尚且艰难,何况是一心多用。 果不其然,很快张小卒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渐渐的脸上露出懊恼气急的表情。 天武道人觉得张小卒很快就会投降认输,但张小卒的韧性远超他的预料,即使已经咬牙切齿,脸上露出几近抓狂的表情,他依然没有投降认输。 反而一个多时辰后,张小卒脸上抓狂的表情逐渐缓解,咯吱的磨牙声也小了很多。 天武道人看着张小卒的情绪变化,抑不住惊咦一声。 两个时辰后,张小卒的表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并渐渐的露出喜色,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心多用的本领。 天武道人惊诧莫名。 三个时辰后,张小卒兴高采烈地睁开眼睛,向天武道人躬身感谢道:“多谢师父指点高招。” “不是,你这就已经做到一心多用了?”天武道人惊讶问道,感到不可思议。 张小卒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弟子愚笨,弄了这么久才弄好。哈——” 正说着话,他突然大喝一声往前出拳,差点捶在天武道人鼻子上。 “???” “这是几个意思啊?”天武道人一脑门问号,抽着眼角问道。 “抱歉,吓到您了。”张小卒忙把拳头收回去,并解释道:“不小心让张大跑出来了。” “张大?谁是张大?”天武道人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练扎马步的那个我。”张小卒答道,“我给每个分身都起了一个名字,张大、张二、张三——这样就不会乱,不然总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手忙脚乱一团糟。吼——” 说着,张小卒突然龇牙咧嘴冲天武道人一声咆哮怒吼。 天武道人吓得胡子一颤,问道:“这是张几跑出来了?” “张四。”张小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一共不就三个吗?怎么还有张四?不,问题是他在干嘛,对着大海练嗓门吗?”天武道人哭笑不得地问道。 张小卒脸一红,应道:“他正在力门里练气势,跟着我力门里的气势白猿对着大海愤怒咆哮。” 正说着,他突然身体前扑,右臂扬起下挥,做出一个劈砍的动作。 “张六,正在气门里练刀法。”不等天武道人发问,张小卒主动相告。 呼—— 一道符箓朝天武道人招呼了过去。 “啊,抱歉。” “这个是张五,正在速门里练符术。” 天武道人识相地和张小卒拉开一个安全距离,一脸难过道:“我说,要不还是别练了?为师担心你拳法没练成,先把自己练疯魔了。” “没关系,熟悉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张小卒信心满满道。 “只怕你身边的人好不起来。”天武道人深表忧虑道。 “——” 虽然过程让人忍俊不禁且担忧,但结果却是美好的。 张小卒只用了三天时间就适应了一心多用,只是偶尔还会抽一下疯。 让天武道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天赋异禀。 问张小卒是怎么做到的,张小卒说他小时候给村子里放羊,一次十多头羊他看不过来,就给每头羊都起了一个名字,然后就能管得过来了,所以他照样给每个分身各起了一个名字,就不乱了。 天武道人闷头想了半天,直想的脑瓜子疼,也没想明白给羊起名字和一心多用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张小卒提出想学阵法,天武道人用两天时间教了他十个简单易懂且好用的阵法,又教了他两个厉害的杀阵,但张小卒理解不透,只能先死记硬背下来。 阵法不像武功招式,照葫芦画瓢好歹能学一气,阵法是需要大量知识作支撑的,尤其是厉害的阵法,什么五行八卦、山川地势、日月星辰等等,都得懂都得会,所以张小卒想学厉害的阵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七月三十,师徒二人动身回雁城。 听雅轩内,各大宗门的人等张小卒已经等得望眼欲穿。 张屠夫也终于不安起来。 他原本并不是太担心,尽管鬼节那天晚上他在睡梦中突然感受到张小卒鬼瞳的气息,并且还在阴.门前看到地府鬼帝的身影,猜测师徒二人可能在地府惹事了,但是和鬼打交道是天武道人的专长,再加上张小卒的鬼瞳相助,纵使不是鬼帝的对手,逃命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这师徒二人一去半个月无音信,让他对天武道人的信心渐渐没了底气。 (感谢:言玉丿十一和我是你七哥啊的月票支持!) 第四百五十七章 书房禁地 “师父,鬼帝不会正守在雁城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吧?”望着出现在视野里的巍峨古城,张小卒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想法,不由的心慌,连忙向天武道人问道。 “别怕。”天武道人捋须笑道,“那夜鬼帝出现时你头悬往生灯,鬼帝无法锁定你的气机,所以除非你和他迎面碰见,被他看见样貌认出来,否则他找不到你。” 张小卒脑海里抑不住浮现出走在大街上和鬼帝迎面撞见的场景,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但是他发现自己压根没看清鬼帝长什么样,所以真若在大街上迎面撞见,鬼帝冲上来给他一榔头,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未免太可悲,于是忙向天武道人问道: “师父,鬼帝长什么样?您大体给我描述一下,若真在大街上碰见,我也好有个反应。” “哈哈——”天武道人哑然失笑,道:“鬼帝千夜千面,你让为师如何给你描述?” “厉害!”张小卒只能咂嘴惊叹。 “呵呵,且安心吧。鬼帝忙着呢,没有闲工夫满世界找你。再者,那夜阴.门覆盖数千公里,就算他要找,也是大海捞针。”天武道人安慰道。 “万一被捞到了呢?” “那只能怪你命不好。” “好吧。” 张小卒想了一会,又忍不住问道:“他是鬼帝,掌控万千小鬼,一声令下,找我应该不难吧?” 天武道人眼皮一抬,没好气道:“阴阳有界,阳间是小鬼想来就能来的吗?打个简单的比方,苏翰林掌控大禹千万军队,他一声令下,这千万军队就能进出阴间找人了吗?” “呃——弟子糊涂,让您见笑了。”张小卒被天武道人一语点醒,知道自己想当然了。 …… 时隔半月,地龙翻身在雁城留下的惨景已然消失不见,破败的房屋全都修葺或重建,整座雁城可谓是焕然一新。 这半个月时间雁南有大量灾民涌来雁城,只因听说雁城有水有食物。 戚无为来者不拒,对灾民分发水和口粮,然后借助这股庞大的劳动力对雁城重建,在雁北挖河修渠构筑堤坝,尽最大可能储存水源。 半个月时间,他们在雁北修筑了五个储水堤坝。 恩泽湖不负“恩泽”二字,依然在汩汩涌出清泉,渐渐将五个新修的堤坝注满。 无穷尽的水让百姓们有了生活的盼头,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他们不负戚无为的期望,戚无为也没有亏待他们,喝的吃的顿顿管饱,甚至还发工钱。 戚无为就像一根绳,把所有人的力量都拧在了一起,但银钱和粮食物资的消耗显然也是极其巨大的。 盖华阳带来的赈灾物资眨眼间就要消耗殆尽。 不是朝廷小气给的少,而是三分之二还多的赈灾物资被盖华阳侵吞,麻袋里装的全是碎草和沙土,银钱缺得更多。 戚无为气得直哆嗦,冲进大牢质问盖华阳,盖华阳竟轻飘飘的给他来了句:“万没想到南境旱灾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若不然万死不敢肆无忌惮的的侵吞赈灾物资。” 戚无为听了后当时就冒出一身冷汗,前胸后背的衣服全都浸湿了,不是被盖华阳气得,而是被吓得。 他在想帝都金銮宝殿上的文武大臣是不是都和盖华阳一样的想法? 他们是不是都觉得南境在夸大灾情? 是不是觉得南境在无病呻吟? 是不是觉得南境千万百姓只要咬咬牙就能挨过这场旱灾? 戚无为真的吓到了。 他连夜书写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帝都。 不过他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这封奏折上,他把所有银钱拿了出来,让大军去暮河北面富裕的七十二座中央主城收购粮食物资。 盖华阳在牢里自杀身亡。 死前留下一封遗书,大致内容是所有物资都是他贪墨的,别人谁也不知道,他在牢狱中幡然醒悟,愧对浩浩皇恩,唯有一死谢罪。 简单点说就是认罪伏诛。 但头脑活络的人一看既知,他是在揽罪包庇共犯。 是的,盖华阳确实是在揽罪。 那么大一笔赈灾物资,凭他一人之力如何欺上瞒下吃得下?所以必须有人和他一起吃,而这些人是谁,他万万不能说。 他不敢被押送帝都,因为一旦进了帝都六扇门,那里的人能让他把所有知道的都吐出来。 所以他死了。 他必须死,不死不行。 …… 下午五时,张小卒和天武道人回到听雅轩。 红墙绿瓦,亭台楼阁,花园草埔,焕然一新。 有张屠夫住在这里,戚无为和万秋清怎敢不用心,砖瓦房梁、桌椅家具、瓦匠木工,一应俱全。 花园草埔里没种花也没种草,而是种了应季的瓜果蔬菜,有些都已经发芽抽叶,绿油油的一片,非常喜庆。 张屠夫每天都会往返恩泽湖两趟,把太渊湖消耗掉的水补满。北二城的百姓对其感激不已,谁见了都会喊一声“老爷子吉祥”。 不过眼下整个雁城已经不缺水,官家每天晚上都会把忘川河的水补满,百姓们盖完房子,又把家里能盛水的东西全部盛满,人人都自觉地节约用水,日子已然好了起来。 只不过人人眉梢都带着一抹难解的忧愁,因为天上的太阳一天比一天火辣,八月酷暑已经到来。 八月,这最难熬的一个月,谁都在担心是否能熬过去? 张小卒回到听雅轩,屁股刚在椅子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柳红沏的凉茶,各大宗门的人就夺门而入,劈头盖脸一顿抱怨,怪他离开不打招呼,让他们等的焦躁不安。 有张屠夫和天武道人坐镇,各大宗门的人没敢闹什么幺蛾子。其实他们既然等在这里,就说明他们接受了这个价格,所以也没什么可说的。 当然,若是张小卒没有强有力的靠山,那可说的东西就多了,他们会非常乐意找个僻静的地方和张小卒好好谈谈。 药王谷和光明殿几个宗门,还担心张小卒会因与他们之间的矛盾仇怨,拒绝给他们加持物件,或是加倍收取费用,亦或是有意降低他们物件的功效,但张小卒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们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总共收到六十三件,没人赊账,全都一次付清。 当然,他们也不接受赊账。 大宗门就是豪气,直接元始金丹拍在张小卒面前,豪横霸气。 相比之下小宗门就显得抠搜一些,大包小包一大堆加起来才够五十粒元始金丹的价值,让张小卒心里禁不住生出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书房禁地。 嗯,之前不是禁地,当张小卒拿着六十三件玉器进去后才成了禁地。 梅兰竹菊持剑严守在门口。 戚长风正坐在书桌后面,对着一张张地图紧皱眉头,苦思冥想。 张小卒走到书桌前看了看,发现戚长风看得是金城和皓月城的地势图,城、州、府、县,乃至镇和村,都在图上精细地画了出来。 见戚长风思考得入神,张小卒没有打扰他,走到旁边一张书桌上坐下。 柳红轻轻地放下茶盘,给张小卒沏上茶后退出书房。 张小卒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加持物件。 尽管在戚家练武场和在聚贤酒楼里,有很多人见过张小卒多么轻松就把一件物品加持上符咒之力,但如果张小卒敢当着各大宗门的面,如此轻松惬意地把五十粒元始金丹赚,各大宗门心里肯定会极其不平衡,纵是有张屠夫和天武道人坐镇,他们也得和张小卒说道说道。 “哎——”戚长风忽然失望地叹一口气,揉捏着皱得酸痛的眉心,满脸的疲倦之色,目光从一张张地图上收回,抬起头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张小卒,抑不住高兴地打招呼道:“小卒,你回来啦。” 可能是因为张小卒在深井密室里救了他,并且还虚心向他讨教了一天一夜的布阵策略等问题,让他被囚禁八年的孤独痛苦以一种他喜欢的方式宣泄了出来,从而让他对张小卒有一种没来由的亲切感。 所以突然看到张小卒出现在的房间里,他高兴得愁眉都舒展了一半。 “嗯,下午刚回来。”张小卒忙放下茶杯应声道,“戚大哥,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戚长风笑着摆摆手,看见张小卒面前桌子上摆满了玉器,便道:“你继续专心加持符咒吧,我不打扰你。” 他怀里揣着一块玉佩,就是被张小卒加持过符咒的,故而知道被张小卒用符咒加持过的玉器有多么珍贵,玉佩的珍贵让他想当然地认为加持过程一定相当不容易,容不得分心分神。 这些天各大宗门的人一天要往听雅轩跑好几趟,苦苦等候张小卒归来,就是为了让张小卒给他们加持玉器,所以看到张小卒面前桌子上摆的这些,无需问也知道是各大宗门的。 “不打紧,打扰不了我。”张小卒摆手道。 说话间左手拿过一枚玉戒,照着它随手勾画一下,道鬼二力自指尖溢出,结成咒印落在玉戒上,前后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加持好了一件,然后随手丢到一旁,拿过下一件。 “就——就这么简单?”戚长风一脸愕然和诧异,觉得应该还有很多道工序。 却见张小卒肯定地点头,道:“嗯,就这么简单。” “这——这——比我想象的容易太多。”戚长风惊愕过后连连摇头,他本以为张小卒加持这么一件宝贝出来,肯定得消耗大量时间和精气神,万万想不到竟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你这样加持一件,各大宗门给你多少酬劳?”戚长风忍不住好奇问道。 “五十粒元始金丹。”张小卒脸颊微红,心虚答道。 “噗——”戚长风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紧接着脸色一变怒气横生,当啷一声把茶杯扔到桌上,拍桌而起,叫道:“气死我也!” 第四百五十八章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戚长风这半个月为了寻找大牙军的藏宝地点,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地图,每一天都会费尽心思找出一百到两百个地点,然后命人快马传讯给北边,让正在负责找寻这笔巨大财富的军队去标注的地点寻找。 但接二连三传回来的都是让人失望的消息,半个月下来毫无收获。 他现在晚上做梦都是在看地图,研究宝藏地点。 愁得脑仁嗡嗡疼。 不是他或者谁贪婪这笔财宝,而是雁城急需它。 若能得到这些金银财宝,就可以去北边的富足之地大量购买粮食等物资,就能把雁城眼前的困局盘活,而不是眼巴巴的等着帝都再派一个不知是清官还是贪官的赈灾巡察使下来。 常言道:靠人不如靠己。 简单点说就是,戚长风这半个月想钱都快想疯了,可是任他绞尽脑汁也没得到一个子,所以当得知张小卒惬意地喝着茶,随便勾勾手指就有五十粒元始金丹的进账时,他心里顿时感到极不平衡,并且到了不能用言语好好表达的地步。 唯有拍桌痛骂,方解心中气闷。 当然,他并不是要斥责或是对张小卒怎么样,只是借机宣泄一下这半个月的憋闷情绪。 “戚大哥,怎么了?”张小卒被戚长风抓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关切问道。 “哎——”戚长风长叹一声,接着把雁城眼下面临的艰难困局,以及他这半个月的苦闷生活,向张小卒讲述倾诉一番。 说完,长吁一口气,感觉心里舒坦不少。 “戚大哥辛苦了。”张小卒对其深表同情。 他皱眉考虑了一会儿,表示愿意拿出一部分元始金丹拍卖,拍卖所得全部给雁城购买粮食物资,但是却被戚长风制止,告诉他雁城还没走到绝路,暂时不需要。 “你脑瓜子灵活好使,帮我想想,大牙军会把抢掠的金银财宝藏在哪里?难不成真的已经被他们运走了?”戚长风说道。 “我可想不出。”张小卒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不过他沉吟片刻后,说道:“大牙军会把金银财宝藏哪里我说不出,但是我想到两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能能成,但也可能不成。” “两个?”戚长风眼睛一瞪,既惊喜又惊讶,连忙催促道:“说来听听。” “第一个办法:把这个消息告知各大宗门帮派,让他们帮忙寻找,他们在这方面的手段和经验肯定比军方丰富,但需要允诺他们一些报酬,并且肯定会被他们偷偷顺走一些好东西。”张小卒道。 戚长风点点头,这个办法他早就考虑过,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不到最后我们不愿意用,因为各大宗门帮派都似貔貅一般,宝藏若是被他们找到,肯定会被他们偷偷顺走大量价值连城的东西。当然,若是实在找不到,也只能找他们帮忙。说说你的第二个办法。” “这第二个办法存在很大运气成分,也就是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说实话,我并没有对它抱希望。”张小卒挠头道。 “没关系,只管说出来听听。”戚长风道。 “我记得戚大哥你说过,雁城有两个大牙军的隐蔽据点,一个是囚禁你的地方,而另一个至今没找到,我觉得这个隐蔽据点应该就是大牙军藏财宝的地方,它并不在雁城里,所以才会搜遍雁城也找不到第二个据点。”张小卒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戚长风点头道。 “有一个人肯定知道这个据点在哪里。”张小卒道。 “谁?”戚长风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戚长风。”张小卒嘴里慢慢吐出一个人名。 戚长风闻言一愣,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道:“你说那个偷梁换柱假冒我的那个大牙人。” “对,就是他。我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个秘密据点在哪里,并且如果他没有战死的话,现在很有可能就藏身在秘密据点里。另外,我觉得这个秘密据点里应该藏着不少大牙人。”张小卒分析道。 “你分析的有道理,可是如果他还活着,并且就藏在秘密据点里,问题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还是没法找到这个秘密据点。”戚长风困惑道,没明白张小卒说这些话的意思。 “如果你们家还有他使用过的贴身物件,比如说贴身衣服,掉落的头发,剪掉的指甲等等,我师尊或许有高明手段利用这些东西找到他的藏身处。”张小卒说道。 戚长风眼前猛地一亮,抑不住心中兴奋,拍桌叫道:“此招甚妙!” “可不能高兴的太早,万一他已经死在战争——” “别说丧气话。”戚长风笑着打断张小卒的万一。 张小卒哑然失笑,而后皱起眉头道:“其实还有一个人消失不见了,且这个人极具威胁。” “方不同。”听见“极具威胁”四个字,戚长风立刻猜到张小卒说的这个人是谁。 “对。”张小卒点头道,“据裘老将军说,那日他追上方不同,只是将其击成重伤,没能杀掉他,而在那之后方不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身上携带红毛尸毒,并且好像已经练成一门极为邪恶的功法,说不定哪天就会潜入雁城搞破坏,所以他不死实难让人心安。” 提起方不同,张小卒心里甚是忧虑,因为他现在已经不能使用鬼瞳之力,万一红毛尸毒再在雁城爆发,后果将不敢想象。 “希望他也藏身在秘密据点里,等我们找到秘密据点,把他们一网打尽。”戚长风说道。 “希望吧。”张小卒道。 “我这就去请真人过来商议一番。”戚长风迫不及待道。 不一会儿戚长风就把天武道人请到书房来,二人把事情前后一说,天武道人沉吟片刻,点头道:“倒是可以一试,但能不能成老夫不做保证。” “多谢真人。”戚长风连忙道谢。 然后走出书房,命令梅兰竹菊去城主府,寻找假“戚长风”的贴身物件,最好是头发什么的。 “怎么样,加持完了吗?”天武道人问张小卒。 “还差几件。”张小卒答道,然后左右手同时开工,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就把剩下的十多件玉器加持完毕。 “你是我见过的最黑心的商人。”戚长风感觉张小卒根本就是在抢钱。 “咳咳——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咱这是公平买卖。”张小卒厚着脸皮为自己证名道。 戚长风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慢慢体会。 哗啦—— 天武道人扔出十几块玉在书桌上,吩咐张小卒:“把这些也加持一下,为师回观的时候给你那些师兄弟分一下,功效稍微强一点即可。” “好。”听说是给自己师门的师兄弟用的,张小卒不敢马虎,把十几块玉都认真加持了一遍,功效远高于给其他宗门加持的这些,但也没有高的太离谱。 其中两块他加持的非常用心,每一块耗时半盏茶的时间,加持好了后告诉天武道人:“师父,这两块是给师兄和师姐的,劳烦您帮弟子转交给他们。” 戚长风发现张小卒加持玉器用的时间长短不一样,好奇地走到近前,拿起张小卒刚加持的玉件感受片刻,不由的一愣,他发现这块玉对神魂的加持效果远没有他怀里玉佩的效果强,然后他又拿起张小卒给各大宗门加持的玉件感受片刻,不禁瞠目结舌,效果竟然只有他怀中玉佩的三分之一。 张小卒给戚长风加持的是最顶级的功效,包括周剑来、牛大娃、戚哟哟、戚长空等人的,都是最好的。 “厉害!”戚长风怔神许久,朝张小卒挑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张小卒的这项赚钱本领。 张小卒心虚地摸摸鼻尖,转移话题问道:“周大哥和大娃他们都到北边寻宝去了吗?哟哟呢?也去了吗?” “没有。”戚长风摇头回道,“通往边境的运输道路已经打通,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受裘将军所托,去给边境黑甲军运送物资补给了,慧心小和尚也跟着去了。哟哟率兵陪一群二世祖清剿叛军,收复被叛军占领的城池去了。不过听说好像不太顺利,二世祖们贪功冒进,损失不轻。” “可以预料。”张小卒点头道,一群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还贪功冒进,没溃败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指头敲击着桌面,简单捋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去边境帮元泰平杀十万大牙军,不过在去边境之前得先去和戚哟哟打声招呼。 “戚大哥,接下来几天有时间吗?”张小卒把思路捋顺后问戚长风。 “除了继续研究大牙军的隐蔽据点外啥事也没有。怎么,你有事?”戚长风问道。 “嗯,想向你请教一下大牙国的情况。”张小卒说道。 “你要去大牙国?”戚长风皱眉。 “我们三个要帮助元泰平杀十万大牙军,最好能在明年春分前做到,我琢磨着万一边境没有战事,我们恐怕得去大牙国走一趟才能完成。”张小卒说道。 “杀十万大牙军倒也不难,明天咱们好好聊聊。”戚长风颇有兴趣道。 又闲聊了一会,张小卒这才珊珊起身,把早就加持好的玉件放进茶盘里端出书房。 各大门派都很满意,因为效果比他们想象的好许多。 “金仙子可否留步片刻?在下有几句话要与仙子说。”张小卒出声叫住欲和宗门长辈一同离去的金芷卉。 “咯咯,今夜良辰美景,卉儿你就留下来陪张公子聊聊天解解闷吧。”金芷卉的师叔施欣兰言语暧昧道。 “张兄,难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阮心远装作一副眼巴巴的样子看着张小卒问道。 “有。”张小卒笑道。 “什么话?”阮心远颇为意外,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歪打正着,张小卒竟然真有话要对他讲。 然后他就看见张小卒朝他做了一个口型,他一下就解读了出来,是一个“滚”字。 “干!”阮心远当即冲张小卒竖起右手中指,但是觉得一根远不足以表达心中之愤怒,于是又狠狠地竖起左手中指。 待人都散去后,金芷卉好奇问道:“不知张公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之前大娃向我给你讨要了两件东西,我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你,因为仙子之前做的事着实不地道。”张小卒说道,言语不怎么客气。 第四百五十九章 开坛做法 事实上,牛大娃并没有向张小卒讨要东西给金芷卉,只是在张小卒把加持好顶级功效的玉佩给他时,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张小卒知道他想给金芷卉要一件,但是最终并没有开口。 张小卒知道牛大娃肯定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没有开口,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没有不好意思一说,他不开口定是有另外的想法。 当张小卒了解到金芷卉曾把玉佩借给宇文睿使用后,他就明白牛大娃为何没开口了,牛大娃是怕给金芷卉的东西最后又落到宇文睿手里,到头来反是给自己的敌人送温暖。 若不是戚哟哟偷偷告诉他,金芷卉已经发现宇文睿虚伪外表下掩藏着的丑陋面目,对其深恶痛绝,彻底闹掰,反倒是好像对牛大娃生了好感,张小卒肯定不会叫住金芷卉。 而他之所以说是牛大娃向他讨要的,无非是想让金芷卉承牛大娃的情,对牛大娃的好感再多一些。 原本牛大娃和金芷卉之间的事他是不愿意多说什么的,因为毕竟是男欢女爱的私人感情问题,总不能说我喜欢你,那么你就必须喜欢我,否则我们就是生死仇敌,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之所以突然要帮牛大娃一把,是因为和牛耀的五年之约,觉得牛大娃若是娶一位美娇娘,再生两个胖小子,到时候在牛耀面前一说,那牛耀肯定会高兴疯了。 听见张小卒语气不善的言辞,金芷卉表情微僵,神色尴尬,道:“我为之前做的一些事深表歉意,我想今后应该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了。” 其实她一直想就之前的一些矛盾向张小卒三人说声抱歉,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者说抹不开面子,所以就一直搁在心里没张口,现在张小卒把话说到明面上,倒是给了她这个机会。 “在下相信仙子的话。”张小卒点头道。 事实上,如果刨除和宇文睿相关的事不谈,张小卒对金芷卉的印象还是可以的。 无论是那日南城门外百万叛军中,见到国公爷和王若愚落难后,她奋不顾身的转身冲杀,还是在听雅轩相处的这些时日,都让张小卒觉得她是一个性情中人。 “多谢。”金芷卉盈盈欠身,感谢张小卒的不计前嫌。 “仙子觉得大娃如何?你知道我的意思。”张小卒突然问道。 “还不错。”金芷卉脸颊微红,虽羞涩却不扭捏,对她来说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张小卒自须弥芥子里取出两件东西,一个玉瓶和一块小巧的淡绿色环形配饰,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本来是要给牛大娃,让他自己决定给不给金芷卉,但鬼节事发突然,再回来牛大娃已经去了边境,只好代牛大娃给金芷卉。 “这两件东西希望仙子能善用,尽量不要让它们出现在别人手里,否则再见面恐怕就是仇人了。仙子头脑聪慧,当明白在下的意思。”张小卒盯着金芷卉的眼睛,郑重严肃地说道。 “公子既然不放心,何必还要给我?”金芷卉反问,语气略有几分不悦。 “不是我要给你,是大娃要给你。”张小卒纠正道。 “但东西是公子的不是吗?你拒绝他便是。”金芷卉莞尔道。 “一点外物,不至于。”张小卒道。 “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婆妈的一面。”金芷卉翻了个白眼,一会严肃警告,一会又说一点外物,既不放心给,又要显得不在乎,未免打肿脸充胖子,让人小瞧。 “呵呵,让仙子看笑话了。”张小卒笑了笑,把东西递到金芷卉手里,道:“仙子慢走,在下就不送了。” “给你三息后悔的时间。”金芷卉不客气地从张小卒手里接过玉瓶和玉环,笑着朝张小卒扬了扬,玩笑道:“五十粒原始金丹呢,怪心疼的吧?” 张小卒转身朝书房方向走去,背着身摆摆手:“岂止五十颗。不过要是能让仙子真心诚意地嫁到我们柳家村做媳妇,别说五十,便是五百五千,我柳家村也不心疼。” “咯咯,想让本仙子嫁去你们柳家村,五千颗原始金丹恐怕不——”金芷卉声音戛然而止,惊讶地看向手中玉环,随之脸上浮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她知道张小卒给的玉环有什么功效,但万万想不到功效竟会如此之强,她已经感受到了玉环上传出的神魂滋养之力,比她之前得到的那块玉佩,比张小卒刚刚给各大宗门加持的,强出一倍不止。 她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何会警告她,为何不放心给她,因为这宝贝若是落到敌人手里,无异于给敌人送去一件利器,让敌人快点强大起来杀自己。 偏偏她之前做过这种让张小卒几人愤慨的恶行,把玉佩送给他们的敌人宇文睿,助其恢复受损的神魂,此时回想起来不禁羞愧难当。 可是即便如此,张小卒还是把拥有如此强大功效的玉环给了她,她知道不是张小卒相信她,这是牛大娃替她求的,是牛大娃相信她。 “公子且放心,奴家保证此物不会落到旁人手里。”金芷卉自震惊中醒来,忙向张小卒远去的背影保证道。 张小卒脚步不停,应声道:“仙子好好珍惜我家兄弟的信任便是。” 金芷卉小心翼翼地收好玉环,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玉瓶上,以为瓶内是丹药,可微微晃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和声响,并且拿在手里感觉轻飘飘的,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家伙不会拿错了吧?”金芷卉禁不住狐疑道。 叭的一声拔开玉塞,瓶口顿时射出一道纯净的圣洁光芒,金芷卉惊讶地往瓶内看去,待看清悬浮在玉瓶里一滴洁白如雪的液体,并反应过来它是什么后,猛地盖上玉塞,心脏咚咚咚剧烈跳动。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张小卒竟然会给她一滴这样的至宝。 她这才知道张小卒那句“一点外物,不至于”的重量,原来对张小卒来说,这让圣人都眼馋的圣血,竟不及他和牛大娃兄弟之情的千万分之一。 “多谢公子!”震惊过后,金芷卉朝张小卒消失的身影盈盈一拜。 之前她觉得张小卒不信任她,但看到这滴圣血后她改变了想法,她心里突然溢出一股暖流,目光环顾听雅轩的一景一物,感觉到异样的温馨温暖,这里就像家一般,从她留下来住的那天开始,就没有人把她当外人。 “谢谢!”金芷卉心里默默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 晚上九时,天武道人开坛做法。 其身穿道袍,头戴华阳巾,右手拿桃木剑,左手提三清铃。 香桌上三炷高香,桌角两支红烛,以及猪头三牲,三碗清水,三碗鸡血,三碗稻谷,正中间靠桌边位置摆一纸人,纸人身上贴一符,符上刻有朱砂符印,以及标写了一个人名。 慕康顺,假戚长空的名字。 他在围剿戚哟哟的时候自报过姓名身份。 天武道人命令张小卒把找到的慕康顺的一件贴身衣服和四根头发,扔进桌前地上的陶盆里点燃。 “慕康顺,听吾道来,吾乃紫阳山上三清仙,知你前世今生和来生,现要寻你谈真心,诉你三世苦,助你避凶祸——” 天武道人绕着着火的陶盆边转边唱,三清摇得铃叮铃铃作响,桃木剑点鸡血、稻谷和清水洒在纸人身上。 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纸人突然起身朝天武道人跪了下来,并恭敬地朝天武道人磕头。 张小卒看得啧啧称奇,感觉自己要学的实在太多了。 “呜——”纸人突然张嘴出声,发出一声类似鬼哭一样的声音。 “起!”天武道人大喝一声,桃木剑将纸人挑起,放进火盆里点着。 纸人连带它身上的符纸燃的极快,不一会就化为一滩灰烬。 天武道人用桃木剑卷着这滩灰烬没让它落在火盆里,向张小卒吩咐道:“朱砂,符纸。” 张小卒立刻把天武道人事先交代准备的朱砂和符纸放到香桌上。 天武道人引着灰烬掺进朱砂里,然后用剑指蘸了,在符纸上画下符印,一连画了十多张才停下。 “成了。”天武道人收起三清铃和桃木剑,“此子没死,并且就在北边,照老夫的感知,他应该在东北方向,大概四五百里的范围内。你们带着这些符去,只需滴一滴血在道符上,然后念一声‘急急如律令’激活道符,再喊此子的名字,道符就会带你们去寻他。” 戚无为在一旁听见天武道人的推断,清瘦哟黑的脸颊上不禁露出狂喜之色,因为按照天武道人的推断,慕康顺极可能藏在金城地界内。 “多谢真人解雁城之危难,戚无为代雁城及所有落难百姓感谢真人大恩!”戚无为朝天武道人深深一躬。 天武道人摆摆手,拿起桌上猪头就啃。 众人见了不禁莞尔,心说难怪准备法事前一再吩咐猪头一定要做得够味呢,原来是他自己要吃。 “你们一直寻他不见,应该是被阵法遮蔽了肉眼,找个懂阵法的去。”天武道人边吃边提醒道。 “老夫陪你们走一趟吧。”张屠夫说道。 第四百六十章 血脉相连 六日后雁北传来捷报,成功找到大牙军的秘密据点,擒获大牙军主帅及一干战将,并剿灭八千多大牙精锐作战部队。 “大牙军掏空了三座大山,里面建设的像城镇一样。” “粮草堆积如山,金银财宝无数。” “慕康顺被擒,方不同被老爷子一掌击毙,红毛尸毒未能对我方将士造成伤害。” “好好好,好啊!” “大牙军十数年谋划,到头来反倒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戚长风一边给张小卒念捷报,一边高兴地拍桌叫好。 张小卒没有跟着去雁北,他这六天除了吃喝拉撒睡的时间,全都在书房里向戚长风讨教学习布阵策略知识。 戚长风丝毫不因张小卒识字少而轻视于他,把腹中所学所悟掰开了揉碎了,耐心且细心地教给张小卒。 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二人谈到兴起处,让梅兰竹菊弄来一个沙盘,堆出大牙国的城镇地貌,然后兵将两边,攻杀推演一番,甚是痛快。 “啊呀,糟糕,误你事了。”戚长风正要把捷报收进书桌抽屉,突然看着抽屉里面自责懊恼地叫起来。 “怎么了?”张小卒不解问道。 “有一封你和牛兄弟的信,送来时你和牛兄弟都不在,婢女就把信送来书房,我给收了起来,寻思等你回来后给你。瞧我这脑子,把这事忘得死死的,若误了急事,罪过可就大了。”戚长风一边自责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 信封封口火漆完好,未曾开启过。 “不怪戚大哥,怪我一直缠着你,让你头脑不得闲。还得劳烦戚大哥帮我念一下。”张小卒见戚长风把信递过来,讪笑着挠挠头。 “有时间得把字学一下,以你强大的记忆力,学起来很轻松。”戚长风说道。 “嗯,有时间一定学。”张小卒脸颊微烫,因为这话说得心虚。 幻境中的几十载,他有非常充足的学习时间,但是需要去县城私塾学习,实在不好意思和一群小娃娃同坐一堂牙牙学语,也不想因为习字影响了安逸平静的山村生活,所以就没学。 “兄长牛广茂、张小卒,钧启。字迹娟秀,且工整有力,应该是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姑娘写的。你们还有一个妹妹?”戚长风看见信封上的娟秀字迹,大致推断出写这封信的是什么人,一边拆信封一边好奇问道。 “一位结拜的义妹。”张小卒答道,心中已知晓来信之人。 戚长风展开信纸,端在面前,念道:“尊敬的兄长——” 信是齐蓉儿写的,先询问张小卒二人的近况,表达一番思念之情,然后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让二人不要担心挂念,接下来便是写这封信的主要目的。 有两点: 第一,苏谋修为突飞猛进,达到七重天境,在擂台上一剑斩白无尽,白无尽毫无还手之力,叮嘱二人务必提防小心。 第二,镇南王忽然离开白云城,要回祖籍太湖城,落叶归根。 听见苏谋修为达到七重天境,一剑斩了白无尽,张小卒着实有点惊讶,他见识过白无尽的实力,想要一剑斩他并不容易,不过也不是特别意外,因为从百荒山到地下古城机缘不断,但凡活着出来的人,谁都有可能一飞冲天。 况且苏谋本来就不弱。 让张小卒颇为意外的是第二点,没想到老爷子动作这么快,这就把苏翰举劝离了白云城。 这消息让张小卒心头抑不住一紧。 因为没了苏翰举在跟前震慑约束,苏阳行事肯定会变得肆无忌惮,也就是说当他和牛大娃再回白云城时,苏阳可就不只是派人暗杀他们这么简单了。 所以,再回白云城之日,即是和苏阳决战之时。 可张小卒觉得自己的战力还远远不够。 且不说要面对苏阳的红甲骑兵,单是苏阳一人就不好对付,张小卒尤记得被苏阳一拳打得吐血的情景。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躁,并警醒自己切勿再犯之前急功近利的错误。 距明年春分还有半年多时间,他须弥芥子里装着近三千颗原始金丹,他自信能在这半年多时间里,借助这笔富裕的修炼资源,让修为拔升一大截。 原始金丹乃上上品丹药,所含丹毒微乎其微,并且张小卒须弥芥子里有天武道人调配的药浴药剂,只需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药浴,就不怕体内淤积丹毒。 “我有听说一点你们和镇南王府之间的仇怨,你们准备怎么报仇?”戚长风放下书信,不由地皱起眉头,为张小卒报仇的问题担忧。 和镇南王府作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以说一旦动手就和造反无异。 “要么被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弄死,要么弄死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血海深仇,别无退路。”张小卒悍然回道。 戚长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张小卒让他帮忙回一封信给齐蓉儿,只有四个字:皆安,勿忧。 八月初十,张小卒告别天武道人和张屠夫,跟随前线物资补给部队离开雁城。 临行前天武道人找张小卒要了一滴心头血,张小卒问他何用,天武道人摇头未说。 …… “老家伙,你当年逃离南境,是不是因为欠了谁的风流债?” 夜晚,天武道人和张屠夫在小院里对坐而饮,酒过三巡,天武道人问张屠夫。 “滚!”张屠夫笑骂道。 “好好想一想,确定没有吗?一夜风流也算数。”天武道人不依不饶。 张屠夫刚想叫骂,忽觉天武道人似乎话中有话,不由地皱眉问道:“老道,你什么意思?” “之前闲来无事给你卜了一挂。”天武道人说道。 “怎么说?”张屠夫抑不住好奇问道。 天武道人乃是如假包换的道宗大天师,可不是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他的卜卦相面之术,张屠夫是叹服的,所以听见天武道人给他卜了一挂,他顿时心生好奇。 天武道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了两口菜,这才不紧不慢地回道:“算出你张家有骨血流落在外。” “啊?”张屠夫闻言大吃一惊,他目光狐疑地审视天武道人,怀疑这老家伙心里憋着坏水,想要捉弄他,但发现天武道人目光沉着、神态自若,不像是开玩笑,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 “我老张家一脉单传,而且老夫一向洁身自好,也就年轻的时候风流过几回,但都是青楼女子,不可能落下身孕。”张屠夫皱眉道。 “你没有,你儿子也没有吗?”天武道人问道。 “这——难道是真的?!”张屠夫突然眼珠子一瞪。 “什么?”天武道人问。 张屠夫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平复下激动的情绪,说道:“我家老太婆说有人给她算了一卦,算出她有个孙儿流浪在外,整天在家里焚香祷告,神神叨叨,求老天爷保佑她孙儿平安,早日到家里来认祖归宗,老夫一直以为她是年老成痴,所以未曾把此事放在心上。难不成老夫真有一个孙儿流浪在外?!” “你不觉得小卒长得和你有几分像吗?”天武道人突然问道。 “靠!”张屠夫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突然朝天武道人瞪眼拍桌,骂道:“好你个牛鼻子老道,想让老夫帮你护着徒弟你就直说,竟然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损招诓骗老夫,你丫缺不缺德啊?” “切!”天武道人不屑地哼了声,对着面前虚空探指一点,引出一滴殷红鲜血,看向张屠夫说道:“这是小卒临行前老夫找他要的一滴心头血,想不想验证一下血脉?” 张屠夫盯着被天武道人指尖牵引着的一滴鲜血,气息一敛,神色认真严肃起来:“老道,你可别耍诡计捉弄老夫?” “验不验?不验老夫收起来了。”天武道人不耐烦道。 “验!”张屠夫深吸一口气道。 “验一下又不会要你老命,你紧张什么?”天武道人看见张屠夫绷着一张老脸,跟要奔赴战场一样,忍不住打趣道。 张屠夫眼珠子一瞪,喝道:“废话。突然冒出来个孙子,搁你你不紧张吗?干嘛分出来一半?” 天武道人把血滴分成两份,一份收尽虚空空间,一份屈指一弹飞向张屠夫,听见张屠夫询问,随口答道:“自有妙用。” 血滴径直飞向张屠夫的左胸口,而后穿透衣服没入他的胸膛、心脏,慢慢融入他的心中血。 若二人真有血缘关系,张屠夫心里将会生出血脉感应。反过来,若是二人没有血缘关系,张屠夫心里就不会有血脉感应。 在天武道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张屠夫脸上渐渐涌上激动的血色,接着眼眶湿润,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天武道人知道,他卜算的没错,张小卒真就是张屠夫的孙子。 两行热泪自张屠夫眼角落下,和张小卒相遇相处的点滴时光在他脑海里逐一浮现出来,他忽然发现张小卒身上处处透着他年轻时的影子,这他娘的可不就是他张屠夫的孙子。 难怪第一次见面就颇感亲切,原来是血脉的牵连。 “哈哈——”张屠夫一把抹掉眼角泪水,放声大笑,蹭的站起身来。 “干嘛去?”天武道人问道。 “当然是找我孙儿去。狗日的,谁能想到我张屠夫也有孙儿,贼老天总算开了回眼。”张屠夫情绪亢奋道。 “你有没有想过苏翰林听见你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儿后,他会替你高兴呢,还是会暗自忧虑呢?”天武道人语调怪异地问道。 “——”张屠夫愣了愣,然后坐了下来。 (感谢:eaglefly的打赏和红包支持,晚上加更一章)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二世祖的面子 张屠夫无法猜测苏翰林的心思,不过按照他和苏翰林的兄弟情深,以及他对苏翰林的了解,苏翰林应该不至于忌惮他有一个优秀的孙儿,但是那些自诩为了大苏皇朝殚精竭虑、粉身碎骨、死而后已的朝堂重臣,会为苏翰林忌惮, 在一浪浪耳边风的鼓动下,难保苏翰林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张小卒和镇南王府苏阳的仇会埋下一个极大的隐患。 你张屠夫的孙子连镇南王的儿子都敢杀,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保不准哪天就起兵造反了呢? 另外,苏翰林就要死了。 苏翰林的阳寿已经走到了最后的尽头,即便是能够增添阳寿的天材地宝也不能让他多活几天了,因为他已经吃了太多太多,以致这些天材地宝都已经对他失去了作用。 他已经在着手传承皇位,着手为他的继承人撸掉荆棘上的尖刺。 他苏翰林命不久矣,可是和他一起造反的兄弟们还有一些人活得好好的。 若他死了,他的儿孙能镇得住这一位位战功卓著,体内流淌着反血,桀骜难驯的猛虎吗? 恐怕不能。 万一他这边眼睛一闭,那边就有人造他儿子的反呢? 这让他如何死得安心?死得瞑目? 所以他要在死之前为自己的儿子铺平道路,除掉所有刺头,让他儿子可以舒舒服服,安安心心地把屁股坐在龙椅上,不用担心有刺扎屁股。 如此,他方能安心闭眼。 来南境之前张屠夫先去帝都见了苏翰林一面,二人对坐畅饮时,苏翰林言语间隐隐透露出一些这方面的担忧和想法。 当时张屠夫没往心里去,因为他膝下只有一个失去生育能力,终日病殃殃的儿子,他张家注定无后,谁都知道造反对他来说空无意义,所以只需要他再往帝都一住,曝光在那些整日疑神疑鬼的人的眼皮底下,所有人都会对他放一百个心。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张屠夫有个亲孙子,老张家有后了。那么在一些人眼里,他便就有了造反的动力。 张屠夫相信,这个消息若是传到帝都,一定会有许多人寝食难安,苏翰林的龙案上一定会堆满关于他的奏章。 至于奏章内容,看都不用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岂有此理,老子连自个儿的亲孙都不能认吗?!”前后思量一番,张屠夫禁不住拍桌大怒。 然而他这番话说出口,便已表明弱了气势,这个亲孙恐怕真不好认。因为认了就会给张小卒增添无尽麻烦,甚至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苍天庇佑,恩赐他一孙儿,他如何敢马虎? “帝星暗淡,已现陨落之象,再忍两年便是。”天武道人说道。 张屠夫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道便就罢了,可是知道了如何还忍得了啊?” “那就先认个干孙吧。”天武道人笑道。 “怎么说?”张屠夫皱眉。 “你家婆子不是年老成痴,天天念叨孙子吗? 你就告诉她,小卒就是她亲孙,然后你再找苏翰林帮你演一场戏,认亲的戏。 让想知道的人既知道张小卒是你亲孙,同时又知道他不是你亲孙,是用来安抚你家夫人认的干孙。” 天武道人不疾不徐地说道,可见这些是他早就想好的。 “臭老道,你早就知道小卒是老夫的孙儿,为何不早些告诉老夫?”张屠夫听出来天武道人的早有预谋,颇有不悦道。 “也没有太早知道,就前些天刚知道的。”天武道人说道,“老夫之前给小卒卜过一卦,算出他双亲尚在人间,其父身在北方,顽疾缠身,但无性命之忧。 然而其母老夫竟算不出,不知被哪位高人蒙蔽了天机,老夫不免觉得惊讶,不过老夫并没有告诉小卒。 那日你和小卒砌墙比赛,老夫在一旁看着,感觉你二人就跟爷孙俩似的,这个突然间的念头让老夫心中一动,于是就各取了一根你俩的头发卜了一挂,万没想到你俩还真有血缘关系。 再联想到你儿子身有顽疾,张小卒的父亲也恰如此,遂而推断他是你孙儿。” “本来老夫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别瞪眼,眼下当你孙子可没什么好处,但是考虑到小卒和镇南王府的仇怨,万一闹得不可收拾,有你护着点总归是利大于弊,于是才决定告诉你。”天武道人说道。 张屠夫皱眉思忖一会儿,问道:“你打算如何瞒天过海?要知道一旦小卒暴露在帝都,并和老夫牵扯上关系,肯定会有很多吃饱了撑的人给他卜卦相面。之前老夫不知道他是我孙儿,自然无所谓,可现在不行了。” “所以老夫留了一份小卒的心头血,老夫回去请师兄帮忙,给小卒弄一个假身世,想必以师兄的手段,应该没人能发现端倪。”天武道人回道。 张屠夫眼前一亮,高兴道:“如此甚好。” …… 戚哟哟率领五十万大军自雁城向东南方向进发,与叛军十数次交战,二十三天时间共收复八座一级主城。 其实大军主帅本是肖冲,但是肖冲嫌一群二世祖难伺候,便让戚哟哟暂代主帅一职,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戚哟哟甚是感激,心知肖冲是故意借口推脱,把唾手可得的战功让给她,让她和二世祖们一起镀金。 不过相比于战功,戚哟哟更看重的是这一难得的历练机会,统帅三军,兵马调度,布阵策略,对阵应变,等等等等,既让她心中所学得以施展实践,更让她积累到极其宝贵的经验。 大军于前天到达天陵城下,昨日戮战一天,下午三时破城。 叛军主帅于桂虎,领两万多败军,弃城向东南方向逃窜。 戚哟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命令大军于城中整顿休息,等粮草补给跟上来后再做打算。 夜晚,天陵城军营。 一座营帐内坐着八人。 八月骄阳似火,戮战一天,皮肤早已被汗水浸透,裤裆腋窝等沟股部位,更是被汗渍腌得生疼。 但眼前八人仍是甲胄加身,没有卸甲宽衣放松身体,不是他们不想卸甲,而是因为戚哟哟下达命令,防止敌人反扑,今夜必须甲不离身,兵不离手。 他们不敢违抗戚哟哟的命令,哪怕他们个个都是身份显赫的二世祖,因为戚哟哟的军棍从没有因为他们的显赫身份而轻饶过他们。 这二十三天下来,戚哟哟让他们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军纪无情。 他们着实被打怕了。 以致现在见到戚哟哟,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小腿肚子直打转。 虽然战功拿足了,可这战功他们拿得不爽,拿得心里膈应,感觉丢了二世祖的脸,无颜回去见乡亲父老。 被一个小娘们抽军棍,简直没脸见人。 八人今晚偷偷聚在一起,就是要商量个对策,如何重振男儿雄风,挽回丢失的颜面,最好能让戚哟哟那个臭娘们对他们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往前是巴水城和戊戌城,再往前就是南岭的分支斜黄岭,以我们现剩下的这三十多万人马,肯定无法越过斜黄岭继续作战,所以攻下巴水城和戊戌城后,大军极可能会打道回府,所以我们想要证明自己,这是最后的机会。” 说话男子三十多岁,名叫空高朗,是七十二座中央城东华城城主之子。 “必须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攻下这两座城,让臭娘们知道哥几个的厉害,不然她会以为吃定我们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桃花眼男子愤愤说道,他名叫弘烨华,是朝中三品大臣之子。 “叛军已是败军之师、惊弓之鸟,大军开到城下,随便打打就会投降认输或是弃城逃跑,臭娘们一直自以为是,觉得是她指挥有度的功劳。” “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我们以五万损失剿灭叛军十万兵马,明明是一场大胜仗,她竟然说我们擅自行动,贪功冒进,给军队造成巨大损失,甚至不可理喻地罚了我们每人二十军棍,这口气老子实在咽不下。” “她有生之年最好不要到我七曜城来,否则老子一定也让她尝尝军棍的味道。” “咳——兄弟,你这话有歧义。” “哈哈,若是能把这位泼辣的小娘子征服,倒也是别有一番成就。” “呵,据说傅玉成就是因为对她动了邪念,结果他和他的赈灾巡察使姑父全都死得很惨,连天子令箭都保不住他们的小命。” “啧啧,这娘们要是娶回家,根本就是往自己头顶悬一把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咳咳,说正事,说正事。” “我们这样,今晚——” 八人你一言我一语,先对戚哟哟进行一番批判,然后敲定了一个重振雄风的完美计划。 凌晨四时,天陵城南门附近突起大火,喊杀声骤然响彻夜空,紧接着是敌袭的呼喊嘶吼声。 八个二世祖自告奋勇,率部众前去迎敌。 八人的擅自行动把原本秩序井然的军营搅乱,气得戚哟哟咬牙切齿。 当戚哟哟察觉不对时,八人已率部众冲出南门,沿着官道往南驰去。 “该死!”戚哟哟气急咒骂。 第四百六十二章 溃败逃亡 戚哟哟派一队精锐骑兵追上去拦截,却被八个二世祖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给挡了回来,气得她恨不得把这八个白痴绑起来吊打一顿。 肖冲倒是不以为意。 觉得该让这些二世祖直面残酷,见见世面,否则他们永远会以为战争就是这么轻松惬意,城池和战功就是这么唾手可得,就会觉得保家护国的将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些二世祖将来是要掌帝国之权的,他们的思想和态度将会决定帝国未来的姿态,所以得让他们成长成熟起来。 戚哟哟虽同意肖冲的观点,但仍然放心不下,匆忙率领剩下的八万将士追了上去。 八人总共带走二十七万大军,皆是他们自己带来的部众。 此次出征共有五十万大军,其中有四十万是这些二世祖带来的部众,仅有十万是雁城本土将士,这十万人中还有两万是后勤兵。 二十三天夺八座一级主城,共计战损十四万多, 若是正常攻城战,这些战损并不多,但是他们攻打的是一支战斗意志所剩无几的败军之师,这样的战损就显得多了些。 要不是二世祖们两次三番的贪功冒进,戚哟哟有信心让这个数字减少五万。 然而让戚哟哟措手不及的是,只用了短短两天时间,战损就翻了一倍还多。 二十七万冒进的大军一头扎进叛军的伏击圈,战况惨不忍睹,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戮惨况。 若不是戚哟哟率军赶到,并不惜一切代价将叛军铁桶一般的包围圈杀出一个缺口,助围困的大军突围出来,这二十七万大军恐怕得全军覆没。 兵败如山倒。 戚哟哟率军溃逃。 叛军如饿狼一般,围追堵截,紧咬不放,战损数字以极快的速度增长。 戚哟哟很快就发现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伏击,因为对方是三十万全副武装,精神烁烁,战斗力非比寻常的作战部队,这绝对是叛军的核心精锐,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斜黄岭以北以西,叛军摆明已经放弃,他们的姿态已然摆明,以斜黄岭为天堑,固守不让,占据帝国东南一角,自成一国,而后徐徐图之。 所以说叛军的核心精锐不应该越过斜黄岭作战才对,因为核心精锐越过斜黄岭作战根本是毫无意义的损失。 如果说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振一振军心,倒也可以理解,但围追堵截,紧咬不放,就显得奇怪了些,就不怕反落进帝**队的埋伏圈吗? 戚哟哟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叛军为何会突然这般暴躁疯狂,直到她无光无意间从八个二世祖身上扫过,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划过,禁不住猜测叛军不会是冲着这八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祖来的吧? 这八个二世祖可值钱的很,若是可以生擒活捉,绝对能够换取一笔可观的财富或是粮食物资,还能延缓帝国的攻势,为他们稳定根基争取宝贵时间。 戚哟哟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如此,不然叛军压根没理由对他们紧咬不放。 八月十五夜,月圆,风微凉。 本该是一个宁静而又祥和的夜晚,但戚哟哟和她仅存的十六万败军还在仓皇逃窜,压根没有心情享受皎白月光下的徐徐微风。 就在几天之前,他们足有三十五万大军。 难以想象他们这几天究竟经历着怎样残酷的战斗。 “我感觉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战士们肯定也已经临近脱力奔溃,应该命令大军停下来休息几个时辰才是,叛军也不是铁打的,也得停下来休息,不可能追得上我们。”三品大臣之子弘烨华颇为不悦的说道,接连几天的亡命奔逃,让他感觉浑身骨头架子都快散掉了。 “我也快到极限了。” “还是忍忍吧,要是再被叛军包围,不用你们要求,叛军染血的屠刀会乐意让你们闭上眼睛,永远休息。” “知足吧。若不是我们几个,战士们现在都躺在天陵城呼呼睡大觉呢。” 此言一出,几人顿时闭口沉默,只剩下胯下战马奔跑的马蹄声。 他们表面上虽然还死撑着二世祖的面子不放,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造成眼下凄凉局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八个。 是他们的肆意妄为、不守军纪、不听命令、盲目自大、贪功冒进害得十几万战士命丧黄泉,让本来节节推进、大获全胜的骄傲之师,变成一支惶惶如丧家之犬般逃亡的惨败之师。 他们给此次出征添了一笔重重的耻辱。 “你们说她怎么不处罚我们呢?”许久,一人突然打破沉默问道,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戚哟哟。 戚哟哟把他们从叛军的包围圈里救出来后,未对他们说一句责骂的话。 “你很希望挨军棍吗?”身边一人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那人沉默片刻,忽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以前不希望,但这一次——不挨几下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我也是。”有一人小声附和道。 气氛再次压抑,沉默。 “喂,你们这是怎么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就是输一回吗?又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咱们回去重整旗鼓,再回来干死这群王八蛋!”蔚年受不了几人都拉着一张哭丧脸,怒其不争地大声呵斥。 他乃侯爵蔚昌平之子,若想原封不动的继承其父的侯爵爵位,他需要有对帝国做出特殊贡献的功绩才行,而战功自然是最具说服力的功绩。 “蔚大哥说得对,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颓废不振。男儿大丈夫当能屈能伸,越挫越勇。”一人朗声附和道。 “哎——”一人突然长叹一声,神色黯然道:“出门时我信誓旦旦对将士们说,咱们这次是去雁城捡功劳,小爷保你们满载而归,受万众瞩目,官升三级。 结果呢? 五万大好男儿,现如今就只剩下八千多人。 我——我都不敢想象,当我带着这残存的八千多人回到宁城时,那四万多个破碎家庭的父母妻儿会用怎样的目光看我? 如果是和叛军兵对兵将对将,百死无悔地干一场,便是只活我一人,我也可以挺着腰杆回去,骄傲地告诉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好样的,没给宁城男儿丢脸,没给帝国的男儿丢脸,宁城以他们为荣,帝国以他们为荣。 可是并没有。 是我的狂妄自大和贪功冒进,害得他们撞进敌人的埋伏,害他们死的不值,死的冤枉! 我——我没脸回宁城了!” 话说完,他已是泪流满面,甚至懊悔自责地捶打自己的脑袋。 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可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沉重,让他承受不起。 听完他的话,其他几人心里也都堵得慌,脸色逐渐苍白,少了许多血色。 他们何尝不是如此。 可是本应该是一出欢天喜地的喜剧,却被他们演砸了,生生变成一桩悲剧。 “也——也不能全怪我们,谁知道叛军会——会埋伏在那里?”弘烨华梗着脖子叫道,可听他嗫嚅的语调,就知他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服。 “怪谁?怪叛军?还是怪戚哟哟?怪天太黑,月亮不够亮?还是怪马跑得太快,没反应过来就冲进敌人包围圈了?”有人讥笑,亦是自嘲。 “怪我疏忽大意,怪我太轻敌,怪我御下不严,回雁城我一定做深刻检讨,向将军请罪!”戚哟哟百般自责地向肖冲说道。 猛然间的巨大失利把她这段时间的志气满满打击得体无完肤,给了她深刻的一记教训,战场无儿戏,便是面对再羸弱的敌人,都要打起一万分精神,提高一万分防备和警惕,否则这就是下场。 骄兵,必败。 肖冲道:“是我放任他们离开的,我担主责。不过,眼下不是自责领罪的时候,想好怎么应对叛军的追击了吗?” 戚哟哟拧眉道:“我军已连续征战近月时间,体力和精力都远不及叛军的精锐部队,照眼前的局面,被叛军追上是早晚的事。若是在野外被追上,必将一溃千里,横尸遍野,所以我想拒城以守。” 肖冲点点头,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遂问道:“在前面甘南城吗?” “不。”戚哟哟摇头道,“甘南城太大,恐兵力有限守不过来,我打算去甘南城西边的抚州,州城城墙虽比主城低矮,但其防守范围也小,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正好可以全力防守。叛军必不敢在此久留,所以我们只需要坚守几日,围困之危自会解除。” “好,那就去抚州。”肖冲点头同意道。 “听说你们的情况不乐观,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不乐观。”一道声音在斜侧响起。 戚哟哟甫一听见声音,眼前就猛地一亮,连忙顺声望去,惊喜问道:“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在这里。”张小卒笑回道。 戚哟哟愁眉尽展,嘴角缓缓勾起,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第四百六十三章 拳破城门 张小卒的到来并没有扭转大军的溃败之势,因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跟随运送补给的辎重部队一起出的城,但是中途嫌辎重部队走的太慢,于是和上峰打过招呼,独自先行一步。 辎重部队尚在千里之外,到这里至少还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也幸亏只有他一个人来到,而不是和辎重部队一起到来,否则以眼下的局势,反而会成为大军的负担累赘。 戚哟哟派出一小队人马,把战况去告知辎重部队,让他们小心行事。 而后大军下了主城官道,顺着州城官道向西北方向逃窜,直奔抚州州城。 叛军已然识破大军意图,竟凶狠地脱掉甲胄轻装追击,速度猛然提升一大截。 因为是在夜晚,视野受限,情报反馈比白天慢了许多,所以当大军得知叛军舍掉一切,轻装追击时,叛军已经把距离拉近到十几里。 十几里的距离,看上去挺远的,可是对于骑兵来说,尤其是轻装骑兵,根本不叫距离,大军但有懈怠,就会被追上。 只可惜,大军即便没有懈怠,最终也还是在天色破晓时被追上了。 伤残人员实在太多,速度早已达到极限,再怎么提速也不可能是轻装叛军的对手,除非舍弃这些伤员,学壁虎断尾逃命。 但这显然是个极其残忍且艰难的抉择,戚哟哟做不到这般冷血残酷。 戚哟哟迅速做出应对,指挥四万雁城军殿后掩护,为大军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抚州城已经近在眼前。 一边是乘胜追击的勇战之师,一边是溃败逃亡的疲惫之军,后者在人数上还存在几倍差距,双方甫一交手,胜负即已分晓,好在是且战且退,拖延住叛军进攻即可,否则这四万人恐怕会被叛军瞬间吞掉。 “她为什么不用我们的人?是瞧不起我们,把我们当废物了吗?”弘烨华见戚哟哟来回调度的都是雁城的兵,竟然还心生不满起来,觉得被戚哟哟小瞧了。 确切点说,这一路上戚哟哟对他们的无视,触碰到了他们虚伪的面子。 他们每个人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有人都宠着、捧着、奉承着他们,故而被戚哟哟完全无视,让他们有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好似从九天之上跌进了臭水沟,从万众瞩目到万人嫌弃。 确实是万人嫌弃,至少雁城的兵没人愿意给他们好脸色,要不是他们身份显赫,早就被群起而攻。 而他们的部下对他们显然也颇有微词,不过全都敢怒不敢言。 这种被所有人排斥的怪异气氛他们八人早就感受到了,只不过心里不愿相信和接受罢了。 “行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八人当中年纪最小的燕尚武撇嘴讥笑道。 其今年十九岁,生得剑眉星目,清秀帅气。 不过这差不多一个月的烈日行军,把他白皙的脸庞晒得通红,已经脱了好几层皮,同时脱去的还有稚嫩,使其清秀的容貌变得刚毅成熟。 他是七十二座中央城双鹰城城主燕响的长孙。 “小子,你阴阳怪气什么意思?”弘烨华闻言顿时不悦。 “现在让你带着你的人去殿后你会去吗?”燕尚武冷笑问道。 “——”弘烨华当即哑口,强撑脸面哼了声,把头转向一旁不再理会燕尚武。 “其实——”吕思源神色黯然道,“当我们那天夜里擅自行动时,我们就已经不属于这支军队了。至少,在关键时刻、关键位置,统帅不会让我们上,因为他不确定我们是否会坚决服从命令,一个时刻可能违背命令的兵,有时候甚至比敌人还可怕。很可悲,我们已经不再被信任。” 相比于其他几人,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点从他之前懊悔地痛哭流涕、捶首自责就能看出来。 “切!” “不信任就不信任,反正老子又不会留在雁城。”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她有什么资格指挥老子,若真被她镇住了,说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有人不屑一顾。 不管他们是幡然悔悟还是冥顽不灵,戚哟哟都没有调用他们的意思,因为正如吕思源所说,一个不听命令的兵,有时候比敌人还可怕。 像殿后这种等同于把全军后背交托出去的艰巨重任,戚哟哟哪敢将之交给一群二世祖,万一这群目无纪律的二世祖突然撂挑子不干,那全军的后背就会瞬间暴露在敌人的屠刀下。 所以,便是让雁城的后勤部队上,她也不会考虑二世祖们。 “反贼将领,听好了!” 叛军大军中突然有人破空长啸,声音响彻云霄,压下两军的呼和喊杀声,传出好几里地。 单凭这一声长啸,就让人不敢小觑他的修为。 “速速交出到雁城来镀金的公子哥,我军得人即退,决不食言,否则就算你们躲进抚州城,也难逃一死。” 声音传遍三军,自然也穿进了二世祖们的耳朵里。 他们全都神色大变,打死也想不到叛军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听其意思,这支叛军压根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该死的混蛋!” “叛军想绑架我们,然后向我们家里索要赎金!” 脑瓜子好使的,一下就反应过来,既愤怒又恐慌。 若他们真被叛军俘虏了,这个污点将会伴随他们一辈子,他们的仕途恐怕会再难看到光明。 所以他们愤怒无比,觉得想出这个阴损主意的人该千刀万剐。 但是他们同时又惊慌。 怕被俘虏,更怕戚哟哟为了大局把他们交出去。 让他们更加心慌的是,戚哟哟竟然没有一口回绝,难道是在权衡利弊吗? “干!这娘们不会真把我们交出去吧?”弘烨华惊慌失措道。 “放心,她不敢。我们八人背后权势滔天,她若是敢把我们交出去,她承受得起激怒我们的后果吗?”蔚年不以为意地冷笑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几方阵营响起一道震耳喊声:“好,我们答应,但你方需退兵十里以示诚意。” “靠!”二世祖听完这个声音眼珠子惊掉一地,尽管他们一听就知道这极可能是缓兵之计,可他们还是难以抑制的心慌,寻思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驾!”空高朗猛踢一脚马腹,一马当先往前狂奔而去,心想只要冲进抚州城就安全了。 其他几人反应过来也都争先朝抚州城冲去,生怕跑慢了被戚哟哟抓去交给敌军。 叛军显然不会中这么低劣的伎俩,回一声“休想”后发起更凶狠的攻势。 “抚州城守速速开启城门!” “吾乃帝国重军,速速开城门让我们进城!” “人都死光了吗?!” “再不开城门,休怪我等破城而入,到时候你们可就不再是帝国良民,而是和叛军一伙的刁民,统统将尔等贬入奴籍!” 二世祖率领他们的部下率先到达抚州城城下,可是抚州城城门紧闭,城墙上也看不到半个身影,故而在城下呼和喊叫起来。 然而城内自始至终没有应答,好似是死城一座。 “这群该死的刁民!”空高朗气急大骂,“竟然敢装死充楞,故意不开城门,不让我们进城,想要害死我们。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他知道抚州城内有人,因为这座州城是他负责收复的,他还率领部队在城里住了两日。 “来人,把城门撞开!”蔚年命令道。 可是一路逃亡,破门利器早就丢到路旁,哪有什么破城之法,只能上来数十位修为较为高深的人以蛮力破门,但显然不可能破开。 一座州城的城门若这么轻易就能破开,岂不是形同虚设。 一群人折腾半天,急得满头大汗,也没破开城门,骂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城内也无人应声,直气得几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炸了肝肺。 “怎么回事?!”戚哟哟终于率众逃到城下,见城门紧闭不开,喝声问道。 殿后的四万雁城军伤亡惨重,留下一路尸体,目测战损一万多人。 好不容易和叛军拉开距离,但也仅仅是暂时拉开,叛军无需半盏茶的时间就能追上来。 所以,时间紧迫。 “城内刁民和叛军是一伙的,拒开城门,不准我们进城。”空高朗愤怒地应声道。 “如果我没记错,抚州城是你负责收复的。”戚哟哟目光落在空高朗身上,声音冰冷地问道。 “没错,是我收复的,我只清剿了叛军,总不能把全城百姓一并屠了吧?”空高朗反问道。 戚哟哟没应他话,目光收回,看向紧闭的城门,下令道:“破门!” “让我来!”肖冲翻身下马。 “肖将军,先让我试试。你星辰境,莫要不小心违背了圣人令,招来杀身之祸。”张小卒上前说道。 “行,你先试试。”肖冲笑道,心里温暖,没想到张小卒在这种时候还能为他考虑。 “小子,你行不行啊?依我看还是别耽误时间,让肖将军来吧。”空高朗上下扫量一眼张小卒,皱眉不悦道。 他有幸见过肖冲的实力,那日傅玉成领兵冲撞雁城,肖冲抱着八角诛仙重弩射击傅玉成身边星辰高手的震撼情景他至今记忆犹新,故而知道肖冲的修为。 他就是那日躲在远处看戏,后差点被黑甲铁骑吓破胆的中年男子。 张小卒不予理会空高朗的轻视,直接自马背上纵身跃到门前,大声喝道:“门后的人速速让开,否则若是伤了你们,休怪我没有事先提醒。城楼上的人也不要躲了,我看得见你们。” 说完也不等对面回答,双脚一跨,马步扎开,三色之力聚向双拳,右拳猛然轰出。 砰! 拳头轰在城门上,巨大的撞击声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作响。 然,城门坚固无比,只是微微震颤。 “哼,不自量力。还不快点让开,让肖将军来破门。”空高朗讥笑道。 “也未必需要!”张小卒应声道。 音落,右拳再次轰出。 砰! 威力比刚才重了些,但是似乎依然无法对城门造成破坏。 可是声响未落,张小卒左拳紧接着轰出,而后右拳,如此往复,一拳比一拳快,一拳比一拳重。 砰砰砰—— 声响巨大且急促,如山岳击鼓。 肖冲目光震颤,发现张小卒的拳头竟然让他感到心悸。 (感谢:eaglefly的打赏支持!晚上加更一章...兄弟,有话好好说...吃不太消啊:) 第四百六十四章 幸不辱命 随着城门的剧烈轰鸣和震颤,空高朗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尽管不情愿,但是却不得不收起对张小卒的轻视之心。 肖冲的目光从张小卒的拳头转移到他的脚上,盯着一双犹如扎根大地,翁丝不动的沉稳双脚,他禁不住震惊、骇然。 他赫然发现自己做不到像张小卒这样,每一拳下来的巨大反冲力由身体传到双脚,再由双脚传进地面卸掉,即便双脚能踏在原地不退,但脚底肯定会陷入地面,可张小卒脚下的青石除了表面一层尘土在随着城门的震颤而跳动外,竟无一点损伤。 肖冲无法理解张小卒是如何做到的。 城门后面两百多抵着门的男人被全部震飞,大半的人当场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张小卒的警告并非危言耸听,虽隔着厚重的城门,拳劲亦能伤人。 门栓和倚门柱随着一拳又一拳的轰击,发出越来越响的喀吱声,已然不堪负重,随时都有断裂崩碎的可能。 “住——住手!” “再不住手,休怪——休怪老夫不客气!” 城门楼上忽然响起一道惊惧的喝斥声,伴着喝斥声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丈从墙垛后面走出,进入到众人视野内。 随之数千道身影自城墙墙垛后面现出身来,一个个皆瘦骨嶙峋,但是却面容凶狠,身上散发着狠戾气息。 这些人或手持弓箭,或抬着滚石檑木,瞄准城墙下的兵将,摆出攻击的姿态,看架势是只待老丈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发动攻击。 由他们杂乱的穿着,不专业的守城阵势,以及脸上虽凶狠但依旧难以掩盖的惊恐和慌张之色,不难看出他们并非是受过训练的兵将,倒像是城内百姓临时拼凑出来的壮丁。 张小卒入微心境展开着,早就看到隐藏在暗处的他们,所以他们的出现没在张小卒心里惊起半点涟漪,他的拳头非但没停顿片刻,反倒又快了几分。 “城墙上的人听着,时间紧迫,本将军没时间和你们多说。” 戚哟哟声音夹带着真元力,掩盖过城门的轰鸣声传到城墙上: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主动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城,本将军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们仍然是忠于帝国的良民;或是负隅顽抗拒不开门,那么本将军会视尔等为叛军同党,待大军破门而入,必将尔等全部就地正法,绝不留情!” “门已开半尺,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诸位将军,诸位大人,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抚州百姓吧!”城门楼上的老丈突然悲声哀嚎: “前几天你们刚来征收过粮水物资,以致短短几日城中百姓饿死数万,现在你们又要进城,你们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既然你们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那我们就拿起武器给自己争一条活路!” 戚哟哟闻言目光骤然一寒,如冰冷的刀子般射向空高朗,心知定是空高朗率领他的部众进城后,在城内为非作歹祸害了百姓,以致官.逼民.反。 空高朗见戚哟哟目光不善,吓得心里咯噔一声,可面上却强撑着,不落气势,质问道:“大军断水断粮,我命人稍微征收一点怎么了?难道让我的部众空着肚子打仗吗?” 咔嚓——邦——砰—— 接连几声巨响打断了戚哟哟到嘴边的话,是门栓和倚门柱断裂崩碎的声音。 张小卒不由地勾起嘴角,对自己的拳头非常满意,脚点地面纵身跃回马背,向戚哟哟笑道:“幸不辱命!” “辛苦了。”戚哟哟点头道。 “哈哈,开了!” “进城,把这群造反的刁民全部就地正法!”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本将军把门推开!”高明朗张狂大笑,指挥部下上前推门。 “站住!”戚哟哟一声厉喝,吓得高明朗的部下立刻停下脚步。 “你干什么?”高明朗大声问道。 戚哟哟没有理他,而是向城门楼上喊道:“本将军念尔等是走投无路后一时糊涂做的糊涂事,故而再给尔等一次机会,放下武器既往不咎,若不然——众将士听令!” “诺!” 众将士齐声应喏,杀气冲天而起。只待一声令下,破门而入。 “大将军善极,我等愚民愿意放下武器,恭迎大军进城!”城门楼上的老丈跪地臣服,并命令城墙上的人放下武器。 这些临时拼凑出来的百姓,被大军杀气一冲,腿肚子直打颤,再看见他们的领袖已经跪地臣服,当即纷纷丢下武器跟着跪地臣服。 “哎——” 听见城门开启的石磨声,老丈跪伏在地上颓败地长叹一声,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呀,他们穷苦百姓的挣扎反抗,在大军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刚才他差一点就下令攻击了,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有这个胆量,但事到面前,话到嘴边,才知道自己压根没这个胆。 不过他心里却无多少恐惧,因为他听得出城墙下这位女将军和其他领兵打仗的将军不同。 这位女将军心怀慈悲,应该不会为难他们,若不然城门已破,她根本没有必要废唇舌再给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 可见这位女将军是真想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传令:大军进城,扰民者杀无赦!”戚哟哟命令道。 传令兵顿时领命,高声呼喊道:“将军有令,大军进城不得扰民,违令者杀无赦!” “将军有令,大军进城不得扰民,违令者杀无赦!” “将军——” 命令一声声传遍三军。 “切!”空高朗对戚哟哟的命令不屑一顾,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将军,叛军追上来了!”斥候急切来报。 戚哟哟看向张小卒问道:“还记得我们在雁北阻击大牙军使用的双龙绞杀大阵吗?” “记得。”张小卒应道。 “会吗?”戚哟哟问。 “向老爷子请教过,但一直没机会实践所学。”张小卒笑道,已然知道戚哟哟想干什么。 “本将军给你机会。”戚哟哟道一声,紧接着喝道:“张小卒,高虎,听令!” “末将在!”二人齐声应喏。 “你二人各领五千骑兵,组双龙绞杀大阵,前去阻击叛军,给大军争取一刻钟的进城时间。”戚哟哟命令道。 “末将领命!” 二人各点五千骑兵,迎着进城的大军冲了出去。 …… 噔噔噔—— 空高朗登上城墙,怒气冲冲,直奔城门楼下头发花白的老丈,照面二话不说将其一脚踹倒在地。一脚不觉解气,又扑上去连踹好几脚,这才喝骂道: “老东西,你找死!” “敢把本将军挡在城外,谁给你的胆子?!” “本将军只不过征收了那么一点粮草,没想到竟被你这老东西记恨上了,还敢告老子的状。” “告啊,你再告啊?!” “该死的贱民!” 老丈身体早已被旱灾折磨得消瘦虚弱,哪经得住空高朗的暴怒踢踹,只挨了两脚就口鼻窜血,肋骨断了几根。 “啊!” “住手!” “你为什么打人?!” “杀人啦!杀人啦!大军食言杀人啦!” 旁边的百姓反应过来后,胆大的立刻扑上来制止空高朗的暴行,把老丈护到身后。 “杀人是吧?” “本将军成全你们!” 仓啷! 空高朗表情猛地狰狞,抽出腰间利剑。 “呵,某些人怕是忘了傅玉成是怎么死的了?”一道冷笑声突然在空高朗身后响起。 空高朗手中高高扬起,且即将落下的剑骤然止住。 这一声警告就像一盆冷水,在他头顶浇下,把他暴躁盛怒的情绪浇灭了一大截。 他差点忘了,这里是雁城,是天子令箭都不管用的雁城。 望着被几个瘦弱百姓护在身后,嘴里吐血不止的老头,空高朗心里突然一阵慌乱,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下一章会晚一些)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人生灾难 戚哟哟策马疾驰,在两支队伍的中间,与张小卒和高虎两个龙头齐平而进。 当骑兵从大部队中驶离出来,叛军军阵也就出现在眼前。 在张小卒和高虎的带领下,冲锋速度瞬间猛提。 戚哟哟突然自马背上冲天而起,身上散发出耀眼的圣洁光芒,其双手掐动诀印,巨大的齿轮罡印出现在她脚下,托起她圣洁的身姿。 “以吾之名恩赐——” 神圣庄严的声音自戚哟哟嘴里飘出,传遍三军,响彻苍穹,纤纤素手拍出一道道圣洁之力: “赐汝勇战之驱,金刚之力,疾风之速,烈火之炎,雷霆之威,不败之心! 戚哟哟的正义心境已有突破,一口气给一万骑兵加持六道神赐之力。 咔咔咔—— 金色的齿轮罡印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的金属咬合摩擦声,好似打开了一扇古老的力量之门,万千霞光垂落,洒在每一个骑兵的身上,没入他们体内。 骑兵们只感觉一道道强大的力量在身体里爆发奔涌,彷如战神降临附于己身,可勇战天下。 烈焰覆盖他们的身躯、战马、铠甲、战刀,雷电之力流转体表,在战刀刀刃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站在抚州城城墙上,只看到两条缠绕着雷电之力的烈焰巨龙凭空现于大地之上,咆哮着朝叛军骑阵冲去。 “收!”张小卒心里默念一声。 随着心中音落,四道战门里的六个意念分身立刻自战门里飞出,融入主意念。 张小卒的气势瞬间暴涨,双瞳之中杀气奔腾。 叛军骑兵在他眼里慢慢变成了苏阳的红甲骑兵,他想借此机会检验一番自己的战力。 “杀!” 骨刀在手,《杀人刀》迅猛展开,甫一照面就有数颗人头滚落马下。 “好小子!”为阳龙龙头的高虎惊了一跳,因为甫一照面张小卒就往敌军阵中猛.插一截,让他措手不及,差点没跟上节奏,自毁双龙大阵。 “不愧是老将军赞不绝口的后生,当真勇猛了得!” 高虎心中暗赞,本来还想保留战力,迁就配合张小卒的攻击节奏,眼下哪还敢再保留,再保留就要被张小卒甩到屁股后面吃灰去了,当即猛提战力,追上张小卒的凶猛节奏。 双龙盘旋绞杀,叛军骑阵脆得像纸,被撕得稀碎。 在戚哟哟六道神赐之力的加持下,这两队骑兵的战力过于凶猛,让叛军骑兵无从招架。 “这才是男人的战斗,万军阵中提刀纵马,所向披靡!” “让人热血沸腾!” 城墙上,燕尚武盯着两条火龙勇猛冲杀,激动不已地攥起双拳,他的血液被点燃了,恨不得提刀上马冲进敌阵中杀他一杀。 其他几位二世祖也都看直了眼。 自从领兵踏上战场,他们每天都在幻想自己要是有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那该多好,就可以在广阔大地上纵横驰骋,见了叛军灭叛军,见了大牙狗灭大牙狗。 那将是何等的威风了得? 而眼前这两条烈焰怒龙可不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骑兵,只可惜不是他们的,所以只能瞪着眼珠子眼馋。 “我麾下若有此悍将,何愁没有军功?”蔚年感慨道,他缺战功,太缺了,不然他无法继承他老子的侯爵爵位。 “那位冲在最前面的年轻小将是谁?我之前观他以肉拳硬撼城门,就被他的凶悍深深震撼,不曾想他上阵冲杀更是凶悍,简直似一头远古凶兽!他是谁,为何今天之前没见过他?”吕思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张小卒的身影前进,张小卒所展现出的强大杀伤力被他尽收眼里,禁不住好奇问道。 “同问。”一人出声附和道。 张小卒和高虎两个龙头,同样的勇猛,甚至高虎还要比张小卒更加凶猛一点,但几人的目光更多是聚集在张小卒身上,因为自雁城来的一路上他们早已见识到高虎的厉害,知道他是肖冲手底下九重天境的悍将,所以自然对张小卒这位初蒙面的高手感到好奇。 空高朗从不远处走来,他的眼圈微有湿润,似乎刚刚哭过,轻咳两声清清嗓子,应声道:“之前进城时我隐约听见戚将军点将时喊了一个名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少年悍将应该就是被戚将军点名的张小卒。” “哟,瞧这眼圈红的,刚掉过眼泪啊?先把人家打个半死,又哭鼻子道歉,究竟是真心悔改啊,还是逢场作戏啊?”燕尚武的目光落在空高朗湿润的眼眶上,禁不住好笑问道。 不远处被空高朗踢得吐血、踢断肋骨的老丈,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正被两个汉子抬着往楼梯口走。 “哼,用你管。”空高朗被燕尚武一语戳中心中尴尬,磨着后后槽牙恨不得把燕尚武刁毒的嘴巴撕烂了。 他刚才确实哭过,不管是真心悔改,还是逢场作戏,反正是向老丈及一干百姓道歉了。 先掏出最好的疗伤药给老丈治伤,然后对自己的暴行做出深刻检讨,又诉说自己的难处,最后许下一堆好处,终于得到了老丈的谅解。 得到谅解,他禁不住长舒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他之前着实被燕尚武一句“忘了傅玉成是怎么死的”吓到了,生怕老头把事情闹到戚哟哟面前。 联想之前老头在城墙上喊的话,说因为他在城内抢掠粮食和清水,害得城内百姓短短几天饿死数万,这事要是捅到戚哟哟面前,肯定会越闹越大,闹到最后戚哟哟一气之下给他来个杀头以正军纪,那他可就两袖一甩唱戏了。 尽管他觉得戚哟哟应该不敢杀他,可是转念一想,傅玉成死在雁城之前肯定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据说死得极惨。 他越想越怕,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向老头道歉,还好老头识时务,没废多少唇舌就接受了他的道歉。 不过,他觉得还是眼泪起到最关键的作用,心说原来不光只有女人的眼泪好使,男人的眼泪也同样好使。 至于老丈是不是真心谅解,也只能呵呵一笑。 弱势的他们面对空高朗的道歉,除了选择谅解还能怎样,不谅解难道还能和空高朗死磕不成? 磕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或许那位心怀慈悲的女将军能镇住空高朗,为他们讨一个公道,出一口恶气,可是女将军能护他们多久? 一天还是十天? 之后呢? 空高朗秋后算账,谁还能护他们? 不如就把委屈吞了,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至于空高朗许诺的好处,他们想都没想过,只求空高朗不再来欺负他们就阿弥陀佛了。 “你们知道傅玉成整件事的起因吗?”为掩饰自己的尴尬,空高朗急忙转移话题问道。 他虽然没有目睹整件事的始末,但是他派人仔细打听过。 “听说最初是惹了雁城三个了不得的少年,骑着独角烈焰兽,领着两百骑兵护卫,结果被三个少年杀得丢盔弃甲,非但独角烈焰兽被抢,连衣服都被人扒光了。”一人应声道,说完神情一怔,反应过来,看向战场上冲杀的张小卒,惊讶问道:“这位少年悍将不会就是那三人中的一人吧?” “没错,此子正是傅玉成招惹的三人中的一人,他名叫张小卒,在雁城名气很大,被雁城百姓尊为救世英雄。但是此子行事似乎非常低调,不喜欢人前显圣,所以雁城百姓大多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空高朗点头道。 “傅玉成初到雁城,为何会招惹到他?”燕尚武好奇问道。 “傅玉成最早来到雁城,他想独自行动赚取战功,奈何对雁南局势不了解,于是就想找几个带路的,求到裘老将军面前,裘老将军便给他推荐了三个人。” “他派人去找这三人,可是身架端的极高,见面就让三人跪地臣服效忠于他,做他的帐前侍卫,结果五十个护卫被三人狠揍一顿,作为警告,把他们战盔留了下来,说是如果在战场上他们已经全军覆没。” “傅玉成不服气,率二百亲卫找场子,结果自取其辱。据说傅玉成还动用了一记封印的星辰神通,结果被此子一拳挡下。独角烈焰兽被三人扒皮割肉,晚上在院子里吃了烧烤。” “——”几人听见傅玉成的独角烈焰兽竟然被张小卒三人烤了吃了,不禁惊得眼皮乱跳。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空高朗前一句话上,张小卒一拳接下了一记星辰神通,他们对此深表怀疑。 他们承认张小卒确实厉害,但还远不到可以和星辰大能缨峰的程度。 “一拳挡下一记星辰神通,太夸张了。看他年纪,也就十**岁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高深的修为?”蔚年摇头不信道。 “话说,咱们戚将军的正义与审判心境也着实了得。”有人把目光落在正在指挥大军进城的戚哟哟身上,不知何时他们对戚哟哟的称呼渐渐变成了戚将军,“那日若不是她施展正义与审判心境,我们想要突破叛军包围恐怕没那么简单。” “正义与审判,一个为战场而生的女人,并且还是一个漂亮至极的女人,不知哪个男人三生有幸能把她娶回家。”吕思源感慨道。 “三生有幸?兄弟,你确定没用错词吗?”弘烨华瞪眼道,他觉得把戚哟哟这么凶悍的女人娶回家,绝对是一场人生灾难。 “他们二人不能领着一万骑兵把叛军这六七万骑兵全部端了吧?”一人见张小卒和高虎领着两条火龙越杀越勇,抑不住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叛军先追上来的是骑兵,大部队还在后面。他们骑兵本来有八万,伤亡九千多,还剩七万多一点。 “不可能。”蔚年说道,“咱们骑兵之所以厉害,是因为有六道神赐之力的加持,但神赐之力加持时间有限,必须在神赐之力消退之前退出战场,否则战士们适应不了前后落差,必定出现大量伤亡。” “看,他们开始摆尾,准备往回冲杀了。” “叛军肯定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快看,叛军开始变幻阵型了。”燕尚武指着战场惊叫道。 第四百六十六章 困龙翻身 神龙摆尾,欲转头回冲。 但叛军指挥似乎已经等候多时,战阵迅速变化,势压龙头,力冲龙腰,咬住龙尾,使得头不能行,腰不能拧,尾不能摆。 困龙! 两条怒龙的行动顿时迟缓下来。 若不能及时脱困,恐被拦腰截断,而后分段蚕食,而盘活困局的关键在于龙头,龙头活则全活。 “小子,嚣张够了没有?” “老子忍你很久了!” 两个叛军以左右夹击之势,策马朝张小卒迎面冲来。听其怒言恶语,似乎一直在隐忍未发;观其气息气势,无疑是两个高手。 叛军高手终于出动,想要摁下龙头。 之前不动,是暂避锋芒。 “来得好!”张小卒大喝一声。 其身披烈焰,手握骨刀,刀悬雷霆,浑然无惧,正面迎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迎面战到一处,兵刃上下翻飞,你来我往,攻守转换快如闪电。 张小卒左右迎击,手中骨刀稳且有力,丝毫不落下风。 “糟糕!” “张小卒被那二人摁住了。” 城墙上有人抑不住惊呼,紧张地握起拳头为张小卒着急担忧。 他们站高望远,战场局势尽收眼底,清楚看到张小卒被叛军高手钳制住。 “观叛军二人的真元力浑厚度,这二人的修为应该只有七重天境,可见张小卒的修为远未达到能接星辰神通的境界。”有人以叛军二人的修为推断出张小卒的大致战力。 因为张小卒身上旋绕的三色之力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故而无从判断张小卒的修为,只能通过叛军二人的修为来推断。 “那也足够厉害了。”蔚年惊叹道,“我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恐怕连两个四重天境的夹攻都抗不住。” “十**岁,以一敌二,戮战两个七重天境高手不落下风,去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燕尚武目光艳羡道。 “我感觉他的战力尚未提到极限,且看他如何破困龙之局。”吕思源视线始终不离张小卒,表情既紧张又满含期待。 听见吕思源这般说,其他人的心也被吊了起来。 可怜高虎与叛军一位九重天境高手杀得昏天暗地,激烈无比,精彩绝伦,反而被张小卒夺去了光芒。 张小卒没让吕思源等人失望,他的爆发来得很快,因为他深知骑兵战阵冲杀,最怕的就是失去速度,他为龙头,一停俱停,不进则败。 “小子,受死!”张小卒左侧之人突然跃离马背扑将过来。 张小卒冷笑,左掌横空拍出,一个妖异的红色符印自他掌心射出,符印迎风而长,瞬间化作磨盘大小,朝扑来之人迎面砸去。 妖异的红色光芒相隔甚远就让人感到阴冷刺骨。 那人甫一看到迎面射来的红色符印,心里当即咯噔一声,符印上流转的妖异红芒让他生出一种恐怖的感觉,不敢冒然硬接,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拧,折身往后斜侧躲开。 就在他闪躲的一瞬间,红色符印突然喷吐出一丈红芒,他躲得及时,没有被红芒击中,可是他的战马被红芒照在身上并透体而过,突的一头栽倒,满地打滚,嘴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似乎在遭受某种极大的痛苦折磨。 “——”那人看见战马的惨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皮突突直跳,心中惊悚且后怕,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躲的慢一点会是怎样下场。 张小卒对符咒之术的掌控和施展,愈加熟练自如,且攻击力也愈加凶猛。 “杀!” 张小卒乘逼退左侧敌人的机会,纵身扑向右侧敌人,骨刀当空斩下。 当! 骨刀落下,竟如山岳压顶,直接把右侧之人的刀压到了他的肩膀上。 右侧之人受这一刀,神情大变,张小卒这一刀爆发出的蛮横力量让他始料未及,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 他猛地提力,要把张小卒压在肩膀上的骨刀荡开,可是惊恐的发现体内奔涌的力量竟然断流,前面的力量已然耗尽,后面的力量尚未涌上来,他这一口气恰提在断流处,只觉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异常难受。 一刀断其力。 当! 正惊恐间,张小卒第二刀落下。 较之第一刀,力量更胜一筹。 他匆忙挥刀格挡,但如何挡得住,长刀被骨刀猛地斩落,刀背撞在他肩膀上,咔嚓一声脆响,肩骨被刀背生生撞碎,肩膀整个塌了下去。 胯下战马更是悲鸣不已,四肢跪地,整个马身匍匐在地上,动弹不得。 两刀溃其真元。 噗! 张小卒的第三刀紧接着落下,鲜血溅射,连人带马,一劈两半。 三刀取其命。 整个过程前后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这三刀招式简单之极,并无多少玄妙变化,只在两个字——快、猛。 但是一般人想学却学不了。 一来没有张小卒远超常人的力气,恐难压制住对手。 二来没有入微心境,抓不到对手力量和气息交替的薄弱点,截不断对手的力量,击不溃敌人的真元力,也不能踏着敌人的心跳给予其心理上的压迫。 三来没有张小卒对力量法则的感悟,这是他在第四道战门里练拳所悟,已经做到不受限于拳头,可以运用到他所有的攻击招式中,包括符咒攻击,但尚不熟练自如。 “混蛋,纳命来!”左侧之人再次扑来,他以真元力旋绕全身,尤其是身前,想以此抵挡张小卒的妖异符咒。 张小卒身体弹地而起,挥刀迎了上去。 此人刀招阴柔,一柄短刀甫一碰触就把骨刀纠缠住,御力卸力、借力打力的本事使得炉火纯青,极为克制张小卒的刚猛。 嗤—— 两把刀纠缠在一起,摩擦出一串火花。 张小卒不愿与其多做纠缠,也没时间和他纠缠,故意卖一破绽,右肋暴露在此人短刀之下。 那人不疑有他,短刀荡开骨刀,反手朝张小卒肋下削去,因他刀短,攻击距离有限,故而这一刀进攻让他进入到张小卒的拳头攻击范围。 这是张小卒早已计划好的,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双脚一踏,左拳轰出。 那人却也不惊,因为这是战斗中的正常攻防,张小卒可能做出的几种防守招式都在他的预料中,包括这一拳,一击不得手,退回来便是。 可是当他撤步后退的时候,脸色突然大变,这才感受到张小卒这一拳的不简单。明明感觉拳头还在一尺之外,有充足的撤退时间,可事实上竟已到了面前。 太快了,不仅造成视觉上的欺骗,也欺骗了他的感知和大脑。 石火电光之间他只来得及举臂格挡。 嘭! 张小卒的拳头在他手臂举起来之前,狠狠轰在他的脑袋上,瞬间撕碎他的真元力防御,轰爆了他的脑袋,溅起漫天血雨。 短短二三十个呼吸的瞬间,连杀两个七重天境高手。 远方城墙上一片寂静。 张小卒的战力再次刷新吕思源八人对他的预估。 咚咚咚—— 震耳的战鼓声在耳边骤然炸响,打破了城墙上的寂静。 众人顺声望去,看见戚哟哟不知从哪里搬来一面战鼓,手握鼓槌亲自擂鼓。 鼓声甫一传到战场,众将士闻声知令。 困龙翻身! 两条烈焰巨龙横向翻滚,这一滚顿时睁开了紧固的围困之势,给自身腾挪出一点空间。 “哼!” “困龙翻身,痴人说梦!” 叛军指挥看出戚哟哟的盘算,不禁冷笑连连,号令传下,军阵闻令而动,迅速往两条烈焰巨龙中间穿**去,既不给其翻身的空间,亦切断两者之间的呼应。 双龙绞杀,绞不起来,还有什么威力。 (感谢:书友57631550的月票支持!) 第四百六十七章 帝都来人 一万对七万,人数差距巨大,一经困住,就如深陷泥潭,再想拔腿奔行,实非易事。 鼓令急促,戚哟哟额头已现汗珠,数次变阵皆被叛军指挥化解遏止,此人对局势的洞悉及布阵策略完全不输戚哟哟。 张小卒现在才知道张屠夫究竟有多厉害。 当日他们阻击大牙二十万大军,总共只有五千骑兵,分作两队组双龙绞杀大阵,战斗过程行云流水,真似两条怒龙遨游苍穹,畅行无阻,一直战到最后战士们体力枯竭,这才出现大量伤亡。 然而,今日再组双龙绞杀大阵,再当龙首,却完全没有那日的畅快感。 敌阵冲杀尚不足一刻钟时间,就陷于敌阵困阻难行。 张小卒这才明白,那一日厉害的不是他们,厉害的是张屠夫,是他用一把战刀为两条龙杀出畅行无阻的血路。 要解眼下之困局,只有他和高虎重新动起来才行。可高虎正被叛军一位半步大能死死纠缠,并且还渐渐落了下风,寸步难行。 “要出事了!”望着陷入胶着的战场,蔚年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语气沉重地叹了口气,道“神赐之力加持快到时间了,若再不能想办法摆脱困局杀出敌阵,要出大事!” 其他几人也都一色的神情凝重,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水,急促的鼓令声声敲打着他们心门,让他们感到窒息,眼巴巴地望着战场,希望转机快点出现。 “干他娘的!”燕尚武突然眦目怒喝,“站在这里干看算什么鸟事,老子手底还有活人,老子去帮他们杀一条血路出来。” “年轻人,切勿冲动,冲动只会添乱,别忘了叛军是冲着我们八个人来的,他们就盼着我们自投罗网呢。”弘烨华开口安抚道。 燕尚武看向弘烨华冷笑道“也别忘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八个造成的。死就死,小爷认了。” 说完大步走向城楼下的戚哟哟,到面前单膝跪地,声音铿锵道“禀将军,双鹰城,燕尚武,请战!” 戚哟哟眼角斜睨他一眼,未做应答。 “双鹰城,燕尚武,请战!”燕尚武提高音量喊道。 “传令!”戚哟哟喝一声。 传令官上前听令。 “命火头军准备,听令出战!”戚哟哟下令道。 她手上能用的兵力实在不多,前锋军刚执行完殿后任务,精疲力竭,此时强行出征,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所以只剩下火头军。 “慢着!”燕尚武怒不可遏,喝住传令官,向戚哟哟气愤叫道“将军宁可用火头军也不应末将之请战,未免辱人太甚!” “干!”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谁还没一点血性!”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他娘的!” 蔚年远远听见燕尚武和戚哟哟的话,火气噌的一下涌上脑门,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单膝跪到燕尚武身侧,向戚哟哟请命道“禀将军,罪将蔚年请战!” 他算是看明白了,不把头顶这颗脑袋拴在裤腰上,这辈子怕是攒不到足够的战功了。 刷! 又有一人在身边跪下,请命道“禀将军,宁城罪将吕思源,请战!” “禀将军,向阳城罪将胡明志,请战!”又来一人。 “疯了疯了,都疯了!”空高朗连连怪叫道,目光看向身旁不远处的弘烨华,刚要开口问他为什么不去请战,却听弘烨华先开口说道 “看我干什么,我们八个当中你是最怕死的,你上我就上!” “靠!”空高朗差点被弘烨华一句话气吐血,咬牙瞪眼道“狗日的,上就上,死就死,谁心里还没点火气,士可杀不可辱!” 说罢,大步走向戚哟哟。 弘烨华目光一颤,未曾料到空高朗真有这个胆,可还没来得及给他竖大拇指,就见空高朗竟又转身走了回来。 “怎么了?”弘烨华揶揄问道。 “不行,我怕死。”空高朗面如猪肝,羞耻难当,但他真的没有足够勇气上前请战。 “别怕,我陪着你。”弘烨华笑道。 “滚!你很厉害吗?能保证我不死吗?”空高朗没好气地骂道。 “咳”弘烨华尴尬地咳了一声,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陪你呆在城墙上。” “靠!”空高朗猛翻白眼。 并不只有他们两个怕死,另外两人也犹豫半天,最终没有上前请战。 他们是来捞战功的,不是来拼命的。 像之前的攻城战,站在远远的地方看部下冲锋,城破之后他们负责跑上前去插战旗的战斗他们喜欢,而像这种明显需要身先士卒舍命冲杀的战斗,他们没胆量玩。 好在有人作伴,倒也不是太尴尬。 戚哟哟清冷的目光扫视燕尚武四人,丝毫不给四人留情面,张口就问“本将军如何信得过你们,若你们临阵脱逃怎么办?” “禀将军,末将愿立军令状。”燕尚武吐字如钉道,“若临阵冲杀不听将令,或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愿受军法处置!” 戚哟哟没有应声。 嗤啦 燕尚武掀开战甲,自贴身软衣上撕下一块布匹,铺平在地上,咬破右手食指指尖,刷刷疾书,很快一张军令状就呈到戚哟哟面前。 “好,本将军信你一次!”戚哟哟收下燕尚武的军令状。 “谢将军!”燕尚武目光灼灼,缓缓攥紧拳头,这一战他要一雪前耻,为双鹰城男儿正名。 嗤啦 蔚年三人见状,也学燕尚武,以布为纸,以血为墨,立下军令状呈递给戚哟哟。 戚哟哟一一收下,而后领着四人下了城墙。 四人剩下的部将加在一起将近五万,这无疑是一支强大的战力,但是士气极其低落,听见上战场的命令,甚至有人发出惊惧的哀嚎声。 但军令下达,便是怕死也得硬着头皮上,他们可没有空高朗几人的贵命,胆敢临阵怯战,会被监察官当场格杀! 大军迅速在城外集结,戚哟哟骑马在前,仓啷一声抽出太阿剑,朗声喝道“此战不为功不为名,只为男儿血性,为军人荣誉!想想前些时日还和你们同一营帐睡觉,同一锅里吃饭的兄弟战友,和你们聊着家乡趣事,聊着妻儿老小,甚至聊着青楼里的俊俏姑娘,可是聊着聊着他们就没了。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你们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敌人就在眼前,敢不敢亮出你们的战刀?” “敢不敢像个爷们,随吾一介女流去前方冲杀一番?” “将军剑之所指,我等心之所向。杀!杀!杀!”蔚年歇斯怒吼道,他知道戚哟哟在鼓舞士气,必须配合戚哟哟把士气迅速提起来。 “杀!杀!杀!”众将士被戚哟哟一番怒喝,多少激起了一些血性,纷纷亮出战刀,随着蔚年怒吼。 “以吾之名恩赐,赐汝勇战之驱,金刚之力,疾风之速,烈火之炎,雷霆之威,不败之心!” 戚哟哟身悬半空,施展正义心境,为五万将士加持神赐之力,随之利剑扬起,喝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众将士听令,杀!” 喝罢,落于马背,一马当先冲向战场。 众将士得神赐之力坚持,士气和战力皆噌噌猛涨,又见戚哟哟这位三军统帅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士气再涨一截。 “哈哈,爽!”燕尚武策马疾冲,兴奋大吼。 “少爷,悠着点。”家将紧跟在他两旁,一脸担忧之色,感觉他们家少爷好似疯魔了。 其实只要不是大败,燕尚武这些公子少爷的生命都有足够的安全保障,因为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修为高深的家将保护。 “这个女人太疯狂了!” “不知哪个男人能驾驭得了她?”弘烨华望着一马当先的戚哟哟,被她的勇猛深深惊吓到。 轰! 战场上突然响起一道震耳轰鸣声,同时一个身影吐血倒飞出去,狠狠栽落地面,身体贴地翻滚,撞翻好几匹马才止住。 “啊”紧接着响起一道凄厉惨叫声。 “死!”高虎杀气迸发,一刀将叛军半步大能一劈两半,然后惊呼着朝栽落地面的身影扑去,到跟前长刀横扫把攻上来的叛军逼退,急声问道“张兄弟,有无大碍?” “咳咳咳”张小卒趴在地上,嘴里连咳几大口鲜血,粗喘好一会才勉强缓过一口气,苦笑答道“还好,死不了!” 说完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两粒元始金丹吞下,在元始金丹磅礴灵力滋润下,受损的经脉血肉迅速恢复,翻身爬起,道“高大哥,我没事了。咱们速速归为,把困龙盘活!” “好小子!”高虎朝张小卒直挑大拇指,心中的震撼已经难以言喻。 刚才他正被叛军半步大能步步紧逼,眼看就要露出败势,哪知张小卒突然从叛军半步大能身后窜出,照面二话不说,一拳轰出。 张小卒偷袭的时间和角度就把握的恰到好处,叛军半步大能被他吓了一跳,但当他看见偷袭之人是张小卒后,紧张的心顿时松弛下来。 张小卒作为另一头龙的龙头,这位叛军半步大能早就留意过他的战力,所以发现是他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一边化解高虎的攻击,一边不慌不忙地回给张小卒一拳。 两只拳头撞在一起,碰撞出震耳的轰鸣。 叛军半步大能表情惊变,这才感受到张小卒这一拳的不凡,竟把他拳头表面的真元力撕开一道口子。不过他并不慌张,因为单单把他的真元力撕开一道口子压根伤不到他。 然而就在他大意的瞬间,张小卒拳头表面突然爆发出刺目红芒,顺着撕开的口子灌了进去,紧接着他就感受到神魂被一股霸道至极的阴损之力狠狠灼烧,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抱头惨叫。 高虎抓住机会,一刀将其斩落。 一个十六岁少年,一拳把半步大能击伤了。 若非亲眼所见,高虎打死也不相信。 “杀!”戚哟哟率五万骑兵杀到,她没有直奔被围困的双龙,而是从叛军外围切进去,接着军阵分作两股,一左一右往两侧冲杀,似乎要把叛军包围。 “杀!”与此同时两条困龙逐渐盘活。 张小卒由龙头位置退到了后面,他伤得不轻,需要缓一缓。 “大军还有多久才到?”叛军指挥官沉声问道。 “还需一刻钟。”副官答道。 “该死,怎么这么慢?”叛军指挥官气怒地把手中令旗摔在地上,传令道“鸣鼓收兵!” 他已看出戚哟哟的意图,一刻钟的时间他不敢等。 “正义与审判,为战场而生的心境,果真了得。” “此女绝不能留,留之必成大患!” 他望着正在战场上纵横冲杀的戚哟哟,露出深深的忌惮神色,而后眼睛里射出狠毒的光芒。 “哦” 望着败退的叛军,大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扫多日逃亡的屈辱和憋闷。 “你好,双鹰城,燕尚武,可否交个朋友?”燕尚武找到了张小卒,一脸期待地问道。 “你好,白云城,张小卒。”张小卒回以微笑。 “呃,你不是雁城人?”燕尚武诧异问道。 “怎么,有问题吗?”张小卒不解。 “没问题,我以为你是雁城人。”燕尚武摇头笑道,“你似乎比我想象的好相处。” “得分朋友还是敌人。”张小卒道。 “哈哈,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燕尚武大笑道。 “你就是张小卒?”一道空洞没有感情的声音从张小卒身后传来。 张小卒眼神一颤,心里大吃一惊。 他的入微心境一直展开着,可是却没有察觉到身后之人的靠近,直到此人开口说话,他的入微心境才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此人就像藏身在雾里一般,但是他身体四周并没有雾气。 张小卒知道那是空间之力。 “你是谁?”张小卒转身,目光落在来人身上。入微心境都看不清此人,一双肉眼自然也看不清。 “你就是张小卒?”来人没有回答张小卒,而是继续追问。 “对,我就是张小卒。你是谁?”张小卒皱眉应道。 “呵,终于找到你了,跟我走吧。”来人道。 “你是谁?找我何事?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再敢装聋,我立刻问候你祖宗十八代。”张小卒不悦道,他最烦这种见面就自顾吧啦吧啦,不好好说话的家伙。 燕尚武在一旁非常赞同地点头,若不是看眼前这厮不好惹,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六扇门,罗刹。”来人似乎忌惮于张小卒的威胁,终于自报来路姓名。 “参见罗刹大人!”燕尚武闻言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慌忙翻身下马朝来人恭敬行礼。 “六扇门?抱歉,第一次听说。”张小卒皱眉,他第一次听说这个门派,不过由燕尚武畏惧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个门派很厉害,于是他放缓语气,问道“阁下何事找我?” 燕尚武神色愕然,张小卒淡定的回答让他心肝儿乱颤,见张小卒似乎真的没听说过六扇门,忙压低声音小声给他讲道“六扇门是直属皇帝陛下调度管辖的帝都衙门,是皇权之下最高执法司衙。” 第四百六十八章 六扇门 无知无畏。 张小卒从未听过六扇门,还当是南境某个宗门,所以听见“六扇门”三个字,他心里并无太大波动,也无多少畏惧。 南境诸多大宗他都已打过交道,以至于宗门在他眼里已经失去那层神秘面纱,没有了最初的忌惮和敬畏。 直到从燕尚武口中得知六扇门是怎样的存在,张小卒心里这才咯噔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人来头这么大,难怪燕尚武会这般畏惧。 他看着眼前这个以空间之力遮掩己身的家伙,不由地皱了皱眉。 在与镇南王府的仇怨明朗之前,他不怎么想和皇室势力打交道,因为或许明年春分过后他就可能变成皇室通缉的重犯。 不过还是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向罗刹躬身见礼道:“张小卒见过罗刹大人,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跟我走,帝国有任务给你。”罗刹说道。他的声音冰冷而又空洞,不知是空间之力影响的缘故,还是性格如此。 张小卒略作沉吟,问道:“我能拒绝吗?” “——”燕尚武在一旁听见张小卒的回答,惊吓地张大嘴巴,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想要拒绝六扇门的任务,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吗? 他有心想提醒张小卒一声,可迎面扑来的冰冷气息压迫的他呼吸一窒,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他禁不住暗叫一声糟糕,心知张小卒的话激怒了罗刹大人。 “不能。”罗刹气息凛冽地吐出两个冰锥一样的字,见张小卒又开始皱眉,他语气愈加冰冷道:“要么接受并执行任务,要么死。” 张小卒感受到了来自罗刹的凛冽杀气,冰冷彻骨,让他抑不住心惊肉跳,感觉只要他敢说半个“不”字,这家伙就会立刻对他下杀手。 咚咚咚—— 远处城墙上传来收兵的鼓令。 “叛军即将兵临城下,打完仗再谈如何?”张小卒问道。 罗刹沉默片刻,而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话音落下,他身影一晃,原地凭空消失。 “呼——”燕尚武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敬佩地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音赞道:“兄弟,好胆量,竟然敢和六扇门的大人讨价还价,佩服佩服。” 张小卒翻身上马,看向燕尚武问道:“你说六扇门的人找我干什么?” “——”燕尚武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张小卒,脸上写着五个字大字:“我怎么知道。” “多半是想吃白食,占我便宜。”张小卒自问自答道。 燕尚武正在翻身上马,听见张小卒的自问自答,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哭笑不得道:“兄弟,我觉得你想太多了。六扇门直属皇帝陛下管辖,皇权特许,从国库里拿东西都不需要请示六部的,不至于吃白食,占你便宜。” “那可不一定,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张小卒说道,他猜测六扇门的人找他,极可能是想让他给他们加持物件,但是又不想支付报酬,所以就打着帝国的大旗。 燕尚武眼角狠抽了两下,若不是打不过张小卒,他肯定会一泡尿把这家伙滋醒。 大军进城,城门关闭。 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整顿,进食干粮补充体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城战。 张小卒随戚哟哟登上城墙。 “刚才在城外,有个六扇门的人找我。”张小卒小声说道。 戚哟哟闻言大吃一惊,她知道六扇门是怎样的存在,诧异问道:“六扇门的人找你作甚?” “不知道。”张小卒答道,“说帝国有任务给我,具体什么任务还没说,我让他打完仗后再说。” “他同意了?”戚哟哟讶然问道,她听说的六扇门可没这么好说话。 “嗯”张小卒点头道。 “据我所知,六扇门的人可没这么好说话,不会是有人冒充吧?”戚哟哟狐疑道,不过没等张小卒应声,她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道:“应该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冒充六扇门的人。” “可能是因为还在打仗的缘故。”张小卒说道,“我观燕尚武对此人极是畏惧,六扇门很可怕吗?” “可怕。”戚哟哟神情凝重地点点头,“皇权特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法司衙。” “打个简单的比方,盖华阳手持天子令箭,有先斩后奏之特权,可是他想除掉家父,仍然不敢对家父先斩后奏,还要费尽心思给家父安上罪名才敢动手,但六扇门的人完全不需要,他们敢照面就一刀砍了家父,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所以官场的人皆闻六扇门而色变,宁肯去鬼门关转一圈,也不愿进六扇门喝茶。” “六扇门又分内六门和外六门,就相当于宗门的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据说六扇门内六门的核心成员,要么是修为通天之辈,要么是在某个领域天赋异禀的惊才绝绝之辈,他们一直在网罗大禹境内的惊世天才进行栽培。” “可能是你的天赋异禀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想招你进六扇门。” “能拒绝吗?”张小卒皱眉问道。 “不能!”罗刹冰冷空洞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在空气里弥漫开。 咚咚咚—— 十多颗鲜血淋漓的脑袋赫然滚落到张小卒和戚哟哟面前。 “叛军将领的脑袋差不多都在这里了,他们已经退兵。”罗刹身影在十步外显露出来,依然以空间之力遮掩着让人看不清,张口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张小卒和戚哟哟闻言皆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无法想象此人恐怖的修为实力,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进几十万敌军中,把敌军将官一锅端掉,逼迫对方退兵,万军丛中取敌上将首级远不及他。 “你和苏阳的仇怨陛下已然知晓。”罗刹嘴里紧接着又冒出一句让张小卒悚然一惊的话。 张小卒瞳孔一颤,精神瞬间紧张起来。 “陛下说,苏阳荼毒百姓,罪大恶极,当处极刑,以伸百姓之冤屈,特许你代天执刑,赐天子令箭一支。” “——”张小卒闻言惊愕,万没想到龙椅上的那位竟然是这样一个态度。 不但没有对苏阳包庇偏袒,想方设法为其开脱罪行,还赐他天子令箭,让他代天执刑处决苏阳,可见那位对苏阳犯下的罪行已是深恶痛绝,令其怒不可遏,毅然大义灭亲,不予姑息。 “陛下圣明!”张小卒单膝跪地,真诚感恩道。他想,那一位定然是一位嫉恶如仇、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但,陛下希望你能网开一面。”罗刹又道。 第四百六十九章 逆鳞 听见“网开一面”四个字,张小卒不禁摇头凄笑,觉得自己太天真,竟然真会以为龙椅上那位能做到大义灭亲,原来不过是说点好听的冠冕堂皇的话罢了,到头来还是要保苏阳。 然而他刚要起身拒绝,就听罗刹接着说道:“陛下希望你能可怜苏家人丁不旺,给苏阳留个子嗣。另外,老王爷戎马一生,为天下百姓挣了一份安宁,纵有生子不教之过,但希望能功过相抵,临了也让他走得安宁一些吧。” 张小卒知道自己误会了,此“网开一面”非他想的“网开一面”,当即点头答应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为难苏阳的妻儿老小,但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必须血债血偿。” “呵,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罗刹冷笑,“也就是陛下圣明,否则——与你说这些作甚?张小卒,接天子令箭。” “张小卒定不负陛下所托,誓杀苏阳这个人渣败类,为帝国驱除害群之马,为惨死冤魂报仇雪恨。”张小卒朗声说道,恭敬地托起双手。 “哼!”罗刹冷哼一声。 他对张小卒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他觉得张小卒应该跪地涕零,感谢皇恩浩荡,天子圣明才对,否则这仇他有什么资格报? 一介草民,焉敢冒犯皇家威?一声令下就能让他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在天地间。 可张小卒嘴里自始至终没说半个感谢的字,非但没说,话从他嘴里出来,反而成了皇帝陛下请他去杀苏阳,为帝国驱除害群之马。 真是岂有此理。 他又如何知道张小卒心中所想。 在张小卒看来,他杀苏阳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不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才能杀,也不用得到什么恩赏才能杀。 罗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张小卒一句“谢主隆恩”,心中抑不住气怒,可是又不能把张小卒怎么样,最后只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气。 一支不到两尺长的血色令箭从罗刹手中抛出,飞落到张小卒的手中。 令箭入手微凉,张小卒观察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便将其收入须弥芥子。 “叛军已退,你所顾虑的事也已明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罗刹说道。 “你还没说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走在大街上,别人到你面前报个名号,然后让你跟他走,你就啥都不问跟他走了吗?”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你在挑战六扇门的权威。”罗刹语气瞬间冷得刺骨。 “与人打交道话都说不清楚,六扇门的人都像你一样脑残吗?”张小卒非但无惧,且寸步不让,讥讽冷笑。 但是他的话成功激怒了罗刹,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扼住他的脖子,把他身体原地举了起来,同时四周空间好似全部凝固,把他整个身体禁锢,他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罗刹突然迈步朝张小卒一步步逼近,杀气凛冽地问道:“你若求死,我可以成全你。” “白——痴!”张小卒拼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他的脸已经胀如猪肝,脖子被无形力量紧箍,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吱声,感觉脖子就要被生生掐断,胸腔里已经窒息,快要爆炸的感觉。 但他依然没有露出畏惧之色,只是冷笑地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罗刹,尽管不知道罗刹究竟找他做什么,但他心中笃定罗刹不敢杀他。 苏翰林赐了他天子令箭,就等于给了他一个免死金牌,罗刹这个跑腿的奴才难道敢违背主子的意向不成? 旁边戚哟哟右手按在剑柄上,保持着一个拔剑的姿势,不是她不敢拔,而是她的身体也被禁锢,动弹不得。 她心里焦急万分,知道张小卒的倔脾气上来了,想出声劝张小卒服一声软,可奈何开不了口。 “说出你的遗言,本大人送你上路。”罗刹在张小卒面前站定脚步,冷冷说道。 张小卒只觉紧箍的脖子突然松开一些,抑不住急喘几口气,而后冷笑道:“我保证,哪天你若是落在我手里,我绝对用鞋底抽你嘴巴,让你学会和别人说话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你——” 声音戛然而止,脖子再次被紧箍住。 啪! 张小卒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啪! 紧接着又一巴掌。 啪啪啪—— 接连抽了十巴掌,抽得张小卒嘴角流血,罗刹才住手,问道:“学会了吗?” 张小卒眼神里只有冷笑和愤怒,没有罗刹想要看到的恐惧,让罗刹心中愈加气恼。 他感觉自己被张小卒彻底无视了。 他堂堂六扇门暗门的罗刹,满朝文武任谁听见他的名字都得色变的罗刹大人,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无视了,气得他想杀人。 心里猫抓一般难受,不杀不快。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想杀人的冲动了。 可是张小卒不能杀。 让他感觉像挨了一闷棍一样难受。 他目光突然落在戚哟哟身上,但马上又气恼地收了回来,因为他知道戚哟哟的身份,除非活腻歪了,否则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那个老屠夫。 “小子,我知道你手持天子令箭有恃无恐,笃定我不敢杀你。没错,陛下看重你,我确实杀你不得。可是有些人我想杀就杀,比如说那个叫牛大娃的小子。信不信我把他的头也拧下来丢在你面前?” 张小卒已经被他们调查的清清楚楚,他自然知道牛大娃和张小卒的关系,遂气急之下拿出牛大娃威胁张小卒。 如他所愿,他从张小卒的眼睛里看到了慌张、害怕以及恐惧,但同时也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戚哟哟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心知牛大娃是张小卒的逆鳞,罗刹竟然拿牛大娃的生命威胁张小卒,这可触碰了张小卒的禁忌。 罗刹好笑地看着张小卒眼睛里的杀意,就好像巨龙在欣赏蝼蚁的愤怒,除了好笑也只有好笑。 他再次松开张小卒的脖子。 张小卒粗喘了几口气,然后盯着罗刹,眼睛里的杀意毫不掩盖,但嘴上却认输道:“很抱歉冒犯了你的威严,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我跟你走。” “你想杀我?”罗刹问道。 “没错。旦有机会,绝不放过。”张小卒不否认。 砰! 张小卒的头被狠狠砸在地上,把坚固的城墙石砖都给撞碎了。 “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罗刹冷笑,“你在我眼里如蚂蚁一般弱小,我站着不动让你杀,你都杀不了我。” “机会总会有的。”张小卒昂起脑袋笑道。 “好像是个不错的游戏,能给枯燥的路途添加一些乐趣。”罗刹笑道,空间之力涌动,松开了对张小卒的禁锢。 “你怎么样?”戚哟哟身体甫一解除禁锢,立刻扑向张小卒关切问道。 “别担心,我没事。”张小卒翻身坐起,抖了抖头上的石屑,脑门上只磕破一点皮。 戚哟哟伸手擦去张小卒额头上的灰渍,而后转头看向罗刹,寒声道:“不过是仗着一把年纪欺负我们后辈罢了,传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六扇门罗刹,这名字我戚哟哟记下了,今日这口气早晚找你讨回来。” “小丫头,注意你的言词,否则即便你太师父是张屠夫,本大人一样敢教训你。”罗刹警告道。 “那你可有胆跟我回雁城,把这话当着我太师父的面再说一遍?”戚哟哟问道。 “哼!本大人有军机要事在身,哪有时间陪你去雁城闲逛?”罗刹冷哼道,他知道张屠夫在雁城,自不敢应戚哟哟的话茬。 张小卒开口说道:“别跟他废唇舌,我会找到机会弄死他的。” “嗯,往死里弄,不用给我面子。”戚哟哟点点头,目光从罗刹身上收回。 “——”罗刹听着二人的对话,气得嘴角直抽。 “你眉心怎么了?!”戚哟哟转过头来,赫然发现张小卒的眉心往外渗了一些血,忙惊慌问道。 “没事,受了一点小伤,可能刚才把伤口震开了。”张小卒抬手不以为意地抹掉眉心血渍。 他刚才被罗刹禁锢揉虐,心里甚是憋屈,气急之下欲沟通眉心鬼瞳,但眉心传来阵阵刺痛,已经愈合的伤口竟再次裂开,估计又要往外渗好几天血。 “本来想多陪你几天的,可惜被这老家伙搅和了。”张小卒转移戚哟哟的注意力,说着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套铠甲,递给戚哟哟,道:“昨晚一路奔行,没找着机会给你。这是伯母让人用独角烈焰兽的鳞甲做的铠甲,做好了送到听雅轩,我来的时候把你这身顺便带了过来,你找时间换上。我试过,刀枪不入,很好用。” “好。”戚哟哟接过铠甲。 “在战场上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冲动、冒进,你这个将军当的让我很不放心。”张小卒禁不住担忧道。 戚哟哟噗嗤一乐,道:“你且安心,我会小心的。” “那我就去边境了。” “恐怕得明年春分前才回来。”张小卒恋恋不舍道。 戚哟哟向前倾身,红唇附到张小卒耳边,以只有张小卒能听见的极低声音说道:“陛下赐你天子令箭,给你报仇的机会,可他同时也给了苏阳一个活命的机会。” 第四百七十章 铁饼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一句谚语用来形容太湖城再合适不过。 太湖城地处位置偏僻,境内多山川丘陵,以至农牧业贫乏,又无矿产资源等牟利产业,故而在前朝时期一直较为穷困。 但是自苏翰林登基称帝后,太湖城就摇身一变,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每年非但无需向帝国上缴赋税不说,国库反会下拨大量金银钱粮,让本不富裕的太湖城一下膀大腰圆起来。 城墙建得巍峨高大,道路修得四通八达,房屋砌得宽敞明亮—— 要说旱灾对南境哪个城造成的灾害最小,非太湖城莫属,因为百姓家家都有存粮,只要不是懒汉人家,家里粮垛都装得满满的,若能勒紧裤腰带省着吃,吃两三年都不成问题。 官员也都大有作为,旱灾初现端倪就警觉起来,全境兴修堤坝蓄水屯水,旱灾甫一显露凶相,当机立断下令停止农田灌溉,弃田保水。 没别的,县府州城的官家粮仓都装得满满的,官员们心里有底气,便是一年不种地也饿不死百姓,但是一年没水喝,绝对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事实证明太湖城官员的决断极为明智,救了太湖城万千百姓的性命。 旱灾至今,太湖城百姓的饮水从未断过,尽管一个人一天只能领到一碗清水,但人都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百姓们虽有忧虑,但仍然安稳过着日子,没人闹腾,更没人造反,因为大家心里都有盼头,官家的作为也让他们有信心熬过这场旱灾。 说到底还是因为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若大禹每一户人家都能似太湖城百姓这般安居乐业,那将是怎样一片盛世江山?” “若百姓人人吃饱穿暖,仓有余粮,手有银钱,朕何愁江山不稳?” “可惜啊可惜,这万家灯火不过是梦幻泡影,是靠朕每年拨粮拨款堆砌出来的,一旦朕停了它的粮款,恢复它的税收,无需几年它就会被打回原形。” “哎,难道天下穷苦百姓就活该世世受苦受难,就活该世世饥肠辘辘,就不能过一过顿顿有米有面,顿顿有鱼有肉的安乐生活吗?” 苏翰林站在太湖城的城墙上,望着城内的万家灯火,感慨连连。 一身粗布麻衣的他,看上去无甚特别之处。 若穿着这一身打扮走在大街上,顶多会有人多看他两眼,觉得这个白发苍苍的消瘦老头颇有几分威势,好奇心重的人,或许还会猜测一下他的身份。 仅此而已。 苏皇大帝,走下龙椅,脱下龙袍,换上粗布麻衣,就是一个颇有几分威势的老头。 他的个头比站在一旁的苏翰举略高半头,身体格外清瘦,皮肤暗淡粗糙,须发苍白,脸上褶皱又多又深,眼窝凹陷,目光略有几分浑浊,脸相因太过清瘦塌了下去。 他的身上透着一股子死气。 “大哥,你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放下吧,安享两年清福。你看你,这都操劳成什么样子了?”苏翰举站在苏翰林身旁心疼关切道。 “呵,你还好意思说。”苏翰林嗤鼻冷笑,道:“让你去帝都陪我聊天解闷,你去过吗?到头来还得老子拖着半死残躯大老远跑来看你。” “那不是怕给大哥你添麻烦嘛。”苏翰举摸摸鼻子干笑道。 “添个屁麻烦,谁爱说就让谁说去,他们说累了说烦了,自然就闭嘴了。”苏翰林没好气地说道。 “翰举,你说——” “嗯?” “像这样的盛世繁华真不可能实现吗?”苏翰林指着万家灯火问道: “帝国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竟然需要社会最底层的穷苦百姓扛着前行,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可笑又可悲的事吗?真就没有办法免除百姓赋税,让老百姓过上安稳富裕的生活吗?不说天天大鱼大肉,可三五天吃一顿不算过分吧?” 苏翰举皱眉,道:“没有赋税就没有银钱,没有银钱帝国如何养兵养马?如何修渠铺路?如何赈灾放粮?没钱甚至都发不起官员的俸禄,官员没俸禄,吃不饱肚子,那不就都回家种地去了?” “所以得变,从根上变,废除这个破旧不合理的制度,建立一个真正为老百姓好的新制度。”苏翰林浑浊的眼眶里猛然亮了起来。 “怎么废除?如何建立?”苏翰举好奇问道。 苏翰林沉默,没有回答苏翰举的问题。 因为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他足足耗费三十多年时间才琢磨出一条不知道能不能成的道路。 只可惜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没有时间去验证这条道路的可行性,只能把这一重任交给下一任帝王去实践,他能做的就是在死之前尽可能的为其铲除障碍。 “苏阳的事我听说了。”沉默许久,苏翰林突然开口说道。 “我教子无方,孽子苏阳辱没苏家声誉,令列祖列宗蒙羞,请大哥严惩!”苏翰举羞愧难当道。 “我赐给张小卒一支天子令箭,让那小子放心去报仇。”苏翰林说道。 “让人家报仇是应该的,苏阳死在张小卒手里也是罪有应得。”苏翰举说道。 尽管知道苏阳死有余辜,可就这么谈论着他的生死,苏翰举心里还是难以抑制的悲伤难过,不能释怀。 苏阳毕竟是他儿子,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 “但也等于给了苏阳一个活命的机会。”苏翰林又道。 “怎么说?”苏翰举皱眉。 “我给张小卒和牛大娃报仇的机会,若他们大仇得报,则苏阳罪有应得。若他们报仇不成反被苏阳所斩,那这个血海深仇也就随着他二人命陨而消失,苏阳所做的恶行也就随着他二人命陨而不为人知,届时我会把苏阳带去帝都,让他老老实实过完此生。”苏翰林说道。 “这么做未免对张小卒二人不公。”苏翰举道。 “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苏翰林道。 …… 望着面前旺烈燃烧的篝火,回想着戚哟哟在耳畔的低语,张小卒不禁摇头苦笑。 他还以为龙椅上那位真的那么圣明,愿意为柳家村惨死的百姓申冤做主,原来不过是惺惺作态,画个又大又圆又好看的饼给他而已。 并且画的还是一张铁饼,一口咬下去,不小心就会硌掉满口牙,甚至可能搭上小命。 什么老王爷年事已高,让他老人家安静的走,原来真正的用意是让他们不要到处张扬苏阳的恶行。 说白了就是,报仇你俩安静的去报就行了,不要告诉其他人。 苏阳会乖乖受戮吗? 肯定不会。 那么也就是说他和牛大娃若是被苏阳杀了,就不会再有人找苏阳报仇,没人找苏阳报仇,这件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张小卒心中窝火,若不是戚哟哟点破说给他听,他到现在还抱着铁饼乐呵呢。 他心里抑不住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想拿鞋底抽苏翰林的嘴,啪啪给他两鞋底,看他能不能一两句话把事说利索咯,非要带弯藏沟的,有意思吗? 啪! 一根骨头突然横空飞来,精准地砸在张小卒脑袋上,把他身体砸得横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十多圈才停下来。 张小卒神色平静地爬起身,拍打掉身上的泥土。 这样的袭击他已经习惯了。 离开抚州城的这一路上,罗刹一直乐此不疲,打他骂他羞辱他,就想看他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样子。 刚开始他确实愤怒无比,几近瞪裂眼珠,咬碎钢牙,不顾一切地和罗刹拼命,但换回来的是罗刹更加无情的羞辱和嘲讽。 渐渐的他便平静了下来,无论罗刹怎么打他羞辱他,他都强压怒气不在脸上表露出来,不去自讨苦吃,不去自取其辱。 他不得不承认,罗刹的强大让他倍感无力。他夸口会找到机会复仇,但是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找到。 “小子,你不是说要找机会杀我吗?你怎么不在烤肉里下毒?给你机会你都抓不住,太废了!”罗刹的讥笑声远远传来。 他刚才故意拿出肉吩咐张小卒烤熟,好给张小卒下毒毒死他的机会,然后他会在张小卒偷瞄下吃下下毒的肉,最后口吐白沫死在张小卒面前。 当张小卒以为大仇得报喜极而泣时,他会拍拍屁股没事人一样的站起来,狠狠地戏谑张小卒一番,看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糗样。 他承认这是非常无聊的低级趣味,可是用来捉弄张小卒,他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因为张小卒倔强而又冷酷的眼神,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张小卒像一匹桀骜难驯的野马,而他想驯服这头野马,让张小卒臣服在他的脚下。 如此一来,等张小卒加入六扇门后,就能为他所用。 但是张小卒这匹野马好像不容易驯服,并且张小卒每次用那种隐忍的平淡目光看他时,他都会抑不住生出心悸感,让他很不舒服。 另外,张小卒对他的诸般羞辱表现得越来越平静,亦让他不舒服。 就像现在,他拿骨头把张小卒砸出数丈远,还言语讥讽挑衅,但张小卒自始至终一声未吭,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当他空气一般。 他正要发怒,给张小卒来点狠的,远处的夜幕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擦擦擦—— 没有虫鸣兽吼的寂静夜里,空荡的脚步声隔老远就能听见。 第四百七十一章 机会的种子 擦擦擦—— 脚步声渐行渐近。 可能是望见了这边的篝火光亮,朝这边径直走来。 来人很快进入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范围。 张小卒看见来人有三个,两男一女,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两个男人一胖一瘦,皆穿短打劲装,由其明亮锐利的眼神和强劲绵长的呼吸可以看出,这二人修为不俗。 胖子膀大腰圆,形似蛮熊,一脸络腮胡,脸上多横肉,凶相毕露,手里提着一柄黑色的长柄蒜头锤。 瘦子面黄肌瘦,形似枯柴,与胖子形成鲜明对比,一双三角眼里精光闪动,给人非常精明的感觉,在他腰间斜挂着一柄弯刀。 女人一袭绿色薄纱长裙,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凸凹有致的身姿婀娜摇摆,耦臂长腿若隐若现,烈焰红唇,粉面桃腮,细眉狐眼,天生媚相。 常言道:相由心生。 张小卒甫一看见这三人的面相,即知这三人非易与之辈。 三人接近到大概五十步距离时,突然放缓了脚步。 绿裙女人从悬在腰间的纳物囊里取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拉开端在眼前看了看,又抬眼悄悄打量一番张小卒,然后又对着手里的纸看了看,脸上突然绽放出喜色,使劲点点头,轻道:“找到了,就是他。” “运气不错。”胖子勾起嘴角笑道。 “据说这小子颇有几分能耐,紧着点,可别阴沟里翻船。”瘦子提醒道。 三人交谈声非常小,以为只有他们三个能互相听见,却不知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他们的对话被张小卒一字不漏地听在耳朵里。 并且绿裙女子手里那张卷纸也被张小卒尽收眼底,是一张画像,画的正是张小卒。 显然,这两男一女是冲着张小卒来的,而且由他们简短的交谈可知,三人来者不善。 张小卒当做没看到三人,迈步走回篝火边坐下。 他面色平静,但心中早有涟漪,这三人找他的目的他大概猜到了,可是他不明白这三人为什么会找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来的? 莫非是有人暴露他的行踪,故意引人前来找他? 张小卒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罗刹,心知若真是有人这么做,那这个人必是罗刹无疑,因为知道他行踪的只有这个家伙。 是感觉一个人折磨他不过瘾,所以想找多点人一起来羞辱欺凌他吗? 这个该死的变态狗杂种! 张小卒心中猜测,咒骂。 “小兄弟,你好。” “我兄妹三人行路至此,远远瞧见此处光亮,便迎光寻了过来,想借光亮在此歇息一晚,不知小兄弟能否行个方便?” “眼下兵荒马乱,大家在一起既可以互相照应,也可以聊天解闷。” 三人走到近前,瘦子男人两步向前,朝张小卒抱拳见礼,客气询问。 “不方便。”张小卒目光冷淡地看着三人说道。 “——”瘦子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张小卒会拒绝,接着脸上露出尴尬神情,道:“我们就在这边歇息,保证不会打扰小兄弟你,还请——” “不方便。”张小卒再次说道。 “小兄弟,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胖子男人脸上横肉一抖,瓮声说道。 “留三个对我不怀好意的豺狼在身边,是让我多条死路吗?”张小卒冷笑问道。 “——”三人集体尴尬,本来还想装一下好人,未曾想照面就被张小卒戳破心思,一时间让他们措手不及。 “咯咯,既然张兄弟这般爽快,那我们三个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绿裙女人掩嘴娇笑道,“劳烦张兄弟为我们加持一百件玉器。” “好说。” “一件五十粒元始金丹,先付报酬后加持,百年老店,童叟无欺。”张小卒爽快点头。 “哈哈——” “咯咯——” 三人闻言捧腹大笑,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 笑罢,胖子手中铁锤一晃,怒目圆睁,冲张小卒喝问道:“你小子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给你两条路,要么乖乖给我们做事,要么老子把你一锤锤爆。” “来啊,锤我,不锤你就是狗.娘养的。”张小卒挑衅道。 “找死!”胖子闻言大怒,噔噔两大步扑到张小卒面前,黝黑的蒜头锤照着张小卒当头砸下。 张小卒不闪不躲,神情不慌不乱,昂头盯着胖子的眼睛冷笑。 他笃定胖子不敢杀他。 也不是不敢,确切点说应该是不舍得。 这三个家伙想让他加持一百件玉器,显然是把他当摇钱树,想拿他发财。 既是求财而来,又怎会舍得杀他。 再者,有罗刹在,他想死都难。 砰! 蒜头锤狠狠捶在张小卒身旁的地上,土石纷飞,把地面砸出一个三尺大坑。 张小卒坐在坑边,纹丝未动,看着气急败坏的胖子,张嘴道:“狗.娘养的。” “你他娘的!” 张小卒丝毫不慌的淡定模样,外加无情嘲讽,让胖子跳脚大骂,噌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狰狞冷笑道:“老子等着用你发财呢,怎舍得杀你,但是废你两条腿还是可以的。” 说着再次扑向张小卒,锋利的匕首直取张小卒双腿。 一抹寒光自张小卒眼睛划过,在匕首即将刺中他大腿的时候,他身体突然往斜侧弹起,同时骨刀出现在他左手,双手持刀猛地砍过去。 嗤! 骨刀锋利的刀刃划过胖子白净的脖子。 圆滚硕大的脑袋咚的一声跌落地面,骨碌碌滚出好几步远。 “你——你——”瘦子惊愕又惊恐地瞪着张小卒,压根没料到张小卒竟然会暴起伤人,并且一动手就是取人性命。 “啊!大哥——”绿裙女子凄厉尖叫,而后表情狰狞地冲瘦子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瘦子仓啷一声抽出腰间弯刀,杀气腾腾地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猛地前跨一步,早已扬起的骨刀冲着瘦子当头皮下。 瘦子吓得亡魂皆冒,他想闪躲却惊恐发现张小卒这一刀封死了他的所有闪躲路线,只能挥动弯刀格挡。 当!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瘦子悲呼一声,双膝咚的一声跪到地上,完全承受不住张小卒这一刀之威。 咔! 一声脆响,他手中的弯刀断作两截。 张小卒第二刀紧接而至。 “好汉饶命!”瘦子尖叫求饶。 噗! 一刀两半。 “呸!” 张小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神色阴冷道:“是我的心不够狠,还是我的刀不够快?让你们一个个觉得我张小卒可以随意拿捏。”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绿裙女子。 绿裙女子见张小卒冷如冰锥的目光射来,吓得激灵一颤,也不哭嚎了,脸上慌忙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张公子,对不起,奴家知道错了,求您大人大量,饶奴家一条贱命。” “我不杀女人。” “滚吧!” 张小卒冷喝道。 “谢公子不杀之恩!”绿裙女子急忙称谢,接着转身就跑。 “等一下!” 张小卒喝住绿裙女子,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道:“把他们两个一起带走。” “多——多谢公子!”绿裙女子声音悲切,上前收拾胖瘦二人的尸体。 “你和他二人什么关系?”张小卒问道。 “他是我大哥。”绿裙女子抱着胖子的脑袋落下泪来,看向瘦子的尸体道:“他是我男人。” 尽管她早就料到他们三人恶事做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仍然心痛的无法面对。 “哎——”张小卒叹了口气,道:“这二人煞气遮面,定是做过许多杀人越货的勾当,今日死在这里也是罪有应得。不过我杀你两位至亲,也欠你许多,便给你加持一个物件,偿还于你。拿一个贴身物件来。” 绿裙女子摘下脖上玉坠递给张小卒。 玉坠染血,张小卒未伸手接,让女子摊开掌心,而后勾动手指给玉坠加持上养魂符,问道:“知道怎么用吗?” 绿裙女子摇了摇头。 “贴身放着即可。晚上睡觉或是修炼的时候,可以贴放在眉心上,滋养效果更佳。”张小卒细心讲解道,似乎生怕不知道绿裙女子怎么用。 “多谢公子!” “奴家告退!” 绿裙女子用一根绸缎把胖瘦二人尸体捆在一起,背在背上转身离开。 但走出不到十步,一道模糊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罗刹冰冷空洞的声音响起,一把扼住绿裙女子的脖子将其身体提起,突然咂嘴一声秽笑,道:“如此尤物,不享用一番实在可惜。” 说着把绿裙女人背在身后的尸体震开,掐着她的脖子往一个方向走去。 很快远处的黑暗中就响起淫糜之声。 张小卒坐在篝火边,听着传来的阵阵淫糜声,拳头紧了又紧。 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甚至可能是罗刹故意给他的机会。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情绪,告诉自己,还需再等。 机会的种子他已经埋下,需要耐心等待它生根发芽。 第四百七十二章 服软 情绪平静下来后,张小卒的大脑跟着冷静下来。 听着远处渐渐粗重的淫糜声,他心里不屑地哼了声,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是罗刹故意暴露给他的机会,否则以罗刹对空间之力的掌控,只需一个空间隔绝,别说声音,就连影子他都看不到一点。 就像那日在抚州城墙上,他被罗刹玩弄于股掌之上,甚至差点被罗刹杀死,可自始至终也没人过来搭救,不是他们全都畏惧罗刹不敢上前,而是压根没人看得见,因为罗刹隔绝了空间。 就连星辰境的肖冲都没察觉异常,可见罗刹对空间领域的强大掌控力。 所以罗刹让他听见声音,分明就是在故意引诱他出手,除非罗刹心理变态,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干这种事。 张小卒收摄心神,服下一粒元始金丹,盘膝而坐,双手抱印于小腹丹田处,运转心法开始修炼。 四道战门里,张大到张六都在忙碌着。 张四跟着白巨猿对海咆哮,效果显著,气势之力越来越多,白巨猿的身躯越来越庞大。 张五在速门里研究符咒之术。 因为天武道人曾经提过一句,鬼符是阴损之术,使多了有伤天和,所以他一直都没怎么仔细研究过鬼符,但是这几日他一直都在研究鬼符。 想要对罗刹一击必杀,必须借助鬼符之力。 张六在气门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练习握刀姿势和基础刀法。 张小卒已经明显感受到练习带来的益处,这从他刀法威力的提升就能看出来。 张大、张二、张三,依然在心门里跟着沙滩男孩练习拳法和桩功。 心门是张小卒给第四道战门起的名字。 张三进步十足,他已经可以跟着第三个男孩熟练地打拳,并且状态也发生了惊奇的转变,从刚开始的剧烈耗神难以持续,到现在越练越有精气神。 根据第二个和第三个男孩出现的经验,张小卒觉得第四个男孩就快出现。 基础已经打下,他无比期待第四个男孩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沙滩上的锈剑,张小卒分出一缕意念碰触了一下,结果直接被一道剑气斩灭。 张小卒吓得咋舌,感叹这剑实在太霸道。 如果能把它从心门里拔出来,他一定把它送给周剑来,让他们两个使剑的互相伤害去。 让张小卒暗叫可惜的是,战门内无法修炼《太极阴阳冥想诀》,不然他就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修炼,那他的修为提升速度一定飞快。 好在让他欣慰的是,在一粒粒元始金丹糖豆一般的吃法下,四片气海里的波涛越来越汹涌,已经显现出快要突破的迹象。 除了鬼瞳,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他强大自信的源泉。 五个月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刚走出山村的懵懂少年,怀着纯真的善意,美好的向往,少年的热情,要与山村外的浩瀚世界来一个热烈拥抱。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击碎了他的美好幻想。 他渐渐知道这个世界除了真善美,还有谎言、虚伪、罪恶、丑陋,还有饥荒、仇怨、战争和鲜血。 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不改变自己来适应这个世界。 他把自己的纯真、善良和热情渐渐隐藏起来,用冷酷、无情和拳头来武装自己。 他不忘老村长的谆谆教导,同时也牢牢记下现实世界教给他的生存法则。 嘭! 绿裙女人白花花的身体摔在张小卒面前,打断了他的修炼。 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 女人身体尚有温度,但生机却已断绝,罗刹折磨了她一夜,然后杀了她。 张小卒扫了一眼搭在女人白皙脖颈上的项坠,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冷笑,然后起身走到一旁,用骨刀在地上劈出一个大坑,把女人和另外两具残破的尸体扔进坑里埋了。 五个月前他心中有善田,即便齐蓉儿那样残酷无情地对他,他仍然不能狠下心对齐蓉儿痛下杀手,甚至最后原谅了齐蓉儿,而五个月后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刀斩杀胖瘦二人,对绿裙女人的死也无动于衷。 短短五个月,改变了他太多。 地上有一个布袋,张小卒记得它是挂在胖子腰上的,弯腰捡了起来,鼓囊囊沉甸甸的,打开袋口看了眼,里面装的全是玉件,应该是这三人准备让他加持的物件。 张小卒把袋子扔进须弥芥子,这些玉件看样子品质都不错,扔在这里也是浪费,不如留着用了。 “哼!” 远处传来罗刹的冷哼声,张小卒这一夜的冷静让他非常不满,他觉得张小卒一定会抓住他和女人行欢的机会对他动手,可结果让他非常失望,这一夜张小卒甚至都没朝他靠近一步。 他自始至终没把张小卒放在眼里,可是张小卒渐渐的沉默和冷静,让他心里越来越膈应难受,感觉张小卒越来越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尽管他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这条蛇,可是若一个不小心被张小卒这条忍辱蛰伏的毒蛇咬一口,恐怕不会好受。 “切!”察觉到自己竟然对张小卒这个爬虫生出忌惮,罗刹禁不住气恼地哼了声,大步走向张小卒,隔空一巴掌派去。 砰! 张小卒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就被一股凭空现出的大力扇得飞了出去,在地上狼狈翻滚,滚出十余丈才停下来。 “咳咳——噗——”张小卒想爬起来,可是气血逆涌,脏腑受伤,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呵——”看见张小卒狼狈模样,罗刹禁不住讥笑一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对张小卒的绝对主宰。 张小卒突然神色紧张地摸了摸自己胸口,接着脸上露出慌乱表情,猛地站起身往一路翻滚过来的方向看去,搜寻的目光很快定格在二十步外的位置,地上躺着一块水青色形似环扣的玉佩上。 他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脸上的慌乱表情化为心安高兴,朝玉佩大步跑去。 可刚到玉佩跟前,正要躬身去捡,一只脚迎面踢了过来,砰的一声踢在他肚子上,让他身体再次飞了出去。 罗刹的身影出现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水清玉佩,弯腰去捡。 “咳咳——” “住手!”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它!” 张小卒摔在地上,顾不得嘴里还在咳血,爬起身就往罗刹冲去,并歇斯底里的怒吼。 “有意思。”罗刹看见张小卒紧张且抓狂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 又见张小卒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手里已经握起长刀,时隔几日因为一块玉佩而打破沉默和冷静,再次不顾一切对他出手,罗刹的兴致当即更浓。 心知这块玉佩对张小卒一定非常重要,但前提是张小卒不是在故意做戏,玩弄计俩。 “去死!”张小卒一步踏到罗刹面前,骨刀当空劈下,刀刃破空,扭曲了空间,可见这一刀的威力非同小可。 砰! 可是骨刀尚未来得及落下,他就被罗刹一巴掌拍在地上,然后一脚踢出三十丈远。 完全不是对手。 “咦——”罗刹突然惊咦一声,半张着嘴巴,诧异而又震惊地看向手里的水清玉佩,浑厚的神魂滋养力自玉佩溢出,沿着的手臂流向他的大脑,包裹起他的神魂并滋润起来。 咚咚咚—— 罗刹的心跳不由的急促了几分,眼睛里显露出深深的贪婪之色,朝再次爬起身冲来的张小卒高兴大笑道:“哈哈,这块玉佩属于本大人的了。” 他已经明白张小卒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在乎这块玉佩了,因为这压根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这根本是一件逆天的神器。连他都经受不住这块玉佩的诱惑,何况是张小卒? 如果换成是他,他肯定也会歇斯底里,找抢夺玉佩的人拼命。 张小卒能够以符咒之力加持物件,让物件获得滋养神魂的功效,这一信息他早就掌握,但这些天他一直没提出让张小卒给他加持一件的要求,因为他知道即使拿刀架在张小卒脖子上,张小卒也不会就范。 所以昨夜看见张小卒给绿裙女人加持了玉坠,他找借口把女人留了下来。 也不能说是找借口,因为除了想见识一下玉坠的功效,他确实被女人的妖媚勾动色心,同时也想逗弄张小卒,引诱张小卒动手杀自己。 玉坠对神魂的滋养功效他见识到了,很惊奇但略感失望,因为对星辰境的他来说,这点滋养力有和没有区别不大,另外他怕张小卒在玉坠上做手脚,所以没有留下玉坠。 但手里这块玉佩拿在手里,他就再难松手,那浑厚的神魂滋养力如钩子一般牢牢勾住了他的心。 并且这块玉佩是张小卒自己贴身用的,还是意外情况下暴露出来的,除非张小卒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否则打死张小卒也不可能想到在自己的贴身玉佩上做手脚来对付他。 不过以防万一,他仍然强忍不舍,用空间之力把玉佩包裹起来,得仔细探查一番才能放心使用,因为他还掌握一个信息,张小卒会厉害的符咒之力,可以伤人神魂。 “混蛋!” “把玉佩还给我!”张小卒歇斯怒吼,状若疯狂,不顾自身伤势,又一次扬刀劈向罗刹。 但下场可想而知。 几次之后,张小卒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他以近乎哀求的语气向罗刹说道:“你把玉佩还给我,我另外给你加持一块。这块玉佩对我非常重要,它是亲人的遗物。” 第四百七十三章 种子发芽,出手 “什么?!” “你能加持出和这块玉佩同等功效的物件?!” 罗刹闻言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张小卒一定是在说大话,若不然这小子岂不是要逆天。 如他所料,张小卒沉默了。 虽然只有短短一会,但仍然没能逃过罗刹锐利的眼睛,他认为这是张小卒心虚的反应,张小卒不可能加持出和他手中玉佩相同功效的物件。 手中这块水青色的环扣玉佩,古朴古韵,一看就是非凡之物,罗刹甚至怀疑张小卒之所以能加持出具有滋养神魂功效的物件,极可能就是靠这块玉佩不为人知的神奇作用。 “效果稍微——稍微差一些,但是我可以给你大量加持,十件或是一百件,乃至更多,都可以。只要你把玉佩还给我。”张小卒说道。 “同时佩戴几件,功效可以叠加吗?”罗刹问道。 “不能。”张小卒道。 “呵,那你想也别想。” “本大人已经说过,这块玉佩从今天开始是本大人的了。你若不服,来抢便是。” 罗刹得意冷笑,张小卒越是服软,越让他觉得这块玉佩安全。 “我愿意用须弥芥子和你交换。”张小卒摘下左手的须弥芥子说道。 “呵呵,本大人空间领域天下无双,开辟的虚空存储空间十几丈长宽,要你一个破须弥芥子何用?” “再者说,你当本大人没看见你在须弥芥子上偷偷做的手脚吗?” 罗刹嗤鼻冷笑,刚出抚州城时,他就瞧见张小卒偷偷往须弥芥子上加持符咒,不过是看破没点破罢了。 “我给您道歉——” “本大人不需要。”罗刹打断张小卒的话。 “究竟怎样才肯还我玉佩?”张小卒气急问道。 “你求我啊?”罗刹戏谑道。 “好,我求你。求你把玉佩还给我。”张小卒忍气吞声道。 “哈哈,求我也没用。小子,玉佩既然已经到本大人手里,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除非,你杀了我。”罗刹语气一沉。 “混蛋,王八蛋!”张小卒气急败坏地瞪着罗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你。” “哈哈,不自量力,痴人说梦。”罗刹轻蔑大笑,他的指头隔着空间禁制摩挲着水清玉佩,心里得意非常。 张小卒的卑躬屈膝让他觉得,只要玉佩在手就能让张小卒投鼠忌器,不说能完全操控他,但是让他做几件事肯定不成问题。 “赶路!”罗刹不顾张小卒的伤势要赶路,见张小卒趴在地上爬不起身,直接拿出一根铁链挂在张小卒脖子上,拖尸体一样拖着张小卒行路。 以他的修为明明可以破空飞行,或是直接空间跳跃,可他偏偏拖着张小卒在地面上奔行,以揉虐张小卒为乐趣。 好在铁链没有往死里勒张小卒的脖子,否则他不被拖行致死,也会被活活勒死。 “你究竟找我干什么?”张小卒问罗刹,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不下十遍。 “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罗刹的回答依然没变。 张小卒不知道罗刹说的帝国任务是什么,但是他知道罗刹一直在往边境方向走,这和他的目的地倒是不谋而合。 越往南走张小卒越能感受到旱灾的可怕与残酷,路过的村、镇、县基本全都荒了,只有州城和主城里还能看到人。 饿殍遍野,枯骨遍地,彷如到了亡灵地狱。 “如果再不下雨,南境恐怕会万里无活人。”张小卒看着一具具腐臭的尸体,心中一片悲凉。 “呵呵,帝都里那群官老爷们还以为南境好着呢。”罗刹咬牙切齿地冷笑,连他残忍冷酷的心都被一路惨绝人寰的景象触动了,对帝都的官老爷生出憎恨。 一连五天,白天行路,晚上露宿休息。 噗! 火堆前,张小卒连斩八人。 这已经是自胖瘦三人之后,找上他的第九波人。 都是找他加持物件的,动辄就是几十件几百件,甚至有想把他掳走的。 但凡有人说一句:“张公子,求求你,给我加持一件吧。” 张小卒或许真就给他加持一件。 但是没有。 全都是用刀用剑和他说话,要报酬没有,不给加持就要砍胳膊砍腿。 张小卒把他们全送去地府投胎去了。 按照天武道人传授的相面占卜之术,他瞧着这些人血光遮面的面相,觉得这些人进了地府恐怕得先去十遭。 也不知道有没有亲朋好友为他们烧纸,送点愿力给他们贿赂地狱里的狱卒牢头。 想来,恐怕难有。 “小子,你的刀越来越快了。”罗刹看见张小卒干净利落地连斩八人,忍不住出声揶揄道。 “哼,终将有一天你会品尝到。”张小卒冷哼。 “哈哈,本大人一直期待着。”罗刹张狂大笑,走到不远处从虚空里掏出一张软椅,舒服地躺在上面,然后从怀里掏出水清玉佩,贴放在眉心额头上。 他已经深深迷恋上神魂滋养的舒适感,恨不得把水清玉佩塞进脑子里。 他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来检查水清玉佩,最后十二分确定,玉佩很安全,张小卒没有在上面做手脚,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贴身使用起来。 张小卒用骨刀在地上劈出一个大坑,把八具尸体以及搜刮一空的起扔进坑里埋掉,而后走到火堆边盘腿坐下。 他问过这些人为什么能找到他,得到的答案是眼下整个南境的江湖人都在找他,都听说他在最近一段时间要来边境,于是许多人就在来边境的路上碰运气。 张小卒冷笑,猜测应该是那些和他不对付的宗门干的,不想让他好过。 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的罗刹,一抹狠戾在张小卒眼睛里一闪而逝。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冲动,然后收摄心神,拿出两粒元始金丹服下。 轰—— 哗啦—— 气海里狂风大作,暴雨轰鸣,巨浪滔天,一下下凶猛地拍打在沙滩上,溅起数十丈高的浪花,整个空间都在晃动,随时都要崩塌。 除了心门里的张大、张二、张三,其他三道战门里的意念分身全都扛不住巨浪的轰击,被巨浪一一轰散。 而张大、张二、张三仍然在巨浪下悠闲地练着拳,他们的脚下似扎根在万丈厚土中,任巨浪拍打在身上,兀自巍然不动。一叶孤舟正在锲而不舍的努力再努力,希望能冲上巨浪之巅,乘风破浪而去,但巨浪无情,一次又一次把它拍翻在沙滩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突破地平线,万丈光芒照耀天空,洒落大地。 阳光落在张小卒身上,竟好似水纹一般,随着张小卒一呼一吸间身体的微小起伏而波动。 张小卒的身后,罗刹负手而立,目光阴沉地盯着张小卒,他已经站了很久,并几次对张小卒动杀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一路不停的揉虐欺凌下,张小卒竟然还能做到境界突破,万般屈辱都影响不了他的心境,这份坚毅心志让罗刹感到深深的忌惮。 他几次生出一巴掌拍死张小卒的冲动,想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不给其成长的机会,但最终都没动手,因为张小卒有极大的价值,他不舍得抛弃。 突然,波动的阳光没进了张小卒体内,周围空气中的灵力都往这边奔涌,随之被张小卒吸入体内。 “七重天境还是八重天境?”罗刹感受着张小卒突破境界造成的灵力波动,猜测张小卒的修为境界。 如果让他知道张小卒只不过是突破到四重天境,他肯定会冒出再一次扼杀张小卒的冲动。 一叶孤舟终于战胜狂风巨浪,一口气冲上巨浪之巅,乘风而去,朝着大海深处远航。 天晴雨歇,被巨浪冲刷过的沙滩如镜一般光滑。 张小卒睁开眼,两道精光自眼中一闪而逝。 “当着我的面突破境界,你心真够大的。”罗刹的声音在张小卒身后响起。 张小卒冷笑不语。 …… 九月初一,正午,毒辣的太阳高悬正顶,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热流,天地间好似一个巨大蒸笼,要把所有活得东西蒸熟。 一座沧桑古城出现在张小卒的视野里。 城墙高耸,似天堑一般。 尚隔着十数里,竟迎面扑来一股萧杀之气。 张小卒骇然,不敢想象这座边境古城下面埋葬了多少亡魂。 安定,是这座古城的名字。 它守护着南境的安定,大禹的安定。 距城门尚隔五里,罗刹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前方说道:“难怪这些天都很安静,没有一个人找你,原来是在这里聚堆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死在这里确实比死在荒山野岭强。”张小卒冷笑,言下之意这些人胆敢找他麻烦,他会让这些人全都死在这里。 “目测有三百多人呢,还有六七个好手,没想到进城前还能欣赏一出好戏,妙哉妙哉。”罗刹笑道,摆出了看戏的姿态。 张小卒冷哼一声,迈步往前走去。 “虽千万人吾往矣,勇气可嘉。”罗刹揶揄道。 张小卒自他身边走过,理都不理他,可就在错身的一刹那,他双手骤然掐起印诀。 罗刹身上暴起耀眼红芒,红得发紫。 “啊——”凄厉惨叫撕裂天空。 他身影一晃原地消失。 张小卒猛地前窜,身体化作一道光影,旋即朝前方空气一拳轰了过去。 如果细看,可以看到透明的空气下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感谢:此间皆星尘的打赏和月票支持!) 第四百七十四章 可杀人 这一拳酝酿已久。 从张小卒“放弃反抗”那一刻开始,他就在为这一拳积蓄气势和力量。 这一拳集全身之力。 是张小卒晋升海之境四重天后的最强一击,翻倍提升的三色之力,心门之内感悟的战斗意志和力量法则,他所掌握的最具杀伤力的道鬼双符咒,尽皆凝聚在这一拳上。 这一拳蓄谋已久。 从抚州城出来,张小卒就开始偷偷地往水清玉佩上刻画鬼符,须弥芥子在明,玉佩在暗。 到罗刹从地上捡起水清玉佩那一刻,连张小卒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水清玉佩上刻画了多少道鬼符。 留绿裙女人一命,还给她加持玉坠,只为勾起罗刹对加持物件的好奇心。 只是他没想到罗刹非但好奇心重,色心也很重,掳了绿裙女子还害了她性命。 水清玉佩的意外掉落,以及被罗刹抢走玉佩后的愤怒、抓狂、服软、求饶、歇斯底里等等,都是为了让罗刹放松警惕。 他有十足把握罗刹发现不了玉佩上的符印,因为他画的隐匿符印就连天武道人这个画符的大天师都察觉不出,他不相信在符咒之术上罗刹比天武道人还厉害。 然后便是隐忍蛰伏,静静地等待最佳出手时机。 上天眷顾,让他成功晋升四重天境,战力大增。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忍住没有出手。 因为罗刹时刻躲在空间领域内,只有靠近到罗刹五步之内,他才能隐约感受到水清玉佩,所以他没有十成的把握激活水清玉佩上的鬼符。 直至此刻,近在眼前的目的地,三百多冲他而来的亡命徒,让罗刹完全放松戒备,并幸灾乐祸,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他和水清玉佩之间的感应突然增强许多,尤其是和罗刹错身而过的时候,感应空前强烈。 他有十足的把握激活水清玉佩上的鬼符,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出手。 这一拳势在必得。 轰! 张小卒的拳头轰在前方的空气中,就像轰在一块无形的铁板上一般,被罗刹的空间力量阻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三色之力疯狂喷涌。 力量法则爆发威力。 道鬼符咒在拳头表面喷吐光芒。 咔! 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张小卒的拳头就撕碎了罗刹的空间力量,砰地一声结结实实轰在罗刹的身上。 罗刹万万想不到他仔细检查三天的玉佩竟是一把杀人的刀。 万万想不到张小卒竟能一路隐忍,直到现在才动手。 他知道自己疏忽大意,给了张小卒机会。 一身黑袍的罗刹被一拳从藏身的空间中轰了出来,身体砸在地上,滚了出去。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失去空间力量的遮掩,再次响彻天空。 他的身体被妖异的红色光芒笼罩穿透,他的皮肤寸寸龟裂,身体似要碎裂一般,他的神魂正在被可怕的鬼咒之力摧残吞噬。 他想逃,可是神魂正在被无情摧残,致其心神溃散,力量不稳,难以施展,威力十不存一。 故而他的空间跳跃,被张小卒一个冲刺就追上了,坚固无比的空间防御也被张小卒一拳撕碎。 砰! 张小卒的身影紧跟而至,既快且急且沉,双膝狠跪在罗刹胸膛上。 咔嚓一声,罗刹整个胸口生生陷下去三寸。 他的嘴巴猛地大张,五脏六腑差点从喉咙里窜出来。 张小卒一把掐住罗刹的脖子,把他脑袋死死摁在地上,不让他逃跑,右拳迅猛落下。 轰! 一拳就把罗刹的脑袋轰进地面。 鬼符在张小卒拳面喷射光芒,没入罗刹的脑袋,给吞噬他神魂的鬼咒之力增添了新的力量。 嗤啦—— 张小卒胸口的衣服突然撕裂,皮肉紧跟着裂开,露出森森白骨。 与此同时,胳膊、大腿、后背等部位,也都发生同样的撕裂伤。 好似有十几双看不见的利爪在撕扯张小卒的身体。 这是罗刹的反击,想用空间之力撕碎张小卒。 砰! 张小卒浑然不顾自身伤势,拳头再一次落在罗刹脑袋上,从深陷的土坑里溅出几股鲜血。 罗刹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反击被这一拳击溃。 “啊——你不能杀我,我是六扇门罗刹——啊——”惨叫声中夹带着罗刹惊恐的尖叫。 张小卒的拳头锤裂了他的头骨,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砰!砰!砰! 张小卒岂会停手,岂敢停手,若是让罗刹缓过气来,死的就会是他。 “啊——你敢杀我,六扇门绝不会放过你,牛大娃得死,你的师父师门都得覆灭——啊——” 砰砰砰—— “错了,我错了。” “我把玉佩还给你,我给你道歉。” “求你不要杀我。” “我愿为奴为仆!” “啊——” 张小卒目光森寒,全然不听罗刹的威胁、求饶、哀嚎,拳头一拳紧接一拳,每一拳都是集全身之力,不敢有丁点疏忽大意。 因为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对你仁慈便是对我自己残忍。 “我拒绝!”张小卒终于开口,只不过牙缝里吐出的这三个冰冷字眼却不是罗刹想听的。 拳头又一次落下。 咔——嘭—— 红白脑浆自深深的土坑里溅出来,溅了张小卒一脸。 他一把抹掉脸上秽.物,左手绽放出金色的符咒光芒,探手一把抓住罗刹将要投身地府的魂魄,五指合拢将其碾碎。 魂飞魄散,彻底自天地间抹杀。 罗刹还有满腹后悔没有诉说,可惜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张小卒瘫坐在土坑里,看着身下罗刹的尸体,一口饱含怨气的血痰吐在那稀烂的脑袋上,随之咧嘴畅快大笑。 只不过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因为笑声牵动他一身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口,疼得他倒吸冷气,忙从须弥芥子取出元始金丹服下,并拿出包扎伤口的绷带,强忍疼痛快速包扎伤口。 前面还有三百多拦路的亡命之徒,还有一场恶战等着他。 “让你用了这么多天,便宜你了。”张小卒伸手从罗刹怀里掏出水清玉佩,掐诀抹去上面仍未散去的鬼符,揣回自己怀里。 张小卒惊吓的发现,罗刹的身体非但被鬼咒之力撕裂的寸寸龟裂,且皮下血肉全都枯竭,赫然已经化作一具干尸,就像被妖魔鬼怪吸干了一般。 “难怪师父会说鬼符之术有伤天和。”张小卒禁不住咋舌。 张小卒翻身从半人深的土坑里爬了出来,因为穿着各色各式服装的拦路者见这边战斗停歇,又久不见人影从土坑里出来,全都耐不住心中好奇争先冲了过来。 但看见缠着一身染血绷带的张小卒突然从坑里爬出来,他们又纷纷停下脚步。 “你是张小卒?”有人开口询问。 “是。”张小卒点头,骨刀出现在他手里。 刚才杀罗刹时不用刀,是因为刀法中蕴含的力量法则不如拳头强,用刀怕破不开罗刹的空间防御。 此时用刀,是因为刀杀人快。 “给我加持五十件玉器,放你过去。”有人语气不善地喝道。 “给老子加持一百件,老子放你过去。” “给我加持——” 一群人表情贪婪看着张小卒,似乎看到一座金山银山。 “好说。” “加持一件收取五十粒元始金丹,先支付报酬后加持,百年老店,童叟无欺。”张小卒神色平淡地应道。 “哈哈——” 惹得一群人哄然大笑。 张小卒咧嘴一笑,道:“听诸位的笑声,显然是不愿意支付昂贵的报酬,那就用人头换吧,五颗脑袋换一件,上不封顶。别妄想我给你们加持几十件几百件,白日做梦无趣的很。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 “呵呵,小子,这招对我们可不管用。” “就是,大家都冷静点,别被他挑拨离间。” “他一天就可以加持出几百件,只需要擒住他,随便使点手段就能让他乖乖就范。” 张小卒离间计似乎不太管用,这些天南地北聚集在一起的强盗竟空前团结。 “那就没得谈了。”张小卒语气一沉,突然迈步朝前走出,一步几丈远,眨眼间就逼到人群面前,然后扬刀扑了上去。 噗! 鲜血溅射,人头滚滚。 这些人的修为大多是三四重天境,这样的修为只要脑子好使一点,完全可以在江湖上混得有滋有味。 但是他们猪油蒙了心,又仗着人多势众,完全没把张小卒这个年轻后生放在眼里。 若是他们知道被张小卒杀的罗刹是星辰境,他们肯定不敢这么轻视张小卒。可惜他们大都没听过罗刹的名号,自然不知罗刹修为。 当血染的骨刀砍在他们身上时,他们才恍然醒悟,自己不是张小卒的对手,但为时已晚。 张小卒以染血之躯一人独战三百多人,竟杀得三百多人节节败退。 “一群乌合之众!”张小卒如是评价。 这些人的平均修为远高于军中骑兵,但他们聚在一起的杀伤力却远不及军中骑兵。在张小卒的《杀人刀》面前,不堪一击。 “张公子,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我是真心来找你加持物件的。”一人被张小卒一刀砍翻在地上,惊恐又急切地向张小卒解释。 “当你和他们一起站到我对面时,就没有差别了。”张小卒应声道,骨刀斩落,锋利的刀锋自他咽喉划过。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张小卒面前只剩一人,在他身后,鲜血和尸体铺出一条二里血路。 “小子,等你许久了。” “呵呵,力竭了吧?” 这人捋着一尺长须,笑吟吟地看着张小卒打颤的身体,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杀你,刚好够用。”张小卒回道。 “大言不惭。” 音落他怒喝一声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骨刀斩出,竟被他左手空手接下,五指如钳夹住骨刀刀身。 嗡! 空气嗡鸣,他右拳搅动空间,轰向张小卒。 可能是怕一拳下去把张小卒打死,他的拳头瞄的竟是张小卒左肩。 张小卒左拳轰出,后发先至。 狂暴的拳劲压缩空间,四周的空气压力往张小卒拳头前方奔涌过来,气流搅动空间,空间跟着扭曲,发出不堪负重的哀鸣声。 那人脸上露出了惊恐至极的表情。 想逃,为时已晚。 砰! 张小卒一拳轰爆了他半边身体。 “我说过,杀你刚好够用。”张小卒咧嘴一笑,突然身子一晃,急忙以刀拄地,撑住颤动的身体,自须弥芥子里取出元始金丹补充力量。 缓过一口气,转身望向二里血路,而后目光扫向那些远远逃开的人,喝道:“去告诉这个江湖,我,张小卒,可杀人!” 第四百七十五章 杀人狂魔 见势不妙远远逃开的几十人,被烈阳下张小卒血染的身姿和他一声霸气无匹的怒喝震慑了神魂,无不吓得脸色惨白肝胆乱颤,胆小者甚至被吓得连退好几大步。 以致即使看见张小卒身体摇摇欲坠,需要用长刀支撑方能站立不倒,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也不敢再对张小卒心怀歹意,远远望着张小卒魔神一般的身姿,连咽几口口水,转身拔腿就跑。 “哈——哈哈——” 张小卒望着这些人逃窜的狼狈模样,抑不住仰天狂笑,颇有几分普天之下谁敢争锋的霸气。 却不知,他这一声怒喝和狂笑,给他挣得一个响当当的江湖名号:杀人狂魔张小卒。 对这些不干正事的邪魔外道来说,这个名号威武霸气,一般人他都不配拥有,所以这个名号充分表达了他们对张小卒的畏惧和尊敬。 可是对正道武林来说,这个称号实在难以启齿。 想想,在武林大会上,各方豪雄一一报出亮堂名号。 比如: 铁臂神拳谁谁谁。 圣手神医谁谁谁。 大漠狂刀谁谁谁。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可是到张小卒这里,突然冒出一句:“杀人狂魔张小卒,幸会幸会!” 那恐怕报出名号之后就会立马被各方豪雄宰来祭天。 张小卒自是不知这些江湖败类会给他起这么一个狂浪的名号,否则他非得追上去和他们好好理论一番不可。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眼下他需要的是立刻打坐疗伤。 他拿出阵旗布置在四周,又服下一粒元始金丹,然后就地坐下,他入微心境敞开着,并且分出一缕心神,时刻注意四周,保持警惕。 道力裹挟着元始金丹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淌,滋养修补每一道伤口,配合着张小卒自身强大的肉身恢复力,伤口皆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般恶劣的伤势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出现,所以他心里非常淡定。 战斗之初为了提升战力而收起来的意念化身,再次出现在各自的沙滩上。 心门沙滩上出现了第四个男孩。 张小卒本以为拳法基础已经打牢,第四个男孩应该会携带一套真正的拳法出现,可是并没有如他所愿,第四个男孩竟然带来一套基础掌法,让他始料未及。 张小卒拂去心头的失望,自主意念里分出第七道意念分身,跟随第四个男孩练习基础掌法。 可是这第七道意念分身添加起来并不容易。 “嘿——” “吼——” “呼——” 他的主意念出现混乱,张大到张七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一会儿打拳、一会儿兽吼、一会儿施符、一会儿拍掌—— 好不热闹。 直把张小卒急得满头大汗,伤口一次次崩裂,疼得他吱哇乱叫,可他倔脾气上来,就是不肯先把张七收起来,非要将其驯服不可。 “疯了?” “可能是走火入魔。” “可惜可惜,多好的一个少年郎。” “队长,那些江湖人身上肯定有水和食物,咱们要不要派一队人马去捡个便宜?” “等等看。” 远方城墙上,一小队守城士兵躲在门楼下的阴凉里,望着精神错乱的张小卒议论纷纷,并眼馋起张小卒尚未来得及打扫的战场。 他们一个个黑瘦黑瘦,皮肤粗糙皲裂,尤其是嘴唇,全都干裂出一道道血口。 听见“水”字,每个人的喉头都难以自抑地蠕动咕噜,眼睛望着二里血路露出贪婪之色。 但队长的一声“等等看”,把他们蠢蠢欲动的贪念全都压了下去。 日斜西山,昏黄的霞光散落大地。 给安定城披上一层金黄,使其显得更加壮阔雄伟、古老庄严、厚重安定。 咔—— 城门左侧偏门打开一口,十个穿盔戴甲的士兵鱼贯而出,正是在城门楼上值岗的那队士兵。 十人出了偏门径直朝张小卒所在的方向奔去,无需指令自觉列作两队,前后成列左右成排,奔行间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气息都保持一致,十人仿如一人,显现出极强的军事素质。 三里平坦大道,十人很快就奔到近前。 但没有靠近张小卒,因为张小卒布阵时他们在城墙上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张小卒身边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一旦越线就会遭受攻击。 “队长,人还活着呢。” “那战场咱们还打扫吗?” 他们在城墙上远远瞧着张小卒坐在地上一下午没动静,还以为张小卒嗝屁了,此时走到近前感受到张小卒的气息,才发现张小卒没死,不免有些失望。 中尉队长抬头望了一眼二里血路,只一眼就看见好几个水囊,但最终仍然深吸一口气,压下贪婪的念头,说道:“人既然没死,那这些东西就是他的战利品,是有主之物,咱们莫要因为一点外物违了军纪,丢了边防军的脸。回吧。” “是。”另外九人令行禁止,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张小卒入微心境一直敞开着,一缕心神也时刻警惕着四周,这十人的出现早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尽管十人的交谈只有寥寥几句,但他大概听明白了这十人的来意:以为他死翘翘了,想清扫他的战场,捡取一些可用物资。 张小卒对这些战利品倒不是很在乎,因为来的路上他斩杀了好几波拦路者,发现这些不务正业的家伙全都穷的叮当响,他前后共缴获六十多个纳物囊,愣是没找到一粒瞧得上眼的修炼丹药。 不是他矫情,而是怀揣两千多粒元始金丹的他,确实有豪横的资本。 再加上对军人的敬重,即便这十人不打招呼清扫了他的战场,张小卒也不会太过介怀。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十人竟然军纪严明至此。 明明一个个饿得骨瘦如柴,渴得嘴唇炸裂出一道道血口,而食物和清水就摆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只要往前走十几二十步,就能得到这些渴求已久的物资,但他们竟然能一声令下就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这样严明的军纪,这样强大的自我约束力,以及他们骨子里透出的军人荣誉感,都让张小卒萧然起敬。 “等一下。”张小卒出声叫住转身要走的十人,起身收了阵法。 十人被张小卒突兀的声音惊了一下,左手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刀鞘,旦有意外情况发生就能在第一时间拔刀出鞘,同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醒来的张小卒。 “抱歉,吾等冒昧靠前,惊扰了小兄弟。”中尉队长朝张小卒拱手致歉。 “无妨。”张小卒笑着摆摆手。 “小兄弟叫住我等,所为何事?”中尉队长问道,没有过多的客套话。 张小卒挺直身体,朝中尉队长行了一个军礼。 中尉队长看见张小卒标正的军礼不由一愣,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张小卒朗声说道:“启禀长官,雁城优等骑兵张小卒前来报道,志愿加入边防军,愿为家国和平奉献生命!” 他虽然是白云城的人,但是是在雁城参的军,并且揣着裘战的推荐信,故而自称雁城优等骑兵。 其实若是正儿八经的论功授衔,他的军衔不一定比面前这位中尉低,不过他没有接受授衔,因为一旦正式接受军方授衔,那他就成了真正的军人,就得受军纪军律的约束,在军营里生活,他不愿受此约束,故而与军功荣誉擦肩而过。 所以严格来说,裘战此次推荐是不合规矩的,因为帝国军队断不可能为宗门帮派培养弟子。 “你是雁城的兵?”中尉闻言诧异问道。 “这是我的推荐信。”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裘战写的推荐信,递给中尉队长。 十人见张小卒手里凭空冒出一封信,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张小卒左手手指上的须弥芥子。 虽有惊奇,但也没有太过震惊。 因为之前张小卒战斗的时候,他们就有注意到骨刀在张小卒手里凭空显现,最后又凭空消失。 此刻近距离亲眼看见,只不过是证实他们心中猜想,张小卒身上确实有存储物品的须弥芥子。 “财不外露。”中尉接过推荐信的同时,好心提醒了一声。 “是。”张小卒连忙点头受教,他也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张狂有点飘,必须及时端正态度。 “你这憨货!”中尉看完张小卒的推荐信,禁不住朝张小卒瞪眼喝斥,道:“既是兵,为何不向我们求助?我们还以为是江湖仇杀,故而没爱理会。” 同时他心里非常惊讶,没想到张小卒竟然被雁城元帅亲笔书信推荐,信尾甚至还盖了总元帅的虎符大印,可见雁城元帅对他的重视程度。 不过想到之前张小卒独战三百多人的勇猛凶悍,他心中的惊讶立刻释然,这骁勇少年若能精心栽培一番,必能成为一员所向披靡的虎将。 “当时杀红了眼,忘记了。”张小卒挠头干笑道。 中尉把推荐信重新叠好收起交还给张小卒,回给张小卒一个军礼,道:“边防军欢迎你的加入!我先带你进城收拾一番,再带你去军政处登基。” “欢迎!”其他九人也都笑着朝张小卒行礼。 “谢谢!”张小卒回礼,然后指了指西斜的太阳,道:“天快黑了,得劳烦几位兄长帮忙把战场清扫一下。我能不能请求要他们身上所有的玉器?剩下其他物资全由长官分配。” “这是你加入边防军前的私人战斗,所有战利品全都是你的,无需上交。”中尉笑道。 “那就当做是我请诸位兄长帮忙清扫战场的报酬吧。”张小卒笑道,晃了晃左手的须弥芥子,道:“我不缺这些物资。” “你这小子——”中尉闻言笑着摇摇头,道:“说来绕去,你其实就是想把水和食物让给我们。你呀,是怕话说得太直白,伤我们哥几个的面子,所以想办法把话说得委婉好听了些。是也不是?” “长官,天底下可没你这样聊天的,你这让我怎么接?”张小卒郁闷道。 “哈哈——” 片刻沉默后,十一人相视大笑。 “好兄弟,这份情哥几个承了。你今后若在军中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们,只要不是违背军纪原则的事,哥几个保证绝不含糊。”中尉拍着胸脯说道。 张小卒笑着点头。 十一人排成一排,往前平推着清扫战场。 张小卒提醒道:“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混混恶霸之流,下三滥的招数层出不穷,几位兄长小心一些,尤其是水和食物,小心有毒。” “眼下水这么真贵,他们应该不舍得在水里下毒吧?”一人说道。 “那可难说。这些家伙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什么阴毒的招式都想的出来。”另一人说道。 “总之小心点便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兄弟,听说雁城天降甘泉,地下清水往外喷涌不绝,是真的吗?”有人好奇问道。 “是真的。”张小卒点头道,“几位兄长不必忧心,雁城的物资供给马上就会一批紧接一批送来边境,这场旱灾咱们肯定能扛过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众人闻言欢喜喊道。 正往前搜寻,张小卒突然站定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前方,落在百步之外一个迎面走来的男人身上,当即心生警惕。 他的入微心境一直敞开着,可是这个男人竟一直接近到距他一百二十步的位置,他才有所察觉,无需多说,这男人绝非一般人。 这个男人看相貌年龄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中等身高,身材偏瘦,穿一身儒衫,作书生打扮。 他五官线条柔和,善目慈眉,嘴角含笑,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 如果他右手不是提着罗刹的干尸,而是摇着折扇,左手不是拿着一副张小卒的画像,而是捧着一册书卷,张小卒还有可能相信他是一位恰巧路过的儒雅先生。 “你就是张小卒?” 张小卒目光投向儒衫男人时,儒衫男人温和带笑的目光也向他看来,二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儒衫男人开口询问。 听见他的声音,其他十人才停下脚步,察觉到儒衫男人的到来,当即放下手里的战利品,手握刀柄露出警惕之色。 “我就是张小卒。” “你是谁?” 此人手里拿着他的画像,张小卒连装傻充愣的余地都没有。 “六扇门,鬼面。”男人回道,接着又问:“是你杀了罗刹?” “是我杀的,你是来给他报仇的?!”张小卒瞳孔颤动,刚杀了一个六扇门的罗刹,又来了一个六扇门的鬼面,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二人是一伙的。 “不!”鬼面摇头,并随手扔掉罗刹的尸体,道:“我只是好奇谁杀了他。” 张小卒闻言暗松一口气,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家伙不好惹,所以能避免正面冲突是最好不过。 “你为什么杀他?” “是不想执行帝国交给你的任务吗?”鬼面问道。 “他见面就让我跟他走,说帝国有任务交给我,我问他什么任务,他就是不说,我以为是哪里偷跑出来的神经病,果断拒绝了他的要求。” “然后我们之间就发生了一些非常不愉快的交流,我忍无可忍便杀了他。” “他到死都不愿意告诉我什么任务,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是个神经病。” “你呢?也是来让我跟你走的?”张小卒平淡讲述,然后问道。 “这可真是一个充满趣味性的故事。”鬼面闻言哑然失笑,道:“罗刹任务失败,我有职责接替他继续未完成的任务,所以你猜的没错,我也是来让你跟我走的。” “但是鉴于罗刹的悲惨下场,以及我对神经病这个认证的深深不喜,我可以先告诉你任务内容。” “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的三个好兄弟已经全都接受任务,并且已经在执行。”鬼面又道。 三个好兄弟,张小卒一听便知说的是牛大娃、周剑来和元泰平,当即好奇心大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什么任务。 其实他心里一直好奇着,帝国究竟有什么任务交给他? 本来他猜测罗刹找他是为了让他加持物件,但很快他就发现不是,可罗刹闭嘴不提半个字,让他无从猜测。 “他要是像你一半会说话,何至于此?” “读书人就是有学问。” 张小卒望着罗刹的干尸一脸惋惜地摇摇头,同时又夸赞了鬼面一番。 “——”鬼面抽了抽眼角,觉得罗刹要是听见张小卒的叹息,多半能气得活过来。 第四百七十六章 出刀见血 驾!” “驾!” “驾!” 大牙国北境,苍鹰古道上,有一白衣男子正在纵马疾驰。 男子自北边来,正往南边去。 其剑眉星目,五官棱角如剑刻刀削,非但年轻俊朗,且刚毅威怒,一看便知是非凡之人。 胯下白马亦是神俊非凡,一纵一驰竟十数丈远,彷如肋生无形双翅,快如风疾如电,转瞬之间便已到百丈之外。 白衣白马,银枪如龙,气势不凡,神勇无双,好不威风。 “驾!” 李昊天长这么大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见一个人,一个不知何时在他心里埋下一粒种子的女子。 这粒种子在他心田里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最后猝然间长成参天大树,让他猝不及防。 心中的患得患失、不顾一切的冲动和按奈不住的剧烈心跳,让李昊天心里涟漪荡荡。 他心中豁然开朗,这就是爱情的感觉。 他要见到女子,然后问她一句,愿不愿意做他李昊天的女人。 如果她点头,他就带她回大禹。 如果她摇头,他就砍掉心中的参天大树,转身离开,自此相忘江湖,再不相见。 女子正值双十年华,名叫完颜可可,是大牙国北原王完颜烈的嫡孙女,样貌中等偏上,谈不上漂亮,但也耐看。 金发碧眼,有着大禹女子没有的异域之美。 她身上继承了北原王完颜烈的几分凶悍,上马冲杀,下马布阵,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李昊天在边境历练时,在战场上和她对阵数十次,各有胜负。 种子便是在那时候埋下的。 一个月前北原王完颜烈病逝。 本应该是完颜可可的父亲完颜拓跋继承王爵,可是大牙皇帝却选择沉默,久久不颁圣诏。 随之有族中密报自大牙帝都传来,说大牙皇帝有剥夺完颜家王爵爵位的意愿,原因是怀疑完颜家和关北王慕家私通有无,生了谋反之心。 完颜拓跋得讯后大惊失色,连夜书写奏章表忠心。 但一连十数封奏章皆如石沉大海,帝都方向非但没有回音,反而还掐断了对完颜家的物资补给。 完颜家本来手握北境两百万大军,但是在对大禹的战争中连连失利,惨烈战损一百二十万,还把自家储备的粮草物资消耗殆尽,眼下战争逐渐落幕,完颜家只剩下八十万嗷嗷待哺的军队。 战争时帝国许诺的物资补给,就没有一次如数到账过。 八十万大军饿得吃土。 可真真是既打败仗又寒了将士的心。 完颜拓跋百般无奈下,只能动身进京,期望给八十万将士求一口吃食,可行至半路遭袭遇害。 遇害现场留下的一点蛛丝马迹直指帝都。 其弟完颜勇男一气之下自封北原王,向关北王慕佈求助,表示完颜家愿与慕家结为同盟共进退,希望慕家能施以援手。 关北王慕佈当即就派人送来五十车物资补给。 五十车听上去很多,可是对八十万大军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完颜家知道,慕家在等他们表忠心。 完颜勇男率三十万饥肠辘辘的大军,夜袭五百里攻下太回城,斩了大牙皇帝三皇叔的人头,又表示愿与慕家联姻。 慕家立刻送来一千车物资补给。 完颜家终于解了燃眉之急。 可联姻之事却落了难,因为慕家表示慕佈的小儿子慕英纵尚未娶正妻,想与完颜拓跋之遗女完颜可可喜结连理。 大牙北境无人不知,慕佈的小儿子慕英纵脑子天生残疾,是个半痴半傻的残废。 完颜可可若嫁给慕英纵,可真真是糟践人。 但完颜可可竟一口答应。 只因关北王慕佈许诺,待大军攻破帝都,擒获大牙皇帝,准许她手刃仇人。 这其实是关北王给完颜家的台阶,他之所以让慕英纵迎娶完颜家的才女完颜可可,意在告诉完颜家,你完颜家是走投无路依附于我,是我关北王的小弟,要时刻牢记自己的位置,端正自己的态度。 完颜家若是答应这门亲事,就表示他们愿意臣服于慕家,甘心做小弟,否则一切免谈。 完颜家别无选择。 好在完颜可可明事理,毅然选择牺牲自己的幸福,救完颜家于危难。 当然,其实她只在乎可以手刃狗皇帝,为父亲报仇雪恨。 她觉得最好能让她亲自率兵攻破帝都,亲手擒住狗皇帝,如此最为解恨。 至于嫁给一个痴傻的人,也只能认命了。 就当这辈子没嫁过人吧。 十月初八,良辰吉日。 慕家迎亲队伍准时到达完颜家。 早六时,完颜可可上了花轿。 五十车嫁妆沿街展开。 完颜可可尤记得,爷爷完颜烈曾拍着胸脯说:“等我乖孙女出嫁时,爷爷给你准备五百车嫁妆,让你在婆家挺直腰杆,看你婆家敢欺负你一根汗毛?” 然而现在只有五十车。 可悲的是,这区区五十车嫁妆几乎已经是完颜家全部家产。 队伍敲锣打鼓、舞龙舞狮,热热闹闹的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往南去,去往慕家所在的靖城。 路途遥远,得八天的路程。 “听说你们完颜家得了一个了不得的勇士,曾以一人一骑干翻五百铁骑,攻打太回城时连八角重弩都射不死他,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闲着无聊,讲来听听。” 第三日晚上,车队扎营露宿野外,迎亲和送亲的护卫坐在一起聊天解闷,聊着聊着聊到了完颜家最近收的一位家将。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位勇冠三军的勇士,是我家王爷用两个热馒头换来的。” 话题说到送亲护卫心中痒处,当即侃侃而谈起来,没用对方问他就接着讲了下去: “勇士本名叫张大力,因其天生神力,故而得此名。后来被我家王爷收为家将后,赐名张猛。” “那日我家王爷走在街上,巧遇落难的张大人,我家王爷觉其不凡,心生怜惜,便让人买了两个热馒头给他,张大人感激得当场落下两行男儿泪,三两口吃下馒头,跪倒在我家王爷面前,愿以一身之勇报答我家王爷的赠饭之恩。” “太回城一战,张大人如战神下凡,立下盖世功劳。” “呵呵——”迎亲的慕家护卫听完摇头连笑,道:“天生神力也就能在战场上逞逞威风,若是遇到身怀修为的人,天生神力不过是个笑话。至于躲八角重弩射击,就更是无稽之谈,不可相信。” “二十多万人亲眼目睹,怎可说是无稽之谈?”完颜家的护卫瞪眼不悦道。 “这位张大力可有在送亲队伍里?”慕家护卫不予争辩,道:“若是在,让他过来露两手给我们瞧瞧,若真是英勇不凡,我等定为其鼓掌喝彩。” “对对对,此人在不在?在的话叫他来露两手,正好闲着无聊。”另一慕家护卫催促道。 “张大人出刀必见血,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完颜家护卫感觉被慕家护卫轻视,忍不住冷笑相讥。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吗?” “一个狗奴才也敢在我等面前耍横,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未曾想慕家护卫说翻脸就翻脸,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叱喝完颜家护卫。 “你娘的,你说谁是狗奴才?!”完颜家护卫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原地站起,顶了上去。 这些护卫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杀才,哪个没有点脾气?大家都是护卫,你凭什么就要踩在我头顶说话? “**娘的!”慕家护卫冲着完颜家护卫就一拳干了过去。 那可真是一言不合就开干。 这边的骚乱很快引来两家的队长,三五声喝斥把打成一团的十多人喝止分开。 完颜家的队长名叫刁正真,授大校军衔。 慕家的队长名叫阳佟进,亦是大校军衔。 “怎么回事?”阳佟进冷着脸喝斥问道,迎亲的人竟然和送亲的人打在一起,这要传到家主耳朵里,一个个全都得掉脑袋。 “我们听说——”慕家护卫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阳佟进闻言皱眉,道:“不过是耍两下,让大家伙开开眼界,军中常有的事,何至于此?” “换作旁人倒也无伤大雅,但是张猛不行,张猛出刀必见血,咱这大喜的事,见血不吉利。”刁正真笑道。 “哼,什么出刀必见血?在我面前他未必出的了刀。”慕家护卫冷哼道。 阳佟进目光落在慕家护卫身上,不由笑道:“本大校倒是忘了,你也是个耍刀的好手。要不喊张猛来,你们两个切磋切磋,给大家伙助助兴?” 刁正真微皱眉头,说道:“喜事不宜见刀光,会冲撞了喜神。若是被家主们知道,吾等定少不了一顿责罚,我看还是算了吧。” “刁兄,只要不是私下斗殴就不当事。”阳佟进笑着摆摆手,道:“我家三公子成亲时,还专门让人在院子里摆了擂台呢。张猛在哪?快喊来见见,本大校也好奇很呢。你可不知,你们这个张猛,已经传得神乎其神了。” “我在。”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人们听见声音,附近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阳佟进和慕家护卫纷纷向说话之人投去好奇的目光,当他们看见说话之人竟然只是一个容貌年轻的少年,不由的面面相觑,随之看向完颜家护卫,那疑惑的眼神好似是在问:是不是有人冒充? 但完颜家护卫崇拜的表情告诉他们,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就是张猛。 “你想看我的刀?”张猛走进场中,径直走向慕家那个使刀的护卫,在三步外站定脚步。 “你就是张猛?”慕家护卫表情轻蔑地打量眼前少年,撇嘴道:“就这也能称勇士?你们完颜家看来真是没人了。” “我就是张猛。” “听说你狂言,出刀必见血?” “你想看我的刀?”张猛再问。 “对,我想看。可就怕在我面前,你拔不出刀。”慕家护卫笑道。 “那你可看好了。”张猛左手握住悬在腰间的刀鞘,右手握住刀柄。 “了”字音落,寒刀出鞘。 (感谢:捡柴的和哲秀丶的月票支持!) 第四百七十七章 拦路劫匪 噼啪—— 篝火烧得正旺,干燥的木柴不断发出爆裂声。 跳跃的火光下,人们只觉眼前一抹寒光一闪而逝,好似看见了什么,但又好似什么也没看见。 “好——好快的刀!”慕家护卫双手捂着脖子,目光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叫张猛的少年,喉咙里费力地挤出一句话。 他后悔了。 看什么不好,非要看他的刀?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即便有,他也没时间去买。 鲜血从他指缝里滋了出来,任他两只手如何用力,也捂不住。 嘭! 他一头栽倒在面前地上,身体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临死前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花命看的刀,真的好快! 仓啷啷—— 慕家护卫纷纷拔刀。 “你——你好大的胆子!”护卫队长阳佟进指着张猛气急败坏地喝斥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张猛竟然拔刀就杀人。 张猛面无表情,淡漠的目光扫视阳佟进和抽刀的慕家护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问道:“还有谁想看我的刀?” 空气瞬间安静。 张猛刚才说要出刀,他们全都好奇地看着,但刀是何时出鞘,何时划过他们同伴的喉咙,又是何时归鞘的,他们完全没看清。 他们看见的只有一抹寒光。 他们紧握刀柄,个个表情狠厉,恨不得一刀宰了张小卒,可一时间却没人敢应声。 当张猛淡漠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时,他们甚至感到呼吸一窒,感觉张猛是在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他们。 张猛目光最后落在阳佟进的脸上。 “怎么,你还敢对本大校出刀不成?”阳佟进瞪眼怒喝。 “管好你的部下,不要搞事,更不要闹事,安安稳稳执行你家主子交代的任务。” “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因为我根本没有忍耐力。” 张猛无视阳佟进的怒喝,声音平静的说道,说完根本不理会阳佟进的反应,转身便走。 人群自动让开道路。 完颜家护卫个个神情激动,目光无限崇拜地送张猛离去。 这一路上他们都感受到来自慕家护卫的藐视,觉得张猛这一刀给他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弯下去的腰杆顿时便挺直了。 “你、你们完颜家的家将就是这么个素质吗?” “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还藐视长官!”阳佟进朝刁正真质问道。 刁正真一脸无辜地摊手,道:“阳大人,我不止一次地提醒、劝阻过你,可是你执意不听。现在,你是在怪罪我吗?” “你——”阳佟进无言以对,冷哼一声,铁青着脸拂袖离去。 …… 张小卒坐在光线昏暗的马车里,左手五指摩挲着刀柄,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弧度。 回想这一个月的经历,他觉得自己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 伪装成大牙人成功混进完颜家。 展露实力,被完颜勇男赏识,收入麾下,成为家将。 助完颜勇男攻下太回城,还斩了大牙皇帝三皇叔的脑袋,让完颜家死死坐牢谋逆之举,没有一点回缓的余地。 眼下他的任务是把完颜可可安安全全送去靖城,让完颜家和慕家顺顺当当的联姻结盟,那么接下来两家肯定会合兵一处向南推进,高高兴兴地造大牙皇帝的反。 届时他再卖力的帮两家攻诚掠地,在适当的时候抽身撤退,任务就算完成了。 混进完颜家,为完颜家战斗。 只需出力,无需动脑,动脑的事情会有专门的人负责。 这就是鬼面交给他的任务。 简单到让张小卒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让罗刹一直守口如瓶的? 其实单这一点倒不是罗刹的错,因为六扇门最基本也是最严格的纪律就是保密。 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一个字也不能说。 这次任务虽然简单,但任务内容显然是需要严格保密的,他自然不会提前告诉张小卒,这是原则问题。 如果第一个接触张小卒的是鬼面,在张小卒到达边境前,鬼面肯定也不会说。 但是以鬼面圆滑的处事手段,应该不会把和张小卒的关系闹得那么僵硬,除非他也有和罗刹一样的念头,想要驯服张小卒,让张小卒为其做事。 唯一让张小卒不太习惯的是,他不能和周围的人有太多接触,一来是怕身份暴露,二来是怕相处太深,到时候不忍心下死手。 所以他一直扮演着一个沉默寡言的性格,能动手尽量不废话的行事风格。 不过这样倒也不错,没人来打扰他,让他有大量的时间修炼。 一个月的潜心修炼,他的修为再次精进,晋升五重天境,但伴随着的是元始金丹的巨大消耗。 一个月时间他消耗了三百多粒元始金丹。 要知道,像缥缈宫、阳神殿这些大宗,一年的营收也只有一百粒元始金丹而已。 可怕的是,三百多粒元始金丹才仅仅让他从四重天境突破到五重天境。 也就是说,他耗费了大宗三年多的营收,只提升了一个境界。 他要是一个普通的宗门弟子,靠每个月宗门给的修炼资源修炼,提升这一个境界恐怕得用几十年的时间。 他的须弥芥子里只剩下六百多粒元始金丹。 从雁城出来时,他身上一共携带了两千八百粒,在抚州城给了戚哟哟三百粒,又托鬼面转交给牛大娃、周剑来和元泰平各五百粒,再加上他自己消耗了三百多粒,便只剩下六百多粒。 他原本要求和牛大娃三人碰一面的,但是鬼面说三人已经分散到大牙境内的天南海北,没法碰面,所以只能让鬼面代为转交元始金丹。 报酬是他给鬼面加持了一件两倍功效的玉佩。 至于鬼面有没有如数把元始金丹送到,张小卒无法十分确定,他只能选择相信鬼面。 一千五百粒元始金丹,他自然害怕被鬼面贪掉,但他更怕牛大娃三人没有修炼资源可用,所以甘愿冒险一试。 在异国他乡执行看似简单,实则是要拿性命去拼的任务,没有强大的修为支撑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从牛大娃三人给他的回信看,三人应该是如数收到了。 三人给他的回信各自有趣。 周剑来画了五柄剑,牛大娃画了五个圈,元泰平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字,歪歪扭扭写了五行感谢的话。 张小卒手指摩挲着刀柄,决定等送完这趟亲返回大都城后,立刻用暗号联系鬼面,让他想办法在大牙国出售一批玉佩来赚取一波元始金丹。 因为他发现晋升五重天境后,元始金丹对他的效用大打折扣。 以前吃一粒的功效现在需要吃两粒,也就是说他对元始金丹的消耗直接翻了一倍,剩下的六百多粒估计只够一个月的量,所以必须想办法补充元始金丹。 另外,牛大娃三人那边也需要再送点过去。 手指离开刀柄,从怀里掏出三粒元始金丹服下,抱印丹田开始修炼。 自来到大牙国后,他就把须弥芥子揣进怀里隐藏起来。 …… 第五日下午三时,车队行驶到砚山,往前穿过砚山古道就到了靖城地界。 砚山古道两侧崇山峻岭,山道略显狭窄。 张小卒向戚长风请教大牙地势样貌时,戚长风有着重提过一句这条砚山古道,说它是一个打伏击战的好地方。 但它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两侧都有宽敞道路绕过去,虽然会多一天路程,但贵在安全。 “这地势着实利于伏击战。”张小卒挑开车帘看着道路两旁的险峻地势自语道。 话音尚未落下,他脸色就变了。 他的入微心境发现一伙人正埋伏在前方山道两侧的峭壁上,这伙人没有着急发动攻击,而是在等车队继续前进,等全部进入他们的埋伏圈再动手。 张小卒颇为无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停!” “山上有埋伏!” 张小卒跃出马车,翻上车顶,朝前方大声喊道,随之一个纵身,砰的一声落在完颜可可乘坐的花轿顶上,把花轿硬生生压在地上。 “小姐莫慌,有属下在,贼人休想伤到你。”张小卒向轿内的完颜可可说道。 “本小姐万马冲杀尚且无惧,怎会怕一伙毛贼?”完颜可可不屑冷哼。 轰隆隆—— 砰—— 张小卒的吼声惊动了埋伏山上的劫匪,他们立刻对车队发起攻击,箭雨和滚石从山顶落下,砸得车队人仰马翻。 但到底是战场下来的杀才,并且还有两位大校指挥,再加上张小卒的及时提醒,混乱的局面很快就镇定下来。 车队后队变前队,欲退出古道。 “杀啊!” 劫匪喊杀,挥舞着明晃晃的兵刃从山上杀下。 “训练有素,不是普通劫匪。”张小卒皱眉道。 “莫不是帝都的兵马?不想让我们两家成功联姻。”完颜可可坐在花轿里猜测道。 “大小姐——”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穿透天空的喊叫: “家主是被完颜勇男谋害的,帝都的圣诏早就传来,但是被完颜勇男派人截杀了,还有帝都供给的粮草物资,也被完颜勇男勾结慕家的人劫走了。” “完颜勇男弑兄夺权!” “大小姐,莫要被这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利用了!” “什么?!”完颜可可听见这一连串的喊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 “哪来的狗贼,胡乱狂吠,妖言惑众!” “杀!” 拦路贼人被从山上引下来,刁正真和阳佟进立刻发动反攻的命令。 尚未退出古道就着急反攻,反倒有几分做贼心虚之嫌。 张小卒紧皱眉头。 本以为是一趟轻松的任务,没想到半路横生变故,若来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完颜可可断不可能乖乖嫁去靖城。 嘭! 这个念头刚才张小卒脑海来闪过,完颜可可就一拳砸烂花轿窜了出来。 穿着大红嫁衣的她,脸上却挂着冷若冰霜的表情,一双眸子里射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由她愤怒的反应可以看出,她信了拦路贼人的话。 “哎——”张小卒郁闷地暗叹一口气,手抓向刀柄。 第四百七十八章 死而不倒 张小卒站在半边残破的大红花轿上,看着从花轿里窜出来的完颜可可,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抓向刀柄。 他的任务是把完颜可可送去靖城,其他事情他管不着,也不愿管。 至于说同情完颜可可的遭遇,完全没有。 因为别看完颜可可年纪不大,但是她的双手沾满了大禹战士的鲜血,张小卒觉得自己没有幸灾乐祸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不过他握刀的手尚未拔刀就又松了开来。 因为完颜可可突然扶着脑袋瘫软在地上,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看样子好像是中了毒,身体瘫痪失去反抗之力。 同时,张小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若是按照拦路者所说,既然完颜勇男早已在暗中和慕家勾结在一起,那么从属关系和利益分配等等问题,肯定早就达成不为人知的协议,也就是说这场联姻并无实质意义,只不过是走走过场,做戏给人们看罢了。 不过如此更好,两家抱得越紧越合张小卒心意。 至于完颜可可,该怎么送还得怎么送,因为这是完颜勇男着重交代他的任务,甚至临出门前还把他叫到一旁,特别叮嘱一定要把完颜可可安全送到靖城,似乎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为了不影响他和完颜勇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完颜可可必须安全到达靖城。 “小姐!” 两个贴身婢子紧跟着跃出花轿,见完颜可可突然瘫倒,皆禁不住大惊失色,两人惊慌的想要上前,却也突然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谁?!” “谁在饭菜里下的毒?!”完颜可可吃人一般的狠厉目光射向两个婢女,怀疑她们两个在自己的饭菜里下毒,因为她的一日三餐全是这两人伺候的。 甫一瘫倒在地她就知道自己中了化功散的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且中毒后不会立刻发作,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异样感觉,但只要一动功它的毒性就会瞬间发作,散去人的真元和力气,让人浑身酸软无力。 “小姐,我没有。”两个婢女被完颜可可狠厉的目光吓得花容失色,泪水一下涌出眼眶,诉说心中的委屈。 完颜可可的目光很快便从两个婢女身上移开,因为这两个婢女自小跟随她左右,对她忠心耿耿,肯定不会在她饭菜里下毒。 “哎哟,我的少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呀?”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从花轿前面的马车上下来,扭着风韵犹存的水蛇腰走了过来。 此妇人名刘王氏,是迎亲的喜娘。 “是你!”完颜可可的目光嗖地落在刘王氏身上,找到了给她下毒的人。 “贱妇纵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往您饭菜里下毒啊。” 刘王氏故作惊慌地连连摆手,随之展颜一笑,道:“贱妇是看少夫人旅途疲惫,心疼的紧,便在少夫人的熏香里加了一点安抚心神、助睡益眠的香料而已。” “你这贱妇,我要杀了你!”完颜可可目眦欲裂,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刘王氏已经被她千刀万剐。 刘王氏目光一寒,侧身向跟在身后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仆喝道:“两个狗东西,眼睛瞎了吗?还不快把少夫人扶回轿子。” 两个悍妇顿时领命上前,把完颜可可抱起来送回花轿,两个婢女被其中一悍妇一手一个,提小鸡一样提起来扔进花轿。 刘王氏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拿着木板工具等靠上前来,一阵敲敲打打后大红花轿焕然一新。 “大人辛苦!”刘王氏朝自始至终站在轿顶冷眼旁观的张小卒盈盈一拜,见张小卒神情淡漠不理她,她也不气,转身往前面马车走去。 “小姐,这可怎么办是好?”轿子里婢女哭泣道。 “等郦将军杀过来救我们。”完颜可可身体瘫软,躺在轿子里的软塌上,声音透着虚弱,可是语气里充满镇定。 刚才破空传来的声音她识得,是她父亲手底下一员虎将,名叫鹂行,对他父亲忠心不二。 她相信鹂行能够杀过来。 可是她目光望着轿顶忽然皱起了眉头,张小卒的沉默寡言几乎让她忽略了他的存在,此时突然想起来轿顶还站着这么一位,镇定的心一下不安起来。 太回城一战她也有参加,亲眼目睹了张小卒在战场上的凶狠,那可真真是万军冲杀所向披靡,没有一点夸张。 她完全看不透张小卒的修为,所以想到张小卒的存在,她对鹂行的信心不由的动摇起来。 “张将军,可否放小女子一马?”完颜可可思虑片刻,开口问道。 “不可!” “我只听命于我家大人,其他事一概不知不管!” 张小卒一口回绝,并断绝完颜可可继续劝说的念头。 他断不可能让完颜可可被来人救走,因为若是完颜可可被救走,她必定会揭露完颜勇男的卑鄙行径,这极可能造成完颜家内乱,那么慕家和完颜家的联盟计划就会被打乱,就会延缓他们造反的时间。 这是张小卒不愿看到的。 大牙必须乱,越乱越好,张小卒恨不得他们互相杀得不剩一兵一卒,那么至少百年之内大牙会无力侵扰大禹。 他知道苏翰林正在下一盘大棋,像他这样的棋子已经遍布大牙各方势力,他甘愿做这颗棋子,并愿意付出最大努力,因为他再也不愿在南境大地上看到金城和皓月城被屠戮得万里无活人的惨剧再次发生。 前方的喊杀声异常激烈。 张小卒看到一个手持方天戟的魁梧男子异常凶悍,方天戟左挥右扫,竟无一人能拦得住他。 望着此人,张小卒的表情禁不住凝重起来,因为此人展现出了半步大能级别的战力,是他眼下无法抗衡的存在。 此人便是完颜可可口中的郦将军,鹂行。 护卫队的防御阵型被鹂行撕开一口,他一路冲杀,直奔大红花轿而来。 咯吱吱—— 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寒,射向前方的两辆马车,他听见这两辆马车里竟然传出八角重弩弩弦的转动声。 迎亲队伍竟然带着八角重弩,显然他们早有准备。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鹂行突然呀的一声大喝,浑身汗毛乍竖,目光射向那两辆藏有八角重弩的马车,似乎已经察觉到马车里藏有危险。 他猛然站定脚步。 “郦将军,我中了化功散,快来救我!”完颜可可的呼救声从花轿里传出,声音很虚弱,但恰好传到了鹂行的面前。 “大小姐莫怕,郦某来了。”鹂行虎目圆睁,喝声回应,身体猛然前冲。 嘣嘣两道弩弦弹射声。 紧接着响起弩箭尖锐的破空声。 “不!” 躺在花轿里的完颜可可惊恐尖叫,她常在战场,自然听得出八角重弩弩箭的射击声。 她眼睛里露出绝望的眼神。 这么近的距离,她想不到鹂行有躲开八角重弩射击的可能。 确实。 鹂行和八角重弩之间的距离不足百步,便是有九重天境的修为,想要躲开也绝非易事。 然而他躲开了,但也付出了惨痛代价,被一支弩箭射中左肩,整个左肩爆成一团血雾,消失不见。 两支弩箭,他躲开了一支半。 张小卒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鹂行战力之强远超他想象。 “大小姐别惊,郦某无事。”鹂行深吸一口气,强忍断臂之痛安抚完颜可可。 “将军威武!”完颜可可惊喜道,她看不见外面的情景,还以为鹂行真的无事。 鹂行前冲,瞬间到了两辆藏八角重弩的马车前方,挥动方天戟就要砍下。 “大胆!”一声厉喝骤然响起。 喜娘刘王氏自马车里冲出,手持一柄三尺利剑,出现在鹂行面前,一剑把鹂行下斩的方天戟格挡开,保住了马车和八角重弩。 “滚开!”鹂行怒喝,方天戟砍向刘王氏,与刘王氏战在一起。 张小卒表情惊骇,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喜娘,竟然是一位九重天境的高手。 二人甫一交手就是夺命杀招。 刘王氏终究还是没保下八角重弩,其中一辆还是被她自己的剑气斩碎的。 “我还差得远!”张小卒欣赏着二人间的激烈战斗,不由地握起拳头暗暗告诫自己。 噗! 二人戮战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分出胜负。 鹂行的方天戟穿透刘王氏的胸腹,把刘王氏挑到空中,但是在此之前刘王氏的剑已经斩下鹂行的脑袋。 所有观战的人都不禁骇然惊悚。 谁都想不到鹂行竟然凶悍至此,被八角重弩射断左臂,还能与同为九重天境的刘王氏鏖战一刻钟的时间。 最可怕的是,刘王氏已然斩下他的脑袋,他竟然还能发动攻击。 这点连刘王氏都没想到,因为正是她斩掉鹂行脑袋后一瞬间的放松,让鹂行的无头之躯找到机会,一戟穿透胸腹。 “咳咳——”大口鲜血从刘王氏嘴里喷涌而出。 鹂行死而不倒,方天戟斜挑,刘王氏挂在戟尖上大口咳血。 张小卒萧然起敬。 “怎——怎么了?!”完颜可可听见战斗声停息,紧张不已地问道。 “战斗结束了。” “郦将军战死。”张小卒回答她,说完他脚下一跺,轿门砰的一声震飞出去。 猛将救主,虽不成功,但已成仁,他觉得应该让完颜可可看到这位猛将的不倒之躯。 “呜——”完颜可可甫一看到鹂行屹立不倒的无头之躯,顿时泪如雨下,悲戚道:“将军,是小女子害了您啊!” 鹂行战死,他带来的部下也尽皆战死,竟无一人怯战逃跑。 “完颜可可!”一道饱含激动和期待的呼唤声自北方传来,回荡在砚山古道上,响彻在完颜可可耳边。 第四百七十九章 帮我杀一人 追上了。 总算追上了。 李昊天望着前方挂满彩绸的喜庆车队,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这一路上就怕完颜可可已经坐着花轿进了靖城,无法见她最后一面,那他只能望着靖城抱憾离开。 “完颜可可!” 这一声呼唤在他心里压抑积蓄了一路,此刻甫一张口全都宣泄爆发出来。 声音响彻整条砚山古道,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们顺声望去,但见一人白衣胜雪,手握银枪,骑一神俊白马,自北边疾驰而来。 上一刻还在百丈之外,但转瞬间就已到了近前。 竟是一位面容俊朗的青年郎君。 但是人们的目光很快就定格在他的眼睛和头发上。 黑发黑眼,赫然是一个大禹人。 仓啷! 拔刀拔剑的声音连成一片。 张小卒望着一纵十余丈疾冲而来的李昊天,惊得眼珠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打死他都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李昊天,而且还是黑发黑眼表露大禹人身份的李昊天。 更让张小卒惊愕的是,他听李昊天发.春一般的嚎叫,感觉这家伙好像是来抢亲的。 “是大禹狗贼,杀了他!” “杀!” 护卫们看到竟然来了个大禹人,当即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问都没问一声,直接执刀剑扑向李昊天。 李昊天枪出如龙,把扑上来的护卫一一扫飞。 他留了手,没有杀人。 不过即便手上留有余力,也没人拦得住他。 他是来求爱于完颜可可的,若还当着她的面杀她的族人,那简直蠢到家了。 但是他刚刚接近车队的时候,特意把头发和眼睛换回了黑色,是要明确地告诉完颜可可他李昊天是大禹人,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我乃大禹人,李昊天。你可还记得?” “我听说你要嫁人的消息,狂奔两天一夜三千六百里路,只为来见你一面。”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做我李昊天的女人?” “你若愿意,我立刻带你回大禹,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下老子。” “你若不愿意,我转身就走,自此相忘于江湖,再也不见。” 李昊天一边往大红花轿急速靠近,一边把心中所想一股脑倒了出来。 “——”张小卒听着李昊天霸气侧漏的话语,嘴角连抽颇为无语。 不过倒是对李昊天另眼相看,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性情的一面,竟为一个即将嫁人的大牙女人狂奔两天一夜三千六百里,真叫一个痴情。 “你怎么不说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昊天皱眉,刚才光顾着紧张激动和表达爱慕之情去了,可是见完颜可可始终一声不应,这才察觉异样,并且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心知有事。 完颜可可心里有那么一个大禹少年。 老在战场上与她针锋相对,可恶之极。 那时候她每天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在战场上弄死这个王八蛋。 可是这个可恶的家伙非但修为了得,还狡猾之极,她的计谋几乎都被他识破化解。 就这样争斗了三年多时间,在她以为终有一天会把这个可恶的家伙挑落马下时,他却突然离开。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在边境战场上出现过。 完颜可可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少了一些东西,所有事情都变得无趣起来,就连她最喜欢的战场也变得索然无味。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可恶之极的家伙竟然在她心里强行霸占了一个位置,以致于让她晚上做梦都经常梦到他。 再后来她逐渐明白有一种感情叫作.爱情,同时还知道有一种缘分叫作孽缘。 比如一个大禹男人和一个大牙女人相遇,便是一份注定没有结果的孽缘。 于是她便渐渐让自己忘记了这个男人。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以如此霸气的姿态,带着这样一番霸道的言语再次闯进她的世界。 可是他来得晚了些。 如果他能早来一点,她可能真就放下两国的恩恩怨怨、仇仇恨恨,单纯的作为一个女人,一个需要嫁人的女人,跟他走了。 但是现在不行,她不能跟他走,因为她有杀父大仇要报。 “我中了化功散的毒,无法出轿与你相见,你可否来轿前一见?” “若有人拦你,但杀无妨。” 完颜可可摁下心中不切实际的情愫,邀请李昊天轿前相见。 “好。”李昊天应声。 “大禹狗,休得狂妄!” “狗贼受死!” 护卫们完全没把二人的对话当回事,仍然杀气腾腾地扑向李昊天。 但这一次却是有去无回。 李昊天枪出见血,大牙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 一口气连杀十数人,震慑四方,没人再敢冒然上前。 李昊天驾马自花轿左侧绕到轿前,期间他的目光在轿顶张小卒的脸上扫过好几次,或许是压根没想过张小卒会以金发碧眼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缘故,他竟没有认出张小卒。 完颜可可用尽所有力气,勉强靠着轿子在软塌上坐起来。 当李昊天白衣白马出现在她视野里时,她眼前禁不住一阵恍惚,记忆里那个少年的身影渐渐与眼前这个冷酷帅气男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你长大了。”鬼使神差,完颜可可嘴里吐出四个字。 “噗——” “咳——抱歉,没忍住,你们继续。” 张小卒站在轿顶强忍笑意,为自己破坏了别人久别重逢的煽情气氛致以深深的歉意,但完颜可可开口四个字实在太雷人。 完颜可可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但想要收回已经不可能,脸颊顿时臊红起来。 李昊天眼角抽了两下,盯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完颜可可,笑道:“你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谢谢!”完颜可可道。 “所以,你愿意跟我走吗?”李昊天干脆直接地问道。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完颜可可歉意道。 “——”李昊天心里猛地一揪,感觉生疼生疼,沉默良久,开口道:“好,我知道了。那么,祝你余生幸福!” “告辞!” 朝完颜可可拱手告辞,就要驾马离去。 当真是来也潇洒,去也潇洒。 “等一下。”完颜可可突然叫住李昊天。 李昊天止住动作,向完颜可可投去询问的目光。 “临走前能不能帮我杀一个人?”完颜可可问道。 “谁?”李昊天问。 “在前面马车里,一个女人。她修为很高,但受了重伤,正躲在车里疗伤。”完颜可可说道。 砰!完颜可可话音尚未落下,在马车里疗伤的刘王氏突然冲破车顶,往南便逃。 “驾!” 李昊天大喝一声,白马跃空,快如流星,银枪刺出,噗的一声扎进刘王氏的后心,枪尖自她前胸贯出。 白马凌空折身,重新落回花轿前面。 李昊天长枪挑着刘王氏的尸体,将其摔在轿前,问道:“是她吗?” 全场人惊骇莫名。 虽然都知道刘王氏受了重伤,但她好歹也是九重天境的高手,就这么被李昊天一枪穿膛,实在令人心中震撼。 几个对李昊天跃跃欲试的家伙,皆禁不住心中一颤,收起了念头。 张小卒也被吓了一跳,想不到李昊天的实力已经强横如此,尤其是他胯下的白马,简直是每一个骑兵梦寐以求的战骑。 他不由地眼馋,也想要一匹这样的马。 “谢谢!”完颜可可震惊过后,微微颔首致谢。 她这才知道,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已然成长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如果他再去边境征战,那大牙的士兵们可要倒霉了。 不过这已经不是她考虑的事情,她现在只有一件事要考虑,那就是为父报仇。 “驾!” 李昊天驾马离去。 望着李昊天潇洒离去的背影,大牙护卫全都抑不住松了口气。 “驾!” 可是他们一口气尚未松到底,李昊天又调转马头折返回来。 “怎么又回来了?”完颜可可好奇问道。 “刚才来的那个是君子李昊天,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禹将军李昊天。”李昊天表情冷酷道。 “——”张小卒觉得李昊天的表演欲太强了,这和他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的李昊天判若两人。 “所以你是回来杀我的吗?”完颜可可盯着李昊天问道。 “不。” “我是回来取我的战利品。”李昊天摇头道。 完颜可可哑然失笑,道:“我有五十车嫁妆,你怕是拿不了。” “你误会了,我说的战利品是你。”李昊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完颜可可神情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李昊天竟然要强掳她走,但李昊天的霸道却让她心里荡起一片涟漪,她急忙压下心中躁动,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战利品没有拒绝的权利。”李昊天霸道说道。 “——”完颜可可。 “她不能跟你走。”张小卒非常佩服李昊天耍酷的手段,但不得不表示遗憾,他不能如李昊天的愿,让他把完颜可可带走。 “挡我者死!”李昊天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冰冷的字,手中长枪一扬,枪尖直指张小卒,而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完颜可可,尽管张小卒站得高,可他压根不屑看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不与他废话,直接抽刀劈了过去。 当当当—— 刀枪相交,发出一连串的碰撞声,短短一瞬间不知交击了多少次。 刀枪分开。 李昊天和他胯下的战马往后退了两步,他这才收起轻视之心抬头看向轿顶的张小卒,心知遇到了高手。 “你——是谁?!”李昊天落在张小卒脸上,仔细打量两眼后,猛然认出了张小卒,冷不丁吓了一跳,脱口要问你怎么在这里,但话到嘴边及时刹住,改口问张小卒是谁。 第四百八十章 自然气息 “吾乃张猛!” “大禹贼子,速速离去,吾可饶你不死,若不然休怪张某刀下无情!” 张小卒怒视李昊天喝道。 他从李昊天的表情反应看得出,李昊天认出了他。 不过他并不怕李昊天当众戳破他的真实身份,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来应对类似的突发情况。 早在来大牙之前,鬼面就已经为他想好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李昊天竟能迅速压下震惊,佯装不认识他,似乎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张小卒不得不暗赞一声李昊天反应机敏。 可是却见李昊天突然脸颊胀.红,长枪寒芒喷吐,直指张小卒,怒喝道:“你找死!” 李昊天恼羞成怒。 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和完颜可可见面时的糗状,以及自己去而复返,言而无信的无赖行径,全都被张小卒尽收眼底,只觉颜面尽扫,不揍张小卒一顿难解心中之尴尬和恼怒。 白马纵身一跃,枪出如龙。 “滚!”张小卒张口一声暴喝,长刀破空。 当! 李昊天和他胯下白马凌空暴退十丈,张小卒兀自立在轿顶,脚下纹丝未动。 “好!” “大人威武!” “干死大禹狗!” 护卫们纷纷拍手叫好。 这一刀既让他们对张小卒信心倍增,又让他们感觉压下了李昊天的嚣张气焰,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李昊天目光惊颤,心中惊骇溢于言表,眼睛盯着张小卒,表情禁不住严肃凝重起来。 刚才这一枪他虽然未出全力,却也使了八成力,未曾想竟没能撼动张小卒分毫。 但最让他心惊的不是张小卒脚下未退毫寸,而是张小卒脚下的大红花轿竟也纹丝未动。 也就是说张小卒没有把受到的冲撞力卸到脚下花轿上,否则花轿不可能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可是张小卒周身上下只有脚下一处着力点,他没通过脚下卸力,难道是把所有冲撞力都在体内化解了吗? 李昊天比谁都清楚他这一枪蕴含的力量,若和张小卒对换位置,他自问做不到。 做不到,看不透,他不得不收起对张小卒的轻视。 李昊天本以为自己八重天圆满境的修为,已经到了让张小卒望尘莫及的高度,所以难免会对张小卒有轻视之心。 但是眼下张小卒展露出的强大战力让他认识到,修为突飞猛进的不是只有他一个,张小卒的修为同样也在突飞猛进。甚至可能提升速度比他还要迅猛,或许已经到了足以和他比肩的高度。 莫名的,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弟弟李昊然的身影,觉得如果弟弟还活着,经过百荒山的机缘奇遇,修为肯定也能突飞猛进,完全不会比张小卒差,只可怜他早已不在人世。 “杀!” 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李昊天突然情绪失控,提枪纵马冲向张小卒,这一次带着杀气。 张小卒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李昊天的杀气,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忙收摄心神,不敢大意。 嗡! 面前空气突然震颤嗡鸣,寒芒内敛的锐利枪尖竟从震颤的空气中凭空刺出,距张小卒的眼珠子只差三寸。 张小卒吓得头皮炸裂,感觉头盖骨都掀了起来。 嗤! 他只来得及挥刀刃抵住枪身,想把长枪荡开,刀刃擦着枪身爆起一串火星,以及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同时侧身闪躲。 枪尖几乎贴着张小卒左边脸颊刺过,枪头的棱刃在张小卒脸颊上划开一道手指长的血口,鲜血顿时自血口涌出。 如果张小卒的反应再慢一丁点,李昊天这一枪必刺爆他的脑袋。 张小卒纵身后跃,同时把入微心境缩小到五十步之距。 他心中万分惊骇。 脑海里快速闪过和李昊天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交手时的情形。 当时李昊天提前埋伏在山林里,他开着入微心境经过,然而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李昊天的存在,若不是他反应够快,差一点就被李昊天偷袭得手。 他当时震惊不已,不知道李昊天用的什么高明手段,竟能避开他的入微心境不被发现,以致于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太过依赖入微心境,否则遇到能够躲避入微心境的敌人,要吃大亏。 后来他把这一担忧告知天武道人,却惹得天武道人哈哈大笑,明确告诉他入微心境是世间最强最敏锐的感知本领,察觉不到敌人那是因为他练的不到家。 眼下,相同的情况再次发生。 他的入微心境相较于上一次和李昊天交手时,虽然没有突破境界,但感知力上却有很大的提升,然而仍然捕捉不到李昊天。 他甚至不能确定,是李昊天的枪太快,快到让他入微心境捕捉不到,还是李昊天用了某种高明手段,躲开了入微心境的捕捉?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快也是一种手段。 并且是既高明又无解的手段。 李昊天没给张小卒喘息的时间,纵马突进,长枪疾刺而至。 嗡! 张小卒面前的空气再次震颤嗡鸣。 当! 刀刃斩中枪身,把长枪荡开,但还是慢了一点,锋利的枪尖撕开了张小卒胸前的衣服,在他胸口留下一道血口。 但张小卒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他感觉自己已经抓到什么,距关键所在只差一步。 嗡! 李昊天的枪再一次刺来。 叮! 张小卒出刀,刀刃精准地劈在枪尖上,虽然被一枪顶飞,但嘴里却爆出开心大笑。 “原来如此!” “是风。” “他用风之域改变了周围的自然气息,然后他把所有一切都隐藏在了风里。” 张小卒抓到了关键所在。 他发现李昊天用风之域覆盖了天上地下和周围所有,大到树木高山,小到一尘一粟,全都和他的风之域相契合。 李昊天改变并操控了四周的自然气息。 他对风之域的掌控,已经细腻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然后他把自己的气息招式等等全都隐藏在假造的自然气息当中。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沉浸在李昊天伪造的自然气息当中,自然无法捕捉藏在虚假表层下的李昊天,因为这是李昊天的世界。 只可惜风并不能掩盖所有自然气息,至少光和黑暗就是它掩盖不了的,而入微心境入之极微无所不查,旦有破绽,都逃不过它的凝视。 “呵!” “这么快就识破了吗?入微心境果然了得!” 攻击接连被张小卒挡下,李昊天知道自己的手段被张小卒识破了,禁不住惊叹入微心境的强大。 不过,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 轰! 意念一动,八重天圆满境的气势尽数爆发出来,策马疾冲,扑向张小卒。 长枪携带着浑厚无比的真元力,似要刺破一方天地。 张小卒双脚踏定,双手握刀,目光沉静,力劈天地,要硬接李昊天这一枪。 (感谢:癫数的月票支持!有点卡文,抱歉...战斗情节纠结中...写细点有水文的嫌疑,几小段带过又感觉太粗糙潦草,结果纠结了一晚上) 第四百八十一章 是个狠人 枪如苍龙,刀如猛虎。 轰! 二者碰撞在一起,爆发出猛烈的能量冲击,搅动得四周空间咯吱作响,向枪尖和刀刃撞击的中心点扭曲塌陷。 其威势几近于鹂行和刘王氏两位半步大能的招式碰撞。 但仅仅对峙片刻,张小卒就被连刀带人掀飞了出去。 修为上终究存在较大差距,让他力弱一头,无法正面硬撼李昊天的全力一枪。 李昊天纵马紧追,长枪横扫。 张小卒纵身躲开。 李昊天冲势不减,枪势不收,扫向周围的护卫。 护卫惊慌闪躲,却躲不过李昊天的枪,瞬间有七人命丧黄泉。 李昊天调转马头,向着张小卒再次冲锋。 张小卒不敢硬接,挥刀格挡,借力跃开。 李昊天依然势头不减,继续向前冲杀,一枪斩杀六个闪躲不及的护卫。 这一下护卫们都看出来了,李昊天是故意的,他伤不到张小卒,于是就把气往他们身上撒。 见李昊天再次向着张小卒发动冲锋,和张小卒在同一方向的护卫个个脸绿,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直跑到百步外这才松一口气。 可是当他们站定身体转身望向战场时,惊恐的发现李昊天已经杀到身后,再欲闪躲逃跑已经来不及,又有三人丧命在李昊天的银枪下。 “狗.娘养的!” 护卫们咒骂连连,对张小卒能够压制李昊天不再抱希望,全都远远地躲到三百步开外,并且保持着警惕,暗放狠话,只要李昊天敢往他们这边冲,他们就敢撒腿继续跑。 事实证明,李昊天没有他们狠,对三百步开外的他们失去兴趣,策马向前,与张小卒战在一起。 兵器交击,叮叮当当,急如暴雨敲打窗纸。 张小卒攻少守多,被李昊天的长枪压制。 “哼!” “为何不出全力?!” “刀法粗劣,身法破绽百出,符咒之术也未露半点,是瞧不起我吗?信不信我一枪捅了你?!”李昊天压低声音冷哼道。 在刺耳的兵器撞击声的掩盖下,只有张小卒能听见他的话。他有意逼退周围的大牙护卫,就是想和张小卒交谈几句。 “化繁为简,已是全力。”张小卒应道。 “切!”李昊天撇嘴冷笑,压根不信,但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而是转移话题问出他心中疑惑:“你来大牙做什么?” “帝国任务。”张小卒知道李昊天心里已经有所猜测,索性直说出来。 “什么任务?”李昊天问。 “帮助完颜家和慕家结盟造反。”张小卒如实相告,他相信在国家大义面前,李昊天心中自有分寸。 但不能不说的是,他是一个失败的细作。 “——”李昊天闻言沉默,皱眉思忖片刻,而后声音低沉且无奈道:“所以我不能带完颜可可走。” “是,你不能。”张小卒道。 “但是我非带她走不可。”李昊天剑眉深锁,心中在做剧烈争斗。 “你带不走她。”张小卒道。 “你拦不住我。”李昊天道。 “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拦住你不让你把她带走应该不成问题。”张小卒目光锐利,颇具自信道。 “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李昊天表情森寒,眼睛里杀意奔涌。 “杀我简单,但眼下你杀我就等于是背叛帝国,一个抄家灭族的叛国大罪你可承担的起?”张小卒冷笑问道。 “为了一个大牙女人,放弃你对帝国的忠诚,放弃你的军人荣誉,把你所有宗族亲人全部送上断头台,让你李家背负叛国罪名永世蒙羞,可值得?” 张小卒每说一句,李昊天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看枪!”李昊天心中悲愤无奈,怒吼一声,激荡情绪自手中银枪发泄出来。 “狗日的,拿老子撒气!”张小卒气愤不平,刀招猛然凌厉起来。 对战至今他一直在用劈、砍、撩、扫等基础刀法战斗,故而被李昊天鄙夷刀法粗劣,此刻高深刀法施展出来,威力骤然猛增。 与此同时,长刀刀身上符咒光芒闪烁,三色之力隐隐流转。 “哼,想起势?做梦!” “给我继续趴着!” 李昊天横眉怒喝,枪法陡然迅疾凌厉,要继续压着张小卒打,把他暴涨的气势摁下去。 如此方能排解他心中郁闷。 当! 可是他的银枪却被张小卒一刀荡开,刀锋抓住机会欺身近前,劈向李昊天脑袋。 李昊天吃了一惊,连忙收枪下压,以枪柄格挡刀锋。 但张小卒的身体已经冲天而起,强大的冲力传向刀锋,抵着枪柄前冲,把李昊天逼得身体后仰。 嗤! 张小卒刀锋下斩,在枪身上拉出一串火星。 “住手!”李昊天眦目怒吼,心一下窜到了嗓子眼。 因为张小卒的刀锋与枪身挫开,但其下劈之势不减,径直朝他胯下白马的脖子劈去。 他想要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 “切!”张小卒撇嘴冷哼,手腕一抖,刀锋往斜侧撩开,刀身在马脖子上一摁,身体借力后跃,冷笑道:“真当老子是面团,想揉就揉,想捏就捏吗?” “哼,少得意,这一刀我马上还你。”李昊天虽嘴不饶人,但心里记下张小卒的收刀之情,他这人一向恩怨分明。 “杀!”李昊天怒喝一声,纵马冲锋与张小卒战在一处,而后借助兵器交击声说道:“今日暂且饶你一命,待他日你完成帝国任务,我定会找你把新仇旧恨好好清算一番。我且问你,完颜可可我真没办法带走?” 张小卒皱眉。 突然觉得让李昊天带走完颜可可也未尝不可。 完颜可可为什么不跟李昊天走,甚至都没让李昊天把她救走,显然她已经打定主意嫁去慕家,极可能是想借慕家的力量报仇。 如此一来,让她去到慕家反而成了一个不稳定因素,指不定哪天就爆发出来。 若是让李昊天把她带回大禹,反倒少了这一顾虑。但前提是李昊天得把她看好,不能放她出来捣乱。 张小卒思忖之后,沉吟道:“你想带走她也不是不行,但是——” “但是什么?”李昊天急切问道。 “在帝国计划完成之前,你必须看好她,不能让她回来捣乱。”张小卒说道。 “没问题。”李昊天爽快点头。 “可是让我怎么相信你?她一个美人计就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休要小瞧人。”李昊天怒道,“我可以立誓保证,以我的家族荣誉和军人荣誉起誓。” “立一个我听听。”张小卒说道。 “——”李昊天气结,好想一枪抽烂张小卒的嘴巴,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即闷声闷气道:“我李昊天以家族和军人荣誉对天起誓,如果我放完颜可可回来破坏帝国计划,就让我李昊天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 “再加一个全家死光光。”张小卒道。 “——如违誓言,我李昊天全家死光光!”李昊天嘴角直抽。 “全家都永世不能超生。”张小卒又道。 “张小卒,你过了!”李昊天咬牙切齿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慕家的人很可能就快到了,到时候你再想带完颜可可离开——” “如违誓言,我李昊天全家死光光,永世不能超生!”李昊天打断张小卒的话,按照张小卒的要求咬牙切齿地立下毒誓。 “为了一个大牙女人,竟然拿自己全家发毒誓,你已经被完颜可可迷得神魂颠倒了,让我怎么相信你?”张小卒道。 “狗日的!” “老子干.死你个王八蛋!” 李昊天歇斯底里,感觉被张小卒狠狠戏耍了。 手中长枪威力猛提,这次不再留手,他打定主意要狠狠教训张小卒,不用长枪在张小卒身上扎几个血窟窿难解心头之气。 张小卒气息一沉,大喝一声扑向李昊天,他的刀骤然快了一倍,威力也提了一倍,一时间竟与全力施为的李昊天打了个不相上下。 李昊天心中震惊不已,感觉张小卒的战力似深渊一般,怎么探也探不到他的底。 但张小卒很快就给出李昊天答案,这已经是他的最强战力,因为只坚持了一百多个呼吸的时间,他就露出后继之力不足的疲态。 当! 李昊天抓住机会,一枪荡开张小卒的长刀,枪身突进直取张小卒胸口,锋利的枪尖刺破胸口衣服,但接着却缩了回去。 “还你刚才那一刀。”李昊天道。 “切!”张小卒撇撇嘴,但心脏在砰砰猛跳,刚才这一枪确实可取他性命。 “不和你玩了。”李昊天一枪逼退张小卒,然后策马冲上大红花轿。 砰! 长枪挑破花轿,顺势把完颜可可挑上马背,然后竟连人带马腾空而起,欲乘风逃离。 “王八蛋,不会飞吧?” “是不是很气?” “来咬老子啊。” “哈哈——” 李昊天朝地面上的张小卒挑衅戏谑道,虽然是有意做样子给大牙护卫看,但话从嘴里出来感觉很爽,好似真把张小卒气得跳脚。 “狗日的!” 张小卒仰天怒吼,接着目光一沉,纵身朝路边的山岭冲去。 在众人惊愕的表情注视下,张小卒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攀上山巅,接着纵身一跃。 长刀破空,朝李昊天斩出妖异的红芒。 盯着破空斩来的妖异红芒,李昊天心里突然窜起强烈的危机感,猛然加速前冲,同时回身一枪,枪尖迸发出耀眼光芒,数不清的枪影朝妖异红芒破空刺去。 “啊——”张小卒的惊叫声响彻天空,因为他的身体正在往地面急速坠落。 砰! “——”望着张小卒的身体坠落在半山腰上,溅起一两丈高的尘土,大牙护卫全都禁不住眼皮直跳,觉得张小卒当真是个狠人,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干。 第四百八十二章 脑子笨点好 “猛没能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有负主公所托,请主公责罚。” 完颜家,完颜勇男的书房里。 张小卒半跪于地,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愧疚,向完颜勇男请罪。 “快起来。” “这事不能怪你失职,你已经尽力了,是那个大禹贼人修为太高。吾听说慕家的一位半步大能被他一枪穿膛,此人修为实是恐怖。” 完颜勇男上前两步,搀扶起张小卒。 完颜可可被抢,完颜家和慕家颜面丢尽,护卫们个个难逃罪责,为了给自己减轻罪责,他们把李昊天的修为吹上了天。 大体意思就是李昊天从天而降,照面一枪击杀慕家半步大能,又杀死数十护卫,然后和张小卒大战一场,最后乘张小卒一个不注意,抢了完颜可可飞走了。 顺带着把张小卒夸赞了一顿。 尤其是张小卒气怒之下攀山飞跃那一刀,深深地刻在了他们脑海里,被他们津津乐道,赞不绝口。 “呵呵,还好你没事,否则吾白白损失一员猛将,必将痛心疾首。”完颜勇男抓着张小卒的胳膊庆幸道。 想到其他人的讲述,张小卒为了追击飞走的抢亲贼人,攀上山峰纵身追击,结果贼人没拦下,反倒把自己摔断好几根骨头,完颜勇男一点不觉得张小卒脑子有问题,在他看来张小卒这是忠勇无畏,是他最需要的得力战将,故而对张小卒愈加欣赏。 完颜勇男松开张小卒的胳膊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暗红色金边锦盒,然后走回张小卒面前,打开锦盒,锦盒里躺着一枚少校徽章,说道: “太回城一战,你立功无数,按理说授你一个少将军衔也不为过,但是你毕竟是第一次在大家面前亮相,吾又是初掌完颜家,若是一下授予你一个少将军衔,定会有人说吾任人唯亲,不利于家族团结,故而只能委屈你一下,先给你一个少校军衔。” “回主上,猛不需要。”张小卒道,“猛乃主上家将,主上荣则猛荣,军功于猛无用。” “好好好,吾果然没看错你!”完颜勇男闻言大悦,但还是把锦盒塞进张小卒手里,道:“汝忠臣于吾,吾怎能让汝寒心?且拿着,便是与你没用,戴在身上吓唬吓唬人也是好的。哈哈——” “谢主公赏赐!”张小卒道谢。 完颜勇男走回书桌前在椅子里坐下,右手五指轻轻敲击桌面,眼角余光斜睨张小卒,问道:“听说在大禹贼子来之前,还有其他人拦路劫亲?” “是。”张小卒道。 “听说这伙贼子说吾弑兄夺权?对此你怎么看?”完颜勇男问道。 “猛不关心。”张小卒表情平静的应声道,“猛只关心两件事。” “那两件?”完颜勇男好奇问道。 “第一件:主上是否安好;第二件:修为是否有精进。”张小卒道。 完颜勇男道:“吾心不安。” “主上为何不安?”张小卒问道。 “城南有一都尉,名叫阿古卑绔,掌兵二十万,欺我初掌大军,无根无基,有夺我军权之野心。卧榻有猛虎,吾彻夜不得安睡。”完颜勇男说道。 “其家中可有星辰强者?”张小卒问。 “没有。” “其家中可有半步大能?”张小卒再问。 “亦没有,其麾下高手皆在边境战陨。” “主上稍歇片刻,猛去去便回。”张小卒眼绽凶光。 “好!”完颜勇男点头。 张小卒推门而去。 完颜勇男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只过去半盏茶的时间,张小卒就折返回来。 “猛何以如此之快?”完颜勇男惊讶不已,但扫了张小卒一眼就皱起眉头,因为张小卒衣服尚且整齐,且身上一点血腥味也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和人动手的痕迹。 “猛不知其住在城南何处。”张小卒答道。 “——”完颜勇男一口气闷在胸口好大一会没上来,缓过这口气后,喊来一个老仆,让其给张小卒带路。 站在门口,目送张小卒愤愤离去的背影,完颜勇男不禁哑然失笑,道:“脑子笨点好,脑子笨的人忠诚。” 一个时辰后,张小卒浴血而归,身上大小伤口十余处,手里提着一颗须发半白的脑袋,正是完颜勇男说的阿古卑绔。 “主上能安睡否?”张小卒把人头放到完颜勇男面前,问道。 “哈哈,好,好,好啊!”完颜勇男抚掌大笑,扫了几眼人头,目光落在张小卒染血的身躯上,道:“你且回去养伤,待你伤好后,吾带你去见一宝物,可助你战力大增。” 他爱极了张小卒的忠勇,可是张小卒的修为还差一点火候,还不能真正的所向披靡,他决定助张小卒一臂之力,从而能够更加仰仗张小卒。 “谢主上!”张小卒脸上不加掩饰地露出激动和高兴的表情,他把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如此可以让完颜勇男安心。 不过,他是真的激动和高兴,并且无限期待。 能让完颜勇男称之为宝物,并且信心满满可以助他提升修为的东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非凡之物。 张小卒吩咐下人给他准备热水洗澡,然后回到自己的住处。 推门进到房间,他没有去点油灯,而是看向茶桌边,笑道:“正想找你,你就来了。” “你得庆幸你不是六扇门的成员,否则现在你已经躺在血泊里。”鬼面特有的磁性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响起,只不过声音里夹带着丝丝寒气。 张小卒不以为意地走到桌边,在鬼面对面坐下,道:“是因为我把任务透露给李昊天的事吧?” “原来你带着脑子呢。”鬼面讥讽道。 “完颜可可成了不稳定因素,让李昊天带走未尝不好。”张小卒解释道。 “你就那么相信李昊天?就不怕他出卖你?要知道,你们可是仇人关系,他恨不得宰了你给他弟弟报仇。”鬼面道。 “我感觉他不会。”张小卒道。 “感觉?”鬼面哑然失笑,旋即语气一寒,道:“可是他至今没有离开大牙,并且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制造了一个极可能让帝国计划全盘尽损的不确定因素。是不是感觉很骄傲?” 第四百八十三章 除夕 “你笑什么?!” 鬼面见张小卒听了他的话后,非但没有一点自责懊悔和担忧害怕,反倒笑意盈盈,好似在听笑话,压根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当即拉下脸色愠怒问道。 “首先,李昊天是一个骨子里透着骄傲的人,以及拥有至高无上的军人荣誉感。”张小卒道。 “他的骄傲让他不屑于借用大牙狗的手杀我报仇,像他这么骄傲的人,报仇这种事肯定会亲力亲为。” “他的军人荣誉感让他忠于大禹,绝不会做对大禹不利的事。” “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出卖我。” “其次,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离开大牙,因为带着一个人必定走不快,一旦慕家或完颜家派出星辰强者追击,往北逃绝对死路一条,所以往南往大牙深处逃才是活路。” “再者,你能坐在这里淡定从容的和我谈李昊天,说明事情已经被你搞定,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张小卒面带微笑,侃侃而谈。 “送你两个字:愚蠢!”鬼面嗤鼻冷笑。 “若是你再凭借你自以为是的感觉做重大决断,我会立刻终止你的任务,送你回大禹。” “分外再送你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莫过于人心。” “如果你习惯于用感觉判断事情,终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小子受教了。”张小卒道。 “但愿。”鬼面抬起眼皮扫了张小卒一眼,对张小卒的“受教”持怀疑态度,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进门的时候说正要找我,有事吗?” “有一件私事想劳烦大人帮忙。”张小卒点头应道。 “什么事?”鬼面问。 “想劳烦大人帮忙出售几个物件。”张小卒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到桌子上,屈指轻轻一弹,玉佩滑到鬼面面前,问道:“不知大人可有办法在大牙境内售卖这种物件?” 鬼面把玉佩拿在手里,感受了一下玉佩的功效,问道:“你想卖一个怎样的价格?” “五十粒元始金丹。”张小卒答道。 “我有什么好处?”鬼面直截了当的问道。 “每卖一件我给大人五粒元始金丹作为酬谢,若大人有办法卖出更高的价格,无论多出多少都归大人。”张小卒说道。 “十粒,否则免谈。”鬼面道。 “可以。”张小卒一口答应。 “——”鬼面嘴角抽了两下,他还等着和张小卒讨价还价呢,未曾想张小卒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这让他感觉自己要少了,后悔不已。 “你要卖几件?”鬼面压下心中的懊恼问道。 “嗯——”张小卒沉吟片刻,道:“先卖五百件。” “滚!” “你想让它变成白菜价吗?”鬼面没好气地骂道,同时也确认了一件事,张小卒加持这些物件肯定不费吹灰之力。 “那大人觉得卖多少件比较合适?”张小卒尴尬问道。 鬼面沉吟片刻,道:“先卖一百件试试市场如何。” “大人稍等。”张小卒起身走去卧室,不一会儿就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鼓囊囊的包袱,递给鬼面说道:“有劳大人。” …… 完颜家的宝库密室里有一块不为外人知的石碑。 此石碑是完颜家第三代老祖在一座古墓里挖出来的,高一丈二寸,宽四尺四寸,厚一尺二寸,通体玉白色。 从外表上看它像是用一块巨大的暖玉切割而成,半通透的柔和色泽给人一种不经磕碰的感觉,可实际上它坚不可摧。 完颜家一位仙逝的星辰强者,曾手执削铁如泥的利剑,全力斩在此石碑上,结果此星辰强者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虎口崩裂,口吐鲜血,可是却连一道白印都没能在石碑上留下。 可是如此坚不可摧的石碑,它上面竟刻写着七十二个不知是字还是符文的铭印。 尤为令人震惊的是,观这七十二个铭印痕迹,不像是凿子刻刀或是刀剑等利器篆刻出来的,而像是人用手指在上面勾画出来的。 这一发现让完颜家的人惊骇莫名,他们无法想象得是多么高深的修为才能用手指在这般坚硬的碑上勾画。 他们不敢去请高人来为他们解答心中好奇,害怕引狼入室,被人夺了此宝。 这石碑确实是一至宝。 七十二个铭印看似普通无奇,实则暗藏玄机,每一个铭印里都蕴含着深奥无比的法则和奥义,天资悟性一般的人便是对着石碑枯坐几年,也无法得其门而入。 自得石碑至此,完颜家天资最强的一位先祖,也只参悟透一十二个铭印,其修为如顺水行舟,几乎一路顺畅无阻的达到半步圣人境界。 只可惜他的天资悟性似乎被前十二个铭印耗尽,之后对着石碑枯坐六十三载也未能悟透第十三个铭印,同时修为也停滞在半步圣人境再无精进。 他的晚年是在对着石碑郁郁寡欢中度过,最后抱憾而终。 “你最好隔个三五天就出来透透风,可别像他们一样,一个个全都魔怔了。” 光线昏暗的地下密室内,完颜勇男给张小卒讲述完石碑的秘密和功用后,指着盘坐在密室里的四五十个人哀叹道。 “他们怎么了?”张小卒好奇问道。 他发现这些人个个面容苍白,骨瘦如柴,且须发既长且乱,如乱麻鸟窝一般,身上的灰渍一寸多厚,一块块揭起,如干枯的老树皮,衣服全都腐朽破烂,既像乞丐又似恶鬼。 “他们都是我完颜家的核心子弟,无一不是天资卓绝之辈,可他们全都深陷石碑铭印无法自拔,为之疯魔。他们已经十几年、二十几年,乃至五六十年没出过密室了。” 张小卒闻言大吃一惊,心说难怪这些人都是这般可怖模样。 “哎,这几十年我完颜家人才逐渐凋零,外人都以为我完颜家气数已尽,终将没落,却不知全是这块该死的石碑害的。” “有时候我真想把这该死的石碑抬出去扔了。” “它埋葬了我完颜家的未来啊!”完颜勇男痛心疾首道。 “好在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这十多年我们对家族核心成员隐藏了石碑的存在,只需再坚持二三十年的时间,我们完颜家就能重新焕发生机,再次崛起。” “哎,若不是大战迫在眉睫,而你战力上又差点火候,吾断不会让你冒险来此。” “这里虽无厮杀争斗,可是在吾心里这里远比厮杀的战场可怕。这里住着一只可怕的恶魔,它把这间不大的石室变成了一座活死人墓,吃人不吐骨头呐。” “切记,不要被恶魔所诱。” “不要让吾失望!” “主公苦心栽培,猛感激铭记。请主公放心,猛必不会让主公失望。”张小卒行礼道。 “吾相信你。” …… 新元八二八年,十二月三十。 除夕。 下午三时。 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完颜可可,正坐在一个宽敞亮堂的草棚下和面。 不远处一身农夫打扮的李昊天,正一手一把菜刀在肉墩上剁着饺馅。 今天是除夕,晚上他们要吃饺子。 在他们身后立着三间茅草屋。 茅草屋的西南方向,有一个篱笆围的鸡圈,里面养着二十多只鸡鸭。 在旁边是马圈、猪圈和羊圈。 东南方向开垦了二亩地,种了些应季的蔬菜和庄稼。 大牙的北方虽是冬天,却也感受不到寒冷。 往四周望去,群山环绕,一天比一天浓郁的绿意正在快速覆盖旱灾遗留的枯黄。 十月末,一场狂风暴雨席卷大牙北境,把干枯的大地浇了个通透。 枯草露新芽,枯树逢春抽新芽。 两个月时间下来,大地渐绿,处处透着生机。 这两个半月,李昊天和完颜可可一直生活在这座远离尘世的山谷里,享受着宁静而又甜蜜的二人世界。 养鸡养鸭,骑马放羊,搂草喂猪,平凡惬意。 完颜可可答应李昊天,暂时放下仇恨,陪他过半年没有忧愁烦恼的生活,然后她就会离开山谷,踏上复仇之路。 但是完颜可可发现自己上当了。 她心中的仇恨正在被平静甜蜜的生活一点点消磨。 而现在,她甚至害怕想到“报仇”这两个字,因为她有了新的牵挂和羁绊,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新生命。 她怀上了和李昊天的孩子。 晚上吃过香喷喷的饺子,李昊天牵着完颜可可离开草屋,去到山谷里,沿着他们二人铺垫的小路漫步。 “可儿,最近几天总是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太想家了?”李昊天柔声问道。 “天哥,我——我不想报仇了。”完颜可可开口道。 “啊,为什么?”李昊天愣了一下,然后诧异问道。 “我、我可能、可能有喜了。”完颜可可脸颊臊红,低着头羞怯道。 “有喜?有什么喜?”李昊天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过看见完颜可可左手轻抚肚子的动作后,他猛地反应了过来,盯着完颜可可的肚子,脸上一点一点绽放出狂喜的笑容。 “真、真的吗?”李昊天深吸一口气,伸手轻抚完颜可可的肚子,既忐忑又激动地问道。 “哇——”完颜可可突然撇嘴大哭,用拳头捶打李昊天,哭骂道:“你这个骗子,骗我在这里陪你过半年,现在我身怀有孕还怎么报仇?你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呜呜,杀父之仇我能不报吗?可是——可是我还怎么报?” 李昊天伸手把完颜可可拥入怀内,在她耳边轻语道:“放心,这仇必须报,我帮你报。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们母子安顿好,我就去帮你取完颜勇男的狗头。” “不行,我不让你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我一个大牙女人带着一个大禹的孩子,没有你帮我们两个遮风挡雨,这世界容得下我们两个吗?”完颜可可哭道。 “——”完颜可可的话语让李昊天心头猛地一颤,心中一根弦被猛然触动,拥着完颜可可的双臂紧了紧,神情凝重严肃地保证道:“我发誓,只要我李昊天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你们娘俩受一点委屈。” …… 染血的城墙上,张小卒和一群大牙士兵静静地啃着干粮。 他望向北方的夜空,眼睛里抑不住流露出悲伤。 脑海里回想着自小到大过的每一个除夕夜,恍然发现,原来他过的每一个除夕夜都那么温馨热闹。 呼—— 一阵风吹来。 张小卒不禁缩了缩身子,感觉异乡的空气有点冷。 …… 白云城,镇南王府。 苏阳和苏谋对坐而饮。 少了苏翰举的除夕夜,他们兄弟两个是第一次过。 有些清冷,但也少了许多拘束。 “听说张小卒和牛大娃会在春分前回来,帮齐家参加孤岛求生?”苏阳问道。 “是的。”苏谋应声道,同时眼睛里闪过一抹凶光。 “我要杀他们二人。”苏阳道。 “不需要,我和他们两个的恩怨我自己能解决。”苏谋说道。他以为苏阳要帮他解决和张小卒、牛大娃之间的恩怨。 “柳家村是我屠的。”苏阳道。 “什么?!”苏谋闻言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阳,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们二人要向我寻仇,并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狠不下心大义灭亲,所以去了太湖城。”苏阳道。 苏翰举离开白云城时给他留的那封信告诉苏阳,他的所作所为苏翰举都知道了。 苏阳误以为是张小卒和牛大娃告诉苏翰举的。 “我说父亲大人为何突然要去太湖城,原来是这样。”苏谋道,随之撇撇嘴,道:“一群贱民而已,大哥杀便杀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苏阳笑道,“但是漏掉两只苍蝇,虽然掀不起风浪,可总是在耳边嗡嗡叫个不停,让人心烦,不如一巴掌拍死。” “大哥放心,这两只苍蝇我帮你解决掉,这一次我要让他们两个有来无回。”苏谋眼睛里射出毒辣的光芒。 “听说他们两个和齐家一个庶女关系非常不错,这次帮齐家参加孤岛求生正是为了帮这个庶女。”苏阳道。 “是。”苏阳道,“齐家庶女,齐蓉儿。” “捉了她。” “省得那两只苍蝇临阵退缩,不敢前来。”苏阳目光一寒道。 “这女子动不得。”苏谋道。 “为何?” “她身上有一块皇室身份玉牌,是十三皇子苏德赐给她的。据说这位十三皇子去南境参军去了,说参军回来后要娶此女子。”苏谋道。 “十三皇子苏德?”苏阳皱眉,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陛下的小儿子,一位贵人所生,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出宫拜师学艺去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苏谋说道,那日他去找齐蓉儿麻烦,被齐蓉儿出示苏德的身份玉牌惊退,回来后特意向苏翰举打听一番才知道的。 “一个被遗弃的皇子,无需顾忌。再者说,齐蓉儿一个庶女,何德何能嫁入皇家?苏德顶多就是玩玩罢了,咱们捉了她不伤她便是。”苏阳道。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三月春风 龙溪城。 大牙帝都。 夕阳西下,完颜勇男站在高高的山丘上,遥望远处这座巍峨古城。 黄昏的余辉给它披上了金色的外衣,使得它愈显古老沧桑,庄重威严,让人不由的心生敬畏,不敢侵犯亵渎。 龙溪城完颜勇男总共来过九次,每次都是怀着激动、兴奋、向往、崇敬的复杂心情,而这一次前来同样是激动、兴奋和向往,但唯独少了崇敬,因为他身后跟着两百万身穿铠甲,手握刀枪的大军。 这一次,他是来征服践踏这座巍峨古城的。 在几个月之前,他从未想过,也不曾敢想,会有这样一天。 即便现在,他都有一种彷如做梦的感觉。 但空气中弥漫着的萧杀气息,战马的嘶鸣声,以及手中剑柄传来的阵阵凉意,无不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他即将率领大军攻打这座让人不敢侵犯的威严古城,即将杀进皇宫,把统治大牙的男人踹下龙椅,把他高贵的头颅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想想就让人血脉喷张、兴奋不已。 …… 晚十时。 完颜勇男从主帅大营回来,脸色阴沉的可怕,因为慕家命他明天主攻,分明想要乘机消耗他的战力。 可是他明知慕家心怀叵测,却不得不从,因为慕家死死掐着粮草命脉。 别看他如今坐拥两百万大军,可如果慕家停止粮草供应,这两百万大军不过是土鸡瓦狗。 所以明知前方是坑是刀阵是火海,他也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主公莫要忧心,明日猛带领猛虎营甲士攻上城墙,杀掉慕家的嚣张气焰,让主公威震天下!”张小卒面容冷峻,言语狠厉道。 “不!”完颜勇男一口否决,道:“龙溪城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城内卧虎藏龙,高手如云,明天初交锋,龙溪城必会派高手斩我方大将,振军威提士气,所以你明天千万不可上阵。” “全凭主公差遣。”张小卒道。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完颜勇男说道。 张小卒闻言上前帮完颜勇男除去战甲。 完颜勇男伸展一番被坚硬的盔甲硌得酸疼的身体,然后舒服的躺到软榻上,叹道:“明天开战后就不能脱甲睡觉了,可得珍惜今晚,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张小卒背对软榻坐下,说道:“有猛在,主公每日都可除甲安睡。” 越是靠近帝都,完颜勇男的胆子就越小,生怕敌军或是慕家派人来行刺,一开始是让张小卒寸步不离地守在营帐外,后来把张小卒叫进营帐内,再后来只有张小卒守在榻前他才能安睡。 “呵呵,有你在,吾自是一百个安心,但战场上总得给战士们做个样子,让战士们知道吾与他们并肩作战,既能凝聚军心,又可鼓舞士气,何乐而不为?”完颜勇男笑道。 很快软榻上就响起完颜勇男震天的呼噜声。 张小卒盘膝而坐,闭上双眼。 凌晨三时。 张小卒的眼睛猛然睁开,营帐里的油灯不知何时烧干灯油灭了。 黑暗中,两道凶光自张小卒眼睛里射出,他慢慢地站起身,骤然抽刀回身,一刀砍下完颜勇男的脑袋。 “哎——”张小卒看着完颜勇男尸首分离的尸体,神情暗淡地叹了口气。 完颜勇男这几个月待他着实不错,如果有其他选择,这一刀他恐怕难忍心落下。 不过他心中也无太多愧疚,因为完颜家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大禹将士的鲜血,杀也就杀了。 嗤啦—— 张小卒撕下一块干净的毛毯,把完颜勇男的人头裹了,扔到须弥芥子里,然后出了营帐,悄然离去。 第二天,完颜家大军悍然攻城,倾尽全力,结果死伤无数。 完颜勇男的死没有对大军造成一点涟漪,因为完颜勇男还“好好的活着”。 张小卒并未走远,他一直隐藏在远处的山林中。 本来是等着看完颜勇男突然暴毙,两百万大军混乱分裂的情景,未曾想军营里非但没有一点混乱发生,反而进行了一场惨烈但指挥有序的攻城战。 张小卒很是惊讶。 不过他很快就猜测出大概,定是有人乔装打扮冒充完颜勇男,神不知鬼不觉地掌控了完颜勇男的两百万大军。 这显然是要有预谋的计划,但鬼面自始至终一个字也未对他提过。 张小卒笑着摇摇头。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场离间大牙的计划绝非是匆忙间起意的,而是酝酿谋划数年,甚至是十数年、数十年的庞大而又周密的计划。 显然,在大牙谋划侵略大禹时,大禹也没有闲着。 张小卒觉得他的存在无足轻重,他只不过是临时拉来凑数的,因为他本就不在谋划之内,有没有他这个计划都会进行。 不过他要多谢这几个月的战场磨炼,让他成长了太多太多。 回大禹前,他想去找一个人印证一下自己这几个月的成长。 …… 芳草萋萋,野花盛开。 完颜可可铺着毛毯躺在山谷里的草地上,闻着野草的清香和野花的芬芳,尽情享受三月初春的和煦阳光和微风。 不知是身怀有孕的缘故,还是平静安逸的生活过久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懒了,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这不满打满算尚不足三个月,肚子还未凸显,身体就富态了许多。 说也奇怪,听说别的女人有孕后都会害喜,尤其是头几个月,可她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反应,非但没有,胃口反倒越来越好了。 昨天晚上她说想吃糕点,今儿一早李昊天就去大山外面的县城给她买去了。 说起李昊天对她的宠爱,真叫一个无微不至。 以至于让她感觉自己虽活在荒山野岭中,却过着皇后娘娘一般的优质生活。 鸡鸭咕咕呱呱叫个不停,可能是饿了。 这群小祖宗现在一天一个蛋,可不能让它们饿着,完颜可可撑着手臂坐起身,目光顺势往山谷远处眺望,想看李昊天回来了没有。 一道挺拔匀称的身影进入她的视野,但不是李昊天的。 完颜可可猛然一惊,脸上露出惊吓惊慌之色。 短暂的惊吓过后她猛地转身往草屋跑去,从墙上取下一把宝剑,仓啷一声拔剑出鞘,剑刃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当她执剑从屋里出来时,惊吓的发现来人已经到了门前。 “是、是完颜勇男派你杀我的?”完颜可可盯着来人寒声问道。 她认识来人,此人名叫张猛,是完颜勇男走狗屎运在大街上用两个热馒头招揽的一个忠心无二,神勇无敌的家将。 来人正是张小卒。 他自然不是来找完颜可可,他是来找李昊天干架的。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找李昊天的。”张小卒见完颜可可神情异常紧张,又补充解释道。 “李昊天不在这里,你走吧。”完颜可可冷着脸说道。 “我知道他住在这里。”张小卒道,说完指了指四周的生活痕迹,“他肯定在这里,但现在不在,可能是有事出去了。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你——你——你若不走,我——我死给你看。”完颜可可突然用剑抵住自己的脖子威胁张小卒,她以为张小卒是完颜勇男派来的,要杀了李昊天,然后掳她回去。 张小卒的目光突然落在完颜可可肚子上,入微心境让他感受到了完颜可可体内另一个心跳,短暂的愣神过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于是转身就走。 完颜可可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不由地一愣,没想到张小卒走得这么爽快。 想到张小卒离开时的目光,她的脸颊突然一红,猜测张小卒可能是因为发现她身怀有孕,觉得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现在带她回去有辱完颜家门风名声,遂转身离开,估计是回去把这一情况禀告完颜勇男,让完颜勇男定夺。 目送张小卒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完颜可可立刻着急地收拾东西,准备等李昊天一回来他们就离开此地,否则等完颜勇男知道她怀了大禹人的孩子,定会派人来清理门户。 下午两时,在完颜可可万分焦急的等待中,李昊天终于策马而归。 “天哥,快走,此地不能久留了。”完颜可可着急地迎上去喊道。 “莫要惊慌,小心动了胎气。”李昊天翻身下马,上前搀住完颜可可安抚道,然后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完颜勇男找到这里来了。”完颜可可说道。 “他来了?!”李昊天闻言吓了一跳,目光急切的上下打量完颜可可,见完颜可可安然无恙这才舒一口气,问道:“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完颜勇男没来,来的是他的家将,就是那天你救我时,与你大战一场的张猛。”完颜可可答道。 “没错,是我。”一道声音由远处传来,张小卒去而复返。 “你——你没走?!”完颜可可大惊失色。 “我说过,我会等他回来。”张小卒道。 “你来干什么?!”李昊天皱眉问道。 “找你打一架,顺便送个礼物给你。”张小卒笑道。 第四百八十五章 架打了,礼物呢 山顶的风有点大。 李昊天的白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手持银枪,没有骑白马。 白马虽强,但还不足以承受即将到来的激烈厮杀。 李昊天把它留在山下陪完颜可可。 张小卒身穿灰色劲装,手持雪白骨刀,与李昊天相隔十丈,对面而立。 虽然很不爽,但张小卒不得不承认,手执银枪、白衣胜雪的李昊天,确实足够冷酷英俊。 “帝国任务完成了吗?”李昊天先开口打破沉默问道。 “完成了。”张小卒道。 “很好。”李昊天目光一寒,道:“今日可放开手脚一战。” “正是此意。”张小卒笑道。 “昊然,今日大哥就为你讨一个公道。”李昊天长枪一抖,咬着钢牙喝道。 “狗屁!”张小卒破口骂道,“李昊然目中无人,仗势欺人,奸诈阴损,敢做不敢当,还小肚鸡肠,心胸狭隘,自己气死自己,甚至死了还要往我身上泼粪,这样一个小人,死不足惜。” 张小卒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把李昊然贬得一文不值,不给李昊天一点情面。 在李昊然这件事上张小卒不觉得自己有一丁点错。 “张——小——卒!”李昊天怒不可遏,吼声如雷。 “呵,我有说错半个字吗?” “若是我没有足够的实力,没有师尊为我主持公道,我张小卒早就被李昊然,被你李家玩死了。那时候你他娘的会瞧我一眼,会同情我一下吗?” “向我讨公道,你哪来的脸?!” 张小卒越说越气,愤怒里带着讥讽,质问李昊天。 “你——”李昊天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转而道:“那你和你师尊占我李家府宅,几近把我李家世代积攒的宝物抢掠一空,还杀害我七叔,这笔账该怎么算?” “只看结果不问起因,你李昊天好不要脸。给你八个字:咎由自取,死有余辜。”张小卒喝道。 “你该死!”李昊天忍无可忍,脚蹬地面纵身扑向张小卒,手中银枪猛然刺出。 张小卒身躯一震,三色之力气旋体表,骨刀斩出,《杀人刀》施展开来。 不同于那日和李昊天交战,他三色之力只敢隐藏使用,《杀人刀》一招都不敢施展,怕被人识破身份。 今日之战他无所顾忌。 当! 骨刀斩中枪尖,火星四溅。 李昊天被震得倒飞出去。 “再敢留手试探,我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张小卒冷哼道。 “切!”李昊天尴尬地哼了声,见张小卒挥刀扑来,长枪一抖卷起漫天枪影罩向张小卒。 这一枪他不再留手。 枪瞬间刺到张小卒面前。 但张小卒的刀丝毫不慢,骨刀上下翻飞,水泼不进,挡下李昊天的漫天枪影。 李昊天长枪如棍,力劈而下。 轰! 坚硬的青石峰顶被他一枪劈出一道半丈深的沟壑。 …… 完颜可可很小就跟着爷爷完颜烈出入战场,她今年虽只有双十年华,但早已见惯生生死死。 从战场上下来的她,对鬼神佛向来不屑一顾,只相信手里的刀剑。 然而自从怀了身孕后,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祈祷,每天都会在心里念好几遍,祈求满天神佛保佑腹中孩儿健健康康。 又如此刻,她跪在地上虔诚地向神佛祈祷,求他们保佑李昊天平安无事。 可是巍峨山巅上不断传来的巨大轰鸣声,撕裂云霄的刀枪碰撞声,山石坍塌滚落声,以及身旁白马急躁的刨蹄打鸣声,无不在向她诉说着山顶战斗的激烈和凶险,让她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砰砰砰,打鼓一般剧烈跳动。 她恨不得扎一双翅膀立刻飞到山上去,可是又不敢。她怕自己出现在李昊天的视野里,会让李昊天分神分心。 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瞬间。 她不敢去惊扰李昊天。 完颜可可觉得时间好似陷入泥沼,每一个呼吸都变得极其缓慢,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感觉像是过了几十年那么漫长,内心无比的焦躁煎熬。 忽然,山上的轰鸣声停止,刺耳的刀枪碰撞声也不再响起。 “小白,送我上山。”完颜可可一下弹地而起,跃上马背。 白马扬蹄嘶鸣,如离弦之箭一般往山上冲去。 …… “咳——” 张小卒咳了一大口鲜血,他的右胸被李昊天的长枪穿了一个血窟窿,伤了脏腑。 但是他手中的骨刀刀刃正架在李昊天额头上。 李昊天仰面跌坐在地上,他的胸前有一道斜跨整个胸口狰狞伤口,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白衫。 但是伤口的痛远不及心中的痛苦,他无法接受自己落败的事实。 张小卒收了骨刀,转身迈步朝北方离去,边走边道:“几个月不见,你变弱了。你的枪不再似先前那般凶狠果决,我从你的枪法里感受到了犹豫、迟疑和胆怯,你一往无前的心被新的情感羁绊捆缚了。” 李昊天苦涩一笑,没有反驳张小卒,因为张小卒说的没错,他已经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无所畏惧,因为有两个人需要他保护。 他活着,她们就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死了,她们将会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 “情感羁绊——”张小卒突然驻足,但没有回头,道:“为何会成为前进的绊脚石?不应该是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最大动力吗?” 李昊天闻言身体猛地一震。 张小卒的话似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一语惊醒他梦中人,使他茅塞顿开。 是啊。 她们娘俩越需要保护,我应该变得越强大才对。 我怎么可以畏惧不前? 我若畏惧,如何能够为她们遮风挡雨? 我应该更强才对! 我可以更强! 我必须更强! 李昊天表情渐渐坚毅,一双眼睛重新绽放出锐利光芒。 他缓缓起身,探手朝旁边虚空一抓,甩落一旁的银枪嗖的一声飞进他的手中,似是感受到了李昊天的强大战意,银枪竟在他手里嗡鸣颤动起来。 “张小卒,再接我一枪!”李昊天说道。 “期待已久!”张小卒感受到了李昊天的强大战意,转过身来,虽然胸口的血洞仍在流血,可他脸上却露出亢奋之色。 他面朝李昊天跨步而立,双手握拳,气势节节攀升,冲李昊天怒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分外送你一拳!” “天哥——”远处传来了完颜可可焦急的呼唤声。 李昊天的枪动了。 天地忽然间一片寂静,时间仿佛停止。 似乎都被李昊天这一枪夺走。 张小卒神情严肃,无畏无惧,一拳迎了上去。 枪尖和拳头瞬间碰撞在一起。 轰! 一声轰鸣,天地为之震动。 狂暴的能量自撞击点倾泻爆发出来,往四周肆虐而去。 以二人为中心,方圆五十丈的花草树木尽皆被摧毁,刚才还大树蔽日,此刻已是光秃一片。 咔—— 二人中间的地面突然爆裂开来,直裂出一道两尺宽,一眼望不到底的大裂缝。 噗—— 两人同时间吐血倒飞,滚出三四十丈的距离方才停下。 “你比我多退十多步距离,你输了。”张小卒趴在地上,连咳数口鲜血后,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惨笑道。 “切!” “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可得意的?”李昊天不屑道,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挣扎几次都没站起来。 “天哥,你——你——还好吗?” 完颜可可纵马赶到,扑倒在李昊天身边,看到李昊天胸前的狰狞伤口,以及他嘴角不停往外溢出的鲜血,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她惊慌恐惧地压抑着声音小声询问。 “别担心,我没事。”李昊天给了她一个且安心的眼神。 张小卒爬起身拍拍屁股,道一声告辞,转身迈步离去。 “等一下。”李昊天出声叫住他。 “还有事?”张小卒问道。 “架打了,礼物呢?”李昊天问道。 “——你倒记得清楚。”张小卒颇为无语道。 完颜可可倒是噗嗤一乐,破涕为笑,李昊天还有心情说笑话,这说明他的伤真的无碍。 张小卒随手一甩。 一个圆滚滚的红布包横空飞落在李昊天和完颜可可面前,血腥味顿时扑到二人鼻前,二人同时皱眉。 完颜可可却也不怕,挪步上前,将布包打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现在她面前。 “啊?!”完颜可可看到人头面貌抑不住惊呼出声,忙起身朝张小卒施礼,感激道:“多谢大人为家父报仇雪恨!”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张小卒无所谓地摆摆手。 李昊天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这颗人头是完颜勇男的,心中不由地对张小卒生出些许感激之情。 张小卒又甩手一掷,一个翠绿色玉锁飞向完颜可可。 完颜可可伸手接住。 只听张小卒说道:“给孩子的,可保平安。” 完颜可可手指摩挲着翠绿玉锁,突然眼前猛地一亮,激动地朝张小卒盈盈一拜:“多谢大人!” “告辞。”张小卒道一声,旋即一步十几丈远,眨眼间消失在李昊天和完颜可可的视野里。 “天哥,他竟然送了我们一件至宝。”目送张小卒的身影消失后,完颜可可难耐心中激动,朝李昊天晃了晃手中的翠绿玉锁。 李昊天已然猜出玉锁的功效,撇嘴道:“这东西他随便勾勾手指头就能弄一件出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算他有心。” 第四百八十六章 江湖通缉令 星空璀璨。 李昊天坐在山谷草地上,望着满天繁星怔神。 偶尔想起手里还握着酒壶,便送到嘴边灌上一大口。 酒不烈,可是却入口苦辣,难以下咽。 苦的不是酒,是他的心。 他心里万般惆怅,因为他知道李昊然的仇极可能报不了了。 张小卒的成长实在太快了。 快的让他束手无策,望尘莫及。 几个月前救完颜可可时,张小卒还亲口承认不是他的对手,可不足五个月后的今天,他竟然已经不是张小卒的对手。 他甚至不能确定,今天山巅决斗,张小卒胸口挨的那一枪,是张小卒确实闪躲不开才挨的,还是为了让他扎一枪解气故意挨的? 之所以有这样的疑惑,是因为张小卒最后那一拳明确告诉他,整个战斗过程张小卒根本未展全力。 另外,张小卒神鬼莫测的符咒之术,亦没有施展。 所以,若战斗之初张小卒就战力全开,他极可能没有机会刺张小卒那一枪。 “他真名叫张小卒,是我们大禹人,也是我的仇人。”李昊天突然出声打破夜的宁静。 “啊?” 慵懒地躺在厚厚毛毯上,假装睡觉的完颜可可一下坐了起来,诧异且震惊地看向李昊天。 她已经瞧出张小卒和李昊天之间有猫腻,觉得二人的关系绝非她所知道的这么简单,可是李昊天负伤战败后,从下午到现在一直闷闷不乐,看起来非常伤心难过的样子,所以她虽心中好奇,但一直忍着没问,怕不小心戳到李昊天心里的伤处。 此时听见李昊天主动讲出他和张小卒的关系,完颜可可着实大吃一惊。 张小卒是大禹人这点,她心里已经隐有猜测,所以并不感到非常意外。 但张小卒是李昊天仇人这点,完颜可可是万万没想到。 “我有一个弟弟叫李昊然——”李昊天把他和张小卒结仇的前因后果简单讲述了一遍。 “所以你对那位叫戚哟哟的姑娘真的没有爱慕之情吗?”完颜可可听完后好奇问道。 “呃——这是重点吗?”李昊天颇为无语地问道。 “你们之间的仇怨我不好妄加评断,所以只好找一个侧重点。”完颜可可摊手道。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这件事你们李家不占理,没法说。 当然,若是张小卒实力不及李昊天,完颜可可极可能会向着李昊天,义愤填膺地怒斥张小卒一顿。 但今天李昊天和张小卒的战斗结果很明白,张小卒胜,李昊天败。 别看张小卒胸口被扎了个血窟窿,似乎伤得很重,可战斗停止后他依然拥有战力,而李昊天却已经力竭,张小卒走后很久他才勉强站起来。 所以完颜可可间接却又直白地表明自己的观点,不向着李昊天,其实是不想李昊天再去找张小卒报仇。 张小卒这一次手下留情,下次未必还会如此。 “明白了。”李昊天苦笑。 沉默许久,李昊天才再次开口,说道:“你且记住,今后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或是困境,而我又恰巧不在你身边,你就去找张小卒。” “啊?”完颜可可没听明白。 “软语相求,他一定会出手帮你。”李昊天说道,“切记,这厮吃软不吃硬。” 完颜可可莞尔一笑,道:“我觉得你们之间若是没有这层无法消除的隔阂,你们两个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 路过大都城地界,张小卒好想进城,去把完颜家宝库密室里那块神秘石碑抢到手。 但是一想到密室里那几十个疯魔的完颜家族人,他就立刻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张小卒在密室里参悟了一个月的时间,期间他暗中观察过这几十个人,结果惊恐地发现他们当中至少有五位是星辰大能。 他可没有能耐在五位星辰大能,以及若干半步大能的眼皮底下抢走他们的命.根子。 也难怪完颜勇男会痛恨石碑,想把石碑搬出去丢了。 因为如果这几十个完颜族人能够出关为家族效力,大牙北境哪有慕家说话的份。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十个完颜族人的高强修为,在很大程度上亦是得益于石碑,所以石碑的利弊,不好妄下定论。 无法继续参悟石碑,张小卒心中遗憾至极。 他在密室里参悟了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只参悟透两个铭印,但仍然受益匪浅。 铭印里蕴含着玄妙的奥义和法则,七十二个铭印,他只窥见冰山一角,但感觉体内好似打开一道无形的枷锁。 修为提升明显变得容易了一些,就好像本来并不顺畅的水渠被清理拓宽,修炼起来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舒坦。 同时对力量的掌控和施展也颇有感悟,招式威力都得到一大截提升。 可是,若是让他说究竟感悟到了什么,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种朦朦胧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悟。 张小卒知道这是因为他参悟的铭印太少,若能把七十二个铭印全部悟透,定能让感悟所得变得清晰通透。 他现在一共有三种不同的力量法则感悟。 其一,来自心门沙滩上的枯骨。 其二,来自古尸精血。 其三,便是来自完颜家的石碑。 奈何三种法则他皆是刚触皮毛,甚至可能连皮毛都没触到,故而难有一种能自成一套完整体系。 张小卒深知法则参悟切忌囫囵吞枣、急功冒进,且枯骨就在他的心门里,古尸精血他也还有许多,只需慢慢参悟即可,所以他不着急,也不能着急。 至于完颜家的石碑,只能有机会再来参悟。 若有足够实力,来一次蛮横无理的强盗行径也未尝不可。 三月初六,张小卒到达边境。 没能在安定城加入黑甲军,感受一番黑甲军的军威,实属遗憾。 由于时间有限,他没有进城逗留,翻过峻岭越过边境便径直北上。 一路上看见农田里百姓们忙碌的身影,张小卒心里抑不住的高兴,感觉南境挺过旱灾活了过来。 但是四处可见的乱坟堆,以及荒野里一具具没有人收拾的森森白骨,都在诉说着旱灾以及战争的无情和残酷。 南境活过来了,可是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唯有一句“死者已逝,生者当勉”来安慰悲凉的心情。 张小卒突然感到莫名心酸。 觉得老百姓不应该这么可怜,在灾难面前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若是所有人都能习武修炼那就好了。 普通人三五天不吃不喝就扛不住,可如果能开启三道战门,硬抗**天,乃至是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 如此一来,遭遇天灾断粮时,百姓足以坚持到帝国赈灾物资的支援,而不会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当战争来袭时,所有人都能拿起武器反抗,何至于发生皓月城和金城的惨剧。 所以他觉得帝国应该想办法普及修炼,让老百姓都强壮起来。 老百姓强则帝国强。 走在官道上,张小卒在路边捡到一副画像,让他惊讶不已的是,画像上的人竟然是他。 画像底下还标注了好几行字,他也不认识上面写了啥,只认得当中提到了他的名字,从整体看像是一张通缉令。 张小卒不以为意,猜测多半是邪魔外道搞的鬼。这群穷凶极恶的家伙上次在他手中吃了大亏,必然要找他找回场子。 路过一州城,闻到酒楼里飘出来的肉香,张小卒的肚子顿时馋的咕噜直叫唤,便转身进了酒楼,在店小二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他一口气点了一桌子大鱼大肉。 一连几个月的征战,吃的几乎都是硌牙的干粮,嘴里早已淡出水,耐不住腹中饥馋,想尝尝荤腥。 店小二神色尴尬,看着张小卒欲言又止。 他瞧张小卒风尘仆仆,穿的又很一般,看外表不像是位阔绰的,所以担心张小卒没钱结账,是个吃霸王餐的,不然谁一个人吃饭会点一大桌子菜,还尽挑荤的硬菜点? “有事?”张小卒问道。 “爷,您恕小的冒犯。”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你一个人点这么多菜,恐怕得先付一点定钱。” 张小卒一听就明白了,店小二是在担心他吃霸王餐,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放在桌子上,道:“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店小二顿时眉开眼笑。 很快菜肴就陆续上桌。 张小卒当即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喝起来。 “爷,您点的菜都上齐了。” “您且慢慢享用,小的就在门外侯着,有事您只管吩咐。”店小二送上来最后一道菜说道。 说完偷偷咽了两口口水,因为张小卒吃得实在太香,勾动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等一下。” 张小卒出声叫住店小二,从怀里掏出那张在路边捡到的画像,展开递向店小二,问道:“这东西你知道吗?” 店小二接过画像,端在面前扫了一眼,立刻笑道:“回爷,这是江湖通缉令,小的听南来北往的豪侠们讲过。” “坐下,讲来听听。”张小卒端起酒壶给店小二倒了杯酒,指指旁边的座位说道。 “谢爷赏赐!” “不敢冒犯爷,小的站着就成。” 店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咧着嘴朝张小卒鞠躬感谢,他们干跑堂的就喜欢伺候这种客人,不嫌他们身份低贱,愿意赏他们一口酒解馋。 他端起酒杯侧转身子抿了一口,不敢面朝张小卒喝,那样会冲撞贵客身份。 “就口菜。”张小卒笑道。 “多谢爷的美意,小的有口酒喝已经美极了,不敢再冒犯爷。”店小二摆手道。 接着给张小卒讲道:“画像上这人名叫张小卒,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头,人送外号:杀人狂魔。” “咳咳——”张小卒一口酒水呛进了气管,咳嗽不止。 “爷,您没事吧?”店小二关心问道。 “不小心呛了口酒,你接着讲。”张小卒摆手,示意没事。 “此杀人狂魔心狠手辣,不高兴就杀人,高兴了也杀人,且不分男女,不分老少,据说已经有数千人死在他的刀下。” “正道豪侠得知此人犯下的滔天罪恶,当即便要诛杀此魔头替天行道,匡扶正义,但奈何此魔头早早听闻消息,不知跑去哪里躲了起来,于是正道豪侠就发布了江湖通缉令通缉此魔头。” “江湖通缉令撒遍江湖,可魔头始终没有捉到,依小的猜测,此魔头多数已经逃离南境了。” “咦——” 正说着,店小二突然惊咦一声,端起画像看向张小卒。 他猛然间发现,这画像上的魔头和眼前这位爷似乎有几分相像。 张小卒抬起头,冲他咧嘴一笑。 “——”店小二的脸色突然惨白。 他好想回给张小卒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礼貌又不失唐突的镇定离开,可他两条腿肚子直转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啊!” “救命!” 店小二的惊恐尖叫声从雅间传出,传遍酒楼每个角落。 张小卒自顾喝酒吃肉,入微心境观察着楼下大堂里一桌桌无心喝酒的江湖人士。 (感谢书友36009917的打赏支持!以及N多小伙伴的月票支持!五一偷了下懒..明后天各加更一章) 第四百八十七章 替天行道 张小卒甫在楼上雅间坐下,入微心境就发现大堂里紧跟着进来一伙人,这伙人在桌边坐下,随便点了两个小菜,然后就对着二楼他在的雅间低声谈论起来。 听着这些人的小声交谈,张小卒得知这些人都是冲他来的。 似乎有人正在大街上奔走相告他出现在酒楼的消息,一伙又一伙人跟着进入酒店。 交谈内容大体相同,都认准他是杀人狂魔,来杀他替天行道的。 这让张小卒很郁闷,不明白自己为何平白冒出一个杀人狂魔的称号。 不过张小卒心里隐有感觉,背后肯定有人捣鬼,醉翁之意不在酒。 “啊——救命啊——” “杀人——杀人狂魔来了!” 店小二被张小卒吓得魂飞天外,一边杀猪般惊恐惨叫,一边连滚带爬地逃命。 咚咚咚——砰—— 下楼梯时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如滚地葫芦般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摔在大堂地上。 他的鼻梁不幸撞在了楼梯拐角上,两个鼻孔往外窜血,样子十分凄惨。 可是他却顾不上遭难的鼻子,一骨碌爬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大堂里的人跑去,边跑边惊恐嚎叫: “啊——我要死了——快救救我——” “我喝了杀人狂魔给的酒,他肯定在酒里下了毒。” “谁能救救我?呜呜,我不想死啊。大侠,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呕——哇——” 想到自己肚子里有毒酒,他腹中剧烈翻涌,张嘴哇的一口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不是他想象力丰富,有被害妄想症,而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在酒楼里迎来送往,听说了杀人狂魔各种凶残的杀人手段,其中就有往酒水里下毒的。 据说中毒之人会肠穿肚烂,然后整个人化作一滩脓水,收尽万般折磨而死,恐怖凄惨之极。 坐满一堂的江湖侠士,全都惊骇莫名地站起身,目光同情地看着鼻窜鲜血,口吐白沫,眼看就要毒发身亡的店小二。 据说杀人狂魔的毒天下无人能解,所以他们也爱莫能助。 噗—— 寒光一闪,一柄利剑刺进店小二的后心,刺穿了他的心脏。 店小二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胸口刺出的剑尖,神色茫然惊恐,不明白为什么。 嗤! 剑从他体内猛地拔出。 一刺一拔,干净利落。 店小二双手使劲捂着胸口,不让伤口流血,可是鲜血仍然从他指缝滋了出来。 他用最后的力气和意识,转身并看到了杀他之人。 竟然是个女人。 漂亮的女人。 他用快速模糊的意识猜测,这个女人肯定是杀人狂魔张小卒的帮凶,美丽的皮囊下藏着一副毒蝎心肠。 大堂里所有人都用诧异不解的目光看向漂亮女人,想知道她为何拔剑杀人。 只听女人声音冷冽道:“本夫人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少受折磨,早些解脱。是为他好!” “——”大堂里一片愕然之色,女人的解释让他们难以接受,不过想到店小二确实没有遭受肠穿肚烂、身体化脓的残忍折磨,他们突然觉得女人狠辣无情的手段下,其实藏着一颗善良的心。 “是为他好?!” “他根本没有中毒,本可以好好的活着,你一剑杀了他,竟然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为他好?!”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怒不可遏的质问声自二楼响起,伴着声音张小卒从雅间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前过道的护栏后面,居高临下愤怒地瞪视拔剑杀人的漂亮女人。 他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行为和思想。 根本不了解状况就拔剑杀人,关键是在杀了人后竟然能理直气壮地说是为了被杀的人好,摆出一副铁腕仁心的高傲姿态。 “哼,笑话!”漂亮女人嗤鼻冷笑,道:“你当我们眼睛瞎吗?他鼻子窜血不止,口吐白沫,明明是剧毒发作的样子。另外,是他自己亲口说中了你的剧毒。你妄想赖账,休想!” “他鼻子流血是在楼梯上磕的,他口吐涎液,是因为被自己的臆想吓的,我给他喝的那杯酒跟本没有毒。我是不是想赖账,你们验一验他究竟有没有中毒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张小卒道。 “在下略通岐黄丹毒之术,我来给他验验。”一个四十多岁的青衫男子朝四方拱手抱拳道。 “周兄医毒双修,既能妙手回春,又能杀人无形,你来为他验毒,我等信服。”有人应声恭维道。 “哈哈,谬赞谬赞,略通皮毛而已。”周姓男子哈哈大笑,显然很受用别人对他的夸赞和认可。 说话间他已走到店小二的尸体旁,手腕一抖,手中凭空冒出一根一尺长,冒着丝丝寒气的白玉针。 其手指捻着针尾,把玉针扎进店小二咽喉,停留三个呼吸,拔出玉针,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一番,不由地皱起眉头。 接着又撕开店小二上身衣服,将玉针扎进店小二腹腔食胃里,这次停留了五个呼吸的时间,拔出玉针观察一番,再次皱起眉头。 “他确实没有中毒。”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周姓男子摇头苦笑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漂亮女人身上,用眼神告诉她,她杀了一个没有中毒的健康人。 什么帮人解脱,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干嘛都用这种眼神看我,又不是我的错。”漂亮女人竟然振振有词,说道:“是他自己说自己身中剧毒,又不是我说的。要怪就只能怪他,杀人狂魔张小卒。” 她猛地扬剑指向张小卒:“定是张小卒有意恐吓吓唬他,所以他才会以为自己身中剧毒。” “老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若非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天底下竟有如此颠倒黑白、厚颜无耻之人。”张小卒讥讽道。 说完扫了一眼大堂所有人,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个全都是听风就是雨,自以为是的家伙。真不敢想,你们打着替天行道,匡扶正义的旗号,冤枉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张小卒,休想诡言狡辩,你的累累罪行早已被公之于众,纵是把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也不为过。本夫人今天要让你受法伏诛!”漂亮女人厉喝道。 “呵,我也想给这跑堂的伙计讨个公道。”张小卒冷笑道。 话音尚未落下,他的身影已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漂亮女人面前,一把掐住漂亮女人的脖子,把她的脑袋摁向地面。 砰! 石板碎裂纷飞,漂亮女人半颗脑袋砸进地面。 在张小卒面前她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大堂里的人,知道漂亮女人修为的,无不倒吸一口冷气,万没想到张小卒的修为强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得到的情报说张小卒只有五重天境修为,可依眼前张小卒展露的战力,怕是至少是七重天境的修为,因为漂亮女人是六重天境,而漂亮女人在张小卒面前没有丁点反抗之力,他们觉得这绝对是跨境界碾压。 五重天境和七重天境,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一时间大堂里的人都被张小卒展露出的强大战力震慑,不敢上前帮助漂亮女人。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此为天道。” “他是你杀,你便给他偿命吧。” 张小卒冰冷的话语传进漂亮女人的耳朵里,吓得她花容失色。 想要反抗,却被张小卒的力量死死压制。 砰砰砰—— 张小卒抓着她的后脖颈,把她光洁的脑门一下又一下磕在店小二的尸体面前,让她给店小二磕头道歉。 漂亮女人羞愤欲死。 她的嚣张、跋扈、高傲和自命不凡,统统被张小卒狠狠践踏。 自从她的丈夫被邪魔外道杀害后,她就对邪魔外道恨之入骨,对天发誓要倾尽一生之力铲除邪魔,替天行道。 可她逐渐陷入了极端,她之所见、所思、所欲、所为即是天道。 她是天道,天道是她。 如此一来,她的所作所为自然会偏离公正公平。 但她仗着不俗的修为,即便行错做错也很少有人指出或是驳斥。 可是她今天踢到了张小卒,张小卒可不会惯着她。 尤其是张小卒刚从战场上下来不久,身上的煞气尚未散去,脾气可好不了。 砰! 张小卒没有杀漂亮女人,而是一脚踢在她丹田处,废了她的气海,也就是废了她六重天境的修为,对她来说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我留你一命,让那些被你残害过的人有机会报仇。”张小卒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漂亮女人说道。 “魔鬼!你是魔鬼!” “有种你杀了我!” 漂亮女人冲张小卒凄厉嚎叫。 “想死自己死去,没人拦着你。”张小卒讥笑道。 说完不再理会漂亮女人,迈步朝酒楼门口走去,边走边道:“想杀我的尽管上,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杀人者人恒杀之,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大堂里的人终究没人敢对张小卒出手,可是却也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相隔百步吊在张小卒身后。 张小卒走在大街上,往北门方向径直走去。 嗖! 利箭破空声骤然响起。 张小卒不由的勾起嘴角,知道暗中操控的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这座青州城,恐怕没那么容易出去。 第四百八十八章 青州血战 青州城是从边境到雁城的主要道路之一。 若是知道张小卒从边境返回雁城的大概时间,然后提前守在这里,将会有很大的几率等到张小卒。 朱亮俊站在青州城城墙上,远远望着城内主干道上正在上演的激战,抑不住得意地勾起嘴角。 他觉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世子大人给了他们三条道路,其中两条张小卒最有可能经过的道路被别人抢先选了去,他只能捡这条别人挑剩下的,没想到竟然被他等到了张小卒。 可见天意如此,这份功劳活该是他朱亮俊的。 “朱大人,这张小卒不过是个江湖毛贼罢了,咱们动用这么大的阵仗是不是太瞧得起他了?” 青州城太守严良平,望着城墙上五架满弦上弩的八角重弩,以及城门外三万严阵以待的将士,觉得身边这位朱大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对付一个江湖毛贼而已,他觉得只需出动一千弓兵,顶多两轮齐射就能把张小卒射成刺猬,何至于出动八角重弩和三万甲士? 况且城内还聚集着两三千江湖人士,正邪两道都有,全都是冲着张小卒来的。 他觉得极可能都不需要他们动手,张小卒就被这些江湖人士乱刀砍死了。 “有备无患,若是误了世子大人交代的任务,你我谁都担待不起。”朱亮俊应声道。 “朱大人说的是,下官考虑欠周。”严良平嘴上说道,但心意依然不以为意。 其实朱亮俊也觉得阵仗摆的有点大,杀鸡用了宰牛刀,但是想到世子苏阳交代的任务,觉得还是像这般严阵以待为好,省得到手的功劳插翅溜走。 能杀则杀,杀不掉则务必探清他的修为底细。 这是苏阳交代给朱亮俊的任务。 朱亮俊领任务时应了一句:“必杀之!” …… 偷袭的利箭没能得手,射到张小卒面前,被张小卒轻巧的侧头躲过,并探手一把将箭矢抓在手里,接着往箭矢射来的方向回掷出去。 只听噗的一声,接着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房顶滚落,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那支箭正插在他的脑袋上,自额头射入,由后脑穿出,神仙难救。 “你就是杀人狂魔张小卒?”一个虎背熊腰的黝黑汉子自街边跳出,挡住张小卒前进的道路,张口声音如雷地喝问。 “我是张小卒,但不是杀人狂魔。”张小卒停下脚步应声道。 “在下破空拳谢元霸,今日在此为江湖武林除此败类,劳请诸位江湖朋友为在下掠阵。”黝黑汉子自报名号,欲干掉张小卒在人前显圣。 “六个月前我在安定城外被一群贼人拦路打劫,我一气之下怒杀三百多贼人,并让几个自我刀下侥幸逃掉的贼人给江湖武林带一句话。” “可能那几个贼人被我吓破了狗胆,光顾着逃命去了,没听清我的话,所以没有把我的话很好的传达给诸位,那我就乘此机会再说一遍。” 张小卒目光平淡地扫视街道两旁成群结队的武林人士,一字一句道:“我,张小卒,可杀人!” “我真诚的奉劝诸位一句,在对我出手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我可不是你们练功的木桩,只会任由你们击打而不会反击,我手中有刀,是会杀人的。” “你们出手杀我时也可能被我反杀,命只有一条,万望珍惜!” “大言不惭,吃我一拳!”谢元霸眦目大喝,一步踏到张小卒面前,浑厚磅礴的真元力包裹着拳头破空而出,瞬间轰到张小卒面前。 啪! 张小卒平推一掌,轻松挡下谢元霸这一拳。 “呔!”谢元霸大喝一声,脚蹬地面,拳头发力,想把张小卒顶飞,但惊吓的发现拳头好似怼在山岳上一般,撼之不动。别说把张小卒顶飞,就连让张小卒的手掌往后退一寸都做不到。 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脚突然抬起前迈,手掌顺势前推。 噔噔噔—— 谢元霸仰面踉跄,连退十余步方才稳住身形。 街道两旁的武林人士无不震惊不已。 他们由谢元霸的真元力浑厚强度可以大概判断,他至少是五重天境的修为,可是他全力一拳竟然不能让张小卒后退一步,反而被张小卒手掌轻轻一堆退了十多步。 “倒是小瞧你了!” “看拳!” 谢元霸面如猪肝,尴尬至极,但嘴上仍然强自镇定,着急找回场子,再次挥拳扑向张小卒。 知道张小卒力气极大,不敢再和张小卒拼力气,故而使出精湛招式,一道道拳影飘忽不定,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铺天盖地的轰向张小卒。 但张小卒兀自一掌,上下翻飞,啪啪啪,把谢元霸轰来的拳头一一拍了回去,轻松的就像玩一样。 张小卒甚至顶着谢元霸的拳头迈步前行,边走边讥讽道:“像这种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家伙,怎么好意思出门耀武扬威呢?是谁给你的勇气?就不怕死吗?还是觉得家门外的人都和你爹娘一样,都会让着你忍着你?” “士可杀不可辱,老子杀了你!”谢元霸气急败坏地嘶吼道。 “成全你。”张小卒应声道,一掌拍退谢元霸的拳头,顺势化掌为刀,咚的一声劈在了谢元霸脖子上。 咔嚓一声。 谢元霸的脖子以一个让人惊悚的角度折了起来,脑袋塌在了肩膀上,瞪着眼珠子砰的一声摔在张小卒面前,断了生机。 张小卒抬脚卖过谢元霸的尸体,扫视街道两旁的武林人士,目光一如之前那样淡漠,开口说道:“我说过,我张小卒是会杀人的,请诸位不要当做耳旁风。” “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乃吾辈修者义不容辞之责任和光荣使命,何惧生死?” “我们这么多人,若是被一个魔头三言两语吓住,还有何脸面自称侠义之士?有何脸面闯荡江湖?”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魔头为武林除害。” “杀啊!” 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寒,望着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的江湖人士,心中困惑,不明白这些人心中的正义是什么。 难道哪边人多哪边就是正义? 哪边声音大哪边就是正义? 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能够为了这样的正义悍不畏死。 张小卒觉得这群人极其可怕,因为只要掌控舆论风向就能操控他们去杀人。 只要想办法让他们以为你是邪恶,他们就可以扛着正义大旗,堂而皇之地站在道德至高点,心安理得的去审判一个人的生死。 至于真相是什么,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在他们看来,这么多人都说你是邪恶,那你肯定是邪恶,若不然大家怎么不说别人就说你? 嗤! 骨刀锋利,划过一人喉咙,鲜血溅射。 但血溅三尺亦不能阻止这群武林人士的疯狂。 可是刺目的鲜血和震耳的喊杀声,激起了张小卒战场上的煞气和凶性。 每一刀挥出必有人殒命。 每一步踏出必有死尸倒地。 嗖嗖嗖—— 暗箭和暗器的破空声不绝于耳,但是在张小卒入微心境覆盖下,根本没机会得手。 张小卒长刀所向,无人能撼其缨。 血染长街,死尸遍地。 杀一人激众怒,杀十人令人惊,杀百人使人畏,杀五百人让人惧! 一里长街,五百死尸。 再无人敢靠近张小卒。 “旦听一句劝,何至于横尸街头。”张小卒回首望长街,摇头叹息。 周围的人听见后无不悚然,想到张小卒劝他们珍惜生命的话语,心里愈加畏惧,不禁萌生退意。 “大家不要怕,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此魔头睚眦必报,今天若放他离去,待他缓过劲来,必定会被他寻仇上门。” “今日必除此魔头,为枉死冤魂报仇雪恨!” “杀!” 有人躲在人群里故意煽风点火。 张小卒冷哼一声,执刀扑上前去,把煽风点火的人一一斩杀。 战斗再次激发。 但是于下个街口再次停止。 回头望去,又是一地几百具尸体。 “大家不要怕,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 “这次是真的!” “——” 张小卒扑了过去,一刀砍了这人。 “除魔——啊——别杀我!” 一人刚开口,张小卒立刻朝他扑去,吓得他魂飞天外,转身撒丫子就跑,但还是被张小卒几步追上,一刀砍翻在地。 “看见没,这就是喊着嚷着让你们不要怕死的家伙,竟是个胆小如鼠的怂货。”张小卒踢了一脚尸体,讥笑道。 人群慢慢地往街道两侧退开,张小卒的杀人无情让他们再次萌生退意。 “此魔头身上有至宝须弥芥子,须弥芥子里有数千颗元始金丹。” “杀了他我们一个人至少能分三粒元始金丹。” 张小卒哑然无语,因为声音是从隔壁街道的房顶上传来的。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追上去杀了此人时,此人身后突然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同时一柄通体黝黑的寒光宝剑架在了此人脖子上。 “好汉,饶——” 嗤! “命”字尚未来得及出口,锋利的剑刃就抹了他的脖子。 “周大哥!”张小卒望着出现在房顶上的挺拔身影惊喜不已地喊道。 (感谢:捡柴的和哲秀丶的月票支持!) 第四百八十九章 好快的剑 周剑来身着青衫,手执黑色残魂剑,朝张小卒颔首微笑,然后目光一寒,似刀子般扫视一众武林人士,寒声道:“给你们三息时间从本大爷眼前消失,否则——死!” “你是谁?!” “竟敢维护杀人狂魔,你也想成为武林公敌,被整个武林通缉吗?!” 一人怒视周剑来,大声喝问,言语里充满了威胁之意。 “这个问题问的好。”周剑来朗声应道。 “都把耳朵竖起来给本大爷听好了,本大爷人送外号独臂大寇,乃一半大寇团大当家周剑来是也。” “他——”周剑来扬剑一指张小卒,说道:“是本大爷麾下三当家,张小卒。” “好呀,原来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土匪,难怪你要护着他。” “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那又如何?”周剑来笑问。 “那就——那就——召开武林大会,诛灭你的大寇团!”那人气急道。 “主意不错。”周剑来点头道,“那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广撒英雄贴召集各路豪杰去吧。” “你——你——”那人被周剑来怼的脸红脖子粗,他哪有资格召集武林豪杰召开武林大会啊,所以周剑来的话听在他耳朵里尤为刺耳。 可是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输什么也不能输了面子和气势,脚一跺牙一咬,梗着脖子冲周剑来喝道:“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撒英雄贴,召集各路豪杰义士灭你大寇团。” “好,我等着!”周剑来点头笑应道。 那人愤愤地哼了声,转身扬长而去,看其架势就跟真的要去撒英雄贴似的。 周剑来目光从那人远去的身影上收回,扫向街边其他武林人士,问道:“三息时间早已过去,你们再不从本大爷眼前消失,本大爷可要大开杀戒了。” 说完,他缓缓扬起残魂剑,犹如实质的黑色煞气自残魂剑溢出,顺着胳膊往他的身上旋绕。 “哼,大言不惭!”一个白发白须的黑衣老者自人群中走出,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土匪——” “聒噪!”周剑来一声冷喝打断老者的话,他身影一晃自屋顶消失,再出现时竟已跨过街道欺身到老者面前,而手中的剑早已刺出。 “哼!”老者冷哼一声,很是自负,左手依旧背负身后,右手探出食中二指,二指分开半寸缝隙,朝疾刺过来的利剑夹去。 他的双指精准的夹住了剑身,但在此之前剑已经刺进他的喉咙,贯穿了他的脖子。 “好——好快的剑!”老者一脸惊骇道。 可惜明白的太晚。 周剑来拔剑,老者瞪着不甘的双眼仰面跌倒。 周围的人如躲瘟神般一哄而散。 “我的天老爷,那可是东邦派的三长老乌羽,八重天境的修为,竟然被他一剑刺死了!”有认识老者的人,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听见此人的惊呼,所有人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再看周剑来,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 “师兄,咱们撤吧,这场战斗已经不是咱们能参与的了。” “走。” 有人萌生退意,并付诸实际行动。 恐惧是会传染的,有一个退走就有第二个,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说来也搞笑,张小卒走过两道街口,杀了近千人,可是对他们造成的震慑竟不及周剑来一剑。 “恭喜周大哥剑术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张小卒朝周剑来拱手贺道。 周剑来还剑归鞘,摆手笑道:“略有长进罢了,是他太自负给了我机会。你呢,修为长进如何?是否有信心回白云城?” 张小卒明白周剑来是问他有没把握对付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答道:“还需要回雁城做些准备。” “那就早些回雁城。”周剑来点头道。 说完,二人并肩朝北门走去。 街道两旁虽然还有人没有退走,但也都畏惧于张小卒和周剑来的强大战力,远远看着不敢上前。 “我在路上捡到了你的通缉令,冷不丁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了,怎么就成杀人狂魔了?”周剑来好奇问道。 “哎,我也不知道。”张小卒闷声叹了口气,猜测道:“可能是因为我去大牙前杀了一些人的缘故,但这个江湖通缉令,肯定有宗门的人在暗中作怪,不过也没什么威胁,都是些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的鼠辈。” 张小卒后一句话有意提高了音量,让躲藏在暗处的人听见,他的入微心境早就发现了这些人。 街边一家酒楼的二楼雅间里,有七八个人站在窗户里面,一直透过半开的窗扇注视着街道上的张小卒和周剑来。 他们听见张小卒鄙夷的话语,皆禁不住露出尴尬神情,因为张小卒口中说的暗中作怪的人就是他们。 但也不尽是他们,他们只是其中一部分,并且是实力最弱的一部分,实力较强的大部队正埋伏在另外两条道路等着张小卒。 他们针对张小卒的目的,就是想让张小卒给他们加持一些物件。 本以为打着除魔卫道的大旗,再煽动一群嫉恶如仇却又没脑子,自诩正义公道的人为他们冲锋陷阵,张小卒必定手到擒来,乖乖就范。 但万万想不到,张小卒竟然是一根如此难啃的硬骨头。 刚刚不久前当房间里这几人听说张小卒进了青州城的消息时,无不欢呼雀跃,高兴的像个孩子,可现在全都一脸灰败之色,心里哪还有半点高兴滋味。 雅间里的气氛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哎——” 许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突然长叹一声打破沉默,道:“这两个妖孽一样的后生,老婆子我招惹不起,就不陪你们继续折腾了。” “哎,老夫也退出。” “那小子砍瓜切菜般杀了将近一千人,竟轻松的跟没事人一样,说句不怕被诸位笑话的话,他的实力已经足够以一己之力灭掉老夫整个天火派。” “这样一个家伙,老夫招惹不起。” 一个黑袍老者摇头叹气道。 其他几人也都抑不住摇头苦笑。 他们和黑袍老者相差无几,都是小门小派,缺少实力和底蕴。 “这小子也是运气好。” “要是他走另外两条路,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一个绿衣妇人愤愤不甘地说道。 “咦,他们两个好端端的跑什么?” “莫非是感受了什么危险?” 有人看见张小卒和周剑来突然沿街狂奔起来,不由的惊讶好奇。 “你们快看,城墙上是什么?!”黑袍老者突然大步上前把窗扇全部推开,伸手指着北城门的城墙上方喊道。 众人顺着黑袍老者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目光落在五架泛着幽冷光芒的八角重弩上,并发现这五架八角重弩瞄准了张小卒和周剑来后,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天呐,他们两个想干什么?!是想顶着五架八角重弩的射击冲出城门吗?!”绿衣夫人抑不住惊呼问道。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让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砰! 砰! 两根巨大****射碎坚硬的青石地面,齐根没入地下。 众人脑海里想象的鲜血溅射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躲——躲开了?!” “靠!太强了!” “狗日的,这还是人吗?!” 大街上响起一片惊呼声。 呜—— 但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再次响起,又有两架八角重弩向张小卒和周剑来发射。 (抱歉,加更要往后推一下,有点卡文,需要整理整理思路,望体谅!) 第四百九十章 拳破弩箭 青州太守严良平起初对张小卒轻视之极,觉得张小卒不过是个江湖毛贼,或许有一身不错的修为,但远不至于让他们兴师动众。 然而当张小卒一人一刀杀到第一个街口,身后留下一里地的染血长街和遍地尸体时,严良平禁不住惊悚骇然,连忙收起对张小卒的轻视之心。 当张小卒再次一人一刀杀到第二个街口,留下又一条染血长街和遍地尸体时,严良平只感觉后脊梁一个劲地冒寒气,心说这哪里是一个江湖毛贼,分明就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 他当即觉得朱亮俊的兴师动众,实在太有先见之明、太有必要,否则即便是站在这高高的城墙上,他心里都难以安心、踏实,担心张小卒会不会攻上城墙一刀砍了他。 可是当张小卒和周剑来躲过第一波八角重弩的射击时,严良平吓得眼珠子和下巴差点掉地上,心中的镇定瞬间被击溃,神色惊恐,慌乱不安起来,他心里有种被野兽盯上,在劫难逃的危机感。 砰! 砰! 八角重弩的第二波射击再次落空,全都射在了空荡的街道上,连张小卒和周剑来的衣角都没碰到。 “战斗先觉!” “他们两个才多大,经历了几场厮杀磨炼?” “这怎么——怎么可能觉悟这项超高本领?!” 八角重弩接连两波射空,让朱亮俊想到一个可怕又强大的本领,可是他无法相信张小卒和周剑来年纪轻轻就能觉悟这项本领。 张小卒和周剑来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逼近到城墙下方,进入八角重弩的射击死角。 “速速装弩上弦!” 朱亮俊命令道,然后挥动令旗向列阵城外的三万将士下达准备战斗的命令。 他的计划是等张小卒出城门后,立刻关闭城门,让张小卒在利于大军作战的空旷城外面对三万大军,保证他插翅难逃。 虽然现在多了一个计划之外的周剑来,但并没有什么影响,一起杀了便是。 “天啊,他们两个想干什么?!” “要攻上城墙杀青州太守吗?!” 街道上响起一片惊呼声。 因为张小卒和周剑来没有像他们想象中一样,冲出城门逃之夭夭,而是冲到城墙下一跃而起,借助手中刀剑的锋利,插进城墙借力,往城墙上快速攀爬。 “朱大人,他们杀——杀上来了!” “快想办法阻止他们!” 严良平吓得魂飞天外,冲朱亮俊急切嘶吼,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已然被张小卒和周剑来的凶狠吓破了肝胆。 也不怪他胆小,因为他本是一文官,是战争和旱灾过去之后,地方官员急剧短缺,临时被提拔上来的。 他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只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翘翘了,如何不怕。 “滚!” 朱亮俊厌恶地把严良平一脚踹开,大步走向那驾没有发射的八角重弩,到跟前挥剑把八角重弩的固定架斩断,然后双手抓着八角重弩的架子将其端了起来。 他纵身一跃,双脚踏上城墙墙垛,八角重弩朝城墙下瞄准。 如此一来,八角重弩便没了射击死角。 “干!” “太狠了!” “张小卒身体悬挂在城墙上,闪躲空间和身体灵活都受到极大局限,这一箭他断是躲不开!” “这么近的距离被八角重弩瞄准,就算他有九重天境的修为也是凶多吉少!” 城墙上朱亮俊的凶狠让街道上的武林人士眼皮直跳,几乎没人看好张小卒,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且张小卒身体受限严重,他们想不到张小卒如何能躲开这一箭。 “去死!” 朱亮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笑容,浑厚磅礴的真元力迅速灌入八角重弩,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机括。 砰地一声大响,弩箭破空射了出去。 朱亮俊被八角重弩强大的反震力顶上了半空。 不足三十步的距离,即便是有战斗先觉也躲不开。 张小卒没有躲。 在朱亮俊用八角重弩瞄准他的瞬间,他就双脚踏定在空中。 当朱亮俊往八角重弩上灌注真元力时,他的右拳迅速凝聚力量,三色之力自战门中疯狂涌出,汇聚到拳头上。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三色之力已经不是三色。 三色当中多了一抹淡淡的紫色,因为其他三色光芒太强,这抹淡淡的紫色不易被察觉。 因为是几种力量的融合,所以张小卒给它起了个名字,称之为混元力。 在朱亮俊扣动机括之前,张小卒的拳头就轰了出去,因为若是等朱亮俊扣动机括时再挥拳,他的拳头恐怕还没来得及动,弩箭就已经把他身体射穿。 入微心境的预判精准无误。 砰! 弩箭和拳头碰撞在一起,巨大声响震得地面都颤了三颤。 街道上的武林人士个个呆若木鸡,大脑陷入空白,无法思考。 张小卒用他的拳头挡下了八角重弩的弩箭,这画面对他们来说太不真实,大脑短时间内无法接受。 “啊——” 张小卒喉咙里迸发出震天的怒吼声,混元力朝弩箭剧烈喷涌,抵挡弩箭的前进。 但只对峙了片刻,他就被弩箭压得往地面急速坠落。 嘭! 张小卒双脚落地,溅起漫天尘土沙石,脚下的地面整个凹陷下去。 一个直径三丈,深一丈的漏斗大坑出现在他的脚下。 由于距离城墙极近,整面城墙都被震得剧烈晃动起来。 这一坠一落卸去了弩箭极大的冲击力,张小卒怒喝一声,把被弩箭压弯了的胳膊猛然顶了回去。 在朱亮俊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张小卒一拳击飞了八角重弩的弩箭。 朱亮俊吓得头皮发麻,身体甫一落回到城墙上,丢了八角重弩拔腿就往城门楼跑,想要逃离此地。 什么“必杀之”的应诺,见鬼去吧。 他要立刻回白云城,把张小卒的恐怖告知世子苏阳。 可是他一步迈出,脚下突然一空,身体顿时失去重心,踉跄着往前扑倒,他眼疾手快一掌拍在地上,借力把扑向地面的身体弹起,想要站起来稳住身体,但是惊吓地发现双脚没了知觉,随之双膝膝盖传来剧烈疼痛。 “啊——” 当朱亮俊的目光扫向他剧烈疼痛的双膝膝盖,一声惨叫自他嘴里发出,他发现自己双腿不知何时竟被人自膝盖处斩断,他那连着整条小腿的双脚尚留在他落地的位置。 朱亮俊想也不想扑向断腿,这般整齐的伤口,接回去不是难事。 可是一把漆黑利剑挡在了他的面前。 “滚开!”朱亮俊怒骂,挥掌拍向挡路的利剑,八重天境的修为全力施展。 这把黑剑他认识,不久前刚斩过一位八重天境的高手,故而不敢大意。 可是他依然小瞧了黑剑的厉害。 嗤的一声。 黑剑撕开了他的真元力,斩去他半截手掌,并顺势扫向他的胸口,虽然没能再次撕开他胸口的真元力防御,可是却把他身体扫得倒飞出去。 “再敢乱动,下一剑取你性命!” 周剑来冰冷的警告声在朱亮俊耳边炸响,吓得朱亮俊一个激灵,不敢再有动作。 城墙上的士兵涌上前来朝周剑来亮出兵器,但是却忌惮的不敢出手。 周剑来不予理会。 张小卒跃上城墙,落在周剑来身旁。 “没事吧?”周剑来上下打量着张小卒关心问道。 “没事。”张小卒摇头笑道。 “用拳头挡八角重弩的弩箭,你可真够生猛的。”周剑来叹服道。 “还行吧。”张小卒脸上抑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看向朱亮俊,问道:“说吧,谁派你来的?目的为何?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我立刻送你去地府报道。” “别杀我,我说。”朱亮俊是个惜命的。 “说吧。”张小卒道。 “是世子苏阳派我来的,想在此处截杀张公子。”朱亮俊如实说道。 “不出所料。”张小卒冷笑点头,若单单是武林人士动手,他无法推断是谁想杀他,但是动用军队来杀他,那多半就是苏阳。 “城里这些人也是你们叫来的?”张小卒又问。 “是也不是。”朱亮俊说道,“他们觊觎公子的宝贝,我们稍微透露了点公子的行踪消息,他们就自发组织起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路过青州城?”张小卒极为好奇地问道,因为在路过青州城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在青州城内歇一歇脚。 “我们只知道公子会在三月春分前从边境回来,并不确定公子会走哪条路,所以我们分了三路人马,在三条从边境回雁城的近道上拦截。”朱亮俊回道。 张小卒闻言皱眉,看向周剑来问道:“周大哥,知道大娃和泰平走的哪条路吗?” 他禁不住担心起牛大娃和元泰平的安危。 周剑来皱眉摇头。 “另外两处拦截点是不是融城和诸天城?”张小卒问道。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对南境地势一无所知的山村少年,经过戚长风的细心教导,他已经对南境地势分布了然于胸,所以略一思忖便猜出苏阳安排的另两处截杀地点。 “是。”朱亮俊点头道。 张小卒向周剑来说道:“周大哥,我们恐怕得去这两座城走一趟。” “不用了。”周剑来摇头笑道,然后朝张小卒的身后努努嘴。 第四百九十一章 亮亮名号 周剑来的言语、表情和动作告诉张小卒,他担心的两个人来了。 张小卒惊喜不已地转身望去,只见两道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自东南方向破空飞来。 尽管尚且相隔甚远,但张小卒一眼就认出这两道熟悉中又略带一点陌生的身影,可不正是牛大娃和元泰平。 几近八个月未见,二人皆成熟了许多。 牛大娃的身体变得更加魁梧雄壮,元泰平的罗锅挺直了不少。 “嗨——” “这里!” 张小卒抑不住心中高兴,朝空中二人挥舞手臂。 “哈哈——” “卒子,周大哥,我们来了!” 牛大娃笑声如雷,旋绕天空,滚滚不息。 只用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二人就横跨天空到了面前,收起风之域落在城墙上。 二人衣衫染血,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煞之气。 一看便知,此二人不久之前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血战。 “瞧你二人这状态,显然已经遭到伏击。怎么样,没受伤吧?”周剑来问道。 “受了点皮外伤,不打紧。”牛大娃摆手道。 “我也没事。”元泰平道。 张小卒看了眼二人飞来的方向,道:“你们是在诸天城被伏击的?” “正是。”牛大娃点头应道。 “奶奶的,我二人正在酒馆里喝酒吃肉,突然冲进来一群自诩武林正道的侠义之士,要杀我二人替天行道。” “我二人自然不答应,便与他们恶战一场。” “南北长街,我二人来回冲杀了三趟,直杀得他们哭爹喊娘、仓皇逃窜。” “但未曾想出城后又遭到诸天城守城大军的伏击,甚至还动用了八角重弩。” “我二人觉得事有蹊跷,就冲上城墙擒了主谋,拷问之后才知竟然是苏阳的谋划,得知他们的伏击地点后,我二人就马不停蹄地往距离较近的青州城赶了过来。” “不过看样子来晚了一步,你们已经结束战斗了。” 牛大娃把他和元泰平的遭遇讲述一遍,然后看着眼前的情景,知道张小卒和周剑来已经解决麻烦。 牛大娃的嗓门大,城内一众武林人士听见他的讲述,无不色变,震惊于牛大娃和元泰平的高深修为,竟能从诸天城杀出来。 “城墙上的贼人听着,速速把两位大人放了,否则大军出动,让你们有死无生!” 城门外三万大军的将领,朝城墙上张小卒四人喝道。 “嘿——”牛大娃眼珠子一瞪,看向张小卒三人,问道:“要不要下去冲杀一番,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一群听命行事的将士,既然威胁不到我们,便不与他们计较。”周剑来出言制止牛大娃的念头。 “好吧,那便不与他们计较。”牛大娃点头道。 张小卒目光看向已经偷偷把断腿断掌敷药包扎好的朱亮俊,问道:“你是红甲骑兵吧?” “是。你——”朱亮俊点头应声,可声音尚未落下,就见张小卒一步踏到面前,不由分说一拳轰来。 他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尚未来得及出口,就被张小卒的拳劲堵在了嘴里。 他断骨尚未长合,几天之内不敢剧烈运动,腿不能行,右手不能动,慌张间只能挥出左拳抵抗张小卒的拳头。 砰! 两拳相撞,朱亮俊的拳头只支撑了片刻时间,就被张小卒的拳头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 张小卒的拳头乘势长驱直入,砰地一声砸在朱亮俊的脸上,把他整颗脑袋轰爆。 “红甲骑兵都该死!”张小卒收拳,看着朱亮俊的无头尸体,表情森然道,然后看向牛大娃三人,问道:“还有什么事没?没事咱就启程回雁城。” “等一下。” 周剑来开口道,转身望向青州城内,目光落在一众武林人士身上,抑不住勾起嘴角,向张小卒三人轻笑道:“咱们一半大寇团成立已有多时,从未正儿八经的在人前露过面,今天就乘此机会在人前露露脸。都给自己取一个响亮的名号,咱们今天人前显显圣!” 说完,周剑来往前一步踏在城墙墙垛上,居高临下俯视城内一众武林人士,朗声喝道:“本大爷的一半大寇团成立于新元八二七年四月二十五,成立至今从未在江湖上亮过名号,以至于常被你们这群蝇营狗苟之辈轻视和欺凌。” “今日,本大爷在此向整个武林郑重宣告,从今天开始但凡敢无理欺凌我一半大寇成员者,无论你是何门何派,无论你上天入地逃到哪里,一半大寇团必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吾,一半大寇团大当家周剑来,以剑之荣耀保证,说到做到!” “若有食言,让吾万剑嗜心而亡!” 嗡! 他话音甫落,身上突然迸发出万千道剑气,射向前方天空,并在空中盘旋环绕,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剑气漩涡,遮蔽了青州城大半个天空。 城中的武林人士望着头顶盘旋的剑气漩涡,只感觉心头好似悬了一柄利剑,让他们控制不住地恐惧颤栗,想要跪地臣服。 “各位当家的,都出来亮亮相,省得人家都不晓得你是哪个。”周剑来向张小卒三人招呼道。 “好说!” 牛大娃声若洪钟,应一声引来城中武林人士的注意,然后迈步朝空中踏去,每往前踏一步,他的身躯就长一丈,连踏十步,连长十丈。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胸前,嘴上宣一声佛号,身后显现出一尊二十多丈高的罗汉金身。 可是令人瞳孔震颤的是,他身后显现出的金身罗汉像竟然缠绕着摄人心魂的黑色魔气,俨然是一尊堕入深渊的魔佛。 “本大爷乃一半大寇团二当家,魔佛牛广茂!” “请多多关照!” “阿弥陀佛!”牛大娃巨大身躯横亘空中,气势夺人。 “散了散了。” “不玩了。” “狗日的,你变这么大,让我和泰平怎么玩?!” 张小卒望着牛大娃小山一般的身躯郁闷道。 “你们两个喽啰,随便报报名号就行了。”牛大娃应声道。 “靠!” “不行,我得给自己正名,不然真就成杀人狂魔了!” 张小卒一步上前,踏在城墙墙垛上。 城中武林人士的目光自动向他聚集过来,因为见识到周剑来和牛大娃展露的强大神通本领后,他们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忍不住想见识下一个当家人的厉害。 “本大爷乃一半大寇团三当家,鬼道张小卒!”张小卒一字一句道,尤其着重强调了“鬼道”二字,以加深人们的印象,好让他们忘记“杀人狂魔”这茬事。 说着他右手掐道诀,左手掐鬼诀,金色的道符,红色的鬼符,自他指掌间喷涌而出,交织成一条条秩序链条,秩序链条交织汇聚,两条巨龙在空中显现出来。 金色的道龙,红色的鬼龙,双龙横空。 “该死的!” “让你这两条龙滚远点!” 牛大娃气急叫道。 金色的道龙,降妖除魔,专克他的妖魔二气,让他极其不喜。 红色的鬼龙,灼人神魂,更不讨喜。 元泰平往前一步,踏上城墙墙垛,道:“四当家,妖刀元泰平!”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无论是周剑来三人,还是城内的武林人士,都在等着他大显神威。 可是等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等到。 “没了?”周剑来诧异问道。 “没了。”元泰平挠挠头,颇为尴尬道,他只会杀人的刀法,不知道怎么人前耍威风。 “好吧。” 周剑来目光扫向城内,朝一众武林人士抱拳道:“望诸位日后行走江湖能给一半大寇团几分薄面,并劳烦诸位奔走相告,告知武林同道,使我一半大寇团早日名震江湖。” “告辞!” 道一声告辞,剑来收了剑气漩涡,牛大娃恢复真身,张小卒捏散两条符咒巨龙。 牛大娃施展风之域,托起四人往雁城方向飞去。 留下一城震惊莫名的武林人士。 一半大寇团初现锋芒,四位当家人的名号即将在武林中传开,只不过三当家的“鬼道”称号逐渐被人们遗忘,人们更愿意称之为“杀人狂魔”。 四人悬空而坐,周剑来拿出四壶烈酒,递给一人一壶酒,边飞边聊,边聊边喝。 牛大娃忽然想起上次和张小卒不辞而别的原因,忍不住好奇问道: “鬼节那天晚上,你和天武前辈去哪里了?” “听老爷子说你们可能去地府了,是真的吗?地府长什么样子?” 第四百九十二章 六重天,圆满境 提到地府之行,张小卒仍心有余悸。 鬼王拦路,鬼帝追杀。 那可真真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鬼瞳受损,至今都没有恢复过来。 张小卒一直也未感受到它的存在,甚至开始怀疑它还在不在自己体内。 不过地府之行亦有大惊喜。 张小卒目光落在牛大娃脸上,点头笑道:“没错,那夜我确实随师父去地府逛了一圈,但差点没能回来。” “快讲来听听。”牛大娃好奇难耐道。 “那夜家师带着我——”张小卒把地府之行绘声绘色地给三人讲了一遍。 当三人听见张小卒说他们师徒二人被骷髅鬼王寻仇拦路,鬼瞳气息暴露,招来鬼帝的觊觎,被鬼帝追杀时,尽管知道二人最后安然无事,但还是禁不住屏住呼吸为二人捏一把汗。 “狗日的!” 牛大娃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不爽叫道:“终有一天我们的修为会登顶巅峰,到时候咱们去地府闹他个天翻地覆。” “你确实得去地府走一趟。”张小卒笑吟吟地看着牛大娃。 “啥意思?”牛大娃不解道。 “我和师父在地府酒馆喝酒时,遇到一个人,哦不,确切点说是遇到一个鬼,猜猜它是谁?”张小卒故意吊牛大娃的胃口,刚才讲述地府之行时,他没有细说这一段,故意留到最后给牛大娃一个惊喜。 “我认识?”牛大娃好奇问道。 “非常熟。”张小卒点头。 “靠,不会是咱们柳家村的人吧?”牛大娃猛然激动起来。 “正是。”张小卒笑。 “快说,是谁?!”牛大娃闻言激动难耐地问道。 “牛伯伯。”张小卒放慢语调,一字一句地告知牛大娃。 “牛——伯伯?”牛大娃呼吸一窒,激动又忐忑地小声询问:“哪个牛伯伯?二伯、三伯,还是大——大伯?” 牛耀家中兄弟三个,他排行老大。 如果张小卒说牛二伯或是牛三伯,那指的是牛大娃的二叔或三叔,若张小卒说的是牛大伯,那就是指牛大娃的父亲。 所以牛大娃问张小卒说的是哪个牛伯伯。 “牛家大伯!” “你老子!” 张小卒语气肯定地告知牛大娃答案。 “他——他——”牛大娃得到明确答案,激动得脸颊充血,舌头打结,语无伦次,似有千言万语要说要问,可舌头不听使唤,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他”了半天也没“他”出个所以然。 张小卒讲道:“牛大伯三魂中有一魂为阴魂,具有极高的鬼修资质,被地府的一位大人看重,想留他在阴间。牛大伯答应了,放弃转世投胎。那位大人帮他重塑阴身,并传他鬼修功法。” “遗憾的是,人鬼殊途,我不敢和他讲太多阳间的事,怕影响他的修炼心境。” “不过我和牛大伯做了个约定,五年后咱们在那间酒馆见面。” “靠!” “这厮不信守承诺!”牛大娃突然瞪眼嚎叫道。 “——”张小卒三人一脑门问号,不明白他抽什么疯。 只听牛大娃气愤填膺道:“这厮不止一次向我娘承诺保证,要和我娘生生世世做夫妻,他——他竟然让我娘一个人投胎转世去了,你们说他是不是违背承诺?” “见到他后我非得好好问问他不可,为我娘讨个说法。” 牛大娃嘴上愤愤难平,但眼里却噙着泪水。 张小卒三人笑而不语,谁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因为都知道牛大娃是以这些胡言乱语的话排解激动的情绪。 “我爹他在那边过得还好吧?”心情平复下来后,牛大娃关心问道。 “挺好的。”张小卒道。 “那就好。”牛大娃咧嘴一笑,道:“就他那随遇而安的性格,想来到哪里都不会活得太差。” 转而不解问道:“为何要等五年,今年不行吗?” “我也不知,是他提出来的,听其说话的语气似乎是有事,我没有细问。”张小卒回道。 “嗯。”牛大娃点头道,“五年也好,五年后咱修为突飞猛进,进到地府不至于提心吊胆的,见到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也敢走近了聊几句。” 周剑来笑道:“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娃,你这五年任重道远啊。别到了地府牛大伯问你成家了没、生娃了没,你来个一问三摇头,然后被摁在地上一顿暴揍。哈哈——” “不至于。”牛大娃抽着嘴角道,不过想到他老子的暴脾气,还真说不准。 “别担心。”张小卒拍拍牛大娃的肩膀,道:“我已经帮你在金仙子那里使了一把劲,你再使使劲,肯定能抱得美人归。” “你使什么劲了?”牛大娃困惑问道。 “我给了她一滴圣血和一块双倍功效的玉佩,说是你一把鼻涕一把泪,拽着我的裤腿哭求了三天三夜才给她求到的。你不知道,她听了后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靠!” “你个白痴!老子的伟岸形象都被你败坏了!”牛大娃没好气的骂道。 “哈哈——”张小卒得意大笑,目光看向元泰平,道:“说到抱得美人归,就不得不问问咱们的四当家,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白云城了?我可听说了,你和大娃两人联手,设计坑杀了大牙五十万大军,超额完成任务。” “呵呵——”元泰平脸颊泛红,面带憨笑的挠挠头,道:“别乱说,二小姐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呢。” 牛大娃一巴掌拍在元泰平肩膀上,喝道:“要是秦家敢耍赖不认账,哥几个一定帮你讨一个说法。咱人是老实不错,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便欺负。” “不至于,不至于。”元泰平连声道。 周剑来微皱眉头道:“以秦二姑娘的品性,肯定不会不认账,但秦家其他人是什么态度,可真不好说。你的态度应当适当强硬一些,否则你会被秦家人吃得死死的。记住,幸福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赏赐的。” “嗯”元泰平点头道。 “有我在,你们谁都无需为聘礼发愁,他们敢提咱们就敢给,无非就是多动几下手指头的事。”张小卒拍着胸脯,气焰嚣张地说道,不过赚钱对他来说确实是手到擒来的事,他有嚣张的资本。 但想了想还是附加了句:“当然,前提是合情合理。” 提到加持物件,张小卒朝三人招招手,道:“把你们的玉佩拿出来,我给你们重新加持一下。” 三人闻言皆眼前一亮。 他们已经尝到神魂强大的好处,虽然知道张小卒给他们加持的已经是最强功效,可还是抑不住幻想得到更强的神魂滋养力,让神魂以更快的速度变强。 故而听见张小卒要给他们重新加持,皆惊喜不已。 “你的修为达到几重天了?”牛大娃边把玉佩交给张小卒边好奇问道。 “六重天,圆满境。”张小卒应声道,脸上露出苦笑,他已经卡在六重天圆满境两个月,不知道吃了多少元始金丹,可皆如石沉大海,没泛起一点浪花。 张小卒隐隐猜测,他体内可能即将开启第五道战门,在这第五道战门开启前,他的修为恐怕难以再有提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给我们加持这块玉佩的时候是三重天境吧?”牛大娃问道。 “没错,是三重天境。”张小卒点头道。 “那修为提高了一倍,加持力量是不是也提高了一倍?”牛大娃目光灼灼,看着张小卒满含期待地问道。 “是。”张小卒肯定点头,但马上接着说道:“先别高兴。” “为何?”牛大娃不解。 “马上你就知道了。”张小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牛大娃的玉佩摊在左掌掌心,右手剑指祭出道鬼二力,往玉佩上加持刻画起来。 咔—— 一道清脆的炸裂声突然响起,牛大娃的玉佩在张小卒的手掌上碎成了十多块。 而张小卒的养魂符只刻画到一半。 “靠!”牛大娃心疼大叫,这块玉佩陪了他八个多月,已经养出感情了。 “怎么回事?”周剑来诧异问道。 “玉佩承受不住我的加持之力。”张小卒解释道,接着从怀里掏出他的水清玉佩,“自我晋升到六重天境后,我试了近百件上等玉器,只有这一块能承受得住我六重天境的加持之力。” “这块玉佩是你拜师那天,瞎伯送给你的见面礼吧?”周剑来道。 “嗯”张小卒点头。 “快给我感受一下你六重天境的加持力量。”牛大娃迫不及待地从张小卒手里抢过水清玉佩,握在手里片刻,突然龇圆了眼珠子,张嘴嚎叫道:“靠靠靠,我也要!必须要!” 那浑厚的神魂滋养力,就像溪流一般自玉佩上涓涓流淌出来,让牛大娃甫一感受到就欲罢不能。 张小卒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黄色双鱼玉佩,递给牛大娃,说道:“这块是五重天境加持的,先凑合用吧。等找到好品质的玉器,再给你加持。” 牛大娃恋恋不舍地把水清玉佩还给张小卒,这要不是瞎伯给的,有特别的纪念意义,牛大娃肯定二话不说揣自己怀里了。 张小卒把水清玉佩揣进怀里,说道:“本来是想让鬼面把玉佩转交给你们,助你们提升修炼速度,但是玉佩若经他的手,我的秘密必定暴露,故思来想去,最终没敢冒险。” “不冒险是对的。”周剑来点头道,把手中玉佩递给张小卒,“试试我这块。” 第四百九十三章 心碎一地 咔! 咔! 先后两道碎裂声响起,周剑来和元泰平的玉佩也都未能承受得住张小卒六重天境的加持之力。 张小卒取出用五重天境加持过的两件玉器,让二人先用着,等找到好品质的玉器后再换。 “你们的修为都达到何等境界了?”张小卒看着三人好奇问道。 “六重天圆满境。”周剑来道。 “——”张小卒闻言一下瞪圆了眼珠子,周剑来展现出的强大战力让他都忍不住怀疑周剑来已经踏入九重天境,未曾想周剑来竟然才六重天圆满境。 虽然他自己也是六重天圆满境,但是他有四片气海,拥有四种不同的力量,参悟了三种强大的力量法则,所以会拥有远超同等修为的战力。 可是周剑来没有这些,他各方面都是很正常的修炼,最多就是参悟了古尸精血的力量法则,而他竟然以六重天圆满境的修为展现出近乎九重天境的战力。 张小卒敢肯定,周剑来的最强战力肯定已经达到九重天境的级别。 对此张小卒只能想到一个字来形容:强! “我一直在参悟剑道和古尸精血里的力量法则,在修为提升上稍微有些懈怠。”周剑来还以为张小卒瞪眼是因为觉得他修为提升太小,遂解释道。 “剑修都这么强吗?”张小卒讶然问道。 “我还是差了一点。”周剑来却摇头对自己的提升不满意,道,“家师五重天境时就能剑斩半步大能,而我六重天圆满境才堪堪能与半步大能一战。哎——” 这一声叹息,让张小卒三人眼角直抽,不想和周剑来做朋友。 “我已经是大妖圆满境,可与半步大能一战。” “暂时不准备突破。” “因为下一境界是劫境,需要经受九九天劫,我感觉自己需要停下来好好打熬打熬。” “另外,黑老狗给我的传承太杂太乱了,我得静下心来整理整理,寻找我自己的修炼方向。” 牛大娃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的修炼情况。 “停下来打熬思考不是坏事,磨刀不误砍柴工。”周剑来赞同道。 “我半个月前刚晋升八重天境。”元泰平见张小卒三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开口说道,“凭借妖刀的诡异传承,应该勉强能与半步大能一战。” 周剑来点点头,微皱眉头思忖道:“以我四人的战力,应该能与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一战了。” 张小卒闻言皱眉,眼珠一转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物,摊在掌心伸到三人面前,问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天子令箭!” “哪来的?” “老爷子给你的?” 张小卒的掌心躺着一支不足二尺长的红色箭矢,正是罗刹给他的那支天子令箭。 周剑来三人盯着这支天子令箭,震惊且诧异,还以为是张屠夫从盖华阳手里抢到的那支。 “这不是盖华阳那支。”张小卒摇头道,“这支是苏翰林赏赐给我和大娃的。” “啊?赏赐给我们的?他赏我们天子令箭作甚?!”牛大娃惊讶询问。 “他已经知道苏阳犯下的罪行,遂赐我们二人天子令箭,给我们杀苏阳的权利。”张小卒道。 “呵,苏阳会乖乖就范?”牛大娃冷笑。 “自然不会。” “苏翰林也没准备让他乖乖就范,他的意思是让我们二人和苏阳干一架,以一方的死亡来结束这件事。” “不准我二人找旁人插手此事,否则就是违抗圣明,诛灭九族!” 张小卒说道。 最后一句才是他想要说的。 他不希望把周剑来和元泰平牵扯进来,可是如果直接劝的话,他们两个肯定不会答应,于是他就想到拿出天子令箭,以皇命逼迫周剑来和元泰平不插手此事。 “无耻!”牛大娃怒目圆睁,破口骂道,“想都不用想,他肯定会派高手去保护苏阳。” “苏翰林派谁给你传的命令?”周剑来皱眉问道。 “六扇门的罗刹,这厮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我一生气把他给宰了。”张小卒道。 周剑来三人对罗刹修为不了解,所以听见张小卒说他杀了罗刹,三人并无多大感想,因为张小卒很强,杀一个人并非难事。 不过,若是他们知道罗刹是星辰强者,并且是一个擅长使用空间领悟的星辰强者,定会震惊的说不出话。 “我孤儿一个,不怕他诛九族。”元泰平悍然道。 张小卒闻言暗暗咬牙,好想一巴掌把元泰平扇飞,他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本以为已经成功阻止元泰平牵扯进来,孰料元泰平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说的一大堆话当成了垃圾话。 “先回雁城。” “张老爷子应该会给我们指引,告诉我们能不能回白云城。” “若是没有,那白云城就先别回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我们的修炼速度,无需十年就能达到星辰境,到时候就无需再鸟苏翰林的狗屁圣旨。” 周剑来思考了一会后说道。 他觉得张屠夫应该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虽然张屠夫一直没有公开身份,但自他肆无忌惮地抢夺盖华阳的天子令箭后,再加上戚家一家人对张屠夫的恭敬态度,周剑来就已经大概猜到张屠夫的身份了。 周剑来自是震惊不已,但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震惊,因为他们早已经和张屠夫熟悉了。 “回一下也没关系。”牛大娃开口道。 “我给苏阳准备了一份超级大礼,必须在柳家村父老乡亲的祭日前送给他。” “周大哥放心,我有绝对把握的保命本领,除非苏翰林老脸不要,派圣人来相助苏阳,否则一旦有危险发生,我有十二成把握带着卒子逃离。” 牛大娃拍胸脯保证,但接着又道:“不过以我目前的实力,只能带一个人逃命,所以你们两个去不了。” 周剑来盯着牛大娃的眼睛看了一会,确定牛大娃不是说谎,最终点头妥协,道:“那就回,但切记不能逞强。如有危险,当立刻溜之大吉。须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 抚州城一战,让燕尚武八个二世祖摆正了态度,对戚哟哟这位三军统帅彻底服气,乃至敬佩,之后再也没有质疑或违背过戚哟哟的命令,更不敢擅自行动。 戚哟哟见八人放下桀骜姿态,端正了态度,倒也没有和八人斤斤计较,放下成见和不快,率领他们继续征战。 这一战便是六个半月。 大军胜多败少,以强横的姿态把叛军向东南方向驱逐,收复一座又一座被叛军占领的城池。 燕尚武八人战功捞得足足的,做梦都在咧着嘴笑。 蔚年的腰杆现在挺得邦邦直,因为他的战功已经足够他继承他老子的侯爵爵位。 空高朗、弘烨华几个怕死的,每天要把肩膀上的上校军衔摘下来擦拭数十遍,而他们初来雁城时肩膀上佩戴的少将军衔,已经被他们遗忘在角落里。 少将远大于上校。 可少将军衔是他们靠家族权势得到的,是一个不被帝国承认的虚职,只能用来充充场面。 但是他们肩膀上现在佩戴的上校军衔可不是,这是他们把脑袋挂在裤腰上,真刀真枪拼来的,其中的心酸苦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个是不劳而获的虚职,一个是用汗水和鲜血换回来的荣耀,珍惜哪个自不必多说。 燕尚武和蔚年几个敢打敢拼的,皆已经是大校军衔。 就在他们琢磨着把叛军全部剿灭后,军衔能不能更上一阶时,戚哟哟突然将三军统帅转交给肖冲,退下前线准备回雁城。 燕尚武几人火急火燎的找到戚哟哟,问她为什么突然交出军权回雁城,他们还以为戚哟哟是被逼的,有人想摘取胜利果实,要为她出头讨说法。 却听戚哟哟笑靥如花道:“我男人远行即将归家,我当然得回家等他。” 燕尚武几人眼珠子和下巴惊掉一地,同时也心碎了一地。 一路征战而来,他们已然把戚哟哟视作心中女神,心里悄悄地滋生出一份爱慕之情,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爱慕之情成长,可哪曾想还未来得及长大,就被戚哟哟一句话摧残致死。 燕尚武表示不服,问戚哟哟她男人是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要和戚哟哟的男人单挑。 “你们见过的,张小卒。” 咔—— 燕尚武只觉花花绿绿的世界一下变成了毫无希望的黑白色,充满了无趣。 “可惜可惜。” “朋友妻不可欺。” 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受打击的心灵,被另外七人狠狠鄙夷。 戚哟哟带着八个战功赫赫的二世祖回了雁城,八人没有着急离开,全都死皮赖脸的住进听雅轩,等着看好戏。 雁城来了四位比他们更加豪横的二世祖。 这四位皆是将帅世家出身,仰慕戚哟哟的战场威名而来,说白了就是冲着戚哟哟的正义和审判心境来的。 他们是将帅世家,若能得到戚哟哟的正义和审判心境相助,战场上将如有神助,自是对戚哟哟垂涎不已。 原本他们四人都挺不情愿的,觉得一个在战场上策马征战的女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黑如碳球,形似暴龙蛮熊,往人前一站,虎背熊腰,不脱光衣服都分不出是男是女的恐怖存在。 这他娘的要是娶回家里,战场上确实可能威风了,可战场下定要被人笑话百年。 奈何家中长辈强压,他们不得不屈于淫威就范,只盼另外三位仁兄给力点,把这位不男不女的暴龙蛮熊带回家去。 然而当他们在城主府看到身穿战甲归来的戚哟哟时,一个个眼珠子都瞪直了,再看身旁三位仁兄,眼神顿时从谦让有礼变成了苦大仇深,恨不得立刻把对方干掉。 当戚哟哟得知四人前来的目的,且戚无为态度暧昧,没有明确拒绝后,气得只在家里住了一晚就离家而去,住进了听雅轩。 戚无为无奈苦笑。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 他渐渐有了自己的野心。 他想光宗耀祖,把戚家打造成一个大家族,让戚家的后世子孙都生活在上层社会,再不用像他当年那般艰难困苦。 所以,没有身世背景的张小卒不是他的最佳择婿对象,尤其是从万秋清口中得知张小卒和镇南王府世子苏阳的仇怨后,他就更不想和张小卒沾亲带故。 可是戚哟哟似乎已经认准张小卒,这让戚无为很是无奈。 (感谢:午安无言的打赏支持!) 第四百九十四章 客占主家 “大哥,你能帮我劝说一下父亲吗?” 听雅轩书房里,戚哟哟左臂垫着脑袋,一脸愁苦地趴在书桌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弄着一支毛笔,想让坐在书桌对面的大哥戚长风帮她劝劝父亲,让父亲别再为她的婚事操心。 万秋清去了北疆,戚长空不知跑哪里历练去了。 张屠夫也走了。 眼下她能求助的只有戚长风。 戚长风闻言目光离开手中的书卷,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戚哟哟,说道:“那四位少将军我见了,也算得上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观言行举止和神态样貌,不像是奸懒馋滑、不学无术之辈。你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戚哟哟抬起眼皮送给戚长风一个白眼,不满嘟囔道:“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戚长风愕然苦笑,抬手对着戚哟哟虚点两下,佯怒道:“你这都是什么词,张口就往外蹦?天底下有你这么诋毁父亲和大哥的吗?” 戚哟哟朝他吐了吐舌头,嗔道:“谁让你们无视我的个人意愿,非要强行干预我的婚姻?明明之前已经说过不会再强行干预,现在却又出尔反尔。” “我只是说让你考虑一下而已,有说要强行干预吗?”戚长风问道。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戚哟哟道。 “不讲道理。”戚长风道,“父亲也只是想多给你几个选择而已,何曾强迫过你?” “当然,不可否认,这当中或多或少夹带了一些他的个人意愿,但你不能因此否认或无视他对你的宠爱。相比于其他世家大族女子的婚姻,你已经足够自由了。” 戚哟哟忽然坐直身体,看着戚长风,一脸正色地问道:“如果小卒不够优秀,你和父亲让我考虑其他人,我尚且可以理解,可是小卒明明非常优秀,我敢说整个南境同龄人中能出其右者,绝对不超过五个数,甚至一个都没有,可为何你和父亲还不能认可他呢?” 戚长风亦坐正身体,看着戚哟哟表情认真地答道:“若出于私人感情,我举双手赞成你们二人在一起,但若是以家族利益为出发点,张小卒便不再是戚家女婿的最佳选择对象。” “不可否认,张小卒确实非常优秀,但是他的优秀很单薄,简单点说就是他没有强势的身世背景,不能给家族带来立竿见影的利益,而我们的父亲正着急想把戚家壮大起来,这次战争和旱灾让他赚足了名声和威望,确实是个起势的好机会,所以若是你能嫁入豪门,戚家之起势会立即得到一大臂助,各种官场资源和人脉关系唾手可得。”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张小卒和镇南王府苏阳有解不开的血仇,而以老爷子对这件事的态度来看,苏阳大概率会伏法受诛。” “虽然苏阳罪该万死,可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眼下苏皇大帝圣明威武,不枉私情,大义灭请,可下一任掌权者,下下任掌权者呢?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翻旧账?” “此事不翻出来便罢,一旦翻出来,张小卒必是死罪,甚至可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戚长风正说到严肃处,戚哟哟突然噗嗤一声乐了,接着砰的一声拍桌而起。 “——”戚长风冷不丁地吓了一跳,见戚哟哟笑靥如花,乐不可支的样子,禁不住头冒黑线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自然。”戚哟哟点头道。 “错在哪?”戚长风问道。 戚哟哟目光一沉,敛去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严肃郑重,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睥睨四方的威势,张开红唇傲然强势道:“五年之内张小卒的名字必将名扬大禹,谁敢翻旧账?老娘也不是好惹的,敢翻旧账,信不信老娘把大军开到帝都城下去?!” 哗! 戚长风一把抓起桌上书卷砸向戚哟哟,眼皮直跳地骂道:“你个疯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怎么什么话都敢讲?!你这话要是被父亲听见,非得罚你一个月的禁闭不可。” “咯咯——”戚哟哟笑着躲开戚长风的书卷攻击,转身边往门外走边打趣道:“比不上某人,非但投身大寇,还整日躲在书房里研究海外地域,也不知是何居心?” “死丫头——”戚长风望着戚哟哟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摇头苦笑,戚哟哟口中的某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戚长风。 他本对周剑来的一半大寇并无兴趣,周剑来邀请他加入时,他是看和张小卒的交情给了周剑来一个不算机会的机会,允诺只要周剑来能找到大牙军藏起来的财宝,他就加入一半大寇团。 结果周剑来几人被裘战下令征调,命令他们几人护送补给物资去边境,以致寻找宝藏的事不了了之。 但戚长风还是加入了一半大寇。 不是因为和张小卒的交情,而是因为盖华阳事件让他认清楚一件事,在帝国力量面前所有人都显得渺小不堪,如果有一天帝国下令让你死,你只有死。 戚长风不想这样。 他在深井密室里被大牙人囚禁了八年,没有自由,任人鱼肉,他渴求自由自在的美好生活,所以他想在帝国铁拳下求一线生机。 不求能扛得住帝国铁拳,只求万一哪天帝国铁拳无情锤打下来时,有办法逃离生天。 在大禹境内自是没有逃生之地,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海外之域。 他要把一半大寇团的老巢放在海外之域。 而不是像天狼山,看似很霸气,在大禹境内招兵买马,几乎等于自成一国,可如果帝国真翻脸要剿灭天狼山,那么天狼山的霸气也不过是纸糊的罢了。 在他眼里,天狼山是苏皇大帝恩赐的产物,看似自由不受管束,实则一直在苏皇大帝的五指山内蹦跶。 戚长风要让一半大寇团跳出苏氏皇朝的五指山。 …… “大胆!” “一个低贱婢女竟敢挡本公子的路,你是活够了想死吗?” “本公子看在戚姑娘的面子上,再给你一次机会,麻利地滚开,否则休怪本公子出手无情!” 听雅轩,张小卒的房间门前,柳红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上。她的前方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锦衣华服、相貌堂堂的公子,正在对她冷语喝斥。 此人名叫汝恒,是开国大将汝成周的孙子。 事情起因是他想进张小卒的房间,但是被婢女柳红拦了下来。 柳红告诉他这是张小卒的房间,不是没人居住的客房,不让他进。 可是汝恒偏要住进去。 柳红只能跪伏在地上挡在门前。 汝恒就是来找麻烦的,否则自小接受礼仪教养的他,怎会做客占主家的荒唐事。 “滚!” 见柳红虽吓得瑟瑟发抖,却坚持跪地不让,汝恒目光一寒,怒骂着一脚把柳红从门前踢开。 接着就迈步向前,要推门而入,却被柳红扑上来一把抱住左腿。 “这是我家公子的卧房,您不能进。您若有能耐,踢死奴婢便是!”柳红气怒道。 “贱婢!” “你以为本公子不敢吗?!”汝恒转身一脚踢在柳红肋侧,力气极大,把柳红身体都踢离了地面,嘴里都喷出了鲜血,可柳红双臂仍死抱着他的腿不放。 “该死!” “你这贱婢竟敢染了本公子衣服,你可知道本公子这身衣服多么贵吗?卖了你连一块布角都买不到。看我不教训你!” 汝恒见柳红一口鲜血喷在他的衣服上,顿时怒不可遏,怒骂着一脚踹向柳红的脑袋。 “住手!”戚哟哟闻声赶来,看见汝恒的暴行,顿时气炸了肝肺。一声喝斥,彷如炸雷,吓得汝恒激灵灵一颤。 (感谢:微笑啦和红尘易勘道难悟的打赏、月票支持!) 第四百九十五章 从天栽落 汝恒虽被戚哟哟炸雷般的喝声吓了一跳,可他踹向柳红脑袋的脚仍然落了下去。 坚硬的靴底踹在脑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只听声音就让人心头发颤,忍不住替柳红感到疼痛。 柳红当场头破血流昏死过去,娇弱的身体像个破布袋,贴着地面翻滚出十多步远。 汝恒一脸厌恶,脚底在地上使劲磨蹭了几下,好似沾了脏东西一般。 “一个不懂规矩的贱婢而已,哟哟小姐何至于动气。若哟哟小姐缺婢子用,我这就命人去给小姐买几个懂规矩知礼数的上等丫鬟来。”汝恒手握折扇,向怒气冲冲快步走来的戚哟哟笑道。 戚哟哟冷冷地瞪了汝恒一眼,没有搭他的话,径直朝昏死过去的柳红走去。 随戚哟哟一起来的春兰和秋菊,已经先一步扑到柳红跟前,蹲下身子把她抱进怀里,快速检查一番后不由地松一口气,边取出止血生肌散给柳红包扎伤口,边向戚哟哟禀报道:“还活着。” 戚哟哟走到近前,拿出一粒上品疗伤丹药给柳红服下,吩咐春兰和秋菊照看好,然后起身看向旁边一个眼里含泪,敢怒不敢言的婢女,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婢女听见戚哟哟的问话,一直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夺眶而出,屈膝向戚哟哟跪倒,哭诉道:“这位公子非要强闯张公子的卧房,柳红拦着不让,他就不讲道理地把柳红打了。求姑娘给柳红做主。” “你且起来。”戚哟哟应一声,这才转身看向汝恒,冷眼相视,问道:“她说的是否属实?” “差不多吧。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进房间看看被哟哟小姐倾心的男子生活品味如何,她就硬拦着不让进,把本公子当贼一样防着。”汝恒一副不以为意的语气说道,甚至还有心情欣赏戚哟哟的美貌,赞叹道:“小姐冷若冰霜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在汝恒的右手边十几步外,站着另外三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三人全程在场,但自始至终没有出言制止汝恒的暴行。 因为这是他们四人之间的约定,他们各展本领追求戚哟哟一天,其他人只能看不能干预,四天之后让戚哟哟自己选择。 至于张小卒,已经被他们完全无视。 他们今天来到听雅轩,甫一得知张小卒的存在,就立刻向燕尚武八人打听。 燕尚武八人瞧不惯四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寻思着大家都是二世祖,凭什么你就比我吊,于是就憋着坏水告诉四人,张小卒是白云城山沟里出来的泥腿子,是仗着一身匹夫之勇赢得戚哟哟这位美人的芳心。 四人听了后哪还会把张小卒放心上。 汝恒信心满满,抢了第一天。 他的办法简单粗暴。 觉得戚哟哟既然喜欢战场冲杀,那她的内心肯定是火热疯狂的,喜欢征服和被征服的感觉,在这种女人面前绝对不能露怯,不能温柔软糯,要展现出男人的强势、霸道和狠辣手段。 他今天就要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征服戚哟哟,只可惜这个叫张小卒的家伙不在,否则可以拿这家伙当垫脚石,完美衬托他的强势霸道,让戚哟哟充分感受到他的男人魅力。 “这厮下手可真够狠的,也不怕适得其反。”名叫丰岱的公子哥摇头,对汝恒的方式方法不怎么赞同。 “这你就不懂了。” 站在丰岱右手边的石高义开口道,“有些女人需要用温柔和关怀去慢慢融化,有些女人却需要用霸道去降服,汝恒应该觉得戚哟哟属于后一类型,所以他想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征服她。” “还好张小卒这家伙不在,否则今天难逃一劫,非得被汝恒踩在地上狠狠地羞辱一顿不可。”公子哥辛荣邵说道。 稍远的地方,燕尚武八人目光热切而又期待,等着看汝恒被戚哟哟摁在地上摩擦的超爽画面。 他们太知道戚哟哟的恐怖,所以根本不看好汝恒。 “知道吗?” “在我眼里你这种行为真的弱爆了。”戚哟哟看着汝恒讥讽道。 “靠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来彰显自己的强大,连街头混混都不屑于用的垃圾计俩,你竟然用的自鸣得意。” “你要是把他们三个摁在地上揍一顿,或许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可你却只会欺辱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婢女。”戚哟哟指着不远处的丰岱三人说道。 “将门子弟就你这样?” “可别侮辱了‘将门’二字。” 汝恒脸上的笑容随着戚哟哟不留情面的嘲讽,一点点僵硬,最后阴沉的几近快滴出水来。 “完蛋。”不远处,石高义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汝恒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就说吧,出手太狠会适得其反。”丰岱说道。 “听到没有,戚哟哟说揍你们三个一顿能让她高看一眼。”辛荣邵眼放光芒,似乎找到了吸引戚哟哟注意力的办法。 三人在一旁吸取教训,总结经验。 虽然声音很小,可汝恒刚好听得见,气得他恨不得扑过去把三人的嘴撕烂了。 汝恒深吸一口气,压下暴走的情绪,冷笑道:“本公子何曾欺负过她?明明是她一再冒犯本公子威严,本公子对她略施小惩而已。” “恬不知耻。”戚哟哟讥笑,旋即神色一沉,目光冷冽,喝道:“赔礼道歉,然后离开听雅轩,这里不欢迎你。” “呵——呵呵——”汝恒气急而笑,用小拇指扣着耳朵道:“本公子没听错吧,你让我给一个低贱的婢女赔礼道歉?你疯了吧你?再者说,她是张小卒的婢女,又不是你的婢女,张小卒要是在这里,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得庆幸张小卒不在这里。”戚哟哟冷笑道。 “什么意思?”汝恒撇嘴,“他一个山野村夫,别说我让他一只手他也打不过我,就算他能打得过我,他有胆对我出手吗?是他该庆幸不在这里,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你的眼光有多差,看上了一个多么窝囊没用的男人。” “我再说一遍,道歉,然后滚。”戚哟哟不愿和汝恒做口舌之争。 “休想!”汝恒一口回绝,看见戚哟哟被激怒的样子,他阴沉的脸色逐渐好转,嘴角甚至勾起了笑容。 他就是要强势,要激怒戚哟哟,要击败戚哟哟,居高临下俯视她,藐视她。 让他的强势和霸道像烧红的烙印,深深地烙进戚哟哟的灵魂里,让她永远忘不掉。 踏。 戚哟哟突然朝汝恒迈出一步,气势猛然爆发,如洪水猛兽一般扑向汝恒。 “——”汝恒呼吸一窒,脸色惊变。戚哟哟的强大气势远超他的想象,竟压迫的他难以呼吸。 踏。踏。踏。 戚哟哟一步一步走向汝恒,每往前迈一步气势就提升一截,她的左手握住了悬在腰间的剑鞘。 噌! 逼近五步,剑出三分。 汝恒神色僵硬难看,额头渐渐泌出一层细密冷汗。 “道歉!”戚哟哟突然张口怒喝,右手探出,缓缓抓向剑柄。 意思很明白,再不道歉,那就刀剑相向。 “休想!”汝恒嘴上依旧强硬。 戚哟哟右手猛地抓住剑柄,作势就要拔剑,却听头顶上方突然响起几道凄厉惨叫。 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四道身影从天而降。 嗯,是从天栽落。 嘭嘭四声,地上出现四个人形坑洞,溅起漫天尘土。 (这章是迟来的加更) 第四百九十六章 你要干什么 尘土散去,院子里的人望着地上出现的四个人形坑洞愣神半天,然后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从听见凄厉惨叫声到四道身影摔在地上,前后总共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他们都没来得及看清身影的相貌。 他们疑惑地抬头望天,想知道天上为什么会掉下人来,但蔚蓝的天空除了飘浮的白云外什么也没有,无法解答他们心中的疑惑。 于是他们的目光再次回到人形坑洞上。 耐不住心中好奇,踱步靠近,惊讶地发现坑洞极深,站在边上探头望进去,竟深不见底。 “来者何人?” “尚有气否?” “喂,是死是活好歹应一声啊。好深啊,都有回音了。” 燕尚武朝一个坑洞里喊了两声,听见黑漆漆的洞里竟传出回音,不禁为之震惊。 “唔——”半晌,坑洞里传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声。 所有人听见这一声痛苦呻吟,都禁不住牙酸,替他疼得慌。 “牛大娃,你个狗日的,摔死老子了!”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坑洞里传出一道咬牙切齿的叫骂声。 “抱歉抱歉,太快了,没刹住,下次一定吸取教训,保证安全着落。”另一个坑洞里传出惭愧的道歉声。 “干!” “罗锅都给老子摔直咯!” 听见坑洞里传出的声音,戚哟哟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朝坑里打趣问道:“怎么着四位,需要找绳子把你们拉出来吗?” “不至于。”周剑来应声道。 随之一阵土元素波动,把四人从坑洞里托了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之极。 春兰见状,连忙吩咐婢子去打水来给张小卒四人洗漱。 四人从地上爬起身,除了牛大娃外,其他三人全都禁不住心有余悸,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刚才一行四人飞到雁南城外,牛大娃突然神秘兮兮地问张小卒三人想不想见识一下他的逃命本领,三人自然是满怀好奇想要见识一番。 牛大娃让三人不要反抗,三人照做后就觉身体被一股奇特的能量包裹住,紧接着眼前一花,下一刻就发现身体正在朝地面急速坠落。 三人条件性地想施展本领止住下坠之势,却惊恐发现身体被禁锢,不仅招式施展不出,就连元素领域都失去感应,匆忙间只来得及调动体内能量护住身体。 所幸体内能量没有被禁锢,否则非得摔成一滩肉泥不可。 三人咬牙暗骂牛大娃不靠谱的同时,亦在暗暗心惊他这项逃生本领的强大。 从雁南城外到北二城一瞬即至,星辰大能都没有这样的速度。且定位精准,跨越如此远的距离,还能准确地落在听雅轩里,实属厉害。 周剑来放心了许多,有这项保命本领,张小卒和牛大娃可放手与苏阳一战。 婢子很快就打来清水,给四人简单洗漱一番。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么热闹?”牛大娃洗漱完,打量着周围的生面孔笑问道。 “可不是什么好日子。”戚哟哟应声道。 “怎么说?”牛大娃不解道。 “有人不请自来,还闹事打人。”戚哟哟冷声道,“你们回来得正好,抓紧处理一下,快到午饭时间了。” 言语之间一点不给汝恒四人面子。 本来他们要是好好的,有客人的样子,戚哟哟虽不喜他们的来意,但碍于他们的身世背景,也不好对他们冷言冷语,多少还能把他们当成远来的客人对待,留他们在听雅轩吃顿午饭不是问题,可汝恒这么一闹,那就该滚哪滚哪去吧。 “呵,又是哪里来的达官显贵,跑咱这里耀武扬威来了?”牛大娃语气不善,目光冷冽地看向燕尚武八人。 “别误会。” “我们是戚将军的部下,刚跟随戚将军从前线战场下来,在雁城未有住处,便厚着脸皮来叨扰两天,还望几位主人莫怪。” 空高朗连忙解释,傅玉成的遭遇他记忆犹新,可不想得罪这四位好汉。 “好说好说。”牛大娃朝八人点头致意。 “张公子,别来无恙。”燕尚武笑着朝张小卒打招呼。 “一切安好,承蒙燕公子挂念。”张小卒拱手回礼,而后目光看向被秋菊搀扶在怀里的柳红,看到她头上包扎的伤口,以及衣衫上的血渍,神情冷了下来,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红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但她不想给张小卒惹麻烦,遂没有见到张小卒就跑上前去哭诉,直至此时被张小卒问到,她才支吾说道:“那位公子想进您的房间,奴婢拦着他不让进,可能是奴婢没有解释清楚,冒犯冲撞了贵人,就——就——” “伤得怎样?”张小卒问道。 “回公子,一点小伤,不碍事。”柳红应道。 “断了两根肋骨,头上挨了一脚,撕开一道三寸长血口。”秋菊替柳红抱不平。 “呵,好大的威风!”张小卒闻言怒喝,目光如刀子般射向汝恒,秋菊等人愤怒的目光已经指出打人者是谁。 “你就是张小卒?”没等张小卒开口,汝恒倒抢先开口,神色傲然,语气不善。 “我就是。”张小卒道。 “很好。”汝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字音落,他猛然纵身扑向张小卒,并喝道:“让本公子试试你的能耐!” 张小卒迈步迎上去,偏头躲过汝恒轰来的直拳,右掌为刀戳中汝恒的咽喉。 汝恒疼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眦出来。 他心中惊悚,感觉若非自己反应及时,祭出真元力挡了一下,张小卒的手指恐怕会像铁棍一样插进自己的脖子里。 照面就吃了一个大亏,汝恒立即脚蹬地面,想撤身和张小卒拉开距离。 张小卒岂会给他机会,左臂搂住汝恒的后脖颈,脚下撤步,把汝恒的头往怀里带。 汝恒身体失去重心,被张小卒搂着后脖颈往前扑倒。 张小卒提膝上顶。 砰的一声,正顶在汝恒面门上。 汝恒“嗷”的一声惨叫,鼻梁碎裂,门牙掉落,口鼻窜血。 张小卒不予理会。 左膝落下,右膝紧随而至。 又是砰的一声。 血水都溅了出来。 张小卒这才松手,顺势一脚踹在汝恒肚子上。 汝恒被踹得倒飞,然后啪叽一声摔跪在地上。 “道歉。” “赔三万两医药费。” “然后滚。” “否则,打断腿丢出去。”张小卒语气不容反驳道。 除了和汝恒一伙的丰岱三人,院子里没人对眼前这一幕感到惊讶,因为都知道张小卒战力强大,这一战斗结果是他们预料当中的事。 “公子,奴婢伤得不碍事,算——算了吧。”柳红不愿因为自己让张小卒得罪汝恒,故而大着胆子劝说。 “闭嘴!” “我做什么事需要听你的吗?”张小卒冷喝道。 “奴婢不敢。”柳红身子一颤,惶恐应道。 “不敢就闭嘴。”张小卒道。 “是。”柳红红着眼眶,泪水在里面打转,不是被张小卒吓得,而是感动的。 她如何听不出,张小卒喝斥她是假,为她主持公道才是真。心中暖流横溢,说不出的高兴和温暖。 “咳咳——”汝恒趴在地上,咳了半天才缓过气来,猛地窜起身,指着张小卒歇斯底里的吼道:“张小卒,本公子要让你不得好死!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本公子乃——啊——” 汝恒的话戛然而止,变成杀猪般的惨叫。 因为张小卒欺身近前,一拳把他锤在地上。 “道歉,赔钱,可答应?”张小卒问道。 “滚!”汝恒骂道。 张小卒抬脚就踏向汝恒的大腿。 咔嚓! 断骨声清脆响起。 “嗷——”汝恒撑着脖子惨叫。 丰岱三人吓得头皮发麻,急忙后退拉开距离,生怕惹祸上身。 “张公子,一个婢女,不——不至于。”丰岱劝说道。 “都是误会,大家各自退一步,消消气。” “不打不相识。” 石高义和辛荣邵也跟着劝说,他们和汝恒好歹有些交情,看着汝恒受虐,心里难安。 然而张小卒根本不予理会,再次抬脚踏向汝恒另一只腿。 异国他乡的战场厮杀,早已把他的心磨硬磨冷。 有人冒犯并超过他的底线,便是敌人。 对敌人,没有怜悯。 咔嚓! “——”汝恒眼珠子一眦,昏死了过去。 砰! 张小卒一脚踢在汝恒肚子上,汝恒身体离地飞起,一直飞出院墙外才砰的一声摔在大街上。 “说打断腿丢出去,就打断腿丢出去,你当我在和你开玩笑吗?”张小卒冷哼道,目光看向丰岱三人,问道:“三位有事吗?” “没事。”丰岱应声道。 “我们要吃午饭了。”张小卒说道。 “——”三人头冒黑线,觉得张小卒这么说比直接开口赶他们走还让他们难堪。 三人哼了声,拂袖便走。 走出十余步,石高义突然驻足回头,看着张小卒说道:“张公子,这世上不是有点实力就什么人都能惹的,惹了不该惹的人,或许能痛快一时,但——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干!” 石高义嗷唠一嗓子拔腿就跑,因为张小卒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感谢:书友58185453的月票支持!) 第四百九十七章 谁会在乎 “回来啦。” 戚长风远远地看着张小卒把汝恒四人打发走,这才向张小卒打招呼。 “戚大哥。”张小卒朝戚长风颔首微笑。 “来一下。”戚长风道,说完便转身走向书房。 囚禁八年使他性格变得沉默寡言,除了自家人和张小卒,他对别人的态度都较为冷漠。 “啧啧,百闻不如一见,这哥们可真是个狠人。”蔚年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咋舌道。 燕尚武几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他们震惊的不是张小卒三两下就把汝恒干翻,而是张小卒干翻汝恒后又逼到近前补的那两脚。 一脚断一条腿,干净利落,根本无惧汝恒的身份背景,甚至都懒得听汝恒报名号。 之前听说傅玉成在听雅轩被张小卒四人暴虐,由于只是听说,他们并没有直观感受,此番亲眼看见张小卒虐汝恒,他们才真切感受到张小卒的狠辣手段。 “一个婢女而已,况且还没有伤及性命,不至于闹成这样。”弘烨华摇摇头,压低声音道。 “确实。”吕思源点头赞同,“将门子弟最是不好惹,惹一个就是惹一群,为一个婢女招惹他们,着实不理智。” “眼下四处烽火战乱,武将正是春风得意时,打断汝恒两条腿就等于狠狠抽了武将一个耳光,此事怕是难了。”蔚年道。 “切!” “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谁怕谁?大不了大家约个地方,兵对兵将对将练一练。” 燕尚武撇嘴不屑道,只不过他皱起的眉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和另外七人一样,也觉得张小卒为一个婢女得罪汝恒,有失理智。 一个婢女而已。 谁会在乎? …… 书房里,戚长风和张小卒先后坐下。 戚长风先开口道:“有几件事与你说。” “戚大哥请讲。”张小卒道。 “第一件:天武前辈有事离开,临走前命我传话给你,说他要离开两到三年,让你听从张老爷子的安排。”戚长风道。 “弟子谨遵师命。”张小卒恭敬地朝天作礼道。 “第二件:张老爷子说让你打得过苏阳就回白云城,打不过就不回,苏阳除了他麾下的红甲骑兵,不会有其他厉害帮手。”戚长风说出第二件事。 “感谢他老人家庇护。”张小卒闻言心头不由的一暖。 对老爷子的身份,他心里已经隐有猜测,和周剑来一样,既震惊又不震惊。 “这第三件事——”戚长风忽然皱起眉头,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道:“有你的一封信。信送来的时候没有封口,且没有署名,我便冒昧地看了一下,希望你不要见怪。” “戚大哥言重了。”张小卒摆手道。 “信是苏阳派人送来的。” “苏阳?!”张小卒眉头一皱。 “是的,所以你需要对信的内容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听了后就失去理智。”戚长风语气严肃道。 张小卒沉下脸,朝戚长风点点头。 “苏阳抓了齐蓉儿,要挟你和大娃必须去参加白云城的孤岛求生,否则他们就要杀了齐蓉儿。”戚长风说道。 “是吗?!” 张小卒双拳猛地一握,眼睛里杀意迸发,汹涌狂暴的气势和犹如实质的森冷杀气自他体内奔涌而出,但尚未散开就被他收回体内。 戚长风身体虚弱,受不了他的气势和杀气冲击。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冷声道:“他最好祈求蓉儿妹子没事,否则我会让他后悔来这个世界。” “放心,他既然用齐蓉儿要挟你们去,就暂时不会为难她。”戚长风安慰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不让自己往坏处想,问道:“戚大哥,古钱你帮我收了吗?” 戚长风点头道:“收了,总共收了两万多枚,都放到你房间的床底下了。” “好。”张小卒点头。 从书房出来,张小卒收敛了情绪,没有把齐蓉儿被擒的噩讯告诉牛大娃,怕他控制不住情绪暴走。 …… 得知张小卒四人回来,厨房好一阵忙活,准备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午饭。 众人正吃得高兴,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 张小卒几人皱眉放下杯筷。 坐在另外一桌的燕尚武八人也放下了手中杯筷,纷纷转头透过打开的窗户和房门望向院门口方向。 对于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他们来说,地面的震动他们再熟悉不过,这是大量骑兵奔行造成的。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急促且整齐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我就说此事难了。” “汝恒叫人来了,听马蹄声得有差不多一千骑,应该是四家的护卫一起过来了。”蔚年小声说道。 张小卒没时间与这些人纠缠,他吃完饭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天子令箭,目光环视四周,本想随便找个仆人去把人打发了,不过转念一想,万一仆人扛不住对方的气势,反而弱了己方气势,遂站起身欲亲自前往。 戚长风看见张小卒从怀里掏出一支天子令箭,先是一愣,接着站起身,说道:“给我,我去帮你把他们打发了。” 他知道张小卒心里压着火,若是让他拿着拥有无上权力的天子令箭出去,万一心里的火气被来人激出来,听雅轩门前的大街上恐怕得血流成河,所以忙毛遂自荐。 “多谢戚大哥。”张小卒道一声谢,把天子令箭交给戚长风。 戚长风拿着天子令箭离开。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蔚年看见了天子令箭,禁不住哑然失笑,觉得张小卒就算再狂一点也有足够资本。 手握天子令箭,别说在这里揍了汝恒,就是追去汝家,当着汝家所有人的面暴揍汝恒一顿,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啊。 如蔚年所说,四家人全来了。 因为此行近乎是来提亲的,所以四家都有长辈跟着过来,一直都住在城主府。 四家长辈得知汝恒双腿被张小卒打断,又得知张小卒是戚哟哟中意的男子,是他们和齐家联姻的最大障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乘此机会扫除张小卒这个障碍。 四家一商量,立刻统一战线,把戚无为和裘战一起喊上。 可谓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但是谁能想到刚到门前,还没来得及说话,戚长风就把手中的天子令箭一扬。 来人全都吓了一跳,慌忙下马跪地,山呼万岁。 “听雅轩不欢迎诸位,诸位请回吧。”戚长风表情平淡地说道。 汝恒的父亲汝俊晤脸色铁青,气势汹汹过来,到门前二话没说先跪了一地,气势荡然无存不说,还要被一个后生小辈轻飘飘地一句话给打发走,这憋屈劲简直令人抓狂。 “天子令箭是谁的?”汝俊晤咬着后槽牙瓮声问道。 “是陛下赐给张小卒的。”戚长风回道,“我不愿你们之间的矛盾加深,所以劝住张小卒,代他出来与诸位交涉,希望诸位能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 “好好好,难怪如此张狂,不把我汝家放在眼里。”汝俊晤气急冷笑,道:“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这口气我汝家可以咽,只要张小卒把那个贱婢交出来给我们处置,此事就此两清。” (感谢:心情马甲的月票支持!) 第四百九十八章 以牙还牙 天子令箭一出,气势汹汹找上门来的人无不傻眼。 他们可没有人有张屠夫的气魄,敢公然抢夺天子令箭,所以只能乖乖受制。 汝恒气得差点吐血。 他哪知道张小卒竟然有天子令箭,若是知道,他怎会蠢到去惹张小卒? 张小卒手握天子令箭,别说踢断他两条腿,就是拿刀砍了他两条腿,他也不能把张小卒怎么样。 所以不管愿不愿意,这口气他汝家都得憋着,至少在张小卒的天子令箭被收回去之前是这样。 汝俊晤的态度很诚恳。 你张小卒踢断了我儿两条腿,我看在天子令箭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是你也得给我台阶下,否则我汝家的颜面何在。 你把惹起整件事的下贱婢女交给我处置,你面子上挂得住,我面子上也挂得住,这件事就算了了。 汝俊晤心中如是想。 这是达官贵族之间化解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常用办法。 一个低贱的婢女而已,几两银子就能买一个,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记得她曾经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所以汝俊晤觉得张小卒一定会答应。 我给你面子,你也得给我面子,日后方好再相见,否则再见就是仇人。 可他万没想到等到的竟然是张小卒不留一点情面,甚至是欺人太甚的答复。 “滚!” 汝俊晤最后那句话声音很大,故而张小卒坐在房间里都听得见,他想都没想,张口一声骂了回去。 燕尚武几人直挑大拇指。 “——”汝俊晤气得一口气闷在胸口,好一会才顺过来,铁青着脸朝院子里喝道:“张小卒,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你现在有天子令箭护身,我奈何不得你,但天子令箭终有收回的一天,到时候看你还如何嚣张?” “耳朵聋吗?本大爷让你滚!” “好好好——”汝俊晤气得要吐血,原地来回踱步,指着听雅轩狠声喝道:“你竟然为了维护一个低贱婢女,宁愿和我汝家撕破脸皮,老子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婢女,值得你这般维护?你且护着她吧,老子看你能护她多久?老子一句话撂在这里,只要你前脚离开雁城,老子后脚就把她捉了卖到妓院去。一个婢女罢了,即便你闹到金銮宝殿上,也顶多让老子赔点银子而已。” 汝俊晤真是被气坏了,连这种有失身份的话都喊了出来。 或许也不是气坏了,而是嚣张跋扈惯了。 天老大我老二的日子过久了,自然会得意忘形。 “汝大人,请谨言慎行!泼皮狠话,说出来有失大人身份。”戚长风提醒道。 “风儿,注意你的言辞。”戚无为皱眉道。 “父亲大人,莫要被一时的得意冲昏了头脑。”戚长风朝戚无为躬身提醒道。 “——”戚无为神色一怔,压根没想到戚长风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反驳他,刚要横眉呵斥,突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抬头往冷气扑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张小卒面带寒霜走了出来。 汝俊晤的话激怒了张小卒。 张小卒心里正极力压制着齐蓉儿被苏阳擒住的愤怒,汝俊晤却在这节骨眼上拿柳红的安全来威胁他,两股怒火绞在一起,一股脑涌上脑门。 他觉得汝俊晤说的没错。 他确实不可能一直护在柳红身边,可汝俊晤却可以派人一直守在听雅轩周围盯着,只要他前脚离开,后脚他们就对柳红动死手。 这可如何是好? 张小卒思来想去只想要一个办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戚大哥,辛苦了。”张小卒走到院门口,向戚长风客气道。 “本来是想遏止矛盾激化,可惜没能如愿。”戚长风摇头苦笑,同时把天子令箭递给张小卒。 “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张小卒道。 “——”汝俊晤听见张小卒的比喻心里很不爽,张口想要反驳,可发现自己确实是兵,不光是自己,自己身后的人也全都是兵。 “你就是张小卒?”汝俊晤阴沉着脸上下扫量张小卒,冷声问道。 不待张小卒应声,他就接着说道:“不过如此,我还以为头上长了角呢。” “不及你,你头上长角,你全家头上都长角。”张小卒应声道。 “大胆!”汝俊晤气结。 “别着急,更大胆的还在后面。”张小卒冷笑。 他从戚长风手里接过天子令箭,接着随手一甩,天子令箭带着破空声射向听雅轩里,飞越长长一段距离,最后笃的一声射在一间厢房的门扇上。 所有人看见张小卒的举动,无不神色困惑,不知明白他此举何意。 就听张小卒说道:“你不是觉得我靠天子令箭嚣张吗?我把天子令箭丢一旁,让你看看我还如何嚣张。” “哈哈,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汝俊晤大笑道。 张小卒亦是冷笑连连,问道:“若是我没听错,刚才你说只要我离开雁城,你就会对我的婢女动手对吧?” “没错,是我说的。”汝俊晤点头承认。 “那我也明确地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的婢女动手,我就对你家族里的人动手。你动我的婢女一根汗毛,我就杀你家一人。”张小卒一字一句道。 “就凭你?”汝俊晤轻蔑道。 “就凭我。”张小卒肯定地点头,说完目光看向汝恒,笑道:“看样子你的断骨已经续上了,可是我感觉你的骨头没接对茬,得打断了重新接一下,你说呢?” “狂妄!”汝俊晤怒喝,一巴掌扇向张小卒,要给张小卒教训。 啪! 张小卒的巴掌后发先至,甩在汝俊晤的脸上,力气极大,直接把他抽得身体离地而起,摔出十几步远。 “我说过别着急,大胆的在后面。”张小卒冷笑。 所有人都禁不住呼吸一窒,压根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敢对汝俊晤动手,并且还是当中扇脸,还扇得贼狠。 还真是胆大之极。 “小卒,休要放肆!”戚无为呵斥道。 “戚大人,这是我与这位大人的私人恩怨。若您执意要管,我只能去院子里把天子令箭取回来。”张小卒回道。 “——”戚无为语结。 “呵呵,私事私了,挺好的。”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裘战捋须笑道,他不是来给汝俊晤几人撑场面的,他是听说张小卒四人回来了,过来看看他们这把半年多的长进。 张小卒朝裘战颔首微笑,而后看向汝恒,道:“没和你开玩笑,我真的要再打断一次你的腿。我若是你,一定跑到护卫后面躲起来。” “你——你敢?!”汝恒被张小卒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心里不禁一阵慌乱,汗毛竖了起来。 “张——小——卒——”汝俊晤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生生挤出三个字,“老子要活剐了你!” “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给老子把这小王八蛋拿了!”汝俊晤朝一干护卫喝道。 没等护卫动手,张小卒率先迎了上去。 砰! 他一拳轰出打在一匹马头上,骏马庞大的身躯顿时离地飞出去,把后面的护卫砸得人仰马翻。 “杀!” 护卫们面目狰狞,纷纷抽出战刀扑向张小卒。 本以为骑着战马,居高临下,且占据人数优势,可很快擒住张小卒,却不料张小卒在人群中如闲庭信步一般,他们的攻击连张小卒的一片一角都没碰到。 相反的是,张小卒或拳或脚、或掌或腿,每一次攻击都凶残无比,人和马只要被他碰到,骨断、吐血、飞天,惨不忍睹。 “拦住他!拦住他!快拦住他!”汝恒惊慌大吼道,因为他发现张小卒直奔他过来。 “小子,休要张狂!”汝俊晤怒喝,一剑朝张小卒刺去,真元力浑厚奔涌,剑气纵横交错。 张小卒右手如爪探出,铮的一声,竟将汝俊晤刺来的利剑抓在手里,顺势往斜侧里一带。 汝俊晤措手不及,身体失去重心前扑,张小卒抬脚踹出,砰的一声正踹在他胸口上,踹得他吐血倒飞了出去。 张小卒继续前行。 汝家二百护卫转眼躺了一大街。 “小子,你想连我丰家一起打了不成?”丰家人见张小卒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当即喝问道。 “我说过要打断他的腿,谁挡我,我干谁。”张小卒冷声回道。 汝恒逃进了丰加的护卫队伍里。 丰家人很难做,总不能把汝恒从队伍里赶出去吧,可不把汝恒赶出去,就即将面临张小卒的无情摧残。 好在张小卒倒是没让他们难做,只见他脚下猛然加速,身如鬼魅一般冲进奉家护卫队,只用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把汝恒擒住,从队伍里跃了出来。 “啊,你想干什么?!你——嗷——”汝恒撑脖惨叫。 所有人眼皮直跳,张小卒一点不留情,砰砰两脚踹断了汝恒两条腿。 “你——你——”刚缓过劲从地上爬起来的汝俊晤,看见张小卒对他儿子的暴行,霎时间目眦欲裂,可是满地哀嚎的护卫让他倍感无力。 他终于明白张小卒为何会这么嚣张了,因为他拳头够强。 张小卒走到汝俊晤的面前,盯着他几近睁裂的眼珠子,说道:“两百护卫拦不住我,两千也拦不住我,两万倒是可以拖得住我。不知你汝家人出门在外一般带多少护卫?我的婢女命贱,你想杀便杀,只要你舍得让自己的族人给我的贱婢偿命。” “你敢?!”汝俊晤眦目厉喝。 “试试如何?”张小卒狞笑,看向听雅轩院门口,喝道:“柳红,你过来。” “是。”柳红怯弱应声,小步慢跑过来。 她本来正躺在床上养伤,听见外面的动静后从房间出来,当听见汝俊晤扬言要把她捉了卖去妓院时,她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不过当她看见张小卒为了护她,不惜与这些贵族老爷们大打出手时,她立刻不再害怕,觉得只要张小卒在,她就有遮风挡雨的港湾。 “你怕死吗?”张小卒问柳红。 “不怕。”柳红壮着胆子回道。 “很好。”张小卒笑着点头,接着目光看向汝俊晤,道:“她就是你要的那个婢女,用你手里的剑砍了她吧。” 说完,他躬身从地上捡起一把刀,迈步走向几步外的汝恒,扬起手中的刀,向汝俊晤说道:“你不是觉得我不敢吗?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砍。我敢不敢,一试便知。是不是很好玩?很刺激?” (熬了一宿,加更一章)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不敢不服 “一、二——” 张小卒看着汝俊晤,脸上的笑意渐浓。 可是这满脸的笑容看在汝俊晤眼里,感觉好似寒冬腊月里的西北风,冷得直往骨头缝里钻。 汝俊晤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一对眼珠子爬满了血丝,眼睛里尽是狠毒和怨恨之色。 他的手在抖,手中的剑跟着抖。 他好想一剑劈了眼前这个贱婢,觉得张小卒手里的刀肯定不敢落下。 可是他不敢。 他觉得张小卒会交出柳红,结果张小卒让他滚。 他觉得张小卒没了天子令箭就失去嚣张的资本,结果张小卒丢开天子令箭后,当着近千人的面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后槽牙都给他抽掉一颗。 他觉得张小卒会被他的两百护卫干翻,结果被干翻的是他的两百护卫。 所以他已经不敢再相信他的感觉。 什么他觉得,在张小卒这里统统不灵。 这就是个不照规矩做事的疯子。 “啊!” “别杀我,别杀我,我道歉,我赔钱!” “父亲,救我!” 汝恒想逃,但被张小卒一脚踩在背上,死死地踩在原地,任他如何挣扎,始终挣脱不开。 听着一个接一个冰冷的数字从张小卒嘴里吐出来,他吓破了肝胆,终于放下他高贵的身份和尊严开口求饶。 “三!” 张小卒却是理也不理,兀自喊出最后一个数字。声音落下,寒刀猛然斩落。 “住手!”汝俊晤急喝。 可张小卒的刀未有丝毫停顿。 “我认输!”汝俊晤紧接着喊道,声音不大,可是却像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执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让将门子弟说出这三个字,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刀贴着汝恒的脖子停下,锋利的刀刃已经切破皮肤,有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沁出,然后顺着刀刃流淌。 大多人都和汝俊晤一样的想法,张小卒只是在唬人,他不敢真正砍下去,可是盯着刀刃上流淌着的血珠,他们又不得不抽一口冷气,感觉汝俊晤的话再晚出口一点,汝恒的脑袋就搬家了。 汝恒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喘着粗气。 当啷! 张小卒丢了刀,迈步走到柳红旁边,笑道:“不错,很勇敢。” “奴婢叩谢公子庇护!”柳红屈膝跪伏在张小卒面前,眼含热泪感激道。 张小卒把她扶起,目光环视四周,道:“我们这些低贱出身的人,别的没有,只有贱命一条,谁想践踏我们的贱命,我们就豁出贱命和谁拼命,哪怕只能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也是痛快的。” 众人闻言不禁悚然。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疯子会咬人。 显然,张小卒就是一个会咬人的疯子。 “哼!” “此事没完。”汝俊晤神色阴沉地冷哼道,以最后的倔强来维持最后一点尊严。 “放马过来便是,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有下次,可别想像这么轻松收场。”张小卒指了指断腿的汝恒和狼狈不堪的护卫说道。 “你还要杀人不成?”汝俊晤瞪眼喝道。 “呵——”张小卒哑然失笑,叹了口气,朝汝俊晤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带着柳红转身走向院门。 气势汹汹的来,灰头土脸的走。 汝俊晤自觉丢尽了颜面,几近没法抬头见人。 另外三家脸色也不好看,他们是来给汝家撑场面的,不曾想竟被一个毛头小子骇在原地,不敢造次,实在丢人。 听见动静跑来围观的人群,全都带着失望之色散去,觉得相比上次傅玉成闹出的动静,这次虽然来得人多,看阵势不小,但雷声大雨点小,像一场闹剧,实在让人失望。 看上去确实像一场闹剧。 但闹剧和悲剧之间只差两个字:实力。 如果张小卒没有足够实力,今天对他来说必然会是一场悲剧。 好在他有足够实力,所以汝家的人成了悲剧。 裘战留在听雅轩和张小卒四人闲聊了半个时辰才带人离去。 送走裘战,张小卒告诉众人他要弄一些东西,让众人不要打扰他,然后.进了自己房间。 傍晚时分,戚哟哟急促敲门。 张小卒甫一开门,她就火急火燎地窜进房间,然后朝径直朝卧室跑去。 “怎么了?”张小卒困惑不解地问道,往门外瞧了瞧,也没见有人追来,不知道戚哟哟跑什么。 “你弄这一箱箱铜钱干什么?”戚哟哟在张小卒的卧室里看到床上摆着四箱铜钱,好奇问道。 张小卒跟着进了卧室,回道:“这些铜钱都是香火钱,上面带着愿力,可以加强符咒威力,我准备用来对付苏阳的红甲骑兵。” “哦”戚哟哟点点头。 咚咚咚—— 外间突然响起敲门声。 “嘘!”戚哟哟朝张小卒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父亲,他找你有事,你别告诉他我在这里,我想听听他跟你说什么。” “这——不太好吧。”张小卒挠头道。 “出去!”戚哟哟瞪眼,嗔怒道。见张小卒还要说废话,直接上手把他推出了卧室。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同时传来戚无为的叫门声:“小卒,是我,戚伯伯,我有点事找你谈谈。方便开一下门吗?” 他本来是想把张小卒叫去书房的,但是听说张小卒在房间里不让人打扰,于是就亲自过来了。 “来了。”张小卒应声道,快步上前,给戚无为开了房门。 “抱歉,打扰你修炼了。”戚无为道。 “伯父言重了。”张小卒忙道,侧开身体把戚无为让进房间,“您里面请。” 戚无为迈步跨过门槛,同时说道:“把门关上,我有点私事与你说。” “好。”张小卒道。 二人在桌边坐下,戚无为手指敲击着桌面,略微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今天的事你处理的有欠考虑。” “嗯”张小卒应了声。 “汝、丰、高、辛四家,家中老祖都是开国大将,在军中的影响力极巨,势力雄厚,人脉极广,你一下得罪四家,实非明智之举。”戚无为道。 “嗯”张小卒应声。 “遇事需冷静,一言一行当思虑再三,谨小慎微,切不可狂躁狂妄。”戚无为道。 “嗯”张小卒应道。 “——”戚无为嘴角一抽,这才反应过来,张小卒“嗯嗯嗯”的只是在敷衍他,而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虚心受教,当即心中来气,皱眉问道:“你不服气?” “长者教诲,不敢不服。”张小卒恭敬道。 “哼!”戚无为不悦地哼了声,“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全对。”张小卒道。 “怎么说?” “若什么事都思虑再三,谨小慎微,您那天就被盖华阳押到刑场砍了脑袋了。”张小卒列举事实。 “——”戚无为感觉好像被张小卒照着胸口打了一拳。 (感谢:浊世翩翩公子的打赏和月票支持!) 第五百章 乐意效劳 张小卒一句话直袭戚无为要害,一击致命,噎的其无话可说。 戚哟哟透过门缝瞧见父亲吃瘪的表情,乐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同时心里暗松一口气,她就怕张小卒在她父亲面前唯唯诺诺,不敢说话,这会让她和父亲的抗争非常被动。 现在看来,张小卒虽然对她父亲恭敬尊重,但是并不惧怕,心里还是有主见的,这点让她非常满意。 因为张小卒一句话把天聊死,而他又没有说些话缓解气氛,以致房间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 戚无为觉得张小卒是故意的,可是张小卒恭敬有加的样子又让他没脾气,只能在心里暗自窝火。 “你有天子令箭,完全有办法轻松化解矛盾,不至于闹到出手伤人的地步。”戚无为声音里带着几分斥责和恼火的语气。 他是真的觉得张小卒做得不对。 如果张小卒没有天子令箭,他还可以理解。 可是张小卒明明有天子令箭,只需要把天子令箭往前一亮,汝恒怎敢造次。 何至于踢断汝恒两条腿? 又何至于再次和汝俊晤发生剧烈冲突? 他觉得张小卒为人做事的态度出了问题,或许是因为短时间内功绩卓著,再加上修为突飞猛进,使他得意忘形了。 虽然不觉得张小卒是最佳女婿人选,但对张小卒这个年轻后生,他还是持欣赏态度的。 所以他发现张小卒走了“岔道”,就想过来点醒他,省得他在岔道上越走越远。 他本意是好的,可是他讲述的处事理念和张小卒自己领悟的处事理念有着极大的冲突。 “我不愿意仗势欺人。”张小卒回道。 “——”戚无为哑然无语。 “况且,我给过他机会了。道歉,赔钱,了事。可是他不接受,非但不接受,还蛮不讲理地动手。”张小卒又道。 “那——那你稍微教训他一下便是,何必要踢断他的双腿?”戚无为道。 “稍微教训他一下,他就不喊人来了吗?”张小卒反问。 “这——”戚无为语结。 “既然结果是一样的,我为什么要委屈求不全呢?”张小卒再问。 “你是觉得暴力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戚无为皱眉问道。 “不。”张小卒回道,可接着又说道:“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付一些人暴力远比讲道理管用,就比如我们永远不可能和大牙人讲清道理,让他们别来侵略大禹。” “但是你的暴力和不理智,让你一下得罪了四个将门世家。只看眼前你确实占据上风,威风凛凛,可是日后呢?”戚无为问道。 “我和他们之间不会有太多交集,甚至不会有交集,所以不必太在意。”张小卒风轻云淡道。 “呵,他们四家人脉关系遍布官场,你如何避开他们?”戚无为冷笑。 “我并没有当官的念头。”张小卒道,“他们是世俗世家,求的是官运亨通、权势地位,我是修者,求的是大道长生,所以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我,我们之间基本不会有交集。” 戚无为闻言愣神,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认知错误。 他一直鬼使神差地认为张小卒会走仕途,所以认为张小卒得罪官场上的世家等于是自掘坟墓、自毁前程,可听完张小卒这一番言语他幡然醒悟,张小卒是三清观的高徒,他根本不会踏上仕途。 也就是说,张小卒对戚家的仕途发展几乎没有助益。 他和张小卒根本是两个世界的思想,难怪话说不到一起去。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戚无为皱着眉头,右手五指笃笃笃地敲着桌面,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了。 张小卒点亮了油灯。 戚无为的指头终于停止敲击桌面,开口打破沉默,道:“我有听说你和镇南王府苏阳世子的仇恨,没有可化解之法吗?” 张小卒闻言一下皱起了眉头,不答反问道:“您觉得有吗?” 戚无为说什么他都能恭敬听着,在不发生争吵的前提下和他讲道理,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戚无为没有回答张小卒,而是问道:“你若杀了苏阳,就等于践踏皇家血脉,挑战皇室权威,或许眼下陛下大义,可以宽宏与你,可是谁能保证他老人家每天早晨睁眼醒来都能如此呢?谁又能保证下一任帝王不会重提旧事呢?” “万一他老人家哪天起床心情不好,想起你杀了他的亲侄儿。万一下一任帝王旧事重提。大禹虽大,可何处是你立锥之地呢?” “我如何能让哟哟跟着你过提心吊胆的生活?” “我戚家如何敢和你沾亲带故?万一你落一个诛九族的大罪,我戚家岂不是天降横祸?” 张小卒神色一怔,被戚无为问住了。 他张嘴想说一定保证戚哟哟不受伤害,不会连累戚家受牵连,可这样的保证空口白话地讲出来,实在没有一点说服力。 “你好好想想吧。” “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位父亲,对女儿未来幸福的考虑和担忧。” 戚无为起身离开。 张小卒一路送他出了听雅轩院门,然后回到房间,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进到卧室,不知该怎么面对戚哟哟。 他并不怪戚无为,因为戚无为的担忧合情合理,若是让他和戚无为互换身份,他觉得自己肯定也会有相同的担忧。 夜幕已经降临,卧室里光线昏暗。 张小卒讶然发现,戚哟哟把床上的装铜钱的木箱全都搬到地上,而她则躺在床上睡着了。 入微心境下,张小卒清晰地看着戚哟哟粉雕玉琢的靓丽容颜,睡着了也是那么漂亮,惹人神醉。 他迈步走到床边,给戚哟哟盖上被子。 三月初春,夜里的天气仍有些冷。 轻轻地在床沿上坐下,脑海里抑不住回想起和戚哟哟相见相识的一幕幕。 嗯。 张小卒突然有点燥热,因为回想起许多美妙的画面。 但除了这些被动的美妙画面,他发现自己和戚哟哟的相处好像一直很平淡,但平淡中又带着些许亲密,一句交谈,一个眼神交流,或是偶尔的一次身体接触,都显得格外甜蜜美好。 坐在床边傻笑了一会,张小卒起身走到装铜钱的木箱旁边,席地而坐,继续往一妹妹铜钱上加持鬼符。 苏阳有三万红甲骑兵,战力丝毫不输于黑甲骑兵,他和牛大娃区区两人,想要斩杀三万骑兵外加苏阳,不用些非常手段怕是不行。 当张小卒给最后一枚铜钱加持上鬼符时,天已经大亮。 “啊——睡得好舒服。”戚哟哟撑着懒腰醒来,看向坐在地上的张小卒问道:“一宿没睡?” “嗯”张小卒点头。 戚哟哟起身下床,摘了发簪,把重新长长的乌黑秀发垂落下来,走到梳妆台边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木梳递向张小卒问道:“头发乱了,能帮我梳一下吗?” “乐意效劳。”张小卒笑道。 起身过去,接过木梳,给戚哟哟慢慢梳理起来,笑道:“你头发长得不慢嘛,这才多长时间就又这么长了。” “天天吃着元始金丹,长得能不快吗?”戚哟哟笑道,“昨天晚上我父亲问你的问题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咚咚咚—— “公子,您醒了吗?奴婢伺候您洗漱。” 敲门声响起,传来柳红的声音。 “你别动,我去开门。”戚哟哟突然站起身。 张小卒下意识地点点头,但怔了一下后又立刻摇头,心想这要是被人看见戚哟哟大清早从自己房间出去,那还得了,戚哟哟的清誉可就毁了。 可是戚哟哟已经大步流星出了卧室,想要叫住她已然来不及。 张小卒摇头苦笑,这才明白,戚哟哟是故意留在他这里睡觉的。 第五百零一章 入赘 当戚哟哟拉开房门,衣衫不整睡眼惺忪地出现在柳红的面前时,惊的柳红端在手里盛满水的木盆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 响声惊扰了院子里的丫鬟仆人,他们不约而同地顺声望过来,然后一个个全都张大嘴巴,眦着眼珠子望着戚哟哟,露出震惊无比的表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被同眠过一宿,永远是街头巷尾、饭桌茶桌上最受欢迎的话题。 消息不翼而飞,传遍北二城,传到中央城,最终传进了戚无为的耳朵里。 戚无为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踹碎了听雅轩的院门,眦着通红的眼珠子要找张小卒拼命。 可张小卒早已离去,顺带不见了的还有戚哟哟。 戚无为慌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当年他和万秋清就是这样瞎胡搞的啊。 这不会跑到北疆哪个角落疙瘩,跟他来个几十年后再相见吧? 那可真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直到戚长风万分肯定地告诉他,这俩人不是私奔后,戚无为才长舒一口气。 只不过戚长风接下来一句话,戚无为听了后直接瘫坐在椅子里,觉得戚哟哟还不如跟张小卒私奔了呢。 “小妹帮张小卒杀苏阳去了。”戚长风如是说。 戚无为欲哭无泪。 …… 白云城的三月天比雁城冷许多。 阴天下雨时,风里还捎带着些寒冬尾巴的阴冷。 明天是三月二十,春分。 白云城当地有祭天习俗。 年满十六岁的孩子,也会在这一天统一行成人礼。 故而是个非常热闹喜庆的日子。 只是这两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乌云越压越低,明天恐怕会下雨。 但百姓们一点也不心烦,从旱灾中煎熬过来的他们,渴望下雨,喜欢下雨。 可是阴沉的天气持续久了,难免会影响人的心情。 尤其是心里有烦心事的人。 比如秦心如。 此时,她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情阴郁到了极点。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像极了此时的天空,滚滚乌云遮蔽整个上空,天地间一片灰白,没有色彩,没有光芒,没有希望。 她右手扶着窗沿,左手隔着衣服轻轻抚摸着小腹,修者的敏锐感觉让她真切感受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在不停地跳动。 她怀了身孕,孩子是苏谋的,也必然是苏谋的,因为她只和苏谋有过床笫之事。 未婚先孕,若传扬出去,秦家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所幸修者对自身身体变化是极其敏感的,所以在小生命诞生之初她就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慌乱、忐忑、不安,但又惊喜。 这是苏谋的孩子。 她第一时间找到苏谋,把这一喜讯告知苏谋,希望苏谋立刻差媒人去她家提亲。 虽然她还没有过三年守孝期,按理不能成亲,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唯有和苏谋迅速成亲,才能瞒天过海,保住她的清誉、苏谋的名声,以及两家的门风、名声。 她本以为苏谋会像她一样,得知喜讯后既慌乱又惊喜,然后一口答应成亲之事,却不料苏谋脸色阴沉的可怕,竟然还动手打了她,骂她愚蠢。 最终苏谋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堕掉胎儿,要么带着妹妹秦如兰一起嫁入镇南王府。 这是秦心如打死也想不到的情况。 她完全不能理解,苏谋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她哭着质问苏谋,她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只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吗? 苏谋竟然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秦心如如坠冰窟,感觉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苏谋脸上那邪魅而又绝情的笑容,让她毛骨悚然,感觉好似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终于露出了它的骇人面目。 “哎——” 望着天上汹涌翻滚的乌云,秦心如幽幽地哀叹一声。 经过几天的冷静思考,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苏谋给她的两个选择她都不会选。 如果苏谋还是好的,她或许还会考虑第二个选择,想办法劝说妹妹一起嫁给苏谋。 可是苏谋已非她认识的那个苏谋。 那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温柔体贴的苏谋已经变了,变得自私、暴躁、残忍、无情、恶毒,暴虐气息越来越重,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子邪性。 这样的苏谋,让妹妹嫁给他,无异于把妹妹推下深渊。 她自己的人生已经灰暗,怎能残忍地拉上妹妹陪葬。 或许是幡然醒悟,或许是心已凉透,又或是腹中的生命给了她勇气,她不愿再对苏谋惟命是从,她要为自己争一线光明,为腹中的孩子争一个未来。 所以经过几天的思想争斗,她最终选择第三条路,去太湖城找苏翰举,让苏翰举为她做主。 她秦心如必将是苏谋明媒正娶的妻子。 便是相见两相厌,她也要把这个位置坐牢了,因为这是她惨淡人生的最后一点骄傲,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任何女人都休想染指。 上午十时,秦府门前来了两位客人。 一个断臂剑客,一个驼背刀客。 正是自雁城回来的周剑来和元泰平。 守门的护卫进府禀报秦柳氏后,得令折回门房,引二人前去会客厅。 二人坐在空荡的会客厅里等得茶都凉了,秦柳氏才姗姗现身,人未到声先至: “元公子,如兰已经婚配良人,不能嫁给你了。是我秦家有愧于你,你且提条件,我秦家愿竭力补偿你。”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没有半句废话。 元泰平脸色刷的一下没了血色。 虽然来之前他已经做好类似情况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听见后还是心如刀扎般痛苦难过。 周剑来见元泰平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般,脸上除了难过痛苦的表情,竟无一点反抗的意思,不禁苦笑摇头。 他之所以陪元泰平来,就是怕元泰平被秦家人欺负,当即目光一寒,沉着脸道:“秦伯伯若是听见夫人这番话,恐怕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给您一封休书,省得您继续败坏秦家声誉。” “放肆!”身着素服的秦柳氏迈步跨进客厅,朝周剑来瞪眼厉喝,指着周剑来气道:“好你个周剑来,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秦伯伯待你那般好,视你如亲子侄一般喜爱,可你现在竟然和所有人一样,见我秦家败落失势,联合一个外人登门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的良心呢?” 周剑来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本来他是想以强硬态度压一压秦柳氏,若是取消婚事可以,把元泰平在擂台上帮秦家赢回来的地契房契交出来,再对全城布告,说秦家违背承诺毁约。 但是被秦柳氏这么一骂,他的态度实在难以强硬下去。 “抱歉,剑来失礼了。”周剑来起身朝秦柳氏躬身致歉。 “哼!”秦柳氏冷哼一声。 “劳烦夫人把如兰妹妹叫出来,若如兰妹妹态度明确,不愿嫁给我家兄弟,我们立刻起身告辞,从今往后绝不会再有半句纠缠。”周剑来退一步说道。 “胡闹!” “如兰已经是有婚配的人,怎还能像以前一样抛头露面,更别说见一个陌生男子了。你是想毁你如兰妹妹的清誉吗?”秦柳氏喝问道。 “夫人,您若是这般不讲道理,这件事恐难了结。”周剑来皱眉道。 秦柳氏刚要说话,门口来了一个仆人,躬身施礼后,看向元泰平说道:“元公子,大长老请您去一趟。” “好。”周剑来面露喜色,抓着元泰平的胳膊把他从椅子里拽起身,迈步就朝门口走去,不再理会蛮不讲理的秦柳氏。 周剑来知道眼下的秦家,只有大长老能压住秦柳氏,而大长老是个讲道理的。 元泰平就像个缩头的鹌鹑一样,拨一下动一下,没有一点主见。 若是让他一个人来,现在恐怕已经被秦柳氏打发了。 大长老只召见了元泰平一个人。 周剑来在院子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元泰平才吱哟一声打开房门从大长老的房间出来。 看见元泰平煞白的脸色,周剑来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周大哥,走吧。”未等周剑来询问,元泰平先开口道。 二人出了秦府,周剑来终究没能忍住,问道:“怎么,大长老也出尔反尔不认账?” “没有。”元泰平摇头道。 “没有?”周剑来诧异,愈加困惑道:“那你怎么这副表情?” “大长老让我入赘秦家。”元泰平苦笑道。 “入赘?”周剑来皱眉,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元泰平是孤家寡人一个。 当然,入赘对男人来说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若元泰平心有抵触,不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还必须是改姓入赘。”元泰平接着说道,“我不能接受。” “欺人太甚!”周剑来闻言大怒,“大长老何时变得如此不讲道理?!不行,这口气咱咽不下。走,回去。” 说完,转身就要再去秦府。 却被元泰平一把拽住,解释道:“大长老说秦家大梁需要二小姐来挑,若不然秦家必将衰败没落,所以不管何人,想要娶二小姐就必须入赘。” “那也不能改姓入赘啊!”周剑来气道,张嘴想要说什么,发现元泰平似乎心中有主意,于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吗?” “明天孤岛求生,二小姐也会登岛,我想当面问她,若她和大长老的态度一样,我就——就——放手,若她愿意嫁我,谁也休想挡我。”元泰平目光坚定道。 “好吧。” …… “禀告二公子,秦大小姐出城了。” 镇南王府,一个侍卫向苏谋禀报道。 “南门还是北门?”苏谋问道。 “北门。” “这个蠢女人要干什么?”苏谋皱眉,思忖片刻,神色骤然一冷,咬着牙寒声道:“这该死的女人不会是想去太湖城吧?” 想到秦心如可能去太湖城找他父亲大人求助,苏谋心里顿时难以淡定,吩咐道:“备马。” 他要去把秦心如追回来。 (感谢:火龙神的一些事一些情的月票支持!) (给书荒的朋友推荐本书《决不能怂》,很奇怪的风格,中式西幻,蛮好笑的一本书,我也在看。) 第五百零二章 香消玉殒 由于时间紧迫,秦心如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骑快马赶路。 她以真元力护着腹中胎儿,甫一出城就沿着官道纵马疾驰。 若星夜疾驰,路上不休息,只需两天一夜就能到太湖城。 以她三重天境的修为,便是有孕在身,也挨得住。 然而当她沿着官道疾驰,行了约莫八九里的路程后,突然发现身后竟然有人跟踪。 她佯装不知,偷偷观察,赫然发现跟踪者竟然是苏谋的两个贴身侍卫,她立即反应过来,苏谋肯定是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秦心如心中大惊,这是她未曾想到的情况。 心知一定还有人去镇南王府通知苏谋了,而苏谋极可能已经在追来的路上。 若是被苏谋追上,她就休想再去太湖城。 她甚至不敢想象,以苏谋如今的暴虐脾气,知道她要去太湖城找老王爷给她主持公道后,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会不会以残忍无情的手段毁灭她腹中胎儿? 秦心如越想越怕,心想必须尽快甩掉身后的两个人,然后再想办法躲避苏谋的追击。 她心生一计,行到一处前后无人的路段突然自疾驰的马上栽落下来,滚到路旁草堆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佯装摔晕摔死。 跟踪她的两个人不明情况,见秦心如摔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当即慌张地追上前来,急匆匆地下马查看情况。 待这二人走到跟前,秦心如突然暴起发难。 有心算无心,且二人修为尚在秦心如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秦心如一剑割喉,当场暴毙。 秦心如把尸体掩埋处理掉,然后顺着官道往前疾驰三四里路,在一个岔路口下了官道,沿着小道往太湖城方向奔去。 阴沉的天空让夜幕降临的特别早,五时刚过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下来。 没有星光,没有月光,视线极差。 幸而云层深处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能为秦心如短暂地照亮一下前进的道路。 只有亮光没有雷声的闪电,使这个漆黑的夜晚更加压抑。 小道坑洼不平,马儿深一脚浅一脚,秦心如在马背上颠簸的厉害。 泪水不停地自她眼角甩落,带着秦心如心中无处诉说的凄凉和委屈,飘散在漆黑的夜幕里。 唯一值得她庆幸的是,苏谋没有追上来。 他应该也不会再追上来了。 因为明天春分祭天,是白云城举办孤岛求生的日子,而苏谋将要登岛和张小卒几人一决生死。 所以他没有时间追她。 如果她早知道苏谋派人暗中盯着她,她肯定不会选择今天匆忙出城,而是等明天苏谋登上孤岛之后再行动。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她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和苏谋周旋到底。 好在她的机警和灵机一动,让她取得了胜利。 一道较为明亮的闪电在云层里划过,伴着低沉的隆隆雷声。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自秦心如嘴里发出。 不是被雷声吓得,而是被前方路上一个突兀的身影吓得。 电闪雷光照耀下,那狰狞又阴沉的一张脸,吓得秦心如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窜出来,吓得她汗毛倒竖,魂不附体。 电光一闪而逝,视线重新被黑夜遮挡,前方的身影也被黑夜吞没。 秦心如猛地拉拽缰绳,勒住马儿,她惊魂未定地望着前方的黑暗,想知道是自己太过焦虑眼花了,还是真的有一道身影拦在前面。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耳边的风声和马儿粗重的鼻息声,以及秦心如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她下意识地前倾身体,想要看得更远些。 突然,一张狰狞阴沉的面孔从漆黑中出来,进入她的视线,吓得她猛然一颤,心脏连漏好几拍才重新跳动。 “娘子星夜赶路,这般匆忙着急,不知要去哪里?”苏谋阴冷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秦心如强压住心中恐惧,知道瞒也瞒不住,索性直接说道:“去太湖城,找老王爷。”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利用我父亲来压我。”苏谋喝道。 “夫为妻纲,我怎敢压你?”秦心如凄苦笑道,“我只不过是想让老王爷给我做主罢了。” “做什么主?我明明给了你选择,你还想怎么样?你不过是想奉子成婚,以腹中孽子拿捏逼迫我罢了。”苏谋讥讽冷笑。 “孽子?哈哈,孽子?他是你苏谋的种,你苏谋是孽畜吗?”秦心如气急而笑。 “哼!在不该来的时候来即为孽。”苏谋冷哼道,“跟我回去,堕掉胎儿,我既往不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秦心如惨笑。 她现在在苏谋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若是堕掉腹中胎儿,那她就更不是什么了,恐怕在苏谋眼里也就沦为青楼妓.女一样的存在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苏谋难道还要害人伦礼法,亲手杀死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不成?”秦心如厉声问道。 “你不是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么?”苏谋突然勾起嘴角邪笑。 “苏谋呀苏谋,你可知道这八个多月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秦心如哀伤且愤怒道,“你抽了我八百三十七个耳光,踢了我五百七十三脚,我肋骨断了一次又一次,几乎每一天我都遍体鳞伤,我——我——” 说着说着,秦心如已经泣不成声。 “苏二哥,我是心如呀,是你的未婚妻啊,你曾说过会永远保护我,永远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呀。你究竟怎么了?为何要这般折磨羞辱我呀?”秦心如哀嚎道。 “就是因为我被白无情看过身子吗?” “可是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已经把他杀了。” “你为何不能原谅我一次,怜悯我一下呢?” “以前的你温文尔雅、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如今的你暴虐狂躁、残酷无情、喜怒无常。苏二哥,你有没有发现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被秦心如的一连串哭诉、哀求和苦苦质问戳中了心中某根弦,苏谋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 “快走!” “去太湖城,不要再回来!” 苏谋突然厉声喝道。 “苏二哥,你怎么了?!”秦心如看见苏谋抱着头的痛苦模样,忍不住关心问道。 “走啊!” “我练功出了问题,已经不能控制我自己。” “去太湖城,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并抚养他长大成人。若我能战胜体内的怪物,我一定去太湖城接你们母子回来。若不能,苏谋这辈子算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 “快走,我快控制不住了!” “走啊!” 苏谋连声催促。 他的五官已经扭曲到一起,体内冒出一缕缕妖异的红光,他的黑白眼珠正在一点点被猩红侵蚀。 秦心如从苏谋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怖气息,她感觉苏谋体内有一头恶魔正在苏醒。 “苏二哥——”秦心如泪如泉涌,这才知道为何苏谋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驾!” 她不敢再犹豫,狠下心催动马儿,自苏谋身边疾冲而过,并喊道:“苏二哥,你坚持住,我去向老王爷求救,他老人一定有办法救你。等——” 声音戛然而止,一柄利剑贯穿了她的胸膛,剑气瞬间斩断了她的生机,不给她丁点反应、思考的时间。 她带着苏谋给她的感动,带着对苏谋的忧心死去。 而杀她的人正是苏谋。 “这样或许能让你死得快活些。” 苏谋看着秦心如趴在马背上,断绝生机的尸体,嘴角抑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什么痛苦,什么挣扎,什么妖异红芒,全都是他装出来的。 咔—— 陡然,一道怒雷撕裂夜空,如银色长空一般,自汹涌翻滚的乌云层里俯冲直下,朝苏谋劈了过去。 轰! 可惜,歪了一些,劈在了苏谋前方二十步处,把地面劈出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焦土冒起缕缕青烟。 苏谋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嗷唠一嗓子,转身撒丫子就跑。 哒哒哒—— 马儿受惊,驮着秦心如的尸体胡乱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但老马识途,半个时辰后,马儿又折返回来,顺着它脑子里的记忆往白云城跑去。 秦心如的尸体仍然在它背上。 …… 白云城的西北方向有一座大湖,名叫百里湖。 百里,不是说它真有百里方圆,而是形容它的大。 湖的中间有一座岛,当地百姓称之为百里岛。 这座百里岛便是孤岛求生的进行地。 岛南北十五里宽,东西二十里长。 岛南,向阳的一面,花草树木旺盛,岛北,背阴的一面,有一片极宽广的灌木丛地。 由于去年干旱,灌木皆以枯死。 今年刚开春,地上刚冒出一点绿意。 漆黑的夜空下,灌木地上篝火簇簇,一个个营帐整齐地安札在篝火旁边。 营帐内,赫然熟睡着一名名红甲士兵。 他们是苏阳的红甲骑兵,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登岛。 苏阳派出三人去截击打探张小卒几人的实力,结果只回来一人,给他的答案是以一敌千,深不可测。 为求万无一失,苏阳索性把扩编到五万的红甲骑兵全都带上孤岛。 孤岛上这片干枯腐朽的灌木地恰适合骑兵冲锋作战。 “粗略估计,应该有五万。” 孤岛中间的山峰上,一处视线隐蔽之地,张小卒四人静悄悄地躲藏着,乘着闪电的光亮观察着灌木地上的红甲骑兵营地,大概估算其数量。 “明天开战后,周大哥和泰平先缠住苏阳和苏谋,我和大娃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红甲骑兵。”张小卒说道。 “好。” “没问题。”周剑来三人点头同意。 “只是到现在我们仍未找到蓉儿妹子。”牛大娃皱眉担忧道。 来白云城的路上张小卒已经把齐蓉儿被擒的事讲了出来,牛大娃气得跳脚,可是却无可奈何。 他和张小卒提前一天上岛,几乎搜遍整座小岛也没找到齐蓉儿。 “应该被苏阳囚禁在大营中,或是囚禁在镇南王府,苏德大和尚应该行动起来了。”张小卒分析道,“反正只要干掉苏阳,就能救出蓉儿妹子。” 牛大娃点点头。 二人都在努力地往好的方面想,不往坏处想。 “周大哥,有酒没?咱兄弟四个喝一个,万一明天——就当是提前送行。”张小卒道,“本来不想你二人牵扯进来,可想来你二人肯定不答应,索性也就不费力气劝你们了,因为劝了也无用。” “理当如此,谁让咱们是生死兄弟呢。”周剑来笑道。 说着拿出一坛酒,四个大碗,拍开泥封,一一倒满。 “干!” 四人端起大白碗,相视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咳——” “周大哥,你这酒也忒他娘的烈了,一碗下肚光尝着辣了,其他啥滋味也没品出来。咳咳——”张小卒被烈酒呛得连连咳嗽。 “哈哈,酒不烈那还叫酒吗?”周剑来大笑道,再次端起酒坛给四人满上。 推杯换盏,一坛酒很快就被四人瓜分干净。 周剑来和元泰平身子晃了晃,躺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你——”牛大娃见状气急地看向张小卒,他第一反应就是张小卒在酒里下药了,因为以周剑来和元泰平的修为,断不可能被这点酒迷醉。 “咦,我怎么没事?”牛大娃本以为张小卒肯定也在他的酒里下了毒,却不料自己啥事没有,头脑清醒的很,不禁纳闷地看着张小卒,心说难不成是自己猜多了? “因为这是咱俩的血仇,不能亲手手刃仇人,这辈子都活不痛快。”张小卒给了牛大娃答案。 “正是如此。”牛大娃虎目一瞪。 “我给他们两个下了特制的迷魂散,不睡个三天醒不来。你把他们弄到地底下去,省得有人或是野兽伤害他们。”张小卒道。 “好。”牛大娃应声,随之土之域施展出来,裹着周剑来和元泰平往地下深处沉去。 五百步的距离处,一道靓丽的身影走进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覆盖区域。 张小卒诧异地起身望去。 第五百零三章 狗贼苏阳,纳命来 “不是说好在家里安心等我回去的吗?” 张小卒望着走进视野的俏丽身影开口问道,语气里抑不住带上几分责备和生气。 “放心不下,便就跟来了。”戚哟哟答道。 她和张小卒约定好,会呆在听雅轩哪里都不去,等张小卒回家。 张小卒信以为真。 却不知他前脚刚出雁城,后脚戚哟哟就悄悄跟着出了城,她知道张小卒四人警惕性高,所以一直与四人保持着不会被发现的安全距离。 “别生气嘛。”戚哟哟见张小卒板着脸,自觉心中有虚,下意识俏皮地朝张小卒吐了下香舌,语气撒娇道。 张小卒突然看着戚哟哟愣住了。 自认识戚哟哟至今,这是他第一次在戚哟哟身上看到这般小女儿姿态。 这才知道原来戚哟哟撒起娇来竟是如此迷人,让他一时看痴了。 而且戚哟哟今天一改往日精炼打扮,穿了一身水蓝色的留仙长裙,脸上略施粉黛,乌黑长发在头上盘绕了几个发结,然后垂于身后。 一身婉柔的青春少女打扮,让她撒娇的姿态愈加惹人怜爱。 不知是反应过来自己露了羞态,还是被张小卒眼睛眨也不眨看的,戚哟哟突然面飞红霞,羞臊不已,却不知这副女儿家的羞臊神态,愈加令人心动垂涎。 不过羞归羞,她倒也没有扭捏闪躲,就是站在那里任由张小卒看。 “咳——”痴看了好一会,张小卒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慌忙转移视线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而后问道:“一路奔波,肯定饿坏了吧?” “——不饿。”戚哟哟回道。 “那一定渴了吧?”张小卒又问。 “——”戚哟哟伸手指了指张小卒脚边散落的酒坛和瓷碗,道:“我都看见了。所以,休想给我下迷药。” “咳——”张小卒神态大囧,不满嘟囔道:“这么黑,那么远,你都能看见?” “他二人晕倒的时候,刚好有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我恰巧看见。”戚哟哟笑道,迈步朝张小卒靠近。 “我不想他二人牵扯进来,同样也不想你牵扯进来,所以要么吃点,要么喝点,要么让我动手把你强行打晕。”张小卒道。 “不必。”戚哟哟笑道。 张小卒投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看我这身打扮,显然不是来打架的。”戚哟哟提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 “确实不像。所以呢?”张小卒点点头。 “所以你且放心,我保证不出手。”戚哟哟道。 “在听雅轩你也是这么保证的。”张小卒无语道。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戚哟哟一脸认真地说道。 “——”“就让我在这里看着你战斗好吗?你胜利,我为你高兴庆祝。你战死,我为你伤心收尸。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可以满足我吗?”戚哟哟恳求道。 “你保证不出手?”张小卒皱眉问道。 “我保证。”戚哟哟想也不想道。 “好吧,再相信你一次。”张小卒无奈苦笑道。 戚哟哟在张小卒面前停下脚步,盯着张小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先警告你,你若是偷偷给我下迷药,或是把我打晕,等我醒来后我肯定不会原谅你。” “我可不会像某人,出尔反尔。”张小卒揶揄道。 “切!”戚哟哟尴尬地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道:“你头发乱了,我给你梳洗一下吧,去那边坐下。” “好。”张小卒应声走到戚哟哟指的一块青石上端坐下来。 “有清水吗?”戚哟哟从纳物囊里取出木梳,问张小卒。 “有。”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桶清水。 戚哟哟以木梳沾着清水,把张小卒散乱的头发一根根梳理,边梳边问出心中不解:“为何不乘夜偷袭?” “我要从正面击溃苏阳的红甲骑兵,让他知道他引以为傲的红甲骑兵不堪一击,我要击溃他的骄傲、击溃他的内心,让他品尝绝望的痛苦滋味。”张小卒咬牙切齿道,“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但是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风险,非明智之举。”戚哟哟皱眉道。 “无需担心,我和大娃有必胜的把握。”张小卒道。 “嗯,我等你凯旋。”戚哟哟点头笑道。 戚哟哟几乎是一根根地把张小卒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根乱发,接着又帮张小卒清洗面颊和双手,帮他脱下外衣,整理内衫,最后给他穿戴上战甲,再用手帕把战甲每一片鳞甲擦得干干净净。 宛如一位妻子精心服侍即将出征的将军,把心中的思念、关心、恋恋不舍和忐忑担忧尽数寄托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上。 轰隆隆—— 云层深处的雷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 天色渐亮。 孤岛四周雾气蒙蒙。 “天亮了。”张小卒出声打破甜蜜的沉默。 “嗯”戚哟哟点头应声,微挪步到张小卒的正前方,与张小卒隔一尺之距面对面站立,抬起手用葱白玉指理了理自己耳边的乱发,看着张小卒的眼睛问道:“我美吗?” “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张小卒赞美道。 “嫁你为妻如何?”戚哟哟红着脸颊问道。 “夫复何求。”张小卒道。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嗯。” “你若是战死,我会悲伤难过。”“嗯。” “可是时间会冲淡我的悲伤,我终究会另寻良人,成为别人的女人。所以,你必须活着回来。” “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在给我加油鼓劲吗?”张小卒黑着脸问道。 “呃——没有感觉到腹部有一团怒火冲天而起吗?斗志空前高昂的那种?”戚哟哟诧异道。 “有——有一种吐血的感觉。”张小卒郁闷道。 “哎,看来我还不够美。”戚哟哟哀伤道。 “——”张小卒无言以对。 “我去!”牛大娃从一个方向走来,看见张小卒和戚哟哟还腻在一起,忍不住吐槽道:“你俩有完没完啊,给别人一条活路行不行?” 只是他的牢骚像空气一样在张小卒和戚哟哟耳边飘过,二人都懒得看他一眼。 牛大娃感觉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 戚哟哟突然倾身向前,温润的红唇在张小卒唇上一触即分,而后红着耳朵根子问张小卒:“现在呢?” “有感觉了。”张小卒眼神骤然明亮起来,咂咂嘴打趣道:“就是没有上次火辣霸道。” “上次?什么上次?”戚哟哟闻言一头雾水。 张小卒迈步与她错身而过,擦肩时在其耳边压低声音嘿笑道:“回来后再告诉你。” 牛大娃双手捂着胸口,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一边跟着张小卒往山下走,一边骂骂咧咧,暴躁地喊着要干死苏阳。 二人正行走间,身后忽然射来十余道神圣光芒没入二人体内,他们身上顿时窜起雷火等力量,有一种被战神俯身的强大感觉。 “能持续半个时辰。” “我等你们兄弟二人凯旋归来。” 戚哟哟的声音紧接而至,她声音虚弱,脸上少了许多血色,嘴角有一抹殷红鲜血流出。 她已最强力量给张小卒和牛大娃加持神力,耗神极剧。 “兄弟,要上了。”牛大娃目光灼灼,战意盎然。 “不死不休!”张小卒应一声,身体骤然往山下冲去。 牛大娃没有和张小卒一起冲下去,而是祭出风之域,腾空而起。 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战术。 咔—— 一道儿臂粗的巨大闪电撕裂天空,怒雷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作响。 啪啪啪—— 豆大的雨点急促落下。 这场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下了起来。 “狗贼苏阳,纳命来!” 张小卒身披烈焰,雨浇不灭,手握骨刀,雷电之力环绕刀身,如一头猛兽自山林中冲出,扑向早已列阵以待的红甲骑兵。 “杀!” 一声令下,红甲骑兵朝着张小卒猛然冲锋。 第五百零四章 有伤天和 咔——咔嚓—— 乌云盖顶,大雨滂沱,能见度不足二十步。 儿臂粗的银色闪电交织成网,好似是贴着头皮炸响,震得耳朵阵阵嗡鸣。 谁也没想到大雨来得如此汹涌猛烈。 白云城各大家族的人站在百里湖岸边,一个个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望着一道道几近劈在湖面上的雷电,纷纷皱起眉头。 这么大的雨如果持续下半天,百里湖的水位肯定暴涨,甚至可能把孤岛淹得只剩最中间的小山峰。 而这次孤岛求生关乎着白云城各方势力重新洗牌后的第一次利益分配,所以各个家族势力都非常重视。 若大水把孤岛淹没个七七八八,这将严重影响他们早已谋划好的作战计划。 于是各方聚在一起商议一番后,决定看看情况再决定登不登岛。 却不知岛上正在上演一场惨烈厮杀。 张小卒身披烈焰和红甲骑兵撞在一起,瞬间就有鲜血抛洒,人命陨落。 红甲骑兵是屠戮柳家村的凶手,张小卒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杀气相较最强之时更盛三分。 《杀人刀》施展开来,一招一式炉火纯青,骨刀刀锋所至,如割草一般收割着红甲骑兵的性命。 张小卒本就有无限接近半步大能的战力,此刻得到戚哟哟十多道神力加持,战力直接飙升到准半步大能级别,再配以专为杀人而创的《杀人刀》,红甲骑兵便是和黑甲骑兵战力不相上下,也扛不住张小卒的冲杀。 冲到张小卒近前的红甲骑兵,无不被张小卒的强大战力深深震慑,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发狂的凶兽。 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飙射的鲜血,抛飞的人头,激起他们体内的凶性,全都自杀式的扑向张小卒。 当当当—— 突然,暴雨滂沱的天空有东西洒落,打在红甲骑兵的战甲上叮当作响。 有人定睛观瞧,发现是一颗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圆珠,还有一枚枚铜钱。 他们不明所以地望向天空,但视线被暴雨遮挡,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黑色圆珠和铜钱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跌落在泥泞的地上,立刻就被战马马蹄踏进烂泥里,所以他们并未放在心上。 而且,他们也没有时间去好奇。 时间流逝,一刻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在张小卒和红甲骑兵的激烈厮杀中流淌而过。 闪电雷声渐歇渐止,跑沱大雨也渐渐转小。 天上厚重的乌云也散去了大半。 视野渐渐亮堂起来。 若从天空俯瞰,可以看见张小卒一人一刀已经杀到红甲骑兵的正中位置。 他杀过的地方,留下一地尸体,雨水冲刷着血水,染红了地面,流淌进百里湖。 戚哟哟站在孤岛中间的山坡上,视野亮堂起来后,把灌木地上的冲杀尽收眼底。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孤身一人在数万大军中左冲右突的张小卒,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处,心疼、紧张、害怕、恐惧,但同时又禁不住为张小卒感到傲然和热血沸腾。 她的男人正在万军阵中冲杀,尽显万夫之勇。 …… 在红甲骑兵的后方,有一座临时搭建的指挥台,苏阳和苏谋赫然立在上方。 “禀将军,东边尚未发现敌人。” “禀将军,西南方向尚未发现敌人。” “禀将军,南边——”指挥台前一个接一个斥候来报。 因为只见到张小卒一人现身,苏阳怕四人耍什么阴谋诡计,遂派斥候往四面八方搜寻牛大娃、周剑来和元泰平的行踪,但因为暴雨遮蔽视线,一直都未发现四人踪迹。 “禀将军,天上有黑色珠子和铜钱洒落,怀疑是敌人在空中抛洒。”有将士上前禀报。 “这是什么东西?”苏阳命人呈上黑色珠子和铜钱,观察一番后不禁皱起眉头。 铜钱就是普普通通的铜钱,上面感受不到一点能量波动,看起来没什么奇怪之处。 黑色珠子似铁非铁,质地坚硬,苏阳捏了捏没捏碎,禁不住惊讶地“咦”一声,指头上猛地加力。 轰! 一声巨大轰鸣在他手中炸开,狂暴的能量往四周肆虐冲击,苏阳脚下临时搭建的指挥台被炸没大半,他的手掌被炸出道道血口,鲜血直流。 还好他有所提防,否则恐怕得被炸没一条胳膊。 “糟糕!” 苏谋急声惊叫,道:“这是牛大娃的东西,他曾把这种东西装在丹瓶里,装作是灵丹妙药,引各大宗门弟子哄抢,结果被他一下炸死数百人。” “该死!” 苏谋面现惊慌,急促问道:“大概洒下来多少,在哪个方向哪个位置?” “多——多不甚数,各——各处都有。”传讯官咽了口唾沫脸色难看地禀报道。 他已经想象到即将到来的可怕场景。 “大哥,快让大军回撤,我去阻止牛大娃。”苏谋道。 说完,祭出刚领悟不久的风之域,执剑破空而去。 奈何大雨滂沱,视线被遮蔽的厉害,他飞来飞去一直没抓到牛大娃的行踪。 直到雷声渐歇,暴雨渐止,乌云散开,视野恢复亮堂,苏谋才在空中看见牛大娃。 与此同时,苏阳有心让大军回撤,可惊雷阵阵,雨声哗哗,掩盖天地间一切声音,平日里炸雷般的战鼓声,在真雷面前就跟小孩子玩的拨浪鼓似的,所以只能口口相传,以致于根本无法传达下去。 “牛大娃,受死!” “上次让你躲过一劫,这一次你插翅难逃!” 苏谋看见了牛大娃,当即怒喝着朝牛大娃杀去。 牛大娃不理苏谋,一边躲闪苏谋的追击,一边往地上红甲骑兵的军阵中洒黑色珠子和铜钱,当最后一把洒落,他折身朝张小卒的方向飞去,并大吼道:“卒子,完工!” 这黑色珠子乃是他糅合多种元素之力压缩而成,这多少个月来他只要一有闲暇时间,就不停的鼓捣这玩意,为的就是今天派上用场。 这鸽蛋大小的黑珠子,远比上次在异空间里弄的那些小珠子威力大的多。 “哈哈——” “那就疯狂起来吧!” 张小卒狰狞的大笑声远远传来。 “轰轰轰——给老子响起来!”牛大娃同样露出狰狞面孔,一股元素波动自他身体扩散开来。 轰轰轰—— 元素波动所到之处,黑色珠子瞬间被激活,糅合在一起的元素能量失去平衡,猛然爆炸开来。 鲜血、断臂残肢随着一声声爆炸被抛上天空,一时间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称之为人间地狱毫不为过。 “混蛋,住手!”苏阳赤红着一双眼珠子,歇斯底里地怒吼咆哮。 红甲骑兵是他一直以来的心血和骄傲,他立志要将其打造成帝国第一骑兵,可是眼下他的心血和骄傲正在被无情摧毁。 每一声爆炸都让他的心狠狠地抽一下。 “牛——大——娃!”苏谋目眦欲裂,一剑横空斩向牛大娃,奈何距离太远,剑气被牛大娃挥刀轻松挡下。 一道道元素波动自牛大娃身上散开。 密集的轰鸣声震得整座岛都开始瑟瑟颤抖。 红甲骑兵的阵型哪里还有,一个个如无头苍蝇般乱跑乱窜,被炸断胳膊腿的人惨叫连连。 只有那些修为高深的人,方能镇定一些,用真元力抵抗爆炸的元素冲击。 “战斗——竟——如此简单!” 远处,戚哟哟震惊得无以复加,视野里正在发生的屠戮惨景,对她的战争认知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五万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悍的红甲骑兵,就这样被牛大娃一人搅得天翻地覆,溃不成军,实在——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 然而—— 戚哟哟的目光嗖地落在张小卒身上,心知牛大娃已经发威,接下来轮到张小卒那些铜钱登场献礼了。 果不其然,她看见张小卒的左手在快速掐诀。 当张小卒的手指猛然掐定诀印那一瞬间,戚哟哟屏住了呼吸,下一刻她的视野被妖异的红芒完全充斥,紧接而来的是非人的凄厉惨叫。 那些正在为挡住元素冲击而沾沾自喜的骑兵,骤然间被地下烂泥里射出来的妖异红芒扫中,许多人的真元力防御直接被撕碎,接着身体被红芒贯穿,鬼咒之力侵入他们体内,摧残灼烧他们的神魂。 数不清的人神魂被鬼咒之力摧毁,尚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一命呜呼。 但是这对他们来说是幸运的,因为那些被鬼咒之力侵入体内,却又能扛得住一时半会的人,受到了他们有生以来想都不敢想的残酷折磨。 许多人挥动战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他们实在受不了神魂被摧残灼烧的痛苦,于是选择给自己来个痛快。 苏阳脸色苍白至极,心痛的几近无法呼吸。 红甲骑兵,他必生的心血和骄傲,就这样——没了。 “哈哈——哈哈——” 苏阳突然仰天狂笑,身上散发出嗜血疯狂的气息,双目充血,一道道丝血如蛛网一般。 他怒视着张小卒,嘶吼道:“张小卒,我要把你剥皮抽筋,水煮油炸!” 说着纵身朝张小卒扑去。 张小卒不予理会,速度快如鬼魅,奔波于战场各处,一刀刀结束那些尚未死去的红甲骑兵。 他说过要屠尽红甲骑兵,说到做到,绝不手软。 九天之上,一位身体极度消瘦,脸色病态苍白,且褶皱密布,眼窝深深凹陷,目光浑浊,身穿水清道袍的白发老者,望着孤岛上的惨不忍睹的战斗,一阵剧烈干咳,而后叹息道:“鬼咒杀人,有伤天和呐!哎——” “哼!” “承阳老道,这话老夫不爱听。杀人本就伤天和,和用不用鬼咒有什么关系?” 在白发老者右手侧十余步外,悬空立着一位身形魁硕,须发虽白,却如钢针一般抖擞的老者,鼻腔里不悦地哼了声。 “鬼咒伤人神魂,神魂破灭,不得超生,不比用其他方法杀人更伤天和吗?”白发老者问道。 “你这老道,杀就杀了,啰嗦个什么劲。你要觉着不忍,下去拦住他便是。”魁硕老者不耐烦道。 第五百零五章 妖丹,巨剑 雷声渐歇,雨声渐止。 孤岛上的喊杀声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遥遥传到岸边。 白云城各大家族势力的人听见岛上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不禁为之惊疑惊骇。 若是一般的打架斗殴,他们并不会有太大反应,因为武林江湖,恩怨情仇,打打杀杀实属正常。 可传来的喊杀声告诉他们,岛上似有千军万马在冲杀,这就让他们心中禁不住起波澜,难以淡定。 视野虽然亮堂起来,但湖面上飘浮起大量雾气,只能往前看两三百步的距离,他们站在岸边甚至都看不见孤岛的影子。 “是什么人正在这雨天孤岛上厮杀?” 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同样的疑问。 他们立刻商议,派人去查探情况。 因为孤岛求生开启时,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清理岛上无关人员,然后派人镇守四方,一个月之内严禁任何人进出孤岛,若有哪方势力破坏规矩,则各方势力群起而攻,将其逐出白云城。 所以若是岛上人太多,或是有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清理工作恐难以完成。 但就在他们登船准备上岛查探时,轰隆隆的爆炸声突然传来。 大地剧烈震动,似地龙翻身。 湖面上掀起巨大波涛。 当爆炸声逐渐减少,他们正惊魂未定时,紧接着又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 给他们的感觉是,孤岛上有成千上万的人正在经受十八层炼狱的酷刑折磨。 所有人都禁不住头皮发麻,冒起一身鸡皮疙瘩。 “湖——湖水红了!”突然有人指着湖面惊恐尖叫。 众人闻言立刻定睛往湖面看去,这一看更是惊悚莫名,只见红色的湖水正在随着汹涌的波涛,一浪一浪朝岸边延伸过来。 湖水被鲜血染红了?! 这得死多少人,流多少血,才能把百里湖的湖水染成这样啊?! 他们惊惧得几近无法呼吸,立刻叫停了登岛,不敢冒然行动。 …… 孤岛上正在上演两场追逐战。 苏谋追着牛大娃,苏阳追着张小卒,而牛大娃和张小卒则在一边逃跑一边无情屠戮红甲骑兵。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血仇必须用鲜血来洗刷。 苏阳兄弟二人气红了眼。 张小卒兄弟二人杀红了眼。 “牛大娃,受死!” 终于,苏谋追上了牛大娃,剑如流星,刺向牛大娃。 嗤! 剑刃在牛大娃的左肩上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顿时飙洒出来。 牛大娃惊得眼皮直跳,因为苏谋的剑快得让他几乎反应不过来,且剑招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法则,轻易就撕开他的防御。 “好厉害的剑!”牛大娃心中惊骇,立刻收敛心神,神色凝重地看向苏谋。 苏谋的剑再次袭来。 牛大娃双手持刀,《就一刀》施展出来,正面迎了上去。 此一刀乃西域大漠无双城,刀圣苍一海的绝学。 天地同寿,沧海一刀。 刀剑交击,然而却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苏谋的剑竟如切豆腐一般,轻松斩断了牛大娃的刀。 紧接着鲜血扬空,牛大娃握着半截刀倒飞了出去,他的胸口几近被苏谋一剑开膛,鲜血喷涌而出。 牛大娃被苏谋这一剑吓得头皮炸裂。 这把刀是周剑来给他的,原主人是白衣黑天,在南十城被国公爷斩杀的星辰境大能。 星辰大能的佩刀,自是非凡之物。 此刀坚不可摧,削铁如泥,称得上“宝刀”二字。 牛大娃仰仗它无往不利。 所以他压根没想到苏谋竟能一剑轻松斩断他的刀,故而刀断之后猝不及防,差点被苏谋一剑开膛。 蓝色的妖异火焰立刻覆盖伤口,但是让牛大娃心惊的是,伤口被蕴含着霸道力量的剑气侵蚀,无往不利的蓝色妖火第一次受挫,伤口竟无法愈合。 “死!”苏谋不给牛大娃丁点喘息机会,利剑欺身而至,直取牛大娃咽喉。 “滚!”牛大娃怒喝一声,不退反进,一步踏出,身躯长大十丈。 《金刚不坏神功》施展出来,浑身金光灿灿,宛如一尊巨佛。 二十余丈高的金身罗汉神像在他身后显现,一招罗汉翻天印拍向苏谋。 砰! 苏谋像是被一座大山拍中,口喷鲜血,倒飞三十余丈。 牛大娃一步十余丈,两步就追了上去,铁拳破空,当头轰下。 阳神殿,大王拳。 各种元素之力疯狂地往他拳头上凝聚,整个天空好似都随着牛大娃这一拳塌陷下来。 可苏谋嘴角却勾起一抹不屑冷笑。 扬剑而起。 剑域,剑无锋。 嗤! “啊——”牛大娃嘴里发出一声惨叫,脚蹬地面,洒落一地鲜血,与苏谋拉开距离。 他硕大的拳头被苏谋一剑切开,若不是他收拳够快,半边手掌就要被这一剑斩落。 “妖气!” “你是妖修!” 牛大娃边退边惊恐地盯着苏谋,他从苏谋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妖气,并且对他有极强的威慑力,让他抑不住感到害怕、恐惧。 他知道,这是妖修的血脉压制。 简单点说就是,苏谋的妖修传承等阶远高于他的妖修传承。 “被你发现了吗?”苏谋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脸上露出妖异的笑容。 话音落下,他身上突然窜起滔天妖气,往前一步踏出,身躯暴长,竟比牛大娃还要高出几丈。 他一双眼睛变成了赤红色,眼瞳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身上的暴虐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这是——”牛大娃的身躯在颤抖,无法抗拒的血脉压制让他心里生出一股跪地臣服的冲动,“这是血海上那头灰色巨猿的妖气,你得到了它的妖丹!” 牛大娃想到了苏谋身上似曾相识的妖气来自哪里。 苏谋冷声道:“本来不想暴露,没想到你二人竟然这般难杀,那便让你二人临死之前见识一下我的强大实力好了。呵呵,我感受到你的身体在颤抖,你的心在颤栗,你——太弱了!” “哼!” “鹿死谁手尚且可知,别高兴的太早!” 牛大娃冷哼道,可是他的表情却异常凝重,直觉告诉他,他不是苏谋的对手。 “还有我手中的这把剑,你可曾识得?” 苏谋扬起手中利剑,左手食指指尖在剑身上滑过,剑身竟随着他指尖的滑动变大变长。 最后变成一柄七丈多长的巨剑。 “是插在古尸胸口,封印古尸的那把剑,竟然也被你得到了。”牛大娃目光震颤道。 “大娃,你去干苏阳,把他交给我。”张小卒疾纵而来。 第五百零六章 早知今日 张小卒注意到了牛大娃和苏谋的战斗,万没想到苏谋的战力已经强横如斯,牛大娃竟不是他的对手,甫一照面就吃了一个大亏。 看见牛大娃血流如注的右手,以及不受控制,微颤的庞大身躯,张小卒急忙支援过来。 “他得到了上古凶兽的传承,还有地下古城封印古尸的那把巨剑,不好对付。” “你先去把苏阳干掉,然后再来帮我。” 牛大娃语气凝重道,担心张小卒一个人不是苏谋的对手。 “放心,我有办法克制他。” “别把苏阳弄死了,给我留一口气,我要手刃他,否则难解心中恨意。”张小卒说道。 “那你小心一点。” 牛大娃清楚自己极可能不是苏谋的对手,只能无奈地答应张小卒。 他咬牙暗恨自己不够强,同时这也是第一次真切体验到妖修传承在血脉先天压制上的无计可施。 血脉压制虽然不能决定胜负,但被压制者的战力定然受影响,以及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惧怕感觉,让人忒是不爽。 “哼!”苏谋打鼻孔里冷哼一声,讥笑道:“你二人在讲笑话吗?已经进到我的剑域内还想走,当我的剑域心境是摆饰吗?你二人谁都别想走脱,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且看本公子如何一打二,不,是一虐二,最后送你们下地狱。” 说完,看向追上来的苏阳,淡然笑道:“大哥,无需你出手,我杀这二人如杀鸡,你且在一旁看着便是。” “留他二人一口气,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苏阳咬牙切齿道。 “没问题。”苏谋颔首微笑。 “白痴!”张小卒骂一声,脚蹬地面,身体冲天而起,扑向苏谋,骨刀怒斩。 “小心他的剑,锋利无比!”牛大娃见状急切提醒道。 “找死!”苏谋冷笑,一剑斩出,迎上张小卒的骨刀。他的剑锋甚至故意偏了一点,避开张小卒的要害,遵从苏阳的嘱托,要留张小卒一口气。 当! 然而刀剑撞击在一处,火星四溅,金铁交鸣之声贯彻双耳,震得人耳膜生疼。 苏谋想象中的刀断人毁的画面并未如期上演。 张小卒砰的一声落于地面,脚下整个地面被他踏得凹陷下去。与此同时,苏谋也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五尺深的脚印。 初交锋,不相上下。 “哈哈,不过如此。”牛大娃见状畅快大笑,心里暗松一口气,对张小卒彻底放心,旋即面带狰狞笑容,看向苏阳喝道:“苏阳,纳命来!” 苏阳脸色大变。 面对十丈之巨的牛大娃,他抑不住地心生惧意,感觉无法和牛大娃抗衡。 牛大娃一步十余丈,直扑苏阳而去。 “哼!”苏谋见状冷哼,喝道:“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不经我同意,你哪里走?” 同时一剑刺向牛大娃,快、准、狠。 剑域之内,无所不斩。 可骨刀突然现于前方,当的一声挡下了苏谋的剑。 入微心境,入之极微,无所不查。 苏谋的剑张小卒“看得见”,且拦得下。 当当当—— 张小卒悬空连劈三刀,苏谋执剑招架,最后一刀力不能抗,被张小卒一刀劈退十多步。 张小卒脚下一踏,竟悬空而立,执刀指向苏谋,喝道:“你有剑域心境,我亦有入微心境,想要突破我的防守,你的剑还不够快!” “大言不惭!”苏谋冷喝,可他心里却难以淡定。 他本以为能一剑斩了张小卒,可是非但没有做到,反而被张小卒一刀逼退。 眼下再次被张小卒三刀逼退,他嘴上不屑,可心里却不得不正视张小卒的实力。 另一边牛大娃已经和苏阳交上手,一个照面苏阳就吃了大亏,差点被牛大娃一拳砸成肉泥。 八重天境的他,如何是牛大娃的对手? 苏谋心中焦急,想要绕过张小卒前去救援,可是想要突破张小卒入微心境的防守,实属困难。反因分心大意,被张小卒在胸前砍了一刀。 “早知今日,那日在黑森林就该一剑宰了你!”苏谋瞪着张小卒咬牙切齿道。 “早知今日,那日我就不该引开黑猿,让黑猿撕了你。”张小卒反唇相讥道。 “狗屁,那日黑猿已经冲你而去,要死也是你先死!”苏谋怒道。 “那我怎么没死?”张小卒笑问道。 “今日你必死!”苏谋神情一敛,收摄心神,知道绕不过张小卒,故决定先斩张小卒,然后再去救苏阳。 另一边,苏阳已经被牛大娃摁在地上,嘴里惨叫连连。 叮! 全力以赴的苏谋,战力显著提升,手中的剑快如流星,疾如骤雨的剑势压得张小卒连连败退。 张小卒虽身小灵活,奈何身处苏谋剑域之内,无论他如何闪躲,苏谋的剑准能找到他。 但苏谋虽占据上风,可想要取得胜果,却总是差一点。 “啊——” “你不能杀我,我是世子苏阳,我体内流淌着高贵的皇室血脉,杀我你们也活不成。” 远处传来苏阳的惨叫和恐慌惊惧的话语。 只听牛大娃阴恻恻地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早知今日,我就该在金城捏死你们两个狗杂种——啊——” “叫吧叫吧,你叫得越大声,我心里越痛快!”牛大娃表情阴森地笑道。 “吼——” 苏阳的惨叫声刺激到了苏谋,他喉咙里突然迸发出愤怒的野兽咆哮声,暴虐气息蹭蹭上涨,气势和妖气皆猛地提升一截。 一头百丈巨猿的虚影浮现在他的背后。 “去死!” 苏谋一剑扫向张小卒,张小卒躲闪不开,挥刀迎击。 当的一声碰撞,张小卒吐血倒飞,身体砸落地面,在泥泞的地上划出一道几乎一丈深的沟壑。 “死!” 苏谋的攻击紧跟而至,不给张小卒丁点喘息时间。 张小卒接连纵身后跃,拉开和苏谋的距离。 苏谋见状,立刻转头,扑向牛大娃的方向。 但是他脚下刚迈出一步,突觉后脑处的头发被一股大力抓住,尚未来得及反应,头重脚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张小卒的身影从天而降,一记膝撞顶在他的鼻梁上,把他巨大的鼻梁顶得骨裂塌陷下去,两个小山洞一般的鼻孔滋滋往外喷血。 苏谋张嘴一声惨叫,巨剑横扫,把张小卒从身上逼退。 可是他刚要起身,张小卒又以更快的速度袭来,他一剑刺出,却被张小卒一掌把剑身拍开,旋即欺身近前,俯冲而下,一拳轰在他的心口。 苏谋哇的一声张大嘴巴,可是憋青了脸颊憋紫了双唇也没喘息过来,他的心脏被张小卒这一拳打得骤停。 张小卒纵身一跃,落在苏谋的额头上,怒喝一声,拳头携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力轰了下来,同时妖异的鬼咒在他拳面闪烁,眼看就要喷射出来。 这一拳若照着苏谋的脑门轰实咯,苏谋即便不死也要当场失去战斗力。 “住手!” 一道怒喝在张小卒头顶上空响起,同时一股恐怖威压扑到他的身上。 张小卒心中警铃大作,他无比肯定,这威压是来自星辰大能的。 但他的拳头还是落了下去。 砰! 苏谋硕大的脑袋被张小卒一拳砸进泥泞的地面,同时鬼咒之力贯穿了他的脑袋。 “啊——” 凄厉惨叫自苏谋嘴里发出,他十余丈的庞大身躯瞬间缩小,回到正常大小,一双手抱着脑袋在泥地里痛苦打滚。 “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一道身影落在苏谋身边,挥手洒出星辰之力包裹着苏谋的身体,助其驱除体内的鬼咒之力。 “大娃,杀了苏阳!”张小卒急声喝道,同时浑身汗毛乍起,像一只愤怒的野兽,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出现的身影,不让他有机会去救苏阳。 第五百零七章 死而复生 来人身穿青袍,须发皆白,是位老者。 此人张小卒认识,是跟随苏翰举征战,并时刻保护在苏翰举身旁,修为深不可测的老仆。 想都不用想,张小卒知道他肯定是奉苏翰举的命令来救苏阳兄弟二人的,遂第一时间向牛大娃急切呼叫,让其速速杀了苏阳,迟恐有变。 “顺伯,救我!” 苏阳虽被牛大娃摁在烂泥里,看不见来人相貌,但是他通过声音辨出来人是谁,当即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嘶吼。 却见顺伯神情冷然,声音淡漠地应声道:“世子你作恶多端,罪孽深重,老奴救不了你!” “啊——” “为——为什么?!” 苏阳绝望嘶吼。 他以为来了救星,万没想到顺伯竟然不打算救他。 “哈哈——”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牛大娃闻言大笑,苏阳愈是绝望,他心中愈是畅快,眦目怒喝道:“苏阳,纳命来!” “不!别杀我,我不想死!”苏阳惊惧大叫,“我乃皇家血脉,皇帝是我亲大伯,谁敢杀我?!” “去你娘的皇家血脉!”牛大娃愤怒叫骂,一脚跺在苏阳胸口上,将其胸骨踏碎,“你不想死?谁他娘的想死?柳家村的百姓就该死吗?!” “哈——哈哈——”苏阳突然咧开染血大口,张狂大笑: “一群低贱的蝼蚁,死不足惜,焉能与吾相提并论?!吾乃皇家血脉,天地间的尊贵,随手碾死几只蝼蚁有罪吗?!有罪吗?!” “有罪!”牛大娃怒火滔天,牙缝里挤出两个冷如冰锥的字。 他迟迟没有下死手,就是想听一句苏阳临死前的忏悔,未曾想听到的却是苏阳理直气壮的杀人之言。 原来柳家村的两百多条人命在他眼里真就只是蝼蚁爬虫,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发自骨子里这么认为的。 砰! 牛大娃的拳头携血海深仇落下,砸爆了苏阳的脑袋。 咔嚓—— 一道惊雷横亘天空,如怒龙一般张牙舞爪,似要把天空撕裂。 本已亮堂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呼—— 平地起风,阴冷刺骨。 “阴风!” 感受到风里夹带着的浓郁阴气,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皱眉环视四周,不明白无缘无故为何起阴风。 突然,半空中空间撕裂,似两扇大门缓缓开启。 呜—— 阴风呼啸,自开启的漆黑大门里吹卷出来,刺骨寒气激得人禁不住打哆嗦。 “阴.门!”张小卒望着半空中开启的大门大吃一惊,脚下不由地后退,与阴.门拉开距离,生怕里面突然窜出个鬼帝。 护在苏谋身旁的顺伯也盯着开启的阴.门皱起了眉头。 阴.门大开。 自漆黑的门内走出一白一黑两道身影。 一个面色惨白,满面笑容,身材高瘦,口吐长舌。 一个面色乌黑,狰狞怒面,凶神恶煞,身宽体胖。 “黑——黑白无常!” 牛大娃第一次见黑白无常,惊吓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黑白无常自阴.门里走出来,分立到门两旁,朝牛大娃方向躬身行礼,道:“恭喜大人历经九世阳劫,阴寿再添五百载!恭迎大人回府!” “——”牛大娃惊愕,不明所以,以为黑白无常是在跟他说话。 不过马上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黑白无常不是在跟他讲话,而是在跟死去的苏阳讲话。 只见苏阳的无头尸体忽然立了起来。 牛大娃吓了一跳,条件性地朝一旁跳开。 “哼!” 一道冷哼凭空响起,苏阳的尸体猛地抖动,把皮肉血脏全都甩落,只剩一具森森白骨。 呜—— 阴.门里阴风急啸,一道黑色光柱自阴.门里激射出来,射在苏阳的白骨上。 但见苏阳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 手脚、臂腿、腹胸、脖子、脑袋—— 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苏阳的身体就焕然一新,只有他的面孔在不停地变幻,一张又一张面孔交替呈现,但最终还是定格在苏阳身前的面孔上。 看到这张脸,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怒气立即就窜上脑门,尽管知道此苏阳非彼苏阳,可就是看着不爽。 “该死的人类——” 死而复生的苏阳浑身阴气缭绕,阴冷的目光射向牛大娃,怒道:“本大人历九世阳劫,只差一点就功成圆满,却被你一个卑微的爬虫生生破坏,害得本大人九阳之劫未能圆满,阴功大损。本大人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放肆!”顺伯睁目怒喝,“阴晦鬼物,休得在我阳间猖狂。快快滚回阴曹地府去,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就凭你?”苏阳阴冷的目光上下扫量顺伯一眼,撇嘴不屑道:“还不够格!” 说完一把抓向牛大娃,完全不把顺伯的警告放在眼里。 “哼!” 牛大娃怒哼一声,双手在胸前合十,身上突然绽起耀眼金光,背后显现出金身罗汉像。 金身罗汉怒目圆睁,面目狰狞,嫉恶如仇。 “妖孽,伏诛!” 牛大娃大喝,拍出一掌,佛门罡印自他掌心射出,迎风而长,四周空气里凭空响起震耳的佛门诵经声。 佛门:伏魔掌! 这一刻,牛大娃浑身金光夺目,神圣气息延展四方。 然而苏阳脸上未见丁点惧意,冷笑道:“不自量力!” 他的手掌瞬间长大数十丈,遮天蔽日,砰的一声把牛大娃的佛门罡印拍得稀碎,顺势把牛大娃拍飞出去。 牛大娃十丈的身躯就像被拍漏气了一样,边倒飞边缩小,口吐鲜血摔在泥地上,滚出二十多丈远才停下来。 张小卒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阳身后,一拳轰向他的脑袋。 苏阳脖子以下的身体没动,脖子以上的脑袋突然转向背后,直面张小卒,咧嘴一笑。 一口浓黑的阴气自他嘴里喷射出来。 “笑你奶奶个腿!” 张小卒怒骂,无惧苏阳嘴里射出的浓黑阴气,拳头表面喷射出金色符咒光芒,金色中夹带着一缕紫气。 砰! 一拳轰在苏阳脸上,把苏阳脑袋轰了个稀巴烂。 “啊——” 苏阳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但稀烂的脑袋眨眼间就重塑回来。 张小卒倒飞十余丈,冒起一身鸡皮疙瘩,双臂抱在胸前,冷得直打哆嗦,神色惊恐,感觉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被阴气冰冻。 一道星辰之力从天而降,包裹住张小卒的身体,同时传来顺伯凝重的声音,道:“快走,你们不是这鬼物的对手!” “不——不需要!”张小卒双臂一挣,把包裹身体的星辰之力挣散。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嘴短。 他不想受顺伯的恩惠,因为他不想放过苏谋。 苏谋的成长实属恐怖,放他离开,张小卒觉得自己会寝食难安。 顺伯似乎猜出张小卒心中所想,苦笑道:“老王爷就两个儿子,总得给他留个儿子送终吧。” “行。废他修为,我饶他一命。”张小卒应声道。 “这——”顺伯面露难色,“老夫可以向你保证,他不会找你们寻仇。” “切!”张小卒不屑撇嘴,“你——吁——你还能活——活几年?吁——” 他冷得直打哆嗦,双腿已经失去知觉。 “别争了,你们谁都活不成。”苏阳开口道。 顺伯看向张小卒,问道:“你若答应放过苏谋,老夫来战这鬼物,你若不答应,老夫只能带着苏谋离开,你兄弟二人面对它,绝无活命的机会。老夫给你三息考虑时间。” 张小卒皱眉,似乎别无选择。 他目光看向牛大娃,发现牛大娃和他一样,被阴气侵体,正抱着膀子直打哆嗦,牙齿得得得响个不停,就跟要咬人似的。 再看苏阳,阴.门里的黑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射进他的体内,他的气息越来越强大。 若再等下去,恐怕到时候连顺伯都不是他的对手,再想走可就真的难了。 “考虑好了吗?”顺伯问道。 张小卒刚要点头答应,只听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横空传来。 “我拒绝!” 与此同时一朵青莲在张小卒脚下盛开,把他身体托了起来。 张小卒顿觉身体温暖如春。 牛大娃亦是一样。 “师姐!”张小卒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惊喜地喊道,一道妖媚的紫色身影扭着水蛇腰,纤纤玉足踏着朵朵青莲,走进他的视野里。 步步生莲。 来者青莲道人。 (感谢:浊世翩翩公子的打赏支持!) 第五百零八章 不得善终 “事情越闹越大,还不打算下去收场吗?”九天之上,清瘦的道袍老者捋着长须问身旁的魁硕老者。 孤岛上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二人尽收眼底。 “呵,要收场也该是老道你下去收场才是。”魁硕老者斜睨道袍老者一眼,“一方是滞留阳间作怪的鬼王,另一方是你三清观的徒子徒孙,你这个观主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道袍老者捋须反诘道:“一方是你的亲孙,另一方是你生死兄弟的亲儿子,你这个做长辈的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魁硕老者摇头苦笑,叹道:“手心手背,让老夫怎么管? 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苏谋小子一命,可若就这般出面拦住小卒不让他杀苏谋,那我们爷孙俩之间的间隙可就大了。 可我又不能下去直接废了苏谋,那翰举得怎么看我这位老大哥? 你说这小顺子也真是的,你跟两个小辈废什么话呀,直接提着苏谋小子走人便是了。” “话说——”魁硕老者话语一顿,看向道袍老者沉声问道:“是不是杀戮深重者都会不得善终?” “咳咳——”道袍老者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掩嘴一阵急促咳嗽,手帕拿开时,上面沾着一滩殷红鲜血,缓了两口气,这才点头答道:“是。” “老夫亦会不得善终?”魁硕老者微眯双眼,目光凛冽问道。 “会。”道袍老者肯定答道。 魁硕老者扫了一眼道袍老者手中染血的手帕,突然吹胡子叱骂道:“你个狗日的老道,打老子见你第一面起,你就捂着个白手绢天天咳血,他娘的咳了一百年也没咳死你。” “老道亦难得善终。”道袍老者轻轻摇头,但马上又咧嘴笑道:“老夫已经苟延残喘一百余载,赚了。” “可是——”魁硕老者看向孤岛,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叹道:“老子还想多活几年,享一享天伦之乐。” 道袍老者沉默一会儿,而后开口道:“那就抓紧点吧。” “老夫还有多久时光?”魁硕老者问道。 “三五载,你有一道过不去的死劫。咳咳——”道袍老者应道,可是他话音刚落,就猛烈咳嗽起来,都没来得及用手帕掩嘴,连咳好几口鲜血才粗喘着停下来。 “狗日的!”缓过气来,道袍老者突然破口大骂,“谁再敢问老子这种泄露天机的事,老子必狠狠地唾其面。” “哈哈,回头老夫弄点猪血给你补补。”魁硕老者笑道。 “滚!” “三五年,短是短了点,但聊胜于无,也可以了。咦——”魁硕老者正感慨着,突然看着下方惊咦一声,道:“老道,这小丫头了不得啊,有你当年的风采。” “哎,可惜红颜薄命。”道袍老者摇头一叹。 “红颜薄命,你说她——老夫看不像啊。”魁硕老者望着下方的青莲道人细细观察一番后摇头道。 道袍老者目光也落在青莲道人身上,褶皱密布的清瘦脸颊上满满的惋惜之色,可他看着看着突然神色一怔,旋即目露惊讶之色,张嘴道:“咦?” “怎么了?”魁硕老者不解道。 可回答他的是道袍老者剧烈的咳嗽声。 魁硕老者冲其斜了一眼,撇嘴道:“老东西,越活越矫情了,动不动就咳血。” …… “你是谁?”顺伯望着踏空而来的青莲道人皱眉问道。 他这几十年一直跟苏翰举窝在白云城,几乎不关注江湖武林上的事,所以不认识像青莲道人这样的后起之秀。 “三清观,青莲道人。”青莲道人回道。 “新晋的大天师?”顺伯感受到了青莲道人星辰境的气息波动,表情略显诧异地问道。 青莲道人的年轻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的感知是不是有误,因为这么年轻的星辰大能世间少有,何况还是最难晋升星辰境的道修。 “正是。”青莲道人面带微笑,说话间已经到了近前。 “哼,无趣!本大人不陪你们玩了。”苏阳在得知青莲道人是大天师后脸色大变,顾不上之前撂下的狠话,冷哼着纵身朝阴.门飞去。 青莲道人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喝道:“本天师准许你走了吗?” 抬起玉足,凌空踏向苏阳。 抬脚时还在二十多丈外,落脚时却已到苏阳面前。 砰! 苏阳挥拳迎上,和青莲道人硬碰硬对了一招。 但是他直接被青莲道人踢的摔在烂泥地里,而青莲道人只凌空退了两步,高下立判。 “师姐威武!”张小卒拍掌给青莲道人喝彩。 “师姐最美!”牛大娃跟着叫唤,感觉青莲道人这一脚给他出了一口恶气。 “咯咯,这话我爱听。”青莲道人掩嘴娇笑,前凸后翘的傲人身材笑得花枝招颤,修长洁白的大长腿在纱裙间若隐若现。 张小卒和牛大娃脸色一红,忙把视线从青莲道人身上移开,心里大呼受不了。 小伙子气血旺盛,哪受得了这样的撩拨。 青莲道人却不知觉,自顾笑得招颤。 “该死!” 苏阳咒骂着从烂泥地里爬起,仰头看向凌空而立的青莲道人,寒声道:“若不是本大人刚结束九世阳劫,功力尚未恢复,区区大天师,本大人一巴掌能拍死十个。” “是吗?”青莲道人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道:“可惜你再也没机会耍威风了,真可怜。” “怎么,你还想灭了本大人不成?”苏阳眉头一拧,喝道。 “若不然呢?”青莲道人反问。 “无常,帮本大人挡住她!”苏阳突然朝立在阴.门两侧的黑白无常命令道。 “遵命!”黑白无常应诺,直接扑向青莲道人,身躯暴长十余丈,臂膀一甩,挂在身上拘人魂魄的铁链哗楞作响,如毒蛇一般朝青莲道人卷去,要把青莲道人捆绑起来。 青莲道人手中拂尘扫出,三千尘丝迎风而长,缠上锁魂链并顺势而上,直扑黑白无常而去。 黑白无常尖叫一声,撒开锁魂链暴退,可是速度远不及尘丝快。 只听噗噗噗一连串闷响,黑白无常被三千尘丝扎成了刺猬,随着青莲道人手臂一甩,身体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两个阴魂逃向阴.门。 青莲道人一步踏到阴.门前,探手擒住黑白无常的阴魂,金色的符咒在指掌间猛然爆发,凄厉惨叫自黑白无常阴魂发出,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张小卒和牛大娃瞪圆了眼珠子,万没想到青莲道人霸气至此,甫一照面就把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给干掉了。 “你找死!”苏阳突然气急败坏地嘶吼,他虽然知道黑白无常不是大天师的对手,可怎么也没想到黑白无常连青莲道人一招都接不下。 他气急不是因为青莲道人杀了黑白无常,是因为青莲道人凌空立在阴.门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并且青莲道人正以尘丝封堵阴.门,切断阴.门里源源不断射出的阴气,使苏阳阴功不能增涨。 这是真要把他留在阳间的架势,苏阳如何能不气急。 他身躯一震,露出青面獠牙的可怖真容,卷起漫天阴气一拳轰向青莲道人,想要把青莲道人一拳轰进阴.门。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青莲道人突然连道两声,身后显现出道门尊者像和佛门菩萨像,右手掐道门神通,左手展佛门神通。 双掌化作几十丈大小,砰的一声拍在一起,竟把苏阳拍在了掌间。 “天地乾坤,无极借法,三清神尊,道法万千,吾身施展,斩鬼灭魔。急急如律令!” 青莲道人口中念念有词。 天空垂下符咒锁链,往她合十的双掌上缠绕。 “啊——”苏阳在青莲道人的掌间左冲右突,把青莲道人的金色手掌击打出一个个鼓包,眼看要把双掌挣开,可符咒链条直接把双掌锁死。 与此同时,青莲道人口中念道咒的同时,竟然也有佛门驱魔经文自她口中飘出,一道道佛门罡印自她口中飞出,没入双掌,驱散苏阳身上的阴气。 苏阳嘴里发出阵阵哀嚎和求饶声。 可青莲道人兀自不管,打定主意要诛此魔。 嗖! 一道身影突然窜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朝百里湖岸边方向逃走。 “狗日的,就知道你在装死!”牛大娃早有机警,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顺伯要去阻拦牛大娃,张小卒出现在他身侧,二话不说一拳轰过去。 顺伯没把张小卒看在眼里,拂袖一扫,同时迈步要去拦牛大娃。 就在这时,南方的山林里突然响起一道娇喝:“囚禁!” 一道光芒从天而降,射向顺伯。 顺伯冷哼一声,一道星辰之力自他体内.射出,迎向射来的光芒。 但是光芒和星辰之力撞在一起,竟然直接没入星辰光芒,速度不减地继续射向顺伯。 顺伯猝不及防,被光芒射中,身体瞬间动弹不得。 虽然他瞬间就把无形的禁锢之力挣碎,可就是这短短的瞬间,让张小卒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砰! 他身体当即横飞出去。 一颗后槽牙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狗日的,老子牙!”顺伯瞬间炸毛,他已经没几颗好牙了,哪想到最坚固的一颗竟然被张小卒一拳锤掉了。 同时他也暗暗心惊,没想到张小卒的拳头竟然能伤到他。 可要知道他可是星辰之躯,修为比张小卒高了不知多少境界,按理说张小卒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才对。 “好可怕的力量!” 顺伯盯着张小卒身上的流光,感受到其中有一种力量极其可怕。 这才知道为何苏谋突然就被张小卒按在地上爆锤,毫无反抗之力。 牛大娃一脸颓丧地返回,咒骂道:“狗日的,跑的比兔子还快,瞬间就没影了。” “小子,要不是老夫理亏,老夫非得锤掉你满嘴牙不可。哼!”顺伯盯着张小卒恶狠狠地说道,说完气呼呼地拂袖,迈步踏空而去。 第五百零九章 奶奶个腿 张小卒朝踏空而去的老人躬了一躬。 他看得出,老人身怀大义。 若不然以老人的修为,要救走苏阳和苏谋,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不救苏阳是为义,救苏谋是为忠。 老人想忠义尽量两全。 另外,在有得选择的前提下,老人显然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 否则按照星辰之威不可辱的江湖规矩,张小卒觉得这一牙之仇,自己恐怕得拿命来偿。 不过—— 张小卒看向自己的拳头,嘴角不由地勾起:爆锤星辰大能的感觉真他娘的爽! 苏谋逃走,是个极大的隐患。 但事已至此,怨天尤人已无意义,直面问题并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不远处的半空,阴.门已经被拂尘三千尘丝绞碎,苏阳仍被青莲道人封在双掌之间,挣扎和惨叫的动静越来越小,眼看是穷途末路,即将一命呜呼。 望着青莲道人一手为道一手为佛,霸道无匹的风采和身姿,张小卒深深地叹服和敬佩。 确认青莲道人不需要帮忙,张小卒目光看向牛大娃,道:“大娃,搜查营地,看蓉儿妹子有没有被关押在这里?” 却听牛大娃摆手道:“不必了,蓉儿妹子没在这里。刚才你和苏谋战斗的时候我拷问过苏阳,他说蓉儿妹子被他们关押在镇南王府的地牢里,想必苏德大和尚已经把蓉儿妹子救出来了。” “那就好。”张小卒面露笑容,暗松一口气,悬在心里的一颗石头落地。 他和牛大娃刚到白云城就去了一趟齐家,一来是探听齐蓉儿被擒的详细讯息,二来是看看苏阳和苏谋有没有借齐家人的口给他们留话,而他们去到齐家时,恰遇到登门拜访的苏德和尚。 二人听齐蓉儿讲过苏德和尚,知其仗义仁德,而苏德和尚也听齐蓉儿讲过张小卒,知其被齐蓉儿视为异性兄长,故而双方互道身份后,皆对彼此倍感亲切。 张小卒和牛大娃把齐蓉儿被苏阳绑架的事对苏德讲了一遍,苏德思忖一番后,定出一个兵分两路的计划,让张小卒和牛大娃照原计划登岛,他则要带人夜探镇南王府。 由于时间紧迫,人力和情报有限,他们只能照此粗糙计划行事。 事实上,苏阳和苏谋压根没把张小卒和牛大娃放在眼里,他们抓齐蓉儿的目的只是单纯的逼迫张小卒和牛大娃来孤岛,至于用齐蓉儿当人质逼迫威胁张小卒和牛大娃,他们自觉有失身份,根本不屑为之。 他们兄弟二人,一人手握五万红甲骑兵,一人得妖兽传承,且身怀剑域心境,战力不输半步大能,怎会把张小卒和牛大娃放在眼里。 所以直接把齐蓉儿丢在地牢里,都懒得往孤岛上带。当然,他们二人也是顾忌苏德的存在,不愿过于为难齐蓉儿。 尽管在他们眼里苏德是个被抛弃的皇子,但要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而得罪苏德,也太不值当。 故而,齐蓉儿是虚惊一场,受了些苦,却又未受太多苦。 …… 戚哟哟自南边树林走出来,其面颊苍白,胸襟染血,受了内伤。 “你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张小卒被戚哟哟的状态吓了一跳,急忙迎上去关切问道。 戚哟哟笑着摇摇头,道:“强行施展心境力量,受到一点反噬,不碍事。” 她看见顺伯出现在战场上,并和张小卒对峙起来后,就立刻借助树林的掩护迅速靠近战场,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悄悄地为审判心境积蓄力量。 心想若双方能谈和,那便罢了。若不然就出其不意地给顺伯来一下,尽最大力量给张小卒创造机会。 事实证明她时机把握的极其精准,用短短一瞬的时间为张小卒创造出一拳的机会。 这一拳相当重要,让张小卒有机会碰触到顺伯的身体,把鬼咒悄无声息地施加到他身上。 如果战斗继续进行下去,顺伯必将遭到鬼咒之力的袭击。 只不过戚哟哟也为这一瞬的时间付出了代价。 以她七重天境的修为,施展心境力量强行囚禁星辰大能,当场就遭到反噬,负了内伤。 “辛苦你了。”张小卒怜惜道,忙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粒元始金丹递给戚哟哟。 戚哟哟却摆手拒绝,道:“一点小伤,用不着元始金丹。” 张小卒闻言愣了一下,随之苦笑道:“难怪你对元始金丹的需求量那么小,我离开抚州时给你留了三百粒,回来后你竟然还剩一百多粒,还跟我说什么军务繁忙,没时间修炼,所以没消耗多少,我还当真了。原来真正原因是你——” “不舍得吃”四个字张小卒没有说出口,直接把元始金丹送到戚哟哟的唇边,以命令的口气说道:“张嘴。” 戚哟哟却紧闭双唇,把头别到一边,坚决不吃。 “这东西我须弥芥子里还有三千多粒,我吃它就跟吃糖豆似的,所以用不着为我节省。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张小卒苦笑道。 “啊?”戚哟哟闻言吓了一跳,吃惊地瞪圆眼珠子,问道:“你哪来这么多?这可是元始金丹。” “在大牙骗的。”张小卒道。 “怎么骗的?”戚哟哟好奇问道。 “哎——”张小卒突然叹一口气,神色郁闷道:“说多了都是泪。” “???”戚哟哟一脑门问号,心说怎么骗了这么多元始金丹还都是泪呢? “我托六扇门的人帮我卖玉件,一件卖五十粒元始金丹,卖一件我给他十粒当酬劳。” “十粒?!你可真大方。”戚哟哟朝张小卒挑挑大拇指,但明显不是真的夸他。 张小卒苦笑,叹道:“关键是我还承诺,超过五十粒,多卖多少都是他的。” “结果他卖了多少一件?”戚哟哟眨眨眼睛笑问道,她大概已经猜到张小卒为什么会说“说多了都是泪”了。 “一百一件。”张小卒咬牙切齿道,“他一共卖了五百件,结果他得了三万粒元始金丹,而我才得到两万粒。奶奶个腿的,我心里极不平衡。” “他怎么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戚哟哟诧异地问道。 “因为他告诉大牙人,玉件是永久有效,你想想,大牙人听了后能不疯狂吗?”张小卒道。 “咯咯——”戚哟哟掩嘴娇笑,安慰道:“别气。六扇门的人肯定会找你买玉件,到时候就按照一百一件的价格卖给他们。” “好主意。”张小卒闻言眼前当即一亮。 “既如此,那我就不给你省了。”戚哟哟笑道,不过并没有吃张小卒送到嘴边的一粒,而是从自己的纳物囊里取出丹瓶倒了一粒服下,见张小卒悻悻地收回手,她白了张小卒一眼,道:“看看你自己的手,谁吃得下你拿的东西?” “——”张小卒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全是血渍,不禁讪笑着挠挠头,把手里的元始金丹扔进自己嘴里。 “六扇门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坑我的小师弟?告诉师姐,师姐帮你出气去。”青莲道人脚踩青莲,自空中走来。 苏阳已经被她灭掉。 确切点说是灭了一个地府的大人物。 “一个叫鬼面的家伙。”张小卒道。 “笑里藏刀,人面鬼心,这家伙可不好惹。”青莲道人道。 说着已到近前,右手朝张小卒一抛,自她袖中飞出三个拳头大小的氤氲气团,道: “这是黑白无常和那个家伙的魂力,听师父他老人家说你缺这玩意,拿去用吧。我用符箓封印了它们,你可以慢慢吸收。” “多谢师姐!” 张小卒忙躬身致谢,心中甚是温暖。 他这才知道青莲道人之所以如此强势,非要灭掉那厉害鬼王不可,原来是为了给他夺魂力。 正想询问青莲道人为何来此,突听南边山林里传来牛大娃急切地呼叫声: “卒子,快来!” “大事不好,老大和老四不见了!” 牛大娃把被迷魂散迷倒的周剑来和元泰平藏到了地下深处,刚才他去地下寻找,却发现他用土之域开拓的石室里空空如也,不见了周剑来和元泰平的身影。 在石室一角塌陷下去一个大洞。 第五百一十章 红眼蟒 “哎——” 望着苏谋被一道星辰之力裹挟着远遁而去,道袍老者突然摇头叹息一声,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逃不掉,逃不掉啊!” “老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魁硕老者闻言禁不住瞪眼,哑然失笑道:“你不会是想说老夫的死劫会应在苏谋小子身上吧?” 牛大娃哪知道他之所以没追上苏谋,完全是因为九天高空有高人暗中帮助苏谋逃跑。 “不可说,不可说。”道袍老者面带微笑,轻捋长须,缓缓摇头。 “说一说,说一说。”魁硕老者心如猫挠。 “呵——呸——”道袍老者突然翻脸,转头咳出一口百年老痰吐向魁硕老者,直袭其面。 “干!”魁硕老者一边闪躲一边破口大骂,“死牛鼻子老道,信不信老夫一口老痰送你归西?” 道袍老者却是理也不理,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道袍老者眨眼间消失在视野里的身影,魁硕老者突然面露苦笑,摇头无奈又哀伤地长叹一声。 道袍老者说他只有三五年时间,却不是说他阳寿将尽,而是说他有一道过不去的死劫,也就是说他不是寿终正寝,而是会遭难横死。 如果这老道不叫余承阳,张屠夫一定会一巴掌把他扇飞。 可他偏偏就叫余承阳,是那个天天咳血,天天喊着泄露天机不得好死,可活了一百好几十年都还没不得好死的余承阳。 他的话张屠夫不能不信。 张屠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刚才就是用这只手甩出一道星辰之力助苏谋逃走的,抑不住摇头苦笑。 苏谋若是被牛大娃追上,肯定是必死无疑。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死兄弟的膝下双子一个接一个惨死眼前,就像顺伯说的,总要留一个给苏翰举送终,所以瞧见苏谋逃走,他条件性地就帮了一把。 看着右手,回想余承阳临走前神神叨叨那两句,好似就是说他的死劫将会应在苏谋身上一样,他抑不住地想:“早知道就先废了苏谋的修为。” 但念头刚生就被他摇头否定,因为他知道就算早知道,他也不可能出手废了苏谋的修为。 就像如果将来某一天,张小卒得知自己有一道过不去的死劫,会应在牛大娃的儿子身上,他肯定不可能出手去伤害牛大娃的儿子,顶多能做的就是想办法预防。 张屠夫能做的也仅是如此。 当然,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抽时间找苏谋好好谈一谈。 既为死劫,亦为苏谋的人生。 苏谋应该有一个大好人生,而不应该因为苏阳的死而钻入牛角尖走上岔路。 苏阳乃阴世间鬼尊的历劫之体,即便没有张小卒和牛大娃这一遭事,他也活不长,并且一定是横死。 所以苏阳的死早已注定,张屠夫希望苏谋能看得开。 望了望孤岛上的情形,张屠夫本想转身离开,去柳家村等着张小卒,却听见牛大娃的慌张大叫,眉头一皱停下了动作。 …… 牛大娃在地底深处开拓出一间石室,准备把周剑来和元泰平藏在里面,他有提前想到成千上万颗元素弹同时爆炸时,可能造成石室坍塌,以防周剑来和元泰平被活埋,所以他用元素之力特别加固了石室。 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石室顶部和四壁都没有坍塌,坍塌的竟然是石室底面,这让牛大娃很是费解。 不过当他顺着坍塌出来的黑洞进去后,当即知晓了原因,原来下面竟然是空的。 下面有一条约莫一丈宽高的方形甬道,甬道里阴冷潮湿,牛大娃祭出火之域照明,发现甬道潮湿的地面上有奇怪的痕迹。 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爬痕,又像是周剑来和元泰平躺在地上被拖拽的痕迹。 牛大娃顺着甬道往前走了两百多步,仍然不见尽头,思忖一番后决定回地面找张小卒。 他觉得张小卒有入微心境,在这种危险未知的漆黑环境中,对危险的察觉和对突发状况的应对,远比他厉害。 重要的是,上面还有一位既漂亮又厉害的大天师,若能把她请下来,什么牛鬼蛇神统统不惧。 青莲道人没有拒绝,随着一起下到了地下。 “这就是这条甬道,你们看地上的痕迹。”牛大娃一边讲述详情,一边带着张小卒、戚哟哟和青莲道人下到地下甬道里,然后祭出火之域照明,让三人看地上的痕迹。 青莲道人观察了一会地上的痕迹,说道:“这是蛇爬行的痕迹,他们二人可能是被蛇拖走了。” “蛇?”牛大娃闻言吓了一跳,诧异问道:“一下拖走两人,那得是多大一条蛇?” “不是一条,是很多条。”张小卒替青莲道人答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很多条大蛇。” “你怎么知道?”牛大娃脱口问道。 张小卒抬手指向前方,道:“因为它们来了。” 有五条大腿粗细的花斑蟒蛇出现在他的入微心境范围内,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他们这边蜿蜒爬来。 “另外——”张小卒指了指地上一层比脚面深,踩上去表面一层软擦擦,像是半腐烂的树叶,底下一层因为潮湿而腐烂得黏糊糊的东西,说道:“仔细看,这些全都是蛇皮。” “靠,还真是!这得多少条蛇才能蜕出这么多蛇皮?!咱们是闯进蛇窝了吗?!”牛大娃仔细观察了一下后惊讶叫道。 “好恶心!”戚哟哟表情厌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见青莲道人步步生莲,脚不沾地,甚是艳羡。 她不怕蛇,也不怕蛇皮,但地上的蛇皮实在太多了,脚踩上去一陷半尺深,软擦擦黏糊糊的,感觉说不出的恶心、瘆人。 嘶嘶嘶—— 尚隔甚远,蟒蛇的吐信声就从甬道深处的黑暗中传了过来。 张小卒提刀在手,一马当先走到前面,道:“管它蛇窝还是龙穴,闯进去找到周大哥和泰平再说。” 五条花斑大蟒,每一条都是几丈长,那红褐色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妖异的光芒,可怕骇人。 砰砰砰—— 张小卒挥舞骨刀,以刀身拍打蛇头,将其一一震死。 “红眼蟒,是一种妖蟒,又称寄生蟒。”戚哟哟观察过被张小卒打死的花斑大蟒后说道。 “寄生蟒?”牛大娃不解问道。 “它会把卵排进其他动物或人的体内,借助这些动物或人的躯体养卵,然后孵卵。它们会分泌特殊的麻痹毒液,让寄体一直处于假死状态,使他们成为蛇卵的温床和营养槽。”戚哟哟讲解道。 “我靠!”张小卒闻言禁不住一声怪叫,慌忙加快速度往甬道深处冲去,想要尽快找到周剑来和元泰平。 “这好像是一座墓。”青莲道人突然说道。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两只怪物 “这好像是一座墓。”青莲道人说道。 “古仙人墓?!”张小卒一听见“墓”这个字,脑海里条件性地联想到古仙人墓,下意识脱口惊问道。 “依我看,更像一座蛇墓。”牛大娃吐槽道。 青莲道人说道:“看不出是哪个纪元的墓,但建墓的手段非常高明,至少在防水措施上做足了功夫。孤岛四面环水,而此墓深埋地下,若防水措施不到位,墓道早就被水淹了。” 张小卒三人闻言恍然点头。 这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细节问题,可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禁不住觉得自己太粗心。 随着不断地深入,甬道里的温度竟然开始逐渐升高。 潮湿的空气,舒适的温度,正是红眼蟒喜欢的生活环境。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现在已经可以覆盖方圆五百步的距离,可他仍未看到甬道的尽头。 不过前方三百步处有了变化,平坦的甬道地面变作阶梯朝地底深处延伸下去。 入微心境随着阶梯一路下去,未能看见阶梯的尽头。 在牛大娃火之域的照耀下,一行四人的前进速度极快,三百步的距离眨眼就到眼前。 阶梯上留下的拖拽痕迹更为明显,有几处地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周剑来或是元泰平的手在地上留下的拖痕。 显然,二人是被红眼蟒拖到下面去了。 没有迟疑和犹豫,四人当即踏上阶梯往前深入。 咔咔—— 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沉沉的石磨声。 “什么声音?”牛大娃惊异问道。 张小卒倒吸一口冷气,讲道:“石阶下面是一条宽敞两倍的通道,往前百步距离,通道两侧各有一件石室。” “应该是耳室。”青莲道人说道。 张小卒点点头,接着讲道:“这两间耳室的石门打开来,从里面涌出成千上万条红眼大蟒,大个的足有水缸粗,最小的也有胳膊粗,蜂拥着朝咱们杀过来了。” 嘶嘶嘶—— 沙沙沙—— 张小卒话音刚落,前方黑暗中就传来了成片的红眼蟒的吐信声和爬行发出的沙沙声。 当成千上万条大蟒密密麻麻地拥簇在一起,出现在火光的照耀下,出现在牛大娃三人的视野里时,就连青莲道人都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刺鼻的腥臭气味扑面而来。 青莲道人取出一个丹瓶,倒出四粒暗红色丹药,自己服食了一粒,然后把剩下三粒递给张小卒三人,说道:“清毒丹,一人一粒,可以解蛇毒。” 三人忙各取一粒服下。 “让我来!”牛大娃沉喝道。 说完右拳裹着烈烈火焰,朝前方甬道轰出一拳。 轰—— 巨大的火浪填塞了整个甬道,奔涌着朝前方平推过去。 前方很快传来红眼蟒嘶嘶的惨叫声,滋滋的灼烧声,空气里弥漫起烤肉的香味,但马上就是扑鼻的焦糊味,以及辣眼呛鼻的浓浓烟熏。 “停!”戚哟哟急忙叫停牛大娃,道:“这么烧下去,还没把蛇烧光,先把咱们自己呛死了。” 牛大娃也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悻悻地收了烈火。 青莲道人拂尘一扫,磅礴的星辰之力灌满甬道往前推去,直接将蟒蛇摧成糜粉。 嗖! 竟有一条磨盘粗的大蟒抗住了星辰之力的攻击,张着大口,露出森白的毒牙,朝张小卒四人扑咬过来。 牛大娃飞奔迎了上去。 尚隔十步之距,巨蟒嘴里突然喷射出大量毒液。 牛大娃冷哼一声,操控一股飓风把毒液吹卷回去,同时以元素之力包裹着身体,纵身扑到巨蟒头顶上方,照着它的脑壳一拳砸了下去。 砰! 巨蟒一头栽在地上,被牛大娃一拳轰碎了头骨,震碎了脑浆,粗壮的蟒身一阵抽搐盘绕,随之没了动静。 它的妖力大部分在抵抗青莲道人星辰之力攻击的时候消耗了,故而难以抵挡牛大娃这一拳。 青莲道人又连挥数次拂尘,才把从两边耳室涌出来的红眼蟒清扫干净。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好闻的清香味道?” 下了石阶,戚哟哟对着空气嗅了嗅鼻子,好奇问道。 “闻到了。”张小卒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左右耳室,道:“香味来自两侧耳室,地上各长了一棵藤蔓植株,藤蔓上挂着三两颗婴儿拳头大小,形似草莓,但通体黑的发亮的果子,香味就是这些果子散发出来的。看色泽,应该是剧毒之物。” 牛大娃道:“和一群毒蛇生长在一起,想不毒都难。” “不,那不是剧毒之物。”戚哟哟听了张小卒的描述后,突然眼睛放光,语调略显急促激动道:“这是龙涎果,又称蛇涎果。” “蛇涎果?”牛大娃打断戚哟哟的话,道:“蛇涎果不是红色的吗?我们村的地头和山上多的是,夏天我和卒子经常摘着吃。” 戚哟哟摆手道:“此果非彼果。我说的这种蛇涎果是古书中记载的一种极其罕见的灵果,食之可让肉身百毒不侵。” “哇塞,那不是发达了!”牛大娃闻言抑不住惊喜大叫,朝张小卒三人做了个手势,道:“稍等片刻,我摘了果子就来。” “别去。”张小卒一把抓住牛大娃,皱眉道:“我话还没说完,两间耳室里都各盘着一条大蟒,龙涎果正被它盘在正中间,似乎正守着龙涎果。这两条大蟒盘在那里就跟小山一般,一看就不好对付,咱们找到周大哥和泰平后再来摘果也不迟。” “好。”牛大娃点头答应。 青莲道人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龙涎果对她自然也有极大的诱惑力,但她并没有立刻行动,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感知力竟然不能渗透进耳室,直觉告诉她耳室里面暗藏凶险,想要摘龙涎果得小心计议。 两扇紧闭的石门出现在甬道尽头。 张小卒惊喜道:“我看见主墓室的石门了。” 但接着他的语气就严肃低沉下来,皱眉道:“石门紧闭,但地上的拖痕进了主墓室。石门严丝合缝,上下左右没有一丝缝隙,我的入微心境进不去。” “娘的,这些玩意当真成精了,还知道开门关门。”牛大娃骂骂咧咧道。 不一会儿四人就到了主墓室门前。 牛大娃操控火焰在石门两侧照了照,当时就笑了,抬手指着石门右侧的墙面笑道:“畜生就是畜生,再怎么成精也是傻的。你们看那墙被它们爬得滑溜的,不用想,开启石门的机关肯定藏在那里。” 说完便大步走过去,五指摁在那块溜光水滑的墙面上,试着往下按了按,发现有动静,当即加大力气。 往里按了约莫五寸深,只听咔嚓嚓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接着两扇石门就轰隆隆朝墓室里缓缓打开。 张小卒警惕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以为主墓室里一定蛇满为患,却不料里面的情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蛇不多,但惊悚瘆人。 入微心境反馈给张小卒的景象,让他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深吸一口气刚想给众人讲述一下墓室内的情景,就见青莲道人拂尘扫动,耀眼的星辰之力涌进墓室,悬于墓室顶端,照亮整间墓室。 他们是来找周剑来和元泰平的,所以目光第一时间就在墓室里找到了这二人。 他们二人正躺在堆满枯骨的地上,有两个怪物正趴在他们身上,与他们嘴对着嘴。 让张小卒身上起鸡皮疙瘩的正是这两只怪物。 这两只怪物蛇尾人身,上身纤细,长有人类女性特征。 它们皮肤呈暗红色,长满一层细密的花斑鳞片。 “该死!” 牛大娃大叫一声,想也没想,纵身就冲进墓门,朝周剑来和元泰平所在的方向扑去,他知道这两只怪物肯定没对周剑来和元泰平干好事,极可能正在往他们身体里产蛇卵。 咚! 可是牛大娃刚冲进墓室不到一丈之距,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第五百一十二章 墓室惊魂 咚! 牛大娃冲进墓室,紧随着一头栽倒,脑袋狠狠磕在墓室边沿的石阶上,看着都疼。 因为前冲的惯力,牛大娃当即顺着石阶滚了下去,摔在铺满墓室地面的枯骨堆里。 张小卒的动作稍慢牛大娃半拍,脚步在门前生生止住,惊疑不定地看着牛大娃,急声问道:“大娃,怎么回事?!” 可牛大娃好像是摔晕了过去,趴在枯骨堆里没了动静。 “小心,有毒!”戚哟哟慌忙用衣袖遮住口鼻,认为牛大娃是中了墓室里的毒。 事实上墓室里飘出的空气,相较于甬道里的腥臭味,显得格外清新清香,并不像有毒的样子。 空气之所以异常清香,是因为在墓室的正中间长着一株两丈多高的藤蔓,纵横交错、盘旋缠绕的藤枝上,挂着一颗颗成人拳头大小,黑紫发亮的龙涎果。 香味正是这些龙涎果散发出来的。 整间墓室上圆下方,长宽约莫十五丈左右,高六七丈。 有九根粗壮的石柱支撑着顶棚,石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大蛇图腾。 另外,墓室的四面墙壁上也都刻满了大蛇图腾。 在墓室四角各有一尊石兽,皆为蛇尾人身的怪物,和趴在周剑来和元泰平身上的怪物一模一样。 墓室左右两侧各有一扇紧闭的石门,应该是两间侧室的大门。 由于几人心系周剑来和元泰平的安危,以至于这些景物虽然惊奇,但他们的视线都未在上面多做停留,只扫一眼就都落在了躺在墓室枯骨堆上,位置醒目的周剑来和元泰平身上。 “不像是毒。”青莲道人皱眉说道。 说着,她手中拂尘一抖,三千尘丝分作三束,分别向牛大娃、周剑来和元泰平射去,欲把他们三人卷起并拽出墓室。 眼前的光线突然连闪两下,接着视野陷入黑暗。 悬浮在墓室顶部,用来照亮的星辰之力,不知为何,溃散了。 “小心!”黑暗中青莲道人一声惊呼,她的拂尘未能卷住牛大娃三人,甚至都未碰到他们的衣角,尘丝刚进墓室竟瘫软了下去。 张小卒大惊失色,因为他的视线竟然也陷入了黑暗,可是他的入微心境一直展开着。 入微心境竟然失去了作用。 这是自他悟出入微心境至今,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让他如何不惊。 心慌感难以控制地蔓延全身。 张小卒第一时间侧身抓向戚哟哟所在的位置,想把她拽到身边,可手刚伸出一半,背后突然涌来一股大力,把他往前推去。 他本就站在墓室门前,这一推直接把他推进了墓室。 他一瞬间汗毛倒竖,双脚急蹬地面,想要纵身退出来,可是双腿瞪在地上突然无力,身体失去重心摔在石阶上,并顺着石阶咕咚滚了下去,最后咔嚓一声摔在枯骨堆里。 虽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张小卒脑海里非常有画面感,因为刚才牛大娃差不多就是这么摔倒的。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浑身酥软无力,就连眨一下眼皮都做不到,这才明白牛大娃为何一摔倒就没了动静。 耳边突然传来异样声响,张小卒一听便知是重物在枯骨上爬行的声音。 声音渐行渐近,快速向他靠近过来。 张小卒吓得头皮炸裂,短短一会儿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奈何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张嘴喊一声“救命”都是奢求。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发,拖着他的身体往墓室中间走去。 走了大概二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冰凉的躯体攀上他的身体,张小卒能清楚感受到一片片蛇鳞的蠕动。 两只冰凉湿润的手抱着他的脸颊两侧,把他的头扶正,紧接着两片冰凉柔软的嘴唇压在了他的嘴上,又有触手一样的东西往他嘴里钻。 张小卒内心整个疯狂、奔溃掉了。 他知道是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也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嘴唇和他的嘴碰触在一起,知道但不敢去想是什么东西在往他嘴里钻,钻进去想要干什么。 就在张小卒抓狂,几近绝望之际,眉心处突然刀扎一般疼痛,但是疼痛的同时沁出一抹清凉,似涟漪一般往四肢百骸荡漾过去。 清凉席卷全身,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顿时重获清明,瘫软的身体瞬间恢复力量。 霎时间意念疯狂,混元力自战门奔涌而出。 砰! 张小卒的拳头携带着从未有过的巨大惊恐,轰在蛇尾人身的怪物脑袋上,直接将其脑袋锤爆,化作一团血雾。 “呕——” 张小卒翻身爬起,呕吐不止,一截五寸多长的猩红蛇信从他喉咙里吐了出来。 “呕——” 他一边干呕一边扑向牛大娃,到近前一把抓住怪物的脖子,把它身体从牛大娃身上扯下来,直从牛大娃嘴里扯出一根一尺多长的猩红蛇信。 怪物嘴里发出沙哑的嘶吼,蛇尾如钢鞭一般朝张小卒抽来。 张小卒右手掐着它的后脖颈不放,左拳砰的一声锤爆它的脑袋,然后顺手将其摔向墓室墙壁,接着没再看它一眼,径直扑向周剑来和元泰平的方向。 砰砰两声,以同样的方式解决掉趴在周剑来和元泰平身上的怪物。 探查到周剑来和元泰平仍然有生命气息,张小卒顿时长舒一口气。 另一边,戚哟哟和青莲道人相对安全。 她们一人有宝剑护身,一人被一朵青莲包裹着。 两只怪物围着二人转圈,急躁地吐着蛇信,但始终对二人无可奈何。 不过这两只怪物见张小卒突然暴起发难,顿时舍弃戚哟哟和青莲道人,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吼声,朝他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枯骨堆哗啦作响,一只又一只蛇尾人身的怪物从下面钻出,朝张小卒龇牙吐信。 还有手从枯骨堆里伸出,抓着周剑来、元泰平和牛大娃的身体,要把他们拽进枯骨堆里。 “狗日的!” 张小卒叫骂一声,从须弥芥子里取出骨刀,刷刷两刀就把扑到近前的怪物砍翻在地。 他急忙提起周剑来和元泰平,把二人丢向墓室门前的石阶上,之所以不直接丢出墓室,是因为墓门不知何时闭合了。 接着又把牛大娃也扔到石阶上,再以劲气把戚哟哟和青莲道人推向石阶。 然后手握骨刀,守在四人面前,对着扑上来的怪物大开杀戒。 怪物看着可怖瘆人,但战力非常一般,鳞甲坚韧度也一般,抵挡不住骨刀的锋利。 张小卒一刀一个,一口气砍了二十多只怪物,墓室里这才安静下来。 “小师弟,快去把墓室四角的石兽毁掉!”青莲道人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张小卒闻言顿时面露喜色,他正不知如何破局,得到青莲道人的指示当即有了明确方向,应一声“是”,持刀朝墓室四角的石兽大步奔去。 嗤! 骨刀砍在石兽上爆出一串火星,竟然只在石兽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张小卒见状二话不说,收起骨刀一拳锤了上去。 砰! 咔嚓—— 石兽挨了张小卒十成力一拳,当场爆裂开来。 张小卒未作停留,转身朝下一个石兽扑去。 砰! 砰! 砰! 剩下三尊石兽很快被张小卒用拳头一一锤爆。 石兽破除,门前石阶上青莲道人、戚哟哟和牛大娃立刻苏醒过来。 事实上他们的意识一直清醒着,只是身体瘫软无力,没法动弹。 “呕——”牛大娃醒来后第一时间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和张小卒一样,刚才噩梦般的经历对他的精神造成极大的摧残。 周剑来和元泰平却仍然昏迷不醒。 青莲道人上前,挥洒出星辰之力浸入他们身体,立刻就从他们腹腔里逼出一坨坨殷红色的卵状物,看上去极其恶心。 又给二人服下几粒丹药,青莲道人这才起身,道:“没有大碍。” 张小卒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完全落地,看向墓室中间的藤树,望着挂在藤条上一颗颗散发着诱人清香的龙涎果,禁不住贪念大动,当即飞奔过去双手齐上阵,飞快地摘取龙涎果。 啪! 突然一坨粘稠的液体从墓室顶棚落下,滴在滕树上,往四周溅开。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第一时间注意到粘稠液体从何处滴落下来,是从顶棚正中一颗三丈多长,占据了大半个顶棚空间的蛇头雕刻的嘴巴里滴落下来的。 蛇头雕刻嘴巴半张,蛇信吞吐,赤红色的线瞳正盯着下方的滕树,凶性毕露,似要扑将下来一般。 栩栩如生。 先前墓门打开,入微心境甫一覆盖整间墓室,张小卒就注意到了这颗蛇头雕刻,乍一看他还以为是活的,被吓了一大跳。 但是用入微心境仔细观察一番后,发现它没有生命气机,这才知道它只是个雕刻,心想若是有这么大一颗蛇头,那得是多大一条巨蟒? “靠!” 张小卒正美滋滋地摘着龙涎果,突然汗毛乍起,嗷唠一嗓子,撒腿就往墓门方向跑,因为他突然想起,顶棚上的蛇头雕刻之前明明是闭着嘴巴的。 这他娘的何时张了嘴,还吐了蛇信出来? “小心!” 青莲道人惊呼一声,挥动拂尘扑向张小卒。 确切点说是扑向张小卒身后,在张小卒身后一颗三丈多长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从上方扑咬了下来。 与此同时,整个顶棚开始震动,大量灰尘土渣簌簌落下。 一条不知有多粗的巨蟒轰然垂落下来。 整间墓室瞬间被填满。 砰! 青莲道人拂尘扫中蛇头,本想帮张小卒抵挡一下蛇头的攻击,却被巨蟒砰的一声撞飞,摔在墓室墙壁上口吐鲜血。 “啊——” 石阶上牛大娃怒吼,身躯变大,把巨蟒的一截身躯举了起来,不让其压住昏迷的周剑来和元泰平。 嗤! 戚哟哟抽出太阿剑斩在蟒身上,却根本破不开蟒鳞。 吼—— 巨蟒嘴巴大张,喉咙里竟然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 蟒身甩动,墓室顿时剧烈晃动起来,墙面破裂,顶棚塌落,眼看就要整个塌陷下来。 “小师弟,快去破开墓门!” “我不是它的对手!”青莲道人急切呼喊道。 第五百一十三章 牢笼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湖面上水汽弥漫,遮挡着人们的视线,让人看不清百里岛上的情况。 喊杀声、爆炸声和惨叫声已经停了许久,但是湖水越来越猩红,并且有浓郁的血腥味从孤岛上吹到岸边。 等了许久不见动静,终于有胆大者奈不住心中好奇,要登岛看个清楚。 当十多个胆大的人结伴登上孤岛,看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残肢断臂后,无不吓得面无人色,腿肚子直打转。 而当他们辨别出死的人是镇南王府世子苏阳麾下赫赫有名的红甲骑兵时,更是吓得当场瘫坐在地上。 待缓过劲来后立刻连滚带爬地逃回船上,每个人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滑动船桨,飞一般地驶离孤岛。 他们逃回岸边把岛上的惨状一讲,各大家族势力当即撒丫子就跑,生怕跑得慢了牵连到自己。 红甲骑兵在孤岛上死了好几万,想都不用想,保准谁牵扯进去谁完蛋。 什么孤岛求生,什么利益重新分配,统统见鬼去吧。 赶紧滚回家缩起来当王八,静观其变才是真的。 一道儿臂粗的闪电张牙舞爪的划过天空,紧接着一道炸雷在耳边响起,震得各大家族的人心肝乱颤。 他们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入目的情景把他们本就没有几分血色的脸吓得更加苍白。 只见厚重的乌云正在百里湖上空快速凝聚,形成一个巨大漩涡,笼罩整个百里湖上空。 云层吓得极低,隔远了看好似一伸手就能够着。 云层深处电闪雷鸣,比一下点了十串鞭炮还密集。 …… 咔咔咔—— 一道道环抱粗的闪电,若银龙一般自九天垂落,劈在二龙山山巅上。 山巅上有一头一丈多高的黑色大猿。 九天垂落的银龙闪电皆是冲此黑猿而去,无论黑猿如何跳跃闪躲,闪电总能精准地劈在它身上。 吼—— 黑猿见躲不开银龙闪电,索性不再闪躲,在山巅上人立而起,双拳捶打胸口,龇牙睁目,朝九天之上的滚滚雷云愤怒咆哮。 可它的愤怒咆哮换回来的是更加密集的银龙闪电。 一朵朵血雾在它身上爆开。 吼—— 黑猿凶性大发,身躯一下胀大数倍,变成五丈多高。 它喉咙里不断发出焦躁的低沉吼声,望着黑森林外面的群山,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露出无限向往和贪婪的光芒,但同时还有深深的恐惧。 它试探着往前迈步一步。 咔咔咔—— 银龙闪电当即如发疯一般,几百道几百道的往下落,片刻间就把它的身躯轰得皮开肉绽。 吼—— 黑猿大怒,身躯再度胀大,变成十丈多高。 它猛烈捶打胸膛,身上的狂躁气息越来越盛,白色的瞳仁渐渐充血变红。 突然,它凶性大发,顶着天上汹涌倾泻的怒雷朝山下纵身而去。 咔咔咔—— 九天之上的雷云霎时间如煮沸的开水,猛烈翻滚起来。 银龙闪电逐渐变了颜色,也愈加粗壮起来。 黑猿每往山下移动一步,闪电威力就增强一分。 在黑猿身后,山巅之上,一头头巨大无比的上古凶兽自黑森林那面露出了脑袋。 有大蟾、猛虎、雄鹰、巨蟒、大鳄,以及一些叫不出名的奇异凶兽。 它们排成一溜,目光紧盯着往山下狂奔的黑猿,既有羡慕之色,亦有恐惧之色。 黑森林对它们来说就是一座牢笼,而二龙山脉就是牢笼的边界,一旦他们越界,九天之上的力量就会对它们降下残酷惩罚。 它们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本领通天的大妖,因为强闯外界而惨死在雷劫之下。 它们没有这样的勇气,所以每当看到有大妖作此逆天之举时,它们都会抑不住羡慕这些大妖的勇气,同时心里又哀叹一口气,知道这些大妖不会成功,因为这是天上的规则,黑森林里的妖谁也不能违抗。 咔—— 九天落雷逐渐由银色转变成紫色,与其称之为落雷,倒不如称之为闪电光柱更合适点。 直接从九天灌下,灌在黑猿身上。 吼—— 黑猿的咆哮声和惨叫声不断,它每往上下纵跃一下,身躯就会胀.大一截,当它到达山下时身躯已经高达一百多丈。 天上的雷云也不再是乌黑色,而是变成了瘆人的紫色,巨大的雷云漩涡在黑猿头顶凝聚。 雷突然停了。 每一头大妖都屏住了呼吸,它们知道威力最强的九道天雷即将落下,若黑猿能抗住这九道天雷,它或许就真的闯出牢笼了。 黑猿突然狂奔起来,不是往远离黑森林的方向,而是朝刚从上面冲下来的二龙山顶攀登上去。 黑森林里的大妖们见状纷纷摇头,以为黑猿怕了,想要逃回黑森林,它们很想告诉黑猿,已经触犯天法,就算逃回黑森林天雷也会落下。 然而黑猿并没有像它们想的那样灰溜溜地逃回黑森林,而是在攀上二龙山巅时猛地纵身朝九天高空跃起,一跃数百丈,它小山一般大小的拳头狠狠地捶进了紫色的雷云当中。 滋—— 黑猿的身体瞬间被紫色雷电之力包裹,身上冒起大量黑烟。 它的身躯似是被紫色雷电之力烧透了。 砰! 黑猿庞大的身躯摔落在地上,溅起漫天的沙石,巨大的撞击力震得周围群山都晃动起来。 咔—— 紫雷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劈在黑猿身上,扬起漫天血雨和碎肉。 嗷——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自黑猿喉咙里发出。 但黑森林观望的大妖们的眼神却明亮了起来,它们发现被黑猿跳起来这么一搅和,第一道紫雷比正常情况弱了十倍不止,这让它们心里泛起希冀,心想黑猿或许真能成功也说不定。 黑猿一百多丈的身躯缩小了一半。 咔—— 第二道紫雷落下。 嗷—— 黑猿的惨叫应声而起,浑身上下皮开肉绽,黑烟袅袅。 身躯又缩小了一半。 咔咔咔—— 接着七道紫雷落下,黑猿虽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可依然还活着。 它的身躯回到了最初的一丈多高。 它奔跑着攀上一座山巅,仰头望天,双臂垂于身侧,气势蹭蹭上涨。 汹涌澎湃的妖力自他体内爆发出来。 咔—— 第十道紫雷落下,圆滚滚的紫色流光,直径足有一丈长。 黑森林里的大妖们无不绷紧了神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心知是成是败就看黑猿能不能看下这最后一道紫雷了。 黑猿立在山巅上,冲着倾泻下来的紫雷一拳轰出。 轰—— 紫雷和拳头碰撞在一起,狂暴的能量冲击往四周扫射,推平了碰触到的所有物体。 黑猿脚下的山峰轰然塌陷。 四周数十座山峰被夷为平地。 碎石堆里,黑猿肠穿肚烂,惨不忍睹。 它费力地喘息着,可明显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然而天上的雷云仍未散去,紫色的雷云再次转变成黑色雷云,并且越来越黑,到最后黑得几近滴出墨来。 黑猿躺在乱石堆里,难以凝聚的涣散目光望着天上漆黑如墨的雷云,突然裂开只剩骨头的嘴,挤出一抹惨笑。 它这才知道,原来紫雷之后还有威力更强的雷。 咔—— 一道漆黑如墨的黑雷落下,瞬间夺走了天地间的所有光亮。 黑猿心中哀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它绝望之际,一声冷哼自黑森林里传来,与此同时一柄长刀破空斩来,劈散了黑云,劈没了黑雷。 “你能修至王境,再由王境修炼到返祖,实属不易。本大人赐你一场造化,且看你能不能开辟出自己的道,与天争锋的大道。” 黑森林里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黑猿拖着不能直视的残破身躯,挣扎着站起身,朝黑森林方向一躬到地。 —— 咔—— 百里岛上空也在炸雷。 乌云低得距离湖面不足五十丈。 轰! 轰! 轰! 墓室里张小卒一拳一拳轰在石门上,想要破开石门。 由于巨蟒庞大的身躯塞满了整个墓室,所以墓门不可能往内开启,只能往外强行破开。 可张小卒感觉到似乎有东西挡在门外,任他如何捶打,始终撼之不动。 青莲道人正在与巨蟒激战,但她各种神通施展出来,砸在巨蟒身上连一朵血花都没见到,反而每一次巨蟒的攻击都会让她与死神擦肩。 “啊——” 张小卒浑身青筋暴起,借助戚哟哟加持的神力,战力提升到极致的极致,如若这一拳还不能轰开墓门,那他就再没有办法破开石门。 第五百一十四章 红衣厉鬼 轰! 张小卒一拳携最强之威轰在墓门上。 咔—— 巨大的轰鸣声中,以张小卒的拳头为中心,墓门上一道道儿臂粗的裂缝如蛛网般往四周炸裂蔓延,接着轰隆一声碎裂坍塌。 “干的漂亮!”张小卒心里抑不住为自己喝彩。 可是笑容还没来得及在脸上绽放开就猛然凝固,碎裂坍塌的石门外两条大蟒高昂脑袋,目露凶光。 他一直感觉墓门外有什么东西挡着,看到这两条巨蟒后当即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心想肯定是这两个庞然大物挡在门外,以致他一直破不开墓门。 这两条大蟒他见过,正是盘在两间耳室里的那两条。 嘶—— 几乎没给张小卒反应的时间,墓门刚一碎裂坍塌,两条大蟒就朝张小卒发动攻击。 “干!” 张小卒禁不住咒骂一声,刚才那一拳用尽全力,此刻体内力量正处在上下不接的空当状态,根本无力抵抗两条巨蟒的合力攻击。 而他身后是戚哟哟和昏迷中的周剑来、元泰平,以及正在抵抗墓室内巨蟒攻击的牛大娃,若是他躲开两条巨蟒的攻击,就等于把这些人暴露在巨蟒的攻击下,所以不能躲,只能硬抗。 “啊——” 张小卒歇斯怒吼,双手握住骨刀往前斩出。 心想,能挡一下是一下吧,眼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但就在两条巨蟒即将攻到他面前时,巨蟒的脑袋突然止在空中,紧接着耀眼的星辰之力自两条巨蟒身后涌来,摁着它们的脑袋砸向地面。 砰砰两声,两条巨蟒没有反抗之力,脑袋狠狠砸在地上,庞大的身躯似被雷劈一般,一阵急速抽搐,接着便没了动静。 “老爷子!”张小卒朝甬道里惊喜大呼。 张屠夫冲张小卒笑着点点头,道:“快走,此处要塌了。” 他看见张小卒几人下了地下,可迟迟没有出来,联想牛大娃先前那一声惊呼,心知几人极可能在地下遇到了麻烦,于是就追了下来。 来得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好!”张小卒点头应声,忙转身招呼大家撤退。 牛大娃一手提起周剑来,一手提起元泰平,撒丫子就跑。 戚哟哟紧随其后。 青莲道人一掌拍在巨蟒身上,借力后跃拉开距离,折身冲进甬道,可是巨蟒紧追不放,亦一头扎向甬道。 张屠夫一步迎了上去,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和巨蟒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巨蟒的追击陡然止住。 “别瞎闹腾了。” “抓紧时间准备应对你的九九天劫吧,全力以赴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张屠夫负手而立向巨蟒说道。 “他们坏了我的修行,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巨蟒竟口吐人言,声音里蕴含着无边的愤怒。 张小卒站在张屠夫身后,听见巨蟒口吐人言,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嘴。 尽管他早就知道妖兽修炼到妖王境界,就能突破先天桎梏,冲开心窍,口吐人言,但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心里还是难以抑制的震惊。 “哼!” “信不信老夫让你在天劫到来前就道消身殒?!”张屠夫冷哼一声,言语霸道至极,磅礴威势朝巨蟒压去。 “该死!” “若不是他们闯我修炼圣地,坏我遮天法阵,我还能再潜心修炼五十载!” “五十载,可让我有五成把握渡过九九天劫!” “都怪他们!” 巨蟒暴怒不已,连连怒吼。 “既然是修炼圣地,为何能让他们几个轻易闯进来?” “看这满地枯骨,既知你不是什么好鸟!” “念你修行不易,老夫对你网开一面!” “还不快滚?!” 张屠夫冷喝道。 “我是蟒,不是鸟!”巨蟒气道。 “滚!”张屠夫嘴角抽搐。 吼—— 巨蟒一声咆哮,然后昂头向上冲去,破开山石大地,往地面直冲而上。 九九天劫即将到来,它不敢缩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若不然纵有千般本领也难施展。 轰隆—— 墓室开始剧烈晃动坍塌,水从坍塌的裂缝喷涌了进来。 “走吧。”张屠夫招呼张小卒。 “等一下。”张小卒奔向墓室中间,他发现还有三颗龙涎果幸免于难,想要将其收入囊中。 他速度极快,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奔到近前,并把三颗龙涎果摘下收进须弥芥子,可是转身将走之际,藤蔓下面突然咔嚓一道声响,好似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的入微心境下意识地顺着藤条间的缝隙渗透进去,入目的景象吓了他一跳。 原来这藤蔓下面竟然掩盖着一具石棺,刚才的咔嚓声是石棺碎裂的声音。 不过石棺里的尸体早已腐烂成渣,所以不会有尸怪之类的东西出现。 一件器物吸引了张小卒的注意力,一串由数十颗湛蓝色玉珠串成的项链。 吸引他目光的不是项链,而是串成项链的玉珠,直觉告诉他这几十颗湛蓝色玉珠品质非凡,或许能承受得住他六重天境的符咒加持也说不定。 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张小卒顿时动了贪念,自须弥芥子里取出骨刀,两刀劈开纵横交错的藤条,矮身下去一把将玉珠项链抓在手里,然后拔腿就跑。 看上去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实则就才三两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公子——” 一道酥糯的呼唤声在张小卒耳边骤然响起。 张小卒清楚感觉到有一口凉气吹在了他的耳朵和脖颈上,吓得他浑身炸毛,差点把手里的玉珠项链扔掉。 天武道人曾告诉过他:“夜半鬼叫莫回头。” 现在虽然不是夜半,可是在这地下极深,阴气极重的地方,环境尤胜夜半。 张小卒哪敢回头。 他左手抓着玉珠项链,掌心暴起金色符咒光芒,将玉珠项链包裹起来,以防上面沾染什么脏物。右手持骨刀往身侧扫去,刀身上金光流转,一道道符咒旋绕刀身。 “啊——” “公子好狠的心呐!” “伤了奴家的身体,连回头看奴家一眼都不肯吗?” 娇嗔幽怨的声音在张小卒身后不断传来,但张小卒脚下没有片刻停顿,跟在张屠夫身后钻进甬道。 事实上他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入微心境早已把身后看个真切,哪是什么声音酥糯的女子,分明就是一只身穿大红衣裳的长舌厉鬼,一直用阴毒地目光盯着他。 红衣厉鬼没有追上来。 张小卒不确定厉鬼是害怕他的符咒,还是害怕张屠夫,才没有追上来。 感觉告诉他,这只厉鬼很强。 当张小卒被张屠夫带着冲出地面时,被外面的情景吓了一大跳,只见天地间一片昏暗,剧烈翻滚的乌云几近压到了头顶上,纵横交错的闪电在乌云中穿梭,轰隆隆的雷声让人感觉好似末日即将来临一般。 青莲道人正带着戚哟哟四人浮在空中等他们二人,见二人冲出地面,当即招呼一声朝东方飞去。 哗—— 巨蟒在湖中翻腾,搅动湖水,溅起滔天巨浪。 它的身躯比在地下墓室里大了数倍,横亘在湖水里,宛如一头蛟龙。 “别走太远,就在这里吧。” 远离孤岛五百步距离,尚未到达湖岸,亦未走出雷云的覆盖范围,张屠夫突然出声叫住众人,道: “这畜生即将渡九九天劫,届时天地法则显现,近距离观察感悟,对修炼大有裨益,是一场不错的机缘。尤其是你。” 后一句是对牛大娃说的。 牛大娃是妖修,等他跨入下一境界就得经历天劫考验,所以提前见识见识天劫,对他不久的将来经历天劫时大有帮助。 “可是我的身体一直抖个不停。”牛大娃郁闷道。 刚才在地下墓室他还没怎么感受到血脉压制,可现在来到地面,巨蟒完全释放出气势和妖气,他当即就感受到不可抗拒的血脉压制,身体压根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他心中对狗爷咒骂连连,怪狗爷品种太低劣,竟然连蛇都怕。 “妖族的血脉压制,只能硬扛着。”张屠夫笑道,“不过你要是能饮一口妖帝的精血,就能摆脱血脉压制的烦恼。” 牛大娃闻言脸上堆起了苦笑。 妖帝精血,那是想饮就能饮的吗? 妖帝可是和圣人同等级别的存在,饮圣人血,想想都不可能。 除非用强。 可若是已经强到把妖帝摁在地上放血,鬼还会怕血脉压制啊。 “前辈,此大妖非善与之辈,万一它渡劫成功,咱们恐难脱身。”青莲道人提醒道。 “无妨,它不敢。”张屠夫摆手道。 牛大娃听见张屠夫的霸气言语,当即两眼放光,道:“前辈,若是这厮能渡劫成功,您能帮小子向它讨要一碗精血吗?” “哈哈,倒也不难。”张屠夫捋须大笑,但话锋一转,道:“但老夫觉得它连一成成功的希望也没有,它能撑过七十二道天劫就烧高香了。” “老爷子,有没有办法把他们两个唤醒?”张小卒指指被牛大娃提在手里的周剑来和元泰平。 既是不错的修炼机缘,不愿让二人错过。 张屠夫点了点头,朝二人挥出星辰之力,很快二人就睁开眼幽幽醒来。 二人扶着昏沉的脑袋,环顾四周,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看到张屠夫、青莲道人和戚哟哟的面孔,神情愈加茫然。 (感谢:隨便玩玩的月票支持!) 第五百一十五章 苏谋死 周剑来和元泰平依稀记得自己喝了酒,然后就晕乎乎地睡了过去,当即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投去质问的目光。 他二人清楚自己的酒量,那点酒远不至于让自己醉倒,不用想,肯定有人在酒里做了手脚。 “呵呵”张小卒讪笑着后退两步,与二人拉开距离,接着快速地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故意略过了二人被怪物“亲吻”的画面,否则他觉得自己肯定难逃一顿毒打。 二人听了后既为张小卒和牛大娃大仇得报感到高兴,又因张小卒在酒里下迷药把他们迷晕而愤慨不满。 尽管知道张小卒是为他们好,可还是气得牙痒痒,忍不住想狠揍张小卒一顿。 咔! 骤然间,一道穿透耳膜的雷鸣在众人耳边炸响。 只见一道水桶粗的天雷自雷云漩涡的中心倾泻下来,张牙舞爪地朝浮在湖中的大蟒身上劈去。 哗—— 巨蟒粗壮无比的尾巴自湖中扬起,带起漫天水花,竟朝倾泻下来的天雷抽打过去。 轰! 两者碰撞在一起,天雷竟然被巨蟒的尾巴抽散在空中。 在这方面知识空白的张小卒、牛大娃和元泰平三人,看见这一景象,无不震惊地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珠子。 他们想当然地认为天雷天劫只能硬抗,万没想到还可以像巨蟒这样反击。 不过短暂的震惊过后便就释然。 只准你劈我,不准我还手,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咔! 但巨蟒的还击好似激怒了雷云,紧接着又一道天雷落下,比第一道天雷粗了一倍不止。 轰! 巨蟒故技重施,再次用尾巴将天雷抽散。 咔咔咔—— 雷云汹涌,天雷一道紧接一道,一道威力胜过一道。 巨蟒从一开始的主动反击,力压天雷,渐渐地变成龟缩防守。 力量的碰撞,法则的对弈,每一次都格外惊心动魄。 每当一道天雷落下,张小卒几人心里都抑不住为巨蟒捏一把汗,怕它扛不住天雷的轰击,在雷鸣闪电中灰飞烟灭。 因为巨蟒此刻对抗的是天道,身为修者,天道既是他们修行道路上的一生之敌,亦是最强之敌,故而他们会下意识地偏向于巨蟒,希望它能战胜天道。 咔! 第三十六道天雷落下。 张小卒觉得那已经不能算是雷,或许把它形容成太阳光束更为贴切点。 谁见过直径四五丈长的雷啊? 嗖! 自巨蟒身上飞出一片白色鳞片,鳞片迎风而长,瞬间遮蔽巨蟒头顶上方百丈方圆的天空。 天雷灌在鳞片上,巨大的能量冲击让半边天空都塌陷下来,整个百里湖的湖面生生往下凹了几丈。 还好张屠夫及时祭出星辰之力挡下迎面扑来的能量冲击,否则张小卒几个小辈不知道要被掀飞到哪里去。 光洁的白色鳞片挡下了第三十六道天雷,但自己也萎缩到了原来大小,并且由洁白的色泽变成了焦糊色,还冒着缕缕黑烟。 巨蟒嘶吼着收回鳞片,显得十分心疼。 雷云漩涡依然在猛烈翻滚,可第三十七道天雷却没有立刻落下。 “怎么回事?”张小卒仰头望着漩涡雷云困惑问道。 “前三十六道是普通天雷——”张屠夫应声讲解道。 话一出口就吓得张小卒呼吸一窒,牛大娃的脸色更是难看无比,他感觉自己好似踏上了一条没有希望的修炼道路。 这才是普通天雷,那剩下的四十五道天雷得是怎样威力? 全都是紫雷吗? 只听张屠夫接着讲道:“接下来的十八道天雷叫作心雷,是考验修炼心境的,若心里有杂念、执念、魔念,绝对是十死无生。不过——” 张屠夫话锋一转,沉声道:“第三十六道天雷它就已经祭出逆鳞抵抗,而且还被天雷伤了逆鳞,若无其他利害保命本领,心雷过后的二十七道真雷,它恐怕难以抵挡。” 咔! 随着张屠夫的话音落下,一道惊雷炸响,但是却未看到闪电。 嗷—— 巨蟒突然痛苦地嘶吼起来,庞大的身躯在湖中翻滚,湖面上当即荡起滔天巨浪。 咔! 紧接着又一道炸雷。 巨蟒惨嚎不止,猩红的鲜血如泉涌一般从它嘴里喷出。 “怎么回事?!”张屠夫盯着痛苦翻滚的巨蟒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道:“心雷听上去凶险万分,但是对兽类妖修来说实则是最容易过的一劫。 因为兽类妖修大多心思单纯,一心想着渡劫飞升,改天换命,所以心中几乎没有杂念、执念和魔念。 以至于心雷对它们几乎造不成伤害,反而可以成为大补之物,借心雷之力淬炼神魂。 它怎么会如此不堪?” “想必是动了凡心。”青莲道人应声道。 “凡心?”牛大娃好奇问道。 “贪恋身外之物,比如说金钱、权势、美色等等。”青莲道人讲解道。 “哎——”牛大娃长长一声叹息,撇着嘴角苦涩道:“我怎么感觉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渺无希望?” “倒不至于如此。”张屠夫捋须笑道,“人修妖道,心雷这一关固然困难重重,但是在前三十六道天雷和后二十七道真雷上却要比兽类妖修占尽优势,既可以借助阵法,亦可以借助兵器法宝等等。” “总算能让我心里平衡一点。”牛大娃咧嘴笑道。 咔! 第五道炸雷响起。 巨蟒躺在湖里没了动静,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它嘴里涌出。 咔! 第六道。 咔! 第七道。 “哎——”张屠夫摇头一声叹息。 巨蟒生机已断,渡劫失败。 雷云漩涡渐渐散去。 张小卒几人仰头望天,心中抑不住泛起一股忧伤,感慨天道无情。 可就在他们忧伤的时候,张屠夫提刀在手,冲巨蟒的尸身飞了过去。 斩蟒头,掏妖丹。 割蟒皮,抽蟒筋。 剖蟒腹,取蟒胆。 …… 忙得不亦乐乎。 张小卒几人看到这鲜血淋漓的一幕,禁不住眼皮直跳,觉得张屠夫太无情。 血都未冷—— 嗯,蛇好像是冷血动物,血本来就是凉的。 反正就是觉得巨蟒没有渡过天劫已经非常可怜,这前脚刚断气,后脚就被人抽筋扒皮,这未免太无情、太残忍了一点。 可是当张屠夫折返回来,把巨蟒妖丹丢给牛大娃,牛大娃美得差点没把鼻涕泡吹出来。 把莽筋丢给周剑来,让他用来绑万剑匣,周剑来顿时眉开眼笑。 把蟒胆丢给青莲道人和戚哟哟,让她们拿去滋养皮肤,二人喜上眉梢连连称谢,美滋滋地探讨起用蟒胆滋养皮肤的各种秘方。 把两片巴掌大小的洁白逆鳞丢给张小卒和元泰平,虽然不及巨蟒用来抵抗第三十六道天雷那片逆鳞有光泽,但二人也立刻心满意足。 什么太无情、太残忍,似失忆一般,统统不记得了。 张屠夫拍拍手,没有一点心理负担道:“身死道消,我们不取也会有别人来取,一样的。” 说完袍袖一裹,带着张小卒六人向白云城方向飞去。 “哎,原来如此。” 正飞着,张小卒突然回头望向百里湖方向,摇头哀伤地叹息一声。 “什么原来如此?”牛大娃不解问道。 “有一只红衣女鬼正在为巨蟒哭泣,我猜巨蟒的心魔极可能就是这只红衣女鬼。”张小卒回道。 “红衣女鬼?”青莲道人诧异问道。 “嗯”张小卒点头,讲述道:“在墓室中间的藤蔓底下有一具石棺,石棺里有一只红衣女鬼。女鬼从地底出来了,正跪在湖面上哭泣。师姐,你没听到她的哭声吗?” “没有。”青莲道人眉头拧在了一起,急声道:“前辈,速速回去。” 张屠夫亦皱起了眉头,袍袖一扫,以极快的速度三两个呼吸折回百里湖上空。 轰隆—— 哗啦—— 孤岛坍塌,水浪滔天。 “女鬼在哪?”青莲道人眼瞳中金光闪闪,扫视波涛汹涌的怒面问张小卒。 “不、不见了,可能已经回到地下深处。师姐,怎么了?”张小卒已经瞧出青莲道人和张屠夫的表情不对劲,心里不由地惴惴不安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青莲道人应道,“厉鬼最是记仇,留着她难免让人心中不安。此女鬼能在那么近的距离下,隐匿鬼气逃过我的感应,定然非同寻常。” “你离开墓室时,回手扫的那一刀,是在对付女鬼?”张屠夫沉声问道。 “是啊,老爷子您没看到吗?”张小卒诧异问道。 他还以为以张屠夫的修为,肯定是看见红衣女鬼了。 张屠夫摇了摇头,道:“老夫没看见她。老夫还以为你扫那一下,纯粹是因为拿了棺材里的东西,心里作怪呢。能在老夫眼皮底下隐匿行踪的厉鬼,可不简单。” “小师弟,你拿了什么东西?”青莲道人问道。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玉珠项链,展现在众人面前,道:“只拿了这串项链。” 一颗颗湛蓝色的玉珠晶莹剔透,似有流光水纹在珠子表面流转不息,美丽至极。 “给我看看。”青莲道人朝张小卒伸手。 张小卒把玉珠项链递过去。 青莲道人拿在手里感应了一会,安全起见又祭出几种符咒从玉珠项链上扫过,见没有异常这才还给张小卒,道:“应该没有沾染脏东西,但想要佩戴的话,最好在太阳底下曝晒一段时间。” “走吧。”张屠夫望着坍塌的孤岛,打消了去地下找红衣女鬼的念头。 一行七人用一刻钟的时间飞到白云城。 甫一进城他们就听到两个惊骇不已的消息,倒不是他们故意打听的,而是满大街的人都在议论。 秦家,秦心如死了。 镇南王府,苏谋死了。 张屠夫闻言当即丢下张小卒几人,火急火燎地去往镇南王府。 第五百一十六章 小子,你没死啊 秦心如死了。 尸体趴在马背上,被识途的马儿送回了白云城。 致命伤是从后心一剑贯穿心脏。 干净利落,一看既知凶手是个使剑的好手。 苏谋死了。 尸体被暴雨过后的大水从山沟里冲了出来,被一个撒网捕鱼的渔夫从河里拽出来的。 致命伤是喉咙被人一剑抹断。 伤口亦干净利落,凶手多半也是一个使剑的好手。 行凶者似乎对其怀恨在心,还用利器扎瞎了他的双眼。 大街小巷议论纷纷,都怀疑是白家人干的。 因为白无情死在秦心如手里,白无尽死在苏谋手里,所以白家行凶报仇的可能性极大。 但白家家主以家族荣誉对天发誓,说苏谋和秦心如的死和白家绝无无半点瓜葛,若有半句虚言,让白家九族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有人想查找凶手,但雨水掩盖了所有痕迹,根本无从查起。 顺伯怀疑是张小卒一伙人干的,他知道断臂的周剑来是个使剑的高手,但是张屠夫到达镇南王府后否定了他的猜疑。 张屠夫的担保他一万个信得过。 查来查去没有一点头绪,最后不得不变成两桩悬案。 苏翰举得知两个儿子全都一命呜呼的噩耗后,悲痛欲绝,病倒在床。 张屠夫亲自去了一趟太湖城,与苏翰举同塌而眠,费尽心思开导劝慰,可是并无太大效果。 后来苏翰举派人和秦家人商议一番,请来道爷给苏谋和秦心如做了一场法式,让二人结了阴亲,也算对二人的婚约有个圆满的交代。 若让他们知道秦心如是死在苏谋的剑下,不知他们会有何感想? 至于苏阳的死,镇南王府一直没有对外说什么,而白云城各大家族间也不敢轻易提及此话题,逐渐就变成了默认的禁忌话题。 他们只知道自那日之后,苏阳就再没有在白云城露过面,红甲骑兵也随之销声匿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一直到许多年后,镇南王府才对外公布苏阳的死讯,说他修炼走火入魔暴毙而亡。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 且说张屠夫得知苏谋的死讯后,在街上与张小卒几人匆匆作别,独自一人去往镇南王府。 张小卒惦念着齐蓉儿的安危,遂领众人去往齐家。 如其所愿,在齐家见到了安然无恙的齐蓉儿,以及苏德大和尚。 一番交谈后得知,齐蓉儿欲随苏德大和尚去帝都,明日就要动身出发。 对此,张小卒和牛大娃这两位结拜兄长只能给予美好的祝福。 牛大娃把苏德大和尚叫去了齐家练武场,美曰名切磋武艺,可事实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苏德大和尚揍了一顿,等于是变相警告苏德大和尚不要辜负齐蓉儿。 张小卒乘机和齐蓉儿单独谈了谈心,二人敞开心扉,几乎无所不谈。 张小卒对齐蓉儿未来的路感到担忧。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像刚从柳家村出来那会那么天真了,他见识到了外面世界的高低贵贱和三六九等,明白了大户人家的嫡庶之分。 还知道婚姻嫁娶,需门当户对。 门庭越高越是如此。 苏德贵为皇子,齐蓉儿不过是齐家的一个庶女。 若按照门当户对的规矩来讲,齐蓉儿怕是给苏德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张小卒向齐蓉儿直言不讳地表达出自己的担忧,齐蓉儿倒也不藏着掖着,直言她比张小卒更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境况,可她就是想为自己搏一个前程,便是最后撞个头破血流也认了。 张小卒知道齐蓉儿是个不甘平凡的女子,她骨子里透着对权欲地位的渴求,这是她自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造就的,已经深深烙进灵魂里,根深蒂固,这辈子怕是改不掉了。 “若是被人欺负了,就来找我和大娃,管他是王公贵族还是皇亲国戚,我二人便是正面刚不过,也能给他来个麻袋套头,打一顿给你出气。”张小卒说道。 “咯咯,这个我信。”齐蓉儿掩嘴娇笑。 “若是累了倦了,也来找我们,我们始终给你留着一处避风港湾。”张小卒又道。 “嗯”齐蓉儿抿着嘴使劲点点头。 给了齐蓉儿一滴圣血,一颗龙涎果,又留下两百粒元始金丹,张小卒携众人离开了齐家。 他没有给齐蓉儿加持更高效果的玉件,因为超过三倍功效的玉件他暂时不想暴露出去,而齐蓉儿和苏德太过亲近,苏德乃是皇室皇子,他不得不有所顾虑。 离开齐家,几人简单商议一番后,决定暂时分开。 元泰平随周剑来回周家。 元泰平原本的计划是在孤岛上见秦如兰一面,但是计划落空,只能再去一趟秦家,想办法见到秦如兰。 不过眼下秦家应该正在为秦心如的死焦头烂额,显然不是见秦如兰的好时机,遂决定等秦家为秦心如操办完后事再去拜访。 张小卒和牛大娃要回柳家村祭拜,青莲道人和戚哟哟与二人同行。 大仇得报,牛大娃归心似箭,甫一和周剑来、元泰平道别,就祭出风之域卷起张小卒三人腾空而起,朝柳家村所在的方向极速飞去。 “小卒,你的眉心真没事吧?”戚哟哟见张小卒的眉心又一次渗出血来,忍不住担忧,再次关切问道。 从地下墓室逃出来后,她发现张小卒的眉心在流血,急忙关心询问,张小卒告诉她是眉心鬼瞳受伤所致,流一会就不流了。 见张小卒语气和神态都非常轻松,她便放心下来。 张小卒倒是没有骗她,确实是流一会就没再流了,只不过流血变成了渗血,隔个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渗出一大滴血来,并且看上去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看在眼里让人心里不安。 “没事。”张小卒抬手抹掉眉心渗出的血水,笑道:“等我把黑白无常和苏阳的魂力吸收掉,非但能让鬼瞳伤势愈合,还极可能唤醒鬼瞳。得多谢师姐送我这份大礼。” 今天若不是鬼瞳在危难时刻出手相助,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墓室出来后,他有问过张屠夫,墓室里那是什么利害阵法,竟然能封禁人的修为力量,连星辰之力都能化解掉。 张屠夫神色凝重,说闻所未闻,猜测应该是某种禁术秘法,或者是上古阵法,他也不一定有办法对付。 也就是说若不是鬼瞳相助,张屠夫后面赶来,也可能栽在墓室里。 诡秘阵法,蒙蔽天机躲避天劫的巨蟒大妖,还有一只修为不可测的红衣厉鬼,这座地下古墓处处透着诡异。 “小师弟与我何须言谢。”青莲道人笑道。 张小卒颔首一笑,这才想起来问青莲道人此行来意:“不知师姐此行是恰巧路过,还是为相助师弟专程而来?” “师父放心不下你,让我来照应一下。来的路上有事耽搁了两天,差点误了大事。不过有老前辈暗中保护,便是我不来,那鬼尊也翻不起什么风浪。”青莲道人说道。 “干!” “我知道了!” 牛大娃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我说苏谋那小子怎么跑得那么快,眨眼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了,肯定是老爷子在暗中帮了他一把。” 张小卒恍然点头,道:“想必是了。哎,也难为他老人家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救个人还得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老爷子救苏谋可以理解,毕竟是生死兄弟的儿子,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至于苏阳,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老爷子就算有心救他,怕是终究过不去良心上的坎。”牛大娃说道。 戚哟哟道:“不是没救他,是你们两个太强了,断了他的活命机会罢了。想想,若是你们两个败给了他的五万精锐铁骑,那会是怎样不同的结局?老爷子或许会保你们两个不死,但苏阳肯定也死不了了。”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点头同意。 青莲道人说道:“就算今天死不了,他也活不了太久。他是阴界鬼尊的历劫载体,自他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他活不长,并且一定是横死。再者,他死在你们手里,或许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注定这位鬼尊历劫不能圆满。” “师姐,什么是九世阳劫?”张小卒好奇问道。 “是阴间大能延长寿命的一种手段。”青莲道人讲解道: “阳间的人有阳寿,阴间的人亦有阴寿,阴寿耗尽他们或投胎转世,或直接魂飞魄散,于是一些阴间大能在阴寿耗尽时,都会选择用九世阳劫来延长自己的阴寿,只不过成功的几率极低。 历劫之前他们先在神魂里刻下九世命运,包括何年何月何时何地,于何许人家出生,这一生会经历怎样的人生,怎么个活法,怎么个死法,等等等等,都得写得清清楚楚。 写下这九世命运之后,他们便封印自身的魂魄修为,然后转世投胎去,必须按照他们所写的九世命运一字不差地经历九次阳间轮回,才能算历劫成功。 这九世命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并且又封印了神魂,所以在历劫期间谁都帮不了他们,也不能帮,帮了便是历劫失败,而历劫失败,轻则阴功受损,重则当场神魂俱灭。 苏阳就是这位鬼尊的历劫载体,并且是九世阳劫的最后一劫,只可惜被你二人误打误撞破坏,未能圆满。 还好不圆满,致使他阴功大损,否则我远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修为应该介于鬼王和鬼帝之间,也就是我们修者的星辰大能和圣人之间。” 张小卒三人听后震惊不已。 “历劫之前先定九世之命,不容丝毫差错,这也太难了。”张小卒禁不住感慨道。 “呵,逆天改命的事,自古以来就没有简单一说。”青莲道人冷笑。 “话说,你们觉得苏谋是被谁杀的?”唏嘘感慨一会后,牛大娃突然想起苏谋的死,忍不住好奇问道。 “单从表面上看,像极了白家所为。既杀秦心如,又杀苏谋,报仇的迹象很明显,但是也不能排除有人乘机栽赃陷害白家。以镇南王府的力量,想必用不了几天就能查出凶手是谁。”张小卒沉吟分析道。 …… 柳家村村口,老柳树褐色的枯枝上,竟又重新抽出新枝,眼下已是翠翠叠叠,生机勃勃。 枯木逢春焕新生,绿柳迎风,物是人非呐。 今天是春分。 张小卒和牛大娃眼含热泪,跪伏在老柳树下,尤记得去年今日,村长爷爷给他们行成人礼的一幕幕。 村长爷爷的一声声训诫犹在耳畔回旋: “汝二人今日成年,当谨记父母生养之恩,孝字当先;当肩负责任,勇于担当;当无畏困难,勇于拼搏;当益人益世,有所奉献;当无愧于心,快活一世。不求你们日日行善,但生而为人,且务必为善。” 二人跪伏在地,回想这一年的坎坷经历,自认为没有辜负村长爷爷的谆谆教导。 生而为人,务必为善。 他们尽力了。 可是有些时候不得不让自己心冷、心狠、心毒,因为不这么做你就无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他们的恶那是被生生逼出来的啊。 二人抹去眼角的泪水,相视一笑。 磕头,起身,朝村后走去。 时间荏苒,大仇得报,他二人这次回来心里的缅怀之情大于悲伤。 张小卒刚转身,老柳树茂密的枝桠突然被分开,从里面窜出一只黑色的三尺小猿,把手中一截树枝丢向张小卒,竟张嘴叫道:“嘿,小子,你没死啊?” 第五百一十七章 套路黑猿 三尺小黑猿出现的很突兀,让张小卒四人吃了一惊,因为在此之前谁都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尽管老柳树茂密的枝条遮挡了视线,尽管谁也没有警惕并密切观察四周一切,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能隐藏气息不被他们察觉发现,绝非一般兽类可以做到。 然而四人的吃惊还未来得及在脸上流露出来,就随着小黑猿的口吐人言变成了震惊、惊吓。 兽吐人言,心窍大开,这竟然是一头王境大妖! 张小卒从短暂的震惊中醒来,不敢因小黑猿的弱小身板而轻视怠慢,忙拱手作礼,问道:“不知阁下是何方大王,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嘿,小子,你忘记我们一起钓鱼、射鸟、烤肉、掏鸟窝的快乐时光了吗?”小黑猿瞪眼问道。 “啊!”张小卒大叫一声,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小黑猿的话让他脑海里浮现出一段不怎么愉快的黑暗时光,以及一头黑巨猿的身影,可是实在难把眼前这只小黑猿和那头黑漆漆的庞然大物重合在一起。 张小卒的表情反应告诉牛大娃三人,他和这小黑猿似乎真的认识。 牛大娃打量了一会小黑猿,忽然想起了什么,惊讶地向张小卒问道:“卒子,它不会是你在黑森林里遇到的那头凶神恶煞的黑巨猿吧?” 张小卒下意识地点点头,可马上又摇头,然后又点头。 尽管心中已有答案,但他仍然有点难以置信,仰头望着蹲在柳树干上的小黑猿,一字一句确认问道:“猿——猿兄,真的是你?” “你不是被女妖拖到寒潭下面去了吗?本大王在寒潭边蹲了一天一夜也没见你爬上来,你怎么活下来的?”黑猿不答反问,却已经给了张小卒明确答案。 “猿兄,真的是你!”张小卒由震惊变成了惊喜,抑不住向前走了两步,高兴大笑道:“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虽然和黑巨猿相处的那段时光,一直是被黑巨猿揉虐、压迫,回忆并不美好,但张小卒一直铭记黑巨猿对他的帮助,感恩心中,不敢相忘。 黑巨猿帮他洗髓伐脉,给他服食天材地宝,助他打通力门,还带他去看现场版的寒潭起舞。 可以说,黑巨猿乃是他踏上修炼道路的引领者和助臂者。 张小卒视它亦师亦友。 所以能再次见到黑巨猿,张小卒是打心眼里高兴。 不过高兴的同时,张小卒以困惑不解,问道:“不是说黑森林有禁制,里面的大妖都出不来吗?” 他向青莲道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青莲道人听说黑猿是从黑森林里出来的,正一脑门问号和惊叹号地瞪着黑猿,根本给不了张小卒答案。 黑森林里的大妖出不了黑森林,这是事实,否则大禹早就乱了。 不,不单单是大禹会乱,整个九州大陆都要乱。 可要知道,黑森林里封禁着诸多碾压圣人存在的大妖,若是放这些大妖出来,九州大陆的局势定然会发生转变。 脑海里闪过这些念头,青莲道人禁不住心生恐慌。 只见黑猿人立而起,双手背在身后,在树干上慢慢踱步,微微扬起下巴,拿鼻孔看着树下的张小卒四人,傲然道:“本大王盖世无双,区区禁制何曾放在眼里,自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嘴上这么说着,可它心里却虚得很,想到那漆黑如墨,不知蕴含着怎样恐怖威力的黑色天雷,心里禁不住直突突。 黑猿人模人样的样子,让张小卒四人忍俊不禁。 “猿兄上可登九天揽月,下可潜深海擒龙,神通本领天下无敌,英姿飒爽绝代风华,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日月同辉,盖世无双!”张小卒挑起大拇指,不吝赞美之词地恭维道。 黑猿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 青莲道人三人瞧见黑猿眉飞色舞的开心模样,不禁愕然,心说这还是一个爱听人拍马屁的妖王。 “猿兄此番从黑森林出来,不知所为何事?”张小卒问道。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在黑森林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黑猿答道。 张小卒顿时面露喜色,道:“既如此就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带猿兄到我们人类的城镇参观游玩一番。” “如此甚好。”黑猿抚掌大笑,张小卒的话正中它下怀。 张小卒心里惦记着黑猿洗髓伐脉的法子,听见黑猿答应同行,心中喜不自胜,笑着给黑猿介绍起身边三人: “这位是我师姐,青莲道人。” “幸会幸会。”黑猿双手抱拳,朝青莲道人拱手作揖,颇有几分样子。 青莲道人拱手回礼,道:“见过道友。” 黑猿已是心窍大开的妖王,她自不会视它为普通妖兽。 “这位是我朋友戚哟哟,这位是我兄弟牛广茂。”张小卒指着戚哟哟和牛大娃给黑猿一一介绍道。 “见过妖王大人。”戚哟哟和牛大娃朝黑猿作揖道。 对这二人,黑猿只是微微颔首。 可见它能感受到青莲道人三人的实力修为,视青莲道人为同等级别的存在,而未把戚哟哟和牛大娃放在眼里。 被黑猿轻视,牛大娃和戚哟哟不禁摇头苦笑,但也无话可说,谁让自己实力不济呢。 村子一年没人打理,已经趋于荒废。 巷子和院子里都长了杂草。 雨水透过门窗飘进屋里,几次三番后使得屋里充斥着刺鼻的霉腐味。 张小卒和牛大娃在村后祭拜完后,已经是黄昏时分,因为天空依旧阴沉着,所以天色暗的特别快。 二人没有收拾自家房子,而是去了李大山家,村里顶数他家的房子修得结实敞亮,四大间连在一起,收拾出来足够四人住了。 牛大娃操控土之域,很快就把房子修葺一新,然后又以火之域烘烤每一个角落,让房间里变得干爽,同时操控风之域吹散房间里的霉腐味道。 与此同时,张小卒找来干柴,在院子里生起篝火,又去灶房烧了好几大锅热水。 待牛大娃把房间收拾干净后,张小卒把烧好的热水送去房间,让戚哟哟和青莲道人简单洗个热水澡。 戚哟哟带的换洗衣服丢在了孤岛上,只好向青莲道人借了一身。 只是青莲道人的衣衫穿在身上,她禁不住面红耳赤,躲在房间里扭捏了好一阵才鼓起勇气出门。 她保证,若是被父亲看见她穿这样一身暴露衣衫出门,绝对会被骂一个狗血淋头,外加最少一个月的禁闭。 其实也没怎么暴露,就是肩膀露了一点,胸口低了一点,裙叉开得高了一点而已。 外加衣服稍微小了一点,因为她个头高挑,比青莲道人高出半头多。 不过衣服虽然小了一点,但是穿在她身上并不别扭,反而紧着她的身子,让她凸凹有致的婀娜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当她从房间里出来,出现在张小卒和牛大娃视线里时,二人被深深惊艳到。 在他们眼里戚哟哟的美一直是那种高傲中透着冰冷和锐气,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焉的冷艳美。 尤其是这次征战归来,戚哟哟愈加锐气逼人,气质愈加高傲冷艳。 可眼下戚哟哟穿上青莲道人的衣衫,让她的高傲和冷艳多了几分妩媚和妖娆,这两种美柔和在一起,简直勾魂夺魄。 “阿弥陀佛!” “要亲命咯!” 牛大娃直呼受不了,让张小卒赶紧管管他家婆娘。 戚哟哟没好气地给了牛大娃一个白眼,看向张小卒问道:“漂亮吗?” “漂亮。”张小卒脸颊微红,问道:“是不是有点冷?” “还好,不冷。”戚哟哟顺口答道。 “嗯,初春的雨后确实冷,赶紧穿件衣服,小心着凉感冒。”张小卒自顾说道,接着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件宽大的外套,给戚哟哟披在身上。 “——”戚哟哟抿嘴偷笑。 张小卒暗暗决定不能让戚哟哟和自家师姐走得太近,否则容易学坏。 不过—— 这身打扮要是在房间里穿给自己一个人看,那就太赞了。 “大和尚的定力当真了得,竟然能扛得住师姐二十年的诱惑,不容易啊!”张小卒心中感慨,对慧净大和尚的定力十分佩服。反正他觉得要是戚哟哟穿着这么有诱惑力的衣服勾引他,别说二十年,连二十天他恐怕都坚持不到就缴械投降了。 牛大娃用火之域把火堆边上的地面烘干,张小卒去找来几张干净的蒲团,四人一猿围着火堆而坐。 牛大娃把储存在须弥芥子里的酒肉拿了出来。 因为饿怕了,所以他的须弥芥子里常备各种吃食。 青莲道人和戚哟哟喝了几盅小酒,脸蛋红扑扑的,在火光照耀下愈加明艳动人。 张小卒把在古墓里摘的龙涎果拿出来数了一下,算上给齐蓉儿那一颗,以及给周剑来和元泰平的四颗,他一共摘了三十八颗。 吧唧—— 黑猿毫不客气,闻到龙涎果的香味,当即扑上前来,双手齐上阵,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呼哧吧唧,吃的嘴角流汁,满嘴香甜。 张小卒见黑猿竟然把龙涎果当水果吃,且眨眼间就被它干掉四颗,心疼的嘴角直抽,连忙把龙涎果收进须弥芥子。 “喂,小子,不要太小气!”黑猿舔着嘴角的汁液意犹未尽地瞪视张小卒,“你有那么多,给本大王吃几个怎么了?想当初,本大王对你可没这么小气。” “猿兄——”张小卒被黑猿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外面可不比黑森林里面,像这样的灵果百年,哦不,千年难得一见,得莫大的机缘才有幸得到。这东西吃一颗终身受用,可不舍得为一时口舌之欲而白白浪费啊。” 说完,张小卒分给戚哟哟三人一人一颗,然后自己拿一颗。 四人吃着,黑猿看着,馋的它哈喇子直流。 “本大王刚才吃的太快了,没尝着滋味,你快再给本大王一个。”黑猿腹中馋虫大动,它可不管脸面不脸面的,直接伸手向张小卒讨要。 张小卒诧异地看了它一眼。 因为若是按照黑猿的脾性,哪会这般好好的和他说话,早就把他摁在地上一顿爆锤。 张小卒上下打量着黑猿,觉得蹊跷,怀疑它是不是从黑森林里出来,修为上受了限制,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脾气,并且身躯还变得这么瘦弱。 不过他没有问出来,而是看着黑猿为难地说道:“猿兄,不是小弟小气,而是这种天材地宝在关键时刻,是可以用来救人性命的,只用来满足口舌之欲实在太浪费了。” “哼!”黑猿不满冷哼,别过头不理张小卒。 “猿兄,我们人类非常讲究礼尚往来。照理说在黑森林里猿兄给我吃了那么多天材地宝,我就是把这些灵果全部送给猿兄也不应该心疼才是。” “可是本大王才吃了你四个,你就小气地收起来了。你不是人吗?”黑猿气愤质问道。 “呃——”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道:“猿兄,我不舍得那是因为我们为了摘这些灵果,一共死了五万多人呐。你想想,这每一颗灵果得是多么重的分量。” 戚哟哟三人听见张小卒的话后,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替张小卒感到心虚。 他们总算听出来了,张小卒肚子里憋着坏水,正在套路黑猿。 “哎——”张小卒突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人类世界里像这么好吃的灵果有很多很多。” “放屁,你刚才明明说千年难得一见。”黑猿记性很好。 “听我说完。”张小卒道,“之所以说千年难得一见,是因为这些灵果都生长在极其凶险的地方,以我们人类的脆弱身躯根本去不到那些凶险的地方,去不到自然摘不到,摘不到自然就是千年难得一见。” “你们人类的身躯确实脆弱,本大王轻轻一口就能撕碎,而且味道还极差。”黑猿说道。 “——”张小卒四人不禁无语。 其中属张小卒最有感想,因为他亲眼见过黑猿吃人,那叫一个凶残。 张小卒强忍腹中不适,接着说道:“所以,猿兄,要是你有办法让我们几个人身躯变得更加强壮,让我们可以去更加凶险的地方,我保证,今后摘到任何灵果都分你一份。” “嘿,这主意不错。”黑猿眼前一亮,但随之又暗淡下去,摇头道:“可惜本大王并不知道该如何让你们身躯变得强壮。” “哈哈,猿兄肯定知道。”张小卒开心笑道,“你忘记了吗?在那个山谷里,你弄来一个丹炉,并采集了大量天材地宝,把它们放在丹炉里给我锤炼肉身。可惜当时我不知道猿兄何意,一气之下把天材地宝全都吃了,差点把自己撑爆掉。” “哦,那个方法确实可以让你们的身躯变强。”黑猿恍然想起,不过随即皱眉道:“可是本大王出来的匆忙,没有那么多天材地宝给你们锤炼肉身。” “可以回去拿呀。”张小卒眼睛放光道。 “滚!” “你真当黑森林想出就出想进就进啊?!”黑猿没好气地骂道。 “——”张小卒好想怼它一句:“你不是盖世无双吗?” “没关系。”青莲道人开口说道,“道友可以把方子说出来,我们自己来搜集材料。” 她听出来了,张小卒是想向黑猿讨要炼体的方子。 “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叫什么。”黑猿摇头道。 “那也没关系。”青莲道人说道,“你把它们的形状描述出来,我们或许能知道它们叫什么。” “十个,一个不能少。”黑猿道。 “成交。”张小卒强忍不舍点头答应。 “拿来。”黑猿当即伸手讨要。 张小卒刚要说话,却被青莲道人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打断,只听她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张小卒闻言立刻展开入微心境,十几个呼吸过后,一道身影走进入微心境的范围。 “是六扇门的鬼面。”张小卒眉头微皱,向牛大娃三人说道。 说完,他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颗龙涎果,递给黑猿道:“猿兄,吃慢点。来了个坏人,馋馋他。” 黑猿接过龙涎果,小小地咬了一口。 张小卒四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即将露面的鬼面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火光照耀下,黑猿嘴角勾起的狡黠笑容。 第五百一十八章 召集 张小卒兜兜转转,想得到黑猿的炼体丹方,却哪里知道,他的狐狸尾巴早就被黑猿洞察。 黑猿不过是在配合他表演而已。 它还记得,在它还是一只普通猿猴时,它蹲在树上,那个身形伟岸的男人坐在树下。 男人一边喝着烈酒,一边感慨命运沧桑。 有一句话黑猿一直记得。 他说: “这人呐,若有十分聪明,最好是藏三分聪明,然后就会发现身边的事和人都变得清晰简单了。 若有七分聪明,偏要强装十分聪明,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蠢的。” 黑猿觉得自己是十三分聪明,它藏起来三分聪明,还剩十分聪明。 它发现果真像那个男人说的,张小卒的一言一行被它看得格外清楚。 它觉得这样很好玩,就像在看一个七分聪明的憨蛋,在卖弄他的十分聪明。 还好张小卒不会读心术,否则恐怕会被黑猿内心的想法气得吐血。 鬼面推门进院。 儒衫,折扇,笑面如风。 神态举止坦然自若,丝毫不见夜里突兀造访的唐突、尴尬,不知道的准会以为他和张小卒几人是多年老友。 “区区在下,见过青莲仙子。” “多年不见,仙子愈发地光彩照人,艳色绝世。” 走到近前,鬼面向青莲道人抱拳作揖,施礼问候。 听其话语,二人显然打过交道。 青莲道人颔首致意,笑道:“听说鬼面大人最近发了一笔大财,恭喜恭喜。” “道听途说,信不得,信不得。”鬼面摆手笑道,自然知道青莲道人话中所指,但他脸上未见丝毫尴尬之色。 瞧着鬼面脸上得意的笑容,张小卒心里禁不住憋闷难受,但是又没法有脾气,因为鬼面没有少他一粒元始金丹,鬼面能把玉件卖到一百粒元始金丹一件,那是他的本事。 理是这么个理,张小卒都懂,可就是心里膈应。 “我三清观的便宜可不好占。”青莲道人说道。 “早已领教。”鬼面笑应道。 张小卒打断二人夹枪带棒的交谈,问道:“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鬼面这才把目光转移到张小卒身上,刚要开口,目光被滋溜滋溜吮吸龙涎果的黑猿所吸引,确切点说是被黑猿手里的龙涎果所吸引。 黑猿也是配合张小卒,明明可以一口口咬着吃,它偏偏一点点吮吸着吃,使得空气里全是龙涎果的清香味道。 别说鬼面被馋到了,就连张小卒四人都被它馋得偷偷咽口水。 鬼面盯着黑猿手里吃得只剩一半的龙涎果看了一会儿,突然神色一惊,讶然问道:“这小猿吃的可是龙涎果?!” “嗯,是龙涎果。”张小卒故作不以为意地答道。 “这么大的龙涎果?”鬼面震惊。 张小卒:“是挺大的。” 说着,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颗,故意在手里掂了掂,让鬼面看清楚之后才递给黑猿。 黑猿见状,立刻把手里半颗三两口吞掉,然后抱着张小卒新给的这颗慢慢吮吸起来。 它不是配合张小卒,它是真不舍得吃。 鬼面瞪眼:“龙涎果喂猴?!” “我们都吃过了,味道太甜,不喜。难得它喜欢吃,就给它吃了。”张小卒道。 “巧了,我也喜欢吃甜,给我也来一颗。”鬼面说道,一脸坦然,不见一点尴尬或是羞臊的表情。 “——”张小卒无语。 青莲道人看着他,不给面子道:“不要脸。” “哈哈,江湖中人,不拘小节。”鬼面摇着手中折扇笑道。 “可惜,大人来晚了一步,就只剩一颗了。最近修炼资源紧缺,准备拿去拍卖场换点元始金丹用。”张小卒语气遗憾道。 鬼面盯着黑猿手里的龙涎果,目光灼灼。 张小卒见状,揶揄问道:“大人,你不会是想和我家黑猿抢东西吃吧?” “咳——”鬼面掩嘴轻咳一声,似乎被张小卒一语道中心事,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小子,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多少元始金丹一颗?”鬼面算是看出来了,张小卒这是憋着劲想坑他一把。 张小卒伸出一个巴掌道:“五千一颗。” “干!” “你干脆明抢算了!”鬼面眦眼叫道。 “犯法的事我不干。”张小卒道。 “呵,你连苏阳都敢杀,有什么你不敢干的?”鬼面冷笑。 张小卒取出天子令箭,道:“苏阳不是我杀的,是陛下杀的。我也想知道陛下有什么不敢干的,要不咱俩去金銮殿上问问他老人家?” “慎言,慎言!”鬼面被张小卒的话吓得眼皮直跳,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可不得了。 “苏谋是你杀的?”张小卒突然问道。 “不是。”鬼面连忙摇头。 “是陛下杀的?”张小卒再问。 “——”鬼面头冒黑线,好想把张小卒的嘴堵上。 “那是谁杀的?” “正在查。”鬼面微皱眉头,道:“但线索有限,恐怕查不出结果。” 说完,不愿和张小卒在这件事上谈论下去,话归正题,问道:“给个爽快价,到底多少钱一颗?” “五千一颗。”张小卒分文不让。 青莲道人道:“五千一颗你就偷着乐吧,也就是我这小师弟没见过世面,若是让我叫价,没有两万粒元始金丹,想都别想。” 鬼面笑道:“呵呵,仙子玩笑了。龙涎果虽然少见,但帝都的拍卖行一年少说也能见一两颗,顶天也就是一两千的价格。” “蟒妖历劫失败你见到了吧?”青莲道人问。 “听说了。”鬼面点头道。 “这龙涎果就是吸收那头王境蟒妖的唾液,孕育生长出来的,其功效就不用我细说了吧。”青莲道人道。 “师姐,你怎么不早说?”张小卒深深震惊,五千粒元始金丹是他咬着牙狠着心叫出来的,牟足了劲要宰鬼面一把,哪曾想价格竟然叫低了。 青莲道人瞪了张小卒一眼,道:“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呵呵”张小卒讪笑挠头,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鬼面,问道:“那个,价格能再商量一下吗?” “——”鬼面咂咂嘴,心说:“怎么商量,让你把价格再往上提提吗?你当我傻啊?”可是花五千粒元始金丹买一颗龙涎果,他又觉得太奢侈,舍不得。 虽然说帮张小卒卖玉件他分了三万粒元始金丹,但是各方打点下来,他只才得到一半而已。 不过若真如青莲道人所说,此龙涎果是那头王境蟒妖的唾液孕育而成,五千粒元始金丹也确实不贵。 鬼面沉吟片刻,没有着急决定买或是不买,转移话题说道:“我此次前来主要有两件事通知你。” “又有任务?”张小卒问道。 “是也不是。”鬼面说道,“陛下要召见参与大牙行动的年轻俊杰,要对你们论功行赏。我是来通知你和牛兄弟,让你们二人于三月二十号在牧羊城天禧茶楼集合。周剑来和元泰平那边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牧羊城?我怎么觉着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牛大娃微皱眉头思索道。 “傅玉成。”张小卒提醒道。 “干!”牛大娃一拍大腿想了起来,“谁选的这个集合地点,存心想整我们是吧?” “地点是陛下定的。”鬼面笑道,“陛下想让你们顺路看看牧羊城城主是好还是坏?牧羊城的百姓过得舒不舒心?” “可以不去吗?”张小卒皱眉问道,觉得这事透着怪异,能不掺和最好别掺和。 “不可以。” 鬼面不假思索地摇头否定,然后不解问道:“为什么不去?陛下亲自封赏,那是何等的殊荣,是多少豪门贵族求都求不来的荣誉。” “我觉得陛下没安好心。”张小卒实话实说道。 “——”鬼面眼皮猛跳两下,张了张嘴没敢应声。 他觉着若是张小卒去到帝都,一定不能和他打交道,否则肯定会被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家伙害死。 “我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把话转达给你们,去不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鬼面索性说道。 张小卒却没有接他的话,问道:“这是第一件事,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是给你提个醒,罗刹的手下可能找你来了,要给罗刹报仇。”鬼面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张小卒晃了晃手里的天子令箭,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们六扇门舍得送,我就舍得杀。” 对罗刹的人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哼!” “大言不惭!” 一道冷哼声在张小卒背后的屋顶上响起,同时一个飘忽不定,形似鬼魅的模糊黑影出现在那里。 张小卒手在蒲团上一按,身体拔地而起,朝屋顶倒射过去。 黑影仓啷一声利剑出鞘,斩向扑来的张小卒。 他这一剑蕴含着空间领域,斩裂空间。 撕裂的空间裂缝瞬间就延伸到张小卒面前,接着把张小卒一撕两半。 黑影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大惊失色,因为他发现撕碎的是张小卒的虚影,而张小卒的真身不知去了哪里。 他浑身汗毛顿时乍起,危险感袭上心头,想也没想,纵身就要离开原地,但仍然慢了一步。 砰! 张小卒的拳头结实地锤在黑影的后脑上,把他从空间领域里砸了出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 踏一丈 黑影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头前脚后往院子里栽去。 但尚未落地,他的身影忽然像烛影一般晃了一晃,接着凭空消失。 张小卒的身影不知何时从屋顶到了院子上方的半空中,好似刚到,又好似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他的腿如钢鞭一般抽向前方的空气。 黑影手握利剑,却来不及挥剑抵挡,张小卒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他反应不过来。 或者,确切点说,是他太过自负,认为自己已经完全隐匿到折叠空间中,压根没想过张小卒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没想过自然就没堤防,没有提防自然就会反应不过来。 砰! 张小卒的腿结结实实抽中黑影胸口,再次把他从空间领域砸了出来。 噗! 黑影口喷鲜血,在空中扬起一道血箭,身体再次栽向地面。 他惊慌地操控空间领域,想故技重施,但是张小卒没有再给他机会。 张小卒自空中欺身压上,五指张开,一把扣住黑影的脑门,借下落之势将其砸向地面。 砰! 土屑四溅,潮湿的地面被砸出一个三尺深坑。 张小卒起身,拍拍手,走回火堆旁重新坐下,看向鬼面问道:“这个排第几?” 鬼面看着张小卒,神色略显凝重,应声道:“具体不知,不过第十应该是有的。” 张小卒战力提升之快,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他突然发现,张小卒的战力不是一点点提升的,而是在一截一截跳跃提升。 “这么弱都能排第十,看来这个影门也不怎么样嘛。”张小卒玩味笑道。 “黄口小儿,休要狂妄!”黑影缓过劲来,从地上爬起身,身影再次隐入空间领域,向张小卒喝道:“等影一影二找上门来,就是你的死期。” “问你个问题。”张小卒看向黑影,问道:“你们的门主罗刹我都敢杀,你说我为什么没有杀你?” 黑影沉默。 他想说自己是六扇门的人,张小卒没胆量杀他,可是张小卒的前半句话已经否定了这个可能。 六扇门在张小卒面前,并不能成为免死招牌。 如此一想,黑影反倒困惑起来。 是啊。 张小卒连影门门主都敢杀,那为什么没有杀他? 正困惑间,只听张小卒说道:“我和罗刹是私人恩怨,我杀他,或是他杀我,都和六扇门没多大关系。但你来找我,目的是给罗刹报仇,我可以理解为是六扇门要为罗刹报仇,那么我和罗刹之间的私人恩怨就上升到我和六扇门之间的恩怨。我不杀你,是因为我敬六扇门,愿意退一步,可若你们还不识好歹来欺我,到时候可别怪我往你们脸上踏一丈。” “哼!”黑影冷哼道:“六扇门是官家的六扇门。” 言下之意,踏六扇门的脸就是踏官家的脸,借你一个胆你敢吗? 张小卒不屑笑道:“你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脸在我面前叫嚣,还六扇门是官家的六扇门,你就不怕把官家的脸丢尽吗?” “记住张公子的话,并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你们影门的人,现在立刻马上滚!”鬼面喝道。 “我会好好转达的,告辞!”黑影愤愤不甘地撂下一句话,身影一晃自院中消失。 张小卒看向鬼面,笑问道:“你们六扇门的人情报都这么灵通吗?我才刚到柳家村,影门的人后脚就找了过来,不会是跟着大人一起来的吧?” “哟,张兄弟,可不敢这么想。”鬼面连忙摆手道,“我和张兄弟一见如故,怎么可能带影门的人来杀你呢?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希望如此。”张小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而问道:“大人,天色不早了,还不回家睡觉歇息吗?” “——”鬼面猛翻了个白眼,郁闷问道:“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可以。”张小卒点点头,说道:“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要睡觉歇息了。” “——”鬼面无语,朝张小卒一拱手,神色不悦道:“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见鬼面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张小卒忙压低声音向青莲道人希冀问道:“师姐,一颗这种品质的龙涎果真的能卖两万粒元始金丹吗?” “送去帝都拍卖行拍卖,只多不少。”青莲道人肯定地点头道。 张小卒看向黑猿,目光突然幽怨起来。 黑猿已经吃掉六颗龙涎果,也就是说吃了十二万粒元始金丹,而他还欠黑猿八颗龙涎果,就是还欠黑猿十六万粒元始金丹。 这个数字让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噔噔噔—— 离去的鬼面突然又大踏步走了回来,长挂脸上的笑容不知去向,被咬牙切齿的狠戾之色取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近前,眦目瞪着张小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买了!” “买什么?”张小卒一脸诧异地问道。 “靠,你小子不会是想反悔吧?!”鬼面瞪眼叫道。 说完,也不管张小卒什么反应,直接从虚空中拽出几个五个青花的瓷缸,每个青花瓷缸都装着满满的元始金丹,说道:“一缸一千粒,五缸五千,龙涎果拿来。” 鬼面不由分说地把手伸到张小卒面前。 五缸元始金丹摆在面前,画面足够震撼。 至少牛大娃和戚哟哟是被深深震撼到了,直接往鬼面身上贴了一个“土豪”的标签。 “再加点,你再给加点。”张小卒却是一脸苦色,心里后悔极了。 “好,看在咱俩这么久的交情上,我就再给你加一粒。”鬼面一脸正色,拿出一粒元始金丹放进瓷缸里。 “——”张小卒瞧着鬼面一脸欠抽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给他一个大耳帖,一咬牙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颗龙涎果扔给鬼面,边摆手边连声驱赶道:“赶紧走,赶紧走,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 “嘿嘿,告辞!”龙涎果甫一入手,鬼面的嘴角就高兴地勾了起来,果子里蕴含的灵力波动告诉他,青莲道人并没有信口胡说,以这颗龙涎果的品质,绝对值两万粒元始金丹。 他一边走一边纠结,要不要转手卖一把,净赚一万五千粒元始金丹,甚至可能赚得更多。 但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自己吃掉了。 龙涎果,食之有百毒不侵的功效。 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也没有太夸张,至少食用了龙涎果的人,普通毒物对他们肯定没有作用。 而龙涎果的品质越高,其解毒功效就越好。 以这颗龙涎果的超凡品质,恐怕除了西域唐门的特制剧毒解不了,解其他毒都不在话下。 所以吃了这颗龙涎果几乎就等于多了半条命,半条命和一万五千粒元始金丹相比,鬼面再怎么纠结也肯定会选前者。 “用龙涎果喂猴,造孽啊!” “早晚挨雷劈!” 想到张小卒竟然用龙涎果喂猴子,鬼面当即气不过咒骂起来。 虽然他早就察觉到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 五缸元始金丹被黑猿强行霸占一缸。 张小卒无可奈何。 把剩下四缸一人分了一缸。 知道张小卒还有那么多龙涎果,是十足的土豪,青莲道人三人也不和他客气,张小卒敢送,他们就敢收。 戚哟哟没有须弥芥子,把元始金丹暂时放在青莲道人那里。 她不打算和张小卒一起去帝都,而是准备回雁城,再次领兵东征,把被叛军占领的帝国领土全部夺回来。 青莲道人要回三清观,路过雁城,正好顺路帮她把元始金丹带过去。 黑猿一颗颗往嘴里丢着元始金丹,一嚼嘎嘣脆,跟吃花生米似的,一边斜睨张小卒,道:“小子,一年没见,战力突飞猛进嘛,想不想练练?” “不想!”张小卒想也不想,立刻斩钉截铁地摇头拒绝。 在黑森林里被黑猿一拳一拳揉虐的凄惨场景,至今历历在目,他可不想重新体验一番。 不过他心里非常好奇一件事,问道:“猿兄,那时候你是故意没说话,还是尚没有开启心窍,不会说话?” “切!”黑猿撇嘴道,“本大王一百年前就已经开启心窍,可吐人言,和你相遇的时候我正处在返祖修炼阶段,自然不能说话。” “返祖修炼?”张小卒不解问道。 青莲道人也不解地看向黑猿,显然她也不明白黑猿说的返祖修炼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二十章 一个男人 看见张小卒四人全都求教地看向自己,黑猿禁不住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觉得十三分聪明的自己果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不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它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毛,又清了清嗓子,这才缓缓讲道:“返祖修炼就是本大王达到王境之后,再从王境一步步修炼回普通妖兽。” “——”张小卒四人面面相觑,一脸愣神,没听懂,也不是没听懂,是无法理解。 修炼不都是从低到高吗? 怎么还能从高到低的修炼? 那是怎样一种修炼? 黑猿的话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让他们如法理解。 张小卒依稀记得,黑猿在吞了凤尾火鸟的妖丹后,身躯确实从五丈多高变小到三丈多高。 当时他还以为黑猿是故意变小,目的是让自己的身段更加“苗条”,好修炼寒潭舞姿呢。 现在他才知道,黑猿变小原来是因为它在后退着修炼。 “返祖,从高到低,从有到无,该如何修炼?”青莲道人百思不得其解。 黑猿朝四人伸出食指摆了摆,老气横秋地叹道:“你们的修为境界太低,说了你们也不懂。” “猿兄,我等孤陋寡闻,这是第一次听说返祖修炼,你学识渊博,多少给我们讲讲,也让我们长长见识。”张小卒恭维道。 “好。” “那就简单给你们讲一讲。” 黑猿对张小卒的恭维甚是受用,讲道:“修炼说白了就是对这天地间各种力量法则的参悟,参悟的越透彻,对力量法则的运用就越得心应手,于是修为就越高,战力就越强。 可是不管你对力量法则参悟的多么透彻,始终被束缚在这方天地之间,任你怎么跳也跳不出去,因为你在参悟力量法则的时候,力量法则也在改变你,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这天地间的一部分。 所以,想要跳出来,你就得参悟,不,不是参悟,是创造,创造出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力量法则,并让你的力量法则凌驾于你所参悟的法则之上,再一点点否定并打破它。” 黑猿停了下来,见张小卒四人皆深锁眉头,一脸深思但是却又不得其解的表情,它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清了清嗓子,接着讲道:“为什么本大王能从黑森林里出来,可那些比本大王厉害十倍百倍的大妖们不能? 就是因为它们没有创造出自己的力量法则,它们的力量皆是源于天地法则,所以当天地法则对它们逞凶时,它们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但本大王不同,本大王拥有自己的力量法则,非但不受天地法则的约束,还能与它分庭抗争。” 黑猿吹着吹着就飘了,忘记了白天被天雷支配的恐惧。 黑猿往嘴里扔了一粒元始金丹,最后总结道: “你们的修为境界还低,暂且还感受不到被天道法则掌控于股掌之上的恐惧,唯有当你们的修为境界达到一定高度,近距离和天道法则接触过后,你们方能有进一步感悟。” “那猿兄你现在是怎样一个状态?”张小卒忍不住好奇问道,“已经跳出天地间,完全不受天地法则约束了吗?” “那倒没有。” 黑猿摇头道:“本大王虽然天资聪慧,只用短短一百多年的时间就感悟出属于自己的力量法则,打破束缚自身的天地法则,返祖成功,但是我的力量法则中仍然有一些天地法则的影子,所以尚不能说完全挣脱天地法则的约束,本大王还需要继续参悟并完善自己的法则和道。” 听黑猿这么一说,张小卒四人不禁生出一种无力感,感觉和黑猿之间差了几百年的修炼时间,他们或许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什么返祖修炼,因为压根活不了那么久。 四人心里唏嘘感慨了一会,便把注意力从返祖修炼上移开。 这么遥远的事情,还是等遥远的将来再想吧。 思考当下才是紧要的。 “师姐,麻烦你帮忙布置一个隔绝禁制,把院子遮挡起来。”张小卒向青莲道人说道。 “好。”青莲道人点头答应,青莲托着她的身体升到半空,自虚空空间拿出一面面黄色三角阵旗,扔向院子各处。 “可以了。”扔出最后一面阵旗,青莲道人自空中落下,说道。 随着她话音落下,院子里突然凭空飘起浓郁的氤氲气体,很快就笼罩了整个院子。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湛蓝玉珠项链。 项链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的绳子串成的,张小卒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扯断。 取下一颗颗湛蓝玉珠,数了数,大小一共二十八颗。 张小卒拿起最大的一颗放在左手手心,道鬼之力显现于右手食中剑指上,怀着期待又紧张的心情,缓慢细致地往玉珠上加持养魂符。 半盏茶的时间后,张小卒剑指勾动画下最后一笔。 一个光芒流转,蕴含着浑厚道鬼之力的养魂符,悬浮在玉珠上方。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剑指在养魂符上轻轻一点,养魂符顿时急速缩小并没入玉珠中。 “成了!”等了约莫十个呼吸的时间,珠子安然无恙,张小卒脸上的紧张之色当即被惊喜取代,抑不住高兴地喊道。 “什么东西?”黑猿好奇地伸手去抓玉珠。 张小卒五指一拢,把玉珠攥在掌心,顺手递给坐在左手边的戚哟哟。 戚哟哟笑着收下。 她瞧见了,这颗玉珠是二十八颗当中最大最漂亮的那颗。 “哼!”黑猿不满地哼了声。 “猿兄莫急,我给你加持一颗就是。”张小卒笑道。 他觉得这黑猿虽然活了几百年,但心性却还有几分小孩子的脾性。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张小卒成功加持出第二颗。 黑猿迫不及待的抢到手里,待感受到浑厚的神魂滋养力时,突然一下原地跳了起来,瞪着张小卒惊讶叫道:“你竟然也会弄这种东西!” 张小卒闻言先是神色一怔,旋即和黑猿一样吃惊,急声问道:“还有谁会弄这种东西?” “一个男人。” “不过他已经死了。” “死了七百年还是八百年了?久到我都已经忘记了。” 黑猿神色哀伤地说道。 “他是谁?怎么死的?是死在黑森林里的吗?”张小卒震惊又好奇地问道,末了加了一句:“话说,你都已经活了七八百年了?!” “忘了。”黑猿斜睨张小卒一眼,明显不想多谈有关那个男人的事。 见黑猿不想说,张小卒便没有追问,心想反正往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不着急问。 张小卒接着一口气把剩下的玉珠全部加持完,玉珠很给力,一颗也没碎,全部成功。 给了青莲道人和牛大娃一人一颗。 青莲道人欲言又止,想给大和尚求一颗,但最终没好意思开口。 “猿兄,把炼体的方子用到的灵药给我们描述一下吧。”张小卒笑眯眯地看着黑猿说道。 黑猿起身拍拍屁股,道:“本大王乏了,睡觉去,有事明天再说。” 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笼罩院子的氤氲雾气中。 “——”张小卒气得眼角直抽,心说:“老子豪砸十颗龙涎果,若换成元始金丹,足足二十万粒,堆在院子里都能堆出一座小山了,换回来的竟是如此恶劣的服务态度,实在欺人太甚!” 但考虑到黑猿的战力,他也只能偷偷在心里发发牢骚。 青莲道人收了禁制。 一行四人各回房间睡觉。 戚哟哟白天负了伤,精神劳累疲惫,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下。 睡在隔壁屋的张小卒,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着在柳家村长大的一幕幕,温暖温馨的同时也悲伤难过。 “该死的苏阳!” 张小卒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一声,接着从须弥芥子里拿出苏阳的魂力。 确切点说应该是那位倒霉鬼尊的魂力,但张小卒就当他是苏阳的魂力,如此一来吸收的时候就像把苏阳生吞活剥一样,可解心中恶气。 咚咚咚—— 张小卒刚要闭目吸收魂力,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随着传来青莲道人的声音:“小师弟,睡了吗?” “还没有。”张小卒应声道。 “出来走走吗?”青莲道人问。 “好。” 张小卒应声,穿衣下床,走出门外。 寂静的巷子里,张小卒和青莲道人并肩而行。 青莲道人约张小卒出来,可是却迟迟不开口说话,好似只要张小卒陪着她绕着柳家村走一圈就行。 她其实是想找张小卒聊聊感情问题,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开口。 以前她感情上的问题一直是一个人憋在心里,除了偶尔向天武道人哀叹几声,她从未对任何人倾诉过。 可自从上次和张小卒倾诉过一次后,她感觉就像上瘾了一般,心事憋在心里极难受,就想找张小卒倾诉出来,并想听听张小卒的意见。 “慧净大师有没有收下你给他的圣血?”拐过一道巷口,张小卒打破沉默问道。 “他不要,但是被我捏开嘴强行喂进了肚子里。”青莲道人忍笑道。 顿了顿,接着说道:“听说他回到天宝山不久就跨过彼岸,晋升星辰境了。” “那师姐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忐忑多一点?”张小卒笑问道。 “一半一半吧。”青莲道人道,“自上次分开后我就没再见他,我怕见到他后发现他已经变成一个陌生的和尚。” “那就再也不见了?” 青莲道人道:“当然要见,我可受不了这种煎熬。我找你出来是想问你,我能不能把玉珠送给和尚?” 张小卒点头道:“可以。但是你得让慧净大师保证,不能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这是自然。你放心,大和尚虽然木讷蠢笨了一点,但他从未违背过自己的承诺,给他之前我会先让他立下保密誓言的。”青莲道人道。 玉珠蕴含的浑厚神魂滋养力量,她甫一感受到就知道此等效果的加持物件绝对不能传扬开,否则必然招来灾祸。 张小卒取出一颗玉珠摊在掌心,看着青莲道人说道:“神魂越强,心志定力就越强。师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是把大和尚留在红尘凡间,还是一路助臂让他成为得道圣僧?要是大和尚哪天大悟成佛,把你给忘了,你疼得哭天抹泪的时候,可别怪师弟我事先没提醒过你。” 青莲道人盯着张小卒掌心的玉珠看了一会,而后伸手捏进手里,灿然一笑,道:“那我就可以彻底放手,不必活得这么纠结,这么累了。” …… 从早晨一直说到中午,青莲道人和戚哟哟两个人捧着记载奇花异草的《奇珍录》,对黑猿说的每一种灵药反复确认,最终得出一张集五十四种天材地宝的炼体丹方。 看着方子上一种种天材地宝的名字,二女漂亮的红唇全都震惊地张了开来。 第五百二十一章 精血饲养 “猿兄,这些宝贝黑森林里多吗?” 张小卒拿着青莲道人和戚哟哟整理出来的方子向黑猿询问。 青莲道人已经明确告诉他,方子上的五十四种天材地宝,就是掏空皇宫宝库也不一定能够集齐。 再者,这五十四种天材地宝,别说掺在一起炼体,哪怕是一样一样喂给一个修炼资质先天愚钝者,也能生生将其堆成一个修炼天才。 “还行吧,搜集个四五百年时间,好歹能凑个七七八八出来。”黑猿答道。 “——”张小卒不禁愕然,四五百年时间令人望而却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狐疑问道:“可猿兄在黑森林里助我炼体,搜集这些宝贝似乎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黑猿闻言脸色瞬间黑了下去,窜起身跳脚指着张小卒的鼻子吼道:“小子,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可是本大王耗费几百年时间积蓄的财富,若不是当时本大王正在返祖修炼,脑子不太灵光,你以为本大王会拿出来给你用吗?” “就只是为了让你体魄强壮一点,可以靠寒潭近一点,多学一点舞姿与我切磋,本大王竟然把几百年积蓄的宝贝拿出来给你用,真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呀!” “那可是本大王留给自己用的呀!” “这是本大王一生的污点!污点,懂吗?!啊?!” 黑猿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对着张小卒一通歇斯咆哮,喷了张小卒一脸口水,就跟水洗的一样。 青莲道人三人在一旁听着,禁不住咋舌连连,感慨张小卒运气之好,竟然在黑森林得到莫大的福缘,难怪他的修炼资质这般逆天。 他们都只顾着惊叹去了,完全没有发现黑猿掩藏在眼底深处的狡黠。 “呵呵,猿兄消气,气大伤身,可别把自己的身子气坏了。”张小卒一边抹掉脸上的口水,一边赔笑道,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得上天眷顾,占了黑猿这么大一个便宜。 张小卒拍胸脯保证道:“猿兄,这份恩情张小卒必铭记于心,今后但凡有我张小卒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猿兄一口吃的。若是得到什么了不得的天材地宝,保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猿兄。” “嘿,说到天才地宝,兄弟我还真有一样。”张小卒突然想起一样东西,不由地展颜欢笑。 “什么好东西?”黑猿阴沉的脸色顿时好转许多,期待地问道。 张小卒手指一引,自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滴圣血,向黑猿笑问道:“此物可入得猿兄法眼?” 黑猿甫一见到圣血,脸上立刻露出贪婪之色,长臂一伸把圣血抢到手里,吞服之后才满意地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有没有?” “没了。”张小卒想也不想,立刻摇头。 “当真?”黑猿用不信地目光扫量张小卒。 “千真万确!”张小卒信誓旦旦地回道,圣血一滴够用,他可不想黑猿拿去当零食吃。 黑猿腹中馋虫似是被圣血勾了出来,一时间难以平复,遂拿出一把元始金丹嚼起来。 元始金丹当花生米嚼,看起来纯粹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 张小卒四人在一旁看着黑猿嚼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无不心疼的眼角直抽。 “小子,本大王还没问你呢。那日你被女妖拖进寒潭深处,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何自那日之后,寒潭冰霜就慢慢融化,女妖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你把女妖怎么了?”黑猿突然想起来问道。 “说起来还要对亏猿兄射的那一箭。”张小卒回忆着说道,“那女妖想食我精血,在危急关头猿兄一箭射下来,刚好助我逃脱女妖的魔抓,接着我被一股地下乱流卷走,出了黑森林。” “其实那女妖是一个器灵,想吸食人类精血化形,她一路追我出了黑森林,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最终我把她给降服了。猿兄若是还惦念着她的舞姿,待她伤势恢复后我让她舞给你看。” 张小卒简单讲了一遍。 他昨夜吸收了一夜苏阳的魂力,效果甚佳。 眉心不再往外渗血,且生出持续的温热感,他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鬼瞳的存在,故而心中希望满满,觉得把三个魂力全部吸收了后,鬼瞳有极大的可能苏醒过来。 “不必了。”黑猿摆手道,“本大王学习她的舞姿,不过是想从中感悟一些力量法则助我修炼,如今我已经返祖成功,就没必要再学她的舞姿了。” “猿兄,你那张神弓呢?”张小卒目光希冀地问道。 黑猿眼珠子一瞪,喝道:“收起你的歪念,想都别想!” “呵呵”张小卒心里的小九九被黑猿一语道破,禁不住尴尬挠头。 说到弓,牛大娃突然想起他有一张大弓,手一招从须弥芥子里拿了出来。 此弓甚大,弓弦一人多高,寻常人根本没法拉开。 这弓是那日百荒山喷涌瑰宝,周剑来捡取到的,也是他们两个人得到的唯一一件完整无缺的兵器。 牛大娃本以为这是一张威力无穷的神弓,结果研究了半年时间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发现还不如军中用的强弓呢,至少有箭矢用,而这张弓因为实在太大,根本无箭可用。 他拿长枪当箭矢,射了几箭感受了一下,气势十足,奈何威力欠佳,故而一直扔在须弥芥子里没有用。 此时拿出来,先向众人介绍了一番大弓的来历,然后摆在众人面前问道:“按理说它应该威力无穷才对,你们帮忙看看,是什么原因限制了它的威力?” 铛铛—— 黑猿走上前去,屈指在墨青色的弓身上弹了两下,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开口说道:“人有人魂,兽有兽魂,木有木魂,而神兵利器亦有魂。此弓器魂沉睡,自然无法发挥威力。” 牛大娃闻言眼前一亮,忙问道:“那当如何唤醒它沉睡的器魂?” “每日以一滴精血饲养,持续七七四十九天,应该可以唤醒它的器魂,如果不可以,那就一直不断的饲养,直到它苏醒为止。”黑猿说道。 “多谢猿兄指点!”牛大娃忙俯身作揖道谢,然后拿起大弓,自指尖沁出一滴殷红的精血滴在弓身上,觉得一滴不够,又连滴了好几滴。 墨青色的弓身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好似一个死物突然有了心跳,牛大娃喜不自胜。 黑猿目光扫过张小卒四人,说道:“万物皆有灵,兵器也不例外,唯有与主人心意相通,方能尽显威力。而让兵器与主人心意相通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持续不断地以精血,乃至是神魂滋养。” “此乃邪术,不可取。”青莲道人皱眉道,“长久如此,兵器就会变成噬人精血神魂的邪物,甚至可能反过来侵占主人的灵魂。” 黑猿摆手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兵器本就是杀戮凶器,至于它是以凶扬善,还是以凶逞凶,全看使用它的人是善是凶。” “此言极对。”牛大娃挑大拇指赞同。 青莲道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黑猿又道:“其实修炼本就包含养兵之道,是你们的修炼方法残缺,以致失去了养兵之道。据本大王所知,你们人类的传世家族早已掌握了养兵之道,但他们却敝帚自珍,不曾传扬给世人修炼。” “猿兄可否传我们养兵之道?”张小卒问道。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夜闯秦府 秦心如的死对秦如兰打击巨大,一连多日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茶饭不思,郁郁寡欢,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尽管那日擂台比武,她和秦心如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无法否认的是,在这个家里和她关系最亲密的还是姐姐秦心如。 其目秦柳氏是个重男轻女严重的,父亲虽然对她疼爱有加,但毕竟女大避父,小女儿的心思哪好意思向父亲吐露,是以自小到大她所有心事都是向姐姐倾诉,而秦心如也确实是个好姐姐,总是能为她排忧解难。 在秦如兰心里,秦心如既是姐姐,亦是半个母亲。 所以秦心如的死,秦家最伤心的非秦如兰莫属。 其他人虽也伤心,可更多的却是愤怒。 只是他们的愤怒不是因为痛失亲人,而是基于利益的愤怒。 秦心如是要嫁入镇南王府的,只需再等两年过了守孝期,她就可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抬进镇南王府。 届时秦家就能真正攀附上镇南王府,白云城内再有人想对付秦家,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能不能承受得住镇南王府的怒火。 可是秦心如的死让一切都化作泡影。 更可气的是苏谋竟然也死了,他们甚至都不能用秦如兰来代替秦心如嫁入镇南王府。 如此一来,秦家和镇南王府就算彻底断了关系。 今后各大家族打压秦家肯定会愈加肆无忌惮。 所以,秦心如的死让秦家人极为愤怒。 尤其是秦绰。 他本以为自己继承秦家家业,即使不能让秦家再现辉煌,也能借助秦家和镇南王府的关系,不至于让秦家没落的太难看,哪曾想美好的计划突然间成空,这让他如何不怒? 而当有人告诉他,秦家大长老有意培养秦如兰成为秦家家主时,他的愤怒当场如山洪暴一般暴发出来,直接冲去大长老的院落,当面质问大长老居心何在?是不是想把秦家变成他天鸿文的秦家? 此问诛心。 无异于往大长老的心上捅刀子。 他一心一意为了秦家,甚至不惜丢弃自己的脸面和名声,以欺骗的方式从其他家族骗取资源来帮助秦家度过眼下难关,然而现在却被秦绰这般质疑,不禁让他心凉半截。 关键是他还没法和秦绰解释,因为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秦绰都听不进去。 更别说他之所以放弃秦绰,而选择培养秦如兰作为家主接班人,原因是秦绰一无是处。 这要当着秦绰的面说出来,秦绰非得疯掉不可。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让秦绰在明面上撑着,他暗中把秦如兰培养起来,让秦家人看到秦如兰的能力,让秦绰自己明白谁才是最佳的家主人选。 届时只要许诺秦绰足够的好处,以秦绰安于享乐的脾性,定会欣然接受。 “狗贼元泰平,竟然敢出尔反尔,违背承诺,坏老夫大事。若哪天被老夫碰见,定轻饶不了你。”大长老气怒不平地咒骂道。 他心里认定是元泰平怀恨在心,故意向秦绰透露的消息,因为这件事他只跟元泰平一个人讲过。 “好个狗贼,前脚坏老夫大事,后脚就敢夜闯秦府。哼,你是多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光线昏暗的房间内,大长老眼睛里突然射出两道凶光,语气森冷地自语道。 因为秦心如和苏谋的横死,他这些时日一直不敢掉以轻心,担心行凶之人是冲着秦家来的,为防凶徒夜闯秦府行凶,他晚上一直暗中守护着秦家。 刚刚一股似曾相识地气息突然翻过秦家院墙,闯进他的感知覆盖区域,他脑海里略一思索,就找到这股似曾相识的气息是谁的。 不是别人,正是元泰平。 夜闯秦府,还直奔秦如兰的住处。 这是要坏秦如兰的名节吗? 大长老当即火冒三丈,感觉元泰平实在是阴险歹毒之辈。 他哐当一声拉开房门,就要去拦击元泰平,并准备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秦家即便没了顶梁柱,也不是他一个阿猫阿狗能冒犯的。 但是刚出房门,他的目光猛地一颤,脚步陡然顿住。 院子中间竟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面对房门,负剑而立。 “周剑来!” 大长老认出院子里不请自来的家伙,神色不悦地喝了声,问道:“你来此作甚?” 他心中无比震惊,万万没想到周剑来的修为已经达到如此高度,竟然能瞒过他的感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竟从周剑来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是我告诉的秦绰。”周剑来开口说道。 他的话没头没尾,大长老一下没反应过来,条件性问道:“什么意思?” “您要扶持二小姐接任秦家家主之位的事是我告诉秦绰的,元泰平不知此事。”周剑来直视大长老的眼睛缓缓说道。 不等大长老开口,他接着说道:“入赘可以,改姓不行。欺负老实人,没意思。” “比武招亲您是知道的,招亲的条件您也是知道的,您始终未露面阻止,那便是默认了的。” “元泰平拼上性命登擂夺得魁首,又豁出性命去大牙杀了几十万大牙狗,然后带着满心欢喜回来,结果您一两句话就给打发了,天底下可没您这么欺负人的。” “悔婚可以。” “把元泰平帮秦家赢回来的房契地契全部拿出来,再公开对元泰平道歉。” “否则,此事不能了。” “呵呵”大长老气急而笑,道:“老夫承认,这件事老夫处理的有失偏颇,但——那又如何?就凭你们两个黄毛小儿,也敢挑衅老夫的权威。” 他并不是一个蛮横霸道的人,可是着实被周剑来的盛气凌人气到了,感觉周剑来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故而一时气怒说了不讲道理的狠话。 仓啷! 不曾想,周剑来丝毫不怵,竟直接拔剑相向。 “既然您不讲道理,那就只能跟您讲刀剑了。”周剑来手持魏王剑,夜幕下明亮的眸子里,十四道黄金真龙剑意璀璨生辉。 大长老目光一沉,在周剑来握剑的瞬间,周剑来给他的危险感突然增强数倍,以及周剑来身上锐气逼人的剑意,使他神情不由地凝重起来。 若不是因为身体负伤战力大损,他早就一巴掌把周剑来拍飞,哪里还跟他罗里吧嗦这个那个。 可事实是他身负重伤,眼下战力只比九重天境强一点。 这也是他步步小心发展秦家的根本原因之一,若他还是以前星辰境的战力,秦家依然可以在白云城横着走,压根不必在乎白云城任何一方势力。 此时面对盛气凌人的周剑来,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战斗直觉告诉他,周剑来不好对付。 骤然间,大长老心里生出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愤。 “呵,是不是觉得老夫身受重伤战力大损,就可以随便拿捏了?”大长老吐字如冰,表情森冷道。 周剑来道:“不是欺负您,是和您讲道理。” “讲道理?你们就是这样讲道理的吗?!一个拿剑强拦老夫,一个半夜三更强闯女子居所?!”大长老压低声音喝问道。 “您大可放心,元泰平不会进二小姐闺阁,只是想站在院子里和二小姐说两句话。” “若二小姐同意您的安排,我们转身就走,自此和秦家再无半点瓜葛。若二小姐不同意您的安排——” “你们将如何?”大长老喝问。 “我们即将进京受陛下封赏,届时金銮殿上求陛下赐一桩两情相悦的婚事,想来陛下肯定会成人之美,欣然答应。”周剑来道。 “你们将进京受陛下封赏?!”大长老神色震惊。 “您根本不知道元泰平为了杀十万大牙狗,究竟付出了多少汗水与鲜血,连陛下都为之动容的赫赫战功,到您这里却是狗屁不是。当真可笑。曾听大小姐说过,您也是穷苦出身,可是您似乎只知道悲叹自己,却不懂得怜悯他人。当真可悲。” 大长老脸色有些发白。 周剑来的两个当真,对他内心造成极大冲击。 一声可笑,一声可悲,让他感觉自己变成一个小人得志、仗势欺人、目中无人的烂人。 “实话告诉您,若不是念秦伯伯的恩情,我绝对会为元泰平讨一个说法。”周剑来道。 按照他的意思,如果秦家坚持悔婚,那么就必须像先前他说的那样,交出地契房契,并公开向元泰平道歉。 否则,刀剑底下见真章。 但是他不能不尊重元泰平的决定,元泰平说假若秦如兰否认这门婚事,那他转身就走,那就转身就走好了。 …… 夜已深,可是秦如兰心情沉重,难以入眠。 她站在窗边,神色哀伤地望着天上的繁星,想着小时候姐姐给她的故事。 姐姐告诉她,地上每死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 所以她望着星空,好想知道哪一颗是她父亲,哪一颗是大哥,哪一颗是姐姐。 可繁心点点,又去哪里寻得。 恍恍惚惚间,她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面貌丑陋的男人,但是却在擂台上舍生忘死救过她的人,为了她毅然要去杀十万大牙军为他父亲报仇的人。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据说南边与大牙军的战事,去年六七月份就已经落下帷幕,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杀十万大牙军。 他为什么一去杳无音信? 是还在为杀十万大牙军的承诺而拼搏努力,还是觉得自己杀不了十万大牙军,没脸回来,躲到哪个陌生的地方,娶妻生死过安稳日子去了? 亦或是已经在沙场上—— 秦如兰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下意识地把目光从星空中拉回,生怕看到属于那个丑陋男人的星星。 可是当她的目光从天上落下来时,那个丑陋男人的身影竟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他就站在窗外,似乎是刚来,又好似来了好一会了。 秦如兰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眼花了。 (感谢:老书虫阿庆和妖刀918的月票支持!) 第五百二十三章 君不负卿,卿必不负君 秦如兰揉了揉眼睛,发现窗外的身影还在。 又揉了揉,身影依然在。 这才确信自己没有眼花。 前一刻刚念想着的人,下一刻就出现在眼前,秦如兰心里顿时被巨大惊喜填充。 她急忙抬手捂住一张小嘴,生怕自己激动的叫出声,万一引来守夜的护卫,可就糟糕了。 不知为何,秦如兰发现元泰平这张残缺的脸已经完全没有第一次在擂台上见到时的那种恐怖瘆人的感觉。 “或许是想着想着就习惯了。” 秦如兰心中如是想,脸颊上悄悄爬上两片红晕。 可能是那日擂台比武,元泰平舍生忘死的守护,在她无助弱小的心灵里造成了太大的震撼,以至于这**个月的时间里,她脑海里总是会时不时冒出元泰平的身影。 起初的确会因为元泰平残缺的容貌和身体而害怕,但正如她心里说的,想着想着就习惯了。 “你终于回来了。” 二人对视良久,秦如兰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元泰平深吸一口气,奈住心中激动情绪,点头应道:“嗯,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秦如兰问道。 “春分前一天。”元泰平道。 秦如兰神色一怔,立刻问道:“那你怎么一直没来见我?我说过,无论你能不能杀十万大牙军,只要你活着回来就行。” 话一说出口,秦如兰的脸蛋刷的臊得通红。 觉得自己好似深闺怨女,恨不得立刻找个男人嫁出去的那种。 元泰平闻言心里顿时温暖如春,感觉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秦如兰心里还惦念着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其实来过。”元泰平说道。 “啊?什么时候?晚上?”秦如兰惊讶问道,还以为元泰平是晚上偷偷来过。 “不是。”元泰平摇头,道:“我回来的第一天就来府上拜见,想要见你,但是被令堂和大长老挡下了。本想借孤岛求生的机会见你一面,却因为诸多变故,没能见着你。” “他——他们为何挡你?”秦如兰脸上露出恐慌之色,嘴上闻着,可她心里已经猜出大概原因。 “令堂说你已经许配良人。”元泰平道。 “我没有。”秦如兰立刻摇头。 “大长老让我改姓入赘秦府,被我拒绝。”元泰平又道。 “为何?”秦如兰困惑不解,怕元泰平误会,她又马上补充道:“大长老为何会有这般要求?他从未对我说过。” “他想让你成为秦家下一任家主,为了尽可能堵上秦家人的嘴,所以要给秦家招一个愿意改姓入赘的上门女婿。” 元泰平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看见秦如兰瞪大的眼睛,他知道秦如兰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我去找大长老。”秦如兰转身就要从房间里出来。 “等一下。”元泰平急忙叫住她,道:“在下此次冒昧前来,是想问一问二小姐自己心中的想法。若二小姐愿意接受大长老的安排,那在下只能对二小姐说一声抱歉,什么条件在下都能接受,但改姓入赘不行。若二小姐仍然愿意委身下嫁元泰平,在下必想尽办法给二小姐一场光明正大的婚姻。” “我的想法便如那日我在擂台上对你说的:非君不嫁,此生无悔。” 秦如兰脸颊羞红,但仍然鼓足勇气不加犹豫地讲了出来,因为直觉告诉她,如果她犹豫不决,眼前这个男子就会主动从她的世界消失。 她不想失去,所以必须果决。 秦心如和苏谋的死让她感触颇深。 人活于世,悲喜无常,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明天是活是死,所以什么荣华富贵、权势尊荣,真的不重要,能真正开心幸福的活过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秦如兰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或许给不了她荣华富贵和权势尊荣,但他肯定能为她遮风挡雨,给她开心幸福的生活。 “不可否认,你的相貌确实有残缺,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真心,我相信嫁给你为妻,你能为我撑起遮风避雨的港湾,能让我每一天都活得开心快乐。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秦如兰说着说着不由地勾起了嘴角,俏红的脸蛋上露出甜蜜的笑容,似乎已经想象到嫁给元泰平后的幸福生活。 元泰平心中暖流横溢,整个人被浓浓的幸福所包裹,朝秦如兰深深地俯身一拜,字字如钉地保证道:“天地为证,元泰平在此立誓,此生必不负佳人期许,若有违誓言,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君不负卿,卿必不负君。”秦如兰隔窗拜身回礼。 元泰平只觉眼角突然生出麻痒难耐的感觉,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皮肉里钻爬,这种感觉他已经感受过两次,第一次是他跛脚恢复正常的时候,第二次是他歪嘴恢复正常的时候,而此时—— 他禁不住激动地抬手抚摸眼角,果然如他心中所想,他翻斜的眼角正在快速的恢复正常。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眼角已经和常人无异。 “你——你的眼?!还有你的嘴?” 秦如兰一眼就发现元泰平的变化,接着她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只是元泰平的眼不斜了,还有他的嘴也不歪了,禁不住小声惊呼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何刚才看元泰平第一眼时,感觉他的面貌比以前和蔼了许多,原来不尽是习惯了的缘故。 元泰平摸了摸眼角,而后笑道:“实不相瞒,我身上的残缺并非自娘胎里先天带出来的,而是后天遭诅咒迫害所致,随着修为的提升,我可以一点点破除诅咒,补全残缺的身体,最终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元泰平略有隐瞒。 他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因为眼角的复原真切地告诉他,秦如兰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若不是眼下置身秦府,大呼大叫引来人会对秦如兰的名节造成不好影响,他非得仰天大笑,好好痛快一番不可。 “那可真是太好了!”秦如兰闻言既惊讶又惊喜。 既由衷地为元泰平高兴,亦为自己高兴,毕竟在有得选择的情况下,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身躯有残缺。 “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你的背得达到何等修为才能康复?”秦如兰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现在已经是八重天境——” “啊!”秦如兰元泰平一声“八重天境”吓得失声惊呼,好在反应够快,急忙拿手捂住了嘴巴,否则深夜惊叫,定会引来守夜的护卫。 “八——八重天境?!”秦如兰一脸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瞪着元泰平。 “没错,是八重天境。”元泰平肯定地点点头,秦如兰的震惊模样让他颇有成就感。 “天呐,原来你才是我们白云城的第一奇才!”秦如兰惊讶道。 “可不敢!”元泰平急忙摆手。 秦如兰神色一暗,道:“苏家二哥哥已经死了,不过即便他活着,恐怕也远不是你的对手。” 她以为元泰平不敢以“第一”自居,是因为苏谋的存在。 却听元泰平说道:“苏谋确实算不上第一,他在孤岛上败给了小卒。不过我感觉周大哥比小卒更厉害一点,若非要争一个第一出来,我猜极可能是周大哥。” “啊?”秦如兰听着听着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她反应过来元泰平说的“小卒”指的极可能是张小卒,禁不住猜疑苏谋是被张小卒杀的,当即捂着嘴巴颤声道:“是——是张小卒杀——” “不是。”元泰平打断秦如兰的惊恐猜测,道:“苏谋败给了小卒后离开了孤岛,之后才被人杀害,我们是到了白云城后才听说苏谋被杀的消息。” “你和张小卒在一起?”秦如兰问道。 “忘记和你说了,我和周剑来、牛大娃和张小卒三人已经结拜为异性兄弟,周剑来是老大,牛大娃老二,张小卒老三,我是老么。”元泰平说道,怕秦如兰听了不喜,所以避开没提一半大寇的事。 “这次若不是三位好兄弟鼎力相助,我断不可能这么快就杀够十万大牙军为秦伯伯报仇。”元泰平感激道。 “天呐,你已经杀够了十万大牙军?!”秦如兰捂着嘴巴,震惊不已地惊呼道。 她忽然感觉好似长这么大遇到的所有震惊的事,加在一起也没今天这一会儿听到的多。 元泰平笑着点点头,道:“若不然哪有脸回来见小姐。不过大部分敌人是我在战场用计谋杀的,应该不算违规吧?” “当然不算违规。”秦如兰一口应道,“战场杀敌讲得就是布阵策略。” 随之她神色突然一暗,幽幽说道:“原来你竟是如此优秀,我差你太远了。” “呵呵,我就一莽夫罢了,哪有什么优秀可言。”元泰平憨笑着挠挠头,“承蒙二小姐不弃,实乃元泰平前世三生修来的天大福气。” “就你会说。”秦如兰嗔道。 “皆是肺腑之言。”元泰平道。 见秦如兰间依然有一点落寞之色,元泰平突然想起给秦如兰带来的礼物,当即打开纳物囊,说道:“我给你带了三件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话说出口他不禁感到几分汗颜,因为这三件小礼物没有一件是他的,全是他向张小卒讨要来的。 龙涎果、圣血、三倍功效的项坠和一百粒元始金丹。 元泰平靠近窗户,把东西一一摆在秦如兰面前的窗台上。 (感谢:哲秀丶的月票支持!) 第五百二十四章 以念御剑 “是你杀了大小姐和苏谋?!” 小院里,大长老的气息骤然凛冽起来,盯着周剑来厉声喝问。 周剑来手里的剑让他突然想起,秦心如和苏谋都是惨死在剑伤之下,并且一剑致命的利落伤口表明行凶者是一个用剑的高手,而周剑来恰是一个用剑的高手。 周剑来非但是一个用剑的高手,他还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因为秦心如和苏谋的存在是元泰平娶秦如兰的最大障碍,他一怒杀人为元泰平扫清障碍,完全解释得通。 不可否认,若遇到狠辣歹毒之辈,确实有这种可能。 但周剑来并不是这种人,这种事他不屑为之。 “他们不是我杀的。”周剑来语气平淡地回应道。 “那是谁杀的?!”大长老追问。 “我怎么知道。”周剑来没好气道。 “他们两个皆是死在利剑之下,而你恰有杀人的动机和能耐。并且你和元泰平刚回白云城,他们两个紧接着就遭遇不幸,天下间有这么巧的事吗?”大长老质问道。 周剑来气急而笑,道:“在我看来,大长老的杀人动机可比我强烈多了。” “你说什么?!”大长老闻言大怒。 “杀了苏谋和大小姐,废掉秦家二公子,再扶持性格软弱的秦二小姐接任秦家家主,如此一来秦家偌大的家业可就都落入您的手掌心了。好心机,好手段!”周剑来拍掌称赞。 他知道肯定不是大长老干的,但是谁让大长老先恶心他,那他就以牙还牙,也往大长老身上泼泼脏水,让他也品尝一下被人污蔑的滋味。 “竖子,恶口诳语,汝心险恶,罪当诛!”大长老被周剑来一番话气得胡子眉毛乱颤,眼珠子都快崩碎了,颤手指着周剑来大声叱骂。 比起秦绰那让他心凉半截的诛心之言,周剑来此番言语更是诛心,简直比杀人的刀子还要锋利。 瞧着大长老气急败坏的模样,周剑来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揶揄道:“通常情况下,声音越大表明越心虚。” “你——” 周剑来打断想要说话的大长老,道:“要不咱俩对薄公堂,让衙门里的官老爷和整个白云城的人评评,看大家是信您多一点,还是信我多一点?” 大长老气得身体直哆嗦,脸色煞白。 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人们肯定是更信周剑来的话。 首先,这是白云城各方势力愿意看到的,他们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一定会扇阴风点鬼火,大造舆论风波,乘机除掉他这个障碍。 其次,秦柳氏和秦绰,以及秦家其他人,即使相信苏谋和秦心如不是他杀的,也绝对不会再让他插手家族事务,因为流言可畏,他们不会不防。 咚咚咚—— 小院院门被敲响,接着传来询问声:“大长老,属下听见您院子里有异响,是不是有贼人闯入?” 大长老和周剑来的唇枪舌剑惊动了守夜的护卫。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怒气,回道:“老夫这里没事,你们继续保持警惕,不要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诺!”护卫应声退去。 未曾想护卫远去的脚步声刚一消失在耳边,大长老突然向周剑来暴起发难,十几步的距离瞬间就到近前,右掌裹挟着星辰之力拍向周剑来,观其架势是想一巴掌把周剑来拍在地上。 但周剑来反应丝毫不慢,魏王剑一声铮鸣,绽出十四道真龙剑气迎了上去。 大长老一掌当中携千般变化,欲突破周剑来的剑招,但他还是瞧低了周剑来的剑法,无论他的手掌如何变化,魏王剑的锋利剑刃总是挡在前方,绕不过避不开。 “破!” 大长老最终选择以星辰之力强压周剑来。 剑和掌碰撞在一起,周剑来脚下噔噔连退两大步,但他紧接着就原地踏定,正面硬接下了大长老这一掌。 大长老心神俱惊。 看见周剑来第一眼,他就感受到周剑来的不简单,尤其是当周剑来拔剑出鞘的时候,他进一步真切地感受到周剑来身上的压迫感,不由的神色凝重,不敢小觑周剑来,可真正交手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依然轻视了周剑来。 周剑来的剑法精湛高超,剑气霸道至极。 明明是自己力胜一筹,可大长老却有一种处在下风,随时会被周剑来的剑破开星辰之力,心惊肉跳的压迫感。 “此子修为虽不高,可剑意竟以达到摄人心神的可怕境界,当真了不得!”大长老心中禁不住惊叹连连。 可惊叹鬼惊叹,他手上完全不给周剑来缓劲的机会,右掌持续并加大力量猛压周剑来,同时左拳猛然轰出。 不跟周剑来拼剑术身法等乱七八糟的,就是要以简单粗暴的蛮力强压周剑来。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天鸿文好歹也是星辰大能,即便修为大减,使的也还是星辰之力,也还有强于半步大能的战力,强压你一个修为只有六重天境的小毛贼,还能阴沟里翻船不成? 周剑来不敢退,因为他脚下一退,正面必然会卸力,而正面卸力就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溃败,然后被大长老一巴掌拍在地上。 可是他又没有另一只手来抵抗大长老的拳头进攻。 眼看是要被大长老一拳轰飞落败的迹象。 然而周剑来的神情丝毫不慌,他既然敢正面硬接大长老的招式,心中自有硬接的把握。 他可不是刚接触战斗的雏鸟,没有战斗经验。 无数次的战场厮杀,早已让他拥有极具丰富的战斗经验,怎会犯下出了上招不考虑下招的低级错误。 只听仓啷一声。 山岳剑自万剑匣中飞射出来,巨剑顺势以开山之势劈向大长老。 大长老万没想到周剑来背上的剑匣里还藏着一剑,更没想到周剑来已经达到以念御剑的高超境界。 猝不及防下他的左拳被迫更改目标,往上迎向山岳剑。 砰! 拳剑碰撞,声如闷雷。 大长老感觉好似被一座山撞了一下,头顶这一剑和周剑来手中的剑,这两把剑的剑意完全不同。 一个是霸道至极,透着无所不斩的锋锐。 一个是浑厚沉重,有着重剑无锋的猛烈。 大长老突然有点后悔,心说早知道就不空手上了,若是持刀而上情况肯定好许多,甚至已经把周剑来拿下了也说不定,毕竟他所擅长的是刀。 砰砰砰—— “大长老,是否需要帮助?!” 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刚刚离开的护卫被打斗声引了回来,碍于大长老的身份,即便知道院子里正在战斗,也不敢冒然破门而入,遂一边拍门一边焦急询问,若大长老给出肯定答复,或者是没有答复,他们才会破门闯进去。 “别担心。” “是老夫的一位故友来访,我二人正在切磋武技。” “你们回去吧。” 大长老依然没有说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诺!”护卫再次应喏离开。 因为在他们眼里,大长老修为深不可测,他既然说没事,那肯定就没事。 “小子,休要得意!” “老夫今日便是拼着伤势复发,也要好好地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大长老横眉怒目,低沉着声音喝道。 周剑来往他身上泼的脏水,让他心里难以释怀,唯有揍周剑来一顿方能解心中闷气。 可就在他再次要对周剑来发动更加凶猛的攻击时,漆黑的夜空里突然落下两道身影。 确切点说是三道身影,两人一猿。 大长老心头一惊,拳掌一震,顺势后跃,和周剑来拉开距离。 周剑来手挽剑花,铮铮两声,利剑归鞘,看向来人笑问道:“你二人怎么来了?” “我师姐和哟哟回了雁城,我和大娃在柳家村呆的实在无聊,寻思着来找你和泰平喝酒,去你家没找到你们,便猜测你们是不是到这里来了,没想到还真被我们猜中了。”张小卒笑应道。 来人正是张小卒、牛大娃和黑猿。 张小卒回答完周剑来的问题,转身朝大长老俯身拜见,恭敬道:“晚辈见过前辈!” “见过前辈。”牛大娃礼貌性地跟着张小卒朝大长老行了一礼。 大长老微微点头致意,同时暗暗心惊。 别看张小卒和牛大娃一脸和气的模样,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汹涌气势一点也不和气,这是在变相警告他。 而他也确实被震住了。 因为若此三人联起手来,感觉告诉他,他扛不住。 “怎么打起来了?”张小卒问道。 周剑来道:“他讲理讲不过我,恼羞成怒。” “——”大长老闻言脑门上顿时冒起数道黑线,拂袖冷哼,没有搭茬。 因为他想了想,发现周剑来没有胡说,确实是他恼羞成怒先动的手。 张小卒看向大长老,禁不住皱眉问道:“前辈何必如此执着呢?就不能退一步,成全一对佳人吗?” “眼界太低,鼠目寸光罢了。”周剑来撇嘴道。 “小子,你说什么?!”大长老顿时火大。 周剑来冷笑,道:“你一心想着帮秦家度过这场难关,想着秦家的未来,想着让秦家重现辉煌,所以当你看到秦绰非可造之材,而二小姐反倒值得栽培后,你就钻进了牛角尖,想方设法地想让二小姐撑起秦家坍塌的大梁。难道你就没有静下心来细想一下,秦如兰真有资格继承秦家家主之位吗?” “女子虽然势弱,但是女子继承家业的例子在大禹却也是多不甚数。巾帼不让须眉,老夫相信二姑娘做得到。”大长老说道。 “听清楚,我问的是‘资格’,不是‘能力’。”周剑来道,“南境战事已经平息,相信官家的封赏即将传达各方。以秦伯伯和秦大哥的铁血功劳,秦家封爵那是铁板钉钉的事。 怎么,你打算让二小姐来接这个封赏吗? 女子继承家业的例子在大禹确实比比皆是,但是女子加官进爵却是鲜有,即便有那也是对帝国有大功劳的巾帼英雄,你觉得二小姐有资格来继承这份封赏吗?” “自——自是不能。”大长老表情刷的一下变得非常难看,他已经知道周剑来想说什么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一袋粗沙 秦家的这份封赏必须由秦绰来继承,一旦秦绰身袭爵位,秦家的家主必然是秦绰无疑。 谁敢不让秦绰当家主,那就是不把官家封赏的爵位当回事,藐视皇权,罪当杀头。 大长老恍然一怔,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了。 心里就想着秦正豪和大公子秦霍战死,秦家一下没了主心骨,家业很快就会被白云城各大势力瓜分吞没,得赶快想办法把秦家大梁挑起来,对抗各大势力的进攻。 心急之下被眼前的利益得失迷了眼,就跟魔障了一般,一头扎进去就没再走出来过。 鼠目寸光。 他不禁摇头苦笑,觉得周剑来说得倒也没错。 “人真不是你杀的?”大长老突然盯着周剑来再次问道。 “人肯定是你杀的。”周剑来应声道。 “滚滚滚——老夫要睡觉了。”大长老一言不合恼羞成怒,拂袖如赶苍蝇般驱赶张小卒三人。 张小卒三人自不会留下来自讨没趣,由牛大娃祭出风之域飞上高空,然后躲在漆黑的夜幕里听元泰平和秦如兰谈情说爱。 大长老回到房间,郁闷地连喝好几杯凉茶,喝着喝着突然把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嘴里叫骂道:“草,被小王八蛋诓了!” 他才反应过来,周剑来讲得看似非常在理,可一切都是基于官家赏赐爵位为前提,如若官家不给秦家封爵,那么周剑来说的就全他娘的是空话。 另外,南境战事虽平,可东西北三方还在乱着。 官家日理万机,指不定暂时抽不出时间对南境论功行赏,这万一拖个一两年的时间,秦家早就被白云城各大家族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周剑来给他画了张大油饼,他就美滋滋地呼哧呼哧啃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追出门外,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真的出了问题,他需要认真地捋一捋,思考一番。 …… 秦如兰被元泰平送给她的四样礼物吓坏了。 清香扑鼻,比她拳头还大的龙涎果。 一百粒元始金丹,她长这么大一共就才见过三粒,还都是在拍卖行拍卖的时候见到的。 一会洁白如雪,一会红如赤日的圣血,她只在古籍上见过。若不是圣血特征明显,她都认不出这是什么。 还有一枚具有神魂滋养功效的粉******项坠,这可是传说中的顶级宝物。 秦如兰吓得不敢收,反过来试探着问元泰平是不是打家劫舍去了,要不哪来的这笔巨大财富。 问得元泰平哭笑不得,最后不得不实话相告,这些宝贝都是张小卒给他的,保证来路正当,让她安心收下。 秦如兰听了后反而更不愿意收,说东西太贵重,催促元泰平赶快还给张小卒,还对元泰平谆谆告诫,便是结拜的好兄弟,也得心中有分寸,不能一味地索取,尤其是这么贵重的珍宝。 最后郑重其事地告诉元泰平,她秦如兰并非爱慕虚荣的女人,只要元泰平心里惦念着她,她就心满意足,无需用这些昂贵的东西哄她开心。 元泰平让她只管安心收下,就当是打土豪得来的。 可秦如兰就是不肯收。 然而当她听说元泰平已经吃了张小卒一颗龙涎果,服了张小卒一滴圣血,前后更是吃了张小卒两千多粒元始金丹后,她立刻就把四样东西收了起来。 元泰平困惑不解,问她为什么。 她回答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元泰平连连点头,感觉好有道理。 “可以跟我讲讲你这几个月的经历吗?” “当然。” 秦如兰手肘支在窗沿上,双手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听着元泰平讲述一个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元泰平盘腿坐在窗前的地上,娓娓讲述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凶险至极的经历自是被他略过。 一个讲,一个听。 少男少女尚未来得及反应,天已经不识趣地亮了。 “老四啊,差不多行了哈。再不开溜,等会被秦府护卫抓住,我敢保证肯定会把你打断双腿拖去游街示众。” 空中响起牛大娃的揶揄声。 窗里窗外的两个人冷不丁吓了一跳,条件性地顺声抬头望去,发现牛大娃三人正悬在半空中笑嘻嘻地俯视着他们。 元泰平表情一怔,旋即头冒黑线,咬着牙根问道:“不要告诉我,你们躲在上面偷听了一晚上。” “酒不错。”周剑来朝他扬扬手中的酒壶,接着咧嘴一笑,道:“你讲的也不错,比小酒馆里胡诌八扯的说书先生强多了。” 说完,三人相视大笑,肆无忌惮。 砰! 秦如兰羞臊地嘤咛一声,猛地关上窗户,觉得没法见人了。 元泰平朝半空中的三人狠狠竖起一根中指。 然后面朝窗户施礼告退,道:“二小姐,泰平即将动身去帝都,定会在金銮殿上求得陛下赐婚,再回来光明正大的迎娶小姐。万望保重身体,等吾归来。” “求得求不得,切莫强求。我心若磐石,盼君归来。此去路远,君且珍重。”秦如兰羞羞怯怯地声音从窗缝里传出。 “多谢小姐挂念。泰平,告退。”元泰平又施一礼,而后双膝下屈,蹬地冲天而起。 牛大娃操控风之域接住元泰平,四人一猿往北飞去。 …… 许久许久,秦如兰才好不容易平复下羞臊的情绪,然后用纳物囊装着四样宝贝出了院门,直奔大长老的小院。 当秦如兰把四样宝贝一件件摆到大长老的面前时,大长老的反应并不比秦如兰见到这四件宝贝时淡定,非但不,反而比秦如兰更加激动,因为他比秦如兰更加明白这些东西的价值。 “大长老,卖掉这些宝贝所得的钱足够缓解秦家的困境吗?”秦如兰问道。 “绰绰有余。” “但,一样也卖不得。”大长老摇头笑道。 “为何?”秦如兰不解。 “因为这些宝贝已经珍贵到无法用金银来衡量它们的价值。”大长老道,他偷偷咽了口唾沫,强忍心中的贪婪**,道:“这些都是你的私人物品,你快快收起来吧。” 秦如兰没有照做,而是看着大长老的眼睛说道:“大长老,我愿意为秦家的未来拼搏努力,但我不能当家主,秦家下一任家主只能是二哥哥。” “这是你的决定?”大长老问道。 “嗯”秦如兰非常肯定地点头。 “哎,既如此,老夫就不再强求于你。你去把你母亲和二哥哥叫来吧。”大长老叹了口气。 这也是他思考了一夜的决定,如果秦如兰不愿意接任家主,他就尽可能地扶持秦绰,尽人事听天命,只求问心无愧。 “好的。”秦如兰闻言脸上顿时展露笑容。 “等一下。”大长老叫住欲转身离去的秦如兰,指了指桌上的龙涎果和圣血,说道:“你把龙涎果和圣血服下,这种级别的宝贝不能被人知道,所以最好不要留。若不然不小心传扬出去,极可能给秦家招来灭顶之灾。” “啊?此等宝贝我服用了太可惜,不如大长老你用了吧。”秦如兰感觉自己服用龙涎果和圣血是暴殄天物。 大长老使劲瞪了她一眼,道:“让你服用你就服用,哪来这么多废话?!” 秦如兰最怕大长老瞪眼,忙嗫嚅着连连点头,先把圣血服下,又把龙涎果一口一口吃掉。 “项坠和元始金丹也收起来。”大长老道。 秦如兰拿起粉******玉坠,道:“您神魂受损,这玉坠给您用吧。” “不用。”大长老瓮声应道。 不是不想,而是粉******,这造型他实在消受不起。 还是老老实实用自己的玉佩吧,虽然功效比起粉******玉坠弱了一些,但好歹勉强够用。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效用。 大长老不由地皱起眉头。 …… 由于连日大雨,暮河涨大水,连接暮河两岸的双福大桥被大水淹没。 赵全和他的粮队被挡在暮河北岸足足十天,急得他两边嘴角全是水泡。 他此行是奉戚无为的命令来到暮河北面,富饶的七十二座主城收购粮食等物资,以缓解雁城以及雁南诸城的物资危机。 只需再熬两个月,等地里的庄稼收上来,旱灾之危才算勉强熬过去,那时候就能真正地松一口气了。 雁南的百姓正饿得嗷嗷叫,粮队购满了粮食却被大水挡住回家的路,赵全如何能不着急。 好在老天爷给面子,没有接连下个不停。 连晴三天,暮河的水面终于降了下去,双福桥的桥面露了出来。 等的望眼欲穿的赵全,第一时间下令出发,三万辆装满物资的马车顺利渡桥。 赵全高兴地仰天连笑数十声,发泄心中数日积郁的闷气。 然而由于大雨连绵,坚硬的路面早被雨水浸透,泥泞难行,以至于粮队行程缓慢。 赵全只能以走一步也比原地不动好来自我安慰。 有一辆马车深陷泥坑,几个大头兵怼着车屁股一阵吆喝,可是没把控好方向,生生把车给怼翻了。 幸而马车没有损坏,几个人三两下就把车重新装好。 “咦——”当中一人抱着装粮的麻袋惊咦一声,皱眉道:“这袋子里装的什么,怎么这么沉?” 说着他把麻袋担在车上,拿手隔着麻袋捏了捏,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惊恐着嗓音朝另外几人叫道:“哥几个,我——我怎么感觉麻袋里装——装的是粗——粗沙呢。” “别胡说,每一个麻袋都是我们自己人亲手装的,怎么可能装粗沙进去?”另一人板着脸呵斥道。 那人又捏了捏,一张脸已经扭成了哭丧脸,带着哭腔道:“真——真是沙子!” 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当即有人上前抓住袋口,道:“解开看看。” 袋口解开,几人探头往里一瞧,瞬间面无血色,麻袋里装的可不就是粗沙。 “赵将军,出事了!出大事了!” 惊恐的尖叫声撕裂晴空。 第五百二十六章 剿水贼 三万车粮食只剩下不到三千车,其他两万多车粮食全被装满粗沙的麻袋掉包。 赵全急火攻心,当场晕死过去。 四万将士也全都急红了眼,许多汉子甚至急得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战场上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的他们,此时却哭花了眼睛。 因为他们深知,这是救命的粮食。 哪怕是撒一粒,他们也不敢视而不见。 他们会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来,放在嘴边吹掉上面沾的灰尘,或放回袋子里,或扔到嘴巴里吃了。 只有真正饿过并饿怕了的人,才会懂得粮食的珍贵。 而他们恰是这样一群人。 此行他们肩负重任,因为雁城及雁南饥肠辘辘的百姓,全都在翘首以盼等着他们把粮食运回去救命,可是他们却把粮食运丢了。 可气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粮食怎么丢的,在哪里丢的。 每一麻袋粮食都是他们自己亲手装进麻袋,装满之后扎紧袋口,再以红漆涂染袋口,既是标记,亦是封口,就是怕被人偷梁换柱。 然而也正是红漆封口让他们麻痹大意,这一路上只检查红漆封口,却没有检查麻袋里的粮食。 一时间所有人都倍感无助和绝望。 赵全被将士被救醒过来。 他强压心中急火和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召集所有将官,进行紧急会议。 他们很快就锁定丢粮的位置。 粮队路过韶山城的拓州地界时,曾在一段官道上遭遇大雾侵袭。 当时雾气极大,能见度不足十步,并且覆盖面积极广,又因为是突起大雾,所以给粮队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那段官道紧挨着着一座名叫望渊湖的大湖。 当时是早晨八时左右,头天夜里刚下过一场大雨,湖面上水雾袅袅,飘到路上来也算正常。 再加上有惊无险,粮队顺利穿过雾区,一辆车也没有走丢,所以赵全及一干将士单单是如见奇景般啧啧称奇,并未往危险的地方想。 可现在粮食丢了,再回想起那场大雾,就不免觉得蹊跷诡异。 并且这一路上也仅有这一处地方可能丢粮。 因为将士们把粮食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夜里宿营的时候,即便赵全不吩咐,他们也会自觉的巡逻看守,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看得比金银珠宝还严实。 在这般严密看守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两万多车的粮食,便是大罗金仙也难做到。 最重要的一点讯息是,望渊湖上有水贼。 粮队途经拓州时,拓州节度使广景朔告诉过赵全望渊湖上有水贼的讯息,并领三千官兵要护送粮队,但是被赵全委婉拒绝。 赵全觉得没有必要,因为粮队本身就有一万骑兵护送,且每辆车赶车的车夫也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杀才,总共是四万骁勇战士,岂会怕区区水贼。 现在回想起来,赵全肠子都悔青了。 觉得当时要不是托大,接受广景朔的护送,说不定以广景朔对水贼的了解,就能避免这场灾祸。 “将军,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偷盗。”一个银甲校尉神色阴沉地说道。 “怎么说?”赵全问。 “两万七千多车粮食,咱们每车装十麻袋,一共就是二十七万多袋。若不是早有预谋,哪会有水贼会有这么麻袋?更别说麻袋的样式和咱们用的还一模一样,就连扎口的麻绳,封口的红漆都是一样的。” “末将敢用项上人头保证,绝对是早有预谋。”银甲校尉咬着钢牙,斩钉截铁地说道。 赵全和众将官闻言全都神色凝重地点头赞同。 又一将官皱眉说道:“我们路过雾区前后用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想在一个时辰内搬走二十七万多麻袋粮食,并且还要用装着粗沙的麻袋替换,这群水贼的规模可小不了。” “问题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搬走二十七万多袋粮食,多大的动静啊,而我们四万将士明明全都睁着眼睛,并且在赶着马车前行,可是全程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异样情况。实在诡异。”一人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道。 “毒,雾气里有毒。” 赵全沉声说道:“雾气大,视线极其受限,五步之外就是白茫茫一片,咱们虽有四万人,但每个人都如睁眼瞎一般。 水贼只需在某一段路上利用雾气向我们投毒,比如一些让人困乏或是失神的迷药,咱们从中毒到毒解,或许只感觉自己愣了一下神,因为四周一直是白茫茫的,所以即便是睡一觉也不会觉得自己走了很远。 但实际上我们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而水贼正是利用这段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了咱们的粮食。” “听将军这么一说,回想起来,经过雾区时我确实打了个盹,还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当时我只觉得自己是眯着眼睛点了下头,然后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后,并没有往心里去。”一人脸色难看道。 “若这么说,我好像也走了一下神。” “我也是。” …… 所有人脸色都禁不住难看起来,显然赵全的推断是对的,他们真的在经过雾区的过程中中了水贼的毒。 “将军,末将觉得此事不简单。” “准备充足,谋划精密,手段高明,有组织有纪律有实力,不像——不像是水贼能做到的。” “如果真是水贼做的,那这股水贼就太可怕了。” “末将建议立刻派人送信回雁城,把事情详细情况禀报城主大人。” 一位少校神情凝重道,他怀疑偷粮者另有其人,可是刚猜疑了一下就吓得止住了念头。 拓州地界,比水贼更厉害的,应该也只有官府了。 想到这他哪还敢继续猜想下去。 赵全点头道:“人要派,但粮食我们也得拼命找。不就是一伙水贼吗,灭了狗日的。传令,后队变前队,掉头回去。” …… 望渊湖,大的几乎没有边际。 水道四通八达,都是水贼逃命的道路。 拓州官府年年派兵清剿,可水贼滑溜无比,你来我散,你散我聚,把官兵耍的团团转。 官兵们剿着剿着也就没了心气,如今每年接到剿水贼的任务后,就会象征性地开船在望渊湖转一圈,再去湖内各个小岛上住十天半个月,最后打道回府。 望渊湖上一共有十八路水贼。 各路水贼既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 这半个月时间水贼们极其反常,全都躲在水寨里一步也不出来,就跟门外有瘟神,一出大门就会被染上似的。 这搞得过路的商队非常不习惯,交过路费找不到人,不交吧心里又不安,生怕水贼们秋后算账。 水贼们很安静,但有人不愿安静。 赵全带着四万将士杀了回来。 向拓州官府借了船只,准备清剿水贼夺回丢失的粮食。 不过赵全并没有大意,请拓州节度使派来一队三千人的水军,对四万将士进行紧急训练。 好在都是南方的兵,南方多水,没有几个旱鸭子,操练起来也算有个不错的基础。 再加上将士们个个急得眼珠子上全是血丝,都豁出命的练,五天高强度的训练颇有一些成效。 不过相比于正式水军,水上作战能力仍然差很多,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训练一年半载再去找粮食,若真到那时候,别说粮食,屎渣子恐怕都找不到一粒。 赵全命令操练得筋疲力尽的将士们好好休息两天,同时向十八路水贼发出警告,命令他们把偷的粮食还回来,否则杀无赦! 十八路水贼全都对赵全的警告不屑一顾。 望渊湖上岛屿很多,其中十八座最大的岛分别被十八路水贼占据,并筑成易守难攻的水寨,作为贼巢。 很久之前望渊湖上是没有水寨的,因为修筑水寨就等同于给了官府固定的清剿目标,但是官府已经十几年不作为,水贼们胆子越来越大,便占据岛屿修了水寨。 眼下却方便了赵全。 十八路水贼的不屑一顾,等来的是赵全的冷酷剿杀。 水贼们根本不明白这些粮食在四万将士心中的重要程度,那是他们舍弃性命也要夺回来的宝贝。 只用一天时间,赵全带领四万将士接连攻克两座水寨,剿灭水贼一万多人,但损失同样惨重,没了一千多骁勇将士。 以一千多人歼灭一万多人,看似是大胜,实则并不是。 可要知道,这四万将士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杀才,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个个骁勇善战,若是在他们擅长的陆地上作战,就凭这些水贼的羸弱战力,哪需要出动四万人,只需出动一千骑就能轻易灭了这一万多人,并且战损肯定微乎其微。 所以折损一千多将士,让赵全杀红了眼,传令下去不接受投降,不要俘虏,全部杀无赦! 两战夺回五千多袋粮食,以及这两路水贼积攒的粮食物资和金银珠宝。 事实证明,粮食确实是水贼抢的。 十八路水贼还剩十六路。 第二日,攻下三座水寨。 剿灭水贼两万余人,己方战损两千五百。 夺回八千多袋粮食,及大量物资和金银珠宝。 十八路水贼还剩十三路。 第三日,攻下五座水寨。 剿灭水贼五万余人,己方战损四千八百。 夺回一万六千多袋粮食,及大量物资和金银珠宝。 十八路水贼还剩八路。 三天灭十路水贼,不留一个活口。 剩下的八路水贼似大梦初醒一般,这才反应过来赵全及其军队的可怕。 水贼们不懂什么是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但他们知道赵全和他的军队是来找他们干命的,不死不休的那种。 大敌当前,剩下八路水贼顿时沆瀣一气,结成同盟。 第四日,赵全和三万将士被十余万水贼围困在湖面上。 水贼们并不傻,没有龟缩在寨子里死守,而是主动出击,选择在他们擅长的水上作战,准备和赵全干一仗。 战前谈判不欢而散。 水贼竟然让赵全交出清剿的粮食和所有财富,气得赵全差点笑岔了气。 赵全让水贼交出抢夺的粮食,自觉占据优势的水贼哪肯答应。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一点粮食罢了 战前谈判不欢而散,战斗很快打响。 战况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一具具尸体沉入湖底,血水很快染红了湖面。 一艘艘战船被水贼凿沉,将士们一旦落水,很快就会被水贼拽进水底,但他们死之前一定会拉上敌人一起陪葬。 哪怕用牙咬,也要从水贼身上撕一块肉下来。 水贼们何曾见过如此凶残的战斗,许多人都吓破了胆,畏惧不前。 将士们却是悍然无惧,越战越勇。 怎奈何敌众我寡,且水贼们又耍起了奸猾,不再正面强攻,转为水下作战,一艘艘地凿沉战船。 “狗官,速速放下武器投降,然后交出所掠财富,讨得大爷们开心后,放尔等一条生路!”一个络腮胡男人手持长刀,站在战船的桅杆上,隔空朝赵全喊道。 赵全冷笑,道:“无知水贼,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战斗至今我雁城儿郎可有一个怯战的孬种? 老子告诉你,雁城将士的战斗只有胜利和死亡,今天要么是被你们灭了,要么就是我们灭了你们。” 络腮胡男人听见赵全的话,眼角抽了抽,脸色有些难看。 正如赵全所说,战斗至此,他确实没有看到一位将士怯战,这和他认识的那群贪生怕死的拓州官兵大有不同,眼前这群不善水战的雁城兵全都悍不畏死。 这和拓州的那位大人说的可完全不同。 什么望着泱泱湖水无可奈何,什么瘦巴巴病恹恹的没有战斗力,什么打两仗就会乖乖夹着尾巴逃回南境,什么—— 狗日的,全都是骗人的。 这分明是一支战斗经验丰富,战斗力惊人,打起仗来不死不休的精锐作战部队。 感觉告诉络腮胡男人,他们极可能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为了一点粮食招惹来这样的敌人,实在太不划算。 可是他们也无可奈何,若不是拓州那位大人威逼利诱,他们十八路水贼打死也不敢联手劫掠一支有一万骑兵护卫的官家粮队,而且单凭他们也没有能力劫掠这样一支粮队。 最后大头被人拿走了,只留下个零头让他们十八家分,现在还要让他们承受对方的全部怒火,心里说不出的憋屈窝火。 见赵全既不肯缴械投降,甚至都没有撤退的意思,似乎今天真要拼死在这里,络腮胡男人突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难不成真要把这几万雁城兵灭在望渊湖上吗? 正在络腮胡男人犹豫不决之时,一只小船靠在了大船上,爬上来一个水贼打扮的人。 若是细心的人看到此人,只一眼便能知道他肯定不是水贼,因为此人肤白肉细,虽穿着水贼的衣服,可却没有一点水贼的样子。 这人径直走到桅杆下,大声咳了两声。 络腮胡男人看到他,立刻从桅杆上跳下来,低声问道:“不知大人有何指示?” “大人让你们全力以赴,不留活口。战斗结束后,速度收拾行囊回家种地去,躲个两三年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遵命!” 这人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多说一句闲话。 络腮胡男人苦笑摇头,知道眼下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局面,于是下达了全力进攻的命令。 与此同时,另外七路水军的大当家也得到了同样的命令,他们全都做出和络腮胡男人同样的决定。 因为灭了眼前这几万官军,他们躲起来的话,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可若不遵从那位大人的命令,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一盏茶后,水贼的攻势陡然猛烈起来。 “大人,撤吧。” “现在撤还来得及,再等一会,恐怕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了。”副官在赵全耳边小声说道。 赵全目眦欲裂,叹了口气,道:“是我小瞧了水战。狗日的,这要是在陆地上,老子早把他们灭了。传令,撤退!” 虽无奈、不甘,却无可奈何,总不能明知不可战胜还让战士们死战吧。 “狗官,今儿你走不了了!” “统统给本大爷沉到湖里喂鱼去!” “靠上去!靠上去!” 水贼们疯了一般,或直接操控大船撞向官船,或抛出铁索钩镰勾住,同时有大量水贼拿着凿子跃入水中,潜入船底拼命地凿船。 水贼的疯狂让赵全及一干将官们脸色发白。 前三天他们打了水贼一个措手不及,接连的胜利让他们觉得水战也不过如此,然而眼前这一战才让他们见识到水战的凶险,这是完全不同于陆战的战斗。 一艘艘贼船撞上来,一根根铁索钩爪勾上来,一艘艘战船被凿穿慢慢下沉—— 水贼就像鬓狗一般,死咬不放。 “哈哈——” 赵全一双赤红的眼珠扫视战场,突然仰天大笑,嘶吼道:“儿郎们,贼人不让我们退,那就杀个痛快吧!” “反正回去也无颜见雁南百姓,不如就把这身无用的臭皮囊丢在湖里喂鱼!” “杀!” 战斗的惨烈程度再次升级,双方全都杀红了眼。 将士们死伤惨重,水贼死伤更惨。 但水贼人多。 “狗官,不过是一点粮食罢了,丢就丢了,何至于此?!” “杀成这样,你就高兴了吗?” “啊?!” 一个水贼首领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势力,就这样毁于一旦,并且接下来几年还得离开望渊湖躲起来,他几近气炸肝肺,朝赵全愤怒咆哮嘶吼。 “哈哈,好一个一点粮食罢了!” “狗贼,你可知道就因为你们抢了这些粮食,雁南就得饿死数百万,甚至更多的穷苦百姓。” “你们抢的是粮食吗?你们抢的是雁南百姓的命!” “等着吧,过不了多久雁城的数十万大军就会杀过来。老子用人头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会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儿郎们,杀!让这群宵小鼠辈见识见识我们雁城男儿的铁血风采,杀破他们的狗胆!” 赵全一边疯狂杀戮一边怒吼道。 “切!” “危言耸听!” “就算雁城的数十万大军真的杀来,也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去。” 水贼首领不屑冷笑,压根不信赵全的话。 他们从未去过南境,根本不知南境经历了怎样的灾难,自然不知粮食对南境百姓有多重要。 “看来今日我们必然是要死在这望渊湖上了,临死之前能不能让我们做个明白鬼,究竟是谁抢了我们的粮食?”那位怀疑抢粮者另有其人的少校大声问道。 “死都死了,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水贼首领喝道。 “呵,看来果真另有其人!”少校冷笑,水贼首领虽未回答他的问题,但也等于变相告诉他,确实有人在背后指使水贼抢粮。 他眼珠子一转,问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定是拓州节度使指使广景朔指使的你们。”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一个不经诈的水贼首领脸色大变地喝问。 少校闻言反倒愣住。 他不过是随口报出一个大官的名字,想看看水贼首领的反应,若水贼首领没有反应,他就接着说拓州府台,若还是没有反应,就再说其他大官,万没想到一张口就误打误撞找到了幕后正主。 “狗日的广景朔!” “此贼定是大牙奸细!” 赵全破口大骂,他无法相信广景朔会为了钱这么做,故而第一反应就是广景朔是大牙伪装的奸细,想要害南境百姓。 望渊湖岸边,一处视线偏僻的位置,广景朔坐在轿子里,车帘挑开一角,透过挑开的缝隙望着极远处湖面上的惨烈战斗。 他脸色极其难看,因为眼下的局面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觉得一切做得天衣无缝,赵全唯有到了雁城解开麻袋,才会发现粮食被掉包,未曾想赵全发现的这么快。 他以为赵全只有一万骑兵,未曾想赶车的车夫全是精兵。 他以为赵全会望洋兴叹,未曾想赵全杀气如此之重,一言不合就下湖剿水贼。 他以为赵全和他麾下的四万战士,在水上战力孱弱,会被水贼打得丢盔弃甲,最后灰溜溜地逃回雁城,未曾想他们竟如此骁勇善战。 他以为—— 他以为的太多太多,但一切都没有按照他以为的发展。 只因他不知道,这些粮食对于眼下的南境代表着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南境闹了一年旱灾,可谁都不知道旱灾究竟在南境干了什么,安于享乐、无灾无忧的他们,对旱灾的理解实在太匮乏,想象不到旱灾造成的可怕灾难。 所以他们不会懂得粮食究竟有多珍贵,不会懂得一口粮食一条命是什么意思。 广景朔不知道也不懂,他只知道赵全和他的四万将士必须交代在望渊湖,然后再把一切罪责都推给水贼,否则死的就是他广景朔。 于是他下令给各路水贼首领,命令他们灭了赵全。 望着湖面上水贼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广景朔得意地勾起嘴角,同时眼睛里闪过一抹凶光,他已经安排好人手,等赵全一灭,就是各路水贼首领的死期。 除掉水贼首领,就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他即可高枕无忧矣。 …… “将军——” 赵全的副官胸口被水贼一箭射穿,他咧着染血的大口朝赵全怒喊:“末将先走一步了!” 说完,一刀砍翻面前扑来的两个水贼,仰天大笑两声,仰面跌倒在甲板上。 “你且先行,老子再杀一会!”赵全龇牙笑道。 已经是必死之心,便就没了死亡的恐惧。 赵全如此,将士们亦如此。 自始至终没有一人怯战。 水贼首领无不看得汗毛倒竖,他们瞧得真切,这些官军脸上完全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便是被乱刀砍死,他们脸上都挂着一股子傲气,是对他们水贼发自骨子里的不屑。 他们觉得与这些官军相比,拓州的官兵根本就是渣渣。 “老子送你上路!” “让你死得体面些!” 一个水贼首领忍不住出手,手持利剑踏水而驰,扑向赵全所在的位置。 “你不配!”赵全不屑冷哼,长刀砍翻面前的水贼,跃下战船迎了上去。 二人在水面上戮战一百多回合,赵全略胜一筹,一刀将水贼首领脑袋砍落。 噗! 一支没有声音的利箭贯穿了赵全的胸膛,距离他的心脏只差一寸的距离。 射箭的是另外一个水贼首领。 他嘴角挂着冷笑,再次张弓搭箭。 赵全嘴里大口咳血,想扑过去宰了这家伙,但是体内力量突然一空,已是力竭,身体往前一个趔趄,啪的一声摔在湖面上,沉了下去。 “就这样结束了吗?” “结束了!” 赵全自问自答,不甘地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他绝望之际,身体下方突然凭空涌来一股力量,托住他的身体把他推出了水面。 咔—— 奇怪的声音在赵全耳边响起,有点像瓷片炸裂的声音,但细听又不是。紧接着他的身下突然涌上来刺骨的寒气,他的手触摸到坚硬的冰冷。 “冰?” 一个字在赵全脑海里冒出,他猛然睁开沉重的眼皮,双臂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目光往四周扫去,只看见被血水染红的湖面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结冰,落在湖水里尚有一口气在的将士和他一样,全都被托出水面,而水里的水贼却被封到了冰层下面。 第五百二十八章 扭转战局 咔咔咔—— 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冰封湖面。 面积不足千里,连百里都不到。 但刚好封了整个战场。 湖里的水贼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冻结在七尺多厚的冰层里,很快就气绝身亡。 “哈——哈哈——” 绝处逢生,赵全咧着血盆大口仰天狂笑。 一支利箭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眼前,距他的额头只有一尺之距,他想要闪躲,可体内力竭,使不出力气。 赵全知道自己即将被这支利箭贯穿脑袋,所以他笑得格外灿烂,因为笑着死比哭着死好看。 但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侧,一把抓住了离他脑门只有一寸之距的利箭。 “哈哈,小卒兄弟!”赵全望着从天而降救他一命的身影,既惊且喜地叫道。 “赵大哥,张嘴。”张小卒道,手里捏着两粒元始金丹送到赵全嘴边。 赵全也没细看张小卒手里捏的是什么丹药,心知肯定不是毒药,是以立刻张口接住两粒元始金丹吞服下去,可下一刻脸色大变,瞪着张小卒惊问道:“你丫给我吃了什么?” “元始金丹啊,怎么了?”张小卒表情困惑。 若不是须弥芥子里没有毒药,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因为赵全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狗——狗日的哟!”赵全嘴唇直哆嗦,跳脚骂道:“元始金丹你一下给老子吃两颗?!要亲命了啊!” “杀!杀!杀!” 赵全提刀杀了出去,生龙活虎,就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 事实上两粒元始金丹入肚,比吃了十全大补丸凶猛多了,狂暴的灵力在他体内汹涌肆虐,胀得他感觉身体即将爆开。 他必须尽快把多余的灵力发泄出来,否则经脉气海都得遭一番大罪。 “——”望着跟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的赵全,张小卒尴尬地摸摸鼻尖,嘟囔道:“就才两粒而已,我一次吃个七八粒都没多大感觉。” 与此同时,冰层砰的一声剧烈震动。 十丈多高的牛大娃自天上坠落,他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晶,如铠甲一般。 白色的冰寒气流从他体内嘶嘶流淌出来,顺着冰晶表面往脚下流淌,而后没入脚下的冰层里,使得冰层愈加厚重坚硬。 黑猿坐在牛大娃宽阔的肩膀上,惬意地嚼着元始金丹,丝毫不受牛大娃身上的寒气影响。 牛大娃这些时日一口一个“猿爷”,舌绽莲花,马屁一个接一个,把黑猿拍得********。 黑猿一高兴,直接以类似于妖兽传承的方式传授给牛大娃诸多元素奥义,让牛大娃战力突飞猛进。 羡慕得张小卒三人跟着一口一个“猿爷”的叫着。 怎奈何他们不是妖修,不能像牛大娃那样真切地接受黑猿的力量感悟,而黑猿又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压根不愿意掰开揉碎了,细细地讲授给他们听。 搞得张小卒三人很郁闷,感觉“猿爷”白叫了。 牛大娃得到黑猿传授的元素奥义,只感觉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对诸多元素领域的理解和掌控,升华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此刻他就像一头冰晶巨兽,带着极寒降落在湖面上,冰冻了整个战场。 超过一半的水贼正在水里作战,没有一人幸免,全被冻在了冰层里。 当! 当! 有水贼跳下战船,以利刃砍击冰面,想要破开冰层,把冻在里面的同伴救出来。 可是他们的利刃砍在冰面上,就像砍在坚硬的钢铁上一样,声音震耳,火星四溅。 刀刃、剑刃没几下就砍卷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冰层,而是融合了数种元素力量的冰层。 水贼被十丈多高的牛大娃吓破了肝胆。 面对这样一个恐怖的庞然大物,他们已经不知道战斗该如何进行下去。 叮! 无声的利箭射在牛大娃胸口上,却连他体表的冰晶都射不透。 射箭的水贼首领神情大变,纵身跃下战船,踏着冰面头也不回地逃走。 噗! 嗤! 周剑来手执残魂剑,携滔天煞气,化作魔神,踏上水贼的战船,无情收割起水贼的性命。 轰! 砰! 元泰平挥斩妖刀,横亘天空的巨大刀影斩落,把一艘艘水贼战船砍碎。 冰冷无光的妖刀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一刀斩下,天地失色,黑暗降临四方。 此刀是张小卒见过最重的刀,它已经由九百八十一斤变成了九千八百一十斤。 元泰平拿在手里轻若鸿毛。 可张小卒前几天试了一下,猝不及防,差点被它拽着从天空栽下来。 雁城将士军心振奋,一时间喊杀震天。 刚才在水上作战,他们一身勇武难以施展,此刻脚踏实地,尽管滑溜了一点,但十成战力总算能发挥出七八成。 水贼们离了水,就只剩贼了。 贼遇到兵,还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精兵,还是满腹憋屈、愤怒和仇恨将要发泄的精兵,场面可想而知。 战场一下呈现出一面倒的情况,由对战变成了屠戮。 水贼可没有雁城将士的铮铮傲骨,下破肝胆后纷纷丢掉兵器跪地求饶,但回答他们的是雁城将士充满愤怒和仇恨的战刀。 活着的人要为死去的人报仇,可是杀再多的水贼他们也难解心头怨恨。 他们并肩作战的好兄弟,没有死在大牙狗手里,没有死在叛军的手里,竟死在一群.奸猾的水贼手里,死的冤啊。 水贼首领见势不妙,全部逃之夭夭。 但是跑得越快,死得也越快。 呜—— 一支近乎一丈长的巨大冰箭,随着牛大娃手指的松动破空而去,撕裂空气的尖锐破空声令人毛骨悚然。 噗! 冰箭穿透那个使弓的水贼首领的身体,将其钉在冰面上,只挣扎了几下便没了生机。 刚才他射了牛大娃一箭,结果未能破开牛大娃的冰晶防御。现在牛大娃礼尚往来回了他一箭,他却毫无招架之力。 牛大娃的目光在他尸体上一扫而过,接着张弓搭箭,瞄向下一个跑远的水贼。 大弓器魂尚未被唤醒,但是在牛大娃手里,配合他新领悟的元素手段,威力已然非常恐怖。 当! 张小卒骨刀横扫,拦下了络腮胡男人。 “小子,休要多管闲事,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络腮胡男人表情狰狞,恶狠狠地警告张小卒,但是他心里却已经慌乱不已,恨不得立刻逃离这是非之地。 张小卒理也不理,挥刀压了上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络腮胡男人目光一沉,气海内的真元力顿时暴涌出来,手中一柄九环大刀倾周身之力劈向张小卒。 他着急跑路,不愿恋战,故而一出招就是全力,想要斩掉张小卒。 这一招力劈山岳是他的成名绝技,一刀下去有开天裂地之威,望渊湖上无敌手。 所以当他看见张小卒竟然不闪不避,要和他硬拼正面力量时,他的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狰狞冷笑,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张小卒。 然而双刀正面碰撞在一起,他的脸色顿时似吃了狗屎一般难看。 九环大刀脱手飞了出去,双手虎口崩裂,鲜血直流,双臂被巨大的冲撞力震得几乎失去知觉,并不受控制地颤抖。 正面交锋他从未败过,这是第一次,并且是败得惨不忍睹。 他脚下噔噔后退,尚未稳住身体,张小卒的第二刀紧接而至,当头劈下,要把他一劈两半。 “少侠饶命!”络腮胡男人哀声求饶。 张小卒不予理会。 “我是拓州节度使大人的人,你不能杀我!”络腮胡男人脚下打滑,一屁股摔在地上,一边蹬腿后撤一边急切大叫,声音里已经带上惊恐的哭腔。 张小卒的刀顿都没顿一下,干净利落地劈了下去。 “小卒兄弟,刀下留人!”赵全急切的喊声传来。 张小卒的刀这才猛然止住。 锋利的刀刃已然切进络腮胡男人额头的皮肤,赵全的声音再晚到一点时间,络腮胡男人的小命就没了。 殷红的血液从络腮胡男人额头的细微伤口流出,顺着他的眉心滑落,最终流进嘴角。 络腮胡男人瘫坐在湖面上,身体因为过度恐惧如筛筐般抖个不停。 作威作福的舒服日子过久了,他身上早就没了当初打地盘时那股不怕死的狠劲。 这场持续了三个多时辰的惨烈战斗终于渐渐落下帷幕。 …… “回禀大人,水贼全军——全军覆没!” 有水贼模样打扮的人,划着小船登上岸边,急跑进岸边的小树林里,朝广景朔的坐轿跪地禀报。 “什么?!”广景朔闻言吓了一跳。 “雁城兵得高人相助,扭转了战局。”探子说道。 “是那个巨人吗?”广景朔指着极远处的战场问道。 虽然隔得极远,但牛大娃身躯极其高大,广景朔想看不到他都难。 “是,此巨人一到战场就冰封了整个战场,水里作战的水贼直接被冻进冰层活活憋死。雁城兵脚踏冰面,战斗力强悍至极,剩下的水贼根本不是对手,短短一会就被屠戮殆尽。” “另外还有三个战力同样恐怖的人和巨人同时到达战场,把水贼中的高手全部斩杀,其中青鱼帮、蟹子帮、蛤蟆帮和白条帮的大当家全被生擒。” “该死!”广景朔甫一听到水贼首领被生擒的消息,脸色当即异常难看,急促命令道:“速速回城!” “是!” 广景朔一颗心砰砰猛跳,他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身体就是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直到一刻钟后慌张的情绪才缓缓平复下来。 “别怕!” “不用慌张!” 广景朔安抚自己,深吸一口气道:“他们找不到一点实质性的证据,我只需一口咬定水贼血口喷人即可。老子乃拓州节度使,没有实质证据,量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汝大人啊,你可把我害惨了哟!” …… “是拓州节度使广景朔逼我们这么做的。” “对,是哪个老王八蛋逼我们做的。夺粮计划是他出的,麻袋是他提供的,迷药也是他给的,他还出动了大量船只和人手。”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诸位官爷,诸位好汉,给一条活路吧。” 赵全及一干人听着水贼首领的招供,无不脸色铁青,气得身体直颤。 “王八蛋!” 赵全破口大骂,喝问道:“广景朔为什么要抢我们粮食?!” (感谢:一个有灵魂的读者的月票支持!)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头裹白巾 “父亲,孩儿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并且总是心绪难宁,您说拓州会不会出事了?” 韶山城,沾州。 汝家,汝俊晤的书房内。 汝恒一脸焦虑不安的表情,站在父亲汝俊晤的书桌前,压着嗓子,小声诉说心中的忧虑。 沾州在拓州东面,是苏皇大帝赏赐给汝家的封地。 大苏律,府城可屯兵一万五千,州城可屯兵三万,主城可屯兵五万。 若超过这个数,则以揽兵造反的罪名论处相关官员,罪诛九族,不可赦。 沾州作为一座州城,按大苏律只允许屯兵三万,但因为它是汝家封地,有开国将军汝成周坐镇,所以沾州可屯兵五万。 就像白云城有苏翰举在,白云城的守城军只能有五万,但是苏翰举却可以拥有十万私家军。 这是苏皇大帝的特敕。 若无此特敕,苏阳哪敢招募红甲骑兵。 七十二座中央城拥簇着帝都。 在这七十二座中央城最外围,隔一段地界就有一座像沾州这样的州城或主城,皆是由赫赫有名的将军坐镇其中。 这就相当于大苏帝国的第二道边境防线。 若遭遇重大战事,边境第一道防线被破,那么这第二道防线就会迅速构筑起来,抵御强敌。 但这些年朝中文官对这第二道防线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 说眼下王朝昌盛繁荣,天下太平祥和,应该适当收回将军们手中的兵权,以及减少各州府的屯兵数量,从而减少每年的军需开支,把节省下来的钱银投入到农牧业发展中,使王朝愈加昌盛繁荣。 兵权可是将门世家的命.根子,文官要砍他们的命.根子,他们岂能答应,于是便和文官在朝堂上争论不休,背地里互相使绊子,斗的不可开交。 可是拼唇枪舌剑、腹黑耍阴招,武将哪里是文官的对手,所以这些年争斗下来一直是输多胜少,吃了太多的亏。 好在有苏翰林钳制着,否则武将早被腹黑的文官给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当然,也幸好有苏翰林钳制着,不然文官早被武将们揍得屎尿横流,怕是连大门都不敢出一步。 但去年至今,受了几十年窝囊气的武将们终于打了一回翻身仗。 帝国四境战乱,武将们个个端起了架子,朝堂上都不拿正眼瞧文官,全是眼看天,用俩黑鼻孔对着一群文官。 文官们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是不敢说话,因为说话就是“你行你上啊”。 有一老臣不服,说“我上就我上”,还真穿上冰冷坚硬的战甲领兵出征。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骑马走了不到三十里路,被四五十斤重的战甲坠下马,摔死在平坦的官道上。 差点没把武将们笑死在朝堂上。 文官们则像被拔光鲜艳羽毛的鸟雀,羞臊的不敢抬头,并且把这件事列为禁忌话题。 “慌什么!”汝俊晤目光从手中书卷移开,肃着脸瞪了汝恒一眼,不悦呵斥道。 “孩儿是怕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汝俊晤打断汝恒的话,道:“你只需要把我交代的事做好就行。” “您交代的事孩儿皆以安排妥当,保证不会有半点差错。”汝恒应道,顿了顿终究是忍不住,说出心中担忧:“孩儿就是怕万一事情查到广大人头上,广大人扛不住把咱们供出来。” 汝俊晤瞅着汝恒愁眉不展的样子,觉得有必要把这事给汝恒理顺了,让他心里亮堂起来,否则这小子见天的自己吓自己,可别吓出什么毛病来。 遂放下手中书卷说道:“你想多了。” “不过是一点粮食罢了,难不成雁城还能为了这点粮食,把几十万守城军开来不成?” “顶多就是派一两万人马过来,问题是雁城没有水军,所以派来的只可能是骑兵。可是骑兵有什么用?骑兵能对付水贼吗?” “不能。” “那么想对付望渊湖的水贼,他们只能求助于广景朔。到时候只要广景朔出兵把水贼剿了,然后从水贼老巢里搜出粮食,这事就铁板钉钉是水贼干的了。” “至于水贼老巢里为什么只有那么一点粮食?其他粮食去哪里了?想知道答案只能去湖底问水鬼了。” “你看,事情就这么简单,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就算有万一,查到广景朔头上,他们有什么证据给广景朔定罪?” “广景朔和他的人从头到尾完全没有插手此事,所以他们就算把拓州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广景朔的罪证。难不成就凭水贼头目的几句话?那不是搞笑吗?” “唯一可查的一条线就是麻袋这条线,所以你只要把这条线掐断,他们就是查破天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汝俊晤轻捋山羊胡,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您放心,和麻袋有关的人全都已经——”汝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经他父亲这么一分析,他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踏实地放回原位,脸上反露出阴冷的笑容,道:“丢失这批粮食虽不能对戚无为造成致命打击,但肯定够他喝一壶的。只可惜不能当着面告诉他是咱们干的,否则看着他精彩的表情,那才畅快。” “呵呵,他如果够聪明,迟早会琢磨明白的,但没有证据,能奈我们如何?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哈哈——”汝俊晤开心大笑道,心里荡起报复的快感。 他在雁城受了奇耻大辱,奈何不敢找张小卒算账,便把一切都怪罪到戚无为的头上,于是就琢磨出这个法子报复戚无为一下,顺带着还能为汝家的私军屯一批军粮。 要说这父子俩也是胆大包天,因为这事如果被查清,绝对是杀头的重罪,甚至可能牵连整个家族。 不过胆大包天的事他们干多了,不差这一件。 “报!” 院门外有人高声通报。 这间院子是汝俊晤的书房重地,院门口有兵卫看守,无论有多么重要的事都得经汝俊晤点头允许方能入院禀报。 所以不是紧要的事一般不会通禀到这里来,即便会也大多是守在门口,等汝俊晤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再禀报。 而像这样高声通报的,多是要紧的事。 “进来!” 汝俊晤微皱眉头应声道,声音不大,但刚好能传到院门外。 很快就有一个士兵推门进入书房,往前跨三步,单膝跪地,禀报道:“禀将军,望渊湖的水贼被剿灭了,并且有四个水贼首领被生擒。” 汝俊晤听到前半句并不意外,因为这是他预料中的事,望渊湖的水贼一定会被剿灭,并且是不留活口那种。 可当他听完后半句,惊得一下从座椅里站了起来,急声问道:“是何人所为?!”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如果是广景朔剿的水贼,那一定不会留活口,即便要留活口,也断不会留水贼首领。 所以他一听水贼首领被生擒,就立即知道水贼肯定不是广景朔剿的。 “是雁城兵所为。”士兵答道。 汝俊晤眉头一拧,道:“把事情前后详细说一遍。” 士兵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把探听到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 “那半路杀出来扭转战局的四个人是谁,你可知道?”汝俊晤问道。 “不知。”士兵答道。 汝俊晤眼皮突然猛跳几下,看向汝恒吩咐道:“快去把我吩咐你做的事再检查一遍,万万确保不能有丝毫纰漏。” “是!”汝恒放回去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父亲阴沉的脸色告诉他,事情不太妙。 …… 广景朔的眼皮也在跳。 突突突—— 就好似两只眼皮底下各藏了一只大跳蚤,在不停地蹦跶。 他火急火燎地回到拓州城,家都没回一趟,就一头扎进军中大营。 然后牟足了气势等着赵全找上门,准备来个死不认账。 他乃拓州节度使,统领拓州三万守城军,所以躲在军营里远比躲在家里安全。 手握三万大军,他可不怕赵全敢用强。 若赵全用强,那简直就太好了,直接给他定一个领兵造反的罪名,强杀在拓州城内,一了百了。 可是广景朔牟足劲连等三天,也不见赵全找上门来,这让他所料不及。 他可不信水贼首领能紧咬牙关不松口,义气到死也不把他供出去,恐怕刀往脖子上一架,都不用赵全问,他们就倒豆子一般全盘交代了。 可是赵全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莫不是怕了? 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灰溜溜地走了? 还是已经向雁城发出求救,等大军来援后再来找他算账? 亦或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谋划? 三天下来,广景朔的硬气泄了一半,心里七上八下,寝食难安。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派出去打探赵全动向的探子,全部一去无回。 恐惧源于未知。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心虚,心虚到他自己都觉得没脸看自己。 赵全率兵剿了水贼,为拓州清除一大害,他作为拓州的节度使不应该欢天喜地,把赵全及一众雁城勇士迎接到拓州城内,予以真诚的感谢,给予丰厚的奖赏和谢礼吗? 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军营里不出来算怎么回事?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广景朔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可他真的没胆去见赵全,怕刚一照面就被赵全扬刀活劈了。 在广景朔惴惴不安的煎熬中,赵全率领一万七千将士出现在拓州城南城外。 这三天他们什么事都没干,就是呆在水贼的寨子里休整了三天。每个人都大吃大喝,养足了力气,准备大干一场。 四万将士战死两万一千九百多人,残八百多人。 此仇不共戴天。 赵全不准备回雁城了,没脸回去。 他要率领剩下的将士和广景朔决一死战,不砍下广景朔的脑袋誓不甘休。 一万七千将士提战刀,跨战马,头裹白巾,杀气萧萧。 “来军速速止步!” 城墙上的守卫看到大军出现,并气势汹汹地直奔城门而来,立刻发出警告。 然而回答他们的是骑兵冲锋。 拓州守军都没来得及反应,赵全就已经领军冲进城门,沿着城内街道直奔广景朔的府邸杀去。 拓州一众官员全都一头懵,只知道大事不好了,可是又不知道大事因何而起。 可是赵全已经领兵踏到他们脸上,他们就算再怕也得硬着头皮迎上去问个究竟。 得到的答案是:节度使广景朔是大牙奸细,勾结望渊湖水贼抢夺南境军粮,欲祸乱南境秩序。 他们一个个吓得腿肚子直转筋,因为望渊湖的水贼逢年过节都会孝敬他们,做贼心虚的他们立刻对赵全敬而远之,生怕把自己牵扯进去。 赵全领兵围了广景朔的府邸,所有家眷全部捆绑缉拿,又派兵把广景朔的三族全部绑了。 有人仗势反抗,拒不受捕,结果被头裹白巾的将士当场砍了脑袋。 第五百三十章 谁不会 “草!” “混蛋!” “疯子!” 听完侍卫的禀报,广景朔气得火冒三丈,咆哮如雷。 在赵全来之前,他预想了赵全找上门来对他发难的各种手段,并想好了各种应对办法,但他万没想到赵全会如此疯狂。 不,不是疯狂,是丧心病狂。 知道他躲在军营里不好对付,竟然对他的三族亲眷动手,并在大街上公然叫嚣,若他不立刻滚过去伏法认罪,就每隔一刻钟砍他广家十颗脑袋。 广景朔气炸了肝肺。 他做了万全准备,要和赵全讲道理,要把赵全讲得哑口无言,让他灰溜溜地滚回雁城。 岂料赵全见面就朝他脸上来了一拳,好似在对他咆哮:“讲道理?我讲你奶奶个腿!” “干!” 广景朔目光一寒,沉声喝道: “老子是拓州节度使,就算是皇帝陛下欲治罪于我,也得依法依律,列出我的犯罪实证,让我心服口服。” “他赵全是个什么东西?!” “让他杀,我就不信他有这个胆!” 广家府邸门前的大街上,广家三族亲眷,近乎两千人,不论老弱还是妇孺,全被倒绑双手,一排十人跪伏在大街上。 整整跪了一条街。 每一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位持刀的将士。 萧杀之气笼罩整条长街。 压抑的气氛把妇孺的哭泣声都生生压了下去,她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使劲捂着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哭得太大声,惹怒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官爷,一刀砍了她们脑袋。 没人敢撒泼打滚,因为敢这么做的全都被砍了。 广景朔说的没错,赵全确实疯了。 当知道粮食是广景朔抢的那一刻,他就疯了。 他的思想理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南境百姓受旱灾和战争双重折磨,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饿殍遍地,你广景朔身为帝国重臣,不施以援手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趁火打劫? 难道在你广景朔眼里,南境百姓的命就那么贱? 就该没饭吃,就该饿死? 人性何在? 良心何在? 更让赵全不能接受的是,广景朔竟然勾结水贼对付他的将士。 这些可都是御外敌平叛军,为帝国疆土,为家园和平,抛头颅洒热血的铁血战士,没有他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大牙狗和叛军早就沆瀣一气攻打到这里来了。 你躲在后方安于享乐,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背地里捅刀子。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点也不手软。 这些可敬的战士们没有死在敌人的屠刀下,结果却死在你广景朔手里。 天理何在? 赵全豁出去,今天哪怕是血染拓州城,他也要把广景朔的心掏出来,看看这厮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我儿乃拓州节度使,官居从三品,你不过是雁城区区一战将,也敢责问我儿的过错,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即便是皇帝陛下在此,也不能单凭水贼的几句污蔑之言就定我广家灭族之罪,你这明明是公报私仇,乘机栽赃陷害,残害同僚!” “等我儿领着拓州三万正军从军营杀过来,你就死定了。” 广景朔的老父亲跪在最前排,朝赵全吹胡子瞪眼,一通叱喝叫嚣。 显然是威风惯了,完全不把赵全放眼里。 只是他的膝盖很诚实,不管嘴上叫得多厉害,膝盖一直稳稳地跪着不起来,因为那些不愿意跪的全都被打断了腿。 那骨头断裂的声音,听得他脸都白了。 尽管他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可能活不了几年,可剩下的不多的光阴还是不要躺在床上为好,不能给子孙们添麻烦。 大丈夫能屈能伸,刀架在脖子上,跪一下不丢人。 等会让这群天杀的兵痞子加倍跪回来便是。 “大哥,别跟他废话。”广景朔的二叔恶狠狠地瞪了赵全一眼,扬起下巴傲气十足地说道: “这傻子恐怕还不知道惹了谁?” “咱们景朔可是大将军汝成周汝老将军的得意门生,别说他一个小小战将,就算是雁城三军元帅在此,也得对我们家景朔礼让三分。” “哈哈,这竖子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呢。实在太可悲了!” “哈哈——” 广家众人闻言皆哈哈大笑,只不过嘴上笑的欢,心里可不舒服,因为他们的膝盖都在地上跪着呢。 “汝成周?汝家?” 张小卒站在街道旁,听见汝成周这个名字,禁不住直皱眉头,侧头看向右手边的周剑来,压低声音道:“周大哥,我或许知道此事因何而起了?” “你觉得是汝家在背后搞的鬼?不敢针对你打击报复,于是把怨气撒在雁城身上?嗯——应该是迁怒于戚城主。” “若真如此,那这汝家可真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周剑来亦听见了汝成周的名字,所以张小卒一开口他就知道张小卒心里在想什么。 “不然好端端的,广景朔没道理抢官粮。要知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况且这不是雁城第一次来这边收购粮食,广景朔若真敢抢,应该早就动手了,哪会等到现在,应该是受了汝家的指使。”张小卒说道。 “等广景朔来了就知道了。”周剑来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随之目光一寒,沉声道:“若真是汝家在背后指使的,我发誓会让指使者给将士们陪葬。” 说完目光看向蹲在牛大娃肩膀上的黑猿,堆起笑脸问道:“猿爷,星辰大能打的过吗?” “为什么要帮你打?”黑猿撇嘴道。 张小卒当即伸出一根手指,道:“出手一次一颗龙涎果。” “成交。”黑猿咧嘴笑道。 有黑猿这个打手在,汝家即便有星辰大能坐镇,张小卒也无惧。 “将军,时间到。”有侍卫单膝跪到赵全面前,禀告道。 赵全双目赤红,像极了一头嗜血的野兽,眼睛里射出两道狠戾光芒,手一挥,道:“杀!” “!!!”广家人闻言眼皮顿时突突直跳。 “大胆!” “谁敢杀老夫?!” “反了天了你们!” 广景朔的父亲瞪圆了眼珠子怒声喝斥,只不过他眼神背后全是恐惧之色。 噗! 手起刀落,广景朔父亲在内的十颗人头滚落地面,鲜血喷射,染红了他们面前的街道。 广家十位元老级人物就这么被砍了,他们到死都没觉得赵全敢这么做。 赵全站在街道正中,鲜血溅了他一身,可他眼皮眨都没眨一下,声音森冷地吩咐道:“计时。” “啊——” 人头和鲜血刺激了广家人的神经,一道道惊恐尖叫声划破天空,在街道上回荡。 拓州一众官员无不脸色惨白,咕噜着喉咙可是却喘不上气,被赵全的狠辣凶残吓得窒息。 他们知道赵全敢杀人,因为在这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广家人被杀害,但是他们没想到赵全这么敢,竟然直接拿广景朔的老父亲,以及广家一干族老开刀。 这一排人头落地,那就真真是不死不休了。 原本他们以为赵全说广景朔是大牙奸细,只是嘴上说说的,可是现在他们不得不开始怀疑广景朔的身份了。 心想赵全手里恐怕是真的攥实了广景朔投敌叛国的实据,否则他怎敢这般嚣张跋扈,完全不把广景朔当人看。 “胆敢起身反抗者,杀无赦!” 赵全魔鬼一般的冰冷喝声传过长街,传进广家每个人的耳朵里,吓得他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嘴上不断地祈求,让广景朔快点来救他们。 …… “大人,大事不好了!” “出大事了!” 拓州大营,奉命观察情况的侍卫,骑着马神色惊慌地飞奔回来,如丧考妣的嚎叫惊动了整个大营。 同时也惊颤了广景朔的心脏。甫一听见侍卫的嚎叫,他的心就猛地沉到了谷底。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大人——” 侍卫连滚带爬地闯进广景朔的军帐。 “混蛋!” 广景朔被他叫的心慌,迎上去就是一脚,把侍卫踹翻在地上,骂道:“慌什么慌,嚎什么嚎,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 “禀告大人,是——是您爹死了。”侍卫哭丧着脸道。 “你说什么?!”广景朔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侍卫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颤着嗓子答道:“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还有其他五位老爷,全被——被赵全砍了脑袋。” “啊!” 广景朔张嘴一声惨叫,脚下踉跄着往后连退好几步,差一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全狗贼,老子和你不死不休!”广景朔咆哮嘶吼,胸口剧烈起伏,随之神色一悲,两道清泪滑落眼角,仰天哀嚎道:“父亲,你死的好惨啊!是孩儿不孝,孩儿罪该万死!” “大——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去慢了他还要杀人。”侍卫慌张道。 “传令!” 广景朔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和悲痛哀伤,阴气森森地喝道:“全军挂甲,虽吾出征!” “来人,给吾披甲!” 广景朔到底是武将,气势提起来也颇有一股威严。 …… “杀!” “杀!” “杀!” 长街上,赵全冷漠无情,每一声令下就有十颗人头滚落。 元泰平心善,心生不忍,低声问道:“若广景朔坚决不肯露面,难道真要把他三族全砍了吗?” 没人回答他。 但以赵全和将士们的仇恨和杀气,答案恐怕是肯定的。 若没有在望渊湖上战死那么多将士,赵全不会为难广景朔的一家老小,他会领着四万将士直接杀进拓州大营。 可他现在只有一万七千将士,而拓州大营有三万装备精良的驻军,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愿再让将士们流血牺牲,所以他愿意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逼广景朔就范。 若广景朔坚决不就范,那就再冲进拓州大营杀个天翻地覆好了。 赵全莽吗? 莽! 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看得很明白。 单凭水贼首领的口头指控,没有实证,根本无法定广景朔的罪。 因为水贼和广景朔,前者是贼,后者是兵,是生死敌对关系,所以面对水贼首领的指控,广景朔只需要一口咬定是水贼首领污蔑他即可。 合情合理,让人无法辩驳。 所以赵全知道,这件事若不能用狠绝手段快刀斩乱麻,而是推到官面上慢慢论断,最后多半是不了了之,那死去的将士就只能冤沉湖底了。 赵全觉得自己刀够快,心也可以狠绝。 你广景朔害我儿郎,那我就杀你亲眷,不就是比坏比残忍吗?谁他娘的不会。 长街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随之轰隆隆的马蹄声自东面传来,赵全一听便知是大量骑兵冲锋的马蹄声。 “呵,终于来了吗?”赵全转过身,嘴角挂着冷笑,望向东街口。 “赵全狗贼,纳命来!” 广景朔身披黄金战甲,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提青龙偃月刀,转过街口疾冲而来,目光落在赵全身上时,顿时双眉倒竖,刀指赵全怒吼道。 全副武装的拓州骑兵紧随其后,杀气腾腾。 街道上的人仓皇逃窜,远远跑开。 赵全面朝持刀冲来的广景朔,手扬起,然后落下,道:“杀!” 噗! 十颗人头滚落地面。 “啊!” “赵全,你他娘的畜生!”广景朔目眦欲裂。 赵全不理,手再次扬起,再次落下,道:“杀!” 噗! 又是十颗人头滚落地面。 第五百三十一章 冷暖自知 从街口到赵全所在的位置只有两百多步的距离,往日里骑马回府,这点距离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可眼下广景朔却感觉似有千万里那么遥远,恨不得胯下的烈马多生几条腿。 只因赵全挥臂的速度越来越快。 “杀!” “杀!” “杀!” 冷酷无情的命令一声紧接一声,好似在拼命追赶急促的马蹄声。 每一声令下,必有十颗人头滚落地面。 赵全眦着一双充血通红的眼珠子,自始至终不曾眨一下,望着策马扬刀杀来的广景朔,他一双眼睛里只有怨毒和仇恨。 “杀!” “杀!” “杀!” 赵全眼睛直盯着广景朔,口中彷如来自地狱深处的森冷命令,已经急促地连在一起。 广景朔越快,他的命令就越快。 广景朔越近,他的命令就越快。 一十、一百、三百、五百—— 广家男人一排排倒下,短短一会儿就有五百多人尸首分离。 由于跪的时候是男人在前,女人在后,年龄大的在前,年龄小的在后,所以眼下被砍的皆是广家男人,并且是有威望的年长者。 躲在街边看戏的人,早已被血腥杀戮吓破了胆,许多人趴在地上呕吐起来,苦胆都吐了出来。 有些人甚至被吓得瘫软在地,尿湿了裤裆。 拓州大小官员无不吓得魂飞天外,吭都不敢吭一声。 “啊——” “赵全,我干你祖宗!” 广景朔状若疯狂,青龙偃月刀高高扬起,携焚天怒火劈向赵全。 “广景朔,给老子跪下!给枉死的战士跪下!给南境饥苦百姓跪下!” 赵全咆哮怒吼,不闪不避,踏步向前,挥刀朝广景朔砍了过去。 当! 兵刃撞击在一起,金铁交鸣。 广景朔的冲势生生止在原地,赵全脚下厚重的青石地面寸寸炸裂,并陷下去一尺多深。 “滚!” 赵全长刀一扬,把广景朔连人带马掀退。 广景朔借战马冲锋之势,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被赵全不闪不避正面接下,并且以后继之力震退。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杀杀杀杀杀杀——”赵全比广景朔更加疯狂,长刀狂舞,漫天刀气卷向广景朔,同时嘴上连喊十余声杀。 “住手!”广景朔惊惧大吼。 但是雁城将士怎会听他的话,手起刀落,一百多颗人头滚落地面。 “啊——”广景朔声嘶力竭,瞪着赵全咆哮问道:“你是魔鬼吗?!” 当当当—— 赵全一边挥刀朝广景朔猛砍,一边状若疯狂地大笑道:“哈哈,我如果是魔鬼,那你算什么?勾结水贼,杀我两万一千九百七十三名将士;勾结水贼,抢我南境百姓救命的口粮。你可知道,南境眼下一天会饿死多少人吗?就因为你抢粮耽误的这些天时间,南境就会因此饿死十万甚至数十万人。就凭你做下的罪恶,别说诛你三族,就是诛你九族都难恕你的罪行。” “放你娘的狗屁!” “危言耸听!” “你当老子不知道吗,南境的旱灾早就过去了!” 广景朔破口大骂。 “杀杀杀——”广景朔的话刺痛了赵全的神经。 危言耸听? 南境的旱灾早就过去了? 水贼这么说,广景朔竟然也这么说。 赵全突然想笑,心想南境有多苦,恐怕也只有南境人自己知道了。 “不——” “住手!” “混蛋,住手!”广景朔眼珠子都快瞪裂了,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广家男人被屠戮。 “呜呜,父亲,救救我。” “大伯,救我!” “爷爷,救救孙儿!” “救命啊!” 广家中年往上的男人已经被杀光,已经砍到了年轻一辈,哀嚎求救声连成一片。 广景朔听见了他那刚满八岁的乖孙儿的无助求救声,他的心都碎了。 他拼尽全力挥舞青龙偃月刀,想把赵全砍翻,或是逼退,但赵全战力胜他一筹,反被赵全杀得节节败退。 “众将士听令,给我冲!” “杀光这群目无王法的兵痞!” 广景朔指挥身后紧随而至的骑兵队伍。 砰! 牛大娃纵身跃到广景朔身后,面朝疾冲而来的骑兵队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体瞬间长到十丈多高,脚踏马步,上身前倾,半截手臂砰的一声插进地面,而后抓着地面把地皮整片掀了起来。 轰隆隆—— 大地颤抖,牛大娃双手抓着五六尺之厚的地皮,如抖地毯一般抖向冲来的骑兵。 霎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 广景朔回头一看,心都木了。 他虽然带来了三万武装到牙齿的战士,可是在这街道纵横的城里,根本发挥不出威力。 只牛大娃一人挡在那里,就把街道给堵死了。 “杀!”“杀!”“杀!” 赵全的命令一刻未停。 “赵全,你想怎样?!”广景朔朝赵全大声质问道。 “杀!” 赵全不予理会。 “啊——不要——爷爷,救我救我!” “大爷爷,救命!” 杀戮的屠刀已经到了广家孙子辈的头上,再砍一会广家三族就没男人,就绝后了。 “住手!” “我——我认输!” “求大人高抬贵手,别再杀了!” 广景朔的气势突然萎靡了下去,似斗败的公鸡,整个身体都塌了下去,向赵全哀求。 “跪下!”赵全喝道。 “士可杀,不可辱!”广景朔横眉厉喝。 “那就接着杀!”赵全森然冷笑,喝道:“杀!” “我——我跪!” “我他娘的跪还不行吗?!” 广景朔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赵全面。 “把贼首押过来!”赵全命令道。 立刻有将士把生擒的四位水贼首领押了过来,四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们现在不是盼生,而是一心求死,最好一刀砍了他们,实在不行两刀也行,他们再也不想体验酷刑折磨。 “把头抬起来,看清楚你们面前这人,本将军有话问你们。”赵全向水贼首领命令道。 四人艰难地抬起头,用青肿充血的眼睛看了看广景朔,然后朝赵全点点头,示意他们看清楚了。 “指使你们,并出人出力,和你们一起抢粮的那位广大人,可是你们眼前这位广景朔广大人?”赵全问道。 “是,就是他!” “没错,是他!” 四个水贼首领纷纷点头指认。 广景朔脸色苍白,但依旧梗着脖子,瞪着赵全说道:“你不能单凭几个水贼的话就定我的罪,我乃拓州节度使——” “闭嘴!”赵全不耐烦地喝断广景朔的话。 “禀告大人——”大胡子水贼首领叫道,目光扫向街边看戏的拓州官员,冷笑道:“这些位大人都和我们望渊湖的水贼关系莫逆,逢年过节都会受我们孝敬,一个个都是贪赃枉法的贼官。大人,快把他们都抓起来砍了!” “对对对,我们逢年过节都会往这些位大人府上送钱送礼。” “都是狗官,杀了为民除害!” 四个水贼你一言我一语,抢着揭露拓州官员的肮脏面目。 街边百姓们听见后一片哗然,许多人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他们总算明白望渊湖的水贼为何年年剿,却年年剿不掉了,原来是官贼一家亲呐。 “血口喷人!” “贼人狂言恶语,想陷害我等,大人千万不要轻信啊!” 一众官员吓得脸都绿了,扯着嗓子和水贼首领嚎叫,为自己辩白。 可是他们的脸色和畏畏缩缩的模样,已然告诉人们他们心中有虚。 赵全却是没有理会,看向广景朔问道:“粮食呢?” “什么粮食?我不知道。”广景朔拧头道。 赵全冷笑,道:“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愿和你多废唇舌,既然你觉得死的不够多,那我就再多杀点。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杀一会广家也就绝后了。” 说完,赵全的手臂缓缓扬起。 “我说。” “粮食被我——被我卖了!”广景朔哪还有底气和赵全磕,看见赵全的手臂扬起,立刻开口叫道。 “卖了?” “卖给谁了?”赵全追问道。 “自然是卖给——卖给拓州的各大粮铺,哦,还有附近府城的粮铺。”广景朔答道。 赵全目光一寒,沉声道:“你闪躲的目光告诉我,你没有说实话。好吧,既然你不配合,可别怪我残忍。来人,把广大人的孙儿押过来,广大人要亲眼看着他的乖孙儿被砍脑袋,等会下手利索点,可别一下砍不掉。” 此言一出,广景朔瞬间毛骨悚然,精神扛不住奔溃了,跪伏在地上向赵全哭求道:“赵大人,求求你,高抬贵手!我真的不能说,因为说出来我全家都得死呀!” 赵全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广景朔的话明白地告诉他,广景朔也是受人指使,并且是广景朔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是汝家的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吧?”张小卒悄无声息地走到广景朔背后,冷不丁地问道。 广景朔吓了一跳,脱口惊呼:“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小卒点点头,道:“听你的语气,显然是了。” 广景朔这才反应过来,被人诈了。可话已出口,只能摇头苦笑。 “是汝成周,还是汝俊晤,还是汝恒?嗯,肯定不是汝恒,他应该指使不动你。”张小卒半问半分析道。 “说吧。” “我不想再杀人了,别逼我。”赵全说道。 “是——是汝俊晤指使我这么做的,行动计划,工具、人手、船只,都是他们派来的。我——我就是个传信的,帮他和水贼搭线。” 广景朔悔不当初,气得直扇自己耳光,几巴掌下去就把嘴角扇得稀烂,鲜血流淌。 “粮食是被汝家人运走了吗?”赵全问道。 “是。全被汝俊晤运走了,我一袋都没留。”广景朔道。 “呵,你可真是大公无私。”赵全讥笑道。 顿了顿,赵全突然问道:“广景朔,你觉得你犯下的罪行陛下会怎么判你?” 广景朔瘫在地上,脸色惨白。 勾结水贼,本就是杀头的大罪,如今还勾结水贼抢夺官粮,最轻也得满门抄斩。 第五百三十二章 兵贵神速 赵全当着拓州一众官员的面,砍了四个水贼首领的脑袋,自始至终没有提一句他们和水贼之间的龌龊勾当。 他把从水贼老巢缴获的金银珠宝,以及在广家三族搜刮的一些财富,全部交给拓州官员,麻烦他们把这些银钱珠宝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换成粮食,再以最快的速度运去雁城。 众官员点头如鸡啄米,欣然答应。 并对南境受灾百姓表示深切的关怀和同情,愿意尽最大努力帮助南境百姓度过难关,纷纷慷慨解囊,这个两万两,那个三万两五万两,不到半个时辰,竟筹集出两百多万两银子。 这些家伙个个都是混迹官场的人精,赵全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水贼首领,接着请求他们帮忙,意思在明显不过,不准备追究他们和水贼勾结的罪行,但是他们必须戴罪立功。 甫一明白赵全的意思,他们悬在半空的心顿时往下落了一半,禁不住长吐一口浊气,皱成一团比苦瓜还苦的脸上,渐渐有了一抹劫后余生的偷笑。 所以对赵全交代的事,一点不敢马虎,非但不敢,还得尽心尽力地表现一番。 尤其是看到赵全领着头裹白巾的雁城将士和拓州的三万守军,马不停蹄地杀向沾州方向,他们愈加心惊胆战。 心说:“这他娘的真是个狠人啊,竟然要去沾州捋汝成周的老虎须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广景朔像条死鱼一样躺在阴潮的地上,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无神地望着牢房顶棚上的层层蛛网。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沦为阶下囚。 他贵为拓州节度使,手握兵权,仕途康庄,前程一片大好。 可是这美好的一切竟然说没了就没了。 直至此刻他还感觉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因为事情发展的实在太快,快到他无从思考。 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对策,在赵全的残忍屠戮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讲道理? 呵呵。 半个字都懒得和你理论。 你不认罪,老子就杀你全家,灭你三族。 广景朔心里苦,委屈,不平。 凭什么啊? 官场上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不管背地里如何捅刀子,可大家明面上都很讲道理,因为唯有有道理才能站得住脚。 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通常都会死的很惨。 所以你赵全凭什么不讲理? 凭什么这么豪横? 你爹又不是苏翰林。 可是广景朔不得不承认,赵全的不讲道理很管用,因为但凡赵全遵守官场的规矩,和他讲一点道理,赵全就拿他无可奈何。 赵全的蛮横让广景朔想起一句俗语: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汝俊晤和汝恒父子对这句话也是深有体会。 至少眼下是如此。 拓州传来的消息刚到汝俊晤的书桌上不足一个时辰,沾州的城门就被赵全率领大军踏破。 大军进城迅速攻占城墙,接着直奔汝家,包围了汝将军府,并封锁周围各街区路口,重兵力设防沾州大营方向,防备沾州驻军攻打过来。 赵全把“兵贵神速”四个字发挥到极致。 汝俊晤父子得到拓州传来的情报消息后,先对赵全谴责了半天,骂赵全狂妄野蛮,不按规矩出牌,是个未受教化的南蛮子。 然后喝杯茶润了润嗓子消了消气,这才不慌不忙地商议对策,决定明天一早就加紧城防,并在城外二十里布置岗哨。 一旦赵全和他的大军出现在视野里,就立刻关闭城门御敌。 沾州有五万精兵悍将,赵全若是敢硬来,保准让他有来无回。 然而他们打死也没想到赵全会来得这么快,以至于他们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将军府就被赵全率兵重重包围,然后踹破大门从正门杀入。 汝家人全体懵了。 但汝家到底是将帅之门,家中男儿哪个没有三分火气,度过起初的懵逼状态后,立刻就骂骂咧咧,并抽刀拔剑激烈反抗起来。 可是他们的激烈反抗,得到的是冷酷镇压。 “啊——” “杀人啦!杀人啦!” 妇人的惊恐尖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渐渐弥漫起血腥味。 牛大娃执大弓悬在将军府上空,看见将士们制服不了的反抗者,直接张弓射杀。 “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骑到我汝家头上来拉屎撒尿?!” “若不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夫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砰! 年过古稀,须发花白的汝成周暴躁地踹破房门,从房间里出来。 张小卒正站在院子里等他。 “狗——”汝成周跨出房门见到张小卒,张口就要骂,但下一刻瞧见张小卒捧在手里的天子令箭,目光猛地一哆嗦,到嘴边的骂声立刻咽了回去。 “天子令箭,如帝王亲临!”张小卒狐假虎威地朝汝成周喝道。 汝成周心里虽有万般怨气,百般不情愿,但闻言不得不立刻整理着装,然后恭敬地跪在地上,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就要起身。 却听张小卒喝道:“让你起来了吗?” “哼!” “黄口小儿,拿着鸡毛当令箭!” “便是陛下亲临,也不会让老夫长跪不起。” 汝成周嗤鼻冷笑,自顾起身,压根不受张小卒挟持,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直起腰杆看向张小卒,凹陷的眼窝里射出两道精光,随之气势陡然猛增,如山洪暴发一般压向张小卒,同时嘴上喝道:“不要以为有天子令箭就能为所欲为,若你不能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夫保证会让你横着出去。” 汝成周强大的气势压迫让张小卒不由地呼吸一窒,不禁对其刮目相看,心道:“不愧是开国将帅,即便是几十年没上战场,依然气势迫人。” 好在张小卒的气势也不弱,白巨猿一出,立刻把汝成周扑到面前的气势顶了回去,甚至还反压一筹。 感受到张小卒的气势反击,汝成周不由的目光一寒,看张小卒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这样的气势他已经多少年没感受到过了,心里暗惊道:“这小子看似年轻,但绝非简单之辈。这股子充满血腥味的气息,一闻就知道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狠人。” “汝成周,你勾结水贼,抢夺官粮——” “放你娘的狗臭屁!” 张小卒一句话尚未说完,就被汝成周横眉怒目骂了回去。 “——”张小卒神色一僵,道:“好好说话,不准骂人。” “小王八蛋,谁给你出的丧德主意,让你来陷害老夫?!” “老夫不但要骂你,还要打你呢!” 汝成周火冒三丈,压根不理张小卒,话说完竟真的朝张小卒扑了过来,拳头紧跟着扬起。 张小卒怒哼一声,原地未动,一拳迎了上去。 砰! 双拳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一声巨响。 噔噔噔—— 汝成周脚下连退十多步,差一点退到房间里去。他心里咯噔一颤,看向张小卒,神情真正凝重起来。 “看拳!” 汝成周觉得刚才一拳小瞧了张小卒,被张小卒有心算无心,所以吃了一个暗亏,遂大喝一声再次挥拳扑向张小卒。 砰! 这一拳张小卒没再收力,双拳撞击,汝成周直接双脚搓着地面,上身后仰倒飞了出去。 哐当一声撞碎门槛,摔进了房间里。 “汝成周,你勾结水贼,抢夺官粮,你可知罪?”张小卒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老夫知你娘个头!”房间里汝成周破口大骂,“老夫堂堂开国大将,坐拥沾州封地,吃喝不愁,享乐无穷,老子他娘的吃饱了撑的去抢劫官粮?” 张小卒皱眉,听汝成周底气十足的骂声,似乎是真不知情,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既然不是你,那就是你儿子做的了。养不教父之过,你儿子做的,你也难逃干系。” “放屁!” “老子儿子为什么要抢官粮?” “再者说,哪里来的官粮让老子的儿子抢?” “狗日的,污蔑人能不能找个像样点的借口,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汝成周愤愤不平道,一口认定有人要栽赃陷害他们汝家。 “行啦,别叫了。”张小卒不耐烦地摆摆手,“抢劫官粮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只是还不确定你们汝家都有谁参与而已,有火有气留着冲你的好儿子撒吧。” 说完,张小卒朝重新走出房门的汝成周晃了晃手里的天子令箭,目光一寒,杀气凛然道:“咱们有话好好说,别蛮不讲理逼我开杀戒。” “——”汝成周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张小卒脸上,心说老子好好呆在家里,你丫的领兵强闯我家,到底是谁蛮不讲理。 同时他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因为听张小卒说话的语气好像是真的,不过他还是不信汝家真的有人胆大包天到敢去抢官粮。 一刻钟后汝家有身份的男人全都到了正堂大厅,一个个惊魂未定,直问汝成周发生了什么事。 汝成周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因为他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父亲——” “爷爷——” 汝俊晤和汝恒被赵全和几位将士最后押进大堂,二人衣衫凌乱,身上染血,狼狈不已。 因为他二人做贼心虚,竭力反抗,结果被赵全和周剑来狠狠收拾了一顿。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为所欲为 事情顺利得远超张小卒几人的预想,他们本以为得恶战一场才能拿下汝家,因为汝家毕竟是将门世家,在他们看来定然不好相与,然而未曾想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倒也不能怪汝家太弱,主要还是因为张小卒一行来得太突然,太凶猛。 非战时状态,汝家虽是将门世家,其实与普通的大家族也无甚区别,无非就是家里的护卫都是纪律严明的军中将士,看家护院比寻常人家森严一些。 但这点护卫力量面对成千上万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杀才,简直不堪一击。 不过若是他们没有杀汝家一个措手不及,等明天汝俊晤父子让全城警戒起来,就凭他们缺少攻城器械的四万多将士,想要攻破有汝成周及五万大军防守的沾州城,恐怕是痴人说梦。 至于张小卒有所忌惮的星辰大能,汝家根本没有。 不是汝家不行,而是张小卒把星辰大能想得太普遍了,感觉好像星辰大能随处可见一样。 其实若不是战争把诸多星辰大能汇聚到雁城的战场,星辰大能哪能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 像药王谷、三清观、缥缈宫、飞仙宗这些专精修炼的大宗门,也就只有一两位星辰大能而已。 而世俗人家想要培养一位星辰大能出来,其难度堪比登天。 汝成周倒是一位九重天境的半步大能,可惜在张小卒面前并未掀起一点浪花。 张小卒吸收完黑白无常和苏阳的魂力后,鬼瞳成功苏醒,而苏醒过来的鬼瞳让张小卒第一次生出与之融为一体,血脉相连的感觉。 在器灵的帮助和指引下,张小卒非但知道了该如何修炼鬼瞳之力,还让鬼瞳之力成功融入到他的混元力当中,令混元力的威力翻倍提升。 至此他的混元力已经融合了五种力量,分别是力门的气势之力,速门的道力,气门的鬼力,心门的紫气力量和鬼瞳之力。 心门内的紫气力量是张小卒在大牙期间出现的,张小卒也不知道这股力量是源自枯骨,还是源自锈剑,亦或是他自己在沙滩上练拳练出来的,只知道这股力量威力无穷。 虽然它至今也只有一点点,融合在混元力中只有淡淡的一点紫色,但是它却能让混元力的威力产生质的飞跃。 他能以肉拳接下李昊天顿悟的一枪,能在青州城挡下朱亮俊的八角重弩射击,能轻易破开空间隔绝把六扇门影门的人从折叠空间里轰出来,全都是仰仗这股看似微弱稀少,实则强大无比的紫气力量。 现如今再加上不输于紫气力量的鬼瞳之力,让张小卒的战力再次跳跃提升,已经让他拥有可以和九重天境的半步大能抗衡的力量。 不过,若是遇到厉害的九重天境高手,比如像万秋清晋级星辰大能前的那种战力,以张小卒眼下的战力还差许多。 若是遇到妖孽级别的存在,可以跨越大境战星辰的,张小卒就更不是对手了。 好在汝家并没有这种级别的存在,不过就算有,也不是事,因为他们有黑猿坐镇。 只是黑爷爷的出场费实在太贵,所以能不劳烦还是不劳烦的好。 “哈哈——” “好!好!好!” 汝成周看见汝俊晤和汝恒的狼狈模样,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怒火一下直冲脑门。 只见他须发皆张,面如赤枣,眼球凸鼓,脸上的褶皱全都张了开来。真真是气到极点,趋近于暴走。 “若不能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算你手握天子令箭,老夫也要让你为你对汝家的冒犯付出惨痛代价。” 汝成周瞪视张小卒,字字杀气凛冽,曾经血战沙场的大将之威被彻底激发出来。 凛冽森冷的杀气,把大厅的温度都压了下去。 “没错,汝家威严不容侵犯!” “不要以为有天子令箭就可以为所欲为!” “若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们休想走出沾州城!” 汝成周的气势带动了汝家男儿的火气,一个个似突然找到靠山一般,内心的彷徨恐惧被镇定和威怒取代,全都用吃人一般的目光瞪着张小卒。 因为张小卒手握天子令箭,所以汝家人自然而然视张小卒为大敌贼首。 张小卒也乐于如此。 他之所以一来汝家就亮出天子令箭,是有意把这件事往自己身上揽。 一来是因为这件事推本溯源,是因他和汝俊晤父子的仇怨而起,他有责任担起来。 二来是赵全的莽虽然很管用,但领兵攻城,屠广家近千人,现在又率兵攻占将军封地,更是围府行凶,不管事情起因为何,定难逃罪责。 否则若都学赵全这么干,一有矛盾就用武力强行解决,手握兵权者直接大军出击,那这个国家岂不是乱套了。 这就是广景朔所谓的规矩,官场的规矩,律法的约束,即便是贵为帝王的苏翰林,行为处事也要受条框约束。 谁跳出条框乱来,谁就得承担违反规矩的后果。 所以张小卒想替赵全担下这个责任。 他手握天子令箭,缓和的余地大。 另外他灭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本就不招苏翰林待见,觉得再多一件也无所谓。 再者,他没有入仕为官的打算,所以完全不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仕途前程。 张小卒嘴角含笑,目光扫视一个个气得跟鼓胀蛤蟆一样的汝家男人,扬了扬手里的天子令箭,贱贱地说道:“抱歉,有天子令箭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你——”汝家男人无不气结。 “哼!”汝成周重重地哼了声,可是也不好说太过藐视天子令箭的话来反驳张小卒,万一不小心哪句话说的太出格,传到天子耳朵里,定然难逃罪责。 “父亲,您要给孩儿和恒儿做主啊!”汝俊晤哭丧着脸哀嚎道。 奈何被赵全拿刀架在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压进了他的皮肉里,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刃一滴滴滑落,故而一动不敢动,生怕剧烈反抗万一惹急赵全,长刀一拉,让他脑袋搬家。 “爷爷,救、救救孙儿!”汝恒面无血色,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颤着嗓子向汝成周求救。 周剑来手持斩魂剑,架在汝恒的脖子上,汝恒只感觉像是被一只恶魔扼住了脖子,刺骨寒气不停地往他皮肉骨头里钻,他的精神防线正在被一点点压垮。 “闭嘴!” 汝成周朝汝俊晤父子瞪目怒斥,虽然他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方冲进汝家,别人不抓,就只抓他们父子俩,显然是冲着他们父子俩来的。 汝俊晤和汝恒顿时噤若寒蝉,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心中有虚。 汝成周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说道:“休再卖弄唇舌耍威风,有事说事。”“好,那我就说上一说。”张小卒点头应道,“这件事还要从半个多月前说起——” 汝家人虽怒不可遏,但仍然都好奇地竖起耳朵听起来。 “半个多月前汝俊晤带着汝恒去雁城玩,二人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公然欺负到我头上,结果被我狠狠地修理一顿,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雁城。” “谁知这父子俩竟记恨上了,只不过他们不敢找我报复,谁曾想竟把心中怨恨迁怒到雁城,乃至整个南境人身上。” “此二人得知雁城派大部队来富饶的七十二中央主城收购粮食,心生歹念,欲抢粮报复雁城,报复南境。” “于是二人暗中勾结拓州望渊湖上的水贼,对途经望渊湖的运粮部队耍了个偷天换日的计谋,用装着粗沙和碎草的麻袋调换了粮袋。” “二人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雁城四万运粮将士,在望渊湖上和水贼血战一天,战死两万多将士,最终剿灭所有水贼,并生擒了几个水贼首领。审问之后赫然得知,竟是拓州节度使广景朔指使他们做的。” “将士们怒不可遏,冲进拓州擒了广景朔,广景朔连连含冤,说他只是个传话搭线的,真正出人出力的是——他们两个!” 张小卒指着汝俊晤和汝恒喝道。 “张小卒,你满口胡说,血口喷人!” “张小卒,你说是我父子干的,你可有真凭实据?” 汝俊晤和汝恒自是一口否认。 汝成周问张小卒:“可有证据?” “广景朔说是他们两个干的。”张小卒道。 “广景朔呢?”汝成周问,“可否带上来让老夫问问?” “不能。”张小卒道。 “为何?还怕老夫杀了他灭口不成?”汝成周冷笑。 “广景朔正在拓州大牢关押着。”张小卒道。 “那就速速派人把他押送过来。”汝成周道。 张小卒道:“不需要。” “不需要?”汝成周语调一提,喝道:“你说是广景朔指认他们两个抢的粮食,却不让老夫当面问广景朔,又没有其他真凭实据,然后你就要定他们两个的罪,你不觉得可笑吗?” “广景朔来不来无关紧要,只要他们两个亲口承认,并把抢夺的粮食交出来,就可以了。”张小卒说道。 汝成周给了张小卒一个“你是来搞笑的吗”的眼神。 张小卒笑了笑,然后侧转身体走向汝恒。 “你——你要干什么?!”汝恒在雁城被张小卒接着打断两次腿,以致于对张小卒产生了心理阴影,见张小卒一脸坏笑地朝自己走来,当即吓得汗毛倒竖。 “你要干什么?!”汝成周亦喝道。 张小卒装作没听到,径直走到汝恒面前,突然伸出手指点在汝恒眉心,一个鬼咒符文在他指尖显现,然后喷吐出阴冷的红芒,穿透了汝恒的脑袋。 “啊——”凄厉惨叫瞬间从汝恒嘴里发出,他双手抱着脑袋,在地上痛苦翻滚起来。 “说出粮食的下落,我立刻帮你解除痛苦。”张小卒说道。 这就是张小卒的办法,简单直接,不怕汝恒不屈服,除非他有一死的勇气。 “我说我说——啊——”汝恒连三十个呼吸的时间都没坚持住,就精神奔溃放弃抵抗。 第五百三十四章 恕我不能忍受 汝恒痛不欲生的凄惨叫声,让汝家人毛骨悚然,不敢想象汝恒正在经受怎样的痛苦折磨。 “快住手!” “你对他做了什么?!” 汝成周愤怒地向张小卒呵斥质问。 “别担心,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死不了的。” 张小卒语气淡漠,不以为意,就好像真的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若听不见汝恒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惨叫,汝家人或许真就信了。 “只要他把所抢粮食的藏匿地点交代出来,我立刻解除他的痛苦,否则我不介意让他承受的痛苦再加一倍。”张小卒说道。 “啊——粮食在——” “住口!” 汝恒无法忍受神魂灼烧的痛苦,听见张小卒说还要把他的痛苦提升一倍,当即就要交代,但是却被汝俊晤厉声喝断。 “张小卒,休要欺人太甚!” “你这是**裸的打击报复。” “是滥用私刑,屈打成招!” “老子要去帝都告你!” 汝俊晤朝张小卒嘶吼,言语激烈,振振有词,可他心中却是恐慌不已,生怕汝恒招认。 张小卒斜睨他一眼,冷笑道:“这算什么?为了让广景朔说出幕后真凶,我杀了广家三族**百口男人,差点把广家三族的男人杀绝了。所以手段残不残忍无所谓,只要管用就行。” 汝家人闻言无不倒抽一口凉气,用看魔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张小卒。 “小子,你手段这般凶残,就不怕遭报应吗?!”汝成周叱喝道。 “呵呵,报应?”张小卒嗤鼻冷笑,反问道:“你们勾结水贼抢夺南境百姓救命的粮食,害死两万多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害得南境百姓吃不到救命的粮食,每一天都会有成千上万人活活饿死。你们犯下如此滔天罪恶尚且不怕报应,我只不过才杀了不到一千人,我怕什么报应。” “啊——父亲,我真的受不了了——啊——粮食在——” 汝恒被汝俊晤一声喝斥多坚持了一会,但神魂灼烧既未停止,也未减轻,所以也只是多坚持了一会。 汝俊晤突然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陡然扑向汝恒,并一拳轰向汝恒的脑袋,也不知是要打晕汝恒,还是要一拳打死汝恒。 但是他的拳头尚未触到汝恒,就被张小卒一把抓住手腕,挡了下来。 “汝俊晤,你竟然想杀人灭口!” “他可是你儿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简直禽兽不如!” 张小卒故意扯开嗓门怒骂汝俊晤。 “啊——父亲,你——你——好狠的心呐——啊——粮食藏在东临山里——快——快帮我——帮我解除痛苦——啊——” 汝恒情绪奔溃,其实他只顾着抱头惨叫,根本没注意汝俊晤做了什么,是张小卒的怒骂声惊起了他的注意。 他顺声望去,正看见汝俊晤的拳头被张小卒攥着,再联想张小卒的骂声,他一下就信了,以为父亲真的要杀他灭口,**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让他彻底放弃抵抗,把藏匿粮食的地点说了出来。 其实不只是汝恒信了,大厅里的汝家人都信了,因为汝俊晤的行为确实像极了杀人灭口。 所以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即便汝恒不说出来他们也已经明白,抢粮之事定是汝俊晤父子俩干的。 “如你所愿。” 张小卒探手在汝恒头上抹过,解除灼烧他神魂的鬼咒之力。 汝恒的惨叫声渐渐止歇,身体早已被冷汗浸透,裤裆里隐隐散发出一股骚臭味,整个人虚脱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一条快要死去的鱼。 汝俊晤面色惨白地瘫坐在汝恒身边,声音沙哑地解释道:“我不是要杀你,我只是想把你打晕。” 张小卒看向脸色铁青的汝成周问道:“老将军可知道东临山在哪里?” “知道。”汝成周应道。 “那不知老将军可否给小子带一下路,南境百姓正等着粮食救命呢,所以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张小卒道。 汝成周道:“眼下山里多蚊虫,张大人身娇体贵,就别进深山老林受苦了。老夫立刻派人把这两个孽畜抢夺的粮食从山里运出来,汝家再出两万石粮食赔偿谢罪,并命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粮食运去雁城。如此可好?” 张小卒闻言表情一怔,没料到汝成周会这么爽快,如此就认下了汝俊晤父子犯的罪行,都不派人去东临山确认一番的。非但如此,还主动给出赔偿,并且要出人出力把粮食送去雁城。 爽快得让张小卒抑不住感到诡异。 “希望张大人高抬贵手,放汝家一条生路。”汝成周放低姿态,向张小卒恳求道。 汝家男人见汝成周放低姿态向张小卒一个年轻后生低头求饶,无不脸色难看,怒气横生,可是却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因为他们都反应过来,汝俊晤父子勾结水贼抢夺官粮,犯的是抄家重罪,若是纠缠不休地闹腾下去,只会把汝家一步步推向深渊。 于是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瞪视汝俊晤和汝恒,恨二人恨得咬牙切齿。 张小卒明白过来汝成周为何突然“爽快”,但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收敛神色,沉着脸严肃说道:“每个人都得为他们犯下的过错承担相应的责任,雁城两万多战死将士需要一个说法。” 汝成周盯着张小卒的眼睛,沉默数十个熟悉,而后点头道:“好!” 说完迈步走向汝俊晤,在汝俊晤反应过来之前,啪的一掌拍中他的头顶。 汝俊晤闷哼一声,口鼻喷血,断了生机。 汝成周紧接着蹲下身,同样一掌拍在汝恒头顶,汝恒亦是闷哼一声去了地府。 整个大厅霎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谁都没想到汝成周手段会如此狠绝,亲儿子、亲孙子,竟然说杀就杀。 “张大人,如此能否给雁城枉死将士一个交代?若还不够,老夫可以接着杀,老夫儿子多,杀几个无碍。”汝成周冷着脸问张小卒。 “那就都杀了吧,然后你再自裁谢罪。”张小卒道。 “你——”汝成周气结。 谁都听得出来他说的是气话,可张小卒竟然装傻充愣,非但一点不同情他刚死了儿子孙子,反而故意出口把他往死里呛,这让他如何不气。 张小卒冷笑道:“你大义灭亲,我佩服你,可你非得阴阳怪气地把这两个杂碎的死怪在我头上,恕我不能忍受。” “张大人还有事吗?”汝成周不愿和张小卒争唇舌,直接对张小卒下了逐客令。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几人率领大军出了沾州城。 他们来的时候是黄昏时分,此时夜幕早已降临,他们不太敢让大军在沾州城内休息一夜,因为沾州城内有五万听命于汝成周的大军,他们不敢保证汝成周会不会半夜发疯,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故而连夜出城。 一口气远离沾州城五十里,赵全这才下令全军休息。 “天子令箭就是好用,我还以为得大战一场呢。”篝火边赵全咂嘴感慨道。 “是因为老将军觉悟高,大义灭亲。”元泰平说道。 张小卒皱眉,道:“我总感觉事情太顺利了,好像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东临山。”周剑来道出三个字,见张小卒几人目光看过来,又补充了三个字:“有猫腻。” “对,对对,东临山肯定有问题。”张小卒被周剑来一语点醒,恍然大悟道:“汝成周的态度就是在听到汝恒说出‘东临山’后,发生了急剧变化,他好像非常害怕我们去东临山。”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赵全回想汝成周当时的反应,发现好像真如张小卒所说,汝成周好像在极力掩盖什么。 “那么,东临山里有什么?”牛大娃好奇问道。 “极可能是汝家的秘密基地。”周剑来分析道,“二十万麻袋粮食,没有便利的交通运不进山里,没有足够的储存空间可放不下。” “想不想去瞧瞧?”牛大娃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我们的时间可不太多了。”张小卒道。 赵全闻言说道:“一直没捞着问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牧羊城。”张小卒答道。 “牧羊城?”赵全眉头一下皱了起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傅玉成是牧羊城城主之子吧?” “嗯”张小卒点头道。 “那你们还去牧羊城?不怕被傅家人报复啊?”赵全诧异问道,可不待张小卒回答,他恍然一拍大腿,道:“忘记了,你们有天子令箭,傅家人明面上不敢为难你们。话说,你们不会是故意拿着天子令箭去牧羊城恶心傅家人吧?若如此,我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 “为何?”张小卒好奇问道。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听城主大人说过,傅家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江湖上,能量都非常大。听说是因为他们家有一修炼福地,因而有不少江湖人士莫名而来,为借福地修炼,这些江湖人士皆自愿成为傅家的供奉。” “所以就算你们有天子令箭护身,也最好不要去牧羊城,明面上傅家人不敢为难你们,但背地里借助江湖人士的力量,反而比明面上的力量更可怕。” 赵全说道。 “哎——”张小卒叹口气道,“不去不行啊。陛下吩咐我们四月二十号必须到牧羊城。” “啊?”赵全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四人去牧羊城竟然是皇帝的命令,想了想不禁笑道:“既然是陛下让你们去的,想必傅家不敢对你们如何,至少在牧羊城的地界里不会对你们如何,至于出了牧羊城的地界,我觉得你们最好有多快跑多快。” “那可未必。”牛大娃摇摇头,见赵全投来询问的目光,他不好说他们杀了苏阳,和苏翰林结了梁子,说不定苏翰林就是想借傅家除掉他们给苏阳报仇。 牛大娃想了想,说道:“傅玉成那么嚣张跋扈,他老子肯定更甚百倍,指不定压根不鸟天子令箭。” “应该不会。”赵全道,但听他语气,显然也不太确定。 “今天四月初十,还有十天时间,时间足够。”牛大娃把话题拉回正题,看向张小卒三人问道:“就去东临山瞄一眼,瞄一眼就走,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好吧,那就去瞄一眼。”张小卒摇头笑道,然后看向赵全,道:“赵大哥,那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这件事若有人追问起来,你就把事情往我身上推,我有天子令箭,行的是天子指令,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而且这件事也确实是因我而起,若我没有在雁城痛揍汝俊晤和汝恒,让他们父子俩记恨上雁城,说不定就没这些事端。” “谢谢!”赵全朝张小卒拱手道谢,他懂得张小卒的良苦用心,心里甚是感激。 第五百三十五章 乞丐 四人一猿在东临山山群上方来来回回飞了一夜,然而除了深山老林别的什么也没发现。 可是越没什么发现,四人心中越是好奇,越想找到汝俊晤父子藏粮的地方,看看汝家在这群山深处藏着什么秘密。 五天后四人一猿从深山老林里出来,张小卒四人脸上皆挂着后怕之色,因为若不是黑猿出言指引,他们不知还要被困在这深山老林里多久。 原来这山林深处竟藏着一座巨大幻阵。 从空中往下看,高山流水,花草树木,飞鸟走兽,一切景物自然而又真实,可是落下山林一脚踏进阵中,眼前景物瞬间变幻,老林茂密,怪石嶙峋,路崎岖,断崖无数,更可怕的是迷雾叠嶂,不见天日。 牛大娃带着张小卒三人垂直地往天空飞了足足一个时辰,都没能飞离迷雾的笼罩,可往回落的时候,只用了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看似是不停地往上飞,实则却是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打转。 四人惊出一身冷汗。 最后是黑猿在老林迷雾里转得不耐烦,出言指引,四人这才从幻阵里走出来。 不过在出来之前,他们先见到了隐藏在幻阵中的秘密。 群山环绕当中竟藏着一处宽广巨大的军事基地,按照军营的规模推断,这处基地里至少驻扎了两万兵马。 暗中观察了两天,张小卒四人更是震惊不已,他们发现这些士兵的军事素养极强,令行禁止,纪律严明不说,每一个人最低都是五重天境的修为。 总体战力之强,让张小卒四人感到害怕,毫不夸张地说,这两万兵马放到战场上敌五十万精兵不在话下。 即便是威名赫赫的黑甲骑兵,在他们面前恐怕都不堪一击。 四人悄悄离去,没敢惊动这群战力强大的兵将。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汝成周不愿让他们进东临山,原来是在山中藏着私兵,并且还是战力强大的私兵。 按大苏律,招募、豢养私兵,皆以谋逆造反的罪名论处,轻者全家流放,重者满门抄斩。 以汝家养的这两万可敌几十万的超级精兵,若是传扬出去,定然逃不了满门抄斩的下场。 所以不敢为外人知。 “还好我们领了四万兵马来,还好我们在拓州把事情闹大了才来,还好有天子令箭,否则指不定会不会被汝成周引到幻阵里灭掉。”边远离东临山,张小卒边心有余悸道。 他觉得汝成周之所以一再忍让,甚至不惜亲手斩杀汝俊晤和汝恒来平息事端,是因为事情已经闹开闹大,并且有天子令箭作先锋令,使得汝成周心里没底,不敢冒然镇压掩盖,怕牵扯出更多的事端,若不然单单他们几个人找来汝家问罪,恐怕要被汝成周引到可怕的幻阵里杀了灭口。 周剑来同意地点点头,道:“今后和这些豪门世家打交道,需要多加小心,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藏着怎样的手段。” “这事需不需要报上去?”牛大娃问道。 周剑来沉吟片刻后说道:“等下次见到老爷子时告诉他老人家,让他老人家处理吧。 其实将门世家屯私兵实属正常,就像文人爱古玩字画,修者喜欢神兵利器一样,单纯的爱好而已。 只不过能把私兵培养的如此精悍,汝家有点东西的。 我感觉,汝家背后应该有高人,或者是更强的势力相助。 两万修为最低是五重天境的将士,即便是药王谷、飞仙宗这样的大宗门都不一定有这等力量。 不过我们也无需害怕,努力修炼,等我们战力再提升一个等阶,可与星辰大能一战时,区区汝家又算得了什么。” “嗯” …… 牧羊城,和帝都仅有一城之隔。 和所有主城一样,城墙巍峨高大,不同的是城内极尽繁华。 一路走来,张小卒四人路过好几座主城,充分见识到了七十二座中央主城的繁华。 同是大禹,同是大苏王朝的城市,白云城和七十二座中央主城相比,差距好比山沟和城镇,有着云泥之差。 说实话,看着一座座极尽繁华的主城,张小卒四人感觉大开眼见的同时,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有一种南境的百姓生活在人间地狱,而七十二座中央主城的人生活在人间仙境的感觉,可大家脚下是同一片大地,头顶是同一片天空,都是大苏帝国的臣民,但事实却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四人觉得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是嫉妒心作祟,故而没好意思说出口。 走在人群熙攘、车水马龙,热闹繁华的街道上,张小卒四人稍显郁闷的心情很快就调节了过来。 “呵,我还当如此繁华富有的大城里没有乞丐呢,原来也是有的啊。” 牛大娃在街边看到一个跪在地上行乞的乞丐,好似是看到什么奇景一般,砸着嘴巴连连称奇。 叮—— 说着,牛大娃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想了想又多拿出一枚,丢进乞丐的白瓷破碗里,然后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不曾想那乞丐竟然嫌恶地“呸”了一声,伸出又黑又脏的手,从白瓷破碗里捏起牛大娃丢的两枚铜钱,嫌弃地丢到了大街上。 “干!” 牛大娃眼角余光瞧见了乞丐的行为,当即停下脚步,转身走到街上捡起两枚铜钱,然后走到乞丐面前,好气又好笑地问道:“这两枚钱怎么了?你是嫌它们太脏了,染了你大白碗?还是觉得它们是假的,买不了包子和馒头?为什么嫌弃的丢掉?” 张小卒三人也都饶有兴趣的跟了过来,想听听乞丐怎么说。 给钱不要的乞丐,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乞丐抬头扫了牛大娃一眼,撇了撇嘴,道:“该你什么事?” 牛大娃不禁瞪眼,气道:“你把我给你的钱扔了,我问一下都不行吗?” “哪个是你的钱?”乞丐问道。 “这钱是我的,我施舍给你的。”牛大娃把两枚铜钱摊在掌心上,伸到乞丐面前,提高语调一字一句强调道。 “那是我的钱。”乞丐翻了翻他满是污垢的眼皮,给了牛大娃一个白眼,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白瓷破碗,说道:“你把钱扔到这个碗里后,这钱就变成我的了。我丢我自己的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靠!” 牛大娃瞪眼看了乞丐半天,最后嘴里憋出一个字,觉得一个字难以表达他的心情,于是又加了两个字:“牛逼!” 张小卒三人哑然失笑。 这逻辑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让人难以辩驳。 只是他们都有一股想要揍人的冲动。 这么豪横的乞丐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你牛!” “你老大!” “老子是乞丐,你嫌弃,老子不嫌弃,老子去前头买两个包子吃不香吗?” 牛大娃气呼呼地把两枚铜钱塞回怀里。 却听乞丐突然提高嗓门叫道:“那是我的钱,你这人怎么连叫花子的钱都抢?!” “我——”牛大娃差点没被他这一嗓子气炸了肝肺,气急骂道:“狗.娘养的,老子好心好意赏你俩钱,到头来一句感谢的话没听到,反倒成了恶贼强盗,你他娘的哪里是乞丐,分明是个泼皮无赖。” “来人呐!” 乞丐突然就扯起嗓子嚎了起来,并且是声泪俱下: “外地人来我们牧羊城耍威风欺负人啦!” “青天白日抢叫花子钱,天理难容啊!” “求求路过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侠士侠女们,给可怜人主持公道啊!” “让这个蛮横凶残的外乡人知道,咱们牧羊城不是好欺负的!” “——”牛大娃怔怔地看着乞丐像死了亲娘一样的嚎叫,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小卒三人也都看傻了眼。 就连黑猿都看愣了,觉得自己好像又学到了一招。 世上永远不缺爱凑热闹和喜欢伸张正义的人,所以乞丐话音刚落,街上的人就呼啦一圈围了上来。 “抢乞丐的钱,穷疯了吧你?!” “瞧他那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管他好人还是坏人,敢欺负我们牧羊城的人,我们不答应。” “对。必须赔礼道歉,否则就把他扭送去衙门,让他挨板子蹲大牢去。” “就不应该放外地人进城!” 人群义愤填膺,一人一句,讨伐牛大娃。 没人问事情缘由经过,好像一点也不重要。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跑到我们牧羊城撒野,赶紧给叫花子赔礼道歉,否则可别怪本大爷剑下无情!” 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珠光宝气的宝剑,向牛大娃警告道。 “怎么个无情法?”牛大娃看向此人,勾起嘴角笑问道。 男子竟直接拔剑出鞘,脸上露出莫名地兴奋之色,宝剑直指牛大娃,道:“若不道歉,我就斩了你抢钱的手!” “好!” 围观的人顿时拍手叫好,让男子气焰大涨,下巴都快昂到天上去了。 “有意思。” 牛大娃突然笑得开心,目光从男子转向乞丐。 乞丐投给牛大娃一个挑衅,且得意洋洋的眼神。 牛大娃也不气恼,问道:“你说我抢了你的钱,敢问你有多少钱让我抢?你在这里跪一天,能讨到一两银子吗?几个破铜子,值得我抢吗?” 当! 牛大娃话音刚落,一块碎银落在了乞丐面前,听落地的声音,这块碎银一两富富有余,接着人群里传来一道不悦的女人的声音:“外乡人,你说这话是变相骂我们牧羊城的人穷吗?连个乞丐都施舍不起吗?” 当当当—— 碎银顿时下雪一般,叮铃当啷落了一地,甚至有人往地上扔金银首饰和银票。 牛大娃四人都看傻眼了,不明白这是哪门子操作。 “哈哈,看这四个外乡人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这点小场面就把他们吓傻了。” “哈哈——”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牛大娃四人这才知道这些牧羊城的人是在拿钱砸他们呢,就因为牛大娃质疑乞丐一天讨不到一两银子,刺激到了这群人的自尊心。 “娘的,哪天要是穷的没饭吃,老子也来这里乞讨。”牛大娃看着乞丐欢天喜地捡钱的狗样,心里好生嫉妒。 周剑来笑着摇摇头,心知牛大娃是被乞丐利用了,正是利用牧羊城的人高傲自大的虚荣心,白白发了一笔横财。 当然,不得不承认,牧羊城的人是真的有钱。 “走吧。”周剑来招呼一声。 可他话音未落,就听拔剑男子一声怒喝,道:“不给叫花子赔礼道歉不准走!” “对!给叫花子赔礼道歉!” 立即有人大声附和。 牛大娃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足有两寸多厚,都是面值一百两的,拿在手里朝持剑的男子摔打了两声,然后慢慢洒落在地上。 持剑男子脸色一下胀如猪肝,感觉被牛大娃羞辱了。 埋头捡银子的乞丐看到面前落下好几张大票,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连连道谢:“谢谢!谢谢!谢——” 第三声“谢谢”没说完,他的声音突然止住,因为银票不停地往下落,只一会就落下来二十多张,两千多两。 乞丐被吓到了。 人群也慢慢静了下来。 乞丐察觉不对劲,咽了口唾沫,慢慢地抬起头,看见牛大娃正笑嘻嘻地看着他,手里银票下雪般一张张落下。 “这些银票都是抢的你的是吧?” “别愣着啊,快点捡。” “我这里还有呢。” 牛大娃撒完手里的银票,又从怀里掏出一大叠,转身面向人群,笑道:“见者有份,来,一起体验一下捡钱的快乐。” 说完将银票抛向天空,银票尚未落地,他又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再次抛向天空。 反复抛了五次,天空都被银票遮蔽了。 人群早就开了锅,有人趴在地上捡,有人蹦蹦跳跳在空中抢,有人甚至从别人手里抢,只剩下寥寥数人没有动作,他们的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你们捡钱的样子,像极了见过世面的有钱人!” 牛大娃的讥笑声不大,但是却如魔音一般传进每个人耳朵里,羞得一群人面红耳赤,但他们抢钱的动作也仅仅是微微一顿而已。 “走吧。”牛大娃招呼张小卒三人。 这次没人再阻拦他们。 张小卒边走边道:“没看出来啊,你丫竟然这么有钱。” “心疼死我了!”牛大娃捂着胸口难过道,“老子攒着娶婆娘的,一下全都没了。” “打肿脸充胖子,不过感觉还蛮不错的。”元泰平笑道。 周剑来道:“回去抢回来。” “好!”牛大娃当即停下脚步,转身就往回走。 “——”周剑来嘴角抽了抽,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太丢人了!”元泰平禁不住掩面道,可紧接着却嘿嘿一乐,转身跟上牛大娃,边走边道:“但感觉很有趣样子,这群人怕是会委屈的嚎啕大哭吧。”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天禧茶楼 “呔!” “感谢诸位热心肠的朋友,帮在下捡回不小心洒落的银票。谢谢!谢谢!” 牛大娃当街一声喝,那认真的神态和诚恳的语气,让捡钱的人眼珠子掉了一地,好想走过去用鞋底抽他嘴巴。 他们明知牛大娃是用钱砸他们的脸,赤裸裸地羞辱他们,可他们实在忍不住不捡,因为砸在脸上的钱实在太多了,随手捡捡就是几千两,比他们家里的财富还多。 不过作为骄傲的牧羊城人,他们心里是不会承认自己被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外乡人羞辱了的,尤其是这个外乡人刚刚还被他们拿钱羞辱过。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傻帽?” “要是每天都能遇到这种傻子就好了。” “这些钱肯定来路不正。” 他们心里如此自我安慰着。 可是他们万没想到,钱捡到手里还没捂热乎,牛大娃竟然觍着脸回来说钱是他不小心掉的,要把钱要回去。 面子已经丢了,若再得不到钱—— 他们不禁心生悲愤,有一种被牛大娃无情戏耍的屈辱感。 “白痴!” “傻逼!” “去死!” 他们纷纷咒骂着向牛大娃投去愤怒的目光,有些人则佯装没听见,把银票往怀里一揣,拔腿就走。 “留下银票再走。” 牛大娃低喝一声,土之域瞬间笼罩四方,捡钱的人全被重力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谢谢!” “非常感谢!” 牛大娃走上前去,从一人手里夺过银票,又把手伸进对方怀里摸了摸,把人家装钱的荷包一并摸了出来,然后在对方愤怒而又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略显羞涩地把荷包据为己有。 “那是我的!”那人愤怒地喊道。 “哦”牛大娃看着他,点头应了声,然后迈步走向旁边一人。 “——”那人想说“你哦个锤子啊,把钱包还我。”,可是身上的重力陡然加重,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这位尊贵的夫人,是您自己把钱交出来呢,还是让在下动手?”牛大娃站在一位打扮得高贵的妇人面前,面带微笑地问道。 “你——流氓、强盗、卑鄙、下流——啊——别碰我,我把钱都给你!”贵妇花容失色,并对牛大娃破口大骂,但当牛大娃把手伸向她时,她当即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牛大娃撤去她身上的重力,她立刻乖乖地把身上所有钱,以及值钱的首饰,全部上交给牛大娃,然后双手抱胸誓死不从地瞪视牛大娃,瞪得牛大娃都不太好意思了。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啊!” “信不信以后吃饭住店,我不给你们付钱,让你们喝西北风,睡荒郊野岭去!” 牛大娃朝看戏地张小卒三人瞪眼,并恶狠狠地威胁道。 张小卒三人想象了下喝西北风睡荒郊野岭的凄惨情景,不得不乖乖就范。 “哪里来的四个恶贼?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住手,停止你们的恶行!” “快去叫捕快,把这四个恶贼拿下严办!” 街道两头堵满了围观的人,对着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抢劫的牛大娃四人指指点点,严厉斥责。 但是没人敢上前,因为他们面前的地上已经趴了一地的人。这一地人告诉他们,在他们前面有一道无形的界线,跨过这道界线就会摔趴在地上。 见过世面的他们知道,这是土之域的重力领域,只有修者才能与之抗衡。嗯—— 他们觉得应该在“修者”前面加上“厉害”二字,因为到目前为止自以为能惩奸除恶的修者,全都惨不忍睹地摔趴在地上。 由这些修者惊恐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所承受的土之域威力极其厉害。 捕快来了。 捕快趴下了。 一刻钟后,张小卒四人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装满了钱和值钱的东西。 “你为什么扔我给你的钱?” 临走之前,牛大娃忽然想起这个问题,遂走到那个乞丐面前问道。 “大爷,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乞丐哭丧着脸应道。 “回答我的问题。”牛大娃喝道。 “回大爷,小的就是——就是想讹您一点钱。小的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再也不敢了!大爷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小的一次!”乞丐跪在地上连连哀求道。 “呵——”牛大娃闻言不由地摇头冷笑,道:“你们牧羊城的人真是——高傲!” 牛大娃自觉自己长得并不和善,恰恰相反,自己从外表看应该是近乎凶神恶煞的形象,可是眼前这乞丐非但一点不怕他,反而故意激怒他,甚至讹他钱,压根不怕他。 不是因为他不凶,而是因为他是外地人。 街头乞讨的乞丐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吃喝不愁的正常人,乃至是锦衣玉食的富贵人,他们又会如何瞧不起外地人。 所以牛大娃感慨牧羊城的人高傲,有着发自骨子里的优越感。 倒也不能怪他们,因为这不是短时间造成的问题,而是一代代人长久以来富裕优越的生活环境造成的。 牧羊城的人尚且如此,那帝都的人岂不是要把鼻孔杵到天上去? 牛大娃恶意揣测。 四人提着打劫到的钱财离开,街上的人叫骂不止,但是却没有敢正面拦下四人理论的,就连捕快都畏缩着不敢上前,不过也没有善罢甘休,一直远远地吊在四人身后,看样子是在等援助。 …… 城主府,傅家。 “老爷,张小卒四人到牧羊城了。” 傅家家主傅开年的书房里,老仆得到下面通传上来的情报后,前来禀告傅开年。 年过五十的傅开年,身体保养的极好,无论是外貌还是精神状态,看上去都像三十多四十不到的年龄。 若不是被丧子之痛折磨了大半年的时间,他看上去还要年轻几岁。 听见老仆的禀告,傅开年呼吸停顿了一下,放下手中书卷。 他的一双眼睛非常明亮,单眼皮,眼角下敛,眼型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 可是他眼睛里射出的光芒比他的眼型还凶,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可以穿透人的心脏,给人窒息的压迫感。 “呵,还真敢来。” “看来是完全没把我傅家放眼里啊。” 傅开年目光狠戾地说道。 “和情报里描述的一样,这四个小子很狂,非常狂。”老仆亦是目光凛冽,一脸凶恶之色,讲道:“四人刚到我牧羊城就在大街上行凶抢劫。” “说说。”傅开年道。 老仆应声把事情前后经过讲了一遍,讲得非常详细,并且没有夸大其词。 这是傅开年的规矩,不管什么事,向他陈述的时候都不能掺杂个人臆断和感情色彩进去,必须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如此方能不影响他对事情的判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于城中大街上公然劫财,非大奸大恶之徒不能为,让顾知府依法查办。” “即便是陛下看重的人,也不能凌驾于帝国法律之上,要知道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 “去吧。” 傅开年吩咐道。 “老仆这就交代下去。”老仆领命道,走了两步却又驻足,回身问道:“老爷,夫人那边要不要知会一二。” 傅开年沉吟片刻,道:“暂时别让她知道。妇人之怒,愤怒有余,理智不足,恐多生事端。你且派人盯着点,若夫人知道了,立刻报来。” “诺!”老仆施礼告退。 目送老仆离去,傅开年收回目光,眼睛里划过两道冷芒,寒声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反而自己送上门来,是真的不把我傅某放在眼里,还是另有目的呢?” …… 天禧茶楼,是牧羊城内最有名的茶楼。 茶楼门上悬一暗红匾额,匾上刻着“天禧茶楼”四个鎏金大字,字体飘逸古韵,只看一眼就给人一种悠悠岁月之感。 匾上没有落款,但整个牧羊城的人都知道,这四个字是天禧公主在云落先生的院外跪了两天一夜求来的。 云落先生乃是大禹最具名望的大儒。 老先生的字有多难求,天禧公主最为清楚。 她在院外跪了两天一夜不假,但这四个字却非她求得,而是苏翰林亲自出面才请得老先生提笔。 然而即便是苏翰林亲自出面,也只是求了字,而未能得到老先生的落款。 把苏翰林气得失了智,站在老先生门前跳脚大骂,骂其吝啬小气,徒有虚名,自命清高,不识好歹,结果被老先生挥舞着拐杖轰出大门外。 据说苏翰林走后,老先生还在门前竖了一块牌,牌子上写着:苏翰林和狗不得入内! 不知真假。 天禧茶楼。 四个字,字字不知多少金,用钱肯定是算不清的。 这是苏翰林赠给天禧公主出嫁的嫁妆。 真正的金字招牌。 “这字真好看。” 站在茶楼门前的街道上,张小卒望着匾额上的四个字,赞美之言脱口而出。 “是好看。”周剑来点头。 “我的字什么时候能写得这么好看?”元泰平神色向往道。 “听说字写得好也能卖钱,不知道这四个字能卖多少钱?”牛大娃好奇问道。 “粗俗!” “俗不可耐!” “满身铜臭!” 张小卒三人立刻投给牛大娃鄙夷的目光。 牛大娃眼珠子一瞪,喝道:“我看你们三个是想喝西北风睡狗窝了!” “咳,应该能卖不少钱。”周剑来轻咳一声。 “字字千金。”张小卒道。 “摘了就跑?”元泰平问。 “跑你妹啊跑。”牛大娃没好气地呼了元泰平后脑勺一巴掌,迈步向前,边走边道:“走,咱也进去品品茶,体验一下文化人的感觉。” 四人走到门前,想往门里进,却被门口的小童拦了下来。 “衣衫不整者不得入内。”门口左侧的小童说道。 “身体残缺者不得入内。”门口右侧的小童说道。 若只说衣衫不整,四人或许会找个僻静的角落换上一身干净的儒衫再来。 可是“身体残缺”四个字却让四人心生不喜。 牛大娃抬起头,望着头顶上方的匾额,开始考虑元泰平的话。 第五百三十七章 牧羊城恶少 “小屁孩,是瞧不起我们,怕我们没钱付茶钱吗?” 牛大娃俯视拦在面前的两个小童,嗓门稍微高了些,话语里抑不住带起三分火气,冷笑着朝小童晃了晃手中的布袋,说道: “知道本大爷手里提着的这个布袋里装的是什么吗?不妨告诉你俩,这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银子。快给本大爷让开,本大爷要最高级的雅间,喝最好的茶。” “一百两银子一壶的那种!” 牛大娃昂首挺胸,底气十足地说道。 两个小童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完全没有被牛大娃的气势所迫,反倒像听到了好笑的笑话,咧开嘴咯咯直乐。 非但如此,他们还冲牛大娃翻了个白眼,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牛大娃,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鄙夷之色。 压根不把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牛大娃放眼里。 “去去去——” 笑够了,一个小童朝四人挥袖扫手,如赶苍蝇一般。 “哪里来的粗鄙蛮夷?快快走远些,莫要污了我家茶楼的仙尘之气。”另一个小童一脸嫌恶道。 “我——”牛大娃禁不住火冒三丈,差点没忍住把这两个目中无人的小童提起来扔到大街上去,可是对两个唇红齿白的七八岁孩童出手,实在太跌份了。 他只能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恐吓地朝俩小童晃了晃自己的拳头,瓮声问道:“狗崽子,见过这么大的拳头没有?你们不妨猜猜,这么大的拳头打在你们俩脸上,是你们的脸疼,还是本大爷的拳头疼?” “肯定是我们的脸疼。”一小童说道。 “但是你的拳头肯定会比我们惨。”另一小童说道。 “为何?”牛大娃问道。 “因为凡是敢在天禧茶楼门前闹事的人,不论他是豪门贵族,还是江湖豪强,下场都很凄惨。自天禧茶楼开业至今,没有一人例外过。”小童答道。 另一小童突然摇摇头,道:“快走吧,天禧茶楼不是你们能进的地方。 茶楼内乃是先生大儒们品茶论道,悟人生至理的地方,神圣庄重、肃穆高雅、清静怡然,在茶楼里谈钱,粗鄙庸俗,满身铜臭,有辱斯文。 你们进去喝茶,若一不小心大声喧哗,或是说错了哪句话,惹得先生大儒们不高兴,可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我俩不过是个看门的门童,还请四位爷不要为难我等。 另外——” 小童目光落在牛大娃脸上,表情略显尴尬道:“茶楼里没有一百两银子一壶的茶,最差的也要五百两一壶。” “靠!” 牛大娃闻言眼珠子一下瞪圆了,叫道:“什么茶这么值钱?” 张小卒三人也被吓了一跳。 “不是茶值钱。” 茶楼里走出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回答了牛大娃的问题。 男子面如冠玉,眼角带笑,松形鹤骨,器宇不凡。 一身浅蓝白玉色的儒衫,把他修长的身躯承托的挺拔神俊,线条柔和的五官配以眼角淡淡的笑意,给人以温文儒雅、和善可亲的翩翩公子形象。 男子左手拿一把折扇在前,右手背于身后,面带微笑地跨出酒楼朱红门槛。 两小童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向男子躬身行礼,嘴上乖巧敬畏地唤一声:“驸马爷。” 此人乃是天禧公主的夫君,贺步采,贺驸马。 “免礼。”贺步采声音温和地应了声,然后目光快速而又不失礼貌地在张小卒四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牛大娃身上,接着回答刚才的问题:“值钱的是喝茶人的身份和咱们头顶上的这块招牌。” 张小卒四人听见小童对贺步采的称呼,抑不住露出意外且惊讶的表情,没想到茶楼里竟会走出来一位驸马爷,打量着眼前这位皇帝的女婿,心中很是新奇,同时连忙拱手见礼,道:“见过驸马爷。” 贺步采点头致意,自我介绍道:“在下贺步采,祝贺的贺,步子的步,风采的采。” 他一个字一个字介绍的很详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驸马爷”这个称呼有所抵触,相较于这三个字,他更想让人记住他的名字。 “既然是贺公子在此品茗论道,我等粗鄙武夫万不敢惊扰,这就告辞。”周剑来道。 听见“贺公子”三个字,贺步采明显愣了一下神,然后眼神忽的明亮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抬手叫住欲转身离开的四人,道:“且慢。在下想请四位少侠进去喝一杯暖茶,不知四位少侠赏脸否?” 显而易见,周剑来一声“贺公子”,叫得他心花怒放。 他确实不喜欢“驸马爷”这个称呼,所以每次向别人介绍自己时,他都会认真的介绍自己的名字,但无论他怎么认真的介绍,人们都只记得“驸马爷”三个字。 叫得久了,不说旁人,就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于是他愈加排斥“驸马爷”这个称呼。 但是他比谁都清楚,他这辈子都甩不脱这个称呼,而他也只能通过每次自我介绍时来表达一下内心的抗议和不满。 让他没想到的是,周剑来非但听见了他的心声,并且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实在让他惊讶意外之极,同时高兴至极。 “我等衣衫不整,且身体残缺,不敢冒犯先生大儒们的论道圣地。”周剑来道。 “呵呵,在下从少侠语气里听出了不屑一顾的味道。”贺步采轻摇折扇,笑道。 “告辞。” “不想尝一尝五百两一壶的茶水是什么味道吗?”贺步采问道。 “想。”牛大娃当即应声道。 “——”周剑来三人对牛大娃表示无语,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牛大娃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五百两一壶的茶,不知是什么味道的? 几人禁不住期待起来。 “不过——”贺步采话锋一转,合上手中折扇,朝门前街道的右手边指了指,道:“你们是不是惹了什么事端?我怎么感觉这些捕快是冲你们来的?” “咳,应该是吧。”牛大娃尴尬地咳了声。 贺步采望着气势汹汹扑来的捕快,抑不住轻皱眉头,道:“竟然惊动了邢捕头,知府大人的大公子顾察也跟着一起来了,看样子你们惹的事情不小啊,需要在下帮忙吗?” “区区小事,不敢劳烦公子。”周剑来道。 “刑四海,牧羊城衙门口总捕头,九重天境半步大能,一对铁拳开山裂碑,鲜有敌手。” “顾察,知府顾志成的大儿子,修炼资质不错,二十五岁修为就已经达到六重天圆满境。此子心狠手辣,好事不做,坏事做尽。牧羊城有三大恶少,他排第二位。” 贺步采小声给张小卒四人介绍着来人。 “三大恶少?不知另外两位是谁?”张小卒忍不住好奇问道。“排行第一的是城主大人傅开年的长子傅玉成,排行第三的是节度使红柏的长子红薏仁。不过第一恶少傅玉成战死在了南境战场上,所以牧羊城三恶少只剩下两个,据说这群公子哥正在选新人上位。”贺步采讲道。 “傅玉成战死在南境战场上?可真敢往脸上贴金啊。”牛大娃嗤鼻冷笑。 贺步采笑而不语。 傅玉成死在南境,消息传回牧羊城,造成全城轰动。 傅家对外宣称傅玉成是死在清剿叛军的战场上,但有自己消息渠道的人全都知道傅玉成是怎么死的,不过大家都给傅家面子,知道但不说破。 要说傅玉成的死因—— 贺步采打量着眼前这四个年轻人的背影,张小卒四人敢来牧羊城,真的让他意外。 张小卒四人甫一出现在天禧茶楼门前的大街上,他就在二楼注意到了,并很快猜测出四人的身份,否则他也不会从茶楼里出来。 独臂大寇周剑来,魔佛牛广茂,鬼道张小卒,妖刀元泰平。 一堆妖魔鬼怪般的江湖称号。 其中贺步采多留意了张小卒几眼,不明白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子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更加响亮的江湖称号:杀人狂魔。 这个称号让贺步采一度以为张小卒长得凶神恶煞,直至见了真人后才知道张小卒长得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根本配不上“杀人狂魔”这个称号嘛。 四人受苏皇之令,于四月二十日到天禧茶楼。 贺步采正是奉命在天禧茶楼接见他们,负责对他们传授礼仪教化,并带着他们帝都面圣的人。 有关四人的资料情报早就摆到了贺步采的书桌上,所以他是知道四人和傅玉成之间的恩怨的。 所以他没想到四人敢来到傅家的地盘,并且还这般光明正大,好似生怕傅家人不知道一样。 “哈哈,让我看看牧羊城来了四个怎样的恶人?竟然敢大白天的在大街上抢劫行人金银财物,抢了后不但不跑不逃,还在大街上悠哉悠哉地闲逛,真是好胆!” 穿一身大红华服的顾察,尚在五十步外就大吼大叫起来。 这家伙走起路来,身体一摆一晃的,有一种六亲不认的嚣张架势。 在他右手边,挫开半步的距离,跟着一位身穿捕快锦衣,年龄五十多不到六十,面容冷漠刚毅的肤白男人。 此人名叫刑四海,今年五十六,牧羊城衙门口总捕头。 他的肤色非常白,没有血色的一种白,白得让人觉得刺眼,会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身体有疾。 有五六十个捕快跟在二人身后,到天禧茶楼门前,立刻分散一圈,把天禧茶楼门前的街道围堵起来。 张小卒四人迈步离开天禧茶楼门前,去到大街上,恰好和走过来的顾察、刑四海打个照面。 贺步采望着张小卒四人,一阵愕然后不禁摇头苦笑,心里有些糊涂,不明白这是怎样四个家伙。 当街抢劫行人金银财物。 这也太——太—— 贺步采自觉学识不浅,可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张小卒四人的荒唐行为。 “就是你们四个当街抢劫?似乎——好像——有那么点意思。”顾察扫量着张小卒四人,勾起嘴角笑道。 牛大娃也在打量顾察,好奇问道:“牧羊城第二恶少,能说一说你做过最恶的事是什么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比比谁恶 “错错错,大错特错!” 顾察伸出右手食指朝牛大娃晃了晃,说道:“傅玉成在南境把自己玩死了,本大少已经从牧羊城第二恶少晋升为第一恶少。” “瞧你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恶心嘴脸,就知道你铁定是个人渣败类。”牛大娃讥笑道。 “过奖过奖。”顾察非但不气,反而开心地朝牛大娃拱拱手,就跟被人骂“人渣败类”有多么光荣似的。 “那么,牧羊城第一恶少,能否谈谈你的‘光荣事迹’,也好让在下比比,看看是你这个牧羊城第一恶少恶一点,还是我这个外乡人更恶一点?”牛大娃问道。 “比谁更恶,这个我喜欢。”顾察拍掌叫好,道:“干比没意思,不如加点赌头。” “好啊。”牛大娃应道。 “若本大少赢了,本大少就砍你两条胳膊喂狗。若你赢了,你就看我两条胳膊喂狗,你看如何?”顾察眼睛里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此言一出,周围的捕快和更外围看戏的群众,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牛大娃,好似牛大娃的两条胳膊已经不属于他了。 贺步采站在茶楼门前,轻摇折扇,脸上挂着饶有兴趣的笑容,他得到的资料告诉他,眼前这四个家伙可不是好惹得主。 “哎,让他们早点走,偏不听,这下有苦头吃咯。”门旁的小童摇头叹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会不会太残忍了点?”牛大娃皱眉问道。 “好,愿赌服输。”顾察自顾说道,压根不理牛大娃,目光看向两个捕快,吩咐道:“去牵两条大狗来。” “——”张小卒四人禁不住愕然,没想到顾察这么狠,说喂狗真就让人牵狗来。 “顾察见过驸马爷,驸马爷万安。”顾察这才绕过张小卒四人,俯身向茶楼门口的贺步采见礼问安。 “顾大少免礼。”贺步采客气回道。 “借贵宝地玩个游戏,还请驸马爷不要怪罪。”顾察道。 “街上不属于茶楼地界,顾大少随意便是。”贺步采道。 “属下奉知府大人的命令,缉拿扰乱社会治安的恶贼,无意侵扰茶楼清静,望驸马爷体谅。”刑四海朝贺步采见礼道。 “好说。”贺步采回礼。 “驸马爷和这四位认识?”顾察好奇问道,刚才他远远地看见贺步采正在和张小卒四人在茶楼门前聊天。 贺步采应道:“这四位少侠想进茶楼喝茶,被我的门童拦在了门口。” “哈哈,四位还真是天真呢。”顾察闻言大笑,并不加掩饰地嘲笑道:“天禧茶楼也是你们这种垃圾货色能进的地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尊荣德性。话说,就算让你们进去,你们也喝不起啊,知道里面的茶多么贵吗?哦,本大少知道了,原来你们抢钱是为了进茶楼喝茶啊。” “你呢?你有资格进去喝茶吗?”张小卒冷笑问道。 “本大少当然——没有资格。”顾察耸了耸肩,咧嘴笑道:“像我这种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渣败类,哪可能被如此高雅圣洁的地方容纳,所以本大少从来不会自讨没趣,人贵有自知之明嘛。” “——”顾察的自嘲实在太到位了,竟让张小卒四人无言以对。 汪汪汪—— 捕快动作迅速,很快就牵来两条凶恶的大犬。 顾察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牛大娃说道:“来者是客,若是比光辉事迹,就让你这位客人先说,但是我们比的是不光彩的事,那就让本大少先说吧。” 他倒是彬彬有礼,客气的很。 “请。”牛大娃道。 “本大少就简单地说两件我自己以引为傲的恶事。” “第一件:牧羊城方圆几十里,甚至是百里之内,老百姓家的嫁娶喜事都不敢敲锣打鼓,全都得悄摸地进行,因为一旦被本大少听见风声,本大少就会立刻带人去把新娘子抢了。至今为止,被本大少玷污的新娘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第二件:两年前本大少走在大街上,一个不长眼的混蛋远远地瞪了本大少一眼,本大少直接派人把他一家七口的眼睛全剜了。” “怎么样?本大少够不够恶?” 顾察竟抬头挺胸,一脸傲然之色,真真是把作恶为祸当成了自身的光荣,从头到脚自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坏味,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那种。 “你可真是该死!”牛大娃骂道。 “嘿,尽说大实话,牧羊城的百姓都是这么想的。”顾察不以为意地笑道。 张小卒目光扫向顾察身旁的刑四海,问道:“他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刑四海点头应道。 “那你怎么不抓他?”张小卒问道。 “没人追究,无法立案。”刑四海说道。 “恐怕不是没人追究,而是追究的人都被你们打死了。”张小卒嗤鼻冷笑。 “啧啧,还真被你说对了。家父乃牧羊城知府大人,他们来府衙告我,便是民告官,民告官得先挨五十大板,挨完板子死不了才有资格告。可惜啊可惜,来府衙告状的人不少,可至今也没人能抗住这五十大板。”顾察竟公然承认。 “天理王法何在?偌大的牧羊城就没人治得了你吗?”张小卒喝问道。 “家父掌管牧羊城刑与罚,掌管大牢与刑场,家父即是牧羊城的天理和王法,一群吃土的贱民,有何能耐治我?”顾察冷笑连连。 “贫道掐指一算,大少今日必有血光之灾。”张小卒掐指说道。 顾察闻言一愣,旋即竟咧嘴大笑,道:“哈哈,好一个血光之灾,让本大少无限期待。” 说完没再理会张小卒,看向牛大娃催促道:“该你了,两条狗已经饿得直叫唤了。你看那两条恶犬,煞气冲天,眼珠子都是红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本大少天天以人肉饲养它们。瞧你胳膊上的腱子肉,足够它们饱餐一顿的。” “那我就随便讲一件。”牛大娃应声说道,问顾察:“认识傅玉成吗?” “废话。”顾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曾经力压本大少一头的男人,本大少能不认识吗?” “那你肯定知道他有一头威风凛凛的独角烈焰兽坐骑,还有两根能幻化各种衣衫的幻羽,对吗?”牛大娃问道。 “知道啊,怎么了?你要说什么?”顾察不耐烦地问道。 “他的独角烈焰兽被我烤了吃了,他的幻羽被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扒了衣服抢了。” “够不够恶?” 牛大娃笑吟吟地问道,同时两手抓着衣襟,把衣服嗤啦一声撕开一条口子,但下一刻撕碎的衣服就恢复了原样,以此证明他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傅玉成的幻羽幻化成的。 “靠!” “真的假的?”顾察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捕快和围观的人已经吓得眼珠子和下巴掉了一地,全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牛大娃。 “你觉得傅玉成会把幻羽赠送给我吗?”牛大娃问道。 顾察想也不想地摇摇头,表情略显难看道:“想来应该不会。傅玉成是牧羊城第一恶少,你把他给虐了,就表示你恶过他,恶过他自然就恶过我。但是——” 顾察话锋一转,道:“他应该是在南境被你虐的,失去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势,所以并不能说明你真的恶过他,你需要再说一件让我服气的恶事。” “我要砍了你的胳膊喂狗。”牛大娃说道。 顾察闻言一愣,紧接着竟拍手鼓掌,大笑道:“好好好,你够恶,本大少认输。当然,前提是你真敢砍本大少的胳膊。所以眼下的局面是,你砍了本大少的胳膊喂狗你就赢了,你若不敢砍本大少的胳膊你就输了,然后就得被本大少砍掉胳膊喂狗。于是乎,你敢砍本大少的胳膊吗?家父乃牧羊城知府,别说砍我胳膊,就是踢我一脚,你们四个都得死在牧羊城的大牢里。” “来,让我们一起屏住呼吸,看看这位少侠有无胆量砍我顾察一双胳膊。” “哈哈,好久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了。” 顾察咧嘴欢笑,仓啷一声把腰间利剑抽出来递给牛大娃,然后把一对胳膊平伸到牛大娃面前。 刷! 牛大娃手起剑落。 “住手!” 刑四海忽的怒喝,因为他发现牛大娃不是在吓唬顾察,而是真的要砍顾察的双臂,喝止的同时探手抓向下落的剑身。 “愿赌服输!” 张小卒抬脚踏向刑四海的手,把他挡了下来。 “不!”刑四海眦目疾呼,但已经晚了。 嗤! 剑极其锋利,切豆腐一般切断了顾察两条手臂。 胳膊落地,鲜血溅射。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围观的群众全都吓得脸色发白,从惊吓中醒过来后纷纷拔腿就跑,怕顾察盛怒之下把怨恨往他们头上宣泄。 “啊!啊!啊!”顾察盯着自己两条断臂,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尖叫,退了几步身体失去平衡,一屁股摔在大街上,这才真正吃疼惨叫起来:“啊——” “好!” “好胆!” “好大的胆!” “本大少决定了,要把你们四个做成人棍,养在罐子里。” “哈哈——哈哈——” 顾察惨叫了几声后,竟忍下了疼痛,目光怨毒地扫视张小卒四人,撂下一句狠话,然后癫狂地大笑起来。 只不过他的笑声下一刻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牛大娃刷刷连挥数剑,把他一双断臂看成了碎块,接着挥剑一扫,将其挑起抛向那两条恶犬。 牵着恶犬的捕快见状,吓得差点尿裤子,拼命拽着狗链,可突然凭空一股大力袭来,把他们拍飞了出去。 两条恶犬顿时往前扑去。 “不!”顾察凄厉惨叫。 牛大娃当啷一声把利剑扔在地上,没事人一样拍拍手,笑问道:“定赌头的时候我有问过你,会不会残忍了一点,你理都不理我,现在后悔了吧。” “你——”顾察气火攻心,他当时还以为牛大娃怕了才这么说的,万没想到牛大娃是对他说的,也就是说那时候牛大娃就已经决定要砍他双臂了。 顾察盯着牛大娃,眼睛里抑不住露出惊恐之色,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恐惧的念头。 刑四海一双眼珠子都要瞪裂了,想要救顾察的双臂,可是被张小卒挡着不能上前。 第五百三十九章 胳膊不疼吗 “天呐,他——他——他怎么敢?!” “完了,完了。知府大人就这么一个独子,这四个家伙死定了。” “是啊是啊。” “怎么还不跑?!” “跑不了啦,跑不了啦。” 茶楼门前的两个小童被眼前大街上的血腥一幕吓得小脸惨白,语无伦次。 回想刚才,自己二人竟不知死活地拦着牛大娃,还趾高气昂地扬言牛大娃不敢用拳头打他们,此时方才知道牛大娃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愿意和他们两个小孩一般见识罢了。 二人心中阵阵后怕的同时,又忍不住偷偷赞牛大娃一声好汉,不像牧羊城的这些个恶少,最喜欢欺凌老弱妇孺。 贺步采眼皮突突直跳。 他得到的情报资料告诉他张小卒四人不是善茬,不好惹,可是万没想到这么不好惹。 他以为牛大娃顶多吓唬吓唬顾察,给顾察一点教训后就会罢手,毕竟这里是牧羊城,是顾察的地盘,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更何况牛大娃还算不上强龙,哪曾想牛大娃竟然敢做的这么绝,非但斩了顾察的一双胳膊,还真把这双胳膊剁碎了喂狗。 牛大娃手段之狠毒,让他禁不住头皮发麻。 “做事一点也不考虑后果的吗?” 贺步采望着瘫坐在血泊里凄厉惨嚎的顾察,不禁皱起眉头。 周剑来一声“贺公子”叫得他心情愉悦,条件性的就对周剑来和张小卒三人感到亲切,觉得他们四个是值得拉拢栽培的人才,可是如果他们行事如此鲁莽,只图心里一时爽快,而不考虑后果,贺步采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样四个莽夫保持安全距离。 尽管贺步采知道,张小卒四人手里有天子令箭,但是天子令箭只能保一时,不能保一生,一旦皇帝收回他们手中的天子令箭,他们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一无所有。 所以若他们是仗着天子令箭而为所欲为,那简直是愚蠢至极。 可是随着目光被张小卒和刑四海的战斗吸引,贺步采禁不住露出震惊无比的表情。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被顾察的一对断臂所吸引,以至于忘了一件事,直至此时他才突然想起来,顾察被牛大娃斩了双臂,九重天境的刑四海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出手制止牛大娃对顾察的侵害? 正在进行的激烈战斗给了他答案,刑四海被张小卒拦住了。 张小卒,十七岁。 贺步采脑子里冒出有关张小卒的讯息,然后看着你来我往势均力敌的战斗,大脑有些无法思考,十七岁的半步大能,未免太恐怖了些。 “这才是他们敢为所欲为的仰仗,而不是靠天子令箭。”贺步采暗暗心惊道。 砰! 大街上张小卒和刑四海正面硬碰一拳,狂暴的拳劲碰撞在一起,以二人的拳头为中心爆发开来,搅得气流激荡,撕扯着空间往四周吹卷,把街道两旁店铺的门扇窗户吹得哐当哗啦作响。 两人似约好一般,各自纵身后跃,拉开距离。 张小卒嘴角含笑,神情自若。 如贺步采所说,刑四海的拳法着实精湛,一双铁拳的威力无穷,可是拳法恰是张小卒之所长,非但无惧于他,且无论是拳路还是拳威,都更胜一筹。 心门,沙滩上。 许多个张小卒在夜以继日的刻苦修炼,拳、掌、爪、臂、肘、腿、脚、膝——从简单的基础动作到高深精湛的招式,再到融合在一起的综合战技,他的近战体术每时每刻都在提升着。 相较于张小卒轻松自若的表情,刑四海的表情显得格外凝重,他紧了紧双拳,感受着拳头上传来的疼痛,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他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能撼动他的一双铁拳,甚至在正面硬碰硬的对攻中,轰得他双臂发麻拳头生疼。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手,但是他急于救顾察,所以几近于全力尽出,可是他分明感受到张小卒的战力仍有保留。 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表达心中的震撼,唯有嘀咕咒骂道:“这他娘的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妖魔鬼怪!” “刑四海,你个废物!” “本大少的胳膊被人砍了喂狗了,你他娘的没看见吗?!” “还有你们这群饭桶,统统都该死!该死!” 顾察把断臂的痛苦和愤怒宣泄向刑四海和一众捕快,朝他们咆哮怒吼。 “属下尽力了。”刑四海应声道,眼睛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捕快们一个个吓得失了魂,脸色惨白,身体因为过度恐惧而不受控制地直打哆嗦。 顾察乃是知府顾志成的独子,他们保护顾察不周,以顾家父子狠辣无情的行事风格,十有八九会砍他们的脑袋出气。 如果能杀掉眼前这四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最好是生擒,让顾家父子好好出一口恶气,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捕快们如是想,可是他们的脸很快就皱成了苦瓜脸,因为张小卒四人显然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于是他们纷纷看刑四海,投去求救的目光,期望刑四海能把张小卒四人干掉。 “呵,不愧是牧羊城第一恶少,都这样了吼声还能如此洪亮。在下冒昧地问一句,你胳膊不疼吗?”牛大娃朝顾察挑起大拇指,无情地揶揄道。 “我日你祖宗十八代!”顾察哪曾受过这样的屈辱,立刻红着眼珠子朝牛大娃破口大骂,骂完忽地看向刑四海,厉声喝道:“刑四海,本大少命令你把这四个王八蛋剁碎了喂狗,你要是剁不了他们,本大少就剁了你,再把你刑家男的贬为奴隶,女的卖去妓院。” 刑四海没有应声,但他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顾察。 捕快们看见他的动作,也都露出希冀的表情。 刑四海双拳朝下,交叉于身前,他病态苍白的皮肤突然开始充血变红,很快就红得好像血要从毛孔里滋出来似的。 “最强一拳?”张小卒站在原地未动,看着刑四海身体的诡异变化,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刑四海点头应道。 “领教高招!”张小卒双臂一振,五色混元力旋于体表,气势节节攀升。 两人尚未出手,但气势上的碰撞已经压迫得周围的人难以呼吸,压抑沉闷的气氛给人感觉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看拳!” 刑四海气势提到极点,突然裂目叱喝一声,脚下大步前踏,似流星追月,同时一拳轰出。 在他拳头轰出的瞬间,他皮肤上充血的红突然如潮水一样消退,若能看到他全身的皮肤变化,会发现充血的红不是消失,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朝他拳头涌了过去。 张小卒亦是步如流星,脚踏大地,背倚乾坤,拳出如雷。 轰! 两拳碰撞在一起,整条街道都剧烈颤抖起来。 狂暴的劲气搅动气流,撕扯着拳头周围的空间,使之剧烈扭曲,最终像碎裂的蛋壳,出现一道道裂缝。 “怎么可能?!” 顾察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愤怒和仇恨,怔怔地望着硬接刑四海全力一拳而不落下风的张小卒,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啊——” 刑四海须发戟张,喉咙里发出怒吼,祭出吃奶的力气。 噔——噔噔—— 张小卒脚下连退三大步,在厚重的青石地面上踏出三个大坑,他脸色胀.红,衣衫鼓当,一口钢牙咬得咯吱响,堪堪稳住了后退之势。 但是张小卒往后倾斜的身体表明,只要刑四海的拳头再稍微提一点力,他就要败下阵来。 所有人都禁不住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碰撞在一起的拳头,静静地等待对峙的打破。 贺步采不由地握紧拳头,默默地给张小卒加一把劲。 可是当他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的表情时,他不禁神色一怔愣住了,因为这三人脸上没有一点紧张或担忧的表情,并且也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似乎在他们眼里,张小卒不会有危险。 “为什么他们三个这么淡定?” 贺步采心中自问,片刻后自答道:“他们淡定是因为他们笃定张小卒输不了,也就是说——张小卒还未出全力?真的假的?” 通过周剑来三人的表情反应,他推测出一个自己不敢相信的答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只拳头上,但就在此时一把锋利的匕首凭空出现在张小卒身后,闪着寒光的匕首尖刃距张小卒的后心不足一尺之距。 匕首是从虚空里刺出来的。 随着匕首的前刺,从虚空里伸出一只手臂出来。 懂行的人一看即知,是有人躲在空间领域制造的折叠空间里摸到张小卒身后,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张小卒发动突然袭击。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匕首刺进了张小卒的后心。 刑四海的拳头轰穿了张小卒的拳头连带手臂,顺势一拳穿透他的胸膛。 可是刑四海的表情非但没有一点胜利的喜色,反倒露出震惊愕然的表情,因为拳头轰碎的是张小卒留在原地的虚影。 叮! 刑四海的拳头和刺进张小卒后心的匕首碰撞在了一起,能量罡风把张小卒的虚影撕碎。 与此同时张小卒的真身出现,一把扣住持匕首的手腕,往斜侧里猛地一拽,一个黑袍人被他从折叠空间里拽了出来。 咚! 黑袍人身体前扑着从折叠空间里出来,张小卒顺势一个膝撞顶在他的胸口处。 黑袍人被张小卒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一记膝撞顶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张嘴哇的喷出一大口血箭。 张小卒得势不饶人,紧接着一记肘击捣在黑袍人的背上。 这一下没有击要害,而是击的黑袍人真元力防御的薄弱处,当即破了黑袍人的真元力防御。 真元力防御一破,张小卒的鬼咒之力顿时由掌间喷吐出来,红芒洞穿了黑袍人的脑袋。 “啊——”黑袍人的惨叫应声响起,但他仍强忍着神魂灼烧之痛反抗。 奈何手腕被张小卒死死扣住不放,一切反抗都是徒劳挣扎,反被张小卒拳肘膝、踢踏砸,暴揍一顿。 到最后真元力凝聚不起来,更是被张小卒抓着手腕,把人当破布袋一样对着地面一顿猛摔。 确定黑袍人已经丧失逃跑之力,张小卒这才把他丢在地上,一脚踏住胸口,冷笑问道:“六扇门影门,你排第几?” (感谢:哲秀丶的月票支持!) 第五百四十章 是不是当我傻 听见张小卒嘴里说出“六扇门”三个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黑袍人的眼神立刻变得惧怕敬畏起来,尽管他正像只死狗一样被张小卒踩在脚下。 牧羊城距帝都只有一城之隔,六扇门的威名就连平头百姓都如雷贯耳,而越是身处社会上层的人,越是了解六扇门的可怕。 比如驸马爷贺步采。 比如正在天禧茶楼二三四五层喝茶的先生大儒、达官贵人们。 他们正敞开窗户看街上的热闹,可是听见“六扇门”三个字,无不闻声色变,立刻关上了窗扇,只留一条缝隙偷偷观瞧。 就连自诩恶人的顾察都自觉的噤声。 刑四海也是看着被张小卒踩在脚下的黑袍人惊疑不定,不敢继续对张小卒出手,生怕不小心卷进是非圈。 在这些人眼里,六扇门就好似那剧毒蛇蝎,一旦被盯上,最轻也得被撕一块带血的肉下来。 贺步采眼皮跳得厉害,深吸好几口气才强忍住转身回茶楼的念头。 官家给他的情报里没有记录张小卒四人和六扇门有恩怨纠纷,但是他听张小卒说话的语气,显然是早就和六扇门有接触,并且是不愉快的接触。 他的念头忽然有点矛盾复杂,既想拉拢栽培张小卒四人为他所用,又隐隐觉得张小卒四人很危险,最好和这四个家伙保持距离,因为鬼知道下一刻他们会招惹怎样的麻烦和敌人。 “呜——” 黑袍人骨头很硬,双手抱头,欲咬牙强忍住神魂灼烧之痛,奈何实在太痛,以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粗喘声。 “你——你早就发现我了?!啊——”黑袍人强忍痛苦问道。 其实他心里已有答案,因为张小卒被刑四海的拳头逼得岌岌可危的样子,分明是张小卒故意装出来的,目的明确的不能再明确,引他出手。 显然张小卒早就察觉他的存在,并且知道他来者不善。可笑的是,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神不知鬼不觉。 以至于他自以为找到了必杀的机会,却不知是张小卒蓄谋已久的陷阱。 这让他有一种跳梁小丑的悲愤感。 “我刚进牧羊城的城门就被你盯上了,不是吗?”张小卒笑问道。 黑袍人暗道一声:“果然。” 咬牙强忍痛苦斥道:“既然知道本大爷是六扇门影门的人,还不快快把你的臭脚从本大爷身上移开!” “呵,好说。” “告诉我你在影门排第几,我就把脚移开。” 张小卒笑道。 “哼,第五。”黑袍人冷哼道。 这个名次一直让他很骄傲,但此刻却感觉屈辱悲愤,很艰难的才说出口,因为他正被张小卒踩在脚下。 若果是反过来,他把张小卒踩在脚下,他一定会扬起下巴告诉张小卒,他叫影五。 只可惜不是,非但不是,而且他在张小卒面前,从头到尾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活像一个沙包,被张小卒捶傻了都。 这一战可以说是他出道以来最耻辱的一战。 “影门第五,不过如此。”张小卒讥笑一声,抬脚从黑袍人身上移开。 “哼,若不是被你偷袭得逞,谁胜谁负未尝可知。”黑袍人强撑着浑身断骨之痛和神魂灼烧之痛,从地上爬起身,并梗着脖子强辩道。 砰! 毫无征兆,张小卒一拳锤在黑袍人左侧太阳穴上。 黑袍人脑袋往右一甩,身体横飞了出去,直飞出十四五丈的距离才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吁——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张小卒这一拳实在太突然了,因为按照张小卒和黑袍人的对话,周围的人全都以为张小卒要放了黑袍人,哪曾想张小卒的杀招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张小卒没有直接杀了黑袍人,只是想知道他的实力在影门排第几而已。 在柳家村的时候他说过,如果影门的人再敢来找他麻烦,他保证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到就要做到,否则影门的人岂不是愈加张牙舞爪,蹬鼻子上脸。 “这——”贺步采半张着嘴,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 六扇门的人,说杀就杀了。 这实在太刺激了。 贺步采感觉他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如果让他知道张小卒杀了影门的门主罗刹,不知道他会不会立刻转身进茶楼,逃之夭夭。 咕噜—— 顾察撑着脖子咽了口唾沫,脸色极其难看,他发现自己好像惹上超级大恶人了。与杀六扇门的人相比,剁他两条胳膊简直是屁大点事。 目光扫视张小卒四人,他不禁哭丧着脸,差点没哭出声来,心里叫骂道:“这四个王八蛋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哎哟,我的胳膊啊——啊——” 顾察突然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刚才不哭,是因为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觉得张小卒四人死定了,断臂之痛他要百倍千倍的奉还给张小卒四人,要用最恶毒的方法折磨他们,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想张小卒四人被他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凄惨样子,他心里就觉得痛快。 要说这厮也真是一个恶人,自己的胳膊都被剁了喂狗了,伤心痛苦的同时更多的竟然是想到报仇的快感,就好像断的不是他自己的胳膊一样。 然而现在才哭,是因为他觉得断臂之仇恐怕是报不了了。 “傅玉成是被你们杀的?!”顾察突然看向牛大娃,五分猜疑五分惊悚地问道。 这个念头是在他脑海里突然闪出来的,因为捉拿张小卒四人的命令是傅家下达给他父亲的,现在想来不免觉得蹊跷,傅家什么时候有闲心管四个当街抢劫的毛贼了? 再联想牛大娃刚才说的,他们吃了傅玉成的独角烈焰兽,还抢了傅玉成的宝贝幻羽,顾察突然就怀疑起傅玉成的真正死因。 “不是。”牛大娃摇了摇头,否定了顾察心中的惊悚猜疑。 却又听牛大娃接着说道:“不过他也不是死在战场上。他率兵造反,想要攻占雁城,结果被雁城守军杀得片甲不留。而后他又串通他的姑父赈灾巡察使盖华阳,谋害雁城城主和雁城一众忠良官员,结果阴谋败露,被诛杀在城主府门口。他的姑父盖华阳,侵吞赈灾钱粮,在雁城大牢里留下一封遗书负罪自缢。” “——”顾察半张着嘴巴,一脸不信地看着牛大娃。因为牛大娃描述的傅玉成,像极了一个没脑子的傻屌。 率兵造反? 攻打雁城? 谋害雁城城主? “你是不是当我傻?”顾察瞪了瞪眼珠子,问牛大娃。 (感谢:一起学猫叫的月票支持!) 第五百四十一章 报应就在今天 顾察觉得除非傅玉成把脑袋放在野驴蹄子下面挨了七七四十九天踢,否则傅玉成不会傻**到领兵造反、攻打雁城,所以他不相信牛大娃的话。 他觉得牛大娃欲盖拟彰,于是愈加怀疑傅玉成是被牛大娃四人杀的。 顾察依稀记得,当傅玉成的死讯传回牧羊城时,他的父亲大人曾当夜把他叫去书房,一连叮嘱了他三遍,让他收敛嚣张跋扈的性子,别一天天的不务正业为非作歹,万一惹了不好惹的人,哭都来不及。 当时他虽乖巧的满口应着,可事实上并没有把父亲的话放心里,觉得是傅玉成的死让父亲一时忧虑,担心他这棵顾家独苗横遭意外。 对父亲的叮嘱,他非但不以为意,反而非常期待,期待牧羊城来几个不好惹的人,给他平淡的生活添点乐趣。 现在回想起来,顾察觉得父亲明显是话中有话,似乎是知道傅玉成的真正死因不简单。 另外,如他所愿,牧羊城来了几个不好惹的人,可是他所期待的乐趣并没有一起到来,一起到来的是痛苦和灾难。 事实证明他父亲说的一点也没错,惹了不好惹的人,哭都来不及。 从今天开始他顾察就是一个没有手臂的残废了,再也不能持剑杀人,再也不能抚摸女人柔软顺滑的身体,再也不能牵着恶犬在大街上咬人玩了,再也不能—— 他突然发现世界没了色彩。 “呜呜——” 顾察越想越难过,禁不住嘴角一撇,失声痛哭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连抱头痛哭的资格都没了,于是哭得更加伤心。 他想散去封堵断臂血管的真元力,让自己血尽而亡得了,可是他鼓了好几次劲也没鼓起死的勇气。 “哈哈——” 哭着哭着顾察突然破涕为笑。 “又哭又笑,难不成疯了?”牛大娃嘀咕道。 顾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由于失去双臂,身体重心不稳,前后左右踉跄了几下才掌控重心,稳住身体。 “草!” “该死!” “王八蛋!” 顾察想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擦掉,可是没了双臂,别说擦掉,擦都擦不着,不禁气得暴跳如雷。 “你,过来!”顾察朝一个捕快喝道。 “是、是!”捕快吓得脸上刷的没了血色,嗫嚅地应命,迈着颤抖的步伐走到顾察面前。 “帮本大少把脸擦干净。”顾察命令道。 捕快大气不敢喘一口,端起袖子小心翼翼地给顾察擦拭鼻涕眼泪。 “你笑什么?!”顾察突然盯着捕快喝问道。 捕快吓得猛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顾察面前,回道:“禀大少,属下没有笑。”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恐惧而颤抖,并带着惊惧的哭腔。 “不,你笑了!”顾察眼睛里迸射出阴森的怨毒光芒,咆哮怒吼道:“你心里在嘲笑我变成了没有手的废物,在幸灾乐祸,对不对?!” “禀大少,属下纵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 啪! 捕快的话正说到一半,顾察突然抬脚行凶,一脚踢在捕快的脸上,把他后半句话堵在嘴里。 顾察这一脚用力极大,踢得捕快原地飞了起来,身体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才仰面摔落地面。 只见他鼻梁塌陷,口鼻窜血,闷哼一声晕死了过去。 “去死!” 顾察仍不肯干休,上前两步抬脚踏向捕快的面门。 以他六重天境的修为,这一脚若是踏实了,捕快非得脑浆迸裂不可。 其他捕快看到这一幕,脸上全都没了血色,心里开始为这位可怜的同伴默哀。 然而就在顾察的硬靴底即将踏在捕快的脸上时,牛大娃突然迈步到近前,一脚把顾察踹翻在地,同时怒骂道:“去你娘的!” 他算是见识到顾察的穷凶极恶,众目睽睽之下,随便找个理由,说杀人就杀人。 “操你祖宗!” 顾察摔在地上冲牛大娃破口大骂,可接着却咧嘴冷笑,问道:“你们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有没有想过如何收场?这里是牧羊城,可不是你们能为所欲为的南境。你们要是能活着走出牧羊城,我他娘的跟你们姓!” 他刚才忽然大笑,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发现自己竟然被牛大娃四人唬住了。 这里是牧羊城,是他的地盘。 管你修为有多高,管你有没有杀六扇门的人,管你是龙还是虎,在这牧羊城,都得乖乖盘起来。 所以他的断臂之仇大可以报,于是他悲伤难过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如何收场?” 牛大娃不禁皱起眉头,沉吟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容我考虑一下。” “哈哈,考虑一下?你想笑死老子吗?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还有退路吧?哈哈——” 顾察的笑声很干,但是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因为他的笑声里充斥着疯狂和仇恨。 他笑着笑着,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整张脸极尽阴沉,眼睛里射出两道怨毒的冷光,冲牛大娃喝道:“你们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被本大少制成人棍。” 牛大娃像是没有听见顾察的话一样,自顾说道:“本来我觉得这事就这么算了,你回家找你爹娘哭嚎,诉说委屈去,我们进茶楼喝茶去。” “放你娘的屁,你想得美!”顾察破口大骂。 牛大娃不理他的谩骂,接着说道:“可是看到你刚才的恶毒行为,我觉得还是把你杀了好了。” 牛大娃的语气很平淡,可是却把顾察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因为他从牛大娃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最强烈的杀意。 顾察只觉毛骨悚然,脚下噔噔后退,拉开和牛大娃的距离。 刑四海跑了过来,把顾察护在身后。 牛大娃接着说道:“你本来就是一个为富不仁,视他人生命为草芥的恶棍,如今你双臂被我废掉,心里肯定留下了无法化解的仇恨和怨毒,以你肆无忌惮作恶的变态心理,一定会把心中的仇恨和怨毒发泄在无辜人群身上,所以为了不让无辜人群惨死在你的魔爪下,我得杀你。” “呵,你当自己是救世主吗?”顾察冷笑问道。 牛大娃摇头道:“我不是救世主,我是比你更恶的恶人。你天天自诩恶人,仗着家中权势,以欺凌弱小为乐趣,现在即将被我这个大恶人欺凌并杀掉,你说这算不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呢?” “狗屁的天道,狗屁的报应,本大少还在吃奶的时候就不信了。”顾察嗤之以鼻,叫嚣道:“这里是牧羊城,你杀不了我。” 他目光扫向周围的捕快,表情阴冷地喝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一起上,杀了他!若本大少被他杀了,你们所有人全家都得给本大少陪葬。” 捕快们闻言不得不屈服于顾察的淫威,纷纷扬刀向牛大娃逼近。 牛大娃目光扫视一众捕快,冷笑道:“我猜你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为虎作伥,十恶不赦的人渣败类,念你们可能是迫于无奈,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收起你们的武器,退到一旁,生;否则,死。” 此言一出,捕快们的脚步缓了下来,可也仅仅是缓了下来。 顾察让他们选择,牛大娃也让他们选择,他们有个屁的选择。 如果——如果有足够实力,他们会把这两个让他们做选择的混蛋塞进茅坑,让他们吃屎去。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顾察的报应就在今天!”牛大娃突然舌绽惊雷,大声喝道。 捕快们被牛大娃的惊雷一吼吓得一哆嗦,脚步定在了原地。 “狗日的!”顾察头冒黑线,被牛大娃一嗓子吓得心肝乱颤。 “大少,此地不宜久留,速回衙门找大人来为你做主。”刑四海压低声音对顾察说道。 “好。你挡住他们。”顾察急急点头。 说完,转身就跑。 牛大娃一句“报应就在今天”,真的把他吓到了。 刑四海双拳紧握,蓄势待发,摆出阻挡张小卒四人追击顾察的架势。 “死!” 牛大娃神色一沉,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抬脚一跺地面。 刑四海突然大惊失色,转身朝跑出二三十步远的顾察急声喝道:“大少,小——” 他的喝声戛然而止,因为顾察被一根地刺贯穿了身体。 那自地面刺出,一丈多长,泛着冷光的土黄色地刺,好似一杆长枪,贯穿顾察的身体,并把他的身体顶到了一丈高的空中。 顾察两条腿抽搐着蹬了几下,然后身体一松,头脚两头无力垂下,没了动静。 他的胸腔被土刺自下向上整个穿透,肯定是活不成了。 “你——你——怎么能真的杀了他?!”刑四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望着顾察的尸体,只觉眼前阵阵犯晕。 “怎么,他不该死吗?”牛大娃冷笑问道。 “他该死,罪该万死,这是牧羊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可是没人敢杀他,因为他父亲是牧羊城知府,杀了他,全家都得给他陪葬。你杀了他,你休想活着走出牧羊城。不,是你们四个都得给他陪葬。何必呢?”刑四海说道。 “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老子一起杀了。”牛大娃神色狠戾,手掌斜劈,做出一个砍脖子的动作。 “呵,好大的口气!”一声冷喝自街道西头传来。 “啊——啊——我的儿——我的儿啊!”撕心裂肺的被呼声自街道东头传来。 街道西头来的是牧羊城城主傅开年。 街道东头来的是牧羊城知府顾志成。 “今天可有大戏要唱咯。” 贺步采摇头苦笑,他和刑四海一样,怎么也没想到牛大娃真敢杀顾察。 也没想到傅开年和顾志成会来得这么快。 刷刷刷—— 同时来到的还有牧羊城节度使红柏,以及他的军队。 “不知谁能唱到最后?” 贺步采目光一凝,他暗暗决定,如果张小卒四人能活着唱完这场戏,他就招揽并栽培这四人。 自始至终他都是在权衡要不要招揽张小卒四人,从未想过张小卒四人会不会受他招揽。 (感谢:老书虫阿庆,无家的孩子和火龙神的一些事一些情的月票支持!) 第五百四十二章 疯起来很可怕 顾察的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没人想到牛大娃说杀就杀,一点也不含糊。 他们大多和刑四海一个反应,认为牛大娃做事冲动,丝毫不考虑后果,疯狂且愚蠢。 杀了顾察,心里固然能一时痛快,可是自己却要给顾察陪葬,甚至还会连累自己的兄弟亲人。 顾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这是牧羊城人公认的。 用自己的大好人生给这样一个人渣陪葬,太不值得。 不过,也有许多人在心里偷偷地为牛大娃鼓掌喝彩,赞他一声英雄好汉,为牧羊城除掉了一大祸害。 比如天禧茶楼门旁的两个小童,他们半张着小嘴望着牛大娃,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觉得牛大娃像极了除暴安良的侠客,若是他能提起酒壶仰天痛饮,饮罢,一把抹掉青须上的酒渍,留下两句豪迈诗词后扬长而去,那就最完美不过。 又比如左右为难的捕快们,都禁不住暗松一口气,心里偷偷地给牛大娃挑大拇指,赞一声好汉。顾察嗝屁,他们今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当然,亦有对牛大娃深恶痛绝者。 比如许多在天禧茶楼雅间喝茶的先生大儒和达官贵族们,全都义愤填膺地推开窗户,朝下方街道上的牛大娃大声斥骂讨伐。 唾沫星子一溅三尺多远,中气十足的嗓门穿透整条长街,好似生怕别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更有甚者,把茶杯茶碗、纸墨笔砚扔向牛大娃,嘴里大骂着要砸死牛大娃这个目无王法的蛮夷,为顾公子讨一个公道,否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道不存、正义不复,等等云云。 有一白发苍苍的大儒,甚至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噔噔噔一路冲出茶楼,冲到大街上,挥舞着拐杖就往牛大娃和张小卒三人身上招呼。 天禧茶楼二楼丁字号雅间,有五个面貌神俊刚毅的年轻人。 五人当中有一个头不高,两条眉毛极为清淡,单从外表看,给人腼腆含蓄感觉的青年,若张小卒、牛大娃和周剑来看见他,或许可能认出他来。 青年名叫太叔山,是南境天照峰的弟子。 张小卒三人曾在聚贤酒楼和他同桌共饮过,当时张小卒还给他加持了一枚玉佩,高兴得他对着张小卒连连鞠躬道谢,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家伙。 太叔山身边的四位,分别名叫:毕双,许有,蓬富贵和严琴音。 此五人乃是南境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且都是没有强大身份背景的人。 他们和张小卒四人一样,被帝国选中后送去大牙,参与了策乱大牙的行动,并最终幸存了下来。 同样也是受皇帝陛下召集,奉命于四月二十日到天禧茶楼。 他们五个比张小卒四人来得早。 之前贺步采在二楼喝茶,正是和他们五个在聊闲天。 其实此次计划,帝国一共在南境挑选了九十九人,但最后只有他们五个和张小卒四个,九个人侥幸完成任务活了下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四个家伙应该就是驸马爷说的还没到的那四个。”蓬富贵双手捧着他肥鼓鼓的大肚子,望着街上的张小卒四人笑道。 他个头中等,体型肥硕臃肿,目测得二百斤往上,整个人胖得圆滚滚的,跟一个大肉球似的。 偏偏他还穿了一身修身的儒衫,把他一身肥肉勒的,让人看一眼都禁不住为他捏一把汗,生怕他那一身肥油一下子崩开衣衫淌出来。 蓬富贵的左手边站着许有。 此人比蓬富贵高一头,身材匀称标正,五官谈不上俊朗也谈不上丑,属于大众脸。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小卒四人,开口道:“让我猜猜这四个家伙的名号。” “断臂的应该是大牙南方军,和亲王糜呼麾下的独臂剑客周星河。” “驼背的应该是大牙正东军,兵马大元帅熊霸麾下的驼背妖刀元十万。” “杀顾察的这个大块头,应该是大牙帝国军,东征军的猛虎将军牛霸天。” “另外这位——嗯——” 许有说的是周剑来三人在大牙用的假名,不过到张小卒的时候他嘴上顿住,沉吟起来,对张小卒在大牙的身份不确定。 “他应该是大牙北方军,北原王完颜勇男麾下的战将张猛。我在北方军慕家军中,和他交过手。”毕双接过许有的话说道。 “谁赢了?”蓬富贵好奇问道。 毕双脸上泛起一抹苦笑,道:“当时只是简单的过了几招,表面是打平了。我一直以为若生死相搏,我一定能胜他一筹。可现在看来,显然是我想多了。比肩九重天境的强悍战力,南境年轻一辈中,应该无人能与之缨峰吧?” “哼!” “不过是四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罢了。”严琴音撇起嘴角,不屑冷哼道。 她身穿儒衫作男儿装,但她其实是女儿身。 身材细条,皮肤白皙,容貌中等偏上,还算漂亮,只是胸和屁股稍稍显小,也不知是因为儒衫太宽松,承托不出来的原因,还是原本就如此。 可能是长久征战沙场的缘故,她的五官棱角略显凌厉,给人以冰冷、强势、锐气逼人,不好相处的感觉。 倒是和戚哟哟的气势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戚哟哟的气场要远强于她,戚哟哟身上有她所没有的霸道和大气,以及远超于她的脸蛋和身材。 严琴音冷眼看着街上,道:“不过是立了一点功劳,就居功自傲,狂妄无边,不知天高地厚,奉劝诸位最好和他们保持距离,否则受他们牵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音音说得极对,必须和他们保持距离。”蓬富贵板起脸,严肃郑重地说道,然后投给严琴音一个谄媚的目光。 “死胖子,瞧你这一脸贱相。”许有竟公然对蓬富贵讥骂,甚至还抬起手对着蓬富贵肥胖的脸颊啪啪拍了几巴掌,骂道:“忘记你爹的临终嘱咐了?他老人家让你找一个屁股大好生养的。麻烦把你的发情期往后延延,等到了帝都哥哥给你找个好的。” 蓬富贵一脸憨笑,被许有拍着脸骂也不生气,因为许有是他的生死之交,若没有许有,他蓬富贵早就饿死在街头上。 听了许有的训斥,蓬富贵肥硕的脸上露出痛苦的挣扎之色,然后斜着眼角偷偷瞄了一眼严琴音的屁股,再联想到父亲的临终嘱咐,只能摇头暗叹一声可惜。 蓬富贵禁不住神色黯然,心里难过,因为严琴音是他长这么大第一个产生爱慕之情的女子,没想到就这样被掐死在萌芽状态,这让他感受到了现实生活对他的深深恶意。 不过当他想到许有很快就会给他找一个脸蛋漂亮,胸大屁股大的女人,他黯然的神色立刻就晴朗起来,咧着一双肥厚的嘴唇贱兮兮地嘿笑起来。 “信不信我把你们四个的眼珠子剜出来,扔在地上当泡踩了?!”严琴音黑着一张脸喝道。 “咳咳——”毕双连忙干咳一声,把眼光余光从严琴音的屁股上移开,心里嘀咕了声:“确实不大。” 许有则是不屑地撇撇嘴,他对严琴音很是反感,因为这两天的短暂相处,他从这个女人的言语中听出了极强的权利欲望,觉得这可不是一个甘愿给平凡人生孩子传宗接代的主,遂不愿自己的好兄弟在她身上浪费精力和感情。 太叔山被严琴音喝了一个大红脸,尽管他并没有偷看严琴音的屁股。 “这四人确实莽撞了些。”毕双言道。 许有说道:“没有实力的莽撞叫蠢,有实力的莽撞叫霸气。想要制裁这四人,不出动星辰大能,这四人恐怕能杀得牧羊城这些家伙怀疑人生。” “就凭他们四人?掀得起风浪吗?”严琴音撇了撇嘴,对许有的话不以为然。 “掀得起!” 回答严琴音的不是许有,而是毕双。 他盯着张小卒,表情凝重起来,道:“至少张猛这家伙可以,我见过他的攻城战,这厮疯起来非常可怕。” “是挺可怕的。” “他们三个还是和以前一样,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以他们的暴躁脾气,真要把他们逼急眼了,在这牧羊城内杀个血流成河也不是不可能。” 一直没有吭声的太叔山突然开口笑道。 他回想起了张小卒三人在雁城戚家练武场,对抗以宇文睿为首的宗门弟子的情景,想到那时候张小卒三人尚且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不合连药王谷的人都杀,更别提修为突飞猛进后的现在了。 其实他怪羡慕张小卒三人的,嫉恶如仇、杀伐果断、随心所欲,像极了他向往的侠客生活。可惜他不能,天照峰就他一根独苗,他得小心翼翼,不负师父的期望,让天照峰的威名重振江湖。 街道上,张小卒架起胳膊挡下迎面砸来的一拐棍,抬头看向天禧酒楼的二楼,目光落在太叔山身上,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太叔山愣了一下后立刻回以微笑。 他心头不由的一暖,他从张小卒对他的微笑中看得出,张小卒仍然还记得他,对他来说,被人记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因为很少有人能记住他这么长时间。 “老夫打死你这个目无王法的蛮夷!” “打死你这个当街杀人的罪犯!” “打死你这个冒犯圣楼威严的无礼恶徒!” “打死你——” 那位气得从天禧茶楼冲下来的白发苍苍的大儒,挥舞着他的紫檀拐杖,一边痛斥张小卒的种种罪行,一边大力抽打在张小卒身上。 之所以只打张小卒一人,是因为张小卒好欺负。 他去打牛大娃,拐杖抽在牛大娃身上就跟打铁一样,震得他虎口生疼,要裂开一般,同时暗暗心疼拐杖。 他去打周剑来,被周剑来瞪了一眼,感觉就像被利剑贯穿了胸膛,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提上来。 他去打元泰平,元泰平左闪右躲,打了半天,累弯了腰,连元泰平的衣角都没碰到,尴尬死了。 只有张小卒站在原地任他打,并且不像牛大娃那么硬,打下去软活活的,不震手。 对老人,张小卒向来尊敬,尤其是满腹学究的老先生。 拐杖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瞧着老先生义愤填膺的模样,张小卒觉得让他打几下出出气也无妨,毕竟他们几个在天禧茶楼前面闹腾,确实影响了茶楼的清静。 而且他确实当街杀人,触犯了帝国法律。 老人家读一辈子圣贤书,可能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发怒也算正常。 让他打几下便是。 打累了,自然就不打了。 “我的儿,你死的好惨啊!”顾志成命人把顾察的尸体从土刺上取了下去,看到顾察的断臂和贯穿身体的血窟窿,他胸口疼得似万蚁噬心一般。 随之他的一双眼珠子爬满了血丝,脸色阴沉得要滴水一般,充满怨毒和仇恨的目光嗖地射向张小卒四人所在的方向,目眦欲裂的嘶吼嚎叫道:“是哪个杂碎杀了我儿,本大人不把你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知府大人,是这四个目无王法的蛮夷害了令公子!” “顾公子多么好的一个后生,既聪明伶俐,又善良温和,且学识渊博,大好前程不可限量,谁曾想竟——竟横遭灾祸,老夫痛心疾首啊!” 张小卒一下撑圆了眼睛,一把抓住打过来的紫檀拐杖,他万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会从眼前这位看上去学识渊博的老先生嘴里说出来,沉声问道:“老先生,您刚才说什么?顾察善良温和?您能再说一遍吗?” “呵,反了天了你,还敢还手?!” “再说一遍又如何,顾察公子是老夫看着张大的,自小就善解人意、温和善良,牧羊城的人有目共睹。” “驸马爷,你说是不是?” 老儒生突然看向天禧茶楼门前的贺步采问道,想给自己拉一个有身份有权威的支持者。 “去你娘的蛋!” 贺步采好想这样回答田文光,可是不行。 田文光这一问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包括顾志成和傅开年的,他若在眼前这个场合一口否认,就是得罪了这两大家。 可是他若点头应承,就等于是被田文光利用形势胁迫,让他昧着良心说话。 没人喜欢被胁迫,贺步采自然也不例外,心里咒骂着给田文光记了一笔。 “顾公子向来不来茶楼喝茶。”贺步采如此回道,言下之意就是和顾察不熟,顾察善不善良,温不温和,他不知。 张小卒目光看向贺步采,皱起了眉头。 张小卒投来的目光让贺步采心里不太舒服,有一种被张小卒灵魂拷问的感觉,不过他没有把心中的不悦流露出来,而是回给张小卒一个尴尬且无奈的苦笑。 (感谢:书友36009917的豪横打赏和月票支持! 感谢空空1235的月票支持!) 第五百四十三章 杀你 贺步采的回答既让张小卒皱眉,亦让顾志成皱眉。 张小卒怪贺步采不敢说实话,顾志成怪贺步采为人不善,他儿子已经死了,何必还要抓住生前种种不放,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话,让死者安息吗? 不过两人很快就又谅解了贺步采。 张小卒觉得贺步采身处官场,身不由己,在这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的牧羊城,还能坚持说半句真话,已是不易。 顾志成则是良心发现,觉得他儿子确实不是好人,让贺步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昧着良心说话,着实为难他了。 同时皱眉的还有老儒生田文光。 他本以为贺步采一定会顺着他的话点头附和一声,没想到却碰了壁,不禁心生不悦,觉得贺步采不会做人,常言道死者为大,顺着他的话夸一句顾察又能如何? “哎——”田文光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心想若不是孙儿仕途黯淡,他又岂会豁出老脸,跑到这大街上像个泼妇一样撒泼,把读书人的气节、礼仪和廉耻弃于不顾,昧着良心说鬼话,不就是为了讨顾志成开心,帮孙儿打开仕途吗。 田文光心知,此事过后他在牧羊城恐怕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甚至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但为了家族的未来,儿孙的前程,也只能硬着头皮撒泼到底了。 “小子,再不松手,老夫可对你不客气了!”田文光使劲拽着拐杖,想把拐杖从张小卒手里拽回来,却发现张小卒的手似铁钳一般钳着他的拐杖,他牟了几次劲,拐杖翁丝未动,自觉尴尬,不禁气急地朝张小卒大声喝斥。 张小卒撇嘴冷笑,道:“老先生,我且这么称呼您,您自茶楼出来后何曾对我客气过?” “你——”田文光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喝道:“你,还有你们三个,目无王法,生性残暴,当街行凶,当受极刑!也就是老夫年纪大了,舞不动剑了,否则定提剑斩你们脑袋,为民除害!” “呵,感情您用拐杖打我,就是对我客气,小子受教了!” 张小卒讥笑不已,随之目光一寒,说道:“我站着不动让您打,一是因为您年纪大,我尊敬您;二是因为您读圣贤书,我敬畏您。可是我才发现,您原来是个喜欢趋炎附势、谄媚阿谀,为老不尊,枉读圣贤书的老流氓罢了。” “你——” “黄口小儿,竟敢辱老夫一生名节,士可杀不可辱,老夫和你拼了!” 田文光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骂老流氓,只觉尊严和人格受到践踏侮辱,当即暴跳如雷,上蹿下跳要和张小卒拼命。 “多谢田老先生为犬子鸣冤抱不平,这份恩情顾某记下了。老先生年老体迈,不可妄动肝火,万一有个闪失,让顾某如何担待的起。还请老先生退到一旁,接下来的事交给顾某来做便可。” 顾志成朝田文光俯身行礼,颇为恭敬地说道,算给足了田文光面子。 他知道田文光心里的算盘,而他也恰用得着田文光,故而两人一拍即合。 顾察在牧羊城的名声如何,顾志成清楚不过,他想让儿子死后名声体面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大儒撑撑场面,而田文光在牧羊城的先生大儒中也算小有名声,恰是不错的人选。 “逝者已逝,顾大人节哀顺变。” 田文光心中暗喜,朝顾志成鞠了鞠身,而后道:“顾公子死得冤屈,必须将凶徒绳之以法,以正法典,彰显正义,平息众怒。” “田老所言极是。” 顾志成目光一寒,杀气毕露,朝一众捕快挥手下令道:“给本大人把这四个草菅人命的狂徒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刑四海,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动手!” 顾志成向刑四海厉声大喝,语气里带着强烈的责备之意,乃至是怨恨之意。 他怪刑四海没有保护好顾察。 刑四海心里憋屈,但是却无处发泄。 同时心里苦闷,心知必须戴罪立功,否则顾志成不会让他好过,可张小卒四人哪是说拿下就拿下的? 若是好拿,顾察又怎会死? “诺!” 但顾志成带来的捕快们不知道张小卒四人的厉害,应一声命,抽出腰间快刀就朝张小卒四人围了上去。 田文光见状,撒腿就要跑,生怕等会打起来,把他卷进去。 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挨一下可能就上西天了。 可是张小卒抓着他的紫檀拐杖不松手,而他又舍不得丢了拐杖,情急之下抬脚踹向张小卒,并喝骂道:“小畜生,松手!” 张小卒却是不理他,躲开他踹过来的一脚,自顾说道:“刚才顾察在大街上自诩是牧羊城第一恶少,说方圆百里的人家,嫁娶喜事不敢大声宣扬,因为若是被他得知,他就会立刻带上人马去抢新娘子,并且还说至今被他玷污的新娘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您在楼上喝茶,听得一清二楚,但您没有出来斥责。 他还说,只因在大街上别人瞪了他一眼,他就把别人一家人眼睛剜了,您听了后也没有出来斥责。 反倒是他死了后,您就像死了爹一样声嘶力竭,为他鸣不平,还夸赞他善良。 敢问,您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里去了吗?您的良心也被狗吃了吗? 还是说,您对善良的理解和我们不一样呢?” “黄口小儿,满口胡言,老夫不与你争辩,公道自在人心!” “哼!” 田文光被张小卒问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但嘴上却不能承认,只能老脸不要胡搅蛮缠。 他知道从张小卒手里夺回拐杖怕是不可能,当即牙一咬,恨恨地朝张小卒吐了口口水,松开拐杖,转身就走。 却听张小卒冷笑道:“老流氓,耍完无赖就想走,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今儿我要扒开你的胸膛,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田文光脸色大变,撒腿就跑。 张小卒拿拐杖一拨,把他拨得摔在地上。 “哎哟——”田文光身体老迈,哪经得住摔,当场就惨叫连连,不过更多是被吓的。 与此同时,牛大娃三人已经和捕快打了起来。 战局一边倒,只牛大娃和元泰平两个人就把一众捕快杀得抱头鼠窜。 周剑来挡在了刑四海面前,面无表情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你再出手,杀你!” 刑四海被周剑来一双眼睛盯着,没来由的心头一颤,他的眼睛里不由地流露出一抹慌乱之色。 他从周剑来平淡的语气里感受到一种言出必行的杀气,就好像他刑四海在眼前这个家伙眼里,不过是挥一下剑就能解决的小麻烦。 “刑四海,你为何迟迟不肯动手,莫非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顾志成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眼前这几个不起眼的小子竟然这么厉害,只两个人就把他的捕快揍得满地找牙,所以他的目光立刻落在刑四海身上,因为刑四海是最能打的,可是却看见刑四海正和周剑来面对面站着,对周围的战斗充耳不闻,他不禁大怒。 顾志成这么一喝,所有人都条件性地把目光聚集到周剑来和刑四海身上。 刑四海不敢抗命,当即目光一沉,向周剑来讥讽嘲笑道:“断臂残废,也敢言勇?可笑!看老子一拳打爆你的脑袋!” 他心知自己未战先怯,故而以言语羞辱周剑来,从而振作气势。 接着他双手握拳,双臂交叉于身前,浑身皮肤开始泛红。 刚才和张小卒战斗时他用过这招,这是他的最强攻击。 周剑来可不是张小卒,他可没兴趣感受刑四海拳头的威力,所以刑四海刚开始蓄势,他就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 魏王剑携真龙剑气斩向刑四海。 刑四海纵身闪躲。 闪躲之前他觉得周剑来的剑并不快,可以轻松躲开,但闪躲之时才惊恐地发现,周剑来的剑快如闪电,他这随意一躲显得太儿戏,肯本躲不开。 石火电光间,刑四海只来得及曲起双臂挡在身前,真元力涌动,形成坚固防御。 下一刻,一抹寒光在他眼前一闪而逝。 刑四海只觉双臂和咽喉突然传来刺痛,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紧接着他的瞳孔扩散开来,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因为他看见两条半截小臂连带着手,脱离他的双臂抛飞了出去,同时有鲜血从他脖子位置飙射出来。 而他的对手已经收剑归鞘。 “我说过,再出手,杀你。” “另外,你这最强一击真是垃圾,生死搏杀中,谁会给你蓄力的机会。” “当然,也是因为我的剑太快!” 周剑来鄙视刑四海的同时,还顺带着夸了自己一句。 其实并不全是自夸,更多的是惊讶,因为剑之快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养兵之道,当真威力不凡!”周剑来心里抑不住震惊。 自黑猿传授他们养兵之法才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但他已经明显感受到魏王剑威力的大幅提升。 这一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嘭! 刑四海喉咙里咕噜几声,然后踉跄着仰面摔倒。 “早知道就不出手了。”意识消散前,刑四海心里想道。 知道刑四海修为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周剑来,露出惧怕敬畏之色。 “这——”顾志成呼吸一窒,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种情况他第一次遭遇。 以前再穷凶极恶的贼人,刑四海出手必能拿下,今儿还没出手呢,人就没了。 好在有傅开年和红柏在,否则他会考虑战略性撤退。 “这——强得过分了呀!” 天禧茶楼二楼,许有张着嘴巴惊叹道。 “半步大能,一剑就给宰了,这还是人吗?” “狗日的,不会是大小吃仙丹长大的吧,不然大家都是修者,凭什么差距这么大?” 蓬富贵和毕双也都瞪着眼珠子难以置信地惊叹。 “他们成长得太快了!”太叔山惊叹的同时神情黯然。 在雁城初次相识时,张小卒三人和宇文睿战斗时战力尽显,那时候他有信心胜过三人中任何一个,可现在张小卒和周剑来显现出的战力,让他望尘莫及。 这种被人超越,并远远甩在身后的滋味,很难受。 “只需派一位星辰大能,就能把他们轻松摧毁。据我所知,城主府有星辰供奉。”严琴音目光凛冽道,“如果他们能活着离开牧羊城,我不介意收回之前的话,与他们四人结交一番。” “呵呵——”许有冷笑两声,张嘴想损严琴音两句,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人斤斤计较,实在丢分。 天禧茶楼门前,贺步采再次被震撼到,他决定今天张小卒四人若不能化解困局,他要出面保下这四人。 “啊,救命啊!” 刑四海的死刺激到了田文光,也顾不着摔疼的尾椎骨和老腰,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酒楼方向趴。 只是爬了好一会都没挪窝,因为张小卒正用拐杖压着他的后背,把他身体牢牢地压在地上。 “我有一个法术,可读人心。”张小卒站在田文光身后阴恻恻地说道。 田文光闻言脸上露出极其惊恐的表情,似乎心中真的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张小卒的法术读出来。 “救命啊!” “城主大人,知府大人,节度使大人,驸马爷,快派人把这杀人不眨眼的凶徒拿下啊!” 田文光向四位大佬求救。 “哼!” 节度使红柏怒哼一声,喝道:“大胆贼人,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本大人一身令下,立刻把你们射成刺猬!” 他一挥手,街道两旁的屋檐房顶上顿时冒出大量弓箭手,粗略估计得有四五百人。 再一挥手,空气里顿时响起成片弓弦拉动的声音。 所有士兵张弓搭箭,只等一声令下。 “哈哈,大胆贼人,你们死定了!”田文光得意大笑。 张小卒不禁莞尔,笑问道:“老家伙,你就这么相信这些士兵射箭的准头?咱俩靠得这么近,你猜会不会误射到你身上?” “——” (感谢:在座各位都是孙的月票支持!) 第五百四十四章我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了街道两旁房檐屋顶上的弓手,街道两头也都被穿盔戴甲的士兵封堵,加起来足有千人。 这阵仗对付寻常武者,绰绰有余。 弓手中不乏一些修为高深的强弓手,对付七八重天境的武者也还可以。但想要拦住九重天境的高手,甚至造成击杀,就显得十分乏力。 至于对付张小卒四人,只能说节度使红柏想得简单了些。 就连不看好张小卒四人的严琴音都撇起了嘴,因为她知道张小卒四人不仅是修为高强的武者,还是历经成百上千场战役磨砺的猛将,箭雨攻击对他们来说如家常便饭,毫无威慑可言。 事实也却是如此,弓手的出现非但没能让张小卒四人露出一点惊慌惧怕之意,反而全都勾起嘴角笑了。 红柏坐在马背上,看着张小卒四人嘴角勾起的笑容,不禁皱起眉头,他看得很清楚,那是不屑一顾的笑,嚣张之极。 张小卒看向红柏,说道:“据说牧羊城有三大恶少,第一位是城主大人的公子傅玉成,死了;第二位是知府大人的公子顾察,刚刚也死了;第三位是节度使大人的公子红薏仁,不知道会不会长命百岁?”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威胁本大人!本大人要让尔等恶贼死无葬身之地!” 红柏听了张小卒的话不禁雷霆大怒,因为张小卒在肆无忌惮地威胁他,就差没直接说要杀他儿子。 并且张小卒的话也着实吓到了他。 傅玉成和顾察,前者的死是因张小卒四人而起,后者更是被四人当街杀害,死状极惨,以致让他感觉自己的儿子好似已经被架到张小卒四人的屠刀下。 红柏从未见过像张小卒四人这么嚣张且肆无忌惮的恶徒,明知傅玉成是牧羊城城主的儿子,仍然大摇大摆地来牧羊城,明知顾察是牧羊城知府的儿子,仍然将其当街杀害,明知他红柏是牧羊城的节度使,还明目张胆地用他儿子的安全威胁他,更是在这大街上,于重重包围之中,面不改色的和他们牧羊城三巨头叫嚣对峙。 红柏甚至怀疑张小卒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可是张小卒四人过分的镇定自若却让他心里打鼓,一时间他只感觉如鲠在喉,不把张小卒四人就地正法他寝食难安。 红柏看向街对面的傅开年,看见傅开年目光凛冽,杀气凛然,朝他轻点了下头。 傅开年也被张小卒一番话气得雷霆大怒,恨不得把张小卒四人剁碎了喂狗。 “杀!” 得到傅开年的授意,红柏当即下达攻击的命令。 嗖! 箭雨应声而发。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张小卒四人,等着看四人如何应对箭雨。 “啊啊啊——”田文光吓得没了人声,手脚齐动,扒拉踢腾地面,想要逃离,可是他背上就像压了一座大山,任他如何挣扎也没没能逃离一寸之地。 不过他的惊吓是多余的,因为箭雨并未落下。 只见数百支箭矢全在张小卒四人周围悬空停了下来,就好像时间暂停了一般。 牛大娃双手虚抓着面前空气,面容阴森地笑道:“感受一下被自己的箭射杀的恐惧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悬停在空气中的箭矢,突然被妖异的蓝色火焰包裹,然后全部调转方向,嗖嗖嗖,以更快更凶猛的力量原路射了回去。 噗噗噗—— 房檐屋顶上的弓手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箭矢贯穿了右肩膀。 牛大娃手下留情,没有射他们要害,取他们性命。 只有不到十人挡下了反射回来的箭矢。 箭矢携带的冲力极大,被射中者无不仰面摔倒,从房檐屋顶滚落下来。 “啊——”他们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因为他们身上燃起了蓝色火焰,他们满地打滚,想要扑灭蓝色火焰,可是蓝色火焰反而越烧越旺。 直至他们体内的真元力和气力耗尽,蓝色火焰这才慢慢熄灭。 原来这蓝色火焰烧的不是血肉,而是真元力和气力,所以当火焰熄灭时,他们全都像死猪一样瘫软在地上,丧失战斗能力。 “怎——怎么可能?!”红柏难以置信。 他有想到箭雨可能奈何不得张小卒四人,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这样,一轮射击连张小卒四人衣角都没碰到,反被射得全军覆没。 “怎么做到的?!”茶楼里,毕双惊讶问道。 “我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元素能量波动。”许有神情震惊道。 “空间领域,土之域,风之域,火之域,金之域,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元素力量。”蓬富贵咋舌道,“太强了!” 吱—— 空气里再次响起弓弦拉动的声音。 是那几个挡下反射箭矢的高手,拉开了手中强弓。 牛大娃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冷然道:“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们,再敢动手,我可就动杀心了。” 被牛大娃冰冷的目光扫射,他们心里抑不住生出一丝恐惧和慌乱。再听见牛大娃的警告,他们拉弓的动作顿时犹豫起来。 “啊——” “你要干什么?!” 突兀的一声惊恐叫喊,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声音来自田文光,他被张小卒抓着后衣领从地上提了起来。 张小卒说道:“我有一种法术,可以读人心。一旦被我施展了此法术,就得在六十息时间内说出自己做过的最恶的事,否则就会头脑爆裂而亡。”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抑不住好奇起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法术。 “不!你不能对老夫施展邪术,老夫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无愧天地,没什么可说的。”田文光急切大叫道。 “不!我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做过天怒人怨,丧尽天良的坏事。”张小卒言辞凿凿道。 “不!老夫——啊——”田文光还想反驳,突然被张小卒一指点在额头上。 一束妖异的红芒自张小卒指尖迸射出来,然后穿透田文光的脑袋,田文光顿时凄厉惨叫。 神魂灼烧之痛,武者尚且无法承受,岂是他一个老迈书生能承受得了的。 “你只有六十息时间,若瞒而不说,头脑当场爆裂!”张小卒再次警告田文光。 说完不理田文光,目光看向傅开年,笑问道:“城主大人,你猜这位老先生做过最恶的事是什么?” “不知。”傅开年道。 “我猜他肯定不及令公子。”张小卒道。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太子苏洄 帝都,皇宫,御书房。 苏翰林穿着一身宽松的黄绸袍子,慵懒地侧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已然睡着。 老太监封余休躬着身子候在一旁。 若能看见他垂低的面颊,会发现他的一双眼睛竟是闭着的,似乎跟着苏翰林一起睡着了。 他确实是睡着了。 站着睡觉,这是他服侍伺候苏翰林几十年练就出来的高强本领。 别看他睡着了,他杀人的功夫可没睡着。 软榻前面不远处,隔着一面屏风,太子苏洄正端坐在龙案前奋笔疾书,批阅一份份奏章密折。 四月的天,春风习习,清凉舒爽。 御书房里更显阴凉。 苏翰林睡觉尚需要盖着被子,可苏洄却是面色潮红,浑身大汗淋漓,就像正在被大伏天毒辣的太阳烘烤着似的。 他不是衣服穿多了热的,而是被堆成小山一般的奏章密折累的。 可是即便已经累成这样,苏洄心中仍然充满愧疚和自责,咬牙暗恨自己所学不足,能力极其欠缺,因为由于他批阅速度太慢,以致好几天前的奏章密折还积压在龙案上。 不过劳累、愧疚和自责的同时,更多的是紧张和兴奋。 自懂得“太子”二字所代表的含义时,他就开始偷偷幻想这一天的到来,位极九五至尊,万万人之上,一杆朱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万万臣民,莫敢不从。 何等的威风霸气! 而这个梦想,就在五天前终于算是初步实现了。 不知为何,父皇突然以龙体有恙为由,让他代理朝堂,并且就像甩手掌柜一样,把皇帝的职务一股脑推给了他。 五天下来,不闻不问。 若不是亲眼看见父皇吃好睡好,他都要怀疑父皇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马上就要——就要那啥了。 苏洄心中甚是感激,知道父皇是有意锻炼他,让他先适应熟悉这个位置,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在一众大臣面前出丑事小,耽误了军国大事事大,甚至可能会被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乘机发难、施压、掣肘。 朝堂上的那些大臣看上去一个个都笑靥如风,慈眉善目,似邻家老爷爷一般慈祥和善,实则一个个笑里藏刀,狡猾如狐,腹黑蔫坏,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就拿这五天来说,因为他代理朝堂的缘故,就如捅了马蜂窝一般,那些站队其他皇子,有意助其他皇子和他抢一抢皇位的大臣们全都急了眼,叫着嚎着要面圣,奏折更是铺天盖地的往上呈,堆在一起都可以把苏洄埋了。 不过说起腹黑蔫坏,苏洄觉得他老子一点也不逊色。 苏翰林把要面圣的大臣全部召进宫,在国宴厅陪他们喝了一肚子茶后,把门一锁溜了。 据说第二天一早开门时,一众大臣的脸都是绿色的,也不知他们那一夜是怎么熬过去的。 据当天负责打扫国宴厅的太监宫女们说,国宴厅的瓶瓶罐罐一夜间全都不见了,也不知哪来的大胆毛贼,竟然敢进皇宫偷东西。 那天之后,再也没人嚷着要进宫面圣,苏翰林召他们都不进。 所以,对父皇苏洄是充满了感激。 他甚至暗暗决定,等自己老了后也要这么做,主动禅让并帮他的太子扫平障碍,父慈子孝,人间美谈,为后世赞扬歌颂。 苏洄把脸转向右侧,侍候身旁的太监立刻用手帕帮他擦掉脸上的汗水。 “主子,您要不要稍稍休息一会儿?”太监见自家主子累得大汗淋漓,很是心疼。 苏洄想也不想就摆手拒绝,指着满桌堆积如山的奏章密折,羞愧汗颜道:“本王能力不足,致使如此多奏章密折积压,羞愧难当,怎还敢偷懒懈怠?若传扬出去,又不知有多少人会拿此做文章?说本王沉迷玩乐、无有上进、难堪大任云云。” 啪! 太监闻言惶恐,立刻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道:“奴才失言,奴才该死!” “呵呵,不怪你。”苏洄笑道,拿过一张折子继续批阅。 太监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几度张嘴欲言,但又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可是看到自家主子刚擦干净的脸,立刻又被汗水糊了,心疼不已,当即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恕奴才多嘴。” “说。”苏洄随口应声。 “常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奴才觉得您或许可以向陛下取取经,陛下英明神武,定然有许多经验窍门,您若是学会了,批阅起来肯定能轻松许多。”太监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这话换作一般人是不敢说的,因为这等于当着苏洄的面说他不如苏翰林,若苏洄是小心眼的人,肯定会心中膈应,甚至怀恨在心。 太监也是仗着苏洄对他的宠信,以及了解苏洄的脾性,才敢鼓起勇气这么说的。 苏洄闻言没有应声,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经验技巧? 他早就学会了,可是实在用不来。 他许多年前就开始跟在苏翰林身边学习帝王之道,苏翰林批阅奏章他常在一旁观摩学习,自然不会不知道苏翰林批阅奏折的技巧。 比如某某大臣费尽心血写了好几页,千里迢迢送到帝都,呈到龙案上,苏翰林一目十行,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扫完全文,然后朱笔一挥,落下三个大字:“知道了。” 苏洄觉得这太打击人了,怎么着也得多写几句,让人心里暖和暖和吧,不然如何君臣一心,共勉共进呢? 又比如,某某人上奏一件事,各种分析,各种建议,苏翰林直接来一句:“一派胡言,狗屁不通。” 苏洄觉得自己要是上奏之人,看到这样的批阅后一定会当场崩溃,心气一下全无。 有的奏折,苏翰林就直接打个勾,或者画个叉,感觉就是给你一个符号,你自己体会去。 苏洄觉得应该收拾好暴躁的心情,细心批阅,给予足够的鼓励、肯定、支持、建议等等,如此方能达到君臣一心,共同努力,缔造一个盛世王朝。 所以,这就是他批阅速度上不去的原因。 心软,话多。 砰! “岂有此理!” “好大的胆子!” 苏洄突然大发雷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落一地奏折。 “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太监还以为苏洄是冲他发怒,吓得面无血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认罪。 “怎么了?”屏风后面传来苏翰林慵懒的声音,他被苏洄的拍桌声和怒喝声惊醒了。 他没有生气,而是好奇,想知道是什么事让苏洄如此愤怒。 苏洄立刻站起身走出来,隔着屏风朝苏翰林躬身行礼,惶恐道:“儿臣一时失态,惊扰父皇休息,请父皇责罚!” “无妨。” “说说,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愤怒?”苏翰林问道。 “启禀父皇,韶山城,拓州,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人命案件。”苏洄答道。 “怎的恶劣法?”苏翰林好奇问道。 “拓州节度使广景朔,家中三族男丁被人捆绑在大街上,于光天化日之下几近屠戮殆尽,行凶者竟然是南境雁城的士兵,最高将领名叫赵全。”苏洄道。 “行此大凶,必有大仇,更何况还是千里寻仇。”苏翰林道。 苏洄接着说道:“行凶原因是赵全率领雁城士兵去韶山城收购粮食,粮食收满粮队回城路经拓州城时,中了水贼的计谋,被水贼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粮袋掉了包。 赵全发现粮食被偷后大怒,领兵杀回,剿了水贼,水贼说是拓州节度使指使他们干的,赵全调查也不调查一下,竟轻易听信水贼之言,领兵强闯拓州城,为逼广景朔就范,便下令捉了广景朔三族亲眷,一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逼得广景朔不得不当街下跪承认罪行。” “像赵全这等知法犯法,害人伦礼法,视生命如草芥,嗜杀成性的杀人狂魔,必须严惩不贷,以正法典!” 苏洄气怒难平道。 “那广景朔究竟有没有勾结水贼偷官粮呢?”苏翰林问道。 “广景朔屈打成招,承认了。”苏洄愤懑道。 “然后呢?丢失的军粮找到了吗?”苏翰林问道。 “没找到。” “广景朔悲伤过度,在拓州大牢里自缢身亡。”苏洄哀伤道,“堂堂州城节度使竟落得如此悲凉下场,实是令人心情沉重。” “就没有后续了?”苏翰林好奇问道。 苏洄愣了愣,脸上露出尴尬表情,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没看完密折,立刻告罪一声,走回桌前翻阅只看了一半的密折。 “简直——”苏洄摇头苦笑,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如何?”苏翰林问道。 “赵全之所以肆无忌惮,是因为有一个叫张小卒的家伙做靠山,因为这张小卒手里有一支天子令箭。” “哈,怎么到哪都有这小子?接着讲。这小子又干什么狂事了?”苏翰林听见张小卒的名字,顿时兴趣更浓。 “广景朔承认他勾结水贼偷了官粮,但是又说是沾州汝家,汝俊晤和汝恒父子俩让他这么干的。” “张小卒用天子令箭调动拓州守城军,联合雁城军,日袭千里,强闯沾州,围了汝家。” “汝俊晤和汝恒在张小卒的刑讯逼供下承认军粮是他们偷的,汝老将军怒其不争,盛怒之下杀了二人。并答应归还军粮。” 苏洄讲述道。 “所以,到头来并没有冤枉谁。”苏翰林道。 “就算没有,张小卒和赵全的行为也不对,他们完全有时间调查清楚后再行动,而不是随意听信水贼的话,以血腥暴力、草菅人命,几乎没有人性的方式解决问题。对这二人,应当严惩,以儆效尤。”苏洄道。 “嗯——” 苏翰林沉吟一声,而后命令道:“传朕的命令,从今天开始,减少所有皇子公主的吃食,一天只准吃半两米,喝一口水,为期十天。告诉他们,朕会派人暗中监督,休要以丹药等物偷奸耍滑,胆敢违令者,直接逐出帝都,包括太子。” “诺!”老太监封余休领命道。 “这——”苏洄瞠目结舌,嗫嚅道:“父皇,是不是儿臣哪里说错了?” “把这封密折存好,十天后你再批阅。”苏翰林吩咐道。 “儿臣遵命。” 第五百四十六章 假令箭 傅开年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敢当着他的面主动提起傅玉成,这分明是故意往他伤口上撒盐。 他盯着张小卒,脸色变得晦暗阴沉,目光一寒,凛冽如刀,杀意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张小卒已经是死尸一具。 “啊——我说我说——” “我偷看过寡妇洗澡——啊——” 田文光双手抱头,疼得满地打滚,精神已然奔溃,说出一件藏在心里见不得光的丑事。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谁也想不到道貌岸然的田文光,竟然做过这样的龌龊事。 但唾弃田文光的同时,他们亦对张小卒的法术感到害怕,因为他们心中都有难以启齿或不可见人的秘密,所以下意识的惧怕张小卒,生怕张小卒把法术施展到他们身上。 “啧啧,老先生骨子里很风流嘛。” “可是我有必要再提醒一下老先生,必须说出心中最恶的事才能解除法术哟,否则时间一到,脑袋就会邦——炸开花。” 张小卒恐吓道。 他哪里会这样的法术,不过是吓唬田文光罢了。 神魂灼烧之痛,修为高强的汝恒尚且承受不住,一五一十地交代出偷粮的罪行,田文光一个老弱书生哪能承受得住。 若不是张小卒减少了鬼咒之力,田文光恐怕已经活活疼死了。 “啊——我说——” “我辱骂过当今圣上——啊——” “啊——疼死我了——救救我——救救我啊——” 田文光又凄厉惨叫着道出一件不可为人知的事。 众人听了后无不脸色有变。 辱骂皇帝,可能每个人都在心里或是没人的地方偷偷骂过,这算不得什么,可是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此乃亏礼废节,冒犯天威的大不敬之罪,乃十恶不赦的大罪。 所以人们纷纷向田文光投去同情的目光,心说这可真真应了那句老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谁都看得出来,田文光不顾脸面和气节,摆低姿态谄媚讨好顾志成,想为田家子孙谋一份宽广仕途,谁曾想到头来竟引火烧身,这下田家算是完蛋了。 然而却见张小卒仍不满意,不耐烦地喝道:“能不能别老说这些虚的,说点实在的,我相信老先生心里肯定有更劲爆的话题要和大家分享。” “啊——疼死我了——我不活了——” 田文光疼得拿头撞地,却被张小卒用拐杖插进后背衣领里挑离了地面,想死难死。 傅开年盯着张小卒,一字一句道:“小子,够狠、够毒,成儿栽在你们四个手里,不冤。” “错错错,大错特错!”张小卒朝傅开年冷笑摆手。 傅开年目露不解之色。 “傅玉成可不是栽在我们手里,他是栽在大人您的手里,若无您的娇惯放纵,他可没胆干那些‘大事’,最终落一个惨死当街的凄凉下场。” “傅玉成是被你活活宠杀的。” “不是我说你,你既然不管不教,何必还要生他呢?” 张小卒短短几句讥讽,但句句诛心。 “你——你——咳咳咳——” 傅开年气得浑身直哆嗦,只觉有一口气憋在胸膛里炸开来,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张小卒的话着实如刀子般扎了傅开年的心,并且是往一个伤口接连捅刀子的那种。 自得知傅玉成死在雁城的噩耗后,傅开年其实每天都是在懊悔中度过,心里万千后悔,想着若稍微管束一下傅玉成,也不至于发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夜深人静时,他甚至抽过自己耳光,因为他心里清楚,是他无节制的宠溺害死了儿子。 所以说张小卒的话就是往他心里最痛的伤口捅刀子,他如何不气? 当咳嗽停止,手从嘴边拿开时,傅开年的掌心赫然沾了一滩殷红的鲜血,竟被张小卒气得吐了血。 “啊——我说——前年地里的麦子是我烧的——” 田文光求死不能,只能继续交代他做的坏事。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紧接着响起一片愤怒的咒骂声: “田文光,你缺了大德了!” “猪狗不如的畜生!” “五十顷丰硕待收的麦子,被你一把火烧得精光,你——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老匹夫,不值得同情,死了活该!” “呸!” 前年牧羊城地里的麦子长势极好,眼看将是一场大丰收,谁知道就在即将收割的前几天,夜里一场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烧掉了牧羊城外绵延五十顷麦田。 所有人都以为是天灾,谁敢想竟然是田文光这个满口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在牧羊城里颇具名望的老先生干的。 在场的人突然觉得之前张小卒骂田文光的话一点也不错。 田文光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良心都被狗吃了。 或许这么骂不太合适,因为侮辱了狗。 “老先生,时间就快到了,再不把最最最恶的事说出来,你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张小卒说道。 “干!” “老匹夫身上的法术还没有消失,说明他心里还藏着更见不得人的事。” “老子今日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人面畜生,这田老贼就是。” “当以极刑处决!” 躲在街道两旁商铺里看热闹的人,听见张小卒的话后,当即认定田文光心里还藏着更见不得人的事,禁不住咒骂连连。 张小卒不确定田文光心里还有没有更恶的事,只是恐吓他罢了。 “啊——我大闺女不是被柳生杀的——是被我失手害死——然后嫁祸给柳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啊——” 没想到田文光真又说出一件。 众人闻言全都愣住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田文光说的什么。 但还是有人想了起来,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田文光的长女田秀秀和牧羊城通州一户柳姓人家的公子有婚约,这柳姓人家在通州乃是名门望族,可家中突遭变故,家道中落。 柳姓公子找来牧羊城,投奔田家。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田文光把这柳姓公子告到了衙门,说这柳姓公子心术不正,偷了田家大量金银珠宝,并用花言巧语诱骗他家闺女私奔。 但是跑出城不到二十里就被田文光派人捉了回来,但田秀秀却不知去向,田文光一口咬定是被柳姓公子谋害了。 后来柳姓公子招认,是他杀了田秀秀,尸体扔进城东一条大河里去了。 当时正值夏季,河里涨水,水流湍急。 田家花钱雇了几十个人,在河里捞了半个月也没捞到田秀秀的尸骨,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柳姓公子被判处死刑,但是却没能熬到秋后问斩,说是病死在大牢里。 这件事当时轰动整个牧羊城。 不过由于时间较为久远,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不知道。 听完知情人的讲述,众人再次咒骂起田文光,骂其心肠恶毒,非但亲手杀了自己闺女,还嫁祸给柳姓公子,致人家冤死狱中。柳家和他家结这门亲事,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顾志成脸色阴沉。 因为这案子是他审理的,当时田文光给了他一千两银子,求他为田秀秀报仇。 那柳姓公子不禁揍,几十板子下去就招认了。 以至于顾志成真的认为是柳姓公子谋害了田秀秀,若不然他怎么挨两下揍就招认了? 显然是做贼心虚,知道难逃法网。 顾志成现在才知道,冤枉了柳姓公子,这案子是屈打成招的冤案。 牧羊城大牢里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多了去了,顾志成并不在意多一件少一件,可是田文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无异于是当众打他脸,让他脸面挂不住。 “滚吧!” 张小卒抹除了田文光体内的鬼咒之力,随手把他丢在大街上,没有出手惩罚他,因为自会有人惩治他。 田文光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哪还有力气起身逃离。他脸帖地面,双手环顾四周,已经没脸见人。 如果面前有个地洞或是地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他拍在地上呜呜痛哭,肠子都悔青了,若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下来招惹张小卒啊。 这就是一尊索命的活阎王啊! 张小卒目光看向傅开年,道:“牧羊城城主傅开年。” 然后又转头看向顾志成,道:“牧羊城知府顾志成。” 最后看向红柏,道:“牧羊城节度使红柏。” 接着,张小卒诡秘一笑,问道:“若是在下把此法术施展在三位大人身上,不知会有怎样的收获?” 傅开年三人闻言一瞬间汗毛倒竖,吓出一身白毛汗。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张小卒的坚决杀意。 “瞧三位大人的眼神,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我了吗?可见三位大人心里藏着不少龌龊事呢。”张小卒扫视三人,缓缓勾起嘴角,笑问道。 言语神态淡定自若,毫无惧意。 傅开年没有理会张小卒,而是冰冷的目光扫向街道两旁的商铺,喝道:“城主府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衙门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大军缉拿要犯,闲杂人等回避!” 顾志成和红柏相继朝看热闹的人喝道。 “等一下!” 张小卒叫住惊慌关门关窗的人,拿出天子令箭,高举头顶,喝道:“天子令箭在此,如圣亲临!” “大胆恶贼,竟然敢假造天子令箭,欺君罔上,罪该万死!”傅开年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急声怒斥。 “哈哈——” 张小卒仰天大笑,问道:“傅开年,你可真是好胆,连天子令箭都敢藐视!你觉得这令箭是假的?巧了,我也觉得它是假的。喏,送你了。” 说着,张小卒扬手一抛,竟把天子令箭扔向傅开年。 箭速度很快,瞬间就到了傅开年面前,傅开年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伸手抓在手里,可是马上就后悔不已,只觉手里好似抓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的他手掌生疼。 张小卒笑问:“天子令箭我拿在手里凉丝丝的,不知大人拿在手里是什么感觉?不会像烙铁一样烫手吧?假令箭而已,我要是你,我就把它丢臭水沟里去。” “——”傅开年头冒黑线。 第五百四十七章 说干就干 傅开年、顾志成、红柏,号称牧羊城三巨头。 不说只手摭天,但也相差无多。 这点从傅玉成三大恶少敢在牧羊城横行无忌,为祸四野,惹得天怒人怨都无人敢管,就能看出来了。 像贺步采这种没有实权的驸马爷,若不是有“天禧茶楼”这块金子招牌,傅开年三人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所以说天禧公主是聪明的。 她出嫁时没有向苏翰林求任何嫁妆,而是变相地让苏翰林向云落先生求字,然后带着这四个字出嫁。只要云落先生名声不倒,这四个字就能保夫家世世代代吃穿不愁。 当然,出嫁时苏翰林并没有少她嫁妆。 天禧公主对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并无眷恋之心,有则有之,无则无之,她只求自己和家人一世安康。 就目前来看,日子还算过得顺心如意。 言归正传。 在贺步采和现场所有人眼里,张小卒四个外地人无疑是弱势的一方。 面对傅开年三位巨头,四人更是弱小的像蚂蚁一样。 然而谁也想不到,张小卒竟然手握天子令箭。 一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说难怪四个蝼蚁敢如此肆无忌惮,不把傅开年三人放眼里,原来是手握天子令箭,有恃无恐。 “天子令箭?很牛吗?” 茶楼里,许有看着被傅开年接在手里的天子令箭好奇问道。 他和蓬富贵出身一般,见识有限,这是头一次听说天子令箭。 毕双道:“天子令箭,如圣亲临,见官大一级,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难怪他们四个敢这么嚣张。”严琴音恍然大悟道,同时眼里闪过羡慕嫉妒之色,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会有天子令箭。 太叔山闻言,心里摇了摇头,觉得即便没有天子令箭,张小卒四人也会这么嚣张。 “可是——”许有皱眉,“看傅开年三人的反应,似乎并不打算向天子令箭低头。” 毕双冷笑道:“可见皇权在他们眼里并不是那么的有威慑力,也不知是苏翰林老了,还是他们三个窝在牧羊城土皇帝当得太久,膨胀了。” “呵呵,苏翰林老了?”许有撇嘴一笑,道:“大牙都快被他老人家玩废了。我突然有种预感,傅开年这三个家伙要血霉!” “可是他们该如何对付傅家星辰大能?可要知道,这里终究是牧羊城,终究是傅开年三人的地盘。你们可别告诉我,他们三个有能力对抗星辰大能,我打死也不信。”严琴音说道。 毕双眼睛环顾四周,道:“说不定在这四周某个角落,藏着他们四人更强的依仗。” “看下去就知道了。”蓬富贵笑道。 贺步采一直在想张小卒会在何时拿出天子令箭,会怎么使用天子令箭,他想了许多种可能,可偏偏没想到张小卒会这么用。 随手就丢给了傅开年。 天子令箭丢出去的那一刻,他差点没忍住骂出声,骂张小卒脑子被驴踢了。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手握天子令箭,无论傅开年三人如何叫嚣,他们终究不敢真的把张小卒四人怎么样。 可张小卒却把这一最强仰仗丢垃圾一般丢给了自己的对手,没了天子令箭的保护,那傅开年三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杀了张小卒四人后,他们有一百种借口来解释天子令箭为何从张小卒手中转移到他们手中,甚至直接说在大路上捡到的都可以。 傅开年敢把天子令箭丢进臭水沟吗?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这可是苏翰林的脸,谁敢把苏翰林的脸丢进臭水沟? 不过傅开年已经从最初握住天子令箭的惊慌中镇定下来。 就像贺步采想的,等处理掉张小卒四人,他有一百种说法解释天子令箭为何到了他手里。 “傅大人,你可千万要把天子令箭握紧了,这支可是杀人的令箭,一旦落地必定有人头落地,也不知三位大人哪一位的脑袋会先落地?”张小卒笑道。 “小子,休要大言不惭!”傅开年冷喝道,“且不说你拿的这支天子令箭是真是假,来路是不是光明,就算这支天子令箭是真的,本官今天也要治你当街抢劫、当街杀人之罪。要知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张小卒无惧傅开年的恐吓,自顾说道:“我兄弟四人刚到牧羊城,就惊动了诸位大人,看来诸位大人早就知道我四人会来牧羊城,应该是派人在城门口一直盯着。 那么,请问四位大人,可否知道我们为何来牧羊城?为什么会有天子令箭?为什么会拿着天子令箭来牧羊城?” 张小卒连问三个为什么,第一个为什么傅开年知道,是皇帝陛下召集张小卒四人来牧羊城。这是他托关系花银子打探来的消息。 但是第二个、第三个为什么,却让傅开年愣神。 是啊,张小卒为什么会有天子令箭?为什么会拿着天子令箭来牧羊城? 顾志成和红柏心中也是惊疑不定。 天子令箭,可不是萝卜白菜,一筐一筐的。 它出现,必有称它身份的事情。 牧羊城有什么称它身份的事情? 张小卒脸上的表情一敛,朝帝都方向俯身行了一礼,而后说道:“陛下赐我们天子令箭,命我们来牧羊城查一查看一看,看看牧羊城城主是好还是坏?牧羊城的百姓过得舒不舒心?” 此言一出,傅开年三人脸色剧变,心里咯噔猛跳。 如果张小卒所言不假,意思就是苏翰林要查他们。 张小卒把三人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接着说道:“牧羊城城主是好是坏,我刚到牧羊城,暂时还不清楚。但是牧羊城的百姓过得舒不舒服,我却已经知道。方圆百里之内,嫁娶喜事都得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能舒服才怪。” 顾志成脸上少了一些血色,因为这话是从他儿子顾察嘴里说出来的,虽然他儿子已经死了,可是这并不妨碍追责问罪。 “至于牧羊城城主好不好,我说了不算,傅大人您自己说的自然也不算,所以咱们不如让牧羊城的百姓评价评价。”张小卒说着,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笑。 傅开年看到了这抹阴笑,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喝问道:“你想怎样?” 啪! 张小卒双手一拍,喝道:“我要开堂问案。据说民告官得先挨五十大板,五十大板挨完就得一命呜呼,今儿咱们就把这五十大板省去,看看牧羊城有没有冤屈百姓要告三位大人。” “你敢!”傅开年大喝。 “我为什么不敢?”张小卒迎着傅开年的目光,寸步不让,喝道:“我非但敢审,还敢杀。若被我审出三位犯了杀头的罪,那可就对不起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们三个压根不是皇子。” “来人呐,给我把这四个罪行累累的恶贼拿下,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傅开年挥手下令,同时目光扫向街道两旁的商铺。 街上顿时响起一片关门关窗的声音。 这些人躲在门后窗后,一个个眼皮乱跳,心里既害怕又期待,有一种即将天塌地陷的感觉。 然而终于耐不住心中好奇,他们纷纷趴在门缝窗缝,或是把门纸窗纸戳一个窟窿,悄么声息地往街上看去。 “劳烦哥几个把三位大人请了,咱们也去衙门里过一过青天大老爷的瘾。”张小卒看向周剑来三人说道,接着又吆喝道:“猿爷,看着点。” 音落,黑猿从一家酒楼里窜了出来,浑身酒气,满口流油,手里还提着一只金黄香脆的烤鸭。 看见黑猿的身影,张小卒心里顿时安心。 然后迈步朝傅开年走去,喝道:“皇差办案,闲杂人等退避,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扯大旗这种事,张小卒一直都在行。 手握天子令箭,可不就是皇差。 皇帝的差兵,谁敢阻拦? 谁拦杀谁! “听上去很有趣。”周剑来笑了声,然后迈步走向红柏。 元泰平抽刀扑向顾志成。 牛大娃则向红柏带来的将士喊道:“刚才本大爷已经手下留情,如果你们再敢动手,可别怪我杀人无情!” 茶楼门前,贺步采看见张小卒四人的动作,是真的要把傅开年三人拿下,不禁吓得眼皮直跳。 说干就干,这也太生猛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骨刀显威 张小卒四人称不上好人,但也算不得坏人。 好人不会当街抢劫,也不会一怒当街杀人。 坏人不会多管闲事,更不可能闲得管牧羊城百姓过得好不好。坏人损己利人的事不会做,损人利己最是拿手。 四人谈不上好说不上坏,做人做事全凭一口心气随性而为。不求无过,但愿无悔。 顾察作恶多端,罪行累累,百死难恕其罪。 然而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嚣张跋扈,天老大他老二的丑恶嘴脸,让张小卒四人心里窜起一股不除不快的心头火。 所以顾察杀也就杀了,傅开年、顾志成、红柏,得罪也就得罪了,只求心里畅快。 以他们四人的实力,不敢说和牧羊城三大霸主抗衡,但是就眼下局势,以雷霆手段制住傅开年三人不成问题。 制住这三人,他们的势力再强也得投鼠忌器。 擒贼先擒王,万军丛中取敌上将首级,便是这般道理。 这是他们在大牙战场上学到,并屡试不爽的手段。 只不过在街道两旁牧羊城人的眼里,四人的行为太过激进冒失,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 无脑硬刚,白瞎了天子令箭。 傅开年也是这么想的。 其目光阴狠,盯着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狰狞冷笑,举起手中的天子令箭,厉声喝道:“杀!”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定以为他在手执天子令箭,执天子之法。 跟在傅开年身后的一群人早已迫不及待,听见傅开年一声令下,当即抽出兵器扑向张小卒。 争先恐后,唯恐大好功劳被别人抢了去。 这些人不是捕快,不是牧羊城正规军,不是奴仆护院,他们是傅开年招募的武林人士,受傅家供奉,为傅家做事。 只不过傅家在牧羊城只手遮天,一直也没有什么棘手的事需要他们出马,以至于他们白吃供奉,吃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眼下好不容易有一件需要他们出马的事,自然想要一展身手,以证明他们的存在价值,而不是像江湖混子一样,只会吃白饭。 当然,他们也急于表现,急于立功,因为得到傅开年赏识,就有机会进傅家修炼福地的深处修炼。 据有幸去过深处修炼的人讲,里面灵力充沛异常,在里面修炼一天,相当于在外面修炼十天。 他们早就心心念念,垂涎不已。 张小卒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两巴掌就能扇得他哭爹喊娘。 “挡我者死!” 张小卒表情冷漠,低沉着嗓子怒喝一声,战阵冲锋的滔天气势和杀气瞬间往前铺展出去。 扑到近前的武林人士,甫一感受到张小卒气势和杀气,瞬间脸色大变。 这哪里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分明是一个修为高深,且手染无数鲜血的杀星。 一般人谁能有这样的杀气。 噗! 刚一照面,一名六重天境的修者连一招对抗之力都没有,被张小卒当头一刀,连兵器带人,劈成两半。 两半尸体摔在地上,却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溅射,而是冒着焦烟,尸体上的切口竟被烧焦了。 张小卒手中的骨刀,由森白之色变成了赤红色,就像放在锻炉里烧红烧透了一般。 刀身炙热的高温,烘烤得四周空气冒起了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炽热气流。 若是定睛细看,可以看到赤红通透的刀身里面,有一头凤尾火鸟正在啼叫、飞舞。 此火鸟张小卒认识,正是他和黑猿在九天高峰合力斩杀的那头大妖。 牛大娃曾使用过骨刀,并展现出骨刀真正威力的冰山一角,说他感受到骨刀里封印着许多大妖的魂魄,可是张小卒一直没有丁点感应。 直至黑猿传授他养兵之法,一个月下来他终于初步感受到了骨刀的威力。 骨刀在他手里,终于不再只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黑猿告诉张小卒,骨刀曾染圣人血,可搬山填海,可开天裂地,可让神魔臣服,它曾在一个男人手里,展现绝世威力。 把张小卒震惊得咋舌不已。 这才知道骨刀有多宝贝。 “杀!” 一刀之威让张小卒兴奋不已,长刀横空,杀声似惊雷。 啾! 似是被张小卒心中的战意感染,骨刀刀身里的凤尾火鸟突然一声高亢啼叫,烈焰身躯自骨刀刀身里飞了出来,绕着骨刀刀身盘旋飞舞,而后顺着张小卒的手臂盘旋向上,最终旋绕张小卒整个身躯,在张小卒背后显现出三丈多高的大妖虚影。 张小卒从未感受到过火元素之力,但这一瞬间他忽然明悟,感觉自己好似化作火焰化身,可焚天融地。 骨刀亦化作一柄烈焰之刃。 烈焰所至,没有一招之敌。 六七重天境的武者,就像纸糊的一般,被骨刀斩落,未来得及惨叫就被烈焰烧成了灰烬。 傅开年嘴角的狰狞笑容早已僵硬,望着身披烈焰,快速逼近过来的张小卒,他眼睛里第一次露出恐惧之色。 “谁能擒下他,不,谁能杀了他,本大人准许他在福地最深处修炼十年!” 看到一群武林人士被张小卒杀得怯战,傅开年急忙抛出重赏。 一众武林人士闻言,眼睛里抑不住流露出浓浓的贪婪之色,祭出最强杀招朝张小卒杀去。 然而他们不知的是,他们自诩威力无穷的杀招,在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面前,实在一般。 张小卒把骨刀的烈焰之力和自身的混元力融合在一起,威力大增。 一个八重天境的高手绕到背后,想要偷袭张小卒,却被张小卒反身一刀刺穿胸膛。 “啊——” 他嘴里发出痛苦惨叫,但叫声下一刻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嘴巴、喉咙、腹腔全被烈焰灌满。 远处,酒楼的楼顶,黑猿望着身披烈焰,大展神威的张小卒,心中呢喃自语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或许这小子真是那个男人等待的传承者。” 说着,它突然转头看向一个方向,接着它伸手对着面前虚空一抓,自虚空中掏出一张大弓。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注意到黑猿的动作,看到它手里的大弓,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眼睛里露出贪婪之色。 傅开年捏碎了一枚玉符,这枚玉符里封印着一位星辰大能的一缕神念。 只要他在方圆百里之内捏碎玉符,星辰大能就能感应到,并以最快的速度救援过来。 傅开年真的怕了。 因为街道对面,顾察和红柏已经被拿下。 周剑来的剑,元泰平的妖刀,杀起人来可不比张小卒慢。 红柏的军队想和牛大娃抗衡,下场可想而知,被牛大娃无情揉虐,杀得人仰马翻、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傅开年看得清楚,顾察和红柏被擒后,直接被周剑来和元泰平碎了丹田,废了修为。 二人此刻像是两摊死肉,瘫软在地上。 “驾!” 不再迟疑,傅开年调转马头,想要逃离。 “傅大人,请问您这是准备逃跑吗?”张小卒的声音在傅开年耳边炸响。 “去死!” 傅开年怒喝一声,一把薅下挂在腰上的一块玉符,对着张小卒捏碎。 强大的星辰之力自破碎的玉符里奔涌而出,瞬间在空中汇聚成一把星辰长剑,刺向张小卒。 “我来!” 周剑来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第五百四十九章 六扇门鬼门 耀眼的星辰之力震慑心神,让所有人禁不住呼吸一窒,一颗心紧张地悬了起来。 有人担忧地为张小卒捏一把冷汗,有人瞪大眼睛期待星辰显威。 圣人之下,星辰最强。 “怎么办?”茶楼二层雅间里,严琴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战场,脱口问道。 她一直对张小卒四人没有信心,正是因为知道傅开年有星辰大能庇佑,而眼下傅开年终于祭出星辰杀招,虽然只是星辰大能封印的一式神通,但在她看来,也不是张小卒四人所能抗衡的。 “怎么办?”贺步采也在问。 “怎么办?”所有人都在问。 周剑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硬刚。 魏王剑从背后刺穿了张小卒的身体,那是张小卒留在原地的虚影,紧接着和疾刺而来的星辰一剑正面碰撞在一起。 一声巨大轰鸣。 震得整条长街都剧烈颤抖起来。 轰! 哗啦! 剑气撞击在一起,而后向四周肆虐。 厚重坚硬的青石地面被瞬间绞碎,街道两旁的商铺不幸遭殃,被剑气斩成废墟。 周剑来双腿被撞击之力压得陷入地面,接着被星辰长剑逼得倒退,双腿在街道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土石四溅。 噗! 星辰长剑终是破开了魏王剑,从周剑来的胸口透体而过,穿出一个儿臂粗的血窟窿。 “咳咳——” 周剑来以剑拄地,连咳几大口鲜血,然后竟勾起嘴角,一脸轻蔑地笑道:“此一剑,不过如此。” 只不过他话音未落,一口血箭自嘴里喷出,仰面跌倒。 众人下意识地想笑话周剑来大言不惭,不自量力,小命都要没了,还好意思笑话别人剑招一般,脸皮真厚。 可话到嘴边却笑不出来,因为他们心中更多的是震惊、震撼。 这可是星辰大能的一式神通,竟然被周剑来正面硬碰硬的接了下来,而周剑来的年龄不过才二十岁左右而已,谁有资格笑话他。 “好强!”严琴音被周剑来的战力折服,一双眸子里闪现出异样色彩,决定结交张小卒四人,这是她所需要的朋友。 “——”贺步采呼吸急促,突然皱起眉头露出失落之色。 周剑来的强大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张小卒四人不是他可以招揽的,这是苏翰林看重的人才,是那种万里挑一,无可替代的人才,这种人才只能为帝国所用,决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这让贺步采心里很是失落。 牛大娃扑到近前,给周剑来喂下元始金丹和几粒上品疗伤丹药,并处理包扎可怖的伤口。 周剑来伤得很重,但避开了要害,没有性命之忧。 砰! 张小卒一脚把傅开年踹下马背。 “啊——” 傅开年脸上再无镇定之色,摔在地上,惊恐大叫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小卒四人强到了如此离谱的境地,连星辰神通都能接下,若早知道,他会直接把傅家的两位星辰长老带来,照面就把张小卒四人捏死。 张小卒躬身从傅开年身旁的地上捡起天子令箭,朝傅开年晃了晃,笑道:“傅大人,是否还记得在下说的话?一定要拿好天子令箭,一旦落地就会有人头落地。” “小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傅开年站起身,强自镇定,气势不弱,盯着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自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道:“傅开年,你栽了!” “我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傅开年气道,“你们四个害死我儿子,我都没去南境找你们算账,你们却还要跑到牧羊城来和我作对,不觉得欺人太甚吗?!” “你儿子是死有余辜。” “你不来南境找我报仇,那是因为你理亏、心虚,怕把事情闹大。” “我们来牧羊城其实只是路过而已,你若不招惹我们,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或许是你们坏事做尽,注定该遭报应了。” “所以,傅大人,认栽吧。” 张小卒冷喝,随之勾起嘴角笑道:“大人之死活不在于我,在于牧羊城之百姓,在下升堂五天,若无百姓状告大人,在下定会放了大人,然后再给大人赔礼道歉。” “哈哈——” 傅开年闻言大笑,旋即眼睛一瞪,上位者的气势散发出来,嗔目怒喝道:“本大人乃牧羊城城主,谁敢状告本官?!” “那可说不上。” “若坏事做绝,总会有人站起来反抗的。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有三个。” “傅大人,你肯定想象不到,在你眼里卑微如蝼蚁的贱民,一旦发起怒来,也是会吃人的。” 张小卒神情冷然道。 傅开年表情晦暗不明,张小卒的话让他的气势若了三分,盯着张小卒说道:“小子,当真要做得这么绝?” 张小卒朝傅开年晃了晃手指,说道:“傅大人,不是我做的绝,是你自己把自己做绝了。” “小子,罢手言和,我可以让你们四个进我傅家的福地修炼三年。”傅开年突然摆低姿态说道,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可以说算是认输求饶了。 张小卒笑道:“傅大人,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傅开年问道。 “我兄弟四人是强盗。”张小卒说道。 傅开年闻言愣了下,冷不丁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张小卒道:“强盗见到好东西会走不动道的,所以即便没有大人准许,我们兄弟四人也会去见识一下傅家的修炼福地。”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好大的口气!” “统统杀了!” 先后两道冷哼声如奔雷一般滚滚而来,只见西方天空两道身影破空而至。 “大长老、二长老,救我!”傅开年大喜过望,没想到两位星辰长老都来了,他的腰杆一下挺得绷直,看向张小卒得意大喝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张小卒神色淡定地回视傅开年,说道:“大人和我周旋这么久,显然是为了等这两位救星。不过巧的是,我陪大人讲这么多,也是在等大人的救星。两位星辰大能,傅家底气果真了得。” “小子,休要故弄玄虚,强装镇定。”傅开年不屑喝道,他可不认为张小卒有能力挡得住两位星辰大能。 张小卒确实挡不住,但有人挡得住,只见他突然看向街道一角,阴影遮掩,光线相较昏暗的一处,喊道:“鬼面大人,你若是再不出面,在下可就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了。” 话音未落,张小卒注视的阴影处影影绰绰,响起鬼面的笑声:“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谁曾想早就被你发现了。” 接着鬼面的身影自阴影里走出,折扇、儒衫、微笑,温文儒雅,亲切随和。 下一刻他的身影到了空中,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令牌,朝破空而来的傅家两位长老淡声说道:“六扇门鬼门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只见这两位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星辰大能,在见到鬼面手里的黑色令牌后,顿时如受惊的兔子,在空中猛然止住身形,向鬼面恭敬作揖行礼: “打扰了!” “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 越是靠近帝都,越是知道六扇门的恐怖。 连贺步采都转身进了茶楼。 张小卒不禁愕然,完全没想到鬼面的威慑力如此之强,单单报出名号,就把两个星辰大能吓得逃之夭夭,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张小卒盯着鬼面手中的黑色令牌,露出了艳羡的表情。心想要是有这么一块令牌,可不就能横着走了。 傅开年脸色惨白,一屁股瘫软在地上,眼前阵阵眩晕。 六扇门鬼门乃是六扇门内仅次于杀门的恐怖存在,被其盯上就等于是判了死刑。 鬼面瞥了一眼酒楼楼顶上的黑猿,见黑猿把大弓扔进了虚空中,不由的失望摇头。 直觉告诉他,这头黑猿战力了得,本以为能看它出手,可惜错失机会。 “鬼面大人,属下——”傅开年翻身跪伏在地上,面朝落下地面的鬼面,声音惊颤,充满哀求的语气。 鬼面打断了傅开年的话,说道:“傅大人,陛下有令,但凡大人对天子令箭有一点敬畏之心,都可网开一面,饶傅大人死罪,可惜傅大人自断了活路啊。” 第五百五十章 那多尴尬 贺步采躲在茶楼里,听见鬼面对傅开年讲的话,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傅开年、顾志成和红柏,此三人之所以敢在牧羊城横行无忌、只手遮天,甚至敢无视天子令箭的无上权威,在天子令箭面前耍凶斗狠逞威风,三人的官职和权势只是摆在表面上的仰仗。 他们真正所仰仗的是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三家势力早已在皇朝当中建立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这张大网交织在一起,牵一发动全身,甚至可以掣肘皇帝的决定,所以在许多事情上,皇帝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甚至会做出让步。 皇帝越是忍让,越是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这才是傅开年三人敢在牧羊城当土皇帝的根本原因所在。 可现在苏翰林突然不再忍让,出动六扇门,要制裁傅、顾、红三家,并且一出手就是下死手,这是不是在释放某种信号? 贺步采认为是的。 苏翰林已经磨刀霍霍,开始对这些掣肘皇权的世家大族动手了。 贺步采激动得满面潮红,抑不住想仰天狂笑,但眼前场合不合适,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来。 他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他知道,他等待已久,崭露头角的机会终于来了。 王朝旧臣落幕,必然有新臣冉冉升起。 贺步采突然嗅到了一股皇权更迭的味道。 这一念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甩了甩头想把这一念头甩离脑海,可这一念头甫一生出就在他脑海里扎根,并疯狂滋长,怎么甩也甩不掉。 他咕噜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惊疑不定地猜测道:“莫不是陛下要为太子殿下执掌皇权清扫道路?” “我不服!” “我要去帝都面见圣上!” 街道上,瘫坐在地上的傅开年突然蹿起身来,嗔目怒喝,说着就要迈步离去。 鬼面并不拦他,只是淡笑道:“傅大人若是想让杀门接手此事,只管去帝都面圣便是。” 傅开年听见鬼面的话,好不容易提起的气势,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瘪了下去。 他脸色惨白,再次没了血色,步履踉跄,突然一头栽倒在地,然后没了动静,竟是晕了过去。 张小卒讶然,没想到傅开年竟然会被鬼面一句话吓得晕倒,忍不住好奇问道:“若是被杀门接手会怎样?” “轻者血洗三族,重则诛灭九族,老少一个不留。”鬼面回道。 “难怪。”张小卒心中悚然,继而好奇问道:“那落到你们鬼门手里会如何?” “抄家,流放。”鬼面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道:“这么说傅开年死不了?” 鬼面笑道:“总需要拎几个出来杀杀,不然如何以儆效尤?” “如此我就放心了。”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转而问道:“抄这三人的家肯定能抄到许多宝贝吧?” 鬼面闻言不禁一愣,随即错愕笑道:“应当不少。” “有没有我的份?”张小卒问道。 “没有。”鬼面一口否决。 “那实在太让人失望了。”张小卒摇头叹息。 鬼面笑道:“傅家有一修炼福地,在城西十五里外的大山中,你们若是有兴趣,不妨去看一下。” 张小卒张口就要应下,可话到嘴边突然琢磨出鬼面的话里有坑,话语当即止于嘴边,朝鬼面笑着摆摆手,道:“呵呵,不着急。等大人的人掌控局势后,我们再去也不迟。我想大人肯定不会拒绝我们吧?” 眼下傅家的修炼福地里肯定都是傅家的人,他们几个若冒然闯进去,定然少不了一场恶战。 可见鬼面居心不良,想利用他们四个拿下傅家的修炼福地。 张小卒及时反应过来,没有上当。 “可惜。”鬼面见张小卒识破他的小算盘,不由失望地摇头。 张小卒道:“大人一心想着占便宜,这可不是好事,万一便宜占多了,而哪一天有事求到在下头上,那多尴尬啊。” “哈哈,是挺尴尬的。”鬼面大笑道,“三天后我的人应该能掌控局面,福地随时欢迎四位的到来,就当是我对张公子的感恩。” “多谢大人!”张小卒拱手作揖,接着问道:“不知大人有没有喝过五百两一壶的茶?” “没有。”鬼面摇头答道,不待张小卒说话,他接着说道:“我喝的茶最差的也是上万两一壶。” “干!”张小卒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花的肯定是抄家抄来的不义之财。” “哈哈”鬼面大笑,并没有予以否认。 张小卒朝鬼面拱手告辞:“不耽搁大人办案了,告辞。” “告辞。”鬼面回道。 张小卒扫了眼紧闭的天禧茶楼的门扇,刚想招呼牛大娃和元泰平走,贺步采开门走了出来,先朝三人歉意地拱拱手,然后说道:“周公子伤得不轻,快将他扶到楼上雅间休息。” “那就打扰了。”张小卒点头应声,迈步走向茶楼,到茶楼门口,突然驻足向走远的鬼面大声喊道:“让影门的人不要再来了,否则六扇门被我杀成五扇门,那多尴尬。” 鬼面闻言驻足,转身看向张小卒,嘬了嘬牙花,道:“小子,且小心点吧,影门的新门主已经接掌罗刹令,恐怕会找你说道说道,劝君好自为之。” 张小卒浑然无惧,道:“最好别来,否则我保证,影门还得继续换新门主。” “年少轻狂。”鬼面道。 “人不轻狂枉少年。”张小卒笑道。 “哈哈——”鬼面大笑离去,朗声唱道:“人不轻狂枉少年,且狂、且痴、且醉;花飞花落花满天,可悲、可叹、可怨。” 贺步采听得心中惊疑不定,搞不懂张小卒到底和六扇门是什么关系,但他搞懂了一件事,张小卒四人阴损的很。 他以为张小卒四人早就和鬼面串通一气,一个在明,故意激怒傅开年三人,一个在暗,就等傅开年犯错,抓他的把柄和罪行。 他一度认为张小卒四人敢在傅开年三人面前叫嚣狂妄,仰仗的是天子令箭和自身强大的战力,现在他才知道,六扇门才是他们四个最大的仰仗。 然而,是他想多了。 张小卒四人压根不知道鬼面会来,他们最大的仰仗是黑猿。 黑猿显然对喝茶没有一点兴趣,没跟着张小卒四人进茶楼,又钻进了之前它出来的那家酒楼里。 茶楼里布置得精致典雅,古色古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让人不知觉间心神宁静。 甫一进入,张小卒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就连呼吸声都放低了许多,生怕扰乱了优雅宁静的环境。 他们心里甚至感到自惭形秽,觉得像自己这种双手沾满血腥的人,玷污了如此纯净圣洁的地方。 贺步采领着三人顺着楼梯一口气上到五层顶楼,打开甲字号雅间的房门。 茶楼五层只有十间房,既是喝茶的雅间,也是休息的客房。 甲字号雅间一直是傅开年的专人客房。 如今傅开年大难临头,贺步采自然不会再为他留着,不如顺势满足一下张小卒四人的虚荣心。 “这间房间之前一直被傅开年专人霸占,现在他伏法受诛,终于可以让出来了。”贺步采一边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一边苦笑道。 牛大娃把周剑来放在里间床上,再次确认他只是暂时昏迷,伤势无大碍后,才放心地走出里间,恰好听见贺步采半感慨半诉苦的倾诉,当即困惑问道:“你贵为驸马,皇帝的女婿,难道还怕傅开年不成?” “呵呵”贺步采摇头苦笑,道:“像我这种远离帝都,又没有实权的皇帝女婿,若没有这间茶楼称着身份,傅开年恐怕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傅开年可真够嚣张的。”牛大娃道。 “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贺步采道。 “为富不仁,早晚是要遭报应的。”张小卒说道。 贺步采笑着摇摇头,他本想给张小卒三人讲讲傅开年为何有嚣张的资本,讲一讲傅家在官场上的浑厚势力,可是想到成王败寇,傅开年已经栽在张小卒四人手里,给他们讲这些压根没什么意义,于是便打消了念头。 转而说道:“不瞒几位,我是奉皇命在此接待诸位的人,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教诸位一些面圣的礼仪,然后陪同诸位一起去帝都面圣,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张小卒三人忙回礼。 “其他人应该早就到了吧?”张小卒问道。 “不知一共有多少人?”牛大娃跟着问道。 “算上四位,一共九人。其他五位已经于几日前到达,现在正在二楼喝茶。三位要不要下去和他们碰个面?”贺步采问道。 “等周大哥醒了后再说吧。”张小卒说道。 “嗯,也好。”贺步采点头。 “驸马爷,能不能来一壶五百两的茶,让我们长长见识?”牛大娃对五百两的茶念念不忘。 “当然可以。”贺步采抿嘴一笑,走到房门口,吩咐候在门前的侍应上茶。 第五百五十一章 宴请 在张小卒三人的好奇和期待中,两位身穿白色罗裙,容貌出众,气质端庄的年轻女子,端着一应茶具来到房间。 二女先向房间里四人恭敬施礼,然后把茶具置于茶几上,顺势跪坐在茶几旁,烧水、汤壶、温杯、冲茶—— 一通繁琐操作看得张小卒三个大头兵咋舌不已,头一次知道喝茶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 尤其是那洁白的纤纤玉指,摆弄茶具时赏心悦目,便是本来不渴的人,欣赏了此番美景后,也会兴致盎然地饮上一杯清茶。 “公子请用茶。” 二女斟好茶,一一奉到张小卒几人面前。 “品品看。”贺步采笑着邀请道。 牛大娃端起小巧精致的茶碗,看了看不大的茶壶,目测一壶茶顶多沏个五六杯,以五百两一壶的价格换算下来,不禁吓了一跳,手中这连一口都不到的小碗茶水,竟然价值一百两。 太他娘的贵了! 牛大娃滋溜一口饮尽,一滴也不舍得浪费。 喝完咂咂嘴,表情禁不住一怔,没觉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嘬了嘬牙花,依然没觉出啥特别味道,感觉这茶和他在街边喝的一个铜子一大壶的没什么区别。 牛大娃放下茶杯,瞧见张小卒和元泰平和他一样,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当即看向贺步采问道:“驸马爷,我学识浅薄,您可别骗我,这是五百两一壶的茶?我怎么觉得和街边茶摊上一个筒子一大壶的茶没什么区别呢?” “哈哈——”贺步采闻言大笑。 张小卒三人的喝茶动作他都瞧在眼里,三人喝茶如饮酒,一瞧便知没过过精致的生活,也没有受过相关方面的调教,因此猜测三人出身应该相较一般。 贺步采笑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放下茶杯道:“牛公子品得极对,这正是街边茶摊上一个铜子一大壶的茶。” 牛大娃闻言惊诧,叫道:“那你们卖五百两一壶,还是这么小一壶?你们这是坑人钱财的黑店啊!” 贺步采摇头一笑,没有因为牛大娃的口无遮拦而生气,道:“我之前就说过,值钱的不是茶,而是喝茶人的身份和茶楼的招牌。 天禧茶楼这块招牌,是我家夫人跪在大禹最具学识、最具智慧、最具名望、最具贤德,有文圣之美称的大儒,云落老先生的院门前,求了两天一夜才求得他老人家提笔落字。 老人家羞于让自己的字沾染铜臭之味,故而只题字而未落款,以此来告知世人,这四个字是他迫于无奈才题的。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田文光之流,虽自称大儒,但他肚子里那点学识,恐怕都不敢在云落先生面前张口。 云落先生,学究天人,是真正的智者,是一位值得万人尊敬的大儒。” 贺步采见张小卒三人听见“大儒”二字,皆不约而同地露出不屑一顾的轻蔑表情,知道三人是被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田文光所影响,以至于对先生大儒之类的文人生了偏见之心,他立刻收敛神情,庄重严肃地向三人介绍云落先生。 张小卒三人不禁被贺步采的神态和语气感染,连忙收起轻蔑不屑的表情,对贺步采口中这位贤德威望的老先生表示尊敬。 贺步采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缓了缓严肃的气氛,继续之前的话题:“喝同样的茶,你们觉得像傅开年这样身份的人,他愿意坐在路边茶摊上喝,还是坐在茶楼里喝? 他愿意在一家没有名声的茶楼里喝,还是愿意在一家装饰精致高档,服务细致入微,名声远扬千里的顶级茶楼里喝呢? 一壶茶卖一个铜子和卖五百两银子,对他们这种不缺钱的人来说,有区别吗?当然有区别。 但区别不在于钱多钱少,因为钱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没有多大意义的数字罢了。 而是区别在于格调、身份和地位。 一个铜子一壶的茶,那是低贱的穷苦人喝的东西。 五百两一壶的茶,才符合他们的身份地位。 当然,傅开年从来不喝五百两一壶的茶,他都是喝五千两一壶的茶。 在天禧茶楼喝茶,喝的不是茶,喝的是尊荣富贵,喝的是身份地位,喝的是人脉关系。 同时喝的还是前程机遇,因为天禧茶楼汇聚了牧羊城最上层的名流人物,花五百两进茶楼喝一壶茶,有幸得遇贵人赏识,得到的可能是一份不可估量的远大前程。 所以,天禧茶楼的茶贵。” 张小卒三人听得目瞪口呆,万没想到小小的一壶茶,背后竟有这么多门道。惊讶过后,不由地露出受教的表情。 “五百两一壶,这样的前程机遇,普通老百姓可喝不起,未免有些不公。”牛大娃嘟囔道。 贺步采轻摇折扇,笑道:“天禧茶楼只是一条捷径,而非人生唯一出路,是金子总会发光,有真本事还怕没茶喝吗?再者说,世上本就没有公平一说。有人生来为王,有人生来为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公平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 “驸马爷学识渊博,一语道破真谛,令我等钦佩叹服。”听见贺步采的最后一句话,张小卒不由的心生感慨,觉得贺步采说的对极。 公平确实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创造。 “不知五千两一壶的茶是什么味道?”牛大娃冷不丁冒出一句。 贺步采闻言哑然失笑,朝候在一旁的两个侍女吩咐道:“去拿今年刚下来的凤尖给几位公子尝尝。” “是。”二女应命,走到茶几边上,把茶具收拾干净,然后端着茶具告退。 “看来我醒的正是时候,没有错过好东西。”周剑来的声音自里间卧室传出,听声音有些虚弱。 贺步采惊讶地看向卧室方向,他以为周剑来怎么着也得昏迷个两三天,未曾想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周剑来就醒了过来,他对周剑来的战力认知又不禁提高好几分。 “周大哥,五百两一壶的茶你可是错过了。”牛大娃笑应道。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周剑来惋惜道。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周剑来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换了一身银灰色的广袖长衫,脸色稍显几分苍白。 “周大哥,伤势恢复得如何?”张小卒起身问道。 “没有大碍,不过五六天之内怕是不能妄动真元。”周剑来答道。 贺步采起身赞道:“周公子剑法超绝,实是让在下大开眼界,若非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一个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能够凭自身实力硬接一式星辰神通。放眼整个九州大陆,同龄人中能出周公子之右者,绝对屈指可数。” “贺大人谬赞了,周某还差得远。”周剑来回道。 “坐下说话,小心扯动伤口。”贺步采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待周剑来坐下后,他目光环顾一圈,笑道:“我与四位公子一见如故,恨没有早日相遇,依我看,咱们也别驸马、大人、公子的称呼,听着生分。若四位不介意,喊我一声‘贺大哥’便是。” “我兄弟四人区区一介武夫,不敢高攀。”周剑来谦让道。 贺步采道:“若说高攀,却是我高攀了四位兄弟。四位兄弟一看即知非池中之物,成就星辰大道不在话下,我区区一个凡夫俗子,望尘莫及啊。” 周剑来笑道:“既然大人不嫌我兄弟四人出身草莽,那我四人就斗胆高攀,与大人兄弟相称。” “哈哈,如此甚好。”贺步采开心笑道。 牛大娃道:“这若是在酒楼,当浮一大白。可惜,可惜。” “五千两一壶的茶还不够你喝的吗?”张小卒揶揄道。 牛大娃伸手比划了一下喝茶的小茶碗,道:“那么一小口,喝起来实难过瘾。” “哈哈,确实不如大口喝酒来得过瘾。”贺步采轻捋他的山羊胡笑道,“等周兄弟的伤好了之后,我备下酒菜请四位兄弟到家中做客,喝他一个不醉不休。” “区区小伤,不妨碍喝酒。”提到喝酒,周剑来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他对酒越来越钟情,有事没事都会喝上两口,眼看就要变成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 “当真不妨碍?”贺步采问道。 “当真不妨碍。”周剑来点头肯定道。 “那好,我这就吩咐人回府,让厨房准备酒菜,我们今晚就喝他个不醉不休。”贺步采道。 张小卒四人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和潜力,让贺步采认定四人非池中之物,必然会得到皇帝陛下的重用,在即将到来的皇权更迭中大放异彩,成为举足轻重之辈。 所以他有意拉拢结交四人。 至于招揽栽培为己用的念头,他已经想也不想,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四人绝非屈居人下之辈,恐怕只有苏翰林能让四人心甘情愿地效劳臣服。 “菜不菜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酒一定要烈。”周剑来一点不和贺步采客气。 “好酒管够。”贺步采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们先聊,我去吩咐一声。” 目送贺步采离去,周剑来这才想起来问:“傅开年三人怎么解决的?全杀了?” “被六扇门的鬼面接手了,三人死罪难逃,还要被抄家,并且全家流放。”张小卒说道。 “也算罪有应得。”周剑来点点头,又问道:“傅家的修炼福地呢?不打算去看看吗?” “六扇门的人还在接手,等他们把傅家人清场后咱们再去逛逛。”张小卒道。 “如此甚好。” …… 城东,驸马府。 天禧公主苏柔放下手中绣花针,望向窗外,侧耳倾听。 前院传来阵阵嘈杂,似乎府中出了什么事情。 奈何声音嘈杂且远,听了许久也没听清一句。 只好吩咐身旁的婢女,让其去前院看看怎么回事。 可是婢女一去不回,直至苏柔等的心慌,以为府中出了大事,打算亲自去前院查看情况时,婢女终于返回。 “怎么去了这么久?是出什么大事了吗?”苏柔皱眉问道。 不过她稍显慌乱的心已经安稳下来,因为她已经由婢女的表情神态瞧出一点端倪,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好像不是坏事,至少对驸马府来说不是坏事,否则婢女早该慌了才对。 “奴婢该死,让主子久等了。”婢女慌忙认错。 苏柔摆了摆手:“快讲。” “驸马爷要在家里宴请客人,派人回来吩咐厨房备酒菜。咱们府上好些年没有来客人了,下人们稍微有些紧张,生怕准备不周,怠慢了客人。”婢女讲道。 苏柔闻言神色一怔,惊讶问道:“有说驸马爷要宴请什么人吗?” “说了。” “驸马爷要宴请四个把牧羊城天给捅塌的少年英雄。” 婢女答道。 “把牧羊城的天捅塌了?!”苏柔听得糊涂且震惊,问道:“怎么个塌法?牧羊城天都塌了,怎么还称上少年英雄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瞎胡来 苏柔今年三十二,比贺步采小三岁。 虽已过了女人最美的二八、双十年华,且生过两个孩子,但仍风韵犹存。 她的脸蛋不属于特别漂亮的那种,是那种乍一看很普通,但越看越顺眼,然后“哦”的一声恍然发现,原来她很漂亮的类型。 她的身体玲珑娇小,看上去柔柔弱弱,让人看了后忍不住产生保护欲。 只是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有几分病态的苍白,可是请了许多名医,甚至请来过宫里的太医,给她诊断后,都说她身体无恙。 最后只能怀疑是生孩子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病。 她十八岁嫁给贺步采,至今已有十四年。 日子过得还算顺心。 一来是她对金钱名利无所欲求,心情轻松,心态端正。 二来是公公婆婆待她如己出,是真心地疼她爱护她,且贺步采也和她相敬如宾,从未打骂过她,甚至都没和她吵过一句嘴。 只不过最近几年,她的内心越来越焦虑,因为自生完老二后,她的肚子就没了动静,而老大和老二都是女娃。 尽管公公婆婆以及相公都没有说过什么,可他们越是不说,她心里越是焦虑,越是自责,觉得自己不争气,嫁进贺家十四年,都未能给贺家添一男丁。 这几乎已经成了苏柔的心病。 她已经决定,如果再过两年肚子仍然没动静,就让贺步采纳妾,让妾室给贺步采生个大胖小子。 芍药作为苏柔的贴身婢女,自小到大一直伺候在苏柔身旁,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事,可这种事她也只能瞪眼干着急。 这几年眼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芍药一万个心疼,但她能做的也只是想尽法子逗苏柔开心,无法从根本上解除苏柔的心病。 所以此时见自家主子提起了兴趣,芍药当即来了精神,说道:“之所以称这四位为少年英雄,是因为他们替天行道,在咱家茶楼门前的大街上杀了牧羊城的恶少顾察。” “嚯!” 苏柔闻言吓了一跳,惊道:“哪来的四个狠人,竟然敢当街杀知府大人的公子?” “是四个外地人,具体是哪里人暂且不知。”芍药答道,“据说他们四人当街抢劫,顾察和衙门口的总捕头刑四海领着一众捕快前去捉拿四人,结果顾察和刑四海双双被杀。” 苏柔不禁皱眉,道:“原来是四个目无王法的强盗,即便他们杀了作恶多端的顾察,也不该称他们为英雄啊。” “主子,您听奴婢接着给您讲。”芍药道,“他们四个杀了顾察,惊动了城主大人、知府大人和节度使大人,三位大人率领一众属下把这四人堵在了大街上,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苏柔着实被婢女勾起了好奇心。 “打起来了。” “城主大人手底下的那些武林高手,被当中一个使刀的少年砍瓜切菜一般杀得落花流水。知府大人手底下的捕快,不堪一击。节度使大人带来一千兵将,伤的伤,残的残,躺了一地。” 芍药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兴奋地讲述,就跟她在现场似的。 “真的假的?”苏柔半信半疑。 “真的。”芍药使劲点点头,道:“石头说他站在茶楼上亲眼看见的。” 石头是贺步采的仆从。 “那真是太厉害了。”苏柔震惊道。 “厉害的还在后头呢。”芍药语调不受控制地亢奋起来,接着讲道:“知府大人和节度使大人相继被擒,并且被当众废了修为。” “吁——”苏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那可真是把牧羊城的天捅塌了。” “还没完呢。”芍药道,“城主大人见势不妙,驾马逃跑,结果被使刀的少年紧追不放,走投无路后他对使刀的少年捏碎了一块玉符,玉符里封印着一式星辰大能的神通。” 苏柔闻言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结果被另外一位使剑的断臂少年一剑挡了下来,据石头说断臂少年是正面硬碰硬,没有一点花哨,硬接下来的。不过断臂少年也付出了代价,被星辰之剑贯穿了胸膛,好在避开了要害,没有生命危险。”芍药讲述道。 “啊?”苏柔震惊地张开了樱桃小嘴,感觉像在听江湖故事,充斥着不真实感,可又偏偏令人神往。 傅家、顾家和红家,三大家族乃是牧羊城的恶霸家族,在牧羊城只手遮天、横行无忌,时不时就会听到三大家族的人又如何如何作恶为祸,就连他们家的奴才都敢在大街上横着走。 以至于牧羊城百姓心中都有同样一个心声,祈祷并期待着哪一天正义天降,灭了这三个作恶多端的恶霸家族,救万民于水火。 连苏柔听多了三大家族的累累恶行后,都迫切希望有人能够为民伸张正义,推翻三大家族的霸权统治。 其实她给苏翰林的私信中,有隐隐提过这件事,但苏翰林没有一点反应,她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傅、顾、红三家,都是朝中的重臣世家,她一个出嫁的公主怎敢妄论朝政。 如果她尚未出嫁,她还敢跑去找苏翰林撒娇耍横,但已然出嫁为人妻,她的言行态度在别人眼里就是在传达夫家的意愿。 贺步采的仕途已然不顺,她怎敢再给丈夫惹麻烦。 所以即便她是公主,对傅、顾、红三家有再多不满,她对三家也无可奈何。 不过,傅、顾、红三家也确实没把她这个出嫁的公主放眼里,因为自她嫁来牧羊城后,三家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丝毫没有收敛过,他们似乎完全不怕她这个公主去圣驾面前告御状。 故而此时听见不知哪里来了四个少年,竟然当街把傅开年、顾志成和红柏三人给治了,苏柔既感到震惊诧异,又觉得不真实,这样的情节桥段听起来像极了说书先生口中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侠义故事。 “然后呢?”苏柔张着樱桃小嘴震惊了好一会后,忍不住迫切问道。 芍药接着讲道:“傅家的两位长老供奉闻讯赶来,据石头说傅家的这两位长老供奉都是传说中的星辰高手。” “啊,这可如何是好?那四位少年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两位星辰大能的对手吧?”苏柔心里已经把张小卒四人视为行侠仗义的大侠,听见芍药说来了两位星辰大能,不由自主地为四人担忧起来。 瞧见自家主子的紧张模样,芍药咧嘴一笑,道:“主子别担心,关键时刻六扇门的一位大人出现,只一句‘六扇门鬼门办案,闲杂人等回避。’,就把傅家的两位长老供奉惊走了。” “六扇门鬼门?!”苏柔目光猛地一颤,心里咯噔一声。 “是的。”芍药肯定地点头,道:“那使刀的少年似乎和六扇门的大人很熟,二人站在大街上聊了好一会。石头说,六扇门的大人还准许四位少侠去傅家的修炼福地修炼。” 苏柔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问道:“然后呢?” “然后三位大人就被六扇门的大人们带走了,听说六扇门的大人要对他们依法查办,以至于三位大人吓得当场晕死过去。”芍药答道。 苏柔沉默片刻后,摇头叹息一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傅、顾、红三家总算是为他们的累累恶行付出惨痛代价,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主子说的极是,这就是报应。”芍药连连点头赞同道,可她忽然发现自家主子不知何时皱起了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不解问道:“主子,您有什么心事吗?” 苏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婢女的问题。 在听到“六扇门”三个字之前,她真以为是天降正义,派来四个少侠除暴安良,但听到“六扇门”三个字后,她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原来是她的父皇对傅、顾、红三大家族动的刀子。 别看她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可她心思玲珑通透的很,她的父皇对官宦世家动刀子,是单纯的杀鸡儆猴,还是在传达某种讯息,亦或是怎样?苏柔的心思顿时就延伸了出去。 她知道自家夫君仕途不顺,一直郁郁不得志,眼下牧羊城三大霸主被一网打尽,三大要职一下全都空缺出来,自家夫君的心思定然一下活络起来,想尽力争取一番。 单从明面上看,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可是官场之凶险丝毫不比刀光剑影的战场差,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所以她需要知道摆在眼前的机会是真机会还是假机会。 别人或许不知,她可知道的清楚,她那位父皇心思重得很,满朝文武大臣就没有他能相信的。 “这么说,那四位少年也是六扇门的人咯?”苏柔问道。 “不是。”芍药立刻摇头否定。 “你怎么知道?”苏柔不解芍药为何回答的这么肯定。 “还有一件大事奴婢忘记跟您讲了。”芍药道。 “什么大事?”苏柔问。 “在杀顾察公子和刑捕头之前,那个使刀的少年先杀了一位六扇门影门的大人,石头说被杀的这位大人,在影门排行第五,且听鬼门大人和使刀少年的对话,他们好像和六扇门影门有大仇。”芍药讲道。 苏柔诧异道:“和影门有仇,和鬼门关系不错,这四人和六扇门的关系还真复杂。驸马爷今晚要在府上宴请他们四位吗?” “是的,厨房已经开始准备菜肴。驸马爷还特意交代,让管家去把咱们牧羊城有名的好酒每样都打十斤回来,可见驸马爷对这四位少年英雄很是看重。”芍药说道。 “是很看重。”苏柔笑着点点头,“晚上咱也瞧瞧,是怎样四位英雄少年。” 驸马府已经好些年没来客人了。 …… 天禧茶楼,二楼丁字号雅间。 张小卒四人和太叔山五人互相自我介绍一遍,然后围着茶桌落座。 贺步采吩咐小厮上茶。 牛大娃喝了一口后直撇嘴,说没有五千两一壶的好喝。 在五楼雅间喝过五千两的茶后,他才知道原来好茶真的很好喝,轻呷一口,茶水在口中回旋,顿觉口鼻生香,鲜醇爽口,滋味非常美妙。 以至于他的嘴巴也跟着刁毒起来。 贺步采眼角直抽,目光转向一旁,假装没听见。 五千两的茶,平日里他都不舍得喝一口。 毕双喝了口茶,打开话题道:“四位今日一战,大展神威,威名即将远扬,可喜可贺。” 周剑来摆手道:“威名什么的谈不上,不过是由着性子瞎胡闹罢了。” “呵呵,四位贤弟的名号必将响亮于牧羊城的百姓口中。傅、顾、红三家乃牧羊城三恶霸,百姓备受压迫,苦不堪言,四位贤弟化身正义,勇斗恶霸,救牧羊城百姓于水深火热,此番恩情,牧羊城百姓必铭记于心,感恩戴德。”贺步采笑道。 牛大娃摇头叹道:“这些都是虚的,让我四人去他们三家宝库里转一圈才是真的。” “——”贺步采几人愕然无语,不过各自心里琢磨一番,发现牛大娃说得倒也没错,以三家的巨大财富积累,若是能进三家宝库转一圈,捡顶好的宝贝拿几件,可就发达了。 严琴音转移话题问道:“此番陛下召集我们,说是要对我们论功封赏,还会满足我们一个合理的心愿,不知诸位可有想好?” “真的假的?还会满足我们一个心愿?”牛大娃诧异问道,鬼面通知他和张小卒来牧羊城集结时没有讲。 严琴音被牛大娃问的愣住了,刚要以为就她一人得到满足一个心愿的特殊嘉奖,却听周剑来问牛大娃:“怎么,鬼面没和你们两个说吗?” “没说啊。和你们两个说了吗?”牛大娃反问道。 “嗯,说了。”周剑来点头道。 张小卒道:“可能是忘说了吧。” 严琴音眼角余光偷瞄了眼毕双四人,发现四人反应正常,心知他们应该都有得到通知,她心里不由的有些失望,心想若只有她一人得到特殊嘉奖,到时候在金銮殿上定要羡煞所有人。 贺步采心里倒是羡慕之极,满足一个心愿,还是皇帝的承诺,这是何等的殊荣和机遇,若是他能得到这样的奖赏,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同时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九人。 他心里对苏翰林交代他的这个任务一直颇有成见,觉得苏翰林轻视于他,竟然让他一位堂堂驸马接待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要负责教他们礼仪,领他们去帝都面圣,这分明是礼部下级官员该做的事,却让他这个驸马爷来做,实在有失身份。 但此刻得知九人竟然得到苏翰林承诺的特殊嘉奖,这样的特殊奖励非有天大功劳者不能得,可见这九人被苏翰林极其看重,贺步采心中一下释然,苏翰林极其看重的人才,让他一个驸马接待一下,也无不妥。 毕双五人在贺步采心中的位置立刻往上提了一截。 贺步采心中很是好奇,张小卒九人究竟立下了何等功劳,能得到苏翰林这般赏识和看重。 不过他得到的有关九人的资料里没提,没提的意思就是对他保密,所以他不方便问。 “毕兄有什么心愿?”周剑来问毕双。 大家都是在大牙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最终幸存下来的幸运儿,尽管彼此之间不熟悉,但感觉比较亲切。 “我嘛,想向陛下讨一些修炼资源。”毕双回道。 “我要在帝都开一家酒楼,好酒好肉好菜,再也不用饿肚子。”蓬富贵说道。 “呵,瞧你那点出息。”许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脖子一甩,微昂下巴豪气道:“我要娶十二个婆娘。” “真出息。”严琴音不屑地撇撇嘴,看向周剑来问道:“周大哥,你呢?” “据说当年皇帝陛下征战四方,得到一把宝剑,名为‘诛邪’,不知能否讨要到。”周剑来说道,说完看向太叔山,问道:“太叔兄,你呢?”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木之心,若是有的话我想讨要一截,若是没有,我就和毕大哥一样,也讨一些修炼资源吧。”太叔山答道。 “张大哥,你呢,想好了吗?”严琴音看向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笑着摇摇头,道:“乍一想好像有很多想要的,可细一想反而不知道要什么好,我得抽时间好好想一想。大娃,你想到了吗?” 其实他是想让苏翰林给他赐婚,皇帝赐的婚,他就不用担心戚无为反对了,不过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 牛大娃琢磨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道:“我想要一碗妖王精血。” “元大哥,你呢?”严琴音看向元泰平问道,除了她就剩元泰平没说了。 元泰平脸颊一红,羞涩道:“我想让陛下赐一门婚事。”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严琴音,只剩她没有说了。 严琴音直了直身子,正色说道:“我想当官,当很大很大的官。” 许有听了一愣,没想到严琴音会把心中对名利的追逐当着众人的面直白地说出来,不禁对她另眼相看了几分,说道:“女人当官,怕是不容易。” 严琴音似已打定主意,语气执拧道:“我就要当官,让天下男人都看看,女人也可以当官,并且当得比你们男人还好,好一千倍一万倍。” 贺步采在一旁听得很是无语,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开饭馆? 娶十二个婆娘? 要修炼资源? 赐婚? 他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和机遇,在这些小子眼里,就跟是在街边捡到的一样,不值钱。 唯一一个让他觉得还算不错的,竟然是个女子提出来的。 女人当官? 这不是瞎胡来吗?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会撒谎 “你们的想法过于儿戏,我觉得你们应该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目光不能局限于眼前,要往长远了看。” “帝王的承诺,此乃人生之大机缘,无数人争破脑袋也得不到,若不懂得珍惜,随意浪费掉,等你们醒悟过来后再懊悔已然晚矣。” “人生匆匆数十载,不敢要求一定要名垂青史,但也不能沉迷于声色犬马而虚度光阴。” 贺步采实在忍不了几人的随意,像老大哥一样苦口婆心劝说起来。 “贺大哥说得极是。”牛大娃一脸正色地应声道。 贺步采满意地点点头,以为牛大娃听懂了。 却听牛大娃话锋一转接着说道:“皇帝是咱大禹最富有的财主,咱们是得好好琢磨琢磨,捡金贵的东西要,往多了要。我决定——” 牛大娃目光环视一周,一脸认真地说道:“要向皇帝要两碗妖帝精血,不,四碗,省得他还价。” 噗—— 贺步采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整个喷了出来,喷了牛大娃一脸。 瞧着牛大娃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贺步采嘴角直抽,差点没忍住一拳砸过去。 省得皇帝还价? 想得还挺精。 信不信皇帝一声令下,把你拖出去砍咯。 “——”牛大娃挂着一脸茶水,一脸无辜地看着贺步采,用眼神询问贺步采:“你几个意思?我是要多了,还是要少了?” 好在贺步采没能读懂他的眼神,不然他又得好一阵气闷。 又聊了一会,贺步采愤愤离去。 他发现自己和张小卒九人的想法完全不在同一层面,没法聊到一起。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踏仕途,立功业,光耀门楣,若是能有大成就,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便不枉此生。 可张小卒几人,除了严琴音外,不是想着吃喝玩乐,就是想着如何提升修为,在修炼一道上更上一层楼,压根不屑于当官。 严琴音倒是一心想着当官,当大官。 可是在贺步采看来,女人当官,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再者,女人当官,让男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若是传到周边邻国去,岂不是要被人指着鼻子嘲笑: 女人当官,你们大禹没男儿了吗? …… 晚宴由邀请张小卒四人变成九人一起邀请。 九人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早早地离开天禧茶楼,顺着街道徒步赶往驸马府,准备沿途欣赏一番牧羊城的风景。 热闹,繁华。 这是九人沿街走下来后一致的感想。 不过,今天的牧羊城尤其热闹。 街道上男女老少脸上都挂着亢奋的心情,街头巷尾都在热烈讨论傅开年三人被抓的事情,说到精彩处,无不拍掌叫好。 但都小心翼翼地压着嗓子,并且拍掌叫好前会机警地四下观瞧一番,可见长期生活在三大家族淫威下的他们,心里对三大家族的惧怕一时半会难以消除。 途中一行九人自顾家府邸门前路过,看见一箱箱金银珠宝正从府里搬出,装满一辆接一辆马车,不知运往哪里去。 牛大娃眼红,想抢几箱子,被毕双几人拉胳膊拽腿及时拉住。 九人在天禧茶楼吃着美味的点心,喝着清香的茶水,天南地北闲聊了一下午,彼此之前的关系已经十分融洽。 相较于牧羊城的富裕繁华,驸马府里的布置和装饰,比张小卒九人想象的简陋许多。 当然,简陋只是相对来说。 毕竟是驸马府,外加有赚钱比抢钱还快的天禧茶楼撑腰,简陋又能简陋到哪里去。 贺步采把九人领进会客厅,寒暄几句,让他们先喝一会茶,然后把张小卒单独喊了出去。 贺步采把张小卒带到他的书房,落座后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哥哥我有一件私事想请贤弟帮忙。” 张小卒道:“贺大哥客气了,有事尽管说来便是,只要我能帮得上,定义不容辞。” “嗯”贺步采点点头,组织了下语言后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与公主成亲已有十四年,育有两女,不知为何,这些年未能再得身孕。或许是因为没能生儿子的缘故,她的压力很大,积了心结,心情郁结,以至于这两年气色越来越差。我想让贤弟帮我开导开导公主,帮她解开心结。” “这——”张小卒一脸为难之色,他可不懂怎么开导人。 贺步采接着说道:“我听说贤弟是三清观门下的高徒。” “是。” “不过我拜师至今还未回过师门,所以修炼的道门术法少之又少,我最多只能帮公主殿下绘一张静心凝神的符咒,恐怕要让贺大哥失望了。”张小卒说道,他以为贺步采想借助道门某种神通帮公主化解心结。 “呵呵,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向公主撒一个善意的谎言。”贺步采笑道。 张小卒露出不解之色。 贺步采解释道:“三清观观主余真人的占卜和相术闻名天下,贤弟作为三清观门下的高徒,定然得了许多真传,所以我想让你帮公主算一卦,或是观观相,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告诉她,她命里有一子,如此或许就能解开她的心结,即便不能全解开,也能让她心里轻松许多。公主的身体向来羸弱,这几年心情郁结,身体每况愈下,再这么阴郁下去非出大事不可,到时候再想办法可就晚了。” 张小卒神情尴尬,道:“贺大哥,实不相瞒,我对占卜和相术一窍不通,压根就没修习过。我拜师之后,就只学了一点符咒之术。” “那也无妨,你只需假装精通即可。”贺步采说道,只不过他的表情闪过一瞬间的僵硬,眼神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张小卒皆看在眼里,心知贺步采并不是单单想帮公主解心结,实际上他自己也想知道公主能不能给他生个儿子。 “可是我不太会撒谎,恐怕会被公主识破。”张小卒为难道。 若是牛大娃在这里听见他前半句话,肯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小时候他俩调皮捣蛋后可没少撒谎,早就练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高超本领。 贺步采叹了口气,苦笑道:“贤弟,这种事哥哥也就只能厚着脸皮对你说,对其他人万万羞于启齿,且公主身份不同常人,万一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非但不能帮助公主解开心结,反倒会雪上加霜,让她更加难过。” “那——好吧,我试试。”张小卒亦是苦笑,贺步采软语相求,他无法硬下语气一口拒绝。 事实上他对相术也非一窍不通,略微知道一点皮毛。 像周剑来等身怀高深修为的人,以他的相术完全看不透,但是像贺步采这种只有一点修为傍身的人,他多少能看出一些。 贺步采子女宫三阳平满,是儿孙福禄之相。 张小卒看得出贺步采命中应有两子,至于是不是天禧公主所生,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他倒也想看一下天禧公主的面相。 若是她也有子孙相,那便是皆大欢喜。 若没有,那就帮贺步采撒一个善意的谎言,至于今后天禧公主知道真相后会怎样,就是贺步采的事了。 贺步采听见张小卒愿意帮忙,顿时面露欢喜,道:“贤弟稍等,我这就去把公主请来。” “等等。”张小卒忙叫住贺步采,苦笑道:“贺大哥,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说呢。” 贺步采摆手笑道:“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无需和我事先商议,公主心思细腻,若我们事先串通好说辞,反而会被她瞧出破绽。” “贺大哥,你说得我有点紧张。”张小卒郁闷道。 贺步采朝张小卒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转身离去,也不怕书房里有什么秘密被张小卒看见,因为他知道张小卒不识字。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贺步采携天禧公主来到书房。 天禧公主穿了一身红边白衣曲裙,头上盘妇人发鬓,嵌了两支翠绿珠钗。 第一眼看见天禧公主,张小卒眼神里露出片刻诧异之色,这和他想象的公主形象不一样。 他想象中的公主是锦衣华服,环佩玎珰,高贵显赫,似那云端的凤凰,让人不敢靠近。 眼前这个公主,精致、简约、朴素、大方,给人和善易相处的第一印象,可实际上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高贵的气质,不给人以压迫感,却又能让人清楚感受到她的高贵。 张小卒打量天禧公主的时候,天禧公主也在打量他。 和张小卒的反应一样,天禧公主也很意外。 张小卒相貌平平,除了身躯较为挺拔匀称,劲装之下微微隆起的肌肉,以及负在身后的长刀,表露出他武者的身份外,天禧公主并未从他身上感受到杀伐果断的气势。 不过天禧公主并未小瞧张小卒,因为张小卒给她一种锋芒内敛的感觉,年纪轻轻就能做到锋芒内敛,绝非寻常之辈。 “张小卒,见过公主殿下。”张小卒连忙快步上前见礼。 “无需这般客气,你与奴家相公兄弟相称,喊我一声嫂嫂便是,否则反倒显得生分。”天禧公主含笑说道,声音清脆柔和,让人听着舒服。 张小卒回以微笑。 “夫人且坐下,让张贤弟帮你相一相。”贺步采牵着天禧公主的手,把她领到椅子上坐下。 待天禧公主坐下后,张小卒直接开口说道:“公主殿下命中该有一子。” “张公子这就看过了?”天禧公主惊讶问道,她才刚坐下,都没见到张小卒看她的脸,也没要看手相,也没要生辰八字,或许就是进门扫了一眼,就相出来了? 天禧公主惊讶之余不禁怀疑起张小卒的本领真假。 “呃——”张小卒倒是被天禧公主问的一愣,答道:“看过了。” 贺步采本应该配合张小卒的话表现出惊喜之情的,可张小卒的“干净利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感到窘迫,不知该如何配合。 他终于知道张小卒说的不会撒谎是真的了。 “张贤弟乃是三清观的高徒,颇得天师真传,相得快也在情理之中。”贺步采梗着脖子硬解释。 天禧公主直盯着张小卒的眼睛看,看得张小卒心虚地把目光转向一旁。 然后她又转头盯着贺步采看,也把贺步采看得心虚不已。 “你俩这演技不行啊。”天禧公主笑道,心思玲珑的她已然看穿贺步采和张小卒的谋划。 “咳——夫人,你说啥?”贺步采神色囧迫,装傻充愣道。 “咳——”张小卒也尴尬地轻咳一声,而后正色道:“公主殿下命中确实会有一子,只不过——” 张小卒微微皱眉。 “只不过什么?”天禧公主问道。 “公主殿下的身体似乎出了点问题。”张小卒答道。 天禧公主哑然失笑,道:“别演了,你俩演技拙劣,已经被我看破了。” “呃,我说的是真的,没再撒谎。”张小卒应道。 贺步采投给张小卒一个询问的目光。 张小卒朝他肯定地点了下头。 “真的?!”贺步采见张小卒真不像是撒谎,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他的情绪瞬间带动了天禧公主的情绪。 “真的!”张小卒朝夫妻二人肯定点头。 “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牧羊城有名气的大夫,以及宫里先后来的三位御医,给我诊断后,都说我身体没毛病。”天禧公主说道。 第五百五十四章 蛊毒 张小卒的确没有说谎。 苏柔的面相显示,她命中该有一子两女。 只是苏柔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她体内有一股阴晦之气在吞食她的精气。 这股阴晦之气若有若无,隐藏的很深,且吞食精气的速度极慢,就像一种不易察觉的慢性毒药,短时间内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但日积月累下来,身体就会被慢慢侵蚀。 但这股阴晦之气并不是慢性毒药,它比慢性毒药更难被发现,所以无论是苏柔自己,还是给她诊断的大夫,都未发现她的身体异常。 若没有鬼瞳相助,张小卒也发现不了。 确切点说,不是他发现的,而是鬼瞳器灵发现的。 鬼瞳对一切阴晦之物异常敏感。 “请恕在下失礼。” 张小卒先告一声罪,然后问道:“公主殿下是否感觉到肚脐下三四指处偶有痛感,不是很痛,隐隐约约的那种,且每次疼痛时间不会持续太久?” 张小卒一边询问鬼瞳器灵,一边把鬼瞳器灵的话转述给苏柔。 事实上根本无需问病症,苏柔的身体问题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只不过总得说点什么让苏柔信服,否则不好解除他是骗子的嫌疑。 “每个月十五左右,痛感会明显一些。”张小卒又补充道。 苏柔听了张小卒问的问题,脸颊微微泛红,尤其是张小卒最后补充的那句,更让她心中羞臊,因为每个月十五左右恰是她来月事的时候。 不过张小卒的话着实让苏柔心里咯噔一声,小腹隐痛,张小卒不说,她从未在意过。 因为如张小卒所说,疼痛只是偶尔发生,并且痛感隐约,持续时间短,往往喝杯热水,或是把手搓热了捂一下,或是什么都不做,不一会儿就好了。 而每个月月中来月事时的疼痛,她就更不会往心里去,只当是月事的原因。 但听张小卒这么一说,她恍然记了起来,并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己身体真的病了。 “张公子,不知奴家生的是什么病?”苏柔压住波动的情绪问道,其实她心里已经非常激动,毕竟这关乎到她能不能生个儿子,给贺家传宗接代的大事。 然而贺步采的定力远不及苏柔,一下站起身,盯着张小卒激动说道:“恳请贤弟务必尽力帮我家夫人治愈身体隐疾,大恩大德,为兄定铭记于心,此生不敢忘。” 这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 若苏柔不能再生养,碍于苏柔的身份,他肯定不能再娶,只能过继一个儿子,但过继的总不如亲生的亲。 “苏大哥言重了。” “公主殿下的病并不严重,不过若是再拖一两年,就难办了。” 张小卒说道,随之目光看向苏柔,微微皱眉:“公主生的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种毒,蛊毒。” “蛊毒?!”苏柔惊叫着站了起来,精致的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与此同时一股凌厉的气势自她娇小的身体里猛然爆发出来,不过瞬间又被她收敛起来。 虽然一瞬即逝,但仍然被张小卒捕捉到,不禁露出诧异之色,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公主体内竟然藏着如此强大的气势,甚至让他感觉短短一瞬,房间里的气温都降低了一些。 “谁敢对本公主下蛊毒?!”苏柔厉声喝道。 由她的表情反应看,显然对蛊毒有所了解。 “蛊毒?” “怎么可能?” “蛊毒不是西域才有的吗?” 贺步采惊诧无比,他对蛊毒的了解仅限于书中的粗略介绍,有着未知的恐惧,但没有对蛊毒有更深了解的苏柔那么恐惧。 张小卒对蛊毒的了解甚至还没有贺步采多,好在有鬼瞳器灵在,正在脑海里给他普及相关知识。 一种可以寄生在人的身体里,以人的精血为食的虫子。 这是张小卒对蛊毒的直白了解。 “二位无需担心,我有办法为公主殿下驱除蛊毒,就是可能要忍受一点痛苦。”张小卒宽慰道。 苏柔秀眉深皱,担忧问道:“驱除之后会不会对身体造成某些不可逆的伤害?” 她知道蛊毒的厉害。 蛊虫食人精血,时间长久之后,就会融入到中蛊者的血肉器官中,即便能驱除,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而她所中蛊虫使她不能生育,并且按照她腹痛的时间推算,已经长达四年,所以她害怕冒然驱除蛊毒会让她断绝生育能力。 “不会。”张小卒答道,鬼瞳器灵说不会,那便不会,他对鬼瞳的能力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那需要准备些什么?贤弟说来,我这就吩咐人准备去。”贺步采着急说道。 苏柔则是神色凝重地皱起眉头,她对张小卒的能力持怀疑态度。 一来是张小卒太年轻,二来是张小卒说得太轻松。 她怕张小卒年轻气盛,喜欢逞强斗狠,且为了讨好逢她的相公,好大喜功,万一出点差错,她一辈子就毁了。 张小卒注意到了苏柔的表情变化,故而没有急着回答贺步采的问题,他虽然有十足的把握帮苏柔驱除她体内的蛊毒,而不伤害她的身体,但自己在苏柔眼里毕竟是个外人,总不能像卖瓜一样自卖自夸,硬让苏柔相信自己。 张小卒笑而不语的沉默让贺步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房间里随之陷入尴尬的沉默。 “贤弟,你有几分把握?”过了一会儿,贺步采先开口打破沉默,神情凝重地问张小卒,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冒然下决定。 “十分。”张小卒回了两个字,相比于贺步采的严肃和凝重,他显得十分轻松。 得到张小卒的肯定答复,贺步采拿不定主意,看向苏柔。 苏柔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不敢冒险,朝张小卒盈盈一拜,道:“多谢张公子,但关系重大,请恕奴家胆怯心弱,不敢冒然处之,望公子莫要怪罪。” “公主殿下言重了。” 张小卒恭敬回礼,心中并无不悦。 贺步采却突然看着苏柔说道:“夫人,我觉得小卒兄弟信得过。” 他知道苏柔肯定是想回帝都求苏翰林,让苏翰林请皇家供奉的高人出手帮她驱除蛊毒,可是如果被苏翰林知道苏柔在他贺家被人下了蛊毒,苏翰林定是要怪罪于他,极可能断送他的仕途。 苏翰林看似对苏柔不管不问,不疼不爱,可贺步采却知道,苏翰林对苏柔极为宠爱,若不然他怎会放下帝王的尊贵身份,去帮苏柔求云落先生求字,最后被云落先生臭骂一顿也不生气。 所以贺步采内心是拒绝苏柔回帝都,把这件事告诉苏翰林,他更希望张小卒能帮忙解决这个天大的麻烦。 不过,若是苏柔执意要去帝都,他也只能依着苏柔,硬着头皮去苏翰林面前领罚。 苏柔转头看向贺步采,心思通透的她很快就猜到贺步采心中所想,不由地皱起眉头,然而看到贺步采近乎哀求的眼神,她突然展颜一笑,伸手握住贺步采的手,笑道:“既然夫君相信张公子,奴家自然安心。那么,恳请张公子费心费力,替奴家驱除蛊毒。” 说完,朝张小卒恳切失礼一拜。 张小卒不知二人心里想些什么,只知道公主苏柔不相信他的能力,但是贺步采相信,最后苏柔妥协于贺步采。 “公主且安心,在下可以用脑袋担保,绝不会对公主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是一些痛苦必然是有的,希望公主做好心理准备。”张小卒保证道,觉得贺步采既然信任他,就要对得起贺步采的信任。 “奴家虽是一介女流,但一点疼痛还忍得住,张公子尽管施为便是,奴家信得过张公子。”苏柔笑道。 贺步采回握苏柔的小手,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看向张小卒问道:“贤弟,需要准备些什么?” “一张盆,一壶可以喝的温水。”张小卒答道。 “没了?”贺步采等了一会,见张小卒竟然没了下文,不禁诧异问道。 张小卒笑了笑,道:“贺大哥信我便是。” “夫君且相信张公子。”苏柔却忽然说道。 她不是为了安慰贺步采,而是突然相信张小卒好似真有把握帮她驱除蛊毒,因为她恍然发现张小卒从头到尾都非常淡然。 第五百五十五章 杀人,也曾干净利落过 一个木盆,一壶温水,很快被送进书房。 看着这两样东西,贺步采和苏柔完全不知道张小卒想干什么。 但张小卒很快就给了他们答案。 张小卒拿起水壶倒了一碗清水,递给贺步采,说道:“这是给公主殿下漱口用的,贺大哥你等会帮忙递一下。” “好。”贺步采接过水碗。 张小卒接着端起木盆对苏柔说:“公主殿下,请坐会椅子,等会若腹部不适,只管呕吐出来。” “一切听公子吩咐。”苏柔微微颔首,一点不见紧张之色。 贺步采反倒是越来越紧张,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 他突然感觉自己太过草率鲁莽,想到万一张小卒靠不住,苏柔出了问题,那可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想要叫住张小卒,却发现苏柔格外淡定,反倒给他投来一个宽慰的眼神,就跟他是病人似的。 苏柔的淡定让贺步采神情一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张小卒移步到苏柔右手边,示意苏柔把右手伸出来。 苏柔依言照做。 “冒犯了。”张小卒右手虚探,做出一个要扣苏柔手腕的动作,嘴上告一声罪。 “嗯”苏柔颔首应声,落落大方。 张小卒顺势扣住苏柔的手腕,不过并没有肌肤接触,而是隔着苏柔的衣袖。 他扣住苏柔的手腕,主要是怕给苏柔驱除蛊毒时她忍不住疼痛胡乱挣扎,否则隔个几寸之距,不与苏柔碰触也是可以的。 鬼瞳之力自张小卒指尖溢出,而后沁入苏柔体内。 在鬼瞳器灵眼里,苏柔中的蛊毒不堪一击,用她的话说就是苏柔体内生了虫,用鬼瞳之力随便驱除一下就可以。 苏柔只觉一股清凉钻进手腕,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沿着她的右臂往上游走,去到她的腹腔中,直往小腹袭去。 苏柔脸颊微红,但下一刻就猛地皱起绣眉,因为小腹处突然窜起一股刀绞般的疼痛,然而她银牙一咬,竟是哼都没哼一声。 “公主无需强忍,疼就喊出来,可以轻松一些,且不影响驱蛊。”张小卒说道。 “好。”苏柔应声,但她并没有喊叫,不过由她苍白的脸色,以及额头渗出的汗珠可以看出,她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夫人,疼就喊出来,不丢人。”贺步采急忙上前握住苏柔另一只手,苏柔强忍痛苦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 “别担——呕——哇——” 苏柔刚想说“别担心”,可腹中突然剧烈翻涌,连忙躬下身体,对着面前地上的木盆张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只见两只一寸长,小拇指粗细,血红色的肥虫,夹在苏柔这口鲜血里吐落在盆里。 这两只肥虫尾圆头尖,头部有一白色圆点,好似一只独眼,眼睛下方没有口鼻,但长了一根类似蚊子一样的尖锐口器。 肥虫似乎受到极大惊吓,在盆里剧烈翻滚蠕动,竟然还发出吱吱吱的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贺步采和苏柔吓得汗毛乍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尤其是苏柔,想到这两只恶心的虫子在她体内寄生了四年之久,每日以她的精血为食,心中恐惧更甚,脸色煞白如纸,同时腹中阵阵翻涌,恶心的呕吐不止。 直至把腹中东西吐的一干二净,这才缓过气来,急忙向贺步采要水漱口。 张小卒虽事先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见这种恶心的虫子,也是头皮发麻吓了一跳。 见苏柔止住呕吐,张小卒向贺步采说道:“贺大哥,让人把这两只蛊虫烧掉,千万不能草草掩埋,更不能拿去喂牲口之类。” “嗯”贺步采点头应声,立刻去门外唤来仆人,吩咐他们去把蛊虫和苏柔的呕吐物处理掉。 苏柔起身走了几步,惊讶地发现身体竟然没有丝毫不适,就连小腹处都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不禁惊讶于张小卒手段之高明。 她深知蛊虫之可怕,尤其是这两只蛊虫还在她体内寄生了四年之久,按理说已经嵌入她的血肉器官,极难分离开来。 可张小卒只用了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就把蛊虫从她体内逼了出来,并且除了一开始痛如刀绞,之后就再无一点痛感。 这让她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要知道,便是从肉里拔根刺出来,也是要疼一会的。 “感谢公子施展回春仙术救奴家性命,大恩不言谢,日后公子但有需要奴家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奴家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苏柔行大礼感谢张小卒。 贺步采见苏柔对张小卒大礼感谢,便知道苏柔身体已无大碍,不禁喜上眉梢,当即跟着向张小卒施礼道谢: “贤弟救命大恩,我夫妇二人铭感五内!” “言重了,言重了!”张小卒连忙回礼,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贺步采和苏柔交流了下眼神,没有再和张小卒言语上客气,等今天晚上或是什么时候,好好商议一番该如何感谢张小卒。 “请问张公子,奴家接下来需要如何调养身体?”苏柔问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挠了挠头,道:“想来是吃些滋精养血安神的物品补补身子即可,我也不太清楚,不妨去药房找个精通养生的老先生问问。不过——” 张小卒突然话锋一转,神情语调皆严肃起来。 “不过什么?”贺步采冷不丁吓了一跳。 张小卒迎上贺步采和苏柔的目光,说道: “不过最好先查清楚公主殿下是怎么中的蛊毒?是意外,还是有人想要谋害公主?” 此言一出,贺步采和苏柔的眼皮同时突突猛跳。 苏柔随之看向贺步采。 贺步采心里咯噔一跳,不敢有片刻犹豫,嗔目怒喝道:“查!一查到底!” 他知道苏柔看他,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在这种事情上征询他的意见,他怎敢犹豫? 他但有犹豫,就表示给苏柔下蛊之人极可能与他有关,是他想害苏柔。 他为什么要害苏柔? 这其中的事情可就多了,细思极恐。 即便与他无关,他若流露出犹疑之色,表示他对苏柔的安全不上心,那么苏柔必定心凉。 且刚才他执意让张小卒帮苏柔驱除蛊毒,苏柔做出妥协,已是极大让步。 尊重是相互的,苏柔尊重他,他也需要尊重苏柔。 毕竟苏柔是公主,而非普通人家的女子。 贺步采的坚决让苏柔心里暖暖的。 她所求不多,只要贺步采心里有她,疼惜她一些,她便心满意足了。 可若贺步采连这点都给不了她,她真就心凉了。 “贤弟可有什么办法查到下蛊之人?”贺步采问张小卒。 张小卒摇了摇头,道:“我只有驱蛊的办法,没有查案的办法,但我可以去你们的住处,帮你们检查一下,或许有可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苏柔闻言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寒声道:“公子的意思是奴家接触的物品中可能存有蛊卵?!” 她不争不抢,不嫉不妒,但谁敢伤害她和她的家人,就休怪她拔剑亮刃。 人,她苏柔不是没杀过,且杀起来也曾干净利落。 “不敢肯定,但检查一下总归让人安心。”张小卒应道。 “张公子所言甚是,那就劳烦公子走一趟。”苏柔施礼道。 贺步采脸色阴沉,心中既生气又困惑,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谁会害苏柔。 第五百五十六章 阳占阴宅 贺步采和苏柔的房间布置得简单朴素,一应家具皆普通之极,除了墙上挂了几副看上去不错的字画,房间里再就看不到其他值钱的东西。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驸马和公主的房间。 何况他们还经营着赚钱飞快的天禧茶楼。 张小卒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和精致奢华,颇感诧异。 从进府到现在,他大概看得出来,贺步采和苏柔都不是爱慕虚荣,或贪图享乐,或骄奢淫逸的人。 这二人虽坐拥金山银山,有着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却活得简约朴素。 张小卒不由地对二人增加许多好感。 张小卒在外间转了两圈,入微心境和鬼瞳细查房间里每样物品每个角落,并未发现蛊卵或是什么可疑的东西。 “外间没有问题,可以进里间卧房看一看吗?”张小卒问道。 “公子里面请。”苏柔走在前面,朝张小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已经吩咐婢女芍药把卧房收拾过,避免被张小卒看到一些羞于启齿的私密物品。 “冒犯了。”张小卒先礼貌地告一声罪,然后跟在贺步采和苏柔身后.进了卧房。 甫一进到卧房,他的眉头忽的皱起,目光落在一张靠东墙边摆放的朱红色置物架上。 置物架上摆放着十多件东西,都以做工精致的锦盒或是玉盒盛放,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之物。 苏柔注意到张小卒的表情变化,心里不禁咯噔一声,秀眉微蹙,问道:“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置物架上摆放的东西也并非都是值钱之物,许多都是对她有纪念意义的物品,诸如儿时的玩具,或是父皇母后赏给她,具有特别意义的小物件。 她久居牧羊城,不方便回帝都,故而摆在房间里,时而拿出来把玩欣赏,以慰思念之情。 也有几样贺步采送她的礼物。 若这些东西里面暗藏蛊虫,她不敢想象该如何去面对。 可张小卒的表情反应明确地告诉她,蛊虫就藏在这些东西当中。 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整个大脑如乱麻一般,无法思考。 贺步采感受到了苏柔的惊慌,伸手悄悄握住她的小手。 感受着贺步采有力的手掌和暖心的温度,苏柔慌乱的心好似一下找到了倚靠,逐渐镇定下来。 “可以打开吗?”张小卒走到置物架前面,指着摆在第三层的一个暖白色玉盒问道。 他的入微心境并未察觉到玉盒里有异样,但鬼瞳告诉他,玉盒里藏有阴晦之气。 “可以。”苏柔点头道。 玉盒有儿臂长,五寸宽,盒底垫着黄绸,黄绸上摆着半截血参,因为长久保存在玉盒里,血参色泽尚且鲜艳,殷红如血。 血参本是一整支,另外半截已经被苏柔炖成养血的补汤吃掉了。 这支血参是苏柔二产之后,宫里的容妃派人送来给她滋补身体的。 血参乃是极其珍贵的灵物,可以帮助产后的妇人快速恢复气血和身体机能,且妇人食之,亦可通过奶.水滋补产儿,对产儿生长极具裨益。 像这么大一支血参,光有钱是买不到的,以容妃在后宫的普通地位,必定托了很多人脉关系,耗费极大心血,才得到的。 当时正是月子里的苏柔,被这份充满了长辈关怀的重礼感动地哭得稀里哗啦。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贺步采,说容妃姨娘定是求了无数人,忍了无数人的奚落和冷笑才求得这支血参。 贺步采好生安慰,并给容妃回了一份厚礼。 苏柔吃了半支还剩半支,便把剩下的半支放在房间里,思念并感恩容妃娘娘。 她是一个极其念情的感性女人,谁对她好,她能挂在心头记一辈子。 “公子,这支血参有问题吗?”苏柔悬着一颗心,忐忑不安地问道。 她实在不愿意相信容妃对她的爱护实则是害人的毒药。 她不愿把人心想得这么阴暗险恶。 “另外半截血参是被公主殿下服用了吗?”张小卒问道。 “是。”苏柔点头应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公主殿下体内的蛊虫应该就来自那半截血参,因为剩下的这半截血参里还有两只蛊卵。”张小卒沉声说道。 “是——是吗?”苏柔神情有些恍惚,抿着嘴唇,心口窒息生疼,感觉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张小卒接着说道:“所幸公主只食用了半支血参,若是食用了整支血参,让四只蛊虫侵体,公主的身体恐怕已经——” 恐怕什么张小卒没说,但苏柔和贺步采心里明白,二人脸上都失了血色,后怕不已。 在贺步采和苏柔的目光注视下,张小卒的手指轻触血参,道力外放,切开血参,然后用指甲从里面挑出两粒针尖大小的白色虫卵,若不定睛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张小卒把两粒蛊卵放在玉盒盒盖上,以道力戳破食指指尖,滴了一滴鲜血在蛊卵上。 蛊卵甫一接触张小卒的血液,突然动了起来,个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数倍,接着蛊虫破卵而出,尖头圆尾,和苏柔吐出来的蛊虫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苏柔中的蛊毒正是来自血参。 “见血即活,当真可怕,也不知龙涎果能不能克制蛊毒?”张小卒盯着两只孵化的蛊虫暗暗心惊。 这个念头刚在他脑中闪过,两只蛊虫突然剧烈扭动两下,随之生机消散,没了动静。 张小卒神情一怔,不确定蛊虫是自己死的,还是因为吸食他的血液死的。 苏柔深吸一口气,收拾起凌乱的心情,问张小卒:“劳请公子仔细检查一番,看看房间里是否还藏有歹毒之物。” 张小卒摇头道:“没有了。只不过——” 一听见张小卒说“只不过”,贺步采和苏柔心里都猛地咯噔一声,不知道又有什么糟糕的事。 只听张小卒说道:“这间房子底下压着阴坟,暂时不要住了。有时间找位道爷或是高僧,做场法事,把房子底下的阴坟迁走。阳占阴宅,你们理亏,尽量客气着点,别为难了人家。” 贺步采和苏柔听了,想到这么多年自己都睡在一座阴坟上,不禁头皮发麻,惊悚不已,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贤弟乃是三清观的高徒,道法超绝,能否劳烦贤弟来做这场法事?”贺步采急忙问道,他已经折服于张小卒的高超本领,若是能让张小卒做法事,他最是安心。 苏柔亦是目光希冀地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尴尬一笑,道:“我只学了灭鬼之法,尚未修习法事之术,爱莫能助。” 呜—— 张小卒话音刚落,房间里突然凭空刮起阴风。 冰冷刺骨的阴风打着一股股旋,吹得房间里的东西哗楞作响。 “哼!” 阴风当中响起一声冷哼。 “贤弟,怎么回事?!”贺步采惊吓问道,同时把苏柔护进怀里。 “没事。” “可能是下面的家伙不想搬家。”张小卒冷笑道。 说完他脚下一跺,大量金色符咒自他体内奔涌而出,直接把房间里的阴风压了下去。 张小卒开口喝道:“阴阳不相立,你躲在阳间不走,已是触犯阳间法则,本道爷念你身上没有戾气,应是没有害过人,外加修行不易,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休要不识好歹。” 呜—— 阴风鼓动,想要吹散张小卒的符咒压制。 同时一道阴沉的声音自地下传出:“此地是我家,要搬家应该你们搬才对,休要欺人太甚。若把我惹急眼,休怪我和你们拼命。” “贤弟,我们占了他的阴宅,与理不通,若不然我们搬家也可。”贺步采说道,他惧怕鬼物,想要让步。 却见张小卒眼珠一瞪,怒喝道:“这里是阳间,不是阴曹地府,行的是阳间的法则,哪有阳人给阴人让步的道理。区区小鬼,也敢在本道爷面前作妖,再敢啰嗦,别怪本道爷翻脸无情灭了你!” “哈哈——” 地下鬼物狂笑不已,道:“本鬼尊已修炼三百六十余年,会怕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不成?!给本尊破!” 他喝一声破,房间顿时被漆黑笼罩,刺骨阴风撕碎了张小卒的符咒,如剃肉的刀子般吹在张小卒身上。 第五百五十七章 抢饭 “啊——” 房间里阴风大作,陷入黑暗,贺步采和苏柔吓得惊恐大叫,只觉阴风钻进了骨头里,身体要被撕碎一般。 但下一刻他们漆黑的视野就重新亮了起来,只见一道道金光灿灿的符咒锁链自张小卒指掌间飞射出来,然后旋绕上他们的身体,瞬间驱散掉钻进他们身体里的阴冷,让他们觉得温暖如春。 “贤弟,算——算了吧,退一步海阔天空。”贺步采嗫嚅道,他一介书生何曾和鬼怪打过交道,又听见鬼物自称修炼了三百多年,着实被吓到了。 但张小卒并不理他。 受天武道人和青莲道人的影响,张小卒对鬼怪可没有太多忍耐力。 何况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地下这只鬼物欺骗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善茬,此时凶性毕露,戾气森森,身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冤魂。 张小卒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区区一孤魂野鬼,也敢在本道爷面前耍伎俩摆威风!戾气这么重,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本道爷要让你神魂俱灭!” 张小卒须发皆张,怒目圆睁,周身道力奔涌,衣袂鼓荡,猎猎作响。 以他现在的道行,外加鬼瞳相助,便是黑白无常来了他也无惧。 哪怕是鬼王亲临,他拼着鬼瞳再次受伤的代价,也能和鬼王对上几招。 所以他怎会惧怕阳间一野鬼。 “无知小儿,看本尊吞你道魂,让你神形俱灭!”鬼物言语不让,反而叫嚣要吞张小卒道魂,可见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哼!” 张小卒冷哼一声,双手掐诀成印,口中念念有词。 旋即怒目一瞪,屈身下蹲,双掌拍在地上,金色流光自他掌心溢出,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符印,覆盖整个地面。 与此同时,一道道符文锁链钻入地下,纵横交织,形成一张大网。 呜—— 阴风尖锐呼啸,夹带着凄厉的鬼哭声。 一张张青面獠牙、狰狞恐怖的鬼脸自地下涌出,撞在覆盖地面的金色符印上,想要冲破金色符印的封堵。 但金色符印光芒流转,射出一道道金色符箓光剑,把冲上来的可怖鬼面一一斩灭。 贺步采和苏柔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色惨白,腿肚子直打转。 “死!” 厉鬼凶性毕露,一只黑色的利爪从地下抓上来,可尚未来得及逞凶,就被符文锁链捆绑。 “收!” 张小卒怒喝一声,符文锁链交织成的大网猛地收拢,把躲在地下的厉鬼层层锁住。 “啊——” 厉鬼被符文锁链锁住,身上顿时冒起青烟,好似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发出凄厉惨叫。 它这才意识到张小卒的厉害。 它修炼时间虽长,可就是一孤魂野鬼,没有修炼法门,修炼速度极慢不说,还没有厉害的术法招式,对付普通人或是一般修者绰绰有余,可若遇到张小卒这种天克鬼怪,且道行高深的道爷,就显得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道爷,饶命!” 厉鬼发现自己远不是张小卒的对手,立即哀声求饶。 张小卒理也不理,双手抓住符文锁链,站起身猛地一拽,喝道:“给本道爷滚出来!” 厉鬼被符文锁链捆敷,应声从地下拽了出来。 厉鬼蓬发赤面,长舌獠牙,浑身黑气缭绕,被符文锁链捆绑着,受道法灼烧,浑身滋滋冒着青烟,一边剧烈挣扎一边惨叫求饶。 贺步采和苏柔吓得呼吸停滞。 一想到自己这一十四年一直生活在这么一只厉鬼头上,只感觉毛骨悚然,头皮都要炸裂了。 他们根本不敢去想,在自己熟睡的时候,这只厉鬼有没有从地下出来过,有没有站在床前盯着他们的咽喉看? 但想到自己这多年都还好好活着,恐惧后怕的同时又不禁暗暗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 “道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小的这就离开,滚到千里之外,再也不敢回来!” 厉鬼扑通跪倒在张小卒面前,拼命地磕头求饶。 张小卒神情冷峻,双目之中冷光如电,不为所动。 天武道人曾特意叮嘱过他,鬼话不能信。 张小卒抬起手掌,符咒之力凝聚掌心,向着厉鬼一掌拍去。 啪! 厉鬼躲闪不得,被张小卒一掌拍散身形,化作青烟。 张小卒顺手一招,把青烟当中一团漆黑鬼力摄入手中,然后在贺步采和苏柔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把鬼力送到嘴边,张口一口吞进嘴里。 精纯的鬼力在体内散开,大部分被鬼瞳吸收,小部分流入气门,转化为他自身的鬼力。 “公子,此鬼物不懂修炼之法都能把鬼力修炼的如此精纯,灵儿猜这地下极可能埋藏着纯阴之物。” 器灵的声音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鬼灵,是张小卒给她起的名字。 “难怪这家伙不愿意搬家。”张小卒恍然大悟道,他听出鬼灵语气希冀,似乎十分眼馋地下可能埋藏的宝物,便问道:“纯阴之物对鬼瞳有极大益处吗?” “嗯,可以增强鬼瞳力量。若是上品纯阴之物,其功效不弱于鬼王魂力。”鬼灵回道。 张小卒闻言眼前猛地一亮,问道:“你有办法取出来吗?” 鬼瞳是他一大仰仗,能增强鬼瞳力量的宝物,他自然不想放过。 “需下去查看之后才知道,但应该不容易取走,否则这鬼物也不会久居此处不肯离开。”鬼灵分析道。 “我想办法送你下去。”张小卒说道。 “不需要,灵儿自己可以下去。”鬼灵说道。 说完,她自鬼瞳出来,以能量形体沿着张小卒的身体一路向下,最后离开张小卒的身体没入地面。 这是鬼灵被张小卒收服后第一次离开,张小卒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感觉不管鬼灵离得多远,他都能感应到鬼灵的精确方位。 “贤弟,是不是还有其他麻烦?” 贺步采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张小卒有动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和苏柔已经被张小卒的强大本领深深震慑,尤其是张小卒生吞鬼力的那一幕,令他们心神震颤,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忘却。 “没了。” “小鬼已经被我消灭,无需再找人做法事了。” 张小卒答道。 贺步采和苏柔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搬家的坚定意念。 张小卒脑海里响起鬼灵高兴的欢呼声:“公子,此处地下藏着一口阴泉,阴泉深处必有阴髓,若能找到三滴阴髓,我就能重新幻化身体。” 之前鬼瞳碎裂令鬼灵元气大伤,让她不能幻化人身离开张小卒的身体,故而看到可以助她重新幻化人身的宝物,高兴的不能自已。 “我能帮你什么吗?”张小卒问道。 “公子只要不离开灵儿太远就行,灵儿炼化阴髓需要几天时间。”鬼灵答道。 “不能离开多远?”张小卒问道。 “别离开牧羊城就行。”鬼灵道。 “好。” 远在前院客厅喝茶的周剑来八人,并未察觉到后院这场短暂的战斗。 当贺步采心情恢复平静,带着张小卒回到客厅时,夜幕已经悄然而至。 酒过三巡,苏柔穿着公主正装来到前院,以茶代酒,与张小卒九人敬了一杯酒,又分外敬了张小卒三杯,以表达对张小卒真挚的谢意。 令周剑来八人惊讶不已,好奇张小卒随贺步采离开后做了什么,竟然让公主对其如此青睐。 但贺步采和张小卒不说,他们也不好询问。 嘭! 嘭! 嘭! 巨大而又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炸响,照亮了牧羊城整个天空。 张小卒等人闻声出来,望着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绚丽烟花惊叹不已。 噼噼啪啪—— 随之整个牧羊城响起震天的鞭炮声。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牛大娃望着漫天的烟花,听着震耳的鞭炮声,好奇问道。 苏柔应声道:“这烟花,这鞭炮,想来是为四位公子放的,四位公子把牧羊城暗无天日的天空捅塌了,让老百姓喘了一口大气,看到了新的希望。” 张小卒四人闻言一怔,随之缓缓勾起嘴角,做好事总会让人心情愉悦。 毕双五人心中艳羡不已。 贺步采望着漫天烟花,正气凛然道:“一些人的恶永远不可能掩盖帝国的耀耀光辉!” …… 五月初一。 帝都,皇宫,东青殿。 太子及一干皇子公主,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渴的嘴唇全都裂了开来,眼窝凹陷,双目恍惚,眼看就要饿晕过去。 而十五皇子苏正和九公主苏宁昨日就已饿晕过去。 整整十天的限食限水,每个人每天只能吃半两米,喝一口水,自小锦衣玉食的皇子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虐待,一个个叫苦连天,但是谁也不敢违抗苏翰林的命令,只因苏翰林说了一句,谁敢偷奸耍滑就要被逐出帝都。 对皇子公主而言,被逐出帝都就等于失去圣宠,远离帝国最上层的权利和利益集团,就等于是被就放到外地,没有皇帝的召见,便是逢年过节都不准回帝都。 太子苏洄眼前阵阵泛黑,他这十天几乎就没吃东西,他的食物都让给了其他皇子公主,因为他心中有愧,觉得是自己害了这群弟弟妹妹。 好在十天时间总算是忍饥挨饿熬了过来。 他已经派贴身太监东荣去取饭食,香喷喷的饭菜和甘甜的清水马上就会送到,他们的苦日子就要结束了。 “殿下——” 一声凄厉的哀嚎从宫殿门外传来,接着太监东荣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看见东荣的狼狈模样,苏洄心里当即咯噔一跳,知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苏洄强提一口气,站起身喝问道。 “殿下,饭菜半路上被一伙人抢了!”太监东荣跪在苏洄面前抹着眼泪哭叫道。 “干!” “谁干的?老子要杀他全家!” “草他十八代祖宗!” 早早就围坐桌边,干咽唾沫等着饱餐一顿的皇子公主们,听见太监东荣的话,眼睛里全都射出要杀人的光芒,就连平日里最端庄舒雅的公主都拍打桌子爆了粗口。 “禀诸位殿下,是——是长公主天禧殿下命人抢的。”太监东荣嘬着牙花子答道。 (感谢:书友36009917的豪横打赏!) 第五百五十八章 吃饱了骂厨子 牧羊城西山,落霞庄园,傅家修炼福地。 得知六扇门的人自庄园撤离的消息后,大量武者争相涌入,想在福地占据一隅之地修炼。 然而全都是满怀期待的来,失望至极的离去,因为傅家的修炼福地消失不见了。 他们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六扇门的人会无故撤离,平白放弃一处修炼福地,原来是把地下灵脉一起带走了,不禁感叹六扇门手段之强。 殊不知,鬼面郁闷的想吐血。 六扇门哪里有转移灵脉的手段,如果有这等手段,六扇门的人早就四处搜罗灵脉,然后埋在六扇门总部地下,把六扇门总部打造成灵气充沛的修炼福地。 鬼面本来高兴的合不拢嘴。 牧羊城的案子是他的鬼门处理的,按照六扇门的规律,只要上峰不点名充公,傅家的这处修炼福地就成了他鬼门的家业,所以他高兴的不得了,觉得给鬼门的兄弟找了一处福地。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福地会在一夜间化为废土,地下灵脉会消失不见。 据当时在福地里修炼的人讲,地下灵脉突然毫无征兆地翻涌澎湃,紧接着灵脉中蕴含的灵力似洪水决堤一般,自地下猛然向上奔腾,感觉就像有人撑开一个大口袋,在疯狂吸收灵脉的灵力。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两个时辰。 灵脉的灵力以恐怖的速度衰竭,直至干枯。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想象不出谁能把一条灵脉的灵力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吸收干净。 鬼面也想不出谁有这样的能耐,但他猜测极可能是张小卒四人搞的鬼,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这四个家伙前脚刚进福地,后脚福地就出了问题,而且四人不打招呼就悄悄离开,分明是做贼心虚。 …… 灵脉是被张小卒吸干的。 如他所料,他的修为停滞不前是因为有新的战门将要开启。 他在落霞庄园福地深处甫一开始修炼,就感觉体内像打开一口无底深渊,疯狂吸扯地底灵脉的灵力。 灵力冲击助他开启了第五道战门,在颚下咽喉处。 他为此战门取名为惊门。 狂暴的灵力冲击非但助他开启了第五道战门,还让他的修为一举突破到第七重天境。 五个战门,五片气海,五个七重天境。 但这些还远不足以消耗一整条灵脉的灵力,绝大部分灵力是被心门沙滩上的枯骨吸收了。 原本光泽暗淡的枯骨头骨,变得光泽灿灿,金光流转,那空洞的眼眶竟隐隐有了神采。 张小卒暗暗心颤,感觉枯骨像是有了神智,似要活过来一般。 同时,枯骨碎裂的胸骨上,两道宽大的裂痕被修复。 这一情况告知张小卒,只要灵气足够,枯骨就会恢复如初,也就是说枯骨早晚会恢复神智,复活过来。 联想牛大娃讲述的枯骨的恐怖战力,张小卒心里不禁生出强烈的紧迫感,迫切的想要变强,否则万一等枯骨醒来后,想要占据他的肉身,他若没有自保之力,必然要被枯骨抹杀掉。 好在枯骨想要修复醒来显然极慢,让张小卒感到紧迫的同时亦暗松一口气。 第五道战门的开启和修为境界的提升,让张小卒的战力猛提升了一截,符咒加持之力也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提升。 张小卒给牛大娃三人重新加持了玉珠。 七重功效的神魂滋养之力,几近让三人感到神魂时刻都在增强。 神魂强,一切皆强。 就连极难提升的心境力量都会变得相对容易一些。 周剑来一直觉得,他对剑道的感悟之所以能一路精进,拥有剑心意志是一方面原因,同时神魂远超常人也是重要原因。 …… 帝都极尽繁华。 但张小卒几人完全没有心情欣赏。 他们在吃饭。 张小卒四人吃得满嘴流油,感觉从未吃过如此美味。 毕双五人吃得味同嚼蜡,若不是肚子实在饿得厉害,他们都不想动一下筷子。 五人皱着苦瓜脸,心中哀怨连连。 刚到帝都,啥都没干,先把皇子公主的饭食抢了,这算什么事啊? 更要命的是,等一下他们还得来一记狠的,要把这家气派豪华的酒楼砸了,让它变成一片废墟。 他们已经想象到,自己的大名即将响亮帝都,只不过是以恶贼强盗的臭名,还要被皇子公主们记恨心头。 尽管这是皇帝的命令,可这是一份得罪人的苦差,让人欲哭无泪。 贺步采和苏柔把皇帝的命令转达给他们后,竟装作不认识他们,嫌弃地抛下他们进宫去了,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要独自面对一干皇子公主的怒火。 还好他们不知道一众皇子和公主的处境和状态,否则他们多半会仰天哀嚎。 五人看着张小卒四人甩开腮帮子,对着满桌山珍海味胡吃海喝的潇洒模样,羡慕之极,感觉这四人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问前程,逍遥无忧。 “都愣着干什么?吃啊!” “还别说,难怪皇子公主放着皇宫里的美味佳肴不吃,大老远地派人来这家酒楼买吃食,味道真的棒极了!” “再不吃可就没了。” 牛大娃边吃边邀请毕双五人。 毕双五人拿起筷子,却直嘬牙花子,心里难受,再美味的佳肴也难以下咽。 张小卒瞧出五人心中担忧和郁闷,笑道:“帝都人杰地灵,风景秀丽,名胜古迹繁多,几位若是喝好吃饱,不如四处逛逛,欣赏帝都之风貌。” 此言正中五人下怀,但五人神色尴尬,此时舍张小卒四人而去,无异于临阵脱逃,让人所不耻。 “干!怕个鸡毛!” 毕双突然拍桌怒喝,道:“上面派下的任务,还能让我们死在帝都不成?大不了功过相抵,一拍两散!吃吃吃——” 说完,端起酒壶咕噜一口酒,撕下一只鸡腿大口撕食,边吃边赞不绝口道:“好酒!好肉!皇子公主点的酒菜果真不赖!” “你们吃吧,我先走一步。你们若是不幸被抓,我去牢房给你们送饭吃。告辞!”严琴音起身告辞。 “哎,老子的十二个婆看来是要娘泡汤了。”许有摇头叹气道,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起来。 蓬富贵以许有马首是瞻,见许有不准备走,当即双手齐动,甩开腮帮子加入张小卒四人的行列。 太叔山没说什么,但看其端坐的架势,显然也是不打算走了。 八人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解决了满满一桌酒菜。 众人再次见识到了张小卒的恐怖食量。 “什么破厨子,没得饭菜难吃死了!” 张小卒抹着满嘴油渍怒骂道。 几人听了不禁猛翻白眼。 吃饱了骂厨子,忒不是人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半碗白粥 轰隆隆! 伴着一连串巨大的轰鸣声,向阳街五福酒楼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中化作一片废墟。 土石崩塌,木屑纷飞。 惊呼声、惨叫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酒楼里的食客、小二、厨子等,都被牛大娃以风之力束缚,扔到了大街上。 听闻有人胆大包天,在酒楼里打劫皇子公主的饭菜,气势汹汹赶来拿人的帝都捕快,差点被埋在废墟里。 “好!” “干的漂亮!” “霸气啊,九皇子的酒楼都敢砸,还砸的这么彻底!不知是哪位狠人?” 尘土散去,街道上闻声赶来看戏的人群,竟然爆发出阵阵叫好欢呼声。 由他们的议论声可知,这座豪华气派的五福酒楼是九皇子苏浅名下的产业。 他们欢呼叫好,不是因为九皇子苏浅是恶霸,也不是因为五福酒楼是黑店,而是单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相较于牧羊城的看戏群众,帝都的看戏群众显得底气十足,非但没有因为事情和九皇子苏浅有关系而惧怕闪躲,反而因为和皇子有关系而格外兴奋期待。 “各位,怎么着,是一起逃啊,还是分开逃?”张小卒站在废墟上,向左右两侧的牛大娃七人问道。 “人多目标大,我觉得还是分开逃比较好一点。”毕双应声道。 躲过一劫的捕快,听见张小卒和毕双的一问一答,不禁气得七窍生烟。 竟然当着他们捕快的面公然讨论逃跑问题,这是有多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当即有捕快气怒大喝:“大胆恶贼,无视帝国律法,光天化日下作恶为祸,还不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负隅顽抗罪加一等!” “呵,突然感觉有趣起来了。”许有望着虎视眈眈的捕快,抑不住勾起嘴角,慵懒的眼神逐渐兴奋起来。 说完,朝张小卒几人抱拳:“诸位,先走一步。” “好运!”张小卒笑应道。 许有和蓬富贵对视一眼,率先朝一个方向纵身跃去。 “哪里走?” 捕快大喝一声,立刻抽刀朝二人扑了过去。 “哈哈——”蓬富贵大笑,朝扑到近前的捕快一掌拍出。 “哈哈——” 诡异的事情发生,那几个捕快突然丢掉手中的快刀,站在废墟上跟着蓬富贵哈哈大笑起来。 许有和蓬富贵扬长而去。 “好运!” “好运!” 毕双和太叔山相继朝张小卒拱手,二人往不同的方向纵身跃去。 “大胆!” 捕快出师不利,并且感觉被张小卒几个小年轻完全无视,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十人扑向毕双,十人扑向太叔山。 然而就凭十个修为普通的捕快,想要拦住这二人,显然不可能。 扑向毕双的十人,被他两脚踢翻。 扑向太叔山的十人,快刀高高扬起,可到了太叔山面前却突然诡异的停下动作原地不动,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 太叔山朝十位捕快歉意地拱拱手,然后纵身离去。 “厉害!”牛大娃望着太叔山离去的背景惊叹道:“他竟然领悟到了时间领域!” “能从大牙战场上活下来的岂会是简单之辈。”周剑来道。 “就剩我们四个了。”元泰平说道,言下之意是问他们四个怎么办。 “帝都这么大,四处逛逛吧。四人一起目标太大,咱们两两一组,互相有个照应。” “我和大娃一组,小卒和泰平一组。” 周剑来说道。 张小卒三人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走你!” 牛大娃手一挥,空间领域施展开来,卷着四人空间跳跃,原地凭空消失。 “——”捕快们脸色胀.红,尴尬不已。 八个暴徒,他们几十号人,竟然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实在丢人。 好在这里是帝都,勋贵一抓一把,高手一划拉一堆,他们早已习惯被打脸,习惯丢人。 所以只尴尬了一小会儿,他们就恢复了正常神态,撂下两句狠话转身离去。 他们没有去追击张小卒八人,因为张小卒八人展现出的强大战力明确告诉他们,这已经超出他们的管辖范围,回去报告给上级部门即可。 没有打起来,让围观的人群很失望。 但见识到张小卒八人的战力,许多人立刻动起了心思,纷纷打听起八人的身份,想要招揽八人。 …… “殿下,五福酒楼被——被人砸了。” 东青殿,小太监跪在苏洄面前恐慌的禀报道。 饭菜被抢后,他奉太监东荣的命令,留在五福酒楼等着厨子新做一桌饭菜,谁曾想整个酒楼直接被砸成一片废墟,当即如丧考妣,哭嚎着回来禀报。 苏洄苍白的脸色愈加苍白,他已经彻底明白父皇的意思了。 他和弟弟妹妹们忍饥挨饿,相当于南境受灾的百姓。 父皇只准许他们去五福酒楼买吃食,相当于南境百姓去七十二主城买粮食吃。 如今有人抢了他们的吃食,砸了五福酒楼,就相当于南境百姓买的粮食被汝家父子抢了。 他当时批阅密折时说,就算粮食是汝家父子抢的,张小卒和赵全也不该随意听信水贼的话,以血腥暴力、草菅人命,几乎没有人性的方式解决问题,而是应该充分调查清楚后再行动。 他觉得应该对张小卒和赵全二人严惩,以儆效尤。 而眼下他遇到和张小卒、赵全相同的问题,显然,父皇是在问他,他能像他说的那样,充分调查清楚后再行动吗? 苏洄额头见汗。 “王八蛋!” 听见自己的酒楼被砸,九皇子苏浅直接拍桌跳了起来,瞪着吃人的眼睛,声音沙哑地嘶吼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砸本王的酒楼?!” “干他娘!砸了五福酒楼,是想饿死我们吗?!” “本公主要诛他九族!” …… 一干皇子和公主一个个眼睛里泛着杀人的寒光,直爆粗口,和粗鄙的江湖人士并无两样。 可见,当人饿红了眼,就要嗝屁时,什么礼仪教养大都成了笑话。 “太子殿下,皇弟、皇妹们就要饿死了,你这个做大哥的不得做点什么吗?”二皇子苏闽看向苏洄冷笑问道。 他和苏洄向来不和。 外加五皇子苏游、八皇子苏晔,此三人在朝中呼声都极高,且背后都有大势力大财团相助,皆对皇位虎视眈眈,是苏洄的强力竞争者。 “太子殿下,明明是你惹怒了父皇,却让皇弟皇妹们陪你一起受罚,你却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不免让人心凉!”五皇子苏游落井下石道。 八皇子苏晔刚想说话,但是被苏洄打断,说道:“本太子去找父皇。” 说完便拖着虚弱的步伐离去。 他不愿和苏闽三人多废唇舌,因为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他苏洄自生下来那一刻就注定是苏氏皇朝的太子,注定要继承真龙皇位,这是命,谁都抢不走。 谁敢硬抢,必将遭受天惩! 苏洄离去。 吧唧吧唧—— 大厅里突然想起一阵微弱的咀嚼声,这声音极其刺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厅不起眼的角落,大和尚苏德独坐一处,正端着半碗白粥,吃得极香。 咕噜——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咽口水的声音。 馋的。 “苏德,把你的粥分我一半!”五公主苏绣起身大步走向苏德,语气强硬的命令道。 苏德咧嘴一笑,问道:“为啥?” 第五百六十章 下马威 “苏德,把你的粥分我一半!”五公主苏绣大步走向苏德,以命令的语气喝道。 苏德抬头看向苏绣,咧嘴一笑,问道:“为啥?” “不为什么,我是你皇姐,这是命令!”苏绣霸道蛮横地喝道,不容苏德有反抗的念头。 苏德尚未来得及出声回应,大殿里又有一道霸道之极的声音响起:“苏德,另一半我要了,这也是命令!” 声音来自六皇子苏离,只见他起身快步走向苏德,生怕被人抢了先。 “好东西见者有份,五姐、六哥,可别太霸道!”十皇子苏卓急声喝道,同时真元鼓动,展开身法,似离弦之箭般扑向苏德,一下就冲到了苏绣和苏星的前面。 “不过是别人吃剩的半碗残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让为兄替你们收了吧,省得你们争抢,坏了兄弟姐妹间的感情。”四皇子苏商亦加入争抢的行列。 其他皇子公主见了,也都争先恐后地扑向苏德,就好像苏德手里端着的不是半碗白粥,而是人间至宝一样。 “我去!半碗白粥而已,至于吗你们?”九皇子苏浅望着扑向苏德的一干人,颇为无语。 “哥哥,快想办法阻止他们,他们就要打起来了!”八公主苏怡抓住苏浅的胳膊焦急喊道,她和苏浅是同母兄妹,二人感情一向极好。 苏浅摇头苦笑,自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我在这宫里头身微言轻,他们哪个会听我的哟。” 他们的母亲华妃乃是秀女出身,家境贫寒,没有倚靠,且又是个软糯的性子,没有心计,不知争抢,若不是生了一双儿女,母凭子贵,她怕是连个妃子的名分都得不到。 然而母凭子贵,子却无法凭母贵,以致苏浅和苏怡的身份地位在众多皇子公主中很是一般。 好在兄妹二人都继承了母亲的性格,知足常乐,不喜攀比争抢,遇事皆能忍则忍,谁都不得罪,日子过得倒也舒坦,就是人微言轻了些。 所以苏浅说没人听他的。 苏怡闻言,神色不由一暗,心知哥哥说的不错,再想到哥哥唯一的产业五福酒楼被歹人毁了,此刻心里肯定难过极了,当即闭嘴不再多言,省得言多有失,给哥哥招惹麻烦。 这边说话的功夫,那边已经碰撞在一起,打了起来。 苏浅瞧着直皱眉头,因为有几个人的拳脚直对着苏德的要害去,看起来根本不是要抢粥,反倒像是趁机寻仇去的。 这情形让苏浅不禁怀疑苏德是不是和这些家伙有仇,可想了想觉得不应该,因为苏德自小就被送出宫,长这么大还是他第一次回来,不应该和这些人有仇才对。 苏浅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人不是和苏德有仇,他们也不是真的想抢苏德那半碗白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趁机给苏德一个下马威,让苏德知道他们的厉害,以防止苏德来了帝都后和他们争抢产业。 “狗日的!”苏浅心里忍不住咒骂了句,因为这让他回想起小时候他兄妹二人被这群家伙欺负的场景,早在那时候他就被这些家伙的淫贼征服了。 “唉——”苏浅心里又不禁哀叹一声,既是可怜自己兄妹二人,亦是在同情苏德。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苏浅突然间非常想帮苏德一把,但眼下能制止这场争斗的唯有二皇子苏闽、五皇子苏游以及八皇子苏晔,而这三人全都坐在桌边未动。 苏浅看向三人,见三人皆嘴角含笑,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他鼓了好大的劲才张开口说道:“二哥、五哥、八哥,快让他们停下来吧,万莫闹出个好歹,惹父皇生气。” “哈哈,九弟无需担心,他们就是想和十三弟玩闹玩闹,手上知道轻重,不会有事的。”二皇子苏闽笑应道。 苏浅听了,不禁表情僵硬地抽了抽嘴角,因为那边苏德已经被逼到墙角,身上已然挨了好几下,若不是他闪躲的快,几次都幸运地避开要害,此刻恐怕已经被捶翻在地上了。 再观苏绣等人,上下左右夹攻,拳脚生风,招招致命,苏德越是闪躲,他们出手越是狠辣,哪有半点留手的意思。 五皇子苏游也笑道:“十三弟自小求学在外,难得回来一趟,大家都想和他亲近亲近。” “亲近你大爷!”苏浅心中叫骂道。 八皇子苏晔眼角斜睨苏闽和苏游二人,轻蔑地撇撇嘴,而后看向苏怡,出言安慰道:“怡儿妹妹无需替他担忧,咱们这位十三弟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好欺负。” 苏怡闻言甚是诧异,脱口问道:“真的么?” 苏浅几人听了,亦向苏晔投去询问的眼神。 苏晔只是笑道:“看下去就知道了。” 似是为了印证苏晔的话,墙角那边突然响起一道杀猪般的惨叫,与此同时一道身影自围攻的人群里横飞出来,直飞出十多步远才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苏浅几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摔在地上的人是六皇子苏离。 只见他摔在地上,却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两手捂着鼻子,惨叫连连,有猩红的鲜血从他双手指缝汩汩流淌出来,似乎是鼻子被人打坏了。 又听墙角那边传来苏德的怒喝声:“吾念及手足之情,故而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可尔等却不知进退,视吾之忍让为软弱,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当真是欺人太甚!” 他的喝声起初并不大,可是到后面竟如洪钟大吕般洪亮,振得大殿的门窗瑟瑟颤抖,振得苏浅等人双耳嗡嗡作响。 “好深厚的功力!”苏闽脱口惊呼。 苏游双目微眯,看苏德的眼神再无半分戏谑之色。 苏晔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随着怒喝,苏德的反击终于开始了。 拳脚甫一展开即如疾风骤雨,一招一式凶猛狠辣,没有一寸多余的废动作。 这是他在南境黑甲军中,在与大牙军队厮杀的战场上,在尸山血海中修炼出的杀人技。 不过,他的拳脚全都避开了要害,毕竟这里不是战场,站在他对面的也不是生死仇敌。 然而他虽有意避开要害,可拳脚上的力道却不小,中其招者,无不吃疼惨叫,修为不济者,直接被击飞,摔到大殿各处,狼狈至极。 “啪!” 苏绣想从一侧偷袭苏德,反被苏德一巴掌抽在脸上,那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听得苏浅等人忍不住一阵牙酸,替苏绣叫疼。 第五百六十一章 以一犯众 苏绣整个人横飞了出去,身体似破布袋一般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又连滚六七圈,直至撞到墙上这才停下来。 她似乎被这一耳光打懵了,捂着脸颊趴在地上,眼神涣散,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好似都不知道叫疼了。 苏德故意的,因为这个女人三番几次对他下狠手,刚刚那一脚偷袭,甚至直取他下腹丹田,欲废他修为,这一脚彻底将他激怒,故而抡圆了胳膊回击她一个大耳光。 这一耳光伤害如何且不说,但侮辱性绝对极强。 砰砰砰—— 继苏绣之后又有三人被苏德接连击飞,余下的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苏德不好对付,顿时做鸟兽散,与苏德拉开距离。 “苏德,住手!”二皇子苏闽怒不可遏,拍桌而起,大声喝止苏德。 其实无需他说,苏德也已经停手,并未追击鸟兽散的皇子公主们,是以听见苏闽的喝止声,苏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懒得搭理。 可是苏德的不搭理却让苏闽愈加生气,抬手砰砰砰连拍三下桌子,怒喝道:“大胆苏德,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竟不顾手足亲情,对自家兄弟姐妹动手,且出手之重之毒,令人发指。不严惩,难平众人之怒。不严惩,难正人伦纲常。不严惩,难让你知错悔改。苏德,你可知罪?!” 其怒目圆睁,怒发冲冠,声若惊雷,威势一时无两。 可他无两的威势压到苏德面前,却没激起一点波澜,就好像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好不难受。 苏德抬了抬眼皮,看向苏闽,根本无视他的气势压迫,竟直接张口骂道:“傻屌!” 苏闽闻言只觉呼吸一窒,好似胸口被人擂了一重拳。 他堂堂帝国二皇子,走到哪里不是被人众星捧月,以礼相待,何曾被人当众谩骂侮辱,并且还骂的这么粗鲁难听。 岂止苏闽愣神,就连那些还在抱着痛处哎哟惨叫的皇子公主,也都被苏德一句“傻屌”骂得愣了神,不约而同地停下哀嚎看向苏德。 “苏——苏德,你说什么?!”苏闽缓过一口气,当即暴怒,抬手指着苏德喝问道。 “我说——”苏德看着苏闽,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张口一字一句道:“你是大傻屌!” “哈哈——咳——抱歉,没忍住,你们继续。”八皇子苏晔见苏闽连续吃瘪,不禁乐得哈哈大笑,只不过笑声刚起就被苏闽怒目而视。 五皇子苏游脸上亦挂起幸灾乐祸的笑容,揶揄道:“二哥的威风今儿好像不管用了。” 这三位彼此视为竞争对手,向来不会放过奚落嘲笑对方的机会。 “哼!”苏闽气的脸色铁青,却对幸灾乐祸的二人无可奈何,唯有拂袖冷哼,不理二人。 “苏德,本王给你一次道歉的机会。”苏闽再次看向苏德,眼里尽是阴戾之色,声音冷若冰锥。 他深知上位之威不容侵犯,而眼下苏德竟当众犯他之威,他必须打杀苏德之锐气,以立上位之威严,否则传扬出去,既要被人笑话,又要失去威信。 只不过他看似已经怒至极点,可实则却是向苏德做出了让步,若不然哪还会站在那里让苏德道歉,早就该欺上前去把苏德踩在脚下。 其实他心里已然后悔,悔不该招惹苏德这个刺头,不然也不会落得眼下这般骑虎难下的尴尬局面。 怪就怪苏绣在苏德手上吃了大亏,那无比响亮的一耳光既是打在苏绣脸上,也把他这位同胞哥哥打得脸颊生疼,他一时愤起冲动,便就站了出来,欲给苏绣找回场子。 可万没想到苏德是这么一个混不吝,竟不顾自身身份,亦不惧他的身份,如撒泼恶妇一般,当众对他爆粗口。 更重要的是,苏德面对他的气势压迫,那镇定从容的姿态,让他一时看不透,故而小心谨慎起来,以防阴沟里翻船,别一口吃不掉苏德,反被苏德硌断牙。 苏德无视苏闽阴戾的目光,冷笑应道:“我又无错,何须道歉?” “放肆!”苏闽怒声呵斥,道:“你持强临弱,不顾手足亲情,殴打兄弟姐妹。你粗口不断,冒犯兄长。这都不是错么?!” “傻屌!”苏德翻了个白眼,对苏闽的指控不屑一顾,并再次口出脏言。 在军中厮混一年,苏德早已不再是刚出师下山时那个文质彬彬的礼貌小僧了,出口成脏,已是司空见惯。 当然,人若以礼相待,他定回以礼貌。 “你——你教养何在?!”苏闽气极,几欲吐血。 苏德应道:“我之教养如何,不说也罢,但你之教养,定是一塌糊涂。” “大胆!” 苏德不理苏闽的呵斥,接着讲道:“今日但凡长眼之人都能看见,是他们见我半碗白粥而心生歹意,非但明目张胆的动手抢夺,甚至还出手狠辣,招招取我要害,而我念及手足之情,一退再退,一忍再忍,直至退到墙角,无有退路,这才被迫反击。幸而我有自保之力,否则此刻早已命丧于此。区区半碗白粥就让你们心起歹念,不惜杀弟弑兄也要抢夺,尔等真真是冷血畜牲。” 苏闽被苏德一番连珠带炮的指控呛的脸色难堪至极,张口欲语,却又不知从何辩解。 却听苏德音调徒然提高,冲苏闽喝道:“而你有眼无珠,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满嘴喷粪,说你是傻屌,还冤枉了你不成。还是说——” 苏德目光骤然一冷,扫视一众皇子公主,字字如雷般喝问道:“这就是你们自诩优秀的皇室教养?!如果是,那我庆幸,庆幸自小离宫,没有与尔等为伍,不然现在恐怕也是傻屌一个!” 他可真是不怕得罪人,这番话把所有皇子公主都捎带上了。 “苏德,你竟敢公然侮辱皇家尊严,实属大逆不道,你——你罪无可赦!” “苏德,你满口污言,有辱我皇室门风,当逐出宗族,贬为庶民!” 一众皇子公主纷纷叫嚷起来,尤其是刚才挨了揍的,张口就给苏德扣上各种罪名。 一直坐在桌边未动的几位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瞪视苏德。 “苏德,你言过了,收回你的话!”苏游皱眉不悦道。 “苏德,你言过了!”苏晔亦出声喝道。 苏德如何和苏闽对骂他们管不着,而且也乐于看戏,可苏德出言不逊,公然抹黑皇室名声,这是他们不能答应的。 “苏德,你言过了,速速收回你的话!” “苏德——” 又有几人对苏德出言呵斥,同时有数道强大的气息扑向苏德。 苏德气息鼓荡,衣袂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顶着数人的气息压制却不色变。 他的目光顺着强大气息袭来的方向,寻到气息的主人,发现都是在桌边未曾出手的家伙,心道:“原来不尽是酒囊饭袋,倒也有几个厉害的。” 不过他浑然无惧,伸手指向苏闽及一干刚才攻击他的人,说道:“让我收回之前话可以,先让他以及他们给我道歉,否则一战又如何?” “苏德,本公主要杀了你!啊——” 似是在回应苏德,大殿里骤然响起一道尖锐而又凄厉的叫声。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直扑苏德。 皇子公主们冷不丁吓了一跳,忙看向飞奔的身影,发现竟是苏绣,只见其双目充血,状若疯狂,似乎已经失去理智。 苏绣确实是失了理智。 她被苏德一耳光扇懵了,趴在地上直至刚刚才缓过神来,可刚一缓过神来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苏德一雪耻辱。 事发突然,众人来不及阻止,只见苏绣两个纵身就逼近到苏德面前,手中匕首毫不犹豫地朝苏德喉咙刺去。 “住手!” “万万不可!” 有人脸色大变,急声喝止, 匕首乃杀人夺命的凶器,苏绣这一刺会让这场打斗变了性质,若闹到苏翰林面前,他们统统都得受罚,并且是重罚,故而众人色变,想要叫住苏绣。 然而苏绣已然疯狂,怎会听他们的。 匕首尖端喷吐着幽冷寒芒,转瞬之间就刺到了苏德的咽喉前方,只需再往前推进两寸,就能刺穿他的咽喉,取其性命。 苏德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看上去像是吓傻了,忘了闪躲。 苏绣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非但没有,反而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随着狰狞笑容的绽放,她手中的匕首骤然爆出耀眼光芒,前刺的速度竟瞬间猛增一倍有余。 显然是抱定决心,誓杀苏德而后快。  第五百六十二章 你算什么东西 “去死!”苏绣愤怒却又畅快地冲苏德怒吼。 有人不忍地闭上眼睛,觉得苏德即将命丧苏绣之手。 叮! 一道尖锐的金属碰撞声骤然响起,让人听着牙龈发酸。 “什么?!” “怎么可能?!” 紧接着响起苏绣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她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盯着苏德的咽喉,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 她的匕首成功刺中苏德的咽喉,可是却未能寸进,她感觉匕首尖端就像刺在铁板上一样,非但没有伤到苏德分毫,自己持匕的右臂反被震得生疼。 “强!太强了!” 不远处,众人看清情形后,禁不住响起一片惊呼声。 “是少林绝学,金刚不坏神功!”有人认出了苏德施展的武功,脱口惊呼。 苏游远远望着苏德,禁不住摇头苦笑,道:“这哪里是来了一只好欺负的绵羊,分明是来了一头吃人的猛虎啊。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更加热闹咯。” 说完看向身旁的苏晔,问道:“老八,你觉得他的修为在几重天?” 苏晔闻言皱起了眉头,张口欲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摇摇头,道:“高深莫测!” “高深莫测?”苏游对苏晔给出的答案表示诧异,怀疑苏晔是不是太高看苏德了。 苏晔抬手指向苏德,道:“你看他左手中拿的什么?” 苏游及周边众人当即顺着苏晔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目光停在苏德左手上时,他们全都是表情一愣,但随之很快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苏德的左手中并没有拿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不过是端着那半碗白粥,自始至终都端着它,一滴米汤也未曾洒落。 一个被苏德揍了的皇子,脸色难看至极道:“他从始至终都是单手作战,我们这么多人围攻他,却被他一只右手打得落花流水。呵呵——呵呵——原来他不过是在戏耍我们罢了。” 苏晔又道:“先前怡儿妹妹担心他,我之所以说无需担心,也是因为这半碗白粥。试想,整整十日饥饿之苦,我们当中有谁能强忍饥苦,从每日仅有的一点吃食中省下一口来,哪怕是一个米粒?答案是没有人做得到。可他,苏德,偏偏就省下半碗白粥出来,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请问这样一个人岂能简单得了?” 听着苏晔的分析,苏浅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觉得自己之前替苏德担心真是瞎操心。 “去死!” “去死!” “去死!” 另一边,苏绣从震惊中醒来,瞧见苏德嘴角不屑一顾的冷笑,当即怒火中烧,愈加疯狂,挥舞匕首向苏德身上接连猛刺。 “苏绣,不得胡闹,快回来!”知道苏德的厉害,再观苏绣得寸进尺,不知好歹的模样,苏闽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大声喝止苏绣,唤她回来。 可苏绣已经失了智,又哪里会听他的话。 “不得胡闹?”苏德诧异地看向苏闽,旋即气急而笑,沉声道:“胡闹,这词用的好,好生的轻描淡写,好一个胡闹。” 苏闽神色尴尬,目光转向一旁,心虚得不敢与苏德对视。 苏绣的匕首在苏德身上刺得叮当作响,心口、咽喉、眉心,乃至眼睛,无一下不是照着苏德的要害去的,若不是苏德有护体神功,便是有一百条命,此刻也被苏绣刺死了。 若把苏绣此般丧心病狂的行径,仅仅归类于胡闹的范畴,实为昧着良心说瞎话,更是欺苏德太甚。 说的话太亏心,以至于连苏闽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心虚得不敢与苏德对视。 可是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这么说,因为胡闹尚且情有可原,但若不是胡闹,那就是苏绣蓄意谋杀苏德,性质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 苏翰林从不反对和制止他们兄弟姐妹间的争斗,但有一点却是明令禁止,那就是无论产生怎样的矛盾,都严禁对自家兄弟姐妹亮兵刃。 此为禁忌,触之必将承受苏翰林的怒火。 没人能承受的了苏翰林的怒火,所以苏闽急着给苏绣的疯狂行为开脱罪名,于是“胡闹”一词便由他口中说了出来。 因为即是胡闹,那便当不得真。即当不得真,那自然就没有罪。 “苏德,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可惜苏绣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完全感受不到苏闽的良苦用心,依然一边斥骂尖叫,一边挥舞匕首行凶。 苏德目光自苏闽身上收回,看向面前发疯的苏绣,神色骤然寒冷下来,抬手一掌将苏绣刺来的匕首拍飞,然后变掌为爪,顺势抓向苏绣咽喉。 “呜——”苏绣闪躲不及,被苏德一把掐住脖子,嘶吼声堵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聒噪!”苏德看着苏绣,语气厌烦道,接着又道:“我已经知道你要杀我,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要杀我,所以——就别再喊了。你的声音像黑乌鸦一样,难听死了。” 听见苏德的言语侮辱,苏绣气得目眦欲裂,可她的喉咙被苏德掐的死死的,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舞动手脚四肢,对着苏德又打又踢,可非但没有挣脱苏德的钳制,反而让苏德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苏德神情冷峻,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他缓慢地上抬右臂,把苏绣举离地面。 双脚离地,苏绣顿时无法呼吸,不一会脸就胀成了猪肝色。 “苏德,你要干什么?!快放开她!”苏闽终于不再淡定,离开桌边,急步走向苏德。 苏德看也没看苏闽一眼,而是看着苏绣的眼睛,看着她逐渐恐慌的眼神,开口声音不含感情地说道:“她这么想杀我,我自然是要除掉她以绝后患。” 杀意自他体内毫不掩饰地释放了出来,强烈得让人不敢怀疑他要杀死苏绣的决心。 苏绣慌了,她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苏德决绝的杀意。 细嫩颀长的脖子被苏德掐的咯吱响,她感觉马上就要被苏德铁钳一样的五指捏断,人生第一次,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呜——” 苏绣拼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不是怒吼,更不是斥骂,而是求饶。 她拼命地摇头,涕泪横流,一双眼睛拼命地向苏德传达屈服求饶之意。 可是苏德神情始终淡漠,对她的求饶没有一点反应。 “大胆苏德,本王让你放手!” 苏闽已经走到近前,感受到苏德无尽的杀意,心里既慌且急,当即放弃和苏德谈判的念头,脚下一个箭步欺向苏德,同时拳头轰出。 因为看不透苏德修为深浅,而苏绣又危在旦夕,故而苏闽一出手就是全力。 海之境八重天的浑厚真元力在他拳头上迅速凝聚,转瞬间光芒璀璨,威势惊人。 “你算什么东西!”苏德横眉怒目,声若滚雷。 第五百六十三章 心生凄凉 “你算什么东西!”苏德横眉怒目,声若滚雷。 右手掐着苏绣的脖子不松,脚下一个侧步,侧转身体,以左半边身子对着苏闽,同时左掌一震,将手中半碗白粥弹上上空,而后左拳轰出,迎上苏闽轰来的拳头。 砰! 两拳相撞,地动山摇。 苏闽神色大惊,脚下噔噔噔连退十余步,且每一步都将地砖踏碎,留下一个三寸多深的脚印。 苏德虽双脚陷进地面,可是却原地未退。 他收拳化掌,稳稳接住落下的半碗白粥,依然没有洒落一滴米汤。 孰强孰弱,已然分晓。 大殿里的皇子公主,包括苏晔几个高手,全都震惊得张开了嘴巴。 先前听完苏晔对苏德的评价,加上他们自己对苏德的观察,已经断定苏德是个高手,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苏德竟强的如此离谱。 海之境八重天的苏闽,一个照面就落了下风,而苏德收拳接粥,一副风轻云淡。 视觉上的巨大冲击,把他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苏德——”苏闽来不及品尝落败的滋味,冲苏德急声大喊:“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姐姐,是你的家人,你难道要让自己的双手沾上亲人的鲜血吗?你且放了她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说到后面,苏闽已是软语相求。 似乎是被苏闽的话语触动,苏德冰冷无情的凌厉目光突然软了下来,随之右臂一甩,把苏绣凌空抛给苏闽。 “别再惹我,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怕,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苏德冲苏闽说道,接着又目光环顾,扫了一眼所有人,意思是这句话是说给在场每个人听的,不单单是针对苏闽和苏绣。 “我记住了。”苏闽神色阴霾,目光阴冷,一字一句,回得格外清楚,只是不知这一声“记住”里含了几层意思。 苏德收回目光,没再多说什么,端着半碗白粥折身退回墙角,然后盘腿端坐下来,没有继续吃粥,而是闭起眼睛,心里默默念起佛门静心咒。 大殿里这么多人,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才那番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性出了问题,越来越难以克制心中的杀念。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被战场上的煞气侵袭,只要以佛门心经将侵体的煞气化解即可。 可是情况之严重远超他想象。 佛门心经根本无法化解他体内的煞气,且当心中起杀念时,一次比一次难以控制。 尤其是在煞气冲天的战场上,杀念肆意放纵,更是难以控制。 有两次他甚至完全丧失神志,被杀念所操控,成了一具没有思想和灵魂的杀戮机器。 幸而两次都被长官及时发现并制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自南境战场回来,他本想回师门找老和尚为他祛煞,奈何山上只剩空庙一座,老和尚不知哪里云游去了,便只好先来帝都,希望远离战场和杀戮,回归平静生活后,体内的煞气可以慢慢化解。 可是事与愿违,离开战场至今已有数月时间,他体内的煞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许多,这让他既苦恼又恐慌。 他体内煞气郁结,本就易躁易怒,苏绣等人的过分行为可谓是火上浇油,他虽极力克制,可最后还是被苏晔等高手的气势压迫,以及苏闽一口风清云淡,蛮不讲理的说辞给激怒。 煞气激起怒气,怒气又反过来搅动煞气,进而滋生杀念,一发不可收拾。 刚才他是真的差点失控杀了苏绣,幸而被苏闽一句服软的哀求点醒,唤回神志,从而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苏德心里默念着静心咒,可他的心却完全静不下来。 他心中不甚悲戚,觉得帝都已无他容身之地。 既不受父皇待见,至今见都不见他一面,又被兄弟姐妹一起排挤,且今日大打出手,与这些个皇子公主结下怨仇,他孤独一人,无依无靠,叫他如何在这帝都生存下去? 若真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他光脚不怕穿鞋的,与这些跋扈的皇子公主们斗到底又如何,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可是他身后还有一个女人需要他遮风挡雨,他若和这些皇子公主斗争到底,势必会牵累齐蓉儿。 这里是帝都,是这些人的地盘,以他们手眼通天的权势,想要避开他对齐蓉儿动手,实在太容易不过。 苏德不敢冒这个险。 想到齐蓉儿,苏德心中又不甚愧疚。 本以为带她来帝都,会给她一场荣华富贵,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不曾想来到帝都,至今连一个稳定住处都没有,还是花齐蓉儿的钱,在客栈租了两间房,暂做容身之所。 想来可笑,若无齐蓉儿相助,他堂堂一皇子,来到帝都天子脚下,怕是还要露宿街头,乞讨为生。 来的路上,他和齐蓉儿都对皇城帝都充满了美好的向往,甚至还允诺,要带齐蓉儿进皇宫里参观,可把齐蓉儿高兴坏了。 未曾想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别说带齐蓉儿参观皇宫,就连他自己都没机会参观,好不容易进一趟皇宫,还是来受罚的,当真可笑。 苏德越想,心中越是凄凉。 他不由萌生出离开的念头,既然不受待见,那就离开这座冰冷的城市,带上心爱的姑娘,去一个没有帝都繁荣,但是比帝都有人情味的地方,凭自己的双手,过上幸福生活。 只是苏德心中不免忐忑,他知道齐蓉儿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喜欢追逐金钱和权势,所以让她离开帝都,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她怕是不容易答应。 “想来蓉儿会理解我的。”苏德屏去心中忐忑暗自想道,继而又不禁哀叹一声,心道:“我揍了他的这些宝贝儿子女儿,怕是离开前还要狠受一顿责罚吧。想必此时我无端挑事,恃强逞凶,打伤一众皇子公主的消息,已经传到他面前,他定是深信不疑,而后勃然大怒,对我降下惩罚。诺大的皇宫,又有谁会为我这个陌生人说一句话呢?” 苏德觉得,这宫里的侍卫,定是向着这些皇子公主说话,必然会到苏翰林面前颠倒黑白,歪曲事实,替他们的主子讨回公道。 如苏德所料,此时东青殿打架的事,确实已经由侍卫禀告给苏翰林,而苏翰林将下的惩罚,远比他想的严厉。  第五百六十四章 誓要捉贼 文渊斋,御书房。 太子苏洄驻足于门前,等待苏翰林的召见。 其实苏翰林早就赐予他特权,准其自由进出御书房,无需向任何人通禀。 可苏洄至今未曾使用过一次特权,每次过来还和以前一样,规规矩矩地止步门前,唯有得到苏翰林的准许他才会进门,否则便等在门前,不敢逾越半步。 身为太子,苏洄知道自己有许多特权,可以无视许多规矩,但有些规矩可以触犯,而有些规矩却是万万逾越不得,哪怕是皇权特许。 御书房乃皇权重地,是皇帝的私人禁地,自由进出御书房乃是皇帝至高权利和无上身份的象征。 他是太子,不是皇帝,所以即便得到苏翰林的特许,也不能恃宠而骄放纵自我,否则定然会落人口实。 自某些人嘴里说出来,想必就是觊觎皇位,有谋权篡位之心。 这些年,苏洄受到的恶语中伤和口诛笔伐无可计数,那些觊觎他太子之位的党羽势力,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他站在路边放了个屁,都要有人上奏章说他一说,嫌他放屁熏到了路边的花花草草,有失太子仁德。 所幸苏翰林英明睿智,明辨是非,不受谗言蛊惑,一直对他恩宠和信任有加,若不然他这个太子恐怕早就被废黜了。 故而苏洄对其父皇充满了感激。 不过苏洄并未恃宠而骄,过于仰仗苏翰林的恩宠和信任,恰恰相反,苏翰林愈是恩宠信任,他愈是严格律己,不准自己犯一丁点错,既让那些躲在黑暗中对他不怀好意的小人找不到攻击他的机会,亦可让其父皇少些烦心事。 “太子殿下,陛下恩准,宣您觐见。”前去通禀的侍卫折返回来,向苏洄行礼禀告。 侍卫嘴角含笑,言语轻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想来是被御书房里传出的爽朗笑声所感染。 御书房内苏翰林的笑声一声高过一声,穿过门窗传出许远,那笑声中夹带着的愉悦和高兴劲,让人一听就知道其心情此刻好极了。 听着父皇久违的酣畅笑声,苏洄亦不由得被其感染,愁眉渐渐舒展,勾起嘴角,朝侍卫微笑颔首,而后迈步跨过院门走向御书房。 苏洄已经许久没有听父皇如此开心的笑过,三年还是五年,记不得了。 尤其是最近两年,帝国境内天灾不断,战乱四起,民不聊生,愈是让苏翰林脸上没了笑容,其沉重的心情让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阴云之下,气氛极其压抑。 所以此刻听到苏翰林的酣畅笑声,苏洄感觉似雨过天晴一般,笼罩在皇宫上空的阴云终于要散去了。 伴着苏翰林的笑声,还有一个女人的笑声时不时响起,听声音苏洄依稀辩得是长公主苏柔的声音。 而整个大禹境内,眼下能把苏翰林逗得如此开心的,恐怕也只有这位远嫁的长公主。 许多人都觉得苏柔非常不受苏翰林待见,因为其他皇子公主都就在帝都,享受无尽尊荣,只有苏柔被远嫁他方,还是嫁给一户无权无势的人家,哪里有半点长公主该有的身份和尊荣。 是以,在许多人眼里,苏柔不是远嫁,而是不受苏翰林喜爱,被苏翰林驱逐了。 但苏洄明确知道,在诸多皇子公主当中,苏翰林最疼的就是苏柔了。 若不疼她,如何将长公主的封号破例赐给她? 若不疼她,如何会替她向云落先生求字?即便被云落先生骂作狗,还咧着嘴傻乐。 若不疼她,为何偏偏只将她送离帝都这个是非地?让她过平静安宁的幸福生活。 苏洄还知道,每当雷雨天时,苏翰林都会皱着眉头眺望牧羊城方向,眼睛里难掩担心关切之意。 苏洄知道,他是在挂念远在牧羊城的苏柔,因为苏柔自小到大,最怕惊雷。 想到苏柔,苏洄的思绪不由得一阵恍惚,因为他脑海里浮现出的苏柔还是其双十年华时的靓丽姿容,而如今苏柔早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了,不知已经变了什么模样。 思绪流转间苏洄已穿过庭院到了御书房门前,他稍作驻足,整理仪表,而后迈步跨过门槛。 房间里苏翰林正坐在龙案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批阅着奏章,苏柔站立一旁,边讲着逗苏翰林开心的趣事,边给苏翰林揉捏着肩膀。 二人笑声不断,显然是聊的极为开心。 苏洄快步上前,给苏翰林跪身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免礼。”苏翰林冲苏洄摆了摆手。 “臣弟见过长姐。”苏洄起身后又向苏柔施礼。 “天禧拜见太子殿下。”苏柔同时回礼。 苏洄盯着苏柔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其身体姿容都保养的极好,除了稍稍富态了一点,不见了少女时期的青涩稚嫩外,这十多年时间几乎没有太大变化。 见苏柔气色红润,目光清澈明亮,想来这些年在夫家生活的还不错,苏洄不由得心生喜悦,看着苏柔说道:“十多年不见,长姐依旧光彩照人,让臣弟心中既安且喜。” 苏洄打量苏柔之时,苏柔亦在打量苏洄,只见苏洄面色苍白,眼圈青黑,脸庞消瘦,双唇干裂,狼狈至极,不禁讶然。 苏翰林之前和她说了,皇子公主们正在受饥饿之罚,可她万万想不到苏洄已经被饿成了这般可怜模样,如若早知道如此情景,她肯定会叮嘱张小卒几人别都抢光,多少给苏洄留些吃食。 不过想到父皇既然如此惩罚苏洄和一众皇子公主,自然有其道理,苏柔心中刚刚生起的愧疚之情顿时就散了,反倒是勾起嘴角打趣起苏洄,忍笑道:“太子此番饥苦模样却是让姐姐既忧且虑,难以宽心。” 苏洄闻言顿时向苏柔投去幽怨的目光,心说若不是你命人抢夺我的酒菜,本太子现在正大吃大喝痛快着呢,岂会像个饿乞一样出现在你面前。 他瞥眼偷瞄了一下苏翰林,而后目光又回到苏柔身上,开口直接问道:“不知长姐为何要派人抢夺我和众兄妹救命的吃食,甚至还派人砸了九弟的酒楼,断了我们的食物来源?九妹和十五弟扛不住饥渴之苦,昨日就已昏厥过去,眼下生命危在旦夕,恳请长姐施以援手,帮帮我们吧。” 苏洄越说越急,干裂的嘴角因剧烈张合而裂开,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啊?九妹和十五弟已经昏厥了?!”苏柔闻言大吃一惊,这才知道事态之严重远超她想象。 她慌忙看向苏翰林,张嘴就要替苏洄等人求情,却被苏翰林先一步用眼神制止。 苏翰林从一摞奏折里抽出最下面一封,在书桌上啪啪摔打了两下,而后斜睨苏洄冷声问道:“你说你长姐抢了你们的饭食,还砸了老九的酒楼,可有证据?若敢信口雌黄污蔑朕的长公主,即便你是太子,朕也绝不轻饶了你!当然—” 苏翰林语气突的一缓,又道:“若你有足够的证据,朕自然会为你做主,解除尔等的禁制也不无可能。” 苏洄闻言张口欲言,可话到嘴边又苦笑着咽了回去。 他本想说有人证,他手下的小太监可以证明是苏柔派人干的,可转念一想,单凭小太监的一人之言就要定帝国长公主的罪,非但不可能,反而会让小太监落一个以下犯上,藐视皇家威严的大罪,甚至极可能给其招惹杀身之祸,所以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用看苏翰林手里摔打的奏折,他也知道苏翰林的用意了。 眼下他扮演是雁城的赵全、张小卒,众皇子公主就是南境受灾嗷嗷待哺的百姓,而抢食砸店的人是水贼,苏柔便是幕后指使者拓州节度使广景朔和汝家父子。 他批阅奏折时说张小卒、赵全不能单凭水贼的一面之词就定广景朔和汝家父子的罪,更不该手段凶残,草菅人命,应该遵循帝国律法,依法行事。 而苏翰林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想让皇子公主们吃上饭,他苏洄就得按照他批阅奏折时说的,依理依据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苏柔是幕后指使者,否则皇子公主们就接着饿肚子。 苏洄心中苦笑不已,此时此刻他方才明白张小卒、赵全等人的无奈和着急,南境受灾百姓嗷嗷待哺,耽误一刻不知要饿死多少人,他们哪里有时间遵循帝国律法按部就班的行事,必须以最强硬的手段用最快的速度找回丢失的粮食物资,否则就是拿南境千万受灾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苏洄知道他错了,可是或许是自尊心作祟,又或是想挑战一下苏翰林的权威,他咬了咬牙没有认错,而是看着苏翰林毅然说道:“想必作恶的贼人尚未逃出帝都,只要儿臣派人将其捉拿归案,此事便有了论断。” “呵—”苏翰林嗤鼻冷笑,朝苏洄摆摆手,道:“捉去吧。” “儿臣告退!”苏翰林的冷笑进一步刺激到苏洄的傲气,告一声退,折身便走。 他誓要捉住贼人给苏翰林瞧瞧,不仅要捉住,还要以极快的速度捉住。 第五百六十五章 新王展翅 苏洄知道自己已无退路,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捉到贼人,因为东青殿的皇子公主们就要扛不住了。 “殿下,且留步片刻。”苏柔出声叫住了苏洄。 苏洄闻言顿足,转身问道:“不知长姐有何吩咐?” 苏柔应声道:“我听说那几个贼子虽然年纪不大,都只有十八九、二十一二的样子,可是个个武力超群,难对付的紧,殿下若是急于捉拿他们,不妨派几位手段厉害的干将。” 说着,她突然转身朝侯在一旁的老太监封余休盈盈一拜,言语恭敬道:“封公公,您老天天呆在皇宫里,怕是早就闷坏了吧,您看今儿天气多好,清风徐徐,风和日丽,让太子领您去宫外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定然好极了。” 苏洄闻言眼睛嗖的明亮起来,忙开口附和道:“是了,是了,长姐说的极是,我这就备车。” 老太监修为通天,深不可测,若能请他出马,定然手到擒来。 苏柔大概了解张小卒几人的修为,那是连九重天境都能斩杀的主,生怕苏洄在几人手里吃瘪,故而有意提醒苏洄,并试图帮他争取一位超级高手。 当然,她亦是帮张小卒几人,因为若苏洄派出去的人和张小卒几人实力相当,到时候打起来难免大伤和气,万一伤了谁,就更不好了。 所以若能请封余休出手,既能助苏洄马到功成,又能避免大打出手伤和气,可谓一箭双雕之策。 老太监听了姐弟俩的一唱一和,并未出声,只是站在那里笑而不语。 他人老成精,苏柔刚一开口就被他瞧透了心思。 他倒是想帮这个举手之劳,但苏翰林不开口,他怎敢擅自主张。 “哼!” 苏翰林目光扫视姐弟二人,鼻孔里发出一道轻蔑冷哼,道:“休在老子面前耍弄小聪明,抓人自己抓去,不准动用老子的人。莫说封老不给你用,便是六扇门的人也不准你用,用你自己的人。” 说着,苏翰林突地站起身,迈步走到苏洄面前,目光锋芒锐利,似刀子一般直视苏洄双眼,开口一字一句道:“是时候露出你的锋芒让朕看看了,让朕看看你的獠牙是否足够锋利,是否能吞得下这大好河山?” 每说一字苏翰林的气势就暴涨一分,说到最后已然将王者之气全然释放出来,似猛虎下山,又如怒龙出海,令人颤畏,不敢窥视。 与之相反的是,苏翰林的气势每涨一分,苏洄的气势就弱小一分。 他低垂下头,目光不敢和苏翰林锐利逼人的目光碰触,到最后头低得就快埋进胸口里了,豆大的冷汗自其额头滑落,双腿更是不争气,抖得如筛子一般。 此刻他像极了那狂风骇浪里的一叶扁舟,任由苏翰林摔打蹂躏,可怜的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苏翰林的气势压迫有意避开了苏柔,但未受压迫的苏柔并没有开口替苏洄说话,因为苏翰林对苏洄说的话已然超出她能插言的层次。 房间里只剩下苏洄逐渐加重的粗喘声,苏翰林的气场实在太强,压迫的他几近喘不过气来。 苏翰林看着冷汗涔涔的苏洄,禁不住苦笑摇头,他的这位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循规蹈矩,性子软糯了点,缺少王者该有的霸气和果决。 “怎么?”苏翰林出声打破沉默,冲苏洄冷笑问道:“难道你想让朕似黄鹰哺鸟一般,把诺大的江山掰碎揉烂,一口一口喂到你嘴里吗?” 这句冷讽似乎刺痛了苏洄的神经,只见他身体猛地一颤,而后埋进胸口的脑袋用力抬起,目光迎上苏翰林的双眼,虽然仍含畏惧,却多了许多勇气和坚毅,甚至还添了一两分狂傲之气。 做了这许多年太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苏翰林面前展露这般桀骜姿态。 此刻在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正在大声呐喊:“不要怕,他是你的父亲,不会伤害你的。你是帝国未来的新王,当无所畏惧!” 然而这个声音吼的虽大,可是和苏翰林的气势一较量,就显得声若蚊蝇了。 以至于他半张着嘴,直至一张脸都胀成了猪肝色,也没有把到嘴边的话吐出来。 苏翰林冷着脸看着苏洄,一言不发,而他内心也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儿啊,说出来,吼出来,把你内心深藏着的狂傲释放出来。你是帝国的新王啊,若无睥睨天下的霸气和杀伐果断的决绝,你如何震慑得了那些骄兵悍将,如何斗得过朝堂上那群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文工大臣啊?”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紧张压抑的气氛让苏柔早已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暗暗替苏洄着急,她想说两句话缓解一下气氛,可嘴巴张了几次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转头向老太监封余休,并投去求救的眼神,却见后者已然垂头闭目,显然不愿多言。 但就在她着急无措之时,一道干涩沙哑,压抑已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恕儿臣斗胆—” 苏洄终是在沉默中爆发了,其双目充血,目光直视苏翰林的眼睛,前所未有的坚定刚毅,再无一点惧怕之意。 “儿臣的羽翼已经丰满坚韧,足以在天空中振翅翱翔,无需父皇投喂。” 苏洄一字一句,字字铿锵,声声如雷。 其孱弱的气势迅猛攀升,与苏翰林的气势悍然对抗起来。 其畏缩的身体跟着伸展挺拔开来,在苏翰林面前,双腿从未挺的如此笔直过。 苏洄愕然发现,他的个头竟比父皇高出半头,不禁疑惑自己什么时侯又长高了,因为他一直觉的自己比身形高大的父皇矮一节。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长高的不是他的身高,而是他的胆魄。 一直以来苏翰林在他心里就似一座耸天而立的高峰,攀也不敢攀,然而此刻,不敢说已经攀上封顶,但至少已经敢于攀登了。 苏柔被苏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吓得小脸煞白,因为苏洄这句话说的直白点就是:我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你快点退位吧。 当着皇帝的面这么说,还说得这般昂首挺胸,气势凛然,根本就是茅房里点蜡烛—找死啊!然而苏柔想象的苏翰林大发雷霆的画面并未上演。 苏翰林神色严肃,威而不怒,冲苏洄说道:“那就让朕看看你的实力,就从这几个拦路抢劫的毛贼开始吧。帝都是你的地盘,抓几个毛贼三天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禀父皇,无需三天,三个时辰足矣。”苏洄傲然回道。 “三个时辰?”苏翰林给了苏洄一个玩味的眼神。 可惜苏洄没能捕捉到其中包含的信息,依然自信满满地确认道:“是的,只需三个时辰,或许连三个时辰也用不着。” “去吧,朕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苏翰林道。 “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苏洄应声,而后执告退礼离去。 出了大院被刺目的阳光一耀,苏洄突地眼前泛黑,脚下无力,身体踉跄往前扑倒。 他本就是心疲力竭之躯,又被苏翰林一顿气势压迫,此刻松缓下来,虚弱之感顿时席卷全身。 幸而贴身太监东荣一直侯在门前,见其踉跄扑倒,立刻箭步上前将其搀扶住,惊声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苏洄大喘了几口气,慢慢缓过劲来,抬手摆了摆,道:“别担心,我没事。快去备车,我要出宫一趟。快去!” 听见苏洄不容置疑的呵斥,小太监东荣虽不放心却不得不松开苏洄,急跑着去备马车。 苏洄双手扶着膝盖又缓了一会,这才撑住一口气挺起腰杆站直身体,回头望向御书房的门,一时间只觉心口通畅,心情从未如此快活过。 “儿臣牙口锋利,吞的下这大好河山!”苏洄缓缓勾起嘴角,心里默道一声,而后转身大步离去。 御书房里苏翰林开心大笑,边笑边道:“臭小子,非得逼着才肯往前走,蠢死了!” 苏柔苦笑摇头,这才知道苏翰林是在锤炼苏洄,刚才可真真把她吓坏了。 身上被吓出一身冷汗,苏柔不舒服地拧了拧身子,并朝坐回龙案前苏翰林抱怨道:“父皇,您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儿臣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 “哈哈,没关系,朕让御膳房弄些好吃的,给你好好补补。”苏翰林笑应道。 “父皇,您说太子能在三个时辰之内抓到张公子九人吗?”苏柔好奇问道。 “你觉得呢?”苏翰林不答反问。 苏柔摇摇头,道:“恐怕难,这九人个个身怀绝学,战力非凡,若极力抗捕,不易对付。” 苏翰林笑了笑,道:“不是难,是肯定抓不到。” “那您还—”苏柔诧异问道。 苏翰林道:“朕把他心里藏的猛虎释放了出来,但这头猛虎太骄太傲,必须挫一挫棱角锐气,不然难成大器。” 苏柔点点头,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便过多讨论此方面问题,就不再多问,张口欲转移话题,不料被门外传来的禀报声打断。 “陛下,皇子公主们在东青殿打起来了。”门外的侍卫焦急禀报道。 “为何?都要饿死了还有力气打架?”苏翰林皱眉问道。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不偏不倚 “为何?都要饿死了还有力气打架?”苏翰林皱眉问道。 侍卫回道:“十三皇子这些时日攒下半碗白粥,其他皇子公主们想分一些吃,十三皇子不允,便就动起手来。” 侍卫如实禀告,不偏不倚,并没有像苏德想的那样,歪曲事实,一味地偏袒皇子公主们。 “呵,好的很。区区半碗白粥就让他们不顾血脉亲情,反目仇斗,好的很啊!礼仪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苏翰林气的脸色铁青,一巴掌差点将龙案拍碎。 “父皇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苏柔急忙劝慰,一面轻抚苏翰林的后背,一面说道:“皇弟皇妹们定是饿极了,头脑一时发昏,以致做出此等愚蠢行径。父皇且息怒,待儿臣去狠狠训斥他们一顿。” “饿?”苏翰林目光骤然一冷,讥讽道:“饿了就可以罔顾人伦,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动手?朕倒要看看,再饿他们几天,会不会饿得他们连人性也丢了,把自己的兄弟姐妹杀了吃肉。” 苏柔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得花容失色,慌忙间想要继续劝慰,却被苏翰林的命令声打断。 苏翰林目光冷冽,语气森寒地命令道:“传朕口谕,东青殿的皇子公主全部禁足禁食十天,胆敢违令偷逃者,立刻剥夺其皇家身份贬为庶民,并发配边疆充军,终身不得回。封余休,你去给朕守着,若有人敢违令往东青殿投食,不论身份,直接格杀!” “老奴遵命。”老太监封余休凹陷的眼窝里闪过一抹寒光,领命离去。 苏柔望着封余休缓慢离去的苍老背影,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气。 封余休乃是苏翰林手里的一把杀人刀,别看他长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可杀起人来却似冷血魔鬼一般,无论杀谁,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更可怕的是,只要有苏翰林的命令,这皇宫里他谁都敢杀,且杀谁都不会留情。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十天里,除非苏翰林撤回命令,否则东青殿的皇子公主们必然得不到一口吃的。 “父皇—” 苏柔本想劝说几句,未曾想刚一开口就被苏翰林打断。 “休要多言,否则你也去东青殿挨饿去。”苏翰林冷着脸警告道。 苏柔道:“皇子公主们都在东青殿受罚,儿臣身为他们的长姐,理应一起受罚。” “那就去吧。”苏翰林斜睨苏柔一眼,没好气道。 “儿臣遵命。” …… “你们说父皇会怎么惩罚他?” “逐出帝都,永不准回。” “哼!若单单如此,那可真便宜他了。” “为何?” “要知道,他本就不属于帝都,这次回来也不过是当一回过客罢了,所以逐他出帝都,就等于是没惩罚,可不是便宜他了。” “皇兄所言极是。” …… “依我看,父皇定会一道圣旨,剥了他的皇室身份,将其贬为庶民。” “怎么说?” “因为他对五姐动了杀念,甚至差一点杀了五姐,父皇明令禁止,无论产生怎样的矛盾,都严禁对自家人起杀心,他犯了父皇的禁忌 ,岂能有好果子吃。” “嘿嘿,他要惨咯。” “活该!本王被他一拳击在肋侧,摔在地上半天没喘过气,差点死过去。本王从小到大从未吃过如此大亏,这笔账本王定会和他算清楚。” “呵呵,本王倒希望他能留在帝都,就近,蹂躏起来也方便些。” “要让他知道,这里是帝都,是我们的地盘,纵使他修为再怎么强,也得给老子们乖乖盘起来,跪地臣服!” …… 大殿里的皇子公主们,纷纷低声议论起苏德会受到怎样得惩罚。 那些吃了亏的,皆咬牙切齿,言语狠毒,恨不得苏德被凌迟处死。 他们全都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似乎压根没想过,矛盾争端是他们主动挑起来的,最应该受罚的是他们才对。 …… 桌边,苏晔等人亦在讨论这个话题。 只听苏晔推测道:“死罪远不至于,但活罪定然逃不了。以父皇的脾性,最低也要赏他一顿家法。” “唉,半碗白粥而已,何至于此?”苏浅摇头叹息道。 苏游转头望了一眼门口方向,说道:“门口的侍卫少了一人,定是第一时间向父皇汇报去了。按时间推算,他应该即将带着父皇的旨意返回,也不知父皇恩威几何?” 说完,他的目光自门口方向收回,而后望向坐在墙角处的苏德,眼睛里露出沉吟之色。 他原本和众皇子公主一样,以为苏德不过是个失宠的可怜虫,若不然怎么会一出生就被他们的父皇送出宫,并自此对其不闻不问,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可刚才见识到苏德的厉害,他不得不重新审量苏德的身份。 究竟是一个失宠的可怜虫,还是说恰恰相反,是一个倍受恩宠的幸运儿,被他们的父皇格外看重,所以才送出宫去,到世外高人座下悉心栽培? 苏游心中一时没有答案,不过没关系,等父皇的旨意一到,他马上就能从中得到答案。 在争夺太子之位上,他一直小心谨慎,并且自觉运筹帷幄,而现在苏德在他心中成了一个未知的变数,所以他需要尽快判断出苏德所扮演的角色,让变数成为定数。 唯有一切尽在掌握,方能处变不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 另一边,苏闽帮苏绣稳住心神,而后压低声音警告道:“苏德这厮修为颇为厉害,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最为危险的还是他暴虐无常的性子,发起怒来做事不计后果,所以对付他要从长计议,找准机会,一击必杀,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鲁莽行事,给他反扑的机会。记住了吗?” “嗯”苏绣含泪点了点头。 她的身体仍然在不受控制的颤栗,眼神里充斥着恐惧,但恐惧之下,却是深深的怨毒。 仇恨的种子已然在她心里深深埋下。 …… “啊!惨了!惨了!苏德,你惨了!” 一道突兀的惊叫声划破大殿上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声音来自一位公主,只见她一脸惊吓的神色,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指着窗外,声音因为过度惊吓而微微 颤抖,转头冲众人说道:“封——封公公来了。” 众人听见“封公公”三个字无不色变,而后就有大笑着看向苏德,幸灾乐祸道:“苏德,你死定了!” 苏德不知道封公公是谁,不过由众皇子公主惊吓的反应不难猜测,此人定是一位狠辣角色。 他心头不由得一紧,知道这位狠辣角色定是带着苏翰林的旨意,来对他宣判的。 在一众皇子公主的目光注视下,老太监封余休迈着蹒跚的步伐走进大殿。 其慈眉善目,面带微笑,朝众人作礼,恭敬道:“老奴给诸位殿下请安了。” 苏闽快人一步,紧步上前搀扶住封余休,嘴上客气道:“公公多礼了。不知父皇有何旨意,需要公公您亲自跑一趟?” “也没多大点事。”封余休笑应道,而后目光环视,自每个人脸上扫过,问道:“诸位殿下都在这里吧?” 被其目光扫中者,无不心头一颤,而他的目光明明温和祥善,可众人就是忍不住害怕,实在是眼前这位的恶名太盛。 自大苏建朝至今,苏翰林的旨意,但凡不讨好的,得罪人的差事,像什么革职查办、收监治罪、充军发配、抄家灭族,以及得罪权臣勋贵的新政新令,等等等等,十之有九都是封余休代为传令,并监督执行。 最为可怕的是封余休的执行力,对谁都不讲情面,只管照本宣科地执行苏翰林的旨意,凡有抗旨不尊者,不论尊卑贵贱,皆当场格杀。 不过,最最最可怕的,还是他通天的修为,一旦被他盯上的,根本没有反抗或逃跑的机会。 当然,也缺不了苏翰林的默许。 因为即便封余休杀冤了,或是杀错了,苏翰林也从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故而,久而久之,朝堂上下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封余休对谁开口,谁准要倒血霉。 以至于朝堂上下所有人都避着他走,似躲瘟神一般,还给他起了一个“鬼见愁”的绰号。 所以此刻众皇子公主看见封余休对他们笑,并且即将宣读他们父皇的旨意,尽管他们觉得这道旨意十有八九是针对苏德的,与他们无关,可心里还是禁不住直突突。 “除了三弟苏裘和四妹苏锦,以及太子,其他人都在这里了。”苏闽回答道。 封余休点点头,然后拍了拍苏闽搀扶的手,待后者会意松手后,整理一番衣冠,而后目视众皇子公主,温言笑道:“诸位殿下,听旨吧。” 甫一听见这七个字,众皇子公主顿觉头皮发麻,因为封余休说的是诸位殿下,而不是针对苏德或某一人,也就是说封余休带来的这道旨意是对他们所有人的。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惶惶不安起来,哭丧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十万个不愿意地下跪接旨。 苏德反倒成了最淡定的一位。 (感谢 此间皆星辰 书友36009917和佛系小袁的月票支持,以及诸位不离不弃,一如既往的支持。之前断更,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实在没精力写了,不然这本书自开书一年多时间,一天也未断更过,好端端的我怎舍得断更呢。希望各位能够理解。谢谢!) 第五百六十七章 担得起 “宣陛下令:罚诸皇子公主东青殿内禁足、禁食十日。抗令不遵者,剥夺皇室身份,贬为庶民,发配边疆,永不准回。胆敢向东青殿投放食物者,斩立决!” 封余休语调温和地宣读苏翰林的旨意,似是怕皇子公主们听不明白,他把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楚。 然而即便如此,众皇子公主听完后仍然一片愣神,好似没听懂一般。 他们自然不是没听懂,而是听得太真切,反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苏翰林对他们的惩罚来得太凶猛,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料和承受范围。 “诸位殿下可听明白了?若有不明白的地方,老奴可以为各位一一解答。”封余休出声问道。 他脸上的笑容依然和善可亲,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众皇子公主心冒寒气。 “请——请问公公,禁食为何意?”苏闽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问道。 “禀殿下,禁食即为粒米不可进,滴水不可沾的意思。”封余休详细解答道。 “十天?”苏闽脸色难看,虽心中已然明了,但嘴上仍做着最后的挣扎。 “对,十天。”封余休回的干净利落,无情击垮苏闽等人最后的挣扎。 “那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这东青殿里?!”一位皇子脸色煞白地惨叫道。 “完了,完了。”有人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再无一点皇子公主的威风。 “呜呜,谁来救救我们啊?”更有甚者,精神崩溃,心志垮塌,竟当场掩面号啕大哭起来,哭声里充斥着无助和绝望。 封余休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依旧,开口问道:“诸位殿下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若没有,老奴便就告退了。” “公公,我要面见父皇。我知道错了,我要求父皇饶恕。”六皇子苏离急切叫道。 封余休看向他,说道:“东青殿的殿门始终敞开着,殿下想去便去,无人阻拦。可老奴必须提醒殿下,出了东青殿即是抗旨,殿下需做好心理准备。” “我——”苏离如霜打的茄子,气息顿时萎顿下去。 其他有相同想法的皇子公主,听了封余休的警告,也都不得不打消念头。 其实他们心里早已明白,即便真有机会面见父皇,也不可能求得宽恕,因为封余休的到来,足以表明他们父皇决绝的态度。 苏晔上前一步,朝封余休恭敬行礼,言语恳切道:“我等皆是公公看着长大的孩子,遂一直视公公为亲人长辈,尊敬爱戴,眼下孩子们遭遇难处,恳请公公指条明路。” “恳请公公给孩子们指条明路。”苏闽忙附和道。 “恳请公公——”其他皇子公主也都争相开口,一同向封余休打感情牌。 封余休脸上浮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道:“诸位殿下反目激斗,惹得陛下龙颜大怒,此时刻当乖乖认罪认罚的好,休要挑战龙威,往陛下气头上撞。” 众皇子公主听了后,不约而同地点头,觉得封余休说的有道理,可他们凄惨的脸色却无一点好转,因为真若禁食十天,他们真会饿死在这东青殿里,要知道他们已经饿了十天了。 “既然殿下们都听明白了,老奴这就告退了。”封余休施礼告退,在一众皇子公主的目光注视下,走到院子里,找了个显眼的位置一站,而后闭上眼睛没了动静。 众皇子公主再次绝望,有封余休监督执法,他们休想有一丝一毫投机取巧的机会。 “二哥,怎么办?”苏绣带着哭腔问苏闽。 苏闽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还能怎么办?饿着、抗着。” 他心中烦躁,言语中难免带着几分不耐烦。 “可是——可是我抗不了十天啊!”苏绣委屈的撇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 她是真的慌了,怕了。 同苏德的战斗,消耗了她大量体力,让本就疲惫的身躯雪上加霜。 她自知眼下的身体已经被掏空,极其脆弱,断不可能再滴水不进的饿十天,那会要了她的命。 “那就等着饿死,或者跑出去,吃个痛快,然后等着被发配边疆,当村姑去。”苏闽控制不住心中的烦躁,语气愈加恶劣。 “哇——”苏绣委屈至极,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许多人听见苏绣的哭声,不禁心有戚戚,只觉大难临头,无限凄凉。 然而苏绣的哭声却没能激起苏闽的怜惜,反而让苏闽对她愈加厌烦,心里甚至开始责怪起苏绣,觉得要不是苏绣没事找事招惹苏德,哪会招来此般祸事。 如此一想,苏闽突然发现苏绣着实招人厌烦,整日刁蛮任性、嚣张跋扈,四处给他惹麻烦,这些年他跟在后头,已经不知道给她擦了多少次屁股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晚被她坏了吾之大事,得想办法让她老实起来。可是,唉——” 苏闽心中无奈叹了口气,觉得让苏绣改掉毛病,乖巧老实起来,实在太难了。 “不想死就乖乖闭嘴,去桌边坐下,或者去房间躺起来,尽可能的保存体力。我想,父皇不会真的狠心饿死我们的。”苏闽板着脸说道。 “哦”苏绣的哭声应声而止,端起袖角抹了抹眼泪,然后乖乖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苏闽见状,眼神不由一亮,觉得让苏绣变乖巧,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 其实苏绣正处在六神无主的慌乱中,他这时侯给苏绣指出一条明路,苏绣自然而然会言听计从。 苏闽给苏绣指的明路,顺带也让其他惊慌无助的皇子公主找到了主心骨。 只觉苏闽说的有道理,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父皇还真能狠下心看着他们活活饿死不成? 想必是正在气头上,故而狠厉了些,等到他气消了,便就会宽恕他们。 如此一想,这些皇子公主们突然就不慌不怕了,一一在桌边坐下,有气无力地躺倒在椅子里,心里默默盼着他们父皇快点消气。 “哼!” 苏游阴沉着脸,重重哼了一声,怒道:“我们在这里挨饿受罚,苏洄这个激怒父皇,进而牵累我们的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想必此时正坐在桌边,喝着琼浆玉酿,吃着山珍海味呢!早把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兄弟姐妹抛诸脑后了。” “就是,太子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兄不能与弟同甘苦,弟心甚寒呐。” “德行有缺,难以服众。” 苏游的话成功把皇子公主们心中的怨气引到了苏洄身上,听着他们对苏洄一句句的不满抱怨,苏游不禁勾起嘴角,露出狡黠的阴笑。 …… 苏德站在墙角处,听到苏翰林对他们的惩罚,非但没有感到慌乱和害怕,反而生出一丝窃喜和欣慰,因为苏翰林没有偏袒谁,更没有单独针对他一个人。 他不求讨得苏翰林喜欢和恩宠,只求苏翰林能够公平对待。 不得不说他对父爱的渴求是胆怯且卑微的。 苏德看着手里的半碗白粥,皱眉沉吟了一会,而后迈步走向大殿西北方向。 那里摆着一张软榻,软榻上躺着两个人,正是饿晕过去的九公主苏宁和十五皇子苏正。 二人虽是众皇子公主中排行最末的,但年龄却也不小了。 九公主苏宁年芳十五,苏正十四,再过一两年就可行成人礼。 二人目前皆还在帝国学院进学。 也不知是不是怪苏翰林年纪太大,某方面的质量欠佳,苏宁和苏正生来都是一副弱身子。 幸好是生于富贵之家,自小有用不完的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滋养身体,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恐怕早就夭折了。 话说,苏翰林于八十几岁高龄时还能驰骋床笫,育儿育女,实乃大禹史上历代帝王中的一项壮举。 苏德在软榻边坐下,把粥放到一旁,然后给苏宁、苏正各号了下脉,不禁皱起眉头,他发现这二人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若再不进食,恐怕不妙。 苏德当即不再犹豫,左手伸到苏正头下,把他的脑袋托起来,右手拿起勺子,舀了粥就要喂给苏正吃。 可是粥送到苏正嘴边,却被一道怒喝叫住。 “苏德,住手!”四皇子苏商拍桌而起,右手指着苏德怒声呵斥。 其声大如雷,怒气勃发,只是一对乌青眼眶实是有损形象,不然定是威势不凡。 他这对乌青眼眶正是拜苏德所赐。 那梆梆两拳,捶得他直喊亲娘,只感觉两只眼珠子都快爆掉了。 便是现在,依然肿胀胀,似火烧,似针刺,似刀割,疼痛难忍。 自小到大总共没吃过几次亏的他,哪受得了这个,心里自然而然记恨上了苏德。 “哼!苏德,你好毒的心机啊!” 苏商见大殿里的目光皆聚焦于他,不由得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一副我早已洞穿一切的理智表情,指着苏德,揭露起他的“阴谋毒计”: “你以白粥喂他二人,表面看像是大发慈悲,舍己救人,实则却是包藏祸心,歹毒至极。” “父皇有令,十日禁食,粒米不进,滴水不沾,违令者,发配边疆,贬为庶民,永不准回。” “也就是说,你只要喂他们吃一粒米,他们就违反了父皇的命令,就得受到惩罚,被发配边疆。” “哼!你若有心救他们,早就可以把粥拿出来给他们吃了,何必等到现在?可见,你压根不是要救他们,你是要害他们!” “苏德啊苏德,九妹和十五弟素来与人为善,与你更是无冤无仇,你却要害他们,汝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苏商侃侃而谈,且听上去还颇有几分道理。 众人闻其言,不禁深以为然,于是不约而同地向苏德投去愤怒敌视的目光。 就连苏德自己都愣了一愣,因为苏商所言,他确实未曾考虑到。 但略作思量,却不以为然,冷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二人昏迷不醒,没有意识,而粥是我的,喂他们吃粥的人也是我,他们吃粥乃是被迫违令,若是父皇怪罪下来,自然只会罚我一人,与他二人何相干?” “你怎知道父皇只会罚你一人,万一连同他二人一起罚了,他们这辈子可就毁了。这责任你担得起吗?”苏商喝问道。 “就是。你一个被外放的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担得起么你?”有人趁机嘲讽奚落。 “担得起!”一个声音在苏德身旁响起,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第五百六十八章 谨遵长姐令 “担得起!”一个声音在苏德身旁响起,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此声响起,殿内之人无不诧异,包括苏德。 众皇子公主诧异的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当着他们的面帮苏德说话? 苏德诧异的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顶撞这群二世祖,帮自己说话? 所以他们皆第一时间看向说话之人。 只看见一个身穿青色碎花罗裙,挽发盘头,作妇人打扮的娇小女人,其穿戴一般,相貌一般,气质也平平,单看外表,顶多就是一般富贵人家,绝非大富大贵之人。 众皇子公主大多对其眼生,纷纷皱起眉头,脑海里努力搜寻眼前这位的身影。 苏德对其更是眼生,并且十分确定自己与之素不相识。 “哪来的无礼妇人,没规没矩。吾等说话,哪有你插言的份?苏德,管好你的人。”十皇子苏卓对妇人冷言呵斥道。 他在脑海里搜索一番,确定宫内宫外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便以为这妇人是苏德带进宫的。 然而他话音尚未落下,就听五皇子苏游厉声呵斥道:“住口!长公主面前,休得放肆!” 说完,苏游起身离开桌边,朝妇人紧走几步,而后规矩行礼道:“臣弟见过长公主!” 此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自愿前来受罚的苏柔。 她是跟在封余休后面进来的,只是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封余休身上,故而没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嫁去牧羊城,一别帝都十余载,对这些皇子公主来说自然眼生,而像苏卓这些年纪偏小的,早就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好在她这位长公主还没有被人彻底遗忘,至少苏游认出了她。 “我当是谁,原来是长姐回来了,难怪这么大口气。”苏商亦认出了苏柔,只不过不似苏游那般恭敬,还撇着嘴冷讽了两句,显然是不把苏柔这个长公主当回事。 “臣弟见过长姐,给长姐请安。”二皇子苏闽倒是和苏游一样,对苏柔毕恭毕敬。 “什么长公主,不过是个失宠外放的可怜虫罢了。瞧这身寒酸的打扮,想必在夫家的生活很是让人心酸呐。”二公主苏珊满目讥笑地上下扫量着苏柔,言语上更是挖苦连连。 观其言行,似乎和苏柔有不小的过节。 “那能怪的了谁呢,谁让某人肚子不争气,过门十多年也没给夫家添个男丁,若不是承蒙皇威庇护,恐怕早就被一封休书,扫地出门咯。”三公主苏琪更是言语刻薄,与二公主苏珊一唱一和,对苏柔狠狠地挖苦嘲讽。 苏琪的这番话直击苏柔内心痛处,令其脸色泛起些许苍白。 年纪稍小,对苏柔陌生的皇子公主们,看着苏闽和苏游对苏柔的恭敬姿态,可又听着苏商和苏珊二女对苏柔的轻视嘲讽,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以什么态度对待苏柔这位长公主。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无需这般多礼。”苏柔朝苏闽几人说道,而后目光扫向苏商三人,却是什么都没说,目光只在三人身上停留片刻,便就转移到苏德身上。“苏德参见长公主殿下,并多谢殿下仗义执言。”苏德向苏柔施礼致谢。 苏柔摇头笑道:“姐弟之间,殿下相称,何其生分,你且喊我长姐便是。你小的时候,我可没少抱你,还搂着你睡过两晚觉呢。” “啊?”苏德闻言诧异之极,愣神片刻后,愕然问道:“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苏柔噗嗤一乐,道:“那时候你尚不足月,自然没有印象。” “哦哦”苏德脸颊臊红,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苏柔的话虽令他羞臊尴尬,却也大大拉近了二人的距离,让他对这位长姐倍感亲切。 “你好不容易攒下的粥,怎么舍得给他们两个吃?可要知道,他们两个即便吃了你的粥醒过来,也未必会领你的情,甚至还有可能怪你多管闲事。另外,父皇还可能因此降罪于你。”苏柔问道。 苏德道:“他们两个再不进食,恐有生命危险,尽管我知道这么做极可能是多此一举,正如他们所说,父皇不会狠心看着他们饿死,奈何吾之所学不允许我冷眼旁观。至于他们不领情或是父皇降罪,长姐也说了,只是可能,或许他们醒来后会感谢我,父皇会奖赏我也说不定。” “你倒是心善,可是心善的人最是受人欺负。”苏柔叹道,继而指着白粥说道:“你喂他二人吃吧,出了事长姐给你担着。” “多谢长姐庇护。”苏德感激道,对苏柔越发觉得亲切,同时心里吐了口浊气,苏柔的出现让他觉得帝都也不似他想的这般冰冷,也有令人暖心的温度。 “一个是外放的公主,一个是外放的皇子,倒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很呐!” “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若本公主没记错的话,某人今年已经三十有二,肚子至今还没有动静,今后恐怕也再难有动静了。” “只可怜了那贺驸马,家中一脉单传,如今却要断了香火。” …… 苏珊和苏琪一唱一和,愈加得寸进尺,言语极尽尖酸刻薄,对苏柔百般挖苦嘲讽。 苏闽等人既没有劝阻苏珊二人,也没有帮苏柔说话,全都在安静地看戏。 苏柔抿着嘴唇,抿得发白,捏着一双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她在极力克制,忍让,告诉自己别和苏珊二人一般见识。 可她强装淡定的表情,却显得十分僵硬,悲伤的眼神难掩内心的痛苦。 “长姐和她们有过节?”苏德一面喂苏正吃粥,以真元力裹着白粥,直接送进苏正的腹中,一面好奇地问苏柔。 苏柔苦涩一笑,道:“还不是长公主三个字惹的,其实我本不在乎权势名利,让给她们也无妨,可她们吃相着急,手段龌龊,我就偏不给她们。” “原来如此。”苏德明白地点点头,而后盯着苏柔的脸观瞧片刻,笑道:“长姐无需哀伤,我观长姐面相,命中该有一子,长姐只需安心静气,等缘等福即可。” 苏柔闻言,哀伤的神色不禁转暖几分,点头应道:“承弟弟吉言,若长姐真能等来这份母子缘,长姐定送你一份大礼。” “期待长姐的大礼。”苏德道。 苏柔上下扫了苏德一眼,笑道:“没看出来,你还会看相。” “跟随师父修行时,学过一点皮毛。”苏德道。 苏柔道:“有位张公子也给我相过,结果和弟弟一般无二,亦说我命里该有一子。” “张公子?”苏德出于好奇,随口问道。 “张小卒张公子,你们认识的,他和我提起过你。”苏柔道。 “哈哈,好巧啊。小卒兄弟确实是我的好友。既是他给姐姐看过,那定是错不了的,小卒兄弟乃是三清山门下的高徒,深谙奇门相术。”苏德大笑道。 苏柔似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美目流转,焕发出异样的神采,随着长吐一口浊气,再不把苏珊二女的讥讽挖苦往心里去。 苏珊二女一唱一和,对苏柔冷嘲热讽了好一会,却得不到苏柔半点回应,不禁自觉无趣,又各自说了两句,便住了嘴。 “啊,我想起来一件事。”一位年轻的公主突然大叫一声,叫声很突兀,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事?”二皇子苏闽皱眉问道。 “我记得之前去取饭的太监回来禀报,说——说——”她言语嗫嚅,要说而又不敢说,不过她眼上偷瞄了苏柔两眼,似乎所言之事和苏柔有关。 “本公主也想起来了!”苏珊猛地站起身,目光森然地看向苏柔,怒声喝道:“苏柔,你派人抢了我们的饭食,还砸了九弟的酒楼。你意欲何为?!” 被她这么一点破,众人一下全都想了起来,那奉命去五福酒楼取饭菜,结果却空手回来的小太监,确实有说饭食是长公主抢的。 于是纷纷向苏柔投去质问的目光,有一些则直接怒目而视,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苏柔目光扫视全场,不慌不忙地说道:“太子殿下已经奉命去捉拿贼人,一切事情待捉到贼人后,便就都清楚了。若非要现在说个清楚明白,大可找父皇说理去。若要动武——” 她目光看向苏德,问道:“德弟可愿帮长姐挡一挡?” 苏德手上喂着苏宁,嘴上朗声应道:“谨遵长姐令!” “你——哼!”苏珊气怒地指着苏柔,可她既不能现在去找父皇说理,又不敢和苏德动武,一时间对苏柔无可奈何,虽有万般不甘,却也只能拂袖冷哼一声。 其他人亦是如此。 “长姐,你说的贼人不会是张小卒和牛大娃他们几个吧?”苏德压低声音,以只有苏柔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不知为何,“贼人”二字甫一从苏柔嘴里说出来,他的脑海里就莫名地闪现出张小卒几人的身影,继而隐隐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故而忍不住向苏柔求证。 苏柔闻言甚是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德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问道:“是不是太子一日捉不到他们,我们这些人就得在这里饿着?” “应该是如此。”苏柔点头苦笑。 苏德神情一苦,哀声道:“那可惨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泰平学院 苏德神情一苦,哀声叫道:“那可惨了!” “何意?”苏柔不解。 “那四个家伙可不好抓,若他们铁了心躲起来,偌大的帝都,藏个十天半个月实在简单不过。”苏德应道。 “别担心,太子会抓住他们的。”苏柔安慰道,“要知道,这里是帝都,皇家势力手眼通天,别说几个大活人,便是几只苍蝇蚊子,也无处遁身。” “希望如此。”苏德嘬了嘬牙花子。 …… 帝都,文武路。 此刻,张小卒和元泰平正沐浴在浓郁的书香墨香中,悠闲地逛着街。 宽敞亮堂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不过却全是些卖纸砚笔墨、书籍字画、文玩乐器之类的铺子。 偶尔瞧见一两家茶馆,也都是高竖着饮茶、作诗、论道的幌子招牌。 张小卒和元泰平,两个识字加起来不足五百数的人,走在这样一条街上,既觉尴尬,又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清静优雅的环境里,闻着墨香书香,听着颂书声、吟诗声,以及偶尔传来的悠扬旋律,二人只觉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好似身体每一个毛孔都舒张了开来,任由街道上纯净的气息沁入体内,洗涤那自战场上遗留下来的煞气。 二人顺着街道前行千余步,街道两旁逐渐宽广起来,好像一个葫芦口,越往前走越宽敞。 又往前行千余步,街道已然变成了宽阔的广场。 广场中央一尊十余丈高的巨大青铜雕像闯入张小卒和元泰平的视野。 青铜雕像身披金色战甲,高举宝剑,张口咆哮,虎目迸电,怒发冲冠,威武无匹。 二人走到雕像正前方,昂头望向雕像脸庞,只一眼就认出雕像所刻何人。 其面庞和镇南王苏翰举有七八分相似,而有资格在此立这般巨大雕像,且和苏翰举长得相似的,也就只有大苏帝国开国皇帝苏翰林了。 二人靠近到雕像正下方,果然在下方篆刻人物事迹的地方看到“苏皇大帝”四个大字。 或许是因为和苏翰举长得相似的缘故,张小卒和元泰平对苏翰林的雕像并没有过多的震撼,所以视线只在上面逗留了一会,便就失去兴趣。 二人的视线很快被雕像背后,正北方向,五百步开外的一座巍峨壮丽的门宇所吸引。 门庭两侧两墩雕龙刻凤的汉白玉石柱拔地而起,于三丈高处托起一座红瓦门楼,门楼下方悬一金边褐底、龙盘凤绕的巨大匾额,上面刻着四个苍穹有劲的鎏金大字。 张小卒远远地望着匾额,说道:“前两个字我识得,与你名字相同,念作泰平,后面那字我也识得,是求学的学,只不知最后一字怎么读?” “最后一字念院,庭院的院。”元泰平应声道。 “泰平学院。”张小卒把四个字连在一起念了一遍,不由赞道:“泰平,国泰安康,天下太平。同你的名字一样,寓意深远美好,好名字啊!” “谢谢夸赞!”元泰平笑道。 “走,到近前瞧瞧。”张小卒招呼一声,迈步朝学院大门走去,嘴上又问元泰平:“咱们白云城有这样的学院吗?” “没有。”元泰平摇头答道。 “雁城好像也没有。”张小卒说道,而后琢磨道:“学院,既称学院,当是求学之地。你说,这座宏伟气派的学院里,除了教书本里的学问,教不教修炼上的学问?能不能学到各门各派视作珍宝的武技绝学?是不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也能进学院求学?” 张小卒问题连珠,且每问一个问题,语气就迫切一分,眼神也跟着明亮一分。 自从在金城和皓月城目睹被大牙军屠城,百里无活人的惨景后,他心里就一直装着一个问题,为什么武学武技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为什么不能让老百姓人人修炼习武? 若如此,百姓放下锄头拿起刀剑就能保卫家园,岂会面对大牙军的肆意屠戮而无还手之力,又岂能出现百里无活人的惨景? 张小卒迫切地想知道,眼前这座学院是不是他心中的答案。 元泰平一面跟上张小卒渐快的步伐,一面应道:“看那进进出出的学子,当中有许多穿着劲装武服,想来学院里是教授武技的,但能不能学到绝学武技,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正值午饭时间,宽阔的院门前,朝气蓬勃的年轻学子们三五一群,有的进有的出,嘻笑打闹,好不热闹。 这些学子中年纪小的,才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年纪大的也只才十五六岁。 他们的穿着打扮大多相同,要么是灰白色的儒衫,要么是银灰色的短打劲装,想来是学院统一规定的着装。 “他们着装整齐统一,咱俩这身衣服恐怕难进去。”元泰平发现学子们的统一着装后不由皱眉,他和张小卒皆穿着锦衣长袍,于学子当中甚是扎眼。 张小卒应道:“无需进去,到前面找两个人问几个问题便可。” “我…我或许…或许可以帮你们混进学院。”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张小卒和元泰平身旁突兀地响起。 张小卒闻声止步,看向说话之人,发现是一个身穿学院儒衫的小姑娘,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她站在那里,怯生生地看着张小卒和元泰平,圆圆的脸蛋胀得通红,似乎刚才那句话是憋了许久,鼓起莫大勇气才说出口的。 张小卒一边打量眼前这个眼神里充斥着胆怯、警惕、慌张,又带着几分坚定之色的小姑娘,一边冲其好奇问道:“为何?” “什…什么为何?”小姑娘显得十分紧张,说话有些打结磕巴。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混进学院?”张小卒问道。 “报…报酬,我要报酬,不是免费的。”小姑娘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同时压低声音回答张小卒,明显是害怕被别人知道她的做为。 “多少?”张小卒问道,怕小姑娘听不懂,又补充道:“你要收取多少报酬?” “五——五两银子。”小姑娘刚平复下去一点的胀.红脸蛋,又再次胀.红起来。 从她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出,五两银子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她需要鼓足勇气才敢说出口。 “可以。”张小卒爽快点头,继而好奇问道:“你准备如何让我们两个混进去?换上你们学院的衣服吗?” 小姑娘没有回答张小卒的问题,而是目光扫视张小卒和元泰平,语气坚定的说道:“你们要先答应我,进了学院后不能四处乱闯,不能寻衅滋事,不能欺负弱小,更不能告诉别人是我把你们带进学院的,不然我是不会带你们进学院的。” 张小卒点头道:“我们是慕名前来,只想进学院参观欣赏一番。” 小姑娘听了,竟长舒一口气,似乎张小卒的话让她吃了颗定心丸,而后圆圆的脸上绽放起开心的笑容,说道:“那好,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张小卒把小姑娘神情上的细微变化全都瞧在眼里,见小姑娘轻易就信了他的话,不禁微微错愕,随之摇头一笑,感慨小姑娘实在单纯,竟然说什么信什么。 在张小卒兀自感慨之际,小姑娘忽然冲他二人扬起白嫩小手,旋即迅速掐印,对着二人虚空一拍。 张小卒和元泰平只觉面前空间一阵细微波动,随之被一道无形的空间光幕所笼罩。 二人眼珠子一瞪,盯着小姑娘的白嫩小手,震惊的差点没叫出声来,万万想不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孩,竟然身怀空间之力。 小姑娘被二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圆圆的脸蛋再次飞起红云,怯懦道:“我以空间之力把你二人藏了起来,现在别人都看不见你们了。但是我的空间掌控力非常一般,所以你们一定要跟紧我,若不然超出十步之距,就超出我的掌控范围,你们就会显出形来。” “明白。”张小卒和元泰平应声道。 “烦请姑娘前面带路。”张小卒道。 “嗯”小姑娘应声,警惕地四下瞅了几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放心地往学院大门走去。 张小卒瞧着小姑娘警惕的模样,不禁想笑,觉得她除了单纯外,神经也有一点大条。 就这么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不遮不掩地施展空间之力把他和元泰平变没了,这是多么引人注意的一件事啊,可她好像没有一点顾虑,反而是把人藏起来后,一切都叮嘱妥当,临出发了,这才后知后觉地警惕起来。 张小卒心道好在没人注意这边,否则早就找上来了。 小姑娘的步伐很快,虽然因为紧张心虚的缘故,一直东绕西绕寻人少的地方走,但还是很快就到了院门前。 门楼高耸,院门大开,门东旁设有门房三间。 门房前面有一四方石台,石台上立着一位护卫打扮的中年男子,男子目光凌厉,四下巡视,严守院门,防止院外的人混进学院。 小姑娘领着张小卒和元泰平贴着最西边走,最大距离远离门房前的护卫。 小姑娘紧攥着两只小手,手心里全是汗,一颗心砰砰砰,跳如击鼓,看上去整个人紧张的都快窒息了。 看得出来,她是第一次干这活。 好在无惊无险,一行三人非常顺利地穿过院门,进到学院里。 迎面一条宽阔的平坦大道,通往学院深处。 大道两侧,青松翠柏,花坛亭台,小桥竹林,曲径幽深,景色优美怡人。 “还好。还好。”小姑娘拍着起伏的胸脯,回头偷瞄了一眼门房前的门卫,俏皮地吐了吐粉舌,小脸上满是庆幸之色。 “李然——李然——可找到你了!” 突然,一个和小姑娘年纪相仿的浓眉男孩,满脸焦急地迎面跑了过来。 到跟前来不及站稳脚跟,就一把抓住小女孩的胳膊,拽着她就往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道:“快去看看吧,你哥出事了,他和五年级的一位师兄打上生死擂了!” “啊!”小女孩听了吓得失声惊叫,脚下一急,左脚拌右脚,狠摔了个跟头,可是顾不上疼,爬起来接着跑。 张小卒和元泰平被扔在原地,二人摸着鼻尖很是尴尬,因为小女孩跑了,空间光幕失去控制而溃散,二人凭空现行,把路过的几个学生吓了一跳。 二人站在那里,一时有些无措,不知是不是该主动离开学院,省得等会被人赶出去尴尬,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路过的学生顶多就是多看他们一眼,并无其它异常反应,好像对院外的人混进学院已经习以为常。 元泰平看向张小卒,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是问是去是留。 “学院里也有生死擂?”张小卒颇感兴趣地问道。 “去看看?”元泰平笑问,他也比较感兴趣。 (感谢书友36009917的豪横打赏)  第五百七十章 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泰平学院乃大苏建国三年,由苏翰林亲自操持创建,并担任学院第一任院长,故而又称大禹皇家学院。 学院里有东西两座九层圣塔。 一塔名为文。 一塔名为武。 文塔藏纳书籍十万八千册,农织耕种、四时节气、天文地理、星罗万象,无所不包,无所不含。 武塔藏武技功法九千册。 张屠夫等开国元帅,征战天下时所抢掠搜刮的武功武技,全都在这里。 曾有人言,若能参透武塔九千武学,成圣可期。 文武双塔为泰平学院立根之本。 塔分文武,学也分文武。 以学院南北中央大道为界,大道东为文学院,大道西为武学院。 当然,此界线仅为文武学院建筑之界,而非学子求学之界。 学子们习文亦可修武,修武亦可习文,只要能按时完成先生和教习布置的功课,学什么都可以。 泰平学院建院至今已有五十五年,向帝国输送了一批又一批可用之才,有许多如今已然是国之重臣,其中不乏朝堂上的一二品大臣,亦不乏驰骋沙场的百战将军。 泰平学院已然成了大苏帝国的国之重器。 近几年,朝堂上文武大臣呼声一片,请求苏翰林扩建学院,但都被苏翰林拒绝。 苏翰林不是不想扩建学院,恰恰相反,他太想了,做梦都想。 可他想的扩建和文武大臣想的扩建截然不同。 文武大臣想的扩建,只是扩建泰平学院的规模面积,扩大泰平学院的师资力量,从而招收更多学子,培养更多人才。 而他想的扩建,是要把学院扩建到每一州,再到府、县,甚至是村。 他要让大苏帝国的子民人人都有机会读书,人人都有机会习武,他要把每一个人所擅长的,或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全都挖掘出来,让他们全都为帝国所用。 若达成此举,非但大苏帝国全体子民的整体素质会发生质的飞跃,且帝国将会拥有用之不竭的各方各面的杰出人才。 双管齐下,大苏帝国必将一飞冲天,达到历朝历代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可是这个计划实行起来实在太难太难。 首先,必须要有极其雄厚的财力支持。 而大苏建国之初,整个疆土一片断壁残垣,老百姓哀嚎遍野,无瓦遮身,无食果腹,国库穷得甚至都掏不出一千两银子,连老百姓急需的粮种钱都拿不出。 整整缓了二十多年,才算勉强缓过一口气,国库渐渐充盈起来。 如今,国库已然富足,有了足够雄厚的财力,但还需解决另外一个难题,而此难题才是真正阻碍苏翰林实施学院扩建计划的拦路虎。 不过苏翰林已经在动手铲除这只拦路虎,一场大苏建国至今从未有过的血雨腥风即将掀起。 但是就算死再多人,苏翰林的决心也不曾半点动摇过,他坚信这将是一场利在千秋的变革。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泰平学院的人很多,师生加在一起足有三万多人。 这是一方不大,却也不小的江湖。 有江湖,就有恩怨。 有恩怨,就要有解决恩怨的方法,否则江湖就乱了。 江湖不能乱。 泰平学院更不能乱。 文生文斗,武生武斗,这便是泰平学院解决恩怨纠纷的办法。 简单粗暴,但很有成效。 当然也可以去戒律院,找掌管教条的监察大人为自己主持公道。 铁面无私的监察大人,会秉持公正公平的原则,把一切都查的明明白白,然后赏罚分明,断不会徇私。 只不过去戒律院通常会被同窗们嘲笑鄙视,所以一般很少有人去。 李安作为武学院的学生,对去戒律院找监察大人做主的行为向来不耻,所以他从未去过。 即便经常被人找茬欺负,也不屑为之。 他喜欢用自己的拳头让对方闭嘴、认错、道歉,若是拳头做不到,那就咬牙忍着,忍到拳头足够强硬时,再把丢到的尊严找回来。 不过别看他喜欢用拳头说话,可他并非易冲动的人,恰恰相反,他性格沉稳,懂克制,知隐忍,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 可是今天他却冲动了,只因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 南境的兵都是软脚虾,被叛军和大牙狗一打就废。 南境的百姓都活该饿死,谁让他们平日里只会游手好闲,不知辛勤劳作。 不然家有屯粮,区区旱灾,何惧之有? 饿死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李安一听就怒了,怒不可遏,因为他正是南境人,他的双亲就是因为旱灾而活活饿死的,而他双亲皆为勤恳百姓,决然不是游手好闲之徒。 甚至直至断气那一刻,他的父亲还死死攥着家里仅剩的一把粮种,期盼老天爷快点下雨。 李安是靠这把粮种活下来的,但不是种到地里,而是放进了锅里。 没有水,只能烧火烙熟。 一把谷种,三十粒。 他吃了十粒,分给妹妹二十粒,而后领着妹妹离开家向北逃生。 可惜并没有走多远,他们兄妹俩就饿晕在路边。 幸而得贵人相救,才没有饿死路边。 贵人救了他们兄妹二人,并又意外发现他们二人拥有不俗的修炼资质,于是便把他们安顿进了泰平学院。 这或许是上天的垂怜,赏给他们兄妹二人一条活路。 却不想,这条活路今天就要断了,只因他一时冲动,可他并不后悔。 事关双亲名声,为人子者,当誓死捍卫! 只是他放心不下妹妹。 他这一走,这世上就只剩她孤苦一人了。 这小小弱弱的女子,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啊? “唉——”李安越想越难过,可也只能无奈哀叹,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天垂怜,佑他妹妹平安康顺。 “哈哈,李安,像只死狗一样被老子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美极了?哈哈——” 嚣张的戏谑声正在李安头顶上空肆意大笑。 李安恨得咬碎钢牙,却又无力反驳,因为叫嚣者的臭脚正踩在他的脑袋上,并把他死死地踩在地上。 他的真元力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此刻确如死狗一般,被踩在地上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仲友武,是杀是剐,只管往爷身上招呼便是,休要说些没用的废话!”李安喝道,声音刚硬,浑然无惧。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让你嘴硬!让你嘴硬——” 仲友武被李安刚硬不屈的语气激怒,当即抬起脚对着李安的脑袋一顿猛踹。 坚硬的靴底,没两下就把李安的脑袋踢破,顿时鲜血四溅。 李安倒也硬气,紧咬牙根,愣是吭都没吭一声。 生死擂台下围了许多看戏的学子,本来还在起哄叫好的他们,看到这血腥残忍的一幕,起哄声戛然而止,纷纷露出不忍的表情。 “李安,快服个软吧,何苦遭这个罪。” “李安,生死擂台上服软不丢人。” “李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你就暂且服个软吧。” 有李安的同窗,或认识他的人,不忍看其被仲友武继续羞辱折磨,纷纷开口劝他向张友武服软。 “哈哈——”李安张开血染大口,纵声狂笑,喝道:“贱命一条,死则死矣,何惧之有!只怕断了脊梁骨,活着却不如死了痛快!” 台下人听了无不悚然,随之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仲友武却是气得脸色铁青,尤其是感受到台下气氛的变化后,禁不住勃然大怒。 他怒的是,明明他是胜利者,掌控李安的生死,可感觉却像李安是胜利者,他才是输家。 这他如何忍得了? “既然死了痛快,那你就去死吧!”仲友武面目狰狞,冲李安怒吼。 脚上愈加凶狠,对着李安一顿猛踢,脚掌踢在李安腹肋处,都能听见清晰的骨裂声。 “唉,不过是低头服个软的事,何至于此?”台下有人摇头叹息,不理解李安的倔强意义何在。 “呵呵,古往今来,穷人的傲骨最是轻贱。”有人摇头冷笑。 但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出言反驳:“人有贵贱,傲骨岂能言贵贱?人若丢了傲骨,即便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哼!”那人听了不悦,打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望向台上挨揍的李安,张口讥笑道:“这李安的傲,傲得毫无道理,不过是虚荣心作怪罢了。 仲少说的有错吗? 南境之祸乱,至少有一半的责任在南境百姓和兵将,但凡他们争口气,岂会被大牙狗连屠数城,岂能被叛军几乎攻占半个南境? 若不是我们中央城及时派兵支援,南境恐怕早就落入贼人之手了。 李安身为南境人,维护南境人的名声无可厚非,可是不敢面对事实,承认自身的不足和错误,便是虚荣虚伪。 谈什么傲骨,可笑至极。” “南境——唉,确实让人失望。”先前反驳之人这次却没有反驳,而是摇头叹息,赞同那人的说法。 周边的人也都是一阵摇头。 “哥!哥!哥——” 一道急切的呼唤声自演武场门口方向传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往擂台这边靠近。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一个圆脸女生一边喊着,一边朝这边急冲过来。 “是李然。” “李安的妹妹来了。” (感谢书友59146516的打赏) 第五百七十一章 磕头认错 “是李然。” “李安的妹妹来了。” 有认识的当即说出圆脸女生的名字和身份,或是脱口而言,或是介绍给身边的人听。 “哥——呜呜——哥——你怎么了?!哥——” 李然一口气冲到擂台前,却见李安满头满脸的鲜血,被仲友武踩在脚下,不知是生是死,当即吓得哀声大哭,抬脚就要往擂台上攀,但是却被同行的男孩一把抓住。 男孩死死地拽住李然,急声叫道:“李然,这是生死擂,你不能上去。” 张小卒和元泰平一路跟着李然,也来到了演武场,不过二人并未靠前,只是远远地看着。 “没想到场面竟这般惨烈,看来这泰平学院也不怎么太平嘛。”张小卒望着擂台上的血腥画面皱眉说道。 元泰平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纠纷,哪可能有绝对的泰平。” “是啊。”张小卒点头叹息道。 擂台边,李然被同行的男孩以及另外几个在场的同窗一起拉住,几次挣扎也没能上去擂台,只得放弃。 生死擂台决生死,生死未决,旁人不得干预,这是全天下默认的规矩。 所以李然的同窗拉着她,不准她上擂台。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李然不是仲友武的对手,上去非但救不了李安,反要把自己的性命一同搭上。 他们哪能看着李然白白送死。 李然见上不去擂台,只能作罢,站在擂台边上,满脸泪水地看向仲友武,哭着哀求道:“师兄,求您放过我哥哥吧。我哥哥他是个浑人,您大人有大量,宽恕他的冒犯,放他一马吧。求求您,我给您磕头了。” “李然!” “不可跪!” 李安的喝声传来,他本快昏死过去,但被李然的哭声唤回意识,听见李然要给仲友武磕头求饶,顿时使尽力气,睁开一双血目,瞪向李然。 李然向来听话,故而听见李安的喝声,正欲弯曲的膝盖当即止住,冲李安哀声哭喊道:“哥——” “啧啧,李安,你妹妹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仲友武咂着嘴巴,吊着嗓门,奸声奸气地笑道。 李安闻言大怒,骂道:“姓仲的,你若敢动我妹妹一根汗毛,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哟,活人我尚且不怕,何况鬼乎?”仲友武讥笑道,接着又道:“李安,你说你死了后,剩下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妹妹,你觉得凭我的手段,能不能对她为所欲为?说不定将来的某天,我还要去你坟头喊一声大舅哥呢。啊哈哈——” “仲友武,你畜牲,不得好死!”李安目眦欲裂,可也只能苍白地干骂几声。 仲友武目光骤然一寒,神色阴沉道:“李安,你真就忍心丢下你妹妹孤零零一人过活吗?想想她被人欺辱打骂时的恐惧和无助,你的心不痛吗?只要你承认南境百姓游手好闲,不思农耕,南境兵将酒囊饭袋,不堪一击,给我大苏帝国丢脸抹黑,我就放你一马。” “仲友武,你他娘的休想!”李安破口大骂:“你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傻屌,没有资格对南境苦难百姓和英勇将士指指点点。你,包括你们——” 李安瞪向台下一群人,喝问道:“你们经历过旱灾吗?知道旱灾有多恐怖吗?你们上过战场吗?知道战争的残酷吗?你们没有!你们不过是识了几个鸟字,读了几本鸟书,然后就自以为是,指点江山,其实不过是一群只知道臆想的白痴罢了。呸!” “李安,住口!” “李安!” “放屁!” “一派胡言!” “竖子,死不足惜!” 台下人听了无不对李安怒目相视,大声呵斥。 李安却是不再理会他们,看向满脸泪水的李然,目光一柔,说道:“然儿,别哭。哥哥对不起你,今后不能再在身边保护你了。” “不,哥,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哥——”李然伤心欲绝,哭得格外伤心。 “李然,你不是要给我磕头,求我放过你哥吗?你磕吧,磕了我就饶你哥一命。”仲友武突然向李然和颜悦色地说道,他知道无法让李安服软,于是就把主意打到李然身上,他要通过李然来击溃李安的自尊和骄傲。 “我——”李然看着仲友武,膝盖有一种立刻弯下去的冲动。 “李然,可还记得哥时常对你说的话?”李安大声喝问道。 “嗯,记得。”李然点头应道,一面泪水如决堤的河水般往外流,一面说道:“你说人穷不能志短,人穷不能没有骨气,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灵魂。” “好,很好。”李安十分欣慰,道:“那你可知道,你若一跪,丢得不仅仅是你我的志气和骨气,更是丢了南境千万百姓和将士的志气和骨气,所以千万跪不得,知道吗?” 李然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我不跪,打断膝盖也不跪。” 说完,端起袖子去擦脸上的泪水,想表现的坚强勇敢一些,可是却擦也擦不干,泪水反而流的更凶了,因为她知道,她不跪,哥哥命就没了。 李然使劲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后转头看向周围,投去哀求的目光,乞求有人能仗义相助,救她哥哥一命。 可是她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目光闪躲,不与她对视。 甚至,有人还对她嗤鼻冷笑。 “李然,跪下!想看着你哥哥死在你面前吗?!”台上仲友武厉声喝道。 “跪吧,认个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跪吧,你们南境人确实有错。” 台下竟然也有人出声劝李然下跪认错,只是有些人的言语却变了味道,隐隐间有把李然这一跪视作南境人认错谢罪的意思。 是因为先前李安的话触怒了他们,而他们无法让李安认错道歉,于是便把怒气转移到李然身上。 李然无助地收回目光,心中无尽凄凉。 她知道,这里没人会帮他们兄妹二人,不只是因为他们穷,更是因为他们是南境人。 这些中央城的学子排斥他们,更是把南境之祸事,强行怪罪于南境人,故而他们天天被人找茬,天天被人欺负。 “南境人无错,我不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李然小小的身躯里竟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把场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然儿,好样的!”李安闻言甚是欣慰。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仲友武脸色铁青,气急败坏,随之目光骤然一寒,杀意迸发,右脚高高抬起,然后落下,狠狠踏向李安脑袋。 真元力在他脚掌上迅速凝聚,这一脚若是踏实了,李安必然脑袋开花,有死无生。 “哥——”李然凄厉惨叫。 “哈——哈哈——”李安张口狂笑,浑然无惧。 台下人皆不忍直视,或转头或闭眼。 砰! 一声巨响。 气流激荡,碎石四溅,然而却不见鲜血刺目。 仲友武踏空了。 那些转头或闭眼的人,听出声音不对,不禁好奇地转过头或睁开眼,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们发现,擂台上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而李安已经自张友武的脚下逃脱,并被挺拔身影护在身后。 众人的视线第一时间看向挺拔身影的脸庞,想知道来人是谁,却发现是一个陌生面孔,不由细细打量起来。 眉眼口鼻——五官稀松平常,不俊,但也谈不上丑。 倒是一身暗红色的锦衣长袍,把他挺拔的身材衬托的恰到好处,使其整体气质提升了一大截。 若单看相貌,此人年龄似乎不大,也就十七八九的样子,可其身上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沧桑感,让人摸不准他的真实年龄。 “是他!” 所有人都在疑惑挺拔身影是谁时,唯有李然心中惊呼一声,认出来人竟是她偷偷带进学院的两人中的一人。 她的呼吸突然一阵急促,一颗绝望无助的心,又重新燃起希望。 挺拔身影不是别人,张小卒是也。 “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哥哥!”李然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张小卒急切哀求道。 张小卒转头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 仲有武见张小卒竟然答应救李安,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把张小卒上下打量一番,怒声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公然破坏生死擂台的规矩?” “南境,张小卒。”张小卒答道。 张小卒暖心的微笑,以及听见掷地有声的“南境”二字,李然突然撇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流落异乡,受尽欺凌的无尽酸楚,和绝望之际遇到故乡人仗义相助的温暖,充斥她小小的心田,激荡不能平静。 “南境人?”仲友武眉头微皱,随之冷笑问道:“你是来替他磕头认错的吗?” “不!”张小卒摇摇头,冷然道:“我是来让你给南境人磕头认错的。” 不过话音刚落,却又语气一缓,接着说道:“鉴于你年纪尚小,不谙事理,且轻饶你一回,你只需面朝南方磕头执礼,向南境人说一声对不起,此事便就此揭过。” 第五百七十二章 家父仲才貌 “鉴于你年纪尚小,不谙事理,且轻饶你一回,你只需面朝南方磕头执礼,向南境人说一声对不起,此事便就此揭过。” 张小卒说话的口气像极了长辈训斥晚辈,而他心里也确实是把仲友武视作不懂事的小孩,可实际上他只不过比仲友武大两岁而已。 他的实际年龄确实不大,可他的心智和心理年龄却远长于仲友武,他这一年的种种经历,别说仲友武一个没出学院的学生,恐怕就是一些历经沧桑的垂暮老人都拍马不及。 仲友武被张小卒老气横秋的模样唬住了,强忍心中怒气,瓮声问道:“你今年多大?” “十七。”张小卒答道。 “干!”仲友武听了后当场炸毛,差点没气炸肝肺,眦圆一对眼珠子瞪着张小卒,怒吼道:“你不过才大我两岁而已,竟敢在我面前卖老,还口出狂言教训我,真真是辱我太甚。” 张小卒瞧着仲友武暴跳如雷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摆手道:“你想太多了,我并没有欺负你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让你给被你羞辱的南境人道歉而已。” “呵,让我道歉?好大的口气!”仲友武嗤鼻冷笑,旋即目光一寒,喝道:“你可知道你脚下踩在何处吗?” “何处?”张小卒问道。 “此乃生死擂台!”仲友武一字一句地喝道。 “哦,那又如何?”张小卒漫不经心地问道。 “哼!”仲友武冷哼一声,目光森然道:“这生死擂台你来得容易,想走——可就难了。” “倒也不难,至少你留不住我。”张小卒笑了笑,接着朝仲友武招招手,道:“要打就快,完了乖乖道歉,别尽说些小孩子斗嘴的狠话。” “你——”仲友武气结,气冲冲地朝张小卒点头道:“好,既是你自己找死,就休怪小爷出手无情。看拳!” “拳”字出口,脚下一蹬地面,双拳展开,若猛虎下山,扑向张小卒。 “好!”台下当即有人拍掌喝彩。 “仲少,无需留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傲慢的南境人!”有人冲擂台上大声喊道。 “公子,小心些!”只有李然紧张地握着拳头,替张小卒担心。 说时迟,那时快,仲友武的拳头转瞬间就轰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淡然一笑,双袖一甩,然而却不是出手反击,而是将两只手背到了身后,并说道:“虚长你两岁,让你两只手。” “啊——”仲友武气炸了肝肺,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同时体内真元力疯狂涌向右拳,他要一拳捶烂张小卒的嘴。 这一拳既携千斤之力,又携滔天之怒,然而却被张小卒轻松一个扭头躲开。 张小卒侧头躲开的同时脚下前踏一步,身体迎面撞进仲友武怀里,肩膀一下顶到了他前胸上。 砰的一声闷响。 仲友武哇的一声惨叫,身体仰面倒飞了出去,只感觉胸口好似被人抡了一铁锤,撞得他五脏六腑差点从嗓子眼喷出来。 “咳咳——”仲友武趴在地上,双手抱着胸口,脸都憋紫了才终于顺过气来,胸口随之剧烈起伏,大口喘息并咳嗽起来。 “还打吗?”张小卒问道。 “不——不打了!不打了!”仲友武闻声连忙伸出一只手,冲张小卒直摆。 张小卒这一记肩撞,撞得他感觉像是死过一回,他万万不想再体验一次。 且他有自知之明,自身实力同张小卒差距之悬殊,他心里已然有数,同时也明白了张小卒为何那么傲慢,因为人家有傲慢的资本。 “不打,那就道歉吧。”张小卒道。 仲友武没有吭声。 张小卒又道:“耍赖是没用的,要像个男人一样,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没错。”仲友武梗着脖子叫道。 张小卒摇了摇头,不过却没有生气,而是耐心讲道:“南境遭逢旱灾,长达一年多时间,这期间滴雨未下,老百姓地里的庄稼连着季的颗粒无收,家中的粮缸粮袋不是无底的,是会吃完的。 你们可以掐着手指头算一算,想想你们自己一天吃多少饭,你们家一天吃多少饭,一年下来总共要吃多少,老百姓家里得有多少存粮,才能和旱灾一直耗下去啊?” 听着张小卒的话,台下的学子虽没应声,但心里已经默默算了起来,台上的仲友武也偷偷算了起来。 不算不知道,这一算他们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想当然了。 只听张小卒接着说道:“旱灾肆虐,江河干裂,水井枯竭,老百姓还得拿家里的那点可怜的存粮去换水吃,可水贵如油,一袋谷连半桶水都换不到。你们再算算,老百姓得有多少存粮才能在旱灾荼毒下苟活?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吗?” 众学子不禁脸红,目光闪躲,不敢和张小卒对视。 张小卒缓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大牙军借干涸的地下河道,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我雁城要塞,偷袭我后方白云城。 白云城主秦正豪,率领白云城区区几万守城将士,面对大牙数百万,乃至近千万大军,悍然迎战,最终战死沙场。 老王爷苏翰林,拖着老迈残屈,披甲上阵,率领白云城残存的兵将,硬是守住了白云城的大门。 雁城之战更是惨烈,叛军和大牙狗暗中勾结,南北夹击我雁城,更是有大牙星辰大能不惜违抗圣人令来功我城墙。 将士们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却未有一人胆怯后退,杀红了眼,甚至抱着攻上城墙的大牙狗一起跳下城墙,同大牙狗同归于尽。 而你们竟然在这里大放厥词,辱骂那些为国捐躯和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士是酒囊饭袋,你们不觉羞臊么?” 台下鸦雀无声,许多人自觉羞愧,脸红地垂下脑袋。 “好赖都由你一人说了,谁知是真是假。” “就是,若不是我们中央城及时出兵支援,凭你们自己,能灭得了大牙狗和叛军么?” 也有人仍然嘴硬,不信张小卒。 “中央城的援兵?呵呵,也不错。”张小卒不由想起那一帮去到雁城抢战功镀金的二世祖们,尤其是傅玉成那个蠢货,不禁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摇摇头,不与台下人做口舌之争,脚下迈步朝仲友武走去,边走边道:“事情我都和你讲清楚了,现在可以道歉了吧?” “我——我不——就不道歉,你能耐我何?”仲友武依然梗着脖子拒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他丢不起这个人。 更何况今天上这生死擂台,他是来让李安道歉的,结果李安没有道歉,反倒成了他道歉,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他仲友武的脸该往哪放?还能不能要了? 所以他是梗直脖子,铁了心不道歉。 “你要干什么?!”仲友武突然慌张大叫,因为他看见张小卒直冲他走了过来。 “你别过来啊!” “别怪我没提醒你,家父仲才貌,乃当朝重臣,你敢动我一根指头,你就死定了!” 仲友武嘴上叫嚣的厉害,可脚下却不争气,不停地往后退,最后干脆一转身,撒开脚丫子就跑。 可他刚跑没两步,竟被张小卒追将上来,一把扣住后脖颈,提小鸡一般原地提了起来。 “啊,救命!”仲友武吓得魂飞天外,扯开嗓子呼救。 张小卒也不理他,提着他走到擂台南边,让他面对南方,开口道:“道歉,不然捏断你的脖子。” 说完,张小卒指头上猛然施力,将仲友武的脖子捏的咯吱响,似乎真要捏断他的脖子。 “啊,别杀我,我道歉。”仲友武惊恐大叫,再也顾不得面子。 “我对不起南境——” “哪里来的黄毛小儿,竟敢在我泰平学院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一道怒喝骤然响起,打断了仲友武的道歉。 伴着怒喝声,擂台远处一道身影冲天而起,跃过台下学子们的头顶上方,砰的一声,稳稳的落在擂台北面。 张小卒转身朝北,看向来人。 来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肤色黝黑,相貌平平,身高中等偏上,身体颇为强健雄壮。 一身黑色紧身练功服,被他一块块隆起的肌肉撑得紧绷紧绷,让人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爆炸性的力量。 “范教习,救命啊!”仲友武看见来人,不禁喜出望外,扯开嗓子向来人大声呼救。 此人名叫范昌凤,是仲友武所在班级的武修教习,修为海之境八重天。 范昌凤对张小卒怒目而视,张口呵斥道:“大胆狂徒,本教习在此,还不快快停止逞凶,放了本教习的学生。” 张小卒听仲友武对范昌凤的称呼,知道他是泰平学院的老师,出于对老师的尊敬,他微作躬身,朝范昌凤行了一礼,不过并没有依其言,立刻放了仲友武,而是应声道:“您的学生犯了错误,只要他诚心道歉,在下立刻放了他。” 台下学子听了无不错愕,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敢当面忤逆学院教习的命令。 “放肆!”范昌凤勃然大怒,喝道:“本教习的学生,轮得到你一个黄毛小儿教育吗?小子,你若再不放人,本教习可就动手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杀人诛心 张小卒眉头一皱,盯着范昌凤说道:“其实你一直都在。” 刚才他还敬称范昌凤为“您”,但这一句却变成了“你”,听得出他对范昌凤已无先前的尊敬。 “什么?”范昌凤没反应过来张小卒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小卒抬手指向一个方向,道:“你一直都在那个地方看着,他逼他认错,逼她跪地磕头时,你都在看着,但是却始终无动于衷。” “胡说八道!”范昌凤大声呵断张小卒的话,辩解道:“本教习何时在那里过?明明是刚刚过来,并且刚一过来就看见你在逞凶。” 他声音很大,可心里却虚的很,因为张小卒说的不错,他确实早就来了,并且一直在远处看景。 他心虚的同时,又不禁暗暗心惊,猜疑张小卒是何时注意到他的,他怎么没有一点察觉。 张小卒没有理会范昌凤的辩解,顾自说道:“他欺负人的时候你无动于衷,而我让他道歉时你却站出来阻止,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赞同他的观点,也觉得南境百姓游手好闲,南境兵将酒囊饭袋?” 张小卒眼底深处有寒光闪烁。 他可以不和仲友武一般见识,因为在他眼里,仲友武根本是不谙世事的小屁孩,所以他给足耐心,把南境的真实情况讲给仲友武听,只要仲友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给南境人说声对不起,这事也就算了。 可范昌凤截然不同,他不仅是成年人,并且还是泰平学院的教习,如果他也是非不分,污蔑轻贱南境人,张小卒定然要为南境人讨个说法。 “本教习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教习再说一遍,本教习是刚刚过来,除了看见你逞凶外,别的事情都暂且不知,待本教习回头了解一番,再做定论。”范昌凤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小卒忽的一笑,问道:“你是这泰平学院的教习,那修为定是不俗。” 范昌凤哈哈一笑,连道“不敢不敢”,刚要报出修为,却听仲友武叫道:“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们范教习乃是海之境八重天的超级高手,所以快快听范教习的话放了我吧,若不然激怒了范教习,你就死定了。” 范昌凤听了很是受用,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张小卒点头道:“海之境八重天,着实了得,所以——要是在这么多学生面前被我揍趴下,那一定很丢脸吧?” 范昌凤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怒喝道:“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哈哈,你丫耳朵是不是岔气听错了,我说范教习是八重天境,八重天境啊!”仲友武叫嚷道。 “聒噪!一边呆着去!”仲友武叫得张小卒厌烦,随手一丢把他摔到一旁,然后朝范昌凤招招手,道:“来,让在下见识一下你八重天境的厉害。” “哼!”范昌凤脸色铁青,心中决定要狠狠教训一下张小卒,可面上却堂而皇之地说道:“你且出手吧,让本教习指点你一二。” “孙子,来!”张小卒朝范昌凤勾了勾手指,瞬间将仇恨值拉满。 台下的学子们全都看傻了。 “竖子,找死!”范昌凤再难保持冷静,怒吼一声扑向张小卒。 “来的好!”张小卒喝一声好,把双袖一甩,在台下一众学子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把双手背到了身后,同时嘴上说道:“在下敬你是教习,故而让你两只手,以示尊敬。” 这副画面和他先前对战仲友武时一般无二。 “啊!黄口小儿,气煞我也!”范昌凤火冒三丈,须发皆张,几近被张小卒气炸肝肺,他右手张开,抡圆了胳膊,竟要抽张小卒一个大嘴巴。 这一巴掌虽不是招式,可范昌凤却也在其中施加了诸多变化,封堵了张小卒所有可闪躲的路线。 这一巴掌他志在必得,一定要扇到张小卒脸上,否则难解他心头之恨。 十几步的距离,眨眼即到面前。 范昌凤的巴掌扇向张小卒,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因为张小卒已经进入他的封锁范围,逃也逃不掉了。 可下一刻他嘴角的冷笑突然僵硬,因为被他气机完全锁定的张小卒,身影竟突然一阵模糊,挣脱了他的气机锁定。 “不好!”范昌凤心中警铃大作,脚下慌忙一个侧步,欲从张小卒正前方闪开,怎奈何晚了一步。 一如之前对战仲友武时,张小卒招式变都没变一下,脚下一个迅猛的前踏步,身体撞进范昌凤的怀里,肩膀顶上他的胸口。 掺带着心门紫气和鬼瞳之力的五色混元力,在张小卒肩膀上一点爆发出来,直接撕碎了范昌凤的真元防御,冲击他的肉身。 砰! 一声巨大闷响,范昌凤吐血倒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摔在了距擂台三四十步远的地上,竟当场昏死了过去。 台下的学子们全都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像看怪物一样瞪大眼睛望着张小卒,大脑因过度震撼一时无法思考。 他们八重天境的教习,就这么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肩膀顶飞了,还被顶得口吐鲜血,当场昏死过去,这说出去谁他娘的会信啊? “呸!” “就这点本事也好意思当教习,简直误人子弟。” 张小卒朝范昌凤摔落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跟着纵身一跃,落在范昌凤身旁,探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将其提了起来,而后跃上擂台。 在学生们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他把范昌凤提到擂台边缘,使其双膝跪地,背北朝南,对着南境方向做出一个下跪磕头的动作。 杀人诛心,这本不是张小卒的行事风格。 可是不这么做,他心里的气难平。 范昌凤明明知事理,可他偏偏对此事漫不经心,不以为意,顾左右而言其他,根本不在乎南境人是否被学子们曲解误会,不在意南境人的名声被轻贱羞辱。 既如此,张小卒也要让他尝尝被人轻贱羞辱的滋味。 张小卒收回目光看向仲友武。 仲友武吓得激灵灵一个冷颤,没等张小卒开口,他就自觉且麻利地转身朝南,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上喊道:“南境的百姓和将士们,我混蛋,我口无遮拦,我该死,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是世界上最勤劳和最勇敢的人,你们是帝国的骄傲——” 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不再与他计较,迈步走向李安兄妹二人。 李然在先前张小卒教训仲友武时,挣脱了同窗的阻拦爬上擂台,把浑身是伤的李安挪到了擂台边上。 “多谢公子仗义出手,救我哥哥性命,大恩大德我兄妹二人没齿难忘,请受李然一拜。”李然见张小卒走过来,急忙站起身感谢救命之恩,并弯下膝盖,要给张小卒磕一个。 张小卒紧步上前扶住李然,阻其下跪,并打趣问道:“刚才还喊着打断腿都不跪,怎么现在却跪得这般容易了?” 李然昂起头看着张小卒,言语铿锵道:“刚才是丢弃尊严的屈辱之跪,李然的膝盖当然跪不下去。现在是感恩之跪,李然跪得心甘情愿。” 张小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夸赞道:“好姑娘,没给南境丢脸,南境以你为荣。” “我——我什么都没做。”李然被张小卒夸的小脸羞红,接着低头看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安,骄傲之情油然而生,道:“哥哥宁死不屈,他才是好样的,我以他为荣。” “他是我们南境的骄傲。”张小卒不吝言辞地夸赞道。 说完伸手进怀,掏出两瓶丹药递给李然,并讲解道:“这瓶是疗伤用的,药效有点凶猛,所以一天服用一粒即可。这瓶是修炼用的,总共三十粒,算是南境人民对你兄妹二人英勇表现的嘉奖。” 李安伤的虽重,但张小卒这瓶疗伤丹药却非凡品,治李安身上的伤,五粒足矣。 “公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李然慌忙推辞道。 张小卒脸一板,故作生气道:“给你你就拿着,不拿反倒显得矫情。” “既如此,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李然见推辞不掉,只好接过丹药,然后向张小卒深鞠一躬,感激道:“多谢公子馈赠。” “一点不值钱的身外之物,不必放在心上。”张小卒摆摆手,接着目光望向台下,自众学子的脸上扫过,不禁皱起眉头,问李然:“我若现在离开,会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李然摇头道:“不会的,院规森严,禁止学生私下斗殴,所以只要不上擂台,即使有人要为难我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说完,她瞪着眼珠子冲仲友武使劲瞪了一眼,她说的“有人”,指的就是仲友武。 仲友武正在偷偷打量张小卒,被李然冷不丁这么一瞪,吓得心里咯噔一声,慌忙转移视线看向别处。 “那个不中用的教习呢?他会不会为难你们?”张小卒抬手指向范昌凤。 “不会,不会。教习大人高高在上,怎么会为难我们两个小孩。”李然慌忙摆手,海之境八重天的教习,被张小卒随口说成不中用的教习,听得她眼皮直跳,都快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张小卒放心地点点头,道:“如此我就可以放心离开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们,若有人敢欺负你们,我定不轻饶了他。” 后一句张小卒故意提高了音量,意在警告那些对李然兄妹不怀好意的人。 李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神情忽然着急起来,压低声音冲张小卒说道:“公子,你快些走吧,若是等护院大人们巡查过来,再想走可就难了。” “嗯”张小卒点点头,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太大,于是冲李然摆摆手,道一声“走了”,跃下擂台大步离去。 张小卒招呼上一直站在远处看戏的元泰平,二人一同出了演武场,不过却没有要离开学院的意思,而是顺着演武场门前的道路,往学院更深处走去。  第五百七十四章 困龙升天 苏洄出了皇宫直奔城西武卫营,路上也没闲着,连发数道指令。 随着他指令的发出,一张很早之前就已经布下,覆盖帝都各个角落,但是却一直没有启用的无形暗网,被迅速激活并运转起来。 这是苏洄自己的网,他给它取名“罗网”,意为天罗地网,无所遁形。 要在帝都这座占地一千五百万亩,常住人口高达三百多万的庞大古城里,找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那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可是要在这里找几个故意躲藏起来的人,那可就太难了,说之为大海捞针也不为过。 然而帝都却有一个强大的力量机构能够做到,那就是受苏翰林直接管辖的六扇门。 奈何苏翰林不准苏洄动用六扇门的力量,那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抢饭的贼人,就只能动用他自己的罗网。 不过单有罗网的情报还不行,还需要擒贼拿人的人手,所以他来了武卫营。 武卫营是苏翰林赏赐给他,供他训练私人卫兵的营地,此乃太子特权,历朝历代的太子都有这么一块私人营地,不同的是皇帝所准许的拥兵数量。 苏翰林准许苏洄招募八千卫兵,但是遭到众多大臣的强烈反对,直言八千卫兵可威胁天子安危,更有人以魏子焸率五百私人卫兵开城门一事警醒苏翰林。 苏洄没让苏翰林为难,自愿降低卫兵数量,以前朝太子为参照,在众大臣欣慰的目光注视下,只要了三千兵。 并且说三千就三千,苏洄从未多招一兵一卒,这让那些一直盯着武卫营,等着他犯错抓他小辫子的人既恼怒又不甘。 兵虽只有三千,但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骄兵悍将,身具万夫莫敌之勇。 “姜汉,听令!” 甫一到武卫营,苏洄就立刻发号施令。 “末将听令!”一穿盔带甲的汉子急步上前,撩袍跪下听令。 其名姜汉,现年三十有六,师出泰平学院,被苏洄看重并招进武卫营,现为武卫营大统领。 “命三千将士披甲上马,随时听吾号令!”苏洄命令道。 “诺!”姜汉领命离去。 “主子,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贴身太监东荣在苏洄耳边小声问道,苏洄的状态让他担忧。 苏洄皱眉。 空空如也的肚子让他恨不得立刻点头,可想到弟弟妹妹们还在东青殿忍饥挨饿,自己却在这里大吃大喝,实在不合适。 “主子,您若是饿倒了身子,可就没人救东青殿里的殿下们了。”东荣贴心地给苏洄找了一个不得不吃的理由。 苏洄舒展眉头笑道:“言之有理。不过饭菜什么的,还是等抓到贼人,解除弟妹们的禁食惩罚后,和大家一起吃吧,既热闹又能增进感情。你去备些热水,本王要沐浴更衣,等会本王要领兵缉拿贼人,可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遵命。”东荣领命。 沐浴更衣,一番收拾,狼狈不堪的苏洄又回到了之前的器宇轩昂。 东荣甚是机灵,在浴水里加了许多滋养身体的灵药,让苏洄疲惫的身躯得以极大缓解,匮缺的真元力也得到极大恢复。 苏洄端坐在议事大厅的虎皮座椅上,虎目精光,神情严肃地盯着大门方向。 他在等,等罗网的情报传来。 这是罗网启动后的第一个任务,苏洄虽对罗网有信心,可心中仍免不了几分忐忑,害怕这张耗费他无数心血和人力物力打造的巨网,到头来是张中看不中用的破网。 “东荣,从我指令发出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迟迟不见罗网消息传来,苏洄开始着急起来。 “回主子,已有半个时辰。”东荣回道。 苏洄眉头微皱,脸上浮出不悦之色,可他心中更多的还是紧张和不安,不见他双手抓着椅柄,指头都快扣进木头里去了,两只手心里更是早就沁满汗水。 “报!” “有罗网情报传来,请主公览阅。” 罗网终是没让苏洄失望,他刚皱起眉头没多久,姜汉就带着罗网传来的情报前来禀报。 “呈上来。” 苏洄神色大喜,迫不及待地接过姜汉呈到面前的牛皮信袋,检查完封口朱漆完好无损,然后撕掉朱漆打开信袋,从里面掏出厚厚一打纸件。 最上面九张皆是素描画像,画的正是张小卒九人。 若是张小卒九人在这里,震惊之余多半还要赞一声画师之妙笔,把他们画的栩栩如生,跟活得一样。 “周剑来,牛大娃,张小卒,元泰平,毕双,许有,蓬富贵,太叔山——呵,还有一个女的,严琴音,名字还蛮好听的。” 苏洄把九个人的画像一一看了一遍,接着拿起后面的纸件,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摇头苦笑:“今晨八时随驸马和长公主的仪仗队伍一同进城,行至长春路和青松路的交叉路口时分道离开,直奔五福酒楼。明明就是长姐指使的,她还假装无辜,不承认。等我抓到这九个小贼,把他们扔到你面前,看你还有何话说?” 说完他又再次苦笑摇头,因为他嘴上说是长姐指使的,可心里却如明镜一般,真正的指使者是他的父皇,然而却必须由长姐背这个锅。 “严琴音先一步离开五福酒楼,躲进了贫民窟。呵,这女人聪明。” 苏洄冷笑一声,说道:“贫民窟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最是不服管教,且巷道崎岖,四通八达,比蛛网还要复杂,绝对是躲避追捕的最佳场地。不过——” 苏洄嘴角一勾,笑道:“贫民窟藏人容易,找人也容易,有钱就行。命丁巳领五百人,去贫民窟捉拿此女。带上一千两银子,去乞丐窝找老乞丐帮忙。” 说完,端起情报纸件接着往下看去,道:“几十衙役前去缉拿剩下八人,结果连八人的衣角都没碰到。怪不得长姐格外叮嘱,说这几人修为了得,果不其然。” “毕双逃到了万福街。” “命陈双领五百人,前往万福街捉拿此人。” “许有和蓬富贵——这两位看来兴致不错,竟然进了招财街的欢悦楼,找姑娘喝酒玩乐去了。” “命吴哲领五百人,去欢悦楼捉人。” “太叔山逃到了长仙街,命方北领两百人,前去捉拿此人。” “周剑来和牛大娃,这二人竟然进了万剑阁。”苏洄不由得皱起眉头,沉吟道:“万剑阁不可强闯,待本王书信一封,请万剑阁执事把这二人赶出来。命徐仇和管虎领五百人去万剑阁门口等着,待二人出来后当街拿下。让二人警觉着点,这个牛大娃极可能身怀空间之力,且造诣不一般。” “剩下这两位,张小卒和元泰平,最后出现在圣恩广场,极可能混进了泰平学院。” 苏洄再次皱眉,泰平学院是罗网没有覆盖的地方,不仅是罗网,就连六扇门都不能在泰平学院安插眼线。 苏翰林明令禁止,任何帝国机构,任何财阀势力,都不准把手伸进泰平学院,让泰平学院只是泰平学院,违令者杀无赦。 六扇门都不敢做的事,苏洄自然不会傻到让罗网去挑战,所以看到情报里写着张小卒和元泰平极可能混进了泰平学院,他不禁犯起了难。 苏洄沉吟片刻,吩咐道:“东荣,备一份礼,本王要去学院拜访恩师。” 说完看向姜汉,笑道:“自打学院出来后,你就没再回去过。去换身轻装,随我走一趟。本王听十五弟说,学院里至今还流传着你的传说呢。” “主公取笑了。”姜汉应道。 苏洄忙摆手道:“登顶武圣塔的男人,本王可不敢取笑。” 说着,苏洄脸上浮出一抹愧疚之色,叹道:“姜汉,说真的,你这些年跟着本王,只能窝在武卫营这三寸之地,实是委屈你了。以你之才,若去从军,现在肯定早已是统帅三军的大将军了。” 姜汉闻言当即跪倒在苏洄面前,惶恐道:“主上此言折煞末将了。自向主上宣誓效忠那天开始,末将就已经把这副贱躯交付主公,此生唯主公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便是窝在马圈里,末将也甘愿。” “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苏洄心情大悦,连忙上前扶起姜汉,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让将士们把深藏不露的本领都拿出来,咱们这次非但要漂漂亮亮的完成任务,还要在人前显圣,让整个帝都都知道本王的厉害。姜汉,从今日起,咱们无需再藏着掖着了,同二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的战斗开始了,本王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部揍趴下,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恭喜主上困龙升天。” “哈哈——” ……… 泰平学院很大,大到张小卒和元泰平转着转着差点迷了路。 若不是时不时有穿着学院服饰的学生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学院里了。 二人沿着一条青石小路,穿过一片幽深的松林,到了武圣塔前。 第五百七十五章 武圣塔 圣塔高九层,每层高三丈,总高二十七丈。 二人站在塔前的空地上,抬头仰望塔峰,脸上忽然露出诧异之色,好像发现了什么怪事,而紧接着神色竟渐渐凝重起来。 随着神情的逐渐凝重,二人的气势正在快速攀升,同圣塔给予他们的压迫力抗衡。 圣塔巍峨高耸,给人以压迫感实属正常,可张小卒和元泰平却发现此塔不同。 他们来到塔前,甫一感受到圣塔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就条件性地释放自身气势对抗,结果惊讶发现,他们的气势往上提升一截,眼前这座塔对他们压迫力也会跟着提升一截,始终压他们一头。 “啊——” 突然,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天际,惊扰了张小卒、元泰平和圣塔的气势较量。 嘭! 在张小卒和元泰平愕然目光的注视下,一道身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地摔在二人面前的地上。 松软的土地当即溅起厚厚的灰尘,吓得张小卒和元泰平急忙后退。 “咳——咳咳——” 过了好一会,扬起的灰尘里忽的响起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似乎摔在地上摔岔了气,这才好不容易顺过来。 “哎哟,可摔死小爷了!”身影一边吃疼大叫,一边自凹陷的松软土地里爬起身,然后扑打着身上的灰尘朝张小卒和元泰平走去,边走边抱怨道:“二位师兄忒不地道,眼见师弟从高空摔落,也不伸出关爱的双手接师弟一把,实是让师弟伤心难过。” 张小卒和元泰平打量着这位从烟尘里走出来的家伙,没有应声。 “咦,二位面生的很,似乎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这人走到近前,把张小卒二人打量一番后,稍显意外地说道。 “在下张小卒,这位是在下的兄弟元泰平,我二人确实不是学院的学生。”张小卒点头应道。 “原来是张兄和元兄,幸会幸会。”这人虽蓬头垢面,狼狈至极,可是却不显半点局促和尴尬,落落大方地朝张小卒二人拱手见礼,并自我介绍道:“小弟是武学院四院甲字班的学生黄宝宝。” “幸会幸会。”张小卒拱手回礼,接着伸出右手食指,往上方指了指,好奇问道:“黄小兄弟这是?” “黄——小兄弟?”黄宝宝眉头一挑,特别咬重一个“小”字,上下扫量张小卒一眼,语气不满道:“我看你年龄也大不到哪里去,这个小字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 “——”张小卒哑然失笑,想到自己十四五岁的时侯,也是讨厌被人当做小孩,便就理解黄宝宝的心情,于是敛起笑容,故作严肃地致歉道:“抱歉,是在下唐突了。敢问黄兄弟为何从上面摔下来?” 黄宝宝脑袋一耷拉,瓮声道:“还能为何?闯塔失败,被塔奴扔下来的呗。” “闯塔?”张小卒听了反而更加好奇。 黄宝宝抬起眼皮,重新把张小卒和元 泰平打量一遍,然后道:“二位兄台似乎对这武圣塔一无所知,想必是第一次来帝都,并且是来自极遥远的地方,对我泰平学院没有多少了解。” “黄兄所言一点不错。”张小卒应声道,“我兄弟二人来自南境白云城,生平第一次出远门,孤陋寡闻,还请黄兄不吝赐教。” “南境白云城,那可真够远的。”黄宝宝点头叹道,随之面露担忧之色,问道:“不知兄台二人出来时,南境情形如何?大牙狗是否被击退?叛军是否被剿灭?旱灾如何?百姓如何?” 张小卒闻言颇感意外,没想到黄宝宝小小年纪竟能心系南境,为南境的形势和百姓担忧,不由得对另眼相看,遂认真地一一作答:“入侵的大牙狗已经被尽数歼灭,叛军向东南方向节节败退,苟延残喘不了几天了。天降甘露,灌溉万田,百姓虽然仍饱受饥饿之苦,但是已经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南境,虽千疮百孔,但一定能够克服艰难险阻,焕发新生。” “说得好!”黄宝宝听了张小卒最后一句话,精神倍受鼓舞,狠狠地挥了两下拳头,喝道:“似那浴火凤凰,涅槃重生!哎哟——” 他这番剧烈动作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忍不住咧嘴叫疼,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愤愤不满地嘟囔道:“该死的塔奴,下手越来越狠了,小爷问候你家十八代祖宗。” “我这有疗伤的丹药,黄兄要不要来上一粒?”张小卒伸手入怀,掏出一瓶丹药,实则是从须弥芥子里取出来的。 “那敢情好。”黄宝宝喜出望外,也不客气,接过递到面前的丹瓶,拔开玉塞,一下倒了两粒出来。 张小卒刚要出言提醒,告诉他药效凶猛,可尚没来及张嘴,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两粒丹药吞入腹中,就跟生怕张小卒反悔,把丹药要回去似的。 “黄兄,此药药效凶猛,一次服用一粒足矣,你连吞两粒,怕是——” 张小卒好意提醒,却被黄宝宝哈哈一乐,摆手打断,不以为意道:“兄弟我向来皮糙肉厚,既抗揍也耐药,甭管什么灵丹妙药,别人吃一粒见效,我就得吃两粒,别人吃两粒见效,我就得吃四粒,特别费丹药,你说——你说——干——这是什么药?!” 黄宝宝正说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随之转为惊恐之色,瞪圆眼珠子问张小卒。 他只觉得腹腔里似有一团烈火炸开,化作无数道炽热的火流,若蛮兽一般涌入他的经脉,把他经脉撑得鼓胀生疼,眼瞅着要撑爆了。 “九九大力丸。”张小卒笑应道。 “你大爷的九九大力丸,分明是小还神丹。我——我一下吃了两粒,要亲命了!”黄宝宝哭丧着脸叫道。 只说话这会功夫,他的脸已经胀成猪肝色,气血涌脑,感觉就要七窍流血,爆体而亡了。 “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快运功调息。”张小卒催促道。 言毕,突然拍出一掌,正拍在黄宝宝天 灵盖上。 黄宝宝哎哟一声惊叫,然而并没有跳将开来,而是顺着张小卒一掌之势,原地盘坐下去。 张小卒这一掌,非但把黄宝宝涌脑的气血抚平,也抚平了他体内混乱的能量气流,并且还施展了道家符咒之力,滋润黄宝宝受损的经脉。 黄宝宝那声惊叫,不是惊吓之叫,而是惊喜之叫。 张小卒和元泰平闲来无事,便站在一旁给黄宝宝当起了护法,同时再次仰头望向塔峰,双目精光射寒星,气势节节攀升,欲同武圣塔一较高下。 然而两人最终皆以失败告终。 无论他们气势如何攀升,武圣塔始终压他们一头,这一结果让二人既震惊又惊奇,猜不透眼前这座塔是何古怪。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黄宝宝收功醒来,精神抖擞,气力充沛,身上的伤尽数痊愈。 其实,他也没受多严重的伤,就是几处皮外伤和几处肌肉筋骨挫伤,外加真元耗干,气脉紊乱,运行不畅。 两颗小还神丹下肚,自是药到病除。 “一谢张公子馈赠灵丹妙药,二谢张公子出手相助,三谢二位公子护法之情。”黄宝宝起身向张小卒和元泰平深鞠一礼,发自肺腑的道谢感恩。 他万没想到张小卒竟如此阔绰大方,出手就是小还神丹,若知道丹瓶里装的是小还神丹,他肯定是不敢接的,因为此丹甚是贵重,帝都丹阁卖八百两一颗。 他有幸服用过一回,故而丹效在体内迸发后,他一下就辨了出来。 他更没想到张小卒的修为高深至此,轻松一掌就化解了他的险境,甚至还能助益他修炼,想要做到这些,修为至少得高他两个等阶,而他的修为是五重天境,也就是说张小卒的修为至少是七重天境。 黄宝宝被他自己推断出来的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因为以张小卒的年龄,配上这个级别的修为,那绝对是天才级的人物。 “必然是家境殷实,从不缺少修炼资源,不然也不可能不把小还神丹当回事,随手就能送人。”黄宝宝心中猜想道,有些酸,认为张小卒修为高深,是因为有殷实的家境,有用之不尽的修炼资源,等于是变相否认张小卒有过人的修炼资质和悟性。 丹瓶还握在他手里,本来他是要感谢过后还给张小卒的,可想到张小卒家境殷实,觉得他不缺这一瓶小还神丹,握着丹瓶本欲伸出去的手,鬼使神差地往后缩了下,并悄悄地转动手腕,让手面冲前,把丹瓶遮挡起来。 殊不知,他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全都落在张小卒和元泰平的眼里,不过二人并未点破。 张小卒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还请黄公子不吝赐教,这座高塔是何来历,塔内藏着怎样的玄妙?” 或许是因为心虚紧张的缘故,黄宝宝并未注意到张小卒对他称呼的改变。 “黄兄”变成了“黄公子”,听起来像是更加尊重了,可实际上却显得疏远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可有插图 黄宝宝对小还神丹的贪墨,引起了张小卒对他态度的转变。 尽管张小卒目前财大气粗,是个不折不扣的土财主,把这瓶小还神丹送给黄宝宝也没什么,可是你不能把我当傻子,说都不说一声就把小还神丹据为己有。 故而张小卒对黄宝宝的称呼由“黄兄”变成了“黄公子”,听起来像是更加尊重了,可实际上却显得疏远了。 虽然黄宝宝对张小卒和元泰平的称呼,也从“兄台”变成“公子”,但他的转变是基于感激,以及对张小卒强大修为的尊重。 相同的转变,但转变背后隐藏的语意却大不相同。 “我们泰平学院有两座塔,一名为文,落于东面文学院,一名为武,落于西面武学院,便是眼前这座。”黄宝宝指着东西两座塔介绍道。 文武双塔巍峨高耸,引人注目,张小卒和元泰平早已注意到,只是不知其名。 黄宝宝接着讲道:“文武双塔皆高九层,每层高三丈,总高二十七丈。 文塔藏纳书籍十万八千册,天上地下的知识都在里面了,若能通读这十万八千册书籍,可为文圣。 武塔藏武技功法九千册。 张屠夫等开国元帅,征战天下时所抢掠搜刮的武功武技,全都在这里。 若能参透武塔九千武学,则成圣可期。” 张小卒和元泰平听了,莫不震撼。再观文武双塔,抑不住心生景仰,想进塔内观赏一番。 “先前听你说闯塔失败,想来这塔不是谁人都能进的。”张小卒道。 “自然。”黄宝宝点头应道,“想进文武圣塔,首先必须是我们大苏子民,其次必须向帝国宣誓效忠,其三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因为这塔内每层都有守塔的塔奴,唯有通过塔奴的考校,方能更上一层。” “不是学院的人也能进塔吗?”元泰平听见黄宝宝说的三点里没提到这一规定,不禁心生期待。 黄宝宝点头道:“没错,非本学院的人也可以进塔,不过只有每月十五这天对院外的人开放。今儿是初一,若要进塔,还需等些时日。” 二人闻言,不禁目光希冀,满心期待。 “可有不守规矩的强行闯塔?”张小卒好奇问道。 “听说建院之初常有,现在极少有了。”黄宝宝回道。 “为何?”张小卒问道。 黄宝宝抬手指向周边的松林,道:“因为擅闯者都化作这林间的松肥了,当中不乏星辰大能。看到那边那一溜排特别高大的松树了吗?” 张小卒和元泰平顺着黄宝宝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溜二十余株松树,长得特别丰茂高大。 黄宝宝讲道:“据说是一位圣人不肯对大帝俯首称臣,强闯武圣塔,结果被国师大人一掌击伤,咳下一口圣人血,逃之夭夭。那二十六棵松树,正是受圣人血滋养,故而得以出类拔萃,长得这般粗壮高大。” 张小卒二人听了,不禁骇然,心想:“一掌伤圣人,那当是怎样的通天修为?” 二人脑海里试图想象那样的震撼场面,却不约而同地想到地下古城复活的那具古尸,弹指间灭杀圣人,不费吹灰之力。 二人心里突的咯噔一声,眼皮直跳,差点脱口惊呼出来:“莫非这位国师大人也是一位复活的上古圣人?” 二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和猜疑,心知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不知这位国师大人是何许神圣?”张小卒好奇问道。 “罪过!”黄宝宝闻言吓了一跳,忙转身朝皇宫方向拜了一大礼,而后神色严肃道:“国师大人乃天地尊亲,岂是我等草民能够妄加议论的。罪过罪过。” 张小卒见黄宝宝神情惶恐,目光惊惧,只得作罢,不再追问。 “为何此塔似有思想一般,总能在气势上压我一头?莫非塔内有高人,有意为之?还是这周围布有高明的阵法?”张小卒转移话题问道。 黄宝宝摇头道:“皆不是。此乃武圣塔自身的玄妙。这文武双圣塔并非我大禹子民修筑,而是苏皇大帝自一座上古遗冢所得,是上古的神器,非凡了得。不过——” 黄宝宝突的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四下扫视一周,见无人注意这边,才接着说道:“据说大帝至今也没有完全炼化双圣塔,就连国师大人也拿之无可奈何,故而才一直丢在学院里,当成两座藏书的阁楼用。当然,此乃小道传言,不太可信。” 张小卒和元泰平点点头,心中对圣塔愈加好奇,不由得期待起月中十五之日。 然而张小卒正期待着,突然神色一怔,随之表情逐渐僵硬尴尬,不禁摸了摸鼻尖,小声问黄宝宝:“不知圣塔所藏武技功法可有插图?” “咳咳——”元泰平闻言,一下被口水呛到,连咳数声,因为张小卒之尴尬亦是他之尴尬——大字不识几个,进武圣塔做甚,徒增尴尬尔。 除非——除非像张小卒说的,武技功法里皆有插图,无需识字,看图即可,但这显然不可能,看黄宝宝一脸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了。 “插突?什么插图?”黄宝宝不解地看着张小卒。 “就是——罢了,不说也罢。”张小卒颓丧地挥挥手,看了眼武圣塔,一时间难有兴趣,当即转身便走:“被这武圣塔压得怪难受的,撤了。” 元泰平笑着摇摇头,迈步跟上。 黄宝宝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握着丹瓶的右手微微颤抖,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他心中有两个声音正在交战。 一个声音让他把小还神丹还给张小卒,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另一个声音让他贪墨小还神丹,告诉他张小卒家境殷实,不在乎这瓶丹药,但是这瓶丹药对他却是用处极大,有这瓶丹药相助,他有极大机会登上圣塔第五层。 眼看张小卒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松林间,黄宝宝突的神色坚定,猛地扬起手中丹瓶,冲张小卒喊道:“张公子,你落东西了。” 张小卒闻声,脚下未做停顿,只是勾起嘴角,笑回道:“相遇即是缘分,东西送给黄兄了。” 这声黄兄叫得黄宝宝神情一怔,猛然间反应过来张小卒对他称呼的转变,由黄兄到黄公子,再到黄兄,皆因他心中贪念的起与消而转变。 想明白后不禁脸颊臊红,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皆在张小卒眼皮底下瞧的真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多谢公子厚爱,但有机会,必报赠丹之恩。” 张小卒的身影已然在松林中不见,但黄宝宝仍然朝其离去的方向深深一躬,发由身心的感激。 他却不知,如果他对小还神丹闭口不提,张小卒必然会折返回来向他讨要。 “哎哟,忘记问了。”走出松树林,张小卒突然拍打额头叫道。 “问什么?”元泰平问道。 张小卒应道:“那黄宝宝不是说,若能参悟圣塔九千功法,成圣可期么。我想问问,自武圣塔矗立至今,可有人登临过圣塔九层?有多少人?他们当中可有人成圣?” “再找个人问问?”元泰平也被勾起好奇心。 “倒也不急,走走看吧。”张小卒摆摆手,转而问道:“不想闯一闯武圣塔?” “自然想的,只是得先把字学全咯。”元泰平笑道。 “识字太过枯燥乏味,好难啊。”张小卒苦着脸道。 元泰平忙不迭点头,深有同感。 半晌,张小卒长叹一声,道:“也不知这泰平学院招不招大龄青年?” 元泰平哑然失笑,问道:“怎么,你打算和五六岁,刚启蒙学字的小娃娃们同坐一堂不成?” 张小卒脑补出那样的画面,不禁痛苦扶额,道:“怕不是要丢死万人。” 元泰平道:“丢人事小,就怕你这满身煞气,吓得满堂娃娃哭爹喊娘。哈哈——” 张小卒没好气地瞪一眼元泰平,骂道:“笑个屁,你还不是一样。” …… “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 “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 “无钱休入众,遭难莫寻亲。” “无钱休入众,遭难莫寻亲。” 春风徐徐,竹声萧萧,书声朗朗。 张小卒漫步竹林小道,禁不住沉醉在清新雅致的美景中。 沿着曲折小道徐步前行,耳边书声渐朗,转过又一个拐角,视野豁然开阔,只见前方竹海中,现出一座竹院。 那朗朗书声正是自此竹院里传出来的。 院内有竹舍五间,三间正堂,两间厢房。 东厢房往南,是一间灶房,灶房往南,靠着东南墙角搭了一座竹棚,棚里摆着几件农具和一些生活杂物,以及一摞柴火。 西厢房往南,用篱笆围出来一块菜地,里面种着应季的蔬菜,韭菜叶肥,菠菜葱郁,土豆秧已有两拃多高,米豆细嫩的秧儿正顺着新架的细竹帐子往上爬,小小的一块菜地,错落有致,打理的极好。 由院内的一应布置不难看出,有人在此居住生活。 院门敞开着。 张小卒被朗朗书声所吸引,竟一时疏忽,忘了敲门问主,擅自闯进院子。 第五百七十七章 打架是一把好手 “求人须求大丈夫,济人须济急时无。” “求人须求大丈夫,济人须济急时无。” 苏锦正在教台讲书,领着学生们念诵贤文,眼角余光忽然瞧见一陌生身影闯进院子,吭也不吭一声,就径自朝正堂走来,好生的没礼貌。 苏锦柳眉皱起,心生不悦,不过她忍而未发,想看看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究竟能无礼到何种程度。 “渴时一滴如甘露,醉后添杯不如无。” 苏锦继续朗读,但是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再集中,好在这篇启蒙贤文她早已熟读千百遍,张口即来,错是错不了的。 她本以为这个不请自来的无礼家伙,会径直走到正堂来,扰乱她的课堂,然而却出乎她的意料,此人正走着,可不知为何,突然站定脚步,然后面向正堂朝她躬了一礼,似乎在为自己的冒昧打扰向她致歉,再然后竟转身退出了院子。 苏锦看见来人的一连串举动,不由得勾起嘴角,被其逗乐了,心头的一丝不悦随之消散,轻轻摇了摇头,收回注意力,心里猜想道:“想来是个粗心的传话人,进了院子才想起来自己失了礼数。” 又见来人退出院子后并未离开,而是恭敬的侯在院门外,苏锦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闯进院子的无礼之人不是张小卒又是谁。 可是说他无礼,却是冤枉他了。 闯院实乃无意之举,若不然又怎会施礼致歉,再退出去。 而之所以恭敬地侯在门外不走,是因为舍不得,不过不是舍不得学子们的朗朗书声,而是舍不得苏锦的声音。 起初张小卒以为吸引他的是学子们的朗朗书声,然而进到进到院子里后他才发现并不是,真正吸引他的是那个领着学子们念书的先生的声音。 一位女先生,非常漂亮的女先生。 张小卒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不是因为被女先生的美色若吸引,才迈不动双脚,的确是被其声音所深深吸引。 可是要问他女先生的声音有何特别之处,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知道她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声音入耳,似春风抚面,使得他身心不由自主地放松,心绪归于宁静,忘却了忧愁和烦恼,整片心田暖洋洋的舒适。 张小卒已经记不得他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份透彻灵魂宁静和惬意,故而才贪婪的不愿离去。 不过女先生的声音里并不全然是亲切,还有着让张小卒感到害怕的威严。 就如刚才他闯进院子后,突然听见女先生的声音里流露出不悦和嗔怒,他竟吓得心里咯噔一声,脚下立马止步,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慌忙施礼致歉,然后乖乖退出院子。 好在他的慌张和害怕,并不是面对强敌或身处险境时的那种慌张和害怕,否则他就要心生戒备,把女先生看做危险人物了。 张小卒体验过这种慌张和害怕,就是做坏事被村长爷爷抓到时的那种,是晚辈对长辈威严的害怕。 既亲切又威严,这是从村长爷爷身上才能感受到的感觉,可眼下却出现在这位素未蒙面的女先生身上,张小卒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如此。 若不是有鬼瞳在,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女先生施展了某种厉害的音魅之术给魅惑了。 左思右想找不到原因的他,甚至开始 猜疑人类是不是也像妖兽一样,存在血脉压制一说,他的血脉被这位女先生给压制了。 不过他马上就被自己这一破天荒的想法逗笑了,摇了摇头,索性不想了。 想到元泰平正在文圣塔下感悟机缘,短时间不会离开,张小卒便收拾思绪,让内心在女先生的读书声中归于宁静,享受起这份难得的轻松惬意。 沉醉中,张小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展开了入微心境,不是为了欣赏先生的美貌,而是破天荒的看起了学生手中的书卷,随着先生的领读,一字一字,一行一行地默念起来。 人生第一次,张小卒发现读书识字一点也不枯燥,这些比鬼画符还让人头疼的字,突然变得生动有趣起来了。 不由得心想:“若能天天来此听课,我保正很快就能把字识全咯。” …… “仓癝虚兮岁月乏,子孙愚兮礼仪疏。” …… “茫茫四海人无数,哪个男儿是丈夫?” …… “命里有时终于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 张小卒听着念着,有些词句他不知其意,有些词句使他心头豁然,奉为至理,牢记心中。 不知不觉,到了课休时间,苏锦解散课堂。 竹林小院顿时热闹起来,一群五六岁年纪的学生自学堂涌出,有的着急忙慌的往后院茅厕跑去,有的在院子里嬉笑玩耍起来,有的依然在教室里埋头苦读。 还有一些发现了张小卒的存在,也不怕生,走到近前打量起张小卒,有胆大的甚至问起了张小卒名字,来这里做什么。 张小卒被几个小孩吵得头疼,正想迈步离开,等下一节课开课后再回来,不料苏锦走了过来,一句话赶走了几个问东问西的学生,替他解了围。 直面大军冲杀尚且无惧的张小卒,此时直面苏锦,竟没来由的一阵紧张,慌忙施礼道:“在下张小卒,见过先生。先前无礼冒犯,惊扰了先生讲学,请先生责罚。” 苏锦没有搭茬,而是冷着脸,冷言冷语地问道:“谁派你来的?苏翰林还是都天禄?所传何话?” 她真就把张小卒当成传话人了,所以开门见山,不愿多说废话。 由她说话的语气不难看出,她对苏翰林和都天禄这两个人非常不待见,乃至是厌烦。 张小卒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却被吓了一跳。 都天禄这个名字他没听过,可苏翰林这个名简直不要太响亮。 张小卒相信,在帝都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皇宫龙椅上坐的那位叫这个名字外,应该——不,不是应该,是肯定没有第二个人敢叫这个名字了。 听着苏锦直呼苏翰林名讳时不恭不敬的语气,张小卒脑子有点懵,想象不出眼前这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女先生是何等身份。 “没人派我来,是在下自己来的。”张小卒心里虽震惊不已,可并没有耽搁嘴上的回答。 “你自己来的?”苏锦柳眉微皱,对张小卒的话表示怀疑。 “在下是顺着朗朗书声一路寻过来的,千真万确,不敢欺瞒先生半字。”张小卒言语肯定道。 “哦”苏锦点点头,似是信了张小卒的话,冰冷的神色顿时缓和许多,随口问道:“那你不知道这云竹小院是不准外人 随意靠近的吗?” “在下不知,请先生恕罪。”张小卒答道。 “不是我的规矩。”苏锦摆了摆手,说完转身进了院子,边走边道:“之前不知道便罢了,现在知道了,就快些离开吧,省得被都天禄的人瞧见,平白挨一顿皮肉之苦。” 张小卒没太听明白,却也不好细问,听见苏锦下了逐客令,心中很是不舍离开,于是试着央求道:“恳请先生宽容,准许在下再听一堂课。在下站在院外听即可,保证不会打扰先生讲课。” 听见张小卒言语恳切,不像故意讨好她的恭维话,苏锦不由止步,转身不解问道:“不过是几段少儿启蒙篇文,以你之年龄之所学,有何听头?” “不怕先生笑话——”张小卒脸色一红,不过为了能留下来听课,也顾不得自揭短处,羞愧道:“在下从未进过学堂,至今识字不及两百数,怕是连这些孩童都不如。” “确实不如,他们早已能识千字。”苏锦点点头,一点不给张小卒面子。 张小卒顿时羞臊难当,平生第一次觉得不识字是这么丢脸。 殊不知,苏锦是故意羞他的。 她在观察张小卒的表情反应,如果张小卒是在说谎,那么他听到这句轻视之言时,眼神里必然会有不屑的神色闪过,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他听到这句轻视之言时,就会像现在这般,羞臊、惭愧、难过,以及一点恼羞成怒。 所以,苏锦信了张小卒的话。 张小卒强忍羞臊道:“说来甚是惭愧,在下一直觉得读书识字是件非常痛苦乏味的事,小时候宁肯挨柳条抽也不愿识字,长大后性子愈加懒散,就更不愿意坐下来读书了。可是来到这里后,或许是优美清静的环境洗去了我心中的浮躁,或许是先生的声音美妙动听,富有感染力,亦或是二者兼具,在下突然发现读书识字变得生动有趣起来,故而恳求先生准许多听一会。” 怕被苏锦误会为登徒子,所以他没敢直说之所以想听课,全是因为喜欢听她的声音。 “你——”苏锦张口说了个“你”字,可是却突然顿住,紧接着目光骤然寒冷,冲张小卒说道:“进来,去教室里听,快点。” 三分命令,七分催促。 张小卒不禁皱眉。 他瞧得真切,苏锦的骤然冰冷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身后走来的人。 他没有回头去看,但入微心境已然把来人打量清楚。 来者三十岁上下,身长八尺,着一身月白色的飞鱼服,腰悬宝剑,身材凛凛,相貌堂堂,双瞳若寒星,双眉如初月,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仪表之出众,让张小卒看了都忍不住暗赞一声好。 怎奈何苏锦摆明了讨厌此人,张小卒便也跟着厌恶起来。 爱屋及乌说的便是如此吧。 “多谢先生。”张小卒道一声谢,并遵从苏锦的命令,快步走进院子。 “走快点。”苏锦再次出声催促。 张小卒忙加快脚步。 苏锦却是深皱柳眉,站在原地未动,似乎是要等来人过来。 “先生——”张小卒与苏锦擦肩而过时,脚下突然停住,以苏锦仅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在下做学问不中用,但打架是一把好手,先生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吩咐。” () 第五百七十八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苏锦苦笑摇头,没把张小卒的话放心上。 打架是一把好手? 在十万禁军大统领面前,这句话除了好笑幼稚外,苏锦找不出其他形容词。 “都天禄,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快走吧。” 来人尚未走到门前,就被苏锦下了逐客令。 张小卒听见苏锦对来人的称呼,心里哦了一声:“原来他就是都天禄,能和苏翰林的名字放一块的男人,想必是不简单的。” “锦儿,你何时能对我态度好些?”都天禄进了院子,走到苏锦面前,无奈又苦涩地说道。 苏锦冷着脸道:“只要你打消非分之想,我可以考虑把你当朋友看待。” 二人简短两句对话,就让张小卒听明白了个大概,至少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 “大叔,你就要大难临头了,还不快些藏起来。”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张小卒身旁响起,并伸过来一只小手,抓住他的衣角,把他往书堂门后拽。 张小卒顺势挪步至门后,看向出言警醒他的小男孩,不解问道:“何来大难?” 小男孩边探出半个脑袋往外偷偷观瞧,边打鼻孔里哼了声,应道:“你当先生为何准许你进堂来听课,还一个劲地催你快走?” “为何?”张小卒问道。 “全是为了保护你,怕你被都大统领抓到狠揍一顿。”小男孩答道。 张小卒闻言怔了一下,突然想起先前先生确实有说让他快些离开,省得被都天禄的人发现,白挨一顿皮肉之苦。 “在下同这位都大统领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他为何打我?”张小卒困惑问道。 “呵呵”小男孩冷冷一笑,小大人一般,道:“在你来云竹小院之前,你们确实无冤无仇,可来到云竹小院后,你们之间就有仇隙了。” “这又是为何?”张小卒愈加不解。 小男孩道:“因为你是男子,而这位都大统领最是善妒,每每见到男子接近我们先生,就会醋意大发,心生怨恨,将接近我们先生的男子痛扁一顿,久而久之,这云竹小院便成了成年男子的禁地。” 张小卒闻言,目光骤然一寒,气愤道:“这位都大统领好生的霸道,他是把先生视作他的私人物品了吗?连最基本的尊重和自由都不给。” “你们懂什么,这是因为都大统领爱先生爱的痴狂。都大统领文武双全,相貌堂堂,且家世显赫,虽不敢说是帝都最优秀的男人,却也相差不多,谁能嫁给他,必是前世三生修来的福气。”一个马尾辫女孩神色向往地说道。 “都大统领确实优秀,怎奈何先生心里早已有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另一女孩叹息道。 “可是那人已经死了,而且都已经死了四年了,先生为何还不能放下?活在记忆里,不过是自欺欺人,徒增伤心罢了。” “唉,先生真可怜。” 一群五六岁的小孩,你一言我一语,长吁短叹,多愁善感,若是把他们的面容遮挡,再去掉声音里的稚嫩,只听他们的交谈,张小卒绝对会以为他们是一经历故事的善男信女。 院子里苏锦和都天禄发生了激烈争吵。 苏锦骂都天禄自作多情,痴心妄想。 都天禄斥责苏锦逃避现实,总是活在记忆里,自欺欺人,让她醒一醒,忘掉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都天禄,云竹小院不欢迎你,请你现在、马上、立刻离开,今后也不要再来了,否则休怪我恶语相向。”苏锦脸色铁青,言语似冰锥一般,不留情面,对都天禄再一次下了驱逐令。 都天禄幽幽叹了口气,目光两分气怒,三分无奈,五分温柔地看着苏锦,开口道:“我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托家父向陛下探过口风,陛下并未反对。我不想再等了。这月初十,陛下会召见四方俊杰进宫见驾,届时会在金銮殿上论功行赏,我要趁此机会向陛下提亲,求陛下成就我俩的姻缘。想来陛下是不会反对的。” 苏锦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伸手指着都天禄,怒声骂道:“都天禄,你无耻,卑鄙,下流!” “锦儿你放心,等你成为我的妻子后,我会更加的疼你爱你,绝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都天禄言语真诚地保证道。 苏锦却不领情,依然怒道:“都天禄,你可知朋友妻不可欺。阿墨在的时侯,待你如亲兄弟一般,如今他不在了,你却要霸占他的妻子——” “住口!”都天禄猛地喝断苏锦的话,怒道:“白墨已经死了,况且你们之间并无婚约在身,何来的欺人妻之说?” “你——” “别说了。”都天禄再次打断苏锦的话,语气强硬道:“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来只是想通知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都天禄,你休想,我绝不答应!”苏锦语气决绝道。 “只要陛下点头,就容不得你不答应。”都天禄亦是寸步不让,更是盯着苏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苏锦注定这辈子要成为我都天禄的女人!哪怕你投缳自尽,待我百年之后,也要和你同棺而眠。” “都天禄,你——你欺我太甚!”苏锦脸色煞白,泪水夺眶而出。 都天禄摇头道:“我怎会欺你,我只会更加爱你。” “张小卒!” 苏锦被怒火冲昏了头,一时气极,突然想到先前张小卒自称打架厉害,想也没想,脱口就喊叫张小卒。 此时此刻,她只想狠揍都天禄一顿,以解心头之气。 张小卒躲在正堂里早已听得火冒三丈,此时听见苏锦唤他,当即跳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去到苏锦跟前,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苏锦抹去脸上的泪水,冲张小卒苦涩一笑,摇头道:“没事,你回去吧。” 她已经稍稍冷静下来,连忙打消了让张小卒揍都天禄一顿的冲动念头,因为她知道张小卒断不可能是都天禄的对手,此时若是让张小卒替她强出头,无异于是让张小卒送死,可要知道,都天禄正憋着一肚子怒火无处宣泄呢。 张小卒没有听苏锦的吩咐,因为苏锦刚刚擦掉泪水后的那苦涩一笑,包含了太多的心酸、委屈和无助,看得他心中好生难过,他当即暗下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这位素未蒙面,但第一次见面就如亲人一般亲切的先生,撑一撑腰杆。 “先生是想让在下把这位不速之客请出云竹小院吗?”张小卒往前斜跨两步,直接横在了苏锦和都天禄的中间,把苏锦挡在身后。 “胡闹!”苏锦闻声急忙呵斥,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张小卒背后的衣服,边把他往后拽边警告道:“他乃十万禁军大统领,你断然不是他的对手,休要自讨苦吃,快点回教室去。” 她手上用了极大的力气,然而却未能拽动张小卒分毫,只感觉张小卒两只脚似扎根在地上一般。 她不禁看着张小卒挺拔的背影怔了一怔。 耳边又听张小卒说道:“先生忘得好快,在下刚刚才说过,做学问我不在行,可打架却是一把好手。十万禁军大统领,欺负先生一个弱女子,在下看不惯,想替先生抱不平。” 苏锦闻言,只觉一股酸楚不受控制地涌上鼻腔,随之眼泪不争气地簌簌落下。 张小卒一声“看不惯”、“抱不平”,直接戳进了苏锦心窝里最柔软的位置,她被都天禄欺负了这么多年,张小卒是第一个敢当着都天禄的面这么说的人。 哪怕张小卒的话在强大的都天禄面前,显得十分幼稚、可笑,没有一点说服力,可苏锦还是打心底里感动、感激。 “完了,完了。” 教室里,先前把张小卒拽到门后的小男孩,捂着脸哀声叫道:“这位大叔逞英雄逞错了地方,死定了。” “都统领正在气头上,不会直接把他给打死吧?” “可难说。” 学生们一片唱衰,都觉得张小卒死定了。 都天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刚来时就注意到了张小卒,虽气张小卒擅闯云竹小院,但当着苏锦的面也不好发作,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不找张小卒麻烦,张小卒反倒跳出来寻他麻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子,你很好,好的很!”都天禄目光阴沉地盯着张小卒,缓缓勾起嘴角,气急而笑。 张小卒笑应道:“我当然很好,用不着你提醒。倒是你,一个大男人,天天逮着弱女子欺负,还要强逼人家跟你成亲,什么狗屁禁军大统领,明明是个强抢民女的无赖恶霸。你没事的时候最好摸摸头顶和脚底,看看上面有没有生疮,下面有没有流脓,当心坏透了,没得救啊。” “好一张刁毒的嘴巴!”都天禄气极怒喝。 苏锦自张小卒的背后走了出来,和张小卒并肩而立,目光怨恨地盯着都天禄,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说的一点都不错,你都天禄就是一无赖恶霸,根本用不着摸头摸脚,因为你的心早就坏透了。” 见苏锦和张小卒一个鼻孔出气,都天禄的脸色愈加阴沉,他没有搭理苏锦,只是冷冷地盯着张小卒,一字一句,杀气凌然道:“我要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敲掉,把你的嘴撕烂,再把你的舌头扯出来,一刀切掉。 不过,在此之前,我更乐意送你一份大礼。 刚才听你自信满满的说,你打架是一把好手,可见你对自身的修为非常有信心。 那你可知道,有时候打架不一定非要动手的,还可以通过气势压迫让对手俯首称臣。 当实力相差悬殊时,气势压迫远比动手更为致命,因为它会摧毁一个人的战斗信念,让这人的余生在无边恐惧中苟延残喘。 所以,我想让你也感受一下信念崩塌的滋味。 你说,这是不是一份大礼?” 张小卒抬手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一脸不耐烦道:“嗡嗡嗡叫个不停,你是苍蝇投胎转世的吗?”  第五百七十九章 有种别跑 张小卒浑不在意都天禄的威胁。 苏锦听了后却是脸色大变,急声喝止道:“都天禄,这里是泰平学院,你若是敢使用如此恶毒手段,院长大人定不会轻饶了你。” 都天禄猛地看向苏锦,气冲冲道:“你不是说我的心早就坏透了吗?我若不坏一点,怎么对得起你的夸奖?” 说罢,一股威势自他体内喷薄而出,气势汹汹地扑向张小卒和苏锦。 他要让苏锦也稍稍感受一下他的手段和厉害,让她知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得罪他都天禄的。 苏锦还想出声喝止都天禄,猛然间只觉滔天威压铺天盖地的朝自身涌来,瞬间压迫的她无法呼吸,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其实她的修为也不弱,六重天境,并且她只承受了都天禄三成气势之力的压迫,却还是被压迫至此,可见都天禄气势之强。 苏锦口不能言,心中无比慌乱着急,替张小卒担心。 然而下一瞬间她忽然感觉浑身一轻,压迫身体的威压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第一时间看向都天禄,以为是都天禄收手了,然而却看见都天禄正皱起眉头盯着张小卒看,她当即知道不是都天禄手下留情收了气势,而是身旁的张小卒替她抵挡了都天禄的气势压迫。 苏锦立刻侧头看向张小卒,惊讶地发现,张小卒竟然嘴角含笑,一脸轻松惬意的同都天禄对视,似乎根本不把都天禄的气势压迫放眼里。 苏锦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可心中的紧张和担忧没有一点缓解,因为她知道都天禄的威压才刚刚开始,这是一个在战场上,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过的男人,他的气势和杀气,绝非一般人能够抵抗的。 “哼!”都天禄突然冷哼一声,阴恻恻问道:“小子,可曾杀过人?知道人血是什么味道吗?” 话音未落,他的气势猛然暴涨数倍,同时一股冰冷刺骨,如同实质的骇人杀气,自他阴冷的双眸中迸发出来,同气势一起扑向张小卒。 “啊——”张小卒突然抱头惨叫,痛苦非常。 都天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小子,原来你不过就这点能耐,我还以为你如何了得呢。慢慢品尝痛苦滋味吧,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都天禄,快住手!”苏锦大惊失色,冲都天禄急声呵斥。 “休想!”都天禄看都不看苏锦一眼,可接着他却又突然皱眉,疑惑地看向苏锦。 他在想为何苏锦看上去一点不受他气势压迫的影响,虽然他的杀气有意避开了苏锦,且只对她施加了三成力的威压,可她也不应该这般轻松才对。 “除非——”都天禄急思念转,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心里咯噔一声,目光急急地看向张小卒。 他想说,除非张小卒根本没有精神崩溃,他依然有余力帮苏锦抵抗威压。 那么,张小卒为何要抱头惨叫,假装精神崩溃?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迷惑他的眼睛,让他放松警惕,然后伺机偷袭。 都天禄的洞察力不可谓不细,思考不可谓不快,奈何有心算无心,仍然慢了一步。 啪! 张小卒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都天禄的右后方,以掌为刀狠狠劈在都天禄的右脖颈上。 幸而都天禄反应够快,及时祭出真元力抵抗,否则张小卒这一掌刀足以要他半条命,不过虽然抵挡了致命伤害,可身体还是被劈得往左斜飞了出去。 张小卒如影随形,顺势一把掐住都天禄的脖子,腰上一沉,摁着他的脑袋撞向地面。 砰! 土石四溅,都天禄的脑袋生生砸进了地面。 “啊——”都天禄气急败坏,怒吼连连,梗着脖子要把脑袋抽出来。 张小卒手上劲道不松,身子一拧一翻,把都天禄骑在了身下,而后双拳似雨点一般落下,对着都天禄的脑袋一顿猛捶。 都天禄四肢撑地,想要爬起来,可是张小卒每一拳都重如山岳,把他死死地压制在地上。 他的真元力疯狂涌动,透体而出,璀璨夺目,涌向张小卒,却破不开张小卒的五色混元力。 他气势汹涌,杀气毫无保留的释放,却惊吓地发现张小卒非但气势不弱于他,竟连杀气也不输他。 轰! 火焰冲天而起,把张小卒和都天禄一起包裹。 这是都天禄的火之领域。 嗖嗖嗖! 又有闪着金属光泽的烈焰火枪从天而降,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射向张小卒。 这烈焰火枪附加了金之力,锋利无比,威力无穷。 都天禄祭出了金、火双重领域,他不求能伤到张小卒,只求把张小卒逼退即可。 当然,若是能把张小卒一把火烧成灰,或是一枪捅个对穿,他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想他堂堂十万禁军大统领,平日里威风八面,何其霸气,哪曾想今日竟阴沟里翻船,被一个黄毛小儿骑在胯下痛扁,若传扬出去,让他威严何在?颜面何存? 三军阵前,沦为笑柄,哪还有脸继续担任大统领? 眼看着一世英名即将毁于一旦,大好前程即将毁于一旦,都天禄岂会对张小卒手软。非但不会手软,还对其动了誓杀之心。 因为唯有杀了张小卒,才能一雪胯下之耻,才能保住一世英名,才能挽救大好前程。 张小卒可没有想这么多,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都天禄打服,让他以后不敢再来欺负先生。 受启蒙老师黑猿的影响,张小卒的战斗风格一向激情彪悍,且得势不饶人,一旦咬住对手,就绝不撒口。 砰!砰!砰! 一柄柄烈焰火枪从天而降,全都精准地扎在张小卒身上,张小卒躲也未躲,运转五色混元力硬抗了下来。 火枪炸裂,掀起一朵朵火云,冲天而起,似烟花一般绚烂。 “哈哈——”张小卒须发皆张,状若疯狂,在熊熊烈焰中张狂大笑,一拳拳狠狠砸在都天禄脑袋上,同时舌绽惊雷,声音在都天禄耳边炸响:“都天禄,五拳之内必破你真元!” 都天禄心惊胆寒,亡魂皆冒,可他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百战统帅,转瞬之间就冷静镇定下来,只见他目光一沉,似是有了对策。 嗡—— 空气突然剧烈嗡鸣,一柄三丈多长的巨大烈焰火枪凭空出现,随之破空飞射。 可是这柄烈焰火枪并不是出现在张小卒的上空,竟是出现在苏锦的上空,瞄准的目标也是苏锦。 烈焰火枪快若闪电,转瞬即到苏锦面前,苏锦甚至来不及惊叫,她想闪躲,可迎面扑来的威压把她压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张嘴想要喊叫,却被一股热浪灌进嘴里,堵住了嗓子眼。 “卑鄙无耻!”苏锦只能在心中怒吼。 她目光焦急,拼尽力气,向张小卒使劲摇头。 她在向张小卒传达讯息,让张小卒不要分心来救她,因为给都天禄十个胆,都天禄也不敢杀她。 都天禄这么做,意在逼张小卒分心分神。 苏锦心如明镜,可张小卒又哪里知道。 不过即便张小卒知道,他也不会赌,也不敢赌,因为一旦赌输,苏锦就会命丧当场,而谁也不敢保证都天禄是不是已经丧失理智,变得丧心病狂。 是以,张小卒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对都天禄的压制,双脚蹬地,飞扑向苏锦。 轰! 在烈焰火枪距苏锦面门仅有一尺之距时,张小卒堪堪赶到,一拳轰碎了烈焰火枪。 铮! 但与此同时,他身后响起了利剑出鞘声。 剑极快,远超张小卒的预料。 躲已然来不及。 也不能躲,因为他若躲开,这威力无穷的一剑就会直面苏锦。 这便是都天禄的阴险毒计,以苏锦钳制张小卒,不怕张小卒不就范。 除非张小卒不在乎苏锦的死活,但显然不是。 所以他自觉吃定了张小卒,而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和他料想的一模一样,确切点说是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盯着张小卒近在咫尺的后背,都天禄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 嗤—— 尖锐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就像利剑切割铁皮一般。 殷红的鲜血,抛洒在空气中。 张小卒的后背被撕开一道七寸多长的血口,他终究是没能躲开这一剑,并且五色混元力还被都天禄的剑破开了。 他心中骇然,因为都天禄刚刚那一剑,竟隐隐携带着一点星辰之力。 不过眼下没有他震惊的时间,借助后背上的撞击力,张小卒顺势前扑,左臂一揽,将苏锦抄进怀里,一同往前扑去。 都天禄岂能放过这绝佳的机会,手挽剑招,欺身压上。 剑芒吞吐,隐有星辰点缀。 张小卒没有看错,他的剑上确实蕴含着星辰之力。 铮! 剑峰铮鸣,一剑长虹,直刺张小卒后心。 “狗日的!” 张小卒脚下猛然一个加速,拉开了半丈的距离。 “小子,有种别跑!”都天禄急声叫道,他没想到张小卒的速度竟然可以这么快,生怕张小卒逃掉,故而出言激将。 “快走,别受他激将。”苏锦在张小卒怀里急声提醒他。 “该走的是他。”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冷,脚踏地面猛的一旋,身体顺势一拧,竟猛然回身直面都天禄刺来的利剑锋芒。 “啊!”苏锦被张小卒的疯狂举动吓得失声惊叫。 “小子,去死吧!”都天禄面目狰狞,心里乐开了花,直骂张小卒傻鸟,随便激一句就受不了。 “去你娘的!”张小卒破口大骂,双脚踏定,腰马合一,右拳自肋下猛然轰出。 心门气海,沙滩上,数个张小卒顺间合为一体,双脚踏定,腰马合一,也轰出一拳。 自枯骨身上感悟到的力量法则疯狂奔涌,紫色流光又强了一点。 叮! 拳头和剑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道极其尖锐的撞击声,声音之刺耳,令天地失聪。 咔嚓嚓—— 在都天禄惊恐目光的注视下,他手中的月沙剑竟寸寸龟裂,而后化作一摊烂铁摔落地面。 此消彼长。 都天禄的剑碎了,力量瞬间崩塌,张小卒的拳劲猛然爆发出来。 砰的一声轰在都天禄身上,都天禄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吐血倒飞出去。 他的胸膛整个凹陷了下去,身体先是被抛向空中,而后又如断线的风筝,栽落到竹林里。 “这——这——”苏锦望着都天禄消失的身影,震惊的说不出话。 教室里,一群小大人全都瞪圆了眼珠子,小小的嘴巴张的足以塞进去拳头,既震撼又崇拜地望着张小卒。  第五百八十章 大英雄 武圣塔九层,有一位青袍老者,长须白发,仙风道骨,临窗而立,望着云竹小院方向。 其深邃的双瞳迸射出异样的神采,捋着长须赞道:“好一个少年郎。竟然能把都天禄这位一只脚已经踏上彼岸的男人,压制的毫无招架之力,虽然是以偷袭抢占的先机,不光彩了一点,但最后一拳精彩绝伦,足以展露他丝毫不输都天禄的强大战力。傲天,你遇到对手了。” 最后一句话,是向站在他左手边的一位白衣青年说的。 白衣青年却笑着摇摇头,道:“我对他可没兴趣,我只对武圣榜上的这些位师兄感兴趣。” 说完,目光自云竹小院方向收回,转身看向一块悬挂在塔梁上的青铜匾。 青铜匾上镌刻着一些人的名字,由上到下总共十三位。 这十三位在泰平学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皆是如雷贯耳之辈,因为他们是泰平学院建院至今,唯有的十三个登上武圣塔九层的强者。 而眼前这位白衣青年,正是匾上的第十三位,展傲天。 展傲天盯着青铜匾,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宋牧云,夔肃,邵文才三位师兄皆已败于我手,下一位是白墨师兄,可惜白墨师兄已经不幸亡故,不能领教他的高招,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他是自下往上念的名字,听他的意思,是要把青铜匾上,在他之前登顶武圣塔的师兄挨个挑战一遍。 “白墨师兄上面是姜汉师兄。” 展傲天的目光离开白墨的名字,往上移了一位,不由得微皱眉头,道: “这位姜汉师兄好生低调,自被太子殿下招进武卫营后,就彻底敛去光芒,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现在都已经快要被大家遗忘了。” 白须老者自云竹小院收回目光,转身应道: “太子殿下需要韬光养晦,你姜汉师兄身为他手下的战将,自然不能锋芒毕露。 要说锋芒,你姜汉师兄在学院时的锋芒,可以说是你们这十三个人当中最盛的一个。 以至于老夫曾一度极不看好他,因为过刚易折,物极必反,谁曾想这小子突然就敛去光芒沉入黑暗,当真让老夫刮目相看。 盛时能承千丈光,衰时能忍万年寂,了不得啊。 不是老夫灭你威风,你应该不是姜汉的对手,并且差距可能不是一星半点,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打击太大,一蹶不振。” 展傲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一对星目中射出两道精光,道:“打不打得过,打了才知道。” …… “可惜,让他给跑了。” 张小卒望着竹林都天禄跌落的方向,入微心境覆盖下看见都天禄刚一摔进竹林就立刻爬起来逃窜,眨眼间消失不见,不禁摇头惋惜。 听他的语气,似乎都天禄要是不跑的话,还要将其捉回来打一顿。 苏锦听见张小卒的声音,堪堪从震惊中醒来,抽着嘴角应道:“逃就逃了吧。”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会相信堂堂十万禁军大统领,竟被张小卒这个少年郎揍得灰溜溜地逃走。 “哎呀,糟糕!”张小卒突的叫了一声。 苏锦吓了一跳,转过身一边上下查看张小卒的身体,一边慌张问道:“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然而却见张小卒满脸歉意道:“先生,抱歉,把你的院子搞得一团糟,等会我给你平整平整,再把烧焦的地方垫上新土。” 苏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就是把院子拆了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人没事就——就——呀!” 正说着,苏锦突然惊叫起来,因为她绕步到张小卒身后,看到了张小卒背上的剑伤。 七寸多长的狰狞伤口,血肉外翻,深可见骨,仍有鲜血不停流淌出来,染红了整个后背的衣服。 盯着这道狰狞伤口,苏锦眼圈一红,眼泪簌簌落下,她知道张小卒背上这一剑,纯粹是为了保护她硬挨的,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再次被张小卒义无反顾的保护所触动。 张小卒见苏锦落泪,不由着慌,忙转身面朝苏锦,不让她看背上的伤,同时浑不在意地摆手笑道:“一点皮外伤,过一会就好了,不碍事的。” “混账!这是一点皮外伤吗?!”苏锦红着眼圈狠瞪张小卒一眼,而后冷着脸以不容反抗的语气说道:“伤口还在流血,必须尽快处理。你就站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取药和绷带给你包扎。” 说完就转身朝东厢房飞奔而去。 张小卒不敢忤逆,老实地站在原地,然后自空间芥子里取出一粒小还神丹扔进嘴里。 学生们自震惊中醒来,一窝蜂地涌出教室,跑到院子里围到张小卒面前,小小的脸上皆堆满了崇拜的表情。 “大叔,你也太酷了吧!” 之前捂着脸唱衰张小卒的小男孩,小脸通红,冲张小卒又是挥拳,又是挑大拇指,显得极为亢奋。 张小卒看向小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台文彦。大叔,你叫什么?”小男孩迫切问道。 张小卒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子,你喊我大叔没问题,我也不会介意,但我必须郑重地告诉你,我今年才刚满十七岁,远不到当你大叔的年龄。” “啊?是吗?”小男孩闻言很是惊讶,目光在张小卒脸上来回扫了几遍,然后说道:“大叔,你看起来着实有点显老。” “小屁孩懂什么。”张小卒斜了他一眼,抬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自恋道:“这叫成熟。” “都让开。”苏锦取来了药和绷带,把围在张小卒面前的学生吆喝开来,又冲小男孩吩咐道:“文彦,帮先生一个忙,去厨房大锅里舀一盆温水来。” “得令。”小男孩爽快应声,喊上两个帮忙的,朝东面厨房跑去。 苏锦去到张小卒身后,皱眉道:“你这衣服脱起来麻烦,很可能牵动伤口,造成二次创伤,所以只能用剪刀剪开了。” 说完就从取来的工具包里掏出一把剪刀。 张小卒连忙说道:“先生,用不着这么麻烦,只需敷上药,在外面好歹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胡说!”苏锦呵斥道,一边动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伤口旁边的衣服,一边说道:“这么长且深的伤口,必须缝合后再上药包扎,否则伤口彻底愈合前极容易再次崩开,造成二次乃至三次、四次创伤,而且还会留下很大的疤痕。” “哦”张小卒只能干笑应声,他受过的大小伤不计其数,可做过缝合处理的伤口屈指可数。 “大叔,你实乃真英雄是也!”一个小姑娘站在张小卒的侧后方,冲他使劲挑起大拇指称赞道。 “不敢当。不敢当。”张小卒连忙谦虚道。 “当得当得。”小姑娘却是连连点头,道:“你背上的伤口这么长,深的地方甚至都能看到骨头,而且伤口还在往外流血,可你从始至终吭都没吭一声,还同我们谈笑风生,若非大英雄,怎能做到?” “呃——”小姑娘对英雄的定义就是能忍痛,倒是让张小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公子路见不平,为我抱不平,又义无反顾为我挡剑,当是我苏锦的英雄。”苏锦发自内心的感激道。 “先生言重了。有幸听先生一堂课,我便是先生的学生,学生看见自己的先生受欺负,自然要为先生抱不平。理所当然的事,哪有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张小卒说道。 苏锦听了,手上动作突然顿住。 她万没想到张小卒帮她,甚至不惜以命相搏的护她周全,竟只是因为站在院门外听了一堂她的课,心里不禁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和钦佩,叹道:“公子至诚至善,秉持大义,赤子之心,令苏锦钦佩万分。” “先生谬赞了。”张小卒慌忙摆手,苏锦这一连串至高的赞美之词,让他受宠若惊,不敢自居,怕苏锦接着恭维,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先生,我姓张,名小卒,长辈赐字大用,你喊我张小卒或者张大用都行,就是别再一口一个公子的叫了,叫得我心慌慌,浑身不舒坦。” “张小卒,张大用?大叔,你的名字好俗啊。”台文彦取温水回来,恰好听见张小卒自报姓名,也不怕张小卒生气,张口就吐槽起来。 “文彦,休得无礼。”苏锦呵斥道。 小家伙吓得缩了缩脖子,并吐着舌头朝张小卒做了个鬼脸。 “无妨。”张小卒却是不在意。 “小卒卸甲可种田,披甲可上阵杀敌,当得大用。此名寓意深远,给你取名的尊长是位有大智慧的。”苏锦对张小卒的名字称赞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眼前一亮,因为苏锦所说正是村长爷爷给他取名时说的,当即连连点头道:“我们村长爷爷确实有大智慧。” “抬手。”苏锦道一声,示意张小卒抬起双臂,然后把剪开的上衣顺着两臂脱下,接着又把张小卒套在衬衣外面的一件破破烂烂的软甲拆卸下来,最后开始剪张小卒的贴身衬衣。 “大叔,我看你不像是个穷困潦倒之人,怎么穿了这么一件破烂软甲?” 台文彦见张小卒穿的软件破烂的不成样,感觉扔到大街上,要饭的都不会多看一眼,不由困惑问道。 第五百八十一章 瞪他 张小卒应道:“此软甲乃独角烈焰兽的鳞甲做成,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若不是有它护佑,大叔我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其实这本是一件铠甲,是万清秋找厉害的缝纫匠人,用傅玉成那匹独角烈焰兽的鳞甲缝制的,张小卒穿着它在大牙征战沙场,后来破损严重,他就改成了贴身软甲,一直穿到现在。 独角烈焰兽的鳞甲确实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可它仍然破损成这样,很难想象张小卒在大牙征战的那几个月,究竟经历了怎样残酷的战斗。 “天哪,你都经历过什么?!” 苏锦剪开了张小卒的贴身衬衣,入眼的一幕让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随之失声惊呼。 “呀!” “天啊!” “好可怕!” 随着苏锦把张小卒的衬衣一点点掀开,围观的学生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盯着张小卒裸露出来的上身连连惊叫。 只见张小卒身上大小疤痕横七竖八,不计其数,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心中恐惧。 一些胆小的学生,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把头转向一边,不敢再看。 唯有台文彦小眼放光,盯着张小卒身上的疤痕,竟是一脸艳羡之色,惊叹连连道:“大叔,你这也太酷了吧。怎么做到的?是在刀山剑林里滚过吗?大叔,可不可以让我摸一下?” 张小卒淡淡地扫了台文彦一眼,吓得台文彦心脏咯噔一跳,连忙收回伸出一半的手,并咽着唾沫,心悸地往后退了两步。 倒不是张小卒有意露凶,而是身上的伤疤让他回想起在大牙那段常伴鲜血和死亡的杀戮时光,目光里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肃杀之气。 好在他只是短暂的失神,回过神来后马上收敛了气息,否则恐怕得把这些小娃娃吓哭一片。 意识到自己可能不经意间吓到了台文彦,张小卒故意板起脸来,拒绝道:“不可以。” “哦”台文彦眼皮耷拉,小脸上写满了失望。 “不过,你要是请我吃一顿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张小卒勾起嘴角笑道。 “哇!真的?”台文彦小小的眼睛里顿时迸发出炽热的光彩。 “千真万确!”张小卒冲其肯定点头。 “耶!”台文彦兴奋地挥舞了下拳头。 就连苏锦听了都抑不住勾起嘴角,没想到张小卒这么会哄小孩开心,同时轻拍了一下张小卒的后背,提醒道:“忍着点。” 她已经给张小卒清洗完伤口,针上穿了羊肠线,准备动手缝合伤口。 “先生且放开手缝便是,这点痛我忍得了。”张小卒笑道。 针线穿透皮肉的声音,让许多学生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慌忙从后面跑到张小卒前面去,不敢再看下去。 “你上过战场?”苏锦为了转移张小卒的注意力,让他少受些疼,主动挑起话题问道。 “上过。”张小卒应道。 “这些伤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苏锦问。 “大部分是。”张小卒答。 “哪边的战场?” “南边。” “打的大牙人还是叛军?” “都打过。” “杀了不少人?” “很多。” “难怪 你无惧都天禄的杀气。” “先生今后再无需惧他,他若再敢来欺负先生,我就杀了他。”张小卒杀气森然道。 “十万禁军大统领你都敢杀?” “有何不敢?” “不怕皇上治你一个杀头的大罪?” “皇上也得讲道理。” “可他偏偏是个不讲理的。” “那就反了他。” “大胆!” “哎哟!先生,轻点,针都扎到骨头上了。” 苏锦训斥道:“活该!让你胆大妄言,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张口就来,不狠狠扎你两针,恐你不长记性。 记住,这里是帝都,连老鼠洞里都有皇家的耳目,该说的不该说的,三思再三思,而后再言。切不可贪图一时口舌之快,否则必祸从口出。” “谨记先生教诲。”张小卒点头道。 “那该怎么办?”苏锦重新问道。 “什么怎么办?”张小卒一下没反应过来。 “皇帝不讲道理,得怎么办?” “可以骂吗?” “诛九族。” “那就跑的远远的。” “跑不了。” “那就——那就——嘿,有了。” “怎么着?” “瞪他。” “啊?”苏锦没听明白。 “用眼睛瞪他,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地瞪着他,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你想啊,他不讲道理,心里肯定是虚的,你这么瞪着他,他就会愈加心虚,搞不好晚上还会做噩梦。”张小卒一脸认真道。 苏锦噗嗤一声被张小卒逗乐了,摇头笑道:“瞧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差点我就信了。好了。文彦,扶你大叔去西厢房休息吧。” 苏锦的动作干净利索,说话的这会功夫已经把张小卒的伤口缝合,并敷上药缠了绷带。 自始至终张小卒哼都没哼一声,就好像伤口没长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可苏锦知道他是在强忍疼痛,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伤,让紧张和恐惧感占据小院,他在默默地照顾小院里所有人的情绪,让他们尽可能的感到放松和快乐。 “至诚至善,品行兼优,难能可贵,比帝都这些饱读诗书,自诩君子的名门子弟强千百倍。”苏锦心中暗暗夸赞。 若是张小卒知道苏锦这般夸赞他,定会美得鼻涕冒泡。 “大叔,快去房间里歇息。”台文彦很是殷勤,边搀着张小卒往西厢房走,边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叔,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诚邀你去我家做客。我家虽不是豪门大户,但是请大叔吃一顿饱饭肯定没问题。” “今晚?今晚可不行。”张小卒摇头道。 “为何?哦,大叔你需要休息养伤。那也没关系,去我家养着,我家丫鬟心灵手巧、温柔漂亮、细致入微,保准能把大叔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台文彦盛情不减。 “帝都有家五福酒楼,你可知道?”张小卒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知道,是九皇子苏浅殿下开的,我偶尔会随父亲大人去那里吃饭。”台文彦张口就答,非但知道,而且看样子还很熟,接着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大叔 是想让我请你去五福酒楼吃,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不是。”张小卒摇摇头,眼角闪过一抹坏笑,压低声音道:“我是要告诉你,今天晌午我在五福酒楼吃饭,可是他们家的厨子弄的酒菜忒难吃,大叔我一气之下就把五福酒楼砸了个稀巴烂,现在正在被全城通缉,所以才躲进泰平学院。你要是觉得你家比泰平学院安全,大叔我就去你家躲躲。” 台文彦闻言甚是惊愕,抬头看向张小卒的眼睛,想知道张小卒是不是在撒谎骗他,可是恰瞧见张小卒正阴恻恻地盯着他,顿时只觉一股凉气透体,吓得嗷唠一嗓子,原地跳了起来。 台文彦神情惊恐,上下牙齿打着颤儿,咽着唾沫,嘴里艰难地往外蹦字:“大——大——大叔,改——改——改日——改日我再——再请你吃饭,现在我要上课了。啊——” 说完,脚底抹油,尖叫着往教室跑去,那情形,好似白日撞鬼一般。 “咋了?”苏锦不明所以地问道。 “可能是——”张小卒笑盈盈地望着台文彦眨眼间就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身影,道:“着急用功读书,长大后要做一个对帝国有贡献的人。” “是吗?”苏锦深表怀疑。 …… 天子銮驾停在了泰平学院门前。 太监东荣急步上前,挑开车帘,苏洄自銮驾上下来,一身流云紫金袍,端的贵气大方。 苏洄提上备好的礼物,吩咐东荣在门外侯着,又朝跟上来的姜汉一行十几人吩咐道:“姜统领,你一人随我进去即可,其他人皆留在外面,严明纪律,不可造次。” “诺。”众人领命。 泰平学院建院之初苏翰林就严令,不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驾车或骑马进学院,违者严惩不贷。 且苏翰林一直以身作则,每次来到泰平学院门前,都要下车步行进院,所以从来没人敢违背此条禁令。 苏洄自然也不敢。 幸而此时已经是上课时间,学院门前冷清无人,只有看守院门的护卫,否则他的到来必然会引起轰动。 “启禀掌院大人,太子殿下来访,说有要紧之事求您帮忙。”有塔奴上到武圣塔九层汇报。 白须老者微微皱眉,问道:“有说什么事吗?” 他之所以皱眉,是因为泰平学院从不参与朝堂上的政事纷争,而眼下朝堂上党派林立,暗流汹涌,几位皇子明争暗斗,皆眼盯着太子之位,太子这时候来访,若所求之事关乎党派阵营,或是让他明确泰平学院对太子之位的态度或站队问题,着实让他为难。 “回禀掌院大人,具体什么事太子殿下没说,只说无关朝堂纷争,让掌院大人且宽着心。”塔奴回禀道。 白须老者闻言顿时心头宽松,舒展眉头笑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已经为老夫考虑周全了。既如此,怎敢不见。” “掌院,能否带上小子一起,小子仰慕太子殿下已久,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展傲天自西侧一面山水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白须老者笑道:“老夫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争得太子殿下的同意,准你去武卫营找姜汉切磋吧。”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掌院您的法眼。”展傲天道。 “走吧。” “谢掌院。”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万剑阁 帝都有一处让无数修者魂牵梦绕,但又忌惮万分的所在,那便是万剑阁。 万剑阁乃东洲神剑城剑圣叶沧安所创,创时曾言:“谁能让剑阁内万剑臣服,吾即收之为亲传弟子。” 然而万剑阁建立至今已有三百六十四年之久,却仅有一人做到过。 那一日叶沧安自东洲横跨虚空亲临帝都,将此人收入门下,羡煞万千武修。 只可惜,此人虽然惊才绝绝,可穷其一生终究没能踏过天堑,斩道成圣,最终止步星辰,抱憾而终。 如今,剑阁大门依然四季常开,静待下一位执剑人。 万剑阁自外面看极其普通,不过是街边的一幢二层小楼,同四周一栋栋富丽堂皇的商铺相比,实在太不起眼。 然而却没人敢瞧不上它,因为剑阁虽小,却内有乾坤。 周剑来和牛大娃慕名而至,望着房门匾额上“万剑阁”三个漆黑大字,驻足观察。 来之前有人告诉他们,匾额上的三个字乃是剑圣叶沧安的亲笔,其中蕴含着深奥的剑意,若能有幸参透一二,必然大受裨益。 牛大娃凝神观察许久,却一无所获,不禁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侧目看向一旁的周剑来,见其正笑意吟吟地望着匾额,似乎已经参透其中剑意,当即忍不住好奇问道: “周大哥,快给我讲讲,这三个字当中究竟藏着怎样的奥妙,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旁边有一紫袍男子,也在驻足参悟剑意,耳边听见牛大娃的话,顿时被其吸引了注意力,忙悄悄地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周剑来摇头笑道:“剑圣前辈的剑意深奥,恕我资质愚钝,未能窥得真意。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有趣的事,快讲来听听,让我也乐呵乐呵。”牛大娃好奇道。 “我发现,嗯,这位剑圣前辈的字真的好丑。”周剑来笑道。 旁边的紫袍男子闻言吓了一跳,立刻挪步同周剑来拉开距离,生怕被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狂妄言论牵连。 当街嘲笑剑圣叶沧安的字丑,并且还是在万剑阁门口,在紫袍男人看来,这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啊。 牛大娃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捏着下巴,望着匾额打量了一会,然后砸吧砸吧嘴,评价道:“我觉得还行,比我写的好看。” “哈哈——” 周剑来被牛大娃一脸认真的表情逗乐了,忍俊不禁道:“你总共写不出二十个大字,横竖撇捺都写不周正,想找个字写得比你难看的可不容易。叶沧安的字得你此般评价,我觉得他应该高兴不起来,甚至可能会恼羞成怒揍你一顿。” 牛大娃听了,自己也禁不住乐 了起来,目光自匾额上收回,看向万剑阁敞开的大门,说道:“既然无缘窥探剑圣前辈的剑意,那咱就别在这里干站着了,赶紧进里面品尝美酒吧。” 周剑来点头道:“我腹中酒虫早已迫不及待。” 说完二人并肩朝万剑阁敞开的门走去。 万剑阁里不只有剑,还有帝都最烈最美的酒,来之前他二人都打听清楚了。 自门外往里看去,剑阁里的布置极其简单, 几张圆桌摆在大堂里,外加一张简陋的柜台。 怪异的是,整间大堂空空荡荡,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让周剑来和牛大娃不禁疑惑,心想来之前明明听说万剑阁日日群雄汇聚,热闹非凡,怎的今日这般冷清萧条? 怀着不甚疑惑,二人迈步跨过朱红门槛,突然眼前视野一晃,紧接着古树青松、翠竹苍柏、亭台楼阁,等等景物,赫然闯进视野。 猛然间的场景变幻,让二人大吃一惊,当即急急止步,想要退回去,可回头看去,只见山峦叠嶂,云雾缭绕,哪还瞧得见万剑阁的大门。 不过二人并没有过于惊慌,短暂的震惊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同时眼睛里闪过一道恍然之色。 他们来的路上打听万剑阁时,那位热心的路人给他们大概介绍完万剑阁后,又很是神秘地告诉他们,万剑阁进门就有大惊喜,绝对能让他们两个大开眼界,故而二人短暂的震惊过后就反应过来,那人说的进门大惊喜应该指的就是眼前这个了。 “圣人手笔,当真非同凡响!谁能想到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后面,竟藏着一方世界,太不可思议了!”牛大娃环顾四周的景色,发现自己二人竟然凭空到了一座山巅之上,抑不住惊叹连连。 周剑来亦是惊叹不已,讶然道:“传言圣人有开天辟地之神通,今日得见,当真是大开眼界。好香的酒啊!” 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空气中飘来的浓郁酒香所吸引,顿时两眼放光地朝酒香飘来的方向看去,那垂涎欲滴、急不可耐的模样,像极了一个酒鬼。 只见不远处的断崖边,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许多男男女女坐在亭中,或谈笑或饮酒或高谈阔论,好一副热闹场景。 这时,一位身穿白纱裙,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子,来到周剑来和牛大娃面前,微笑着朝二人盈盈一拜,脆声道:“奴婢恭迎二位公子大驾,给二位公子请安。请问二位公子是要上阁楼雅间,还是在外面亭子里入座?” 在她白净光洁的右边额头上,一个拇指大小的朱红色刺青极为醒目。 刺青图案是一柄无鞘的利剑,此乃万剑阁的专属印记。 额头上刺此印记的人,皆为万剑阁的剑奴。 她是万剑阁数百剑奴中的一员,职责是负责接待服侍客人。 剑奴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剑三六一是她的代号。 “房间里闷得慌,不如亭子里通透敞亮。”牛大娃应声道,然后看向周剑来,询问他的意思。 周剑来无所谓道:“随便哪里,有酒就行。” “二位公子这边请。”剑奴得到答案,朝二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半侧着身子走在前面引路,举止动作甚是恭敬。 亭台楼阁皆临崖而建,二十步一亭台,五十步一楼阁,中间以长廊相连,沿着悬崖边一路绵延,远远望去,好似一条长龙盘踞在悬崖上。 客人很多,近处的亭子里都坐了人,二人跟着剑奴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座空亭。 待周剑来和牛大娃在亭子里的石桌旁落座,剑奴服侍一旁,开口问道:“二位公子可要点些酒菜?” 周剑来腹中酒虫早就在嗷嗷叫唤,闻言忙不迭点头道:“弄几个你们的招牌菜,再上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不,一壶太少,来一坛。” 他点的很随意,按理说很好满足,可剑奴听了后却神色一怔,露出为难的表情。 周剑来察觉到了剑奴的表情变化,当即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剑奴忙朝周剑来歉意施礼,但刚要张口答话,却被旁边亭子里一道爽朗笑声打断。 只听有人朝这边大笑道:“哈哈,她是被小兄弟你的酒量吓到了。” 周剑来和牛大娃顺声望去,发现大笑之人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 此人身着青衣劲装,身形结实匀称,气息悠长,一把银鞘长剑担在桌边,看样子应该是一位修为不俗的剑修。 其方口大耳,眉眼带笑,面容和善,配上他爽朗有力的笑声,非常具有亲和力,给人极好的第一印象。 他见周剑来和牛大娃望了过来,当即笑着朝二人拱手作礼。 周剑来颔首致意,而后看向剑奴笑道:“我兄弟二人酒量好,一坛酒不在话下。姑娘无需为我二人担忧,只管上酒便是。” 剑奴微笑点头,可笑容里难掩尴尬之情,她哪里是担心周剑来和牛大娃的酒量,她实则是担心这二人付不起酒钱。 确切点说不是担心,而是确定周剑来和牛大娃付不起酒钱。 可她又不能明说,那样实在太失礼数,搞不好还会激怒客人,故而难为和尴尬。 幸而青衣汉子是个热心肠,看出了她的尴尬,并再次开口替她解围,向周剑来和牛大娃笑道:“二位小兄弟怕是第一次来万剑阁,未曾品尝过万剑阁佳酿的劲道。” 周剑来微皱眉头,觉得青衣汉子的话忒多,耽误他吃酒。 第五百八十三章 光明剑 周剑来觉得青衣汉子话忒多,耽误他和牛大娃吃酒,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只能含笑应道: “正如兄台所言,我兄弟二人确实是第一次来万剑阁,听闻万剑阁有帝都最美的酒,故而迫不及待地想品尝一番。” 青衣汉子顺话说道:“万剑阁最好的酒名叫剑梅酒,此酒是以剑冢谷底寒冬腊月盛开的梅花为料,辅以九九八十一味名贵灵药,取剑冢灵泉之水酿造而成,最后再封坛埋藏于剑冢,受万剑灵气滋养,孕育十年方成佳酿。” 周剑来听得两眼放光,禁不住拍桌赞道:“以剑养酒,妙哉妙哉!” 青衣汉子似是被自己说馋了,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讲道: “剑梅酒酒如其名,香如梅,烈如剑,入口醇香,沁心沁脾,可同时又似万剑灌喉,让人心惊胆颤。 然而此酒又非单纯的酒,因为酒内不仅蕴含九九八十一味灵药药力,还携有万剑灵气,所以它还是助人修炼的琼浆灵液。 尤其是对我等剑修,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因为极可能喝上一小口就能从中感悟剑意,提升剑境。” 说至此处,青衣汉子脸上不禁流露出无限向往渴求之色,可接着却摇头一笑,自嘲道: “只可惜我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喝上一口咯,因为它实在是太贵了,像这样小小一壶十年份的剑梅酒,售价就要一粒元始金丹,并且拒收金银,只卖元始金丹。 啧啧,元始金丹呐,像我等平民修者,做梦都不敢奢求一粒,即便有幸得到一粒,哪个又舍得拿来买酒哟。” 周剑来听着青衣汉子的抱怨和叹息,忽然琢磨过味来,原来这人之所以这么多话,实际上是在委婉善意地告诉他,万剑阁最好的酒极贵,一般人连一酒盅都喝不起,可别狂妄无知,张口就来一坛,惹人笑话。 继而也明白了为何剑奴听见他要一坛最好的酒后,会露出为难之色,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应该是想告诉他酒很贵,他买不起一坛,可是又担心话说的太直白,伤了他的面子,让他难堪,故而需要在心中琢磨一番言辞,争取委婉圆润,不伤他的面子。 “既善意地告知了我酒价,提醒我不要因为无知而闹笑话,又帮这位酒侍姑娘解了围,真是个善解人意的热心肠。”周剑来对青衣汉子的好感油然而生,当即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旁边的剑奴亦是目泛涟漪,对青衣汉子感激不已。 青衣汉子看见周剑来的回应,知其听懂了自己的善意提醒,便颔首一笑,不再多言,然后转回身子和同桌的一位女子继续闲聊起来。 周剑来嘬了嘬牙花子,道:“一壶酒一颗元始金丹,着实贵了些。” 虽然他的万剑匣里有许多元始金丹,可是用元始金丹买酒喝,实在过于奢侈,故而一时犹豫不决。 “公子,我们剑阁还有许多其他价位的美酒,全都是上等佳酿,奴婢这就给您一一介绍,保准有合您胃口的。” 剑奴见周剑来皱眉嘬牙花,当即认定他买不起剑梅酒,所以急忙开口接过话,恰到好处地给他搭了个台阶下。 然而只经过短暂的犹豫,周剑来就对腹中酒虫缴械投降,把“奢侈”二字抛之脑后,朗声笑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帝都第一美酒,若不品尝一番,岂不遗憾?且劳姑娘,上一壶剑梅酒。老二,付钱。” 最后一句说得尤为爽快。 “干!”牛大娃猛翻白眼,投给周剑来一个鄙视的眼神,不过手上动作却没有怠慢,伸手入怀,扣扣索索一会儿,掏出一粒光灿灿的金丹,扑鼻的丹香霎时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牛大娃把元始金丹随手放在面前石桌上,看向剑奴问道:“再来四个你们的招牌酒肴,要多少钱?我一并付了。” 剑奴没有应答,因为她已经盯着石桌上的元始金丹,震惊的说不出话。 她万没想到牛大娃真能掏出一颗元始金丹,而且就那么不经意地从怀里掏出来,又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千金难求的金丹,既没有用丹瓶玉盒盛装,也没有用丝娟锦帕精心包裹,就那么随意地丢在石桌上,暴露在空气里,完全没有与它价值相匹配的尊贵待遇。 若不是那金灿夺目的流光,以及元始金丹特有的扑鼻清香,剑奴定会毫不犹豫地认定这是一颗假丹。 隔壁亭子里的青衣汉子也是看傻了眼,哪能想到周剑来和牛大娃二人非但拿得出元始金丹,并且还舍得拿来买酒喝,甚至由二人风轻云淡的神态不难看出,花费一颗元始金丹买酒喝对他二人来说完全没有负担。 想到刚才自己的善意提醒,青衣汉子不禁老脸一红,心说:“这哪里是两个买不起剑梅酒的无知后生,分明就是两个财大气粗的富家豪门子弟。” 望着石桌上黄灿灿的金丹,他既眼馋又艳羡,心里抑不住幻想,若是自己有一颗元始金丹那该多好。 “回禀公子,本阁所有菜肴对点剑梅酒的客人尽皆免费相赠。”剑奴自震惊中醒来,急忙回答牛大娃,言语神态相较之前愈加恭敬。 “既如此,那就快些上酒菜吧,莫让我二人久等。”牛大娃道。 剑奴忙点头应道:“请二位公子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传唤酒菜。” 说完,她自腰间摘下一块白丝帕,小心翼翼地把元始金丹包裹起来,然后施礼告退。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去传唤酒菜,而是去往上级主管之所在,准备递交金丹,鉴别真伪。 虽然她有九成多的把握确定这是一颗真丹,但万万不敢自作主张,因为一旦出现差池,可不是她一个小小剑奴所能承担的。 “这悬崖下面应该就是剑冢了吧?”牛大娃的目光投向悬崖下方,心中生起无限好奇,奈何崖中云雾氤氲,阻隔了视线,看不清崖底景色。 亭台阁楼长廊皆是临崖而立,故而坐在亭子里无需起身就能看到崖下。 悬崖峭壁,云雾缭绕,如无底深渊,只看一眼,就让人生出头晕目眩之感,胆小恐高者断不敢在亭中坐。 周剑来亦转头望向崖中,点头道:“那人说每日下午二时冢中雾气就会散去,届时万剑显露,静待群雄进剑冢拔剑。” 牛大娃望着氤氲雾气,忽的目光一凝,声音稍显低沉道:“拔剑成功,则剑归己有,无需向剑阁支付任何费用,如路边白捡,天上掉馅饼。 可若拔剑失败,非但剑不可得,还要损失一阶修为,这成败之间真真是惊心动魄啊。” 万剑阁之所以日日群英汇聚,热闹非凡,是因为万剑阁剑冢里藏纳着无数宝剑,其中不乏闻名江湖的绝世名剑,而江湖人士非但可以自由进入剑冢,并且剑冢里的名剑宝剑皆可随意挑选,只要能将剑从剑冢里拔出,就可以把剑带走,无需向万剑阁支付任何费用。 然而,拔剑成功着实令人欢喜,可若拔剑失败,那可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拔剑失败者,会被剑冢吞噬一级境界。 此乃剑圣叶沧安的圣人手段,即便是星辰大能,若拔剑失败,亦不能幸免,会被剑冢生生吞噬一级修为,由星辰境跌落至海之境九重天。 没人愿意平白失去一级境界,故而在没有万全把握前,很少有人敢冒然下剑冢拔剑。 然而即便如此,依然有许多人拔剑失败,被剑冢吞噬修为,或有人经不住宝剑的诱惑,或有人自以为是,或有人低估了自己选的剑,或—— 故而,万剑阁既让修者们魂牵梦绕,又让修者们忌惮万分。 听见牛大娃说“惊心动魄”,周剑来笑着点点头,道:“所以这里每日都热闹非凡,因为从不缺好戏看。” “待会雾散了,咱们也下到剑冢里瞧瞧去。”牛大娃满心期待道。 周剑来点了点头,其目放精光,心中暗下决心,将来定要寻遍天下名剑,插遍万剑匣里每一座山头,使之名副其实。 “二位公子今日算是来着了。”青衣汉子看向周剑来和牛大娃笑道,他对二人的称呼由之前的“小兄弟”变成了“公子”,只因一颗元始金丹无形中抬高了周剑来和牛大娃的身份,让他潜意识里不敢高攀。 “哦?怎么说?”周剑来闻言笑问道。 青衣汉子应道:“万剑阁今日之所以人流涌动格外热闹,是因为剑阁的五执事龙奎大人将要进剑冢拔剑,故而附近方圆的剑修皆争相前来观看。 二位公子第一次来万剑阁就碰见此等盛景,可不是来着了。” 周剑来面露惊喜之色,点头笑道:“初来乍到就能一睹星辰大能拔剑之风采,我兄弟二人当真幸运至极。” 牛大娃咂咂嘴,惊讶道:“没想到剑阁的执事,星辰级别的强者,相中自家剑冢里的剑,竟然也要和外人一样,需进剑冢拔剑方可获得,这万剑阁的规矩好生严厉苛刻。” 青衣汉子道:“此乃圣人定下的规矩,没人敢违抗。” “能被星辰大能相中的宝剑,想来绝非凡品。”周剑来道。 “那是当然。”青衣汉子应声道,“龙奎大人要拔的剑乃是光明剑。” “光明剑?!”周剑来失声惊呼,显得极为震惊。 “怎么?这剑很厉害?”牛大娃没说听过光明剑的威名,见周剑来反应激烈,顿时被勾起好奇心。 周剑来平复下激荡的心情,给牛大娃讲道:“相传此剑为天地初开之时,第一缕普照大地的日月光芒所化,故而蕴含日月之力,威力无穷。咱们大禹的始皇帝秦太祖正是得其相助,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终而平定天下,一统大禹,建立了大秦王朝。” 牛大娃听了后不禁连连咋舌,这才知道光明剑的厉害。 “可是据史料记载,光明剑被秦太祖带进了棺材,埋葬于天龙山秦皇墓内,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周剑来皱起眉头道。 青衣汉子应道:“据说是剑圣前辈不忍名剑埋没,于是就闯进秦皇墓将剑取出,而后置于剑冢内,等待它的下一任主人出现。 然而,光明剑已经在剑冢里呆了两百多年,却至今也没等到它的有缘人。 不过,它的新主人即将出现,并且就在今天。 龙奎大人为了拔取光明剑,足足准备了十年之久,今日拔剑志在必得。” 青衣汉子言语笃定非常,对万剑阁的这位五执事充满了信心。 周剑来望向崖下,目光炽热,毫不掩饰对光明剑的渴求。 青衣汉子看在眼里,轻轻摇头,觉得周剑来想多了。 牛大娃笑道:“周大哥,放心吧,这位龙奎大人必不能成功。” “公子,慎言!”青衣汉子听得眼皮直跳,连忙提醒牛大娃注意言行。 牛大娃却是不以为意,笑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名剑择主而侍。这位龙奎大人为拔光明剑,准备了十年之久,想必平日里没少在光明剑前晃悠,若光明剑有择主之意,早就与他生出心灵感应,何须苦等十年。” “这——”青衣汉子一时语塞,他乍一听,觉得牛大娃纯属是胡说八道,可是细一琢磨,却又觉得颇有几分道理,故而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应答。 周剑来忽然站起身,笑道:“二弟所言极是。” 说罢,跨出亭子,走到最崖边,然后单手拢在嘴边,俯身朝云雾弥漫的崖下大声吼道:“喂,光明剑,我叫周剑来,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请问你是否愿意让我做你的新主人?” 他声音极大,远远传开,瞬间就在空荡的山谷里形成极强的回音,很快整座山巅都回荡起他的声音,且久久不息。 “哈哈——” 短暂的惊愕沉默过后,亭台楼阁里爆发出震耳的哄笑声,所有人都被周剑来的吼声逗笑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古今雨 对酒客们来说,周剑来的行为实是可笑幼稚,心说: “如若喊上一嗓子就能让光明剑认主,那光明剑早八辈子就被人拔走了,不止光明剑,恐怕整座剑冢的剑都被拔光了。” “——”牛大娃一脑门子黑线,心知周剑来又犯二了,看见周围的人全都哈哈大笑地往这边观望,他连忙伏在石桌上以手遮面,装作不认识周剑来的样子。 旁边的青衣汉子摇头苦笑,觉得周剑来太搞怪。 周剑来被远近投来的近百道目光盯着,却面不改色,没事人一样,大大方方地返回座位。 “哈哈,哪里来的傻小子,真真把爷逗乐了。” “等会剑冢开放,见到龙奎大人拔起光明剑,这小子不会委屈的哇哇大哭吧?哈哈——” “呸!一个独臂残废,竟敢妄想做光明剑的主人,真是痴人说梦,可笑至极。” “万剑阁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条不好,进门没有门槛,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 嘲笑和揶揄声在一张张酒桌上响起,他们正缺话题可聊,周剑来瞌睡送枕头,让他们酒桌上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不过却也有人对周剑来另眼相看,觉得周剑来单纯率真,喊出了他们心中渴望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愿望。 在座的每一位,乃至整个帝都的每个人,有哪个不想让光明剑认他们做主人,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喂,独臂的小子,你喊的那么大声,咋不见光明剑回应啊?”有人扯着嗓子问周剑来。 周剑来朝那人笑了笑,回道:“别急,崖太高,让声音飘一会儿。” “哈哈——” 酒客们再次哄堂大笑。 但他们很快就收了笑声,继而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因为他们看见一位气质出尘的绝美女子走进了周剑来所在的亭子。 此女子名叫古今雨,乃万剑阁的新任酒官,亦是帝都有名的美人儿。 不同于寻常女子,她身上既有女人的妖娆妩媚,又有不输男子的侠骨豪气。 帝都的男子为其神魂颠倒,女子亦为其芳心乱颤,可谓是男女通杀。 只不过,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只可远观,不敢亵玩。 曾有礼部尚书的儿子,酒后乱性,调戏此女,结果被此女拿来剪刀,生生剪断了命.根.子。 礼部尚书听闻噩耗,怒发冲冠,可最终却只能干干地咽下这口气,不敢对古今雨怎么样。 因为古今雨的爷爷是古通天,万剑阁大执事,修为深不可测,礼部尚书怎敢招惹。 然而,古今雨愈是带刺,却愈让男人们着迷,他们前仆后继而想要征服这匹野马,但最终皆铩羽而归,包括太子苏洄。 那些仰慕古今雨美色的公子侠客,或是倾心古今雨英姿的姑娘们,来万剑阁饮酒,若能得古今雨到桌前斟一杯酒,便如得到了最高礼遇一般。 然而想让古今雨到桌前斟酒,既要看自身够不够资格,还要看古今雨的心情,若其心情不好,便是太子苏洄来了,也绝难请动。 不过却是有一法子能请到古今雨,且无论其心情好坏必能请来,那便是点一壶剑梅酒。 倒不是万剑阁为了卖酒才这么做,而是因为古今雨新上任酒官一职,担负酿造剑梅酒的任务,她想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做突破,酿造出更美味的剑梅酒。 故而每当有客人点剑梅酒,她都会亲自到桌前斟酒,看着客人饮尽杯中酒,然后与其探讨一二,收集众酒客的口味和意见,以求得到灵感和启发。 古今雨的出现,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当人们的目光落在她纤纤玉手里那专门用来盛装剑梅酒的碧玉酒壶上时,无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万万想不到亭子里那两个不起眼的少年,竟然点的起一壶剑梅酒。 他们不得不收起戏谑讥讽的表情,严肃认真地重新审视起周剑来和牛大娃,并悄悄竖起耳朵,耳听八方,想要知道这两位生面孔是何方神圣。 古今雨玉足轻踩细步,凹凸有致的身体如弱柳扶风般,袅袅娜娜走进亭子,朝周剑来和牛大娃盈盈一笑,眼角眉梢显露万种风情,朱唇轻启,娇娇糯糯道:“小女子古今雨,拜见二位公子。” 周剑来顺势起身,朝古今雨微笑颔首,道:“在下周剑来,这厢有礼了。劳姑娘大驾,不甚惶恐。” 现场气氛的转变,以及古今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非凡气质,都告诉周剑来此女非等闲之辈,故而不敢怠慢。 牛大娃见状跟着起身,朝古今雨拱拱手,道:“在下牛广茂,有礼了。” 然而周剑来和牛大娃的礼貌回应,却让古今雨心中微微诧异。 在她看来,这二人的反应太过平淡了,对她的到来似乎没有一丝丝惊喜,就好像根本不知道万剑阁有她这号人物一样。 并且她的美貌姿容,似乎也没在二人心中掀起波澜,仅仅只是第一眼看见她时,眼睛里划过一瞬间的惊艳,但紧接着就恢复了正常。 古今雨心中兀自诧异,但嘴上却没有闲着,温婉问道:“请问二位公子,是否需要移尊驾,到阁楼雅间进酒?” “劳姑娘费心。亭子里通透敞亮,此处饮酒正好。”周剑来应声道。 古今雨微笑颔首,道:“二位公子请落座,容小女子给二位斟一杯水酒,略表地主之谊。” “不敢劳姑娘玉手,我兄弟二人皆为粗人,没甚讲究,自己动手便可。”周剑来道。 古今雨闻言故作不悦道:“公子怎地这般矫情?” “哈哈,那就有劳姑娘了。”周剑来哈哈一笑,不再推辞,招呼牛大娃坐下。 古今雨满意地点点头,朝身后招了招手,跟在其身后的剑奴,顿时把白玉酒杯和美味菜肴在石桌上摆开。 古今雨拨开碧玉酒壶壶嘴上的玉塞,身体微微前倾,倒满两个酒杯。 霎时间酒香梅香四溢,沁心沁脾,远比青衣汉子描述的美妙百倍。 咕噜—— 周剑来闻着浓郁的酒香,食指大动,肚子里更是不争气地发出一串声响。 他再顾不上什么礼节,端起酒杯,先是小啜一口,缓缓闭上眼睛,让柔软绵长的酒液在舌头上缓缓滑动,使酒的芬芳醇香充斥整个口腔,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道享受的呻吟声。 随之猛地睁开眼睛,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只觉得真如青衣汉子说的一样,琼浆入喉却似万剑灌体,顺着奇经八脉横冲直撞,涌向四肢百骸,如万剑齐发,要把人生生搅碎撕裂一般。 待酒劲在体内自然化解,周剑来才缓缓放下酒杯,一边回味着剑梅酒的美妙滋味,一边忍不住轻拍桌面称赞道:“哈哈,妙极妙极!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酒!” 另一边,牛大娃亦是咂着嘴巴回味无穷,禁不住朗声赞道:“喝之前我还在疑惑,究竟什么样的酒,能值一粒元始金丹一壶,莫不是店大欺客,漫天要价?不过喝了之后我只想说,不愧是一颗元始金丹才能买到的酒,它着实值这个价。” 元始金丹已经花出去,牛大娃自然不会吝啬赞美之言,可如若让他再掏一粒元始金丹买一壶,恐怕就难了。 在他看来剑梅酒虽好,但仅限一壶,再多就是浪费,因为它远没有一粒元始金丹的价值大。 “多谢夸赞。”古今雨道一声谢,又给二人满上一杯。 周剑来和牛大娃也不客气,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咕噜咕噜,如牛饮水。 古今雨微微愕然,没想到他二人把这第二杯酒也喝得这般着急,似乎根本不在意酒中蕴含的磅礴灵气和剑意,真就把剑梅酒当做寻常美酒喝起来了。 若换做其他人第一次品尝,恐怕第一杯酒下肚,就立刻运功吸收酒中灵气,并努力感悟酒中蕴含的剑意了。 “哈哈,爽快,再来一杯。”周剑来酒瘾大作,一时忘记了古今雨的身份,置杯于桌上,让其再添一杯。 牛大娃的空杯紧跟着送上前来。 古今雨莞尔一笑,并不生气,依言又给二人满上酒杯。 二人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喝得豪爽痛快。 三杯酒下肚,二人只觉腹中暖洋洋,甚是舒坦,又有一股股暖流流窜于四肢百骸,而后慢慢涌上头来,起了酒劲。 “好大的酒劲。”周剑来感受着一股股涌上脑门的劲道,颇感惊讶道。 他的酒量早已练得千杯不醉,却不曾想眼下区区三杯小酒下肚,就让他感受到了微微醉意。 牛大娃的酒量比不上周剑来,他的脸颊已经泛起红晕,不过他肤色黝黑,不细看反倒看不出来。 古今雨笑应道:“二位公子酒量已是顶好的了,能像公子二人这般连喝三杯剑梅酒还不醉的,放眼整个帝都也找不出多少人。” 然而却有人对周剑来和牛大娃的饮法颇为不满,远远地低声骂道:“如牛饮水,暴殄天物。” 当即有人点头附和:“原来不过是两个酒鬼罢了。” “竟然让佳人连着为他们斟酒,真是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若不是剑阁有规矩,不准酒客们私斗,小爷非得上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有人恨恨地骂道。 这些人突兀的谩骂和讥笑声,纵然有意压低了声音,却依然传进了周剑来和牛大娃的耳朵里。 甚至许多人是故意让周剑来和牛大娃听见,好在古今雨面前显一显自己的能耐。 然而这些难听的话语落在周剑来和牛大娃耳朵里,二人根本不爱搭理,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古今雨看在眼里,只觉二人不简单。 她本以为这两人年轻气盛,再加上酒劲上头,听到酒客的谩骂侮辱后,定会气血上涌,与这些酒客争个高低上下,显一显能耐,抖一抖威风。 但她完全没想到,周剑来和牛大娃面对酒客的谩骂侮辱,竟是如此的淡定平静,甚至嘴角还挂起了笑意,就像是在听无关自己的笑话一般。 此等宽广胸襟,让古今雨自叹不如。 她确信,眼前这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必然拥有着远超他们年龄的丰富阅历,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淡然面对眼前的局面。 “姑娘,可否把酒壶给我一下。”周剑来没有再让古今雨续杯,而是向她讨要起酒壶。 “怎么?奴家倒的酒不香吗?”古今雨微挑眉头问道。 到万剑阁来的年轻酒客,做梦都想让她斟一杯酒,可周剑来反而向她讨要酒壶,似乎并不需要她斟酒,这让她心中微有不快,有一种被周剑来视若无物的感觉。 第五百八十五章 赠酒 “自然不是。”周剑来忙摆手笑道:“姑娘美若天仙,别说倒酒,便是倒一杯白水,也能让我等飘飘欲醉。” “哼,油嘴滑舌!”古今雨桃花眸中泛秋水,娇滴滴的一声嗔,嗔得酒客们心头乱颤。 周剑来首当其冲,心头一荡,暗呼受不了,忙把目光转动,不敢和古今雨那一双秋波荡漾的桃花眸子对视。 古今雨瞧着周剑来的窘迫模样,噗嗤一声乐了,问道:“那你为何讨要酒壶?” “我是想请那位兄台和小姐喝一杯酒,所以不敢劳烦姑娘执壶斟酒。”周剑来应道,同时抬手指向右方。 古今雨顺势往右边看去,最先看到的是坐在隔壁亭子里的青衣汉子和与其同桌那位其貌不扬的女子。 她的目光并没有在二人身上多做停留,因为这两人太过普通,所以被她直接忽略掉。 她继续往右看去,只见顺着长廊走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恰是一男一女。 这两人古今雨认识,男的叫霍兴武,女的叫谢思妍,皆是帝都名门大户家的子女。 此二人身份高贵,古今雨下意识地认为周剑来要请的是他们两个,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后收回,冲周剑来笑道:“让小女子给他二人斟一杯酒也不是不可以。” 她嘴上这么说着,可手里的酒壶却推给了周剑来,显然霍兴武和谢思妍还入不了她的眼。 “小女子听剑奴说,二位公子似乎是第一次来帝都,不知和那两位是什么关系?”古今雨好奇问道。 周剑来端起酒壶,边站起身边应道:“萍水相逢,相见投缘。” 古今雨闻言愣了一愣,随之讶然道:“萍水相逢就请喝剑梅酒,公子好生阔气。” 周剑来笑道:“谈什么阔不阔气,好酒就该和投缘的朋友一起喝,否则就是仙酿,喝起来也无甚滋味。” “哈哈,说得好。”向这边走来的霍兴武听见周剑来的话,忍不住抚掌大赞。 古今雨和周剑来的对话毫无遮掩,再加上霍兴武注意力全在古今雨身上,故而把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和古今雨一样,他也以为周剑来要请的人是他和身边的谢思妍。 尤其是刚刚古今雨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短暂停留后,更让他确定无疑。 虽然不知道周剑来是谁,为何初次见面就要请他喝剑梅酒,但一点也不影响霍兴武高兴的心情,因为能被人请喝剑梅酒,实在太长面子了。 霍兴武脚下不由地加快步伐,远远地冲周剑来拱手大笑道:“我与兄台亦是相见投缘,你这位朋友我霍兴武交定了。” 与霍兴武并肩行走的谢思妍亦朝周剑来作礼,笑道:“小女子与——” 她话刚出口却戛然而止,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随之尴尬地涨红了脸,因为她看见周剑来竟端着酒壶,径直走到了旁边亭子里,并笑着与亭子里坐着的两个人见礼。 她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周剑来要请的人根本不是她和霍兴武,是他们两个自作多情了。 亭子里,青衣汉子一脸惊愕地看着走到身边来的周剑来,压根没敢想周剑来要请的人竟然是他。 “请——请我?公子——莫要开玩笑了!”青衣汉子局促而又窘迫,觉得周剑来是在有意捉弄他,不过他眼底深处还藏有一丝怯弱的期盼和渴求,希望这是真的。 周剑来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青衣汉子,而是端着碧玉酒壶把青衣汉子面前的空酒杯给斟满了,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这——这——”青衣汉子激动得涨红了脸,一时语结,不知该如何感谢周剑来。 周剑来将碧玉酒壶放到石桌上,向青衣汉子真挚地感谢道:“我兄弟二人初次来万剑阁,见识浅薄,多亏兄台善言提醒,才没闹出笑话,感激不尽。遂奉上一杯水酒,聊表谢意,还望兄台不要嫌弃。” “贵重了,贵重了。在下不过是多了两句碎嘴,怎敢受公子如此大礼?”青衣汉子受宠若惊道。 周剑来摆手笑道:“在我眼里它先是酒,然后才是助益修炼的灵液,既然是酒,自然要和投缘的朋友一起分享。” 说完,他看向坐在青衣汉子对面的女子,说道:“在下感受到这位姑娘的剑意波动不稳,似有突破之兆,希望这壶中剩下的一点残酒,可以帮到姑娘。” 女子闻言既激动又感激,连忙朝周剑来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抬手指着嘴巴,嘴里发出“啊啊”两声,一脸歉意地示意周剑来,她是个哑巴,无法开口道谢。 周剑来微笑颔首,表示无妨。 周围的酒客全都看傻了,哪能想到周剑来竟会把小半壶剑梅酒随手送给了两位萍水相逢的人,出手之阔绰,让他们感到窒息。 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懊悔之色,尤其是那些奚落嘲笑过周剑来的人,更是肠子都悔青了,怪自己为什么没有青衣汉子的眼力界,若是能早一点看出周剑来的不凡,上前逢迎讨好一番,说不定也能得到一杯剑梅酒。 古今雨亦是错愕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误以为周剑来是要请霍兴武和谢思妍喝剑梅酒,以为他初到帝都,想要结交一些权贵之人,但她万没想到周剑来要请的人竟然是隔壁亭子里两个萍水相逢,且看上去极为普通的陌生人,还把剩下的小半壶酒全都慷慨赠送了。 便是她颇为见过世面,亦不由地惊叹道:“可真豪横啊!”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牛大娃骂骂咧咧道:“豪横个屁,败家玩意儿!” 古今雨哑然失笑。 另一边,和古今雨生出同样误会的霍兴武和谢思妍,尴尬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二人怨气横生,只觉被周剑来戏耍了,故而脸色一时黑得似锅底一般。 这本是个误会,若心胸敞亮一点,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可霍兴武偏偏咽不下这口气,觉得当众落了面子,想要找回来。 只见他黑着一张脸走到周剑来面前,含怒质问道:“刚才是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扰人清静?” 他可没脸质问周剑来为什么不请他喝酒,故而只能挑周剑来之前的不是,可先前他在阁楼雅间里听见周剑来的喊叫时,却是乐得前仰后合,可没见他有半点不悦。 所以,什么大呼小叫扰人清静,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无理取闹罢了。 周剑来自然听得出霍兴武语气里的不友善,不过并未生气,而是歉意地迎上霍兴武盛气凌人的目光,谦逊道:“是在下莽撞,打扰了公子的清静,望公子海涵。” “哼!”霍兴武愤懑地哼了声。 周剑来的谦逊姿态,让他感觉彷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堵在嗓子眼的怨气没法发泄出来,甚是难受。 可周剑来已然道歉,他若再喋喋不休,未免太过小肚鸡肠,惹人笑话,故而不得不暂时咽下嗓子眼的怨气,哼了声拂袖而过,走向古今雨所在的亭子。 谢思妍却要比霍兴武刻薄的多,自周剑来身旁走过时,停下脚步冷嘲道:“一个断臂的残废,也妄想让光明剑认主,真是可笑至极。好狗不挡道,让开!” 周剑来看着趾高气扬的谢思妍,扯起嘴角笑了笑,不与其计较,并抬脚往旁边让了一步。 事实上他站在石桌边,和谢思妍有好几步的距离,根本挡不着她的路。 “哼!” 周剑来的退让让谢思妍很是满意,昂起脑袋哼了声,迈步往前走去。 跟在这二人身后的几个公子哥,不知是不是因为看见周剑来好欺负的缘故,竟然也有样学样,居高临下地警告起周剑来。 “小子,不要以为买一壶剑梅酒,就能在帝都横着走,不把任何人放眼里。告诉你,这里是帝都,你惹不起的人一抓一大把。” “把眼睛放亮点。” “再敢大呼小叫,就把你赶出万剑阁。” 每一句话都盛气凌人,可周剑来始终没有生气,因为他感觉这些人的言行无聊且幼稚,与他们斤斤计较,实在无趣。 等一行人走过亭子,青衣汉子连忙压低声音提醒周剑来,道:“这些都是帝都豪门大户家的公子小姐,一贯的嚣张跋扈。公子初到帝都,人生地不熟,能不招惹他们,最好不要招惹。” 周剑来笑着点点头。 青衣汉子见周剑来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丝毫不因霍兴武一伙人的言语挑衅和冒犯而生气,好似在听无关痛痒的笑话一般,他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禁翘起大拇指赞道:“公子之气量之豁达之豪情,远非常人所能及,公子乃人中龙凤也。” 周剑来摆手笑道:“什么龙不龙凤不凤的,不过是打打杀杀、生生死死经历的太多,从而许多事情都看淡了罢了。” 青衣汉子闻言不禁一愣,周剑来话语中的沧桑,让他无法和周剑来的年纪对应在一起,他抑不住好奇,想知道周剑来究竟经历过什么,能让这么一个年轻的小伙,说起话来如此沧桑。 他偷瞄了眼周剑来的断臂,心想周剑来的经历必然残酷无比。 “二位慢用,我过去看一下,我兄弟脾气可不太好,别一会闹出事来。”周剑来道。 “公子赠酒之恩——” 青衣汉子又要感谢,但被周剑来摆手打断,道:“江湖儿女,一杯水酒,何足挂齿?一再言谢,岂不矫情?休说了。休说了。” 青衣汉子闻言,当即不再多言,和哑巴妹妹一起朝周剑来离去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霍兴武一行几人进了亭子,立刻众星拱月般把古今雨拥簇起来。 霍兴武似失忆一般,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脸上堆起和煦的微笑,彬彬有礼地向古今雨施了一礼,道:“几日不见,古姑娘愈加美丽动人了。” 谢思妍等人也不甘落后,争先向古今雨见礼问好。 赞美之词,滔滔不绝。 “咳——”牛大娃微微皱眉,轻咳了声,开口道:“诸位叙旧闲聊,可否移步他处?这么多人挤在这小小的亭子里,吵得慌,闷得慌,让人没了喝酒的兴致。” 第五百八十六章 山风太大 “这么多人挤在这小小的亭子里,吵得慌,闷得慌,让人没了喝酒的兴致。” 牛大娃话音未落就招来霍兴武几人的瞪视。 “小子,仙子面前休得无礼!” “你这黑厮,皇城脚下,你惹不起的人多着呢,说话做事最好小心点,别到时候惹了不能惹的人,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呵呵,他一个外地来的莽夫,哪知道我们的身份,若我们一一报出名号,定吓得他不敢言语。” “这也就是在剑阁里,若是在外面大街上,他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我非得出手教训他一顿不可。” 几个公子哥想在古今雨面前抖一抖威风,博美人刮目相看,故而全都摆足姿态,或对牛大娃怒声呵斥,或冷言讥讽,或口出狠话,以彰显自己的非凡。 霍兴武轻摇折扇,嗤鼻冷笑道:“一个不知礼数的莽汉罢了,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而后看向古今雨,道:“在下在阁楼雅间备了美酒,诚邀古姑娘共饮佳酿,不知古姑娘肯否赏脸?” 古今雨一直未出声,只是以不失礼貌的温和微笑回应霍兴武等人的问好和恭维,因为她对这些人全然不感兴趣,反倒是对牛大娃起了好奇之心。 瞧着牛大娃坐在那里把玩着白玉酒杯,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的样子,古今雨想不通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并不好惹的家伙,怎么能让霍兴武几人骑在头上撒野? 是担心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愿意得罪霍兴武这些帝都公子哥? 还是说胸怀宽广远超常人,全然不把霍兴武等人的恐吓、嘲讽、讥笑当回事? 可多年来积累的识人经验告诉古今雨,牛大娃既不像一个怕事的主,亦不该有那么豁达的胸怀,毕竟他的年龄摆在那里。 古今雨实在想不通牛大娃是如何做到对霍兴武几人的过分冒犯做到无动于衷的。 越是想不通,她的好奇心就越重,不知觉间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牛大娃身上,直至听见霍兴武的邀请,这才转移注意力看向霍兴武,冲其嫣然一笑。 眉若新月俏含春,桃花双眸生百媚。 这一笑直把霍兴武浑身骨头都笑酥了。 可古今雨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霍兴武的表情猛然僵住,连带酥麻的骨头也都僵了,立在那里,尴尬无比。 “霍少也点了剑梅酒么?”古今雨红唇轻启,脆声问道。 言下之意,让她赏脸喝酒需要点剑梅酒。 “这——这个——”霍兴武脸上强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心虚地说道:“今儿一大早就听家仆说龙奎大人要进剑冢拔取光明剑,在下着急想瞻仰龙奎大人拔剑之风姿,故而出门急了些,忘记带——带丹药了。” 说到最后已是声如蚊蝇,尤其是“丹药”二字,更是虚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让古今雨出场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点一壶剑梅酒,而不点酒也想让古今雨出场,那就要看身份够不够硬了。 显然,霍兴武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够格,否则也不会尴尬和心虚。 周围的酒客们听完霍兴武的话全都咧嘴笑了,只不过碍于霍兴武的身份,没有笑出声。 他们都知道,霍兴武根本喝不起剑梅酒,什么出门太急忘记带丹药,纯粹是死要面子编造的谎话。 古今雨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她很照顾霍兴武的面子,没有戳穿他的谎话,而是微微一笑,故作遗憾地说道:“如此真是太可惜了,希望霍少下次来的时候,出门不要太着急,让奴家有机会给霍少斟一杯剑梅酒。” 霍兴武老脸一红,连忙就坡下驴,干笑道:“一定一定。” “各位,麻烦让一下,让我进去。”周剑来在亭子外喊道。 亭子空间虽不狭小,但也不是非常宽敞,霍兴武几个人横七竖八一站,恰好挡了他回座位的路。 霍兴武烦躁地回头扫了周剑来一眼,顺带气怒地瞪了牛大娃一眼,似乎把自己的尴尬境地怪罪到了周剑来和牛大娃身上,随后看向古今雨说道:“这两人喝剑梅酒如牛饮水,粗鲁不堪,根本不懂品酒,古姑娘无需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聒噪!”霍兴武的喋喋不休终是耗干了牛大娃的耐心,令其厌恶地皱起眉头。 霍兴武似乎已经习惯了牛大娃和周剑来的忍让,突然被牛大娃出声呵斥,当即怒不可遏,瞪向牛大娃呵斥道:“你说什么?!” 古今雨却是眼神一亮,顿时兴趣高昂起来,她已经期待牛大娃或是周剑来动怒许久了。 “滚!”牛大娃厌烦地地冷喝一声,随之抬起手冲霍兴武几人一扫,似赶苍蝇一般。 霍兴武几人刚要发怒,猛然间只觉一股磅礴的力量拍打在身上,来不及任何反应身体就离地而起,横飞了出去。 “啊——” 几人带着惊叫声,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飞出二三十步的距离,这才砰砰几声,如下饺子般摔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接着又是一阵吃疼惨叫。 古今雨惊愕得张开了红唇小嘴,望着远远摔出去的霍兴武几人,一时愣了神。 她既没想到牛大娃动起怒来如此简单粗暴,更没想到牛大娃修为如此高深,随手一扫就把霍兴武几人轰飞了出去。 令其尤为震惊的是牛大娃对力量的掌控,她和霍兴武几人站的很近,然而非但没有受到 一丝一毫的波及,甚至几乎没有感受到周围有力量波动。 “此人修为深不可测!”震惊过后,古今雨看牛大娃的眼神不禁凝重了几分。 她本就瞧出牛大娃似有不凡,却万万想不到他竟如此不凡,此等修为,足以跻身帝都年轻一代顶尖强者之列。 周围看热闹的酒客们也都看傻了眼,看看摔落远处的霍兴武几人,再看看牛大娃,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啊——”霍兴武红着眼珠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时间怒火中烧,失了理智,边大步冲向牛大娃,边叫骂道:“狗杂碎,敢打老子,你死定了!家父乃是京都县令,正五品的京官,动动小拇指就能碾死你这个外地来的杂碎。 识相的快快跪下给老子道歉,老子心情一好, 没准还能放你一马,如若不——今日县衙大牢必有你一席之地!” “啊——我要杀了你!”谢思妍亦是气急败坏,叫嚷道:“家父乃刑部给事中——” “家父乃——” 其他几人从地上爬起来后,也都跟着叫嚷起来,一一报出身份,无不家世显赫。 然而霍兴武几人的气急败坏和自报家门,非但没有吓到牛大娃和周剑来一星半点,反倒把二人给逗笑了。 周剑来哈哈一乐,没有理会直冲而来的霍兴武几人,顾自走到石桌边坐下。 “聒噪!”眼看霍兴武几人就要冲到近前,牛大娃突的冷哼一声,这次连抬手做做样子都懒得做,霍兴武几人就再次横飞,直摔出去四五十步之选。 “啊——”惨叫声再次划破天空。 牛大娃再次动手让古今雨绣眉微皱,看向他说道:“牛公子,万剑阁严禁酒客私斗,否则会被驱逐,并列入黑名单,此生不得再进万剑阁。” “姑娘明鉴,我可没动手打他们。”牛大娃一脸无辜地应道。 古今雨不由气笑,指了指霍兴武几人,问道:“他们难不成是自己把自己摔出去的?” “嘿嘿——”牛大娃挠头嘿笑,道:“肯定是山风太大,他们脚下没站稳,一个不小心被山风吹飞的。” “——”古今雨一脸无语地看着牛大娃。 “放你娘的狗臭屁!”霍兴武远远听见,目眦欲裂,差点没被气吐血。 “啪啪——”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串掌声,随之传来一个男子的冷笑:“好一个山风太大!好一个厚颜无耻之徒!” 顺声望去,只见一位二十岁上下,身着靛蓝长衫,面容俊朗的男子款步而来。 其面悬冷笑,双目射出两道寒芒,直奔牛大娃而去。 “邵少。” “邵少好。” 酒客们见到来人,纷纷起身问好,态度恭敬,可见此人身份非同一般。 此人名叫邵永昌,年岁二十,是大财阀邵氏商行的少公子。 他非但家世显赫,且自身实力也非同小可,位列帝都金鳞榜第十九位。 此金鳞榜不看家世,不看金钱,只论修为实力。 霍兴武见到邵永昌,面色顿时一喜,当即大声嚷道:“邵少,这两个外地来的黑厮目中无人,欺我帝都无人。” 简单一句话,就把对立面竖了起来。 “邵哥哥,小妹被这两个外地人欺负惨了,请务必为小妹主持公道啊。呜——”谢思妍也急着向钱多告状,说着竟泪水奔涌,呜呜大哭起来。 她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受屈落泪,因为从小到大她就没吃过今天这么大的亏。 “邵少,请为我们做主,可不能让外地人小瞧了我们帝都子弟。” “邵少——” 其他几人也都争告状哭诉。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邵永昌却是冷冷地扫视他们一眼,含怒喝道:“帝都子弟的脸都被你们几个丢尽了。” 霍兴武几人的哭诉声戛然而止,闪躲着邵永昌冰冷的目光,不敢反驳半句,就连谢思妍都吓得捂起嘴巴,不敢再哭出声来。 牛大娃见状不由笑道:“呵,瞧瞧,这威严,不得了。” 古今雨小声搭话道:“还真被公子说着了,这一位着实不得了。” 说完便接着给牛大娃和周剑来介绍起来:“这位公子名叫邵永昌,是大财阀邵氏商行的少公子,家财万贯,身份显赫不说,其自身修为亦是出类拔萃,位列帝都金鳞榜第十九位。” “哇,十九啊,厉害厉害!”牛大娃听完当即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古今雨不禁摇了摇头,因为牛大娃的夸赞实在太敷衍了,反倒有一股子嘲讽的味道。  第五百八十七章 泼皮无赖 古今雨见牛大娃一点不把邵永昌放眼里,又看向周剑来,却见周剑来看都没看邵永昌,而是正举着筷子望着石桌上的菜肴,似乎在考虑先吃哪道菜。 “想必是不知道邵氏商行的厉害。” 古今雨心里嘀咕道,不然她实在想不明白周剑来和牛大娃凭什么不把邵永昌放在眼里。 古今雨视线转向邵永昌,盈盈施礼,问道:“邵公子是刚来吗?需要奴家给您安排雅间就坐吗?” 邵永昌目光看向古今雨,脸色由阴转晴,回礼道:“怎敢劳古姑娘费心,在下听闻龙奎大人要进剑冢拔取光明剑,故而早早就定下了三十六号阁楼,只盼快快云开雾散,好一睹龙奎大人拔剑之风采。” “再有半个时辰雾就散了。”古今雨望了眼崖下氤氲缭绕的雾气,接着笑问道:“公子不在雅间喝酒,怎么跑这里来了?” 邵永昌笑道:“某人在阁楼上远远望见古姑娘同他人聊的开心,莫名其妙就打翻了醋坛子,立刻就点了一壶二十年份的剑梅酒,然后急急地催促在下来请古姑娘前去雅间饮酒。邵某难得当一次跑腿的,也不知古姑娘肯否赏脸?” “咯咯,某人怎么天天带着醋坛子出门,莫不是家里是产醋的?”古今雨揶揄笑道,白皙的脸蛋上悄悄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好似和这个“某人”有着异样的暧昧关系。 而后向邵永昌说道:“邵公子亲自来请,奴家哪敢不赏脸。只不过这两位公子刚刚品完剑梅酒,奴家还没来得及询问一二,得等奴家问过了才成,这可是奴家的活计,马虎不得。” 邵永昌点头道:“自然不能耽误古姑娘做事,只不过——” 他话音一转,目光忽的冰冷,看向周剑来和牛大娃,沉声笑道:“就怕山风太大,吹得这两位嘴也张不开,没办法回答古姑娘的问题。” 呼——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打旋的狂风骤然平地窜起,紧接着就朝周剑来和牛大娃卷了过去。 邵永昌面悬冷笑,手中折扇轻摇,明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动作,但周围的酒客们都心如明镜,知道这股子邪风是他弄出来的。 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邵永昌最是精通风之领域,是一个控风的高手。 古今雨绣眉皱起,暗责邵永昌不该在剑阁里动手,可她心里又想知道周剑来和牛大娃到底有多大能耐,故而没有立刻制止。 旋风一步起三丈,吹卷到亭子跟前时已长到十数丈高,呜呜呼啸,似有排山倒海之威。 然而怪异的是,周围任何东西都没有受到旋风影响,地上甚至都没扬起半缕尘土。 这便是邵永昌对风之域的操控力,随心所欲,如臂指使。 周围酒客们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觉得下一刻周剑来和牛大娃就要被吹飞了。 可忽然间毫无征兆的,十数丈高的旋风在亭子边凭空消散了。 酒客们一时间愣神,困惑地望向邵永昌,以为是邵永昌自己收了神通,可邵永昌诧异惊愕的表情却明白地告诉他们不是。 “姑娘,你们的剑梅酒都有哪些年份的啊?”牛大娃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牛大娃的声音让酒客们把目光重新转向他,有人暗暗猜测是不是牛大娃破了邵永昌的旋风,但他们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看见牛大娃正右手把玩着白玉酒杯,左手搭在桌沿上,指头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副悠然自得的闲散姿态,实难相信牛大娃能够这般轻松惬意地化解掉邵永昌的旋风。 “古姑娘?”牛大娃见古今雨没有答腔,又追问了一声。 “哦”古今雨这才从惊愕中醒来,目光复杂地看着牛大娃答道:“我们的剑梅酒分别有十年份到百年份的,公子还要再点一壶吗?” 酒客们尚不清楚是谁化解了邵永昌的旋风,可是她已经有所察觉,不是别人,正是牛大娃。 刚才牛大娃悄无声息地扫飞霍兴武几人,就已经让她震惊不已,眼下牛大娃又无声无息地化解了邵永昌的旋风,着实是吓到她了。 牛大娃有意无意地扫了邵永昌一眼,然后提高嗓门向古今雨问道:“三十年份的肯定比二十年份的好喝吧?” “自然是。”古今雨点头应道。 “哈哈,那就来一壶三十年份的。多少钱?”牛大娃大手一挥,一副土财主的嚣张模样。 “回公子,三粒元始金丹。”古今雨应道。 “真便宜。”牛大娃道,说着伸手入怀,当即掏出三粒金灿灿的元始金丹,如之前一样,浑不在意地扔在石桌上。 邵永昌脸色阴沉难看,他还没来得及确认是谁破了他的旋风,就感受到了来自牛大娃的挑衅。 他觉得牛大娃想要在众人面前压他一头,不然为何他说点了一壶二十年份的剑梅酒请古今雨去饮酒,牛大娃偏偏就要点一壶三十年份的,还大声吆喝三十年份的比二十年份的好喝? 这般公然挑衅,傻子都能看出来。 “哼!”邵永昌撇起嘴角,不屑冷哼,他可是邵氏商行的小少爷,和他比拼财力,真是自取其辱。 当即折扇一甩,淡淡笑道:“古姑娘,麻烦给在下来一壶四十年份的剑梅酒。” 可他话音未落,就听牛大娃拍桌叫道:“五十年份的,来一坛。” 说着再一次伸手入怀,掏出一大把金灿灿的元始金丹扔在石桌上,叮当作响。 嘶——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一堆金灿灿的元始金丹,把酒客们的眼睛都晃花了。 许多人心脏怦怦乱跳,呼吸急促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石桌上的元始金丹猛咽唾沫,有一股冲上前去抢一把就跑的冲动。 单凭这一把元始金丹,在场的酒客就再没一个敢继续小瞧牛大娃。 连霍兴武几人都张着嘴巴愣了神。 “六十年份的,一坛。”邵永昌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说道,脸上依然保持着从容的微笑,可他心里却已是肉疼不已。 剑梅酒虽好,可一坛六十年份的剑梅酒足足要六十粒元始金丹,根本不值得。 可为了面子邵永昌不得不强忍心中肉疼和牛大娃刚下去,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面子,同时还有邵氏商行的面子。 “哟呵,瞧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有钱。”牛大娃眼皮一翻,斜睨着邵永昌,三分揶揄两分讥讽地笑道。 “——”众人闻言不禁无语,心说整个帝都也找不出几个人有资格质疑邵永昌是不是有钱。 邵永昌冲牛大娃嗤鼻冷笑道:“区区几十颗元始金丹,邵某尚不放在眼里。” 牛大娃伸手入怀,连掏两大把元始金丹,放在桌上朝古今雨说道:“来一坛九十年份的,不知这些金丹够不够?” “够。”古今雨望着石桌上堆成堆的元始金丹,剧烈的视觉冲击让她眼皮禁不住直跳。 邵永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石桌上的元始金丹让他不得不收起对牛大娃的轻视之心,收敛情绪重新审视牛大娃。 可是牛大娃一个挑衅的眼神让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噌的一下又窜了起来,望着牛大娃挤眉弄眼的嚣张嘴脸,他气的钢牙直咬,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一个大嘴巴子。 “给本公子来一坛百年份的剑梅酒。”邵永昌咬着牙根,瞪着牛大娃,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坛百年份的剑梅酒要价一百粒元始金丹,邵永昌肉疼的心都揪了起来。 “啧啧,空口白话,谁不会说?”牛大娃斜了眼邵永昌,撇撇嘴,一脸不屑道。 “哈哈——”邵永昌气急而笑,道:“本公子堂堂邵氏商行的少公子,会为这区区百粒元始金丹空口白话赖账不成?你当本公子和你一样,是泼皮无赖吗?” 这本是一句讥讽之言,然而却见牛大娃忙不迭点头道:“我可不就是个泼皮无赖,所以——” 他言语一顿,看向邵永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坏笑,然后抬手屈指,朝石桌上堆成小山一般的元始金丹一弹,这百多粒元始金丹竟突然化作金色流光,随着吹来的山风消散了。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金丹全是假的,是牛大娃操控数种元素之力柔和而成。 自从用元素炸弹灭了苏阳的红甲骑兵后,牛大娃就深深爱上了这项技能,这一路上他又得到黑猿的指点,手法愈加得心应手。 “假的!全是假的!”片刻后,酒客的一声惊叫打破了寂静。 “干!我就说,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元始金丹,原来都是假的。” “哈哈,我知道了。难怪我一直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原来他的金丹都是假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有闻到丹香。哎,瞧我这笨脑子,早该反应过来的。”一人拍着自己的脑袋懊恼地大叫道。 其他人听了后也都不禁露出恍然之色,因为他们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一点怪异的感觉,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一直没有闻到丹香。 是牛大娃从怀里一把一把往外掏元始金丹,剧烈的视觉冲击震撼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暇思考太多。 邵永昌脸色铁青,知道自己被牛大娃狠狠耍了一道,牛大娃可以没脸没皮地说自己是泼皮无赖,不兑现刚才说过的话,可他不行,因为他身后是邵氏商行,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这一坛百年份的剑梅酒他心里便是有一百个不情愿,也得买下来。 一时间,邵永昌只觉像吃了一百只死苍蝇一般恶心,当即怒从心头起,手中折扇一扫,一道无形的风箭朝牛大娃疾射而去。 第五百八十八章 可怕的剑气 “邵公子!”古今雨一声斥喝,横跨两步挡在了牛大娃前面,同时一掌拍出,击散了射来的风箭。 邵永昌被古今雨喝的心头一震,顿时冷静下来,连忙向古今雨施礼道歉:“是在下鲁莽,险些坏了剑阁的规矩,乞望姑娘莫要怪罪。” 古今雨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牛大娃和周剑来说道:“万剑阁有不准酒客私斗的规矩,望两位公子能够遵守。” “自然。”牛大娃笑着点头,并正气凛然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最是讨厌那些动口不过,接着就恼羞成怒动手的人,实是没品。” “哼!”邵永昌听了差点没气的吐血,阴沉着脸朝牛大娃拱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然后看向古今雨说道:“劳烦古姑娘派人把剑梅酒送到三十六号阁楼。” 说完拂袖转身即走。 邵永昌一走,霍兴武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气撒不出,只能鼓胀着肚子跟在邵永昌后面,灰溜溜地离开,倒是没忘记撂几句狠话。 “小子,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有种你就躲在万剑阁别出来,否则,哼哼,有你好受的!” 望着邵永昌负气离去的背影,古今雨不禁哑然失笑,心说:“同龄人中能让邵永昌吃哑巴亏的可没几个,可偏偏今天就遇到一个。” 当下对牛大娃和周剑来的身份愈加好奇起来,看着二人说道:“二位初到帝都就得罪了这几位小爷,可非明智之举。” 牛大娃耸耸肩,无所谓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爱谁谁,随他去吧。” 古今雨愣了愣,没听明白。 牛大娃的意思是皇子公主都已经被他们得罪了个遍,不差这几个。 古今雨自然是听不明白。 但牛大娃所要表达的意思她听懂了,不禁兀自心惊,忍不住猜测牛大娃和周剑来究竟招惹了怎样的人物,竟然连邵永昌这种级别的人物都排不上号。 远去的邵永昌猛地顿住脚步,因为他远远听见牛大娃竟然把他比作虱子,气得他青筋暴起,心肝欲裂,真恨不得掉头回去和牛大娃干一架,奈何万剑阁的规矩坏不得,也只能强忍心头怒火,暗暗撂下狠话,只要牛大娃一从万剑阁出去就要让他好看。 就在这时,四个持剑的黑衣男子快步而来。他们的目光锁定位置,以及脚下的行径方向,似乎是直冲周剑来和牛大娃所在的亭子。 酒客们的心情尚未从邵永昌和牛大娃对峙交锋的好戏中平复下来,甫一见到这四位黑衣来客,顿时又激荡起来。 常来万剑阁的人都知道,黑衣执剑人乃是万剑阁的执法者,他们一般不出现,可一旦出现必然是有人坏了万剑阁的规矩。 也就是说,黑衣执法者一出现,那便代表有好戏看了,故而酒客们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邵永昌发现黑衣执法者似乎是冲着牛大娃二人来的,当即也停下脚步。 四名黑衣执法者确实是冲着周剑来和牛大娃来的,径直走到亭子跟前停下,先朝古今雨施礼:“大人。” “何事?”古今雨微皱眉头,以为是先前牛大娃对霍兴武几人出手引来了执法者。 “禀告大人,这二人在外面闯了祸事,武卫营的官爷拿了通缉画像找来,眼下正在剑阁门外等着拿人。”一黑衣执法者讲道,并把手中两张画像递给古今雨。 古今雨接过画像,抖开看了看,又瞧了瞧周剑来和牛大娃的面容,当即确定没有错,画像上的两人正是眼前这二位。 古今雨脸上忽然绽出一丝笑意,她明白了牛大娃先前那句“虱子多了不痒”的意思了,感情是招惹了太子殿下,难怪不把邵永昌放在眼里。 “武卫营乃是太子殿下的亲卫军,敢问二位这是犯了何等祸事,竟让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这般震怒,不惜出动武卫营捉拿二位?”古今雨忍不住好奇问道。 牛大娃却是不紧不慢,还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咯吱咯吱吃下肚,这才漫不经心地应道:“也没做啥,就是把一家五福酒楼给砸了。” 此言一出,全场惊愕。 他们都知道,五福酒楼乃是九皇子苏浅的产业,并且口碑一向极好。心说这二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打砸五福酒楼,难怪太子殿下震怒。 邵永昌在远处听了后却是冷笑连连,觉得牛大娃无知透顶,竟以为得罪一个没有实权的九皇子,就可以不把他邵永昌放眼里,却不知他邵永昌虽不是皇子,但远不是那些没有实权的皇子能比的,得罪他可比得罪九皇子严重得多。 “五福酒楼乃是九皇子殿下名下的产业,且向来口碑极好,二位是何缘由,竟要砸了它?”古今雨不解问道。 “他家厨子做饭忒难吃。”牛大娃应道。 “——”古今雨愕然无语,因为五福酒楼的饭菜是出了名的好吃,怎么会难吃呢?退一步讲,就算饭菜难吃,那也不能把人家酒楼砸了啊。 古今雨觉着牛大娃和周剑来不似蛮不讲理的暴徒,便猜测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酒客们没想这么多,胆大的已经冲牛大娃骂骂咧咧叫嚷起来,替五福酒楼抱不平。 古今雨看向黑衣执法者,问道:“此事禀告执事大人了吗?” 黑衣执法者答道:“太子殿下亲笔书信知会的执事大人。” 古今雨闻言直皱眉头,心说若单单打砸酒楼,虽冒犯了皇家威仪,但远不至于让太子亲笔书信,所以绝非打砸酒楼这么简单。 “执事大人怎么说?”古今雨又问道。 “执事大人让您全权做主。”黑衣执法者答道。 古今雨知道这是要考校她的处事能力,却也不怵,思忖片刻,开口道:“万剑阁开门做生意,只要客人没有触犯剑阁规矩,就没有哄客人走的道理。去回禀武卫营的官爷,剑阁今日依然下午六时打烊,但今日不会留客人住宿。” 言下之意是不会立刻把人交出去,但会在下午打烊时把人驱出剑阁。 “是。”黑衣执法者领命而去。 远处一座山巅之上,剑阁四执事朱舜捋着白须,满意地点点头。 他耳力甚好,虽相隔甚远,但耳力甚好,听到了古今雨的决断。 如此决断虽有挑衅官家权威之嫌,但是在官家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同时又能彰显万剑阁的强势地位。 所要传达的意思很简单,万剑阁既受帝国管辖,但又不隶属于帝国下属,有什么事只能商量,不能凌驾于剑阁之上发号施令。 酒客们听了古今雨的决断后先是惊讶,但很快便就释然,可见万剑阁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可以和帝国权威相抗衡的。 牛大娃倒是颇为惊讶,他还以为古今雨会立刻命人把他二人拿下,然后交给太子的人处置,万没料到古今雨竟然置太子的人不理。 不过牛大娃欣喜之余却又暗暗皱眉,在他的理念里应该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万剑阁于众目睽睽下公然忤逆皇室权威,有违国之一统。 不过这并不是他操心的事,故而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下便就抛诸脑后了。 他笑着朝古今雨拱拱手,谢道:“多谢姑娘护佑。” 古今雨颔首一笑。 她忽然发现许久都没有出声的周剑来,依然在举着筷子望着桌上的四个菜,似乎当中没有一个符合他胃口的,以致下筷艰难。于是问道:“周公子,这几样小菜都不对你胃口么?” 周剑来举着筷子没有回应。 “周公子?”古今雨略微提高了音调。 “啊?”周剑来这才有了回应,转头看向古今雨,一脸茫然之色。 “——”古今雨哑然无语,周剑来眼神里的茫然告诉她,这人压根不是在为没有可口的菜肴而下筷艰难,而是神游天外去了,只能无奈重新问道:“奴家问菜肴是否合公子胃口?” “挺好。挺好。”周剑来忙不迭点头,而后说道:“劳烦姑娘给上一坛百年剑梅酒。老二,付钱。” “干!很贵的!”牛大娃当即瞪起眼珠子。 “我有用处。”周剑来道。 他的元始金丹都在万剑匣里,而万剑匣背在背上,众目之下不方便往外取,故而只好让牛大娃支付酒钱。 牛大娃听周剑来语气认真,就没再废话,向古今雨问道:“一坛百年剑梅酒,多少粒金丹?” “公子不会又拿假丹戏耍奴家吧?”古今雨审视着牛大娃的目光,神色狐疑地问道。 牛大娃摆手道:“假丹也就能骗骗愚笨之人,似姑娘这般聪明伶俐的,慧目金睛,真假一眼就能辨得,如何哄骗得了?” “哼!”邵永昌远远的听见,气得冷哼一声。 “古仙子切莫听他花言巧语,这黑厮阴险狡诈的狠。”霍兴武叫道。 古今雨展颜一笑,朝牛大娃伸出一根葱白玉指,道:“一坛百年份的剑梅酒需一百粒元始金丹方能购得。” “可有优惠?”牛大娃问道。 “没有。”古今雨笑答。 “忒不大气。”牛大娃摇摇头,但抱怨归抱怨,手却伸进了怀里,由须弥芥子里往外取元始金丹。 一连取了四把,堆在面前石桌上,一颗不多一颗不少,正好一百粒。 金光流转,丹香扑鼻。 酒客们震惊无比,万没想到牛大娃真能拿出一百粒元始金丹。 望着灿灿金丹,闻着诱人丹香,他们知道这一次牛大娃拿出来的极可能是真丹。 古今雨已然看出金丹是真非假,当即朝一旁的剑奴使了个眼色,道:“给二位公子上酒,再添几个像样的下酒菜。” 剑奴领命,收了金丹,取酒去了。 “奴家腿都站酸了,二位公子就不请奴家坐下歇歇吗?”古今雨做样捶打腿侧,半分幽怨半分娇嗔道。 “荣幸之至,姑娘快快请坐。”牛大娃笑应道。 古今雨朝牛大娃福了福身,顺势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可她屁股刚沾石凳,周剑来却站了起来。 古今雨的脸色刷的冷了下来,以为周剑来不愿与她同坐,一时间又尴尬又脑羞。 铮—— 古今雨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一道铮鸣声打断,顺声看去,只见周剑来背上的漆黑剑匣不知为何,竟兀自震颤不止。 古今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周剑来目绽精光,抬步走离座位,跨出凉亭,停立在悬崖边边上,双目俯视崖下翻腾云海,眼瞳里显现出金色真龙剑意,两道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云海,直透崖底剑冢。 蓦然间,周剑来的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气势节节攀升,剑气流转,包裹全身,剑匣铮铮作响,好似请战一般。 古今雨大惊失色,因为她被周剑来霸烈无比气势逼迫的近乎不能呼吸,祭出了自身全部气势,才勉强与之抗衡。 “好可怕的剑气!”古今雨望着周剑来临崖而立的背影,心中惊叹不已,并暗暗摇头:“此人战力远胜于我!” (感谢 此间皆星辰和书友59146516的打赏) 第五百八十九章 十死无生 周围酒客,无不惊恐,修为不足的皆慌忙起身远遁,逃离周剑来的气势压迫。 邵永昌面色凝重,这才知道周剑来的修为竟如此恐怖,不由暗自庆幸刚才古今雨及时阻止,否则真要打起来,他必要吃一大亏。 霍兴武正望着周剑来的背影震惊的说不出话,忽觉旁边射来两道锐利目光,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邵永昌正冷冷地望着他。 霍兴武不傻,一下便读懂了邵永昌的目光,这是在责怪他害得他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当即苦着脸道:“邵少,对天发誓,我完全不知道他如此厉害,否则我哪敢招惹他呀。” “哼!”邵永昌冷哼了声,自霍兴武身上收回目光,继续望向周剑来,想知道周剑来要做什么。 酒客们亦是相同的疑惑,想知道周剑来突然发什么疯。 “咋了这是?”牛大娃亦不明白,一边顺着周剑来的目光往崖下望去,一边好奇问道。 周剑来只是盯着崖下雾海不语,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时间回答牛大娃。 牛大娃见状没有再问,感受到周剑来身上并无杀气,遂没有太过紧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崖下看了一会,可什么都没看到。 如此持续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周剑来突然咧嘴一笑,随即散了气势和剑气,背上的万剑匣也归于平静。 “酒呢?”周剑来转身问道。 “酒来了。”取酒归来的剑奴连忙应声,她刚刚被周剑来摄人的气势逼迫的不能靠近,眼下周剑来散了气势,这才得以靠近。 周剑来接过酒坛,看向牛大娃说道:“雾散之后下来接我。” 牛大娃尚未反应过来啥意思,就见周剑来竟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 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吓地张大了嘴巴,因为他们非常清楚悬崖的高度,若无破空之能,跳下去必会摔成一滩肉泥。 但是,就算有破空之能,也要被崖下剑气绞成肉泥。 剑冢尚未开放,即便是星辰大能也不敢硬闯的。 “他——他——疯了吗?!” “尚不到剑冢开放时辰,跳下去必死无疑!” 酒客们自惊吓中醒来,边大声叫嚷,边快步靠近崖边,往崖下搜寻周剑来的身影。 古今雨抚着胸口,芳心震颤,着实被周剑来这突如其来的一跳吓得不轻,急忙向牛大娃问道:“牛公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她心中已有答案,周剑来已是十死无生,身为剑阁人员她最是明白,崖下的雾气并不全是雾气,亦是剑冢剑阵形成的遮眼法。 时辰未到,剑冢未开,剑阵运转,便是她爷爷古通天,都不敢似周剑来这般硬闯,要知道这剑阵可是剑圣叶沧安设下的。 “能——能跳吗?”牛大娃咽着唾沫问古今雨。 “当然不能,跳下去十死无生!”古今雨一口否决,生怕牛大娃头脑一热,跟着跳下去。 “啊——”牛大娃如丧考妣,朝崖下大吼道:“狗日的,酒老子还没尝一口呢!” “——”古今雨愕然无语,不过她清楚感受到牛大娃的气息紧绷了起来,显然他嘴上没说,但心里是异常担心和紧张的。 “啊,快看!”突然有人指着崖下惊叫起来。 只见崖下雾海突然剧烈翻涌,一道单薄的身影自雾海中窜出,其身后数百上千道剑气奔涌,紧追不舍。 那雾海中的单薄身影正是周剑来。 只见他一边闪躲,一边挥剑与剑气搏杀,并借助交击的反震之力腾挪纵跃。 牛大娃站在崖上观看,表面上波澜不惊,可一颗心早已悬到了嗓子眼,焦急万分。 周剑来每一次腾挪跳跃,都像踩在他的心坎上一般,看得他心惊肉跳,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周剑来尚未领悟风之域,此时的腾空全凭交击反震之力,但凡一个失手,就得跌下深渊,摔成肉泥。 并非牛大娃一人看得心惊胆战,而是所有人皆如此,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强闯剑冢,那惊心动魄的画面刺激着他们每一道神经。 每每看到周剑来即将被铺天盖地的剑气包围吞没,他们都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握紧拳头,一些过度紧张的人,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惊叫出声。 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正在已极快的速度往悬崖两端蔓延,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正在雾海上“跳舞”的周剑来。 突然,雾海翻涌,腾起数十丈高,自雾海当中窜出九条剑气组成的长龙,瞬时间带有金属质地的龙吟声响彻山谷,震得大地都嗡嗡颤抖起来。 周剑来躲闪不及,被九条长龙锁个正着,卷着他砰的一声没入翻滚的云海中。 “啊!” 酒客们紧绷的神经被狠狠戳了一下,心脏咯噔一声骤跳,吓得失声惊叫。 牛大娃更是惊吓万分,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若不是看得出周剑来尚未出全力,他就要跳下去救人了。 古今雨望着雾海惋惜地摇了摇头,心知任周剑来如何挣扎,都断无生还可能。 “哼!” “无知小儿,擅闯剑冢,死不足惜!” 一道冷喝在牛大娃和古今雨身后响起,牛大娃不悦地回头,但眼下没有功夫与之啰嗦计较,所以只是瞪了一眼便就转过头看向雾海。 古今雨却是恭敬地朝来人施了一礼,喊一声:“四师叔。” 来人点点头,负手走到崖边站立。 他正是之前站在远处山巅上的四执事朱舜, 因为比古今雨的爷爷古通天低一辈,故而古今雨喊他四师叔。 “四师叔,可有法子救他一命?虽然他擅闯剑冢,坠入险境,实属咎由自取,可他年纪尚轻,修为造诣可称天才,就这般死了,实在可惜。”古今雨不忍周剑来就此丧命,心怀一线希望向朱舜求救。 朱舜摇头道:“外人或许不知,你还不知吗?此护冢剑阵乃剑圣老祖亲手布下,不曾留下运转法门,除非他老人家亲至,或是同等修为的圣人前辈出手相助,不然谁能救他出来?非但救不出,反会受其牵累,落入剑阵,枉送性命。” “哎”古今雨幽幽叹了口气。 牛大娃甫一听见护冢剑阵是出自剑圣之手,且没有留下运转法门,整个人再难保持镇定,短短一瞬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周大哥——”见雾海中迟迟没有动静,牛大娃耐不住心中焦急,朝崖下大声呼唤起来。 朱舜淡漠道:“别费力气了,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周大哥——”牛大娃不予理会,兀自呐喊。 咔—— 猛然间一道惊雷自那雾海当中突兀的炸裂,好似在回应牛大娃的呼唤。 “哈哈——”牛大娃仰天大笑,猛地扭头看向朱舜,张狂叫道:“什么护冢剑阵,且看我兄弟如何破了它。” “无知小儿,大言不惭!”朱舜嗤鼻冷笑。 咔嚓嚓—— 雾海中突然雷声大作,炸起一团团紫色的雷云。 下一刻,周剑来沐浴着紫色雷电自雾海中冲出。 只见他紫雷环身,手执魏王剑,十四道黄金真龙剑意旋绕剑身,骤然回身,一剑刺出,人剑合作一体,贯穿了紧追身后而来的剑气长龙。 “好!”牛大娃抚掌叫好。 “好强!”古今雨抑不住惊叹。 崖上的酒客也都激动地叫嚷起来,为周剑来喝彩助威。 就连朱舜都抑不住点头赞许道:“年纪轻轻就已修出紫雷,着实不凡,可惜可惜了。咦——” 他正在为周剑来即将“英年早逝”而摇头惋惜,却忽然一声惊咦,盯着周剑来手中的剑失声惊呼:“魏王剑!” 随即连声问道:“魏王剑为何在他手里?他和魏子焸是何关系?” 牛大娃闻言大喜,以为眼前这人和魏国公是故交,当即就要说出魏国公和周剑来的师徒关系,希望此人能念故交之情,想办法帮一帮周剑来。 哪知他刚要开口,却听朱舜接着说道:“当年吾向魏子焸借魏王剑一用,岂料魏子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唯恐吾别有用心,借剑不还,吾三次登门皆被其拒于门外,终未能借得,实是遗憾。可是谁能想到多年后的今日,魏王剑竟然不请自来,似乎天下之大却唯有剑冢是它归处,亦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要让老夫了结此一桩憾事。哈哈——” 说到最后,他竟情难自禁地捋须欢笑起来,好似魏王剑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牛大娃闻言眼皮惊跳,他本以为找到一颗救星,哪曾想竟是一个觊觎魏王剑的贪贼。休说让他出手救周剑来,他能不在此时落井下石残害周剑来性命,已是阿弥陀佛了。 牛大娃对万剑阁的好感顿消全无。 他虽然无法得知朱舜向魏子焸借魏王剑的缘由始末,但朱舜至今还耿耿于怀,及至背后说魏国公坏话,品格已然落了下乘。 再者,魏王剑,如其名,乃魏王之剑。 可魏子焸未曾登过王位,所以魏王剑落在他手里时,必然是魏王朝覆灭之后,朱舜在这个时候向魏子焸借魏王剑,说好听点叫借,说难听点根本就是持强临弱,趁火打劫。 牛大娃大智若愚,对这点猫腻之事不难琢磨,心想当时国公爷若没有苏翰林及张屠夫等人的护佑,定要被这位有万剑阁撑腰的贪贼欺负惨了,能不能保得住魏王剑实在难说。 “小人一个!”牛大娃撇了撇嘴角,心中对朱舜满是鄙夷,同时愈加提防戒备,怕他对周剑来动手,杀人夺剑。 他倒是多虑了。 朱舜觊觎魏王剑不假,可他身为万剑阁四执事,断不可能于众目睽睽下杀人夺剑,做这等有损剑阁声誉,有辱剑圣威名的蠢事。 再者眼下周剑来在他眼中已然是死人一个,魏王剑今日势必要落入剑冢,此时杀人夺剑实是多此一举。  第五百九十章 此子妖孽异常 雾海上,周剑来已然战力全开,雷鸣阵阵,剑影绰绰,与那剑龙杀得难解难分。 怎奈何剑龙乃剑阵所化,源源不绝,且剑龙每被周剑来斩杀一条,再生出来的就愈加强大。 渐渐的那剑龙浑身泛起幽冷的金属光泽,已如实质,宛如真龙一般。 此消彼长,周剑来渐有不支。 悬崖上的酒客们皆禁不住摇头叹息,觉得周剑来难有生机。 牛大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虽不精通阵法之道,但多少有些了解,知道此类阵法遇强越强,若冒然下去助阵,万一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周剑来。 铮! 忽然,那雾海当中传出一道刺耳的利剑出鞘声,似有人拔剑。 紧接着响起刺耳的破空声。 随之一柄锋利宝剑自雾海中激射而出,直袭周剑来。 当! 周剑来挥剑抵挡,霎时间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那令人牙酸的金铁交击声,让崖上所有人都禁不住一愣,这才知道此剑非剑气所化,而是一柄实质的锋利宝剑。 让他们更为震惊的是,此剑竟如被人握在手里操控一般,使出了精湛绝伦的剑招,同周剑来对战起来。 周剑来一边闪躲剑龙的攻击,一边与利剑见招拆招,一时间愈加不支。 铮! 忽然,又一道拔剑声自雾海中传出,随即射出一柄紫光宝剑,杀向周剑来。 “是——是紫鸢剑!”崖上有人认出了紫光宝剑,瞪起眼珠子惊叫起来。 这紫鸢剑乃是剑冢里的名剑之一,不知被多少剑修惦记着。 奈何名剑虽好,可拔也艰难。 紫鸢剑落入剑冢至今已有五十六年,尝试拔剑者不计其数,却未有一人成功。 这紫鸢宝剑袭至周剑来面前,剑招展开,变化无穷,剑影漫天,直把周剑来笼罩其中。 “他的剑境竟如此高深,竟唤出了紫鸢剑!”古今雨望着被紫光剑影笼罩的周剑来,不禁咋舌惊叹。 此乃剑阵的奥义之一,剑冢万剑皆可化为杀器,且能自行施展它们在前面主人手里施展过的剑术。 朱舜点头道:“着实令人吃惊,不过到此为止了,紫鸢剑绝非他所能敌。”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话,只见紫光剑影中突然爆出一团血雾,周剑来的胸膛被斩出一道血口。 “周大哥,可需要帮忙?!”牛大娃急声问道。 “哈哈,暂且不需,待我下去看个究竟再说。”周剑来朗声大笑,声音中气十足,让牛大娃宽心不少。 话音甫落,只见他长剑横扫,破开了紫光剑影,随即一头扎进雾海。 剑龙和两柄利剑紧追不舍。 然而他这一扎好似扎进了万丈深渊,再无半点动静,雾海翻滚了几下后逐渐归于平静。 悬崖上的酒客望着回归平静的雾海面面相觑,不知周剑来是死是活。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雾海上突然有了动静,那氤氲缭绕的雾气似煮开的沸水一般,咕噜咕噜涌起大量气泡。 转瞬之间,整个雾海全都沸腾起来,看上去就像地底岩浆将要喷发出来一般。 铮! 不断的咕噜声中,一道利剑出鞘声格外刺耳。 这利剑出鞘声激得酒客们心头一颤,虽然看不见雾海下面的状况,但他们脑海中却已脑补出画面,只见剑冢里又有一柄宝剑出鞘,向周剑来袭杀过去, 然而他们尚未来得及惊叹,只听铮铮铮的利剑出鞘声,一道紧接一道,似那疾风骤雨拍打窗扇,密密麻麻,转瞬间就分不清有多少。 霎时间,所有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只觉整个剑冢的剑全都出鞘了。 “这小子做了什么?!”朱舜亦目露惊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知周剑来做了什么,竟惹得剑冢万剑出鞘。 他在万剑阁数十年,从未见过此样惊骇场面,只听说当年杨万里让剑冢万剑臣服时,也曾有过万剑出鞘的恢宏场面。 “难不成此少年今日也要让万剑臣服?”朱舜的精神一时有些恍惚。 忽然一道嘶吼自雾海中传出:“大娃,助我一臂之力!” 牛大娃精神为之一振,急声应道:“如何相助?” “把这该死的雾气给老子散了!”周剑来喝道。 “好说!”牛大娃一口应下。 说罢,气势怒长,元素之力往他身上急速凝聚,磅礴之势,宛如山崩地裂,江海倒灌。 古今雨和朱舜被牛大娃的威势吓了一跳。 “住手!”朱舜突然出声喝止。 牛大娃冷冷地扫向朱舜。 阻他出手,如杀他兄弟无异,即为死敌。 朱舜感受到牛大娃目光里的杀气,当即横眉怒目,冲牛大娃厉声喝道:“愚蠢小儿,你若站在此处出手,待你触碰剑阵时必然会引来剑阵反噬,届时崖上之人都得受你牵连,卷入剑阵,枉送性命。” 牛大娃缓缓皱起眉头,忽的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古今雨被牛大娃的疯狂举动吓了一跳。 她以为牛大娃会向她的四师叔软语相求,看有无法子救周剑来一命,万没想到牛大娃竟这般刚烈冲动,说跳就跳了下去。 她慌忙朝牛大娃呼喊道:“牛公子,快回来!此乃剑圣老祖布置的剑阵,凭你二人是破不掉的!休要枉送性命!” 但牛大娃去的义无反顾,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古今雨不由地握起了拳头,一种感动之情在她心田蔓延开来,心中暗道:“明知必死而赴死,此二人虽为异姓,却有着比亲兄弟还深的感情羁绊!” “竖子!”朱舜却是望着牛大娃下坠的背影唾骂了声,因为刚刚牛大娃纵身一跳那一瞬间他忽的心悸,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敏锐的直觉依然让他精确捕捉到来自牛大娃的危险,就是说牛大娃在那一瞬间竟然有对他出手的想法。 他的直觉没有错,牛大娃刚刚确实有对他出手的念头。 牛大娃想把朱舜弄下悬崖,牵到剑阵里去,让他帮忙一起分担剑阵的压力,不过他念头刚起就又打消了,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和朱舜的战力相差万里,根本不可能得手。 “哈哈,这个傻子,自寻死路。”霍兴武望着牛大娃坠落的身影拍掌称快。 “他该死!死的好!”谢思妍骂道。 邵永昌虽没有似霍兴武一般拍掌称快,但由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心里是畅快的。 酒客们亦都纷纷摇头惋惜,觉得牛大娃不应该这般冲动,救不出周剑来不说,还要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小兄弟,快快回来,莫要白送性命!” “小子,你活着还能给你兄弟收尸,可若连你也死了,你二人连个收尸的都没了。” 许多人不忍牛大娃枉送性命,纷纷焦急呼喊起来。 牛大娃乘风飞到翻滚的雾海上方,此时折返回头依然来得及,但他怎会贪生怕死,置周剑来于危险而不顾,只见他怒目狰狞,怒吼着一脚踏向雾海。 呼! 一股旋风自他脚下升腾而起,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往四周扩张开来,短短几息时间就覆盖了数百步的距离,并且还在快速扩张。 牛大娃挺立在旋风正中心,衣袂飘飘,猎猎作响,彷如风神一般。 邵永昌感受着雾海上恐怖的风之元素涌动,这才知道牛大娃对风之域的掌控远胜过他,回想先前自己竟不知高低地在牛大娃面前卖弄旋风,不禁脸颊发烫,又羞又臊。 “起!”牛大娃沉喝一声。 随着这一声喝,他脚下的超大旋风忽的拔离雾海,向上直冲天际。 呼—— 霎时间风起云涌,昏天暗地。 那旋风宛若苍龙倒悬,把雾海搅动,又张开巨口,把氤氲雾气吸上高空。 崖上酒客惊恐尖叫,慌忙抱住亭廊柱台,生怕被旋风裹下悬崖。 “哼!”朱舜不悦冷哼,抬手一挥,星辰之力顿时化作屏障,将崖上酒客保护起来,并望着身处旋风中心的牛大娃讥笑道:“蠢材,崖中雾气既有天然水雾之气,亦有剑阵所化之迷雾,凭这微弱不堪的旋风就想把崖中雾气驱散,痴人说梦!” 轰! 似是在回应朱舜的讥笑,汹涌澎湃的雾海上突然爆起燃燃大火,炽热的火焰转瞬之间就将雾海覆盖,似要将所有雾气蒸干。 雾海成了火海,冲破苍穹的巨大旋风也变成了火龙卷,映红了整个苍穹。 朱舜神情一怔,未曾料到牛大娃还领悟了火之领域,且威势完全不弱于对风之域的掌控,震惊之余不由望着牛大娃轻声自语道:“难怪桀骜张狂,倒是有几分资本。” 风卷火烧,雾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哄! 突然,火海炸裂,数条火龙破火而出,喷吐着炎息袭向牛大娃。 是护冢剑阵对他发动了攻击。 牛大娃怒喝一声,浑然无惧,虎躯一震,暴长一截,青筋狰狞,肌肉高隆,浑身皮肤镀上一层古铜金色,体表金光流转,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声如大钟,宝相庄严。 “佛修,金刚不坏神功!”只一眼,朱舜就认出了牛大娃施展的绝技。 却不知此乃牛大娃故意显露出来,用来遮盖他妖修魔道的气息。 砰! 砰! 砰! 牛大娃宛若怒目金刚下凡,拳脚展开降龙伏虎,近身的怒焰火龙皆被他一一捶爆,火舌四溅。 “大娃,快些!”燃烧的雾海中传出周剑来焦急的催促声。 “你这催命的贼囚,要被你害死了!”牛大娃叫苦不迭。 别看他看上去很轻松,好似余力很足,事实上他刚一出手就已经祭出十成功力,全力以赴,否则哪有几乎覆盖整个峡谷的风火双领域。 他既要操控风火双领域,还要抵抗剑阵的威压,同时还得对战源源不断袭杀出来的火龙,已然竭尽全力。 但他清楚知道,周剑来眼下的情况定然极其紧迫糟糕,否则他不会这般焦急催促。 “啊——” 牛大娃仰天怒吼,身躯再次暴长,眨眼间长成了一尊三丈高的巨人。 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及空间之力,等十种元素之力皆在往他巨大的身躯上疯狂凝聚。 此刻他就像一个巨大的吸水漩涡,不过吸的不是水,而是各种元素之力。 悬崖上但凡能感受到其中一种元素之力的人,无不被牛大娃凝聚元素之力的恐怖速度所震撼,他们一个个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此子妖孽异常!”朱舜失声惊呼。 (感谢所有读者大大的支持) 第五百九十一章 阵破 朱舜着实被牛大娃惊到了。 悬崖上所有人当中也属他最为震惊,因为他能感受到牛大娃所凝聚的各种元素之力。 能在踏入星辰境前领悟数种元素领域的天才怪才,他见过许多,也听说过许多,可是在牛大娃这个年纪,就参悟了几乎所有元素之力的人,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所以除了“妖孽”二字,他找不到能够形容牛大娃的字词。 昂! 一头火龙咆哮着袭来,却被牛大娃一把掐住脖子,生生捏碎。 可剑阵似乎怒了,一头百丈多长的七彩巨龙从雾海里盘旋而出。 牛大娃几丈高的庞大身躯,在这头七彩巨龙面前,当真是小巫见大巫,犹如蚂蚁一般渺小。 “哈哈,圣祖手笔当真玄妙无穷!”朱舜见到七彩巨龙的出现,忍不住捋须大笑。 “四师叔,玄妙在哪里?雨儿资质愚钝,未曾看出。”古今雨好奇问道。 朱舜当即讲解道:“此子已然领悟了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及空间之力等十种元素之力——” 古今雨惊得瞪圆了一双桃花眼,张嘴惊呼道:“十——十种元素之力?”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他确实是领悟了十种元素之力,不然老夫刚才怎会称他是妖孽?”朱舜点头肯定道,告诉古今雨她没有听错。 古今雨震惊得有些难以思考。 朱舜接着说道:“他正在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凝聚十种元素之力,应该是要施展什么可怕招数,而护冢剑阵非但应对迅速迅猛,且玄妙至极。” “你看那头七彩斑斓巨龙,恰是由牛大娃正在凝聚的十种元素之力幻化而成。”朱舜指向崖下七彩巨龙说道,“护冢剑阵显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全方面碾压、击溃,并诛杀闯阵者。可怕,太可怕了!” 古今雨差着层次,尚无法真切感受朱舜所感受到的可怕,不过雾海上的七彩巨龙单在视觉上就已经足够让她胆战心惊。 牛大娃直面七彩巨龙的逼近,更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根本不可抗衡的威压,以及那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打颤,冷汗如雨水一样从额头滑落。 昂! 巨龙咆哮,猛然出击。 百丈之长的龙身一个纵绕就把牛大娃围绕起来,其头颅高昂,如视蝼蚁般轻蔑地看着牛大娃,而后龙爪迅猛抓出,要把牛大娃撕碎。 “狗日的!”牛大娃已然惊惧得面无人色,面对七彩巨龙这一抓,他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因为力量悬殊巨大,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 “死就死吧!”牛大娃突然歇斯怒吼,完全不顾破空抓来的龙爪,双手极速掐诀,旋即猛地拍向雾海,口中怒喝道:“光明!” 随着这一声怒喝,他所凝聚的元素之力尽数涌向他的双掌。 只见一轮拳头大的光晕自他指掌间喷吐而出,旋即骤然变大明亮,宛如一轮红日,爆发出万丈光芒。 那一缕缕耀眼白光,好似一柄柄利剑和长枪,狠狠地扎进雾海当中,沿途留下一片光明。 眨眼之间整个峡谷就被光芒照亮,视野所及,眼明目澈,再无一点迷雾遮挡。 “呼——” 牛大娃粗喘一口,身躯瘫软缩小,往崖下跌落,这一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 龙爪临身,牛大娃闭上了眼睛,把生死交给了周剑来。 确切点说,自他纵身一跃跳下悬崖那一刻,他就把生死交给了周剑来。 他相信并坚信,周剑来不会让他失望,正如周剑来相信并坚信他能破开雾海迷障一般。 嗖! 一柄巨剑破空而至,稳稳接住了牛大娃跌落的身躯,并携带牛大娃射向七彩巨龙。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巨剑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七彩巨龙的利爪,穿透了七彩巨龙庞大的身躯,驮着牛大娃飞上了崖巅。 那七彩巨龙好似失去了生命,整个身躯定格在空中,动也不动,随之忽然化作七彩流光随风消散。 呼—— 一阵山风袭过,峡谷里光芒散去,氤氲雾气重新升腾起来,很快就填满了峡谷,依如从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酒客们神情怔怔,感觉如做梦一般。 但飞上悬崖的巨剑,以及瘫软在巨剑上的牛大娃,又真切的告诉他们,脑海中的一幅幅画面都是真实的。 “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缓过神来后,他们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冒出同一个问题。 “嘿,小爷命大,没死成。哈哈——”牛大娃瘫躺在山岳剑上放声大笑。 笑罢,目光挑衅地看向朱舜问道:“剑阵破没破?” 朱舜神色愠怒,打鼻孔里冷哼了声,没作回应。 但没有回应,就等同于默认。 牛大娃看见朱舜吃瘪的表情,不由得意地勾起嘴角,不过他也不敢过分挑衅朱舜,只是嘿笑两声便就作罢。 他撑起瘫软虚弱的身体,在宽厚的山岳剑剑身上盘腿而坐,自怀里掏出两颗元始金丹扔进嘴里,而后一边望着崖下,一边默默运功调息。 朱舜凝视着雾海,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守护剑冢五百多年的剑阵,就这么被两个年轻小子给破了,他实难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承认。 确切点说,护冢剑阵不是被破除,而是被周剑来找到了剑阵的运转法门,故而他能让七彩巨龙停下攻击,能让牛大娃轻易脱离剑阵,能让他自己踏足剑冢。 然而相较于剑冢被破,还有一事更让朱舜震惊。 在整个峡谷被光芒照亮时,他深邃精锐的目光一眼就望到了谷底剑冢。 那一刹间他看见剑冢里的每一柄利剑,竟全都是七分出鞘,嗡嗡颤抖,而周剑来修长的身躯正如利剑一般悬空而立,好似正在与万剑对峙,并压制着万剑不能离鞘。 这恰好可以解释,为何先前只听见万剑出鞘声,却未见万剑之踪影,因为它们只出了七分鞘,剩下三分剑身正被周剑来所压制,不能离鞘高飞。 “他是否已经让万剑臣服?是否能让圣祖横跨虚空亲临?” 朱舜望着雾海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奈何雾海迷障阻挡了他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剑阵刚才只是短暂的停歇,此刻已然重新运转,他可不敢像周剑来和牛大娃那般,硬闯护冢剑阵。 古今雨亦在凝望雾海,神情略有几分恍惚。 剑阵被破,她心中的震惊、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同时内心深处抑不住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和颓败感,感觉周剑来和牛大娃所在的高度,是她完全无法企及的。 这让一直很优秀的她深受打击。 不过,并非她一人深受打击,同受打击的还有许多人。 尤其是优秀的年轻一辈。 比如邵永昌。 他正神色阴晴不定地望着雾海,非常后悔招惹了这么两个天才级的人物,若是能结交为朋友,那该多好。 “该死的霍兴武!” 想到让他招惹周剑来和牛大娃的罪魁祸首,他心里当即忍不住叫骂起来,同时阴沉着瞪向霍兴武。 “——”霍兴武苦着一张脸,只感觉邵永昌冰冷的目光似刀子一般,恨不得把他给千刀万剐了。 他梗了梗脖子,硬着头皮说道:“邵少,这两人不过是一时风光罢了,他们冒犯天威,得罪了太子殿下,武卫营的军爷正在万剑阁门外守着,等着缉拿他们呢。” “没错,他们两个不过是跳梁小丑,一时风光罢了。”谢思妍也开口帮腔道,“等他二人被缉拿归案,打入大牢,还不是任由兴武大哥拿捏。” 霍兴武闻言眼睛骤然一亮,猛拍大腿道:“是了,是了,进了府衙大牢,我能活活玩死他们,到时候一定给邵少狠出一口恶气。” 他爹是京县县令,掌管府衙大牢,故而他能在府衙大牢里任意妄为。 邵永昌没有搭茬。 在弄清楚太子殿下因何捉拿周剑来和牛大娃前,他不会再招惹这二人。 不过对霍兴武的巴结讨好,他也没有表示反对拒绝,甚至转头望向雾海前,还展颜给了霍兴武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很暧昧,留给霍兴武自行理解。 霍兴武自然而然理解为邵永昌这一笑是对他的赞许,却不知邵永昌不过是拿他当棋子,随意下了一步,到时候无论出什么事他都可以弃子,把自己置身事外。 时间流逝。 一缕阳光漫过远方高耸的山巅,照进了悬崖下的雾海中。 酒客们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心知时间到了,剑冢即将开放。 其实自周剑来进入雾海到现在,也就一炷香多点的时间,不算太久。 可是他们早已在崖上等的望眼欲穿,巴不得雾海立刻消散,迫切地想知道周剑来在剑冢里做了什么。 忽然,一道火红身影沐浴阳光,由远方破空而来。 但更像是踏光而至,好不威风。 只见其面如冠玉,目若星辰,双眉倒竖,鹰鼻薄唇,面容冷峻,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即是万剑阁五执事,龙奎。 年方四十七,已然登临彼岸,掌控星辰,剑道造诣尤为高深。 万剑阁五大执事,他年龄最小,行列老五,但酒客们早就猜测,他的战力已经超越上面的三位执事,成为万剑阁仅次于大执事古通天的第二战力。 龙奎在崖边稍作停顿,朝朱舜微微点头致意,然而不待朱舜回应,就再次迈开脚步,往崖下剑冢而去。 朱舜捋须一笑,对龙奎的冷漠早已习以为常,带着古今雨,迈步跟了上去。 “龙奎大人拔光明剑去了!” “赶紧下去,可别错过好戏!” 酒客们望着远去的火红身影,瞬时间全都躁动起来。  第五百九十二章 拔剑 周剑来在剑冢里做什么,酒客们一直都在讨论,而猜测最多的就是他进剑冢拔光明剑去了,因为周剑来曾对着峡谷呼喊,要让光明剑认他为主。 周剑来要取光明剑,龙奎亦对光明剑志在必得,这两人今日难免要较量一场,酒客们想想就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故而此时见龙奎去往剑冢,他们皆争先恐后地往剑冢进发。 掌控风之域的修者,快人一步,直接御风飞下悬崖。 不能御风飞行的,全都抢到崖边,顺着悬梯往崖下爬。 亦有不是修者的普通酒客,只能留在崖上观望,可是悬崖高达四五百丈,以他们的目力,根本看不真切。 不过却也不怕,待一切结束后,会有那爱热闹的修者上来给他们绘声绘色讲述的。 牛大娃扛起山岳剑,御风而起,一头扎下悬崖。 只见他身形飘忽不定,一步数十丈,眨眼间就冲在了最前头,可是仍慢朱、龙二人许多。 牛大娃心中暗暗发急,生怕这二人先到一步,对周剑来不利,怎奈何实力不济,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追上前面二人。 好在距离不远,以他的速度,很快就到了崖底。 崖底清风徐徐,略觉阴冷。 成片的寒梅,望不着边。 剑梅酒便是采摘这些梅花酿造的。 只可惜眼下不是梅花绽放的季节,只有绿叶,少了一番绝美的景色。 寒梅树下,一座座不大的土坟堆,杂七乱八的排列着,举目四望,亦是看不到边际。 每一座坟头都插着一柄剑。 坟前立着墓碑,墓碑上篆刻着每一柄剑的剑名和历史。 “真不愧是万剑冢!”牛大娃禁不住咋舌,被入目的情景所震撼。 只可惜眼下没时间仔细欣赏,他已经远远地望见周剑来,正端坐在一座土坟前。 让牛大娃眼皮直跳的是,周剑来竟血染衣袍,浑身是伤。 不过他马上就安下心来,因为周剑来正举着酒坛畅饮。 还有心情喝酒,看来是死不了。 周剑来面前的墓碑上刻着三个大字:光明剑。 墓碑下方刻有几行小字,描述了它的来历以及它的故事。 它插在不大的土坟上,也不知是因为土坟太过普通,还是因为它黄褐色的剑鞘像是生锈的废铁,使得它看上去极其普通。 它的剑柄上落满了灰尘,隐约可见螺旋状的纹路。 周剑来对着剑碑自顾饮酒,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过来。 龙奎在二十步开外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没有上前打扰周剑来,并且阻止了朱舜靠近。 牛大娃从侧面悄悄地往前靠近了一些,寻思着如果龙奎或朱舜突然发难,他能抢先一步带着周剑来逃遁。 渐渐的有酒客找寻过来,但看到朱舜和龙奎没有靠近周剑来,他们也都自觉地停下脚步,静静观望。 过了许久,在酒客们抓耳挠腮,望眼欲穿的焦急等待中,周剑来终于竖起酒坛,让最后一滴酒滑落嘴里,喝完了。 “哈哈,畅——畅快!”他放下酒坛,朗声大笑。 可是他已经舌头打卷,吐字不清,似乎已经醉得厉害。 果不其然,当他试图站起来时,尚未站直身体,脚下就前后踉跄起来,而后砰的一声摔倒在地,溅起一地尘土。 “这酒——有点——有点上头。”他趴在地上拍了拍脑袋。 “——”酒客们无不愕然无语。 他们都以为周剑来先到先得,已经在剑冢里拔剑,哪曾想这厮竟酒鬼上身,在剑冢里喝起了大酒,并且还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家伙可真能喝,一坛百年剑梅下肚,竟都没醉死!”古今雨咋舌嘀咕道。 这百年剑梅酒,寻常人喝一杯就要醉了。 牛大娃一脸哀怨,心里不禁咒骂道:“这该死的酒鬼,老子为你担惊受怕、拼死拼活,你竟在下面个自快活。娘了个蛋的,酒还是老子花钱买的。” 在众人以为周剑来就这般昏死过去时,他竟又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然后踉踉跄跄三五步,砰,扑倒在土坟上。 随之缓缓伸手,握住了光明剑黄褐色剑鞘。 这一握好似握住了所有人的心脏,使他们心里咯噔一声,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所有人都禁不住觉得好笑,不觉得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能够拔起光明剑。 可所有人又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周剑来的手,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着什么。 光明剑,天下名剑,在这土坟堆上一插两百多年,不知有多少人握过它的剑柄,却没有一人能将它拔出。 久而久之,剑客们逐渐对其望而生畏,竟连上前握一下它剑柄的勇气都没有了,以至它的剑柄上都已经落满了灰尘。 周剑来这一握,或多或少戳中了他们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渴求,恍惚间那握剑的手,好似如他们自己伸出去的一般。 不知觉间他们皆不由地握紧了拳头,默默地为周剑来鼓劲加油。 他们不期望,也不觉得周剑来能拔起光明剑,他们只想周剑来鼓起全身力气,使出吃奶的力气,为其自己,也是为他们,拼尽全力拔一次即可。 嚓。 剑鞘摩擦着沙土,发出一道轻微的响声。 周剑来握着光明剑自土坟上滚了下来。 “——”所有人都张着嘴巴呆立当场,包括朱舜和龙奎,这和他们想象中的画面太不一样。 周剑来只是握着剑鞘,轻轻地拽了下,就把光明剑从土坟堆里薅了出来。 没错,是薅。 如薅一株小草,薅一棵大葱那么简单。 简单到让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们把眼睛揉了一遍又一遍,揉的都快红肿了,这才敢确定自己没有幻觉,周剑来的的确确拔出了光明剑。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很难相信。 实在是周剑来拔的太轻松了。 照他们料想,周剑来必然要祭出力拔山河的气势,使出种种看家本领,和光明剑经过一番惊天动地的角逐,最后或成功或失败。 但完全没有。 就是一个醉鬼摔倒在坟头,随意地伸手一划拉,就把鼎鼎大名的光明剑揽入怀中。 等酒客们艰难地接受了这一事实时,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龙奎,投去同情的目光。 有人为了拔剑,斋戒沐浴,诚心祈祷。 有人为了拔剑,努力修炼,提升境界。 有人为了拔剑,准备了十年之久。 有人拔剑失败,修为大损。有人拔剑成功,欢天喜地。 有人还没来得及拔剑。 龙奎面如冰霜,神色阴沉的可怕。 他就是那个准备了十年之久,却未来得及拔剑的可怜虫。 望着光明剑被周剑来抱在怀里,他既气又怒,既恨又妒,既悔又恼,一时间各种情绪搅在一起,使他几近失智。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剑来,冰冷阴沉的目光里隐隐透出了杀气。 牛大娃顿觉不妙,当即一个闪身窜到周剑来身边,二话不说,抓住周剑来就要逃遁。 可是当他探手抓住周剑来肩膀的一瞬间,却惊的顿在了原地。 他猛然察觉到周剑来的气息不对劲,只觉周剑来的生机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性命,体内的真元力也都空空如也,不是消耗殆尽的那种空,而是修为尽失的那种空。 再观周剑来身上的斑斑血迹和累累伤痕,牛大娃这才知道周剑来的状况远比他想的严重百倍千倍,急忙收住动作,不敢冒然带周剑来离开,并急切且慌张地问道:“周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喝——喝多了。”周剑来大着舌头答道。 “——你大爷!”牛大娃额头冒青筋,喝道:“老子是问你修为怎么了!” “酒——拿酒来!” “好——好酒!好——” 周剑来醉醺醺地喊了两声,接着竟两眼一闭,脖子一歪,醉死过去。 “——”牛大娃眼角狠抽了下,差点没忍住给周剑来两耳光,帮他醒醒酒。 他拾起被周剑来脱手丢在地上的光明剑,然后搭着胳膊把周剑来搀起来,抬头往四周扫了一圈,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只一眼扫视,他就看到数十道贪婪炙热不怀好意的目光,尤其是朱舜那双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眼睛,以及更让他如芒在背,怎还敢在剑阁逗留。 “他修为溃散,功力尽失。”龙奎突然开口冷冷地说道,回答了牛大娃问周剑来的问题。 酒客们闻言神色大惊,这才知道周剑来竟身负如此重伤,确切点说是废了。 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刚刚他们还在无限羡慕嫉妒周剑来,眼馋周剑来轻而易举得到了光明剑,但现在就心理平衡了许多,砸着嘴唏嘘不已,讲不清周剑来是赚了还是亏了。 有一些心思不正的人,听见周剑来废了,立刻就起了歪心思,打起光明剑的主意,不过想到牛大娃的强大,他们不得不藏起心思,准备从长计议。 牛大娃脸色难看,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他已经悄悄探查了周剑来的气海。 结果让他极为惊慌,周剑来的气海闭塞,力门、速门和气门三大战门也全都闭塞,已然变成一个普通人。 “可有救治之法?”牛大娃怀抱希望问道。 龙奎摇了摇头。 “既如此,告辞!”牛大娃也不多废话。 “等等!”酒客中突然有人大声叫住牛大娃。 牛大娃扭头看过去,问道:“你有办法?” 那人直接摇头道:“拔剑失败,境界就要折损一级,他定是失败次数太多,以致修为尽废。此乃剑圣老祖定的法则,我一个凡夫俗子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为何叫住我?”牛大娃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得有些邪魅。 第五百九十三章 君子,恶魔 那人只觉得牛大娃突兀的笑容瘆得慌,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想到这里是万剑阁,并且有朱舜和龙奎两位执事大人在,牛大娃不敢,亦不能对他怎样,于是便壮起胆子说道: “光明剑乃上古名剑,亦是一柄正义之剑,眼下我大苏战乱四起,民不聊生,所以当由一位有志之士,有能之士,执此正义之剑,平定四方祸乱,救万民于水火,怎可让它在一个平凡人手中埋没了光彩?” “好!说的好!”牛大娃朗声叫道。 若不是左手搀着周剑来,右手提着光明剑和山岳剑,他一定会给这人义正言辞的演讲给予最热烈的掌声。 那人被牛大娃的叫好声弄的一愣,他本以为牛大娃会破口大骂,激烈反对,哪曾想牛大娃竟是一口赞同他的提议,着实让他惊讶。 其他酒客们也无不感到错愕。 “娘了个蛋的!”牛大娃不爽地叫骂一声,右手一掷,竟把光明剑扔在地上,骂骂咧咧道:“你们说它是一柄正义之剑,可我却觉得它邪性、晦气,把我兄弟害得如此凄惨,要它作甚?你们谁喜欢,快快拿去吧。” 空气突然安静。 许多人盯着被牛大娃扔在地上的光明剑,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真的假的啊?”有人耐不住内心的躁动,咽着唾沫问道。 “真不真你过来拿走不就知道了嘛。”牛大娃道。 “给我,我不嫌它邪性晦气!”当即有人馋红了眼,自人群中窜出,一个箭步抢到跟前,躬身便朝光明剑抓去。 啪! 一声脆响,这人被一柄巨剑拍翻在地,红白的脑浆飞溅了出去,整具身体都被拍扁了一截。 “啊——” 那些紧跟而至,哄抢过来的酒客,一个个吓得魂飞天外,慌忙止住脚步,转身就逃,那速度竟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来来来,都别客气,想要的快来拿。”牛大娃面带微笑,举着宽厚巨大的山岳剑,朝酒客们热情招呼着。 酒客们望着牛大娃脸上温和的笑容,不禁心惊胆寒,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温骤降,冷得他们尾椎骨直往上冒寒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竖子!”朱舜雷霆震怒。 他怎么也想不到,牛大娃竟然敢在万剑阁内当众行凶杀人,而且还是当着他们两大执事的面,以至于他一点也没反应过来,没能及时制止牛大娃的暴行。 牛大娃理都不理朱舜,望着一众酒客,神色骤然阴冷:“我就说这剑邪性晦气吧,你们还不相信,看看,转眼间就有人为它丧命。啧啧,头都没了,死的可真惨呐。” 他摇着头连连咋舌。 然后朝躺在地上的光明剑努努嘴,问道:“这邪性的剑还有人要没?要是没人要话,我可就收起来了。” 山岳剑还在高举着,剑身上还在流淌着刺目的鲜血,酒客们哪个还敢应声。 在他们眼中,牛大娃已然化身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哈哈,好好好。”朱舜怒极而笑,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愤怒,更记不得有多久被人这么无视过了。 他捻着长须,看着牛大娃淡淡说道:“竖子,今日你必会成为这寒梅林里的花肥。老夫说到做到。” 牛大娃依然没理他,用右脚脚尖把光明剑挑起接在手里,然后抬头看向酒客,表情阴冷道:“我兄弟拿命换来的东西,你们这些狗东西竟然妄想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就据为己有,天下间哪有这等便宜事? 少他娘的以为别人都是正人君子,只要打着正义的旗号喊上三两句狗屁话,就会被你们拿捏住。 要知道这世间除了正人君子外还有恶魔,而我,牛广茂,正是恶魔,杀人是我的拿手好戏。” 今日的牛广茂早已不是刚离开柳家村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年,他妖修魔道,又在战场沾染了无数鲜血,心性早就练得冷酷残忍。 见酒客们吓得噤若寒蝉,牛大娃这才转头看向朱舜,神色间毫无畏惧,张口便骂:“老东西,少他娘的找各种借口瞎扯淡,说来说去不就是觊觎我兄弟的魏王剑和光明剑,想要杀人夺宝吗?” 不知是被牛大娃骂急了,还是被牛大娃的话戳中了心里的龌龊,亦或是两者皆有,朱舜的一张老脸胀得通红,突然抬手拍向牛大娃,喝道:“死!” 星辰之力奔涌,牛大娃毫无还手之力,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一点闪躲的动作,就被朱舜一掌拍碎了脑袋。 可是朱舜却脸色惊变,原来站在那里任他攻击的竟是牛大娃留在原地的虚影。 他猛地抬头望向天空中一个方向,怒喝道:“竖子,哪里——” 喝声戛然而止,因为牛大娃已经携周剑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朱舜老脸通红,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奈何有气无处撒,最后拂袖冷哼一声,破空而去。 酒客们无不错愕呆立。 他们本以为牛大娃已经是死尸一具,万没想到牛大娃竟有如此通天能耐,自朱舜这位星辰大能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况且万剑阁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是剑圣叶沧安开辟的一方小世界,竟也没能困住牛大娃,实在是让人惊讶。 一时间,酒客们只觉牛大娃能耐通天,对其愈加畏惧起来,心里不禁暗暗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得罪这个杀神。 噗! 龙奎望着牛大娃逃离的方向,胸口突然剧烈起伏,接着竟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酒客们震惊之余也愈加地同情他。 “五师叔,你没事吧?”古今雨急忙关切问道。 龙奎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摇了摇头,冷峻的脸上竟破天荒地浮起一抹笑容,喃喃说道:“得之吾幸,失之吾命。罢了,罢了。” 说罢,看向古今雨问道:“拔剑那小子叫什么?” “周剑来。”古今雨答道。 “若有机会,把他邀请来我的问剑峰,就说我想与他比剑。”龙奎说道。 “好。”古今雨嘴上答应着。 可心里却摇头苦笑,心说给那俩一百个胆子,那俩也不敢再踏进万剑阁了,还邀请个啥呀。 龙奎背负双头,踏空而去。 酒客们同情地望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太悲催,太可怜,可隐隐间他们赫然发现,龙奎的背脊越挺越直,脚步越走越坚定。 铮! 骤然间,整个山谷的剑都震颤嗡鸣起来,好似在恭送龙奎离去。 …… 泰平学院,会客厅。 太子苏洄见掌院南凤天踏进门来,急忙起身,整衣正冠,快步迎上前去,执弟子礼,恭恭敬敬道:“学生苏洄,给先生请安了。” 他在泰平学院学习时,南凤天是他的老师,故而他喊南凤天“先生”,而不是“掌院”,先生喊出口更为亲切些。 南凤天回礼道:“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岂敢岂敢。”苏洄忙道。 姜汉落后苏洄一个身位,向南凤天恭敬行礼道:“学生姜汉,拜见掌院大人。” 南凤天捋须笑道:“闲暇时不妨多回来看看。” “嗯”姜汉脸颊一红,他自结业后,这还是头一次回学院。 展傲天自南凤天身后侧出身来,向前行礼道:“学生展傲天,参见太子殿下。” 又向姜汉作礼:“姜师兄好。” 苏洄上下打量起展傲天,点头赞许道:“本王早就听闻咱们学院又出了一位登顶武圣塔的天才人物,一直想要见一见,奈何事务繁忙无暇抽身。所幸今日有缘得见师弟真容,果真是是闻名不如见面,不论是仪表相貌,还是神采风姿,亦或是气度豪情,展师弟都是人中龙凤。” “殿下谬赞了。”展傲天连忙谦虚道,只不过由他抑不住上扬的嘴角不难看出,他对苏洄的夸赞很是受用。 姜汉的眼角狠抽了两下,因为当年苏洄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么夸赞他的,除了把“姜师弟”换成了“展师弟”外,剩下的一字不差。 “坐下说吧。”南凤天道。 苏洄点点头。 一行四人分宾客落座,侍奉奉上香茗。 “不知殿下此来所为何事?”南凤天品了口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苏洄答道:“有两个狂徒贼子,在外面犯下恶事后混进学院躲了起来,学生怕这两个贼子伤害到师弟师妹,于是急忙带人前来捉拿。只是一时不知这二贼躲藏在何处,恐怕要在学院里四处搜寻一番,故而前来请示先生,望先生准许。” 南凤天微微一笑,轻捻长须,问道:“不知是怎样两个贼人,做了何等恶事,竟然惊动殿下亲自带人过来捉拿?” 眼下朝堂上勾心斗角,纷争不断,他不得不问清楚了,省得一不小心被苏洄利用,掉到沟里去。 苏洄心思通透,不难猜测南凤天的顾虑,当即苦笑道:“不瞒先生,这两个天杀的贼囚,抢了本王和众皇子公主的饭食,还把九皇子的五福酒楼给砸了。父皇命我——” 苏洄把事情前因后果简单明了地讲了一遍。 说罢,站起来朝南凤天躬身恳求道:“学生已经答应父皇,要在三个时辰内抓到贼徒,并且学生几时抓到贼徒,皇子公主们几时才有饭吃,乞望先生垂怜,帮一帮学生。” 南凤天听完后发现无关朝堂纷争,而像是苏翰林对苏洄的一次考验,便放下心来,捋须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知贼人是何模样,有何体貌特征,殿下可否着重描述一二,老夫好命人搜寻捉拿。” “多谢先生厚爱。”苏洄闻言大喜,当即朝姜汉使了个眼色。 姜汉起身自怀里掏出两张画像,抖开后送到南凤天手里。 南凤天接过画像,目光很快就停留在其中一副画像上,画像上的人他刚刚见过。 展傲天好奇地探过脑袋,甫一看到南凤天目光所停留的画像,当即抢在南凤天前头说道:“我知道这小子躲在哪里。” (企鹅群69712014)  第五百九十四章 梦中呼唤 “在哪里?”苏洄眼睛一亮,急切问道。 展傲天摸了摸鼻尖,笑道:“学生可以领殿下前去捉拿此贼,不过希望殿下能答应学生一件事。” “何事?”苏洄微微皱眉。 “小事。”展傲天转头看向姜汉,“学生想向姜汉师兄讨教一二,希望殿下准许。” 苏洄闻言不由失笑,道:“竟是这般小事,哪里需要征询本王的同意,只要你愿意,可随时去武卫营找姜汉切磋便是。” “多谢殿下恩允。”展傲天拱手称谢,而后看向姜汉,眼神里战意盎然:“恳请姜师兄指点微末。” 姜汉没有回应展傲天的盎然战意,只是点了下头淡淡说道:“有时间来武卫营玩。” 展傲天感觉自己被姜汉小瞧了,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因为他觉得就该如此,登顶武圣塔的男人就该有傲视一切的脾气。 唯有如此,他战胜之后才更加有成就感。 “不知这个张小卒藏在哪里?”苏洄问道,并做出往外走的架势,委婉地催促展傲天快点带路拿人。 展傲天会意,边往外走边答道:“他藏在云竹小院里。” “哪里?!”苏洄猛地顿住脚步。 “云竹小院。”展傲天复答道。 “学院里有几个云竹小院?”苏洄急问道。 “一个。”展傲天道。 “该死!”苏洄咒骂一声往外跑去。 南凤天知道苏洄因何着急惊慌,连忙说道:“殿下无需惊慌,这少年郎对四姑娘恭敬非常,没有做任何冒犯之举。” 苏洄驻足回头,一股威势自他体内猛然爆发出来,刹那间彷如雷云罩顶,狂风扑面,压的人无法呼吸。 他神色冷然,冲南凤天一字一句道:“最好如此!” 说罢,转身继续朝云竹小院的方向走去,脚步仍然急促。 身后三人只觉雷云散去,狂风停歇,呼吸重新顺畅起来。 姜汉挺了挺腰背,嘴角抑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他和苏洄相识至今,这是他第一次从苏洄身上感受到如此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无比确信,这是王者的气息。 大苏的新王,正在觉醒。 展傲天暗暗咋舌,万没想到大苏这位温文尔雅的太子,发起怒来竟是这般可怕。 想到坊间皆传太子苏洄虽善良仁德,但性格软弱,没有王者之威,不适合接掌皇位,展傲天不禁摇头暗笑,觉得所有人都被苏洄敦厚的外表欺骗了。 南凤天轻捋长须,非但没有在意苏洄的冒犯,反倒望着苏洄的背影微笑点头,似乎对这位大苏皇位继承人比较满意。 苏洄疾步走在最前面,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 这是他任太子以来,第一次如此“放肆”,尽管只有短短一刹那,但依然感觉很爽。 …… 张小卒抱着软软的枕头,趴在竹林小院西厢房的平板硬床上,认真地听着苏锦娓娓动听的教书声,一字一字逐个牢记,然后—— 他睡着了。 这一睡,睡得极死,鼾声如雷,都传进了教室,引得学子们哄堂大笑。 苏锦无奈苦笑,她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鼾声中讲课授学。 不过她并没有去叫醒张小卒,反而微微放低了讲课的声音,怕惊扰了张小卒的美梦。 张小卒确实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一个女人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他遁声望去,却被霭霭雾气阻挡了视线,只能看见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女人的呼唤声既温柔又亲切,张小卒忍不住顺着声音寻去,想知道是谁在呼唤他。 他在霭霭雾气中走啊走,不停地向女人靠近,然而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走了许久也未能走到女人面前。 耐不住心中急切,他迈开步子跑了起来,再然后拼尽力气狂奔,可女人的身影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任他如何狂奔,始终不能靠近到女人面前。 但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他累得气喘吁吁,将要放弃时,女人的身影突然在他视野里清晰起来。 他先是看到女人冲他招唤的手,修长的手指,白净的皮肤,甚是漂亮好看。 视野一点点拉近,他的目光离开女人的手,顺着手臂向上看去,最后停留在女人的脸上。 视线逐渐清晰,眼看女人的五官面庞就要呈现在眼前,骤然间一声怒喝,在张小卒耳边炸响,把他从梦境中惊醒。 “张小卒,给本王滚出来!” 张小卒睁开眼,怔了一会儿。 睡得太沉,梦境陷得太深,让他恍惚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张小卒,滚出来!” 又是一声怒喝传来,张小卒猛然惊醒,晃了晃脑袋,起身下床。 院子里,是苏洄四人找了过来。 苏锦寒着脸,挡在苏洄四人面前,不准他们往西厢房靠近,并不留一点情面地喝斥道:“苏洄,我再次警告你,云竹小院不欢迎你,还有你们三位,请你们立刻马上离开!” 苏洄脸色吃瘪,尴尬非常。 他完全没料到当他说明来意后,苏锦竟然会袒护张小卒,并且反应如此激烈。 瞧着苏锦勃然大怒的模样,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再喊一声“张小卒滚出来”,苏锦会直接对他动手。 苏洄不得不向南凤天投去求助的眼神,乞望这位掌院大人帮他劝解苏锦几句。 却见南凤天正悄摸地挪步与他拉开距离,然后笑眯眯地捋着他的长须,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上行下效,展傲天也退到了一旁,一副我和他们两个不是一伙的表情。 找不到帮腔,苏洄只得苦着脸向苏锦继续解释:“四妹,不是本王想抓他,而是本王不得不抓他,若不抓他回去——” “与我何干?”苏锦听都不听,直接打断苏洄。 苏洄怒气横生,喝道:“九妹和十五弟已经饿晕,性命危在旦夕,也和你无关吗?!” 苏锦一字不让,神色凄厉道:“当年我在这云竹小院饿得吃土果腹的时候,他们谁来关心过我?” “——”苏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犹如被人扎了一刀,生疼。 他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怕触碰到苏锦心里的痛处,最终只能默默哀叹一声。 沉默了一会,苏洄才开口道:“不管如何,今天我必须把张小卒带走。” 声音到最后,已然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但苏锦并无一丝畏惧,冷然道:“没问题,只要你杀了我,想带谁走就带谁走,否则你谁也带不走。” “何至于此?!”苏洄脸色铁青。 “啊——”张小卒打着哈欠自西厢房走了出来,说道:“先生勿要动怒,我随他们去便是,且宽心,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 张小卒本以为是被他揍的教习,纠集了帮手找他寻仇来了,但听见苏锦和苏洄的激烈对话后才知道不是,原来是追兵到了。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张小卒不满地嘟囔了声,怪其打断了自己的梦境。 让他抑不住惊讶的是,真真切切的梦境,此时醒来竟然眨眼间就模糊起来,连那女人的声音是什么样的都想不起来了。 这一觉虽然睡得很沉,可睡梦里他两条腿都要跑断了,故而一觉醒来反而觉得浑身疲惫,好想倒头再补一觉。 出门时他抬手抹掉了眼角的一抹湿润,也不知是睡觉时流出来的眼屎,还是滴落的泪水。 他打着哈欠,声音慵懒,故作轻松,好不让苏锦为他担心。 可苏锦刚一听见他的声音,就猛然转头呵斥道:“闭嘴!谁让你出来的?回屋里去!” “——”张小卒冷不丁下了一跳,急忙停下脚步,尴尬地摸摸鼻尖,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屋里去。 “站住!”苏洄大喝一声,冲张小卒愤怒质问道:“大胆贼囚,快说你对四公主施了什么妖法,竟让她对你百般袒护?” 他实在想不通,一直生人勿近的苏锦,今日怎么会一反常态,对张小卒这个外地来的陌生人如此袒护? 若是他知道都天禄不久前来过,然后被张小卒打跑了,他一下就明白了。 只怪他来的路上走得太急,南凤天没找着机会给他讲这件事。 “我不是贼囚,更不会妖法。”张小卒回道。 “放肆!”苏洄怒不可遏,喝道:“你们一伙九人青天白日抢夺皇子公主的饭菜,还吃霸王餐,打砸酒楼,街上数十上百的百姓全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张小卒一时哑口无言。 却听苏锦脸不红心不跳地帮他说道:“太子殿下定是认错人了,他是我的学生,今天一直呆在云竹小院没出去过,我可以作证。” “嗯嗯嗯”张小卒连忙点头如鸡啄米,同时自苏锦口中得知,眼前这位丰神俊朗的男人竟然是当朝太子,不由地暗暗咋舌,心说:“看来事情闹得挺大,竟让太子亲自拿人来了。” “苏锦!”苏洄脸色铁青,着实被苏锦气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苏锦竟会不顾自身身份,公然说谎替张小卒作伪证。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的怒火,怕被苏锦气吐血,而后抬手指着张小卒,冲苏锦气笑道:“他一个将近二十岁的人,跑到你这咿呀学语的启蒙课堂来学字?简直一派胡言!还有,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上课的时候跌倒摔的吗?” 第五百九十五章 躲在女人背后 苏锦冷笑道:“太子殿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难道连‘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论识字读书,他确实与殿下拍马不及,可若论农耕播种,殿下何尝不是拍马不及。至于他身上的伤,是被一条疯狗咬的,我学堂里的学生全都看见了。” “就是就是。”张小卒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苏洄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噌的一下窜了上来,拂袖恼道:“巧舌如簧,强词夺理,本王不屑与你争论。” 说罢,转头看向一副看戏架势的南凤天,心里不满地咒骂了声,嘴上问道:“掌院大人,有院外闲散人员混进学院,按学院规矩当如何处置?” 他与苏锦斗嘴不过,便要拿南凤天和学院的规矩来压苏锦。 南凤天应道:“当予以警告,逐出学院。若在学院作恶,当视情节轻重,给予惩罚,然后逐出学院。” 话音刚落,就听苏锦也同样问道:“掌院大人,若有院外之人擅闯学堂,扰乱先生讲课,但是此人身份尊贵显赫,为当朝太子,当如何?” 南凤天摇头苦笑,应道:“泰平学院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先生和学生,即便是陛下亲临,如若其扰乱课堂,也要被逐出学院。这是泰平学院建院之初,陛下亲定的规矩,无人可以例外。” 苏洄冷笑点头,道:“那好,就请掌院大人把本王和这个贼囚一同逐出学院吧。” 苏锦道:“太子殿下好似没有听明白掌院大人的话,掌院大人说‘学院里只有先生和学生’,张小卒是我的学生,太子殿下才是扰乱课堂的院外闲散人员。” “你——”苏洄额头青筋直冒,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冲苏锦呵斥道:“苏锦,你不要仗着本王对你的宠爱和忍让,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耐性,若你再不知进退,休怪本王——” 他和苏锦是同母亲兄妹,再加上苏锦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他这个当哥的一直没能做点什么,心里有很多愧疚,所以他才会对苏锦百般忍让。 如若换做其他人拦在这里,早就被他轰到一边去了。 “你要怎样?与我断绝关系,大义灭亲么?”苏锦盯着苏洄问道。 看见苏锦抿的发白饿得嘴唇,以及眼睛里难以掩盖的哀伤和痛苦,苏洄刚硬起来的心肠一下又软了下去,不过也没有接苏锦的话,想以此告诉苏锦,他真的很生气。 苏洄看向张小卒,语气森然道:“张小卒,本王可以不计较你今天所犯之事,但拓州节度使广景朔家三族男丁,数百条人命的血案,以及逼迫沾州城汝老将军亲手打杀爱子爱孙的滔天恶行,你认还是不认?” 苏锦闻言脸上刷的一下没了血色,万没想到张小卒竟是这般作恶多端、累累罪行,她转头望向张小卒,心中惴惴,乞望张小卒摇头否认苏洄指控的罪行。 “我认。” 谁都以为张小卒会摇头否认,为自己辩解一番,洗清嫌疑。 毕竟抢夺饭食、吃霸王餐、打砸酒楼这些小罪,他都和苏锦一唱一和百般抵赖,更何况是杀人的大罪。 但张小卒的回答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料。 张小卒声音洪亮,吐字清晰,承认的相当干脆。 苏锦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身体摇晃,差点摔倒。 张小卒朝苏锦深深施礼,道:“请先生务必相信,学生着实是因情势危急被逼无奈才杀人,至于汝家父子,死有余辜,这两件事时至今时今日,学生都心无愧疚。” 苏锦盯着张小卒的双眼,想从他的眼神里判断他有没有说谎,然后她发现张小卒的眼睛清澈明亮,眼神决然鉴定,可是眼底深处却藏着紧张和害怕。 “你在紧张什么?害怕什么?”苏锦直接开口问道。 张小卒答道:“学生害怕被先生逐出学堂。” 苏锦忽然勾起了嘴角,笑道:“先生信你。” “谢先生!”张小卒朝苏锦深深一躬,感激不已。 “气杀我也!”苏洄气得原地踱步,指着苏锦质问道:“你信他不信我?我是你哥,你亲哥!” 苏锦看向他道:“你去把都天禄的胳膊砍下来,我就信你。” “——”苏洄语结,而后指着张小卒跳脚问道:“难不成这小子把都天禄的胳膊砍了?” “咳咳——”南凤天突然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殿下,今天中午都大统领来过,但是刚到不久就被这位少年郎打跑了。” “打——打跑了?”苏洄神色愕然地看向南凤天,以为自己听错了。 南凤天冲他肯定地点点头,道:“嗯,打跑了,少年郎身上的伤就是都大统领留下的。” “先生,您怎么不早说?”苏洄摇头苦笑,他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明白苏锦为何会如此袒护张小卒了,心说难怪苏锦说张小卒身上的伤是被疯狗咬的,原来是在骂都天禄啊。 “殿下路上走的太急,老夫没来得及说。”南凤天道。 “——”苏洄瞧着南凤天笑眯眯的眼睛,心中无比肯定,他不是没来得及说,根本是故意没说,存心要看他在苏锦面前吃瘪,以报路上被他责难的事。 “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白活一大把年纪。”苏洄心里抑不住吐槽道。 而后看向张小卒,第一次认真打量起来。张小卒竟然把都天禄打跑了,真的吓到他了。 一番打量下来,苏洄发现张小卒的外表很普通、平凡,然而若往他的气质及内在看去,竟犹如一汪深潭,让他看不清看不透。 “难怪长姐几次提醒,说你们几个不好对付,让本王派高手捉拿你们。小小年纪竟能力敌禁军大统领,你当真不错。”苏洄冲张小卒点头赞赏道。 “多谢殿下夸奖。”张小卒道。 “长姐回来了?!”苏锦向苏洄急切问道。 “嗯,回来了,可是刚回来就被关进东青殿禁食去了。”苏洄苦笑道。 “苏翰林果然一如既往的狠心。”苏锦寒起脸道。 “——”苏洄眼皮猛跳,不敢接话,看向张小卒道:“皇子公主们都被禁食在东青殿,并且在这之前已经忍饥挨饿十天,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难以支撑,唯有拿到你们九人,方能让陛下解除对他们的惩罚,所以今天你必须跟我走,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苏洄耐着性子把事情大概讲清楚,希望张小卒能够明事理,跟他走一趟。 然而张小卒却皱起了眉头,接着冲苏洄摇头。 苏洄看向苏锦,道:“四妹,你忍心看着长姐拖着长途跋涉的疲惫身躯在东青殿受罚吗?本王以个人名誉保证,张小卒此去无凶险,可以平平安安地回来。你帮本王劝劝他吧。” 苏洄这番话似乎戳到了苏锦的软肋,她犹豫着看向张小卒,红唇轻启,一副想要开口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张小卒听她一堂课,尊她为先生,看不得她受欺,与都天禄生死相搏。 她受张小卒学生之礼,做了张小卒的先生。 她也想像张小卒守护她那样守护张小卒,故而竭尽全力阻拦苏洄,即便和苏洄闹翻也在所不惜。 可听见长姐正在东青殿受禁食之苦,再加上苏洄信誓旦旦地保证张小卒能安全回来,她的决心动摇了。 她犹豫不决地望向张小卒。 张小卒忽然冲她一笑,道:“不让先生为难,学生随他们去便是。” 这一笑虽然普通,可是却把苏锦心中的犹豫笑散了。 她朝张小卒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睡醒了,就别再偷懒了,回书堂准备上课。” 说罢,转过头来看向苏洄,眼神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说道:“太子殿下,请回吧,我要上课了。” 苏洄没有回应苏锦,而是看向张小卒说嗤笑道:“张小卒,你嘴上说的好听,可实际上皆是虚情假意,虚伪至极。一直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有种到前面来与本王说。” 张小卒非但不在意苏洄的讥笑,还得意笑道:“我躲在我家先生背后,我心安理得,我浑身舒坦。羡慕的话,你也躲到你家先生背后去。” 他倒不是成心气苏洄,而是躲在苏锦背后,确实感觉很舒服,有一种被长辈保护的安心和温暖。 苏锦被张小卒逗笑了,不过张小卒的话让她心里生出一丝小小的成就感。 “——”苏洄气的头冒黑线,可他却不自主地瞥向自己的先生南凤天,想看看自家先生背后是什么样的,因为他从未在那后面躲过,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然而却见南凤天正扯着胡子冲他瞪眼珠子,好似再说:“想都不要想!” 苏洄顿时脸色青黑,气得想给南凤天那两颗瞪的都快滋出眼眶的眼珠子各来一拳,让他满天都是小星星。 南凤天压根不理会苏洄愤怒的眼神,心里骂骂咧咧道:“你丫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大苏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人,鬼知道你会面对怎样的对手和敌人,傻子才会在前面给你遮风挡雨,老夫还要安享晚年呢。” 吁—— 苏洄深吸一口气,清理掉被张小卒带偏的杂乱情绪,目光凝视张小卒,神情渐渐凛冽起来。 张小卒只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不同于修者之间的气势威压,好似是血脉或灵魂上的压制。 他知道,这是一个人长期身居要位,纵横捭阖、挥斥方遒,而养成的上位者气场和威压。 “既如此,就休怪本王动强了。姜汉,把这贼囚给本王拿下!”苏洄语气森然道。 “诺!”姜汉欣然领命,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不理解苏洄和张小卒啰嗦个什么劲,直接干翻拿下就得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三拳 “你敢?!”苏锦一声呵斥,拦在姜汉面前,冷然喝道:“擅闯泰平学院,干扰课堂,强掳学生,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苏翰林还没死呢,他定的律法就已经不管用了吗?” “住口!”苏洄被苏锦一番话吓得脸色煞白,紧张地左右看了眼,然后压低声音呵斥道:“苏锦,你不想活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是你能说的吗?!” 苏锦却是不理他,而是看向置身事外的南凤天。 南凤天甫一看见苏锦调转矛头看向自己,冷不丁吓了一跳,急忙想要阻止苏锦张口,但为时已晚。 只听苏锦大声质问道:“掌院大人,您和太子殿下已经沆瀣一气了吗?” 泰平学院只能是泰平学院。 这是苏翰林说的。 这些年但凡敢把手伸向泰平学院的,无一例外,全被苏翰林杀得鸡犬不留。 苏锦这一声质问,等同于把苏洄和南凤天一起架上了刑台,铡刀悬于头上,说错一个字就得人头落地。 这些杀人的话,苏锦原是不愿意说的,可她实在被逼急了。 “啊,糟糕!人有三急,老夫去也。”南凤天突的急喊一声,紧接着就身影一晃,原地消失。 而后远远传来他凄切的呼喊声:“太子殿下,念在咱俩师徒一场的情分上,你可得悠着点,不能让老夫不得善终啊。” “——”苏洄额头直冒黑线。 展傲天呆若木鸡,南凤天在他心里仙风道骨的高大形象瞬间崩塌。 姜汉仅仅是抽了抽嘴角,因为他早就见识过南凤天的不靠谱。 张小卒看傻了眼,没想到自家先生竟如此厉害,一句话就把对手吓尿遁了。 苏洄哪敢接苏锦要命的话茬,深吸一口气,指向张小卒说道:“他是贼囚,不是泰平学院的学生。” “他在我院里听我讲课,他就是我的学生。”苏锦一字一句地强调道,并且又搬出苏翰林来,说道:“苏翰林曾经说过:只要在听课,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那一刻他也只是学生,必须等到先生下课才能捉拿。” “你已经下课了不是吗?” “不,是被太子殿下打断的。” “那本王就站在这里等到你下课为止。”苏洄咬牙切齿道。 “那太子殿下估计要好等一会儿,这堂课我准备讲到天黑,也可能更久。”苏锦道。 “你——”苏洄气结。 姜汉看着苏洄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摇头暗道:“殿下只有王者的气势,却缺少王者的霸道狠绝,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王者的步伐,应当势不可挡。” 但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待日后有机会再委婉地讲给苏洄听。 苏洄哪有时间在这里同苏锦干耗,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本王退让一步,他若能接的下姜汉三拳,本王就放他一马立刻走人。若接不下,那就乖乖随本王走一趟。” “不行!”苏锦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她和姜汉是同一时代的人,所以她非常清楚这个登顶武圣塔的男人有多么恐怖。 当年继姜汉之后登顶武圣塔的白墨,斗志高昂地向姜汉发起挑战,结果一个照面就被姜汉干翻。 那一战让白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是她陪在白墨身边,足足开解了三个月,才让白墨走出阴影,重新燃起斗志。 当年的姜汉就已经那么恐怖,今时今日定然愈加强大,苏锦怎敢让张小卒接他三拳,更何况张小卒身上还带着伤。 “可以,可以,我觉得可以。” 展傲天却是眼睛放亮,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嚷嚷起来。 他想借张小卒之手试探一下姜汉的战力,可嘴上却言辞慷慨道:“男人嘛,就应该用拳头解决问题。” “这是本王能做的最大让步,不要再逼本王,如果你还在意这份兄妹情意的话。”苏洄语气决然,不再让步。 苏锦张了 张嘴,而后沉默,她能感觉到,苏洄这次是认真的。 张小卒迈开脚步,离开西厢房门口走向院子里,边走边向苏洄说道:“起初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抢皇子公主的饭食,光抢还不行,还得把酒楼也砸了,但刚才殿下的一番话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你明白了什么?”苏洄问道。 “明白了皇子、公主、长公主、殿下和圣上,乃至饭食和酒楼,都在扮演怎样的角色。”张小卒答道。 他在苏锦身边停下脚步,与苏洄对面而视,接着说道:“刚开始我不明白,所以愿意跟殿下走一趟,因为觉得无所谓,可之后殿下的话让我想明白了,于是我拒绝,因为我觉得南境百姓的性命就算再怎么轻贱,总归是有点重量的。 殿下可以不在意这点重量,多饿死一点少饿死一点无关紧要,哪有一方官员、一方将军子嗣的性命重要,但身为南境人的我不可以。 所以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杀广景朔满门,可以眼看着汝家父子毙命眼前而无一丝同情,因为他们用区区几天时间,不知饿杀了南境多少百姓的性命。” 听着张小卒的话,苏洄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其他三人听的稀里糊涂,不知道张小卒在说什么。 “但最后你还是答应跟殿下走一趟。”姜汉虽没听明白,但他记得张小卒最后是点头答应的。 “那是不想我家先生为难。”张小卒笑道,“而眼下我家先生又被殿下逼进两难之地,我自然还是不愿我家先生为难。好在这次不一样,殿下多给了我一条路。” 苏锦听着心里暖暖的。 “多给了你一条路?”姜汉笑了。 “没错,本王说的,只要你能接下姜汉三拳,本王立刻转身离开。”苏洄说道。 “不。”张小卒摇头道:“还要再加一人。” “谁?”苏洄问道。 “元泰平。”张小卒道,他知道苏洄既然能追他到这里,必然也知道元泰平也在泰平学院。 “可以。”苏洄点头。 不是他大方,买一送一,而是他确信张小卒没有一点机会。 砰! 姜汉横飞了出去,张小卒的拳头狠狠捶在他的腮帮子上。 “——”所有人呆若木鸡,怎么也没想到张小卒会如此无赖,苏洄一声“可以”尚未音落,他的拳头就已经到了姜汉脸上。 姜汉都被打懵了。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一拳!”张小卒的喝声紧跟着响起,感觉完全反了过来,成了姜汉接他三拳。 砰! 张小卒向来是“乘你病要你命”的主,姜汉身体甫一横飞出去他就紧追了上去,二话不说对着姜汉的后心又是一拳。 嘭! 姜汉身体如破布袋一般,狠狠摔在地上,滚出十多步的距离方才停下。 “啐!” 姜汉翻身跃起,吐掉灌进嘴里的沙土,黑着脸瞪向张小卒。 “两拳!”张小卒冲姜汉晃了晃拳头。 姜汉冷哼了声,问道:“你有机会出第三拳的,为什么停手了?” “赢要赢得光彩,输要输的心服!”张小卒掷地有声道。 “呵,呸!”姜汉头冒黑线,当即一口老痰吐向张小卒面门。 张小卒闪身躲过袭来的浓痰,觉得这一架应该让周剑来来打才对,他可是吐痰的高手。 想当初,雁城门外,黄土大道上,吐得天狼山二当家缴械投降,可谓战绩斐然。 奈何周剑来不在,而他又不善口水之战,只能不爽骂道:“打不过就吐痰,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厚颜无耻!”展傲天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骂了一声替姜汉抱不平。 张小卒恰巧听见,当即朝展傲天竖起大拇指,道:“这位仁兄说的没错,打不过就用口水攻击,实乃厚颜无耻。” “——”展傲天的脸当即绿了 ,急忙向姜汉解释道:“姜师兄,我是骂他,不是骂你。” 姜汉嗯了声,冲张小卒冷笑道:“就算你已经接了两拳,那么接下来是第三拳,看你怎么死。” “小卒,不可硬接,他身怀神力心境,力大无穷,拳可开山。”苏锦提醒道。 “先生且放宽心,学生应付得了。您往那边躲躲,省得溅一身土。”张小卒指了指学堂门口,示意苏锦躲远点。 “切记,不可硬接他的拳头。”苏锦再三叮嘱道。 “好,记住了。”张小卒使劲点点头。 得到张小卒肯定的答复,苏锦这才稍微安心一些,迈步向学堂门口走去。 她要躲得远一点,以免被战斗波及,害张小卒分心。 “小子,准备好受死了吗?”姜汉冲张小卒怒喝道。 话音刚落,气势猛然暴涨,似压顶乌云般扑向张小卒。 “有什么能耐,尽管放马过来!”张小卒舌绽惊雷,气势节节攀升,白色巨猿自力门怒吼跃出,把扑来的乌云挡下。 气势碰撞,势均力敌。 嘭! 姜汉动了。 地面被他的脚蹬出一个深坑,身体如弩箭一般射出。 嘭! 张小卒脚下的地面同样炸出一个坑,身体电射而出,五色混元力缠绕身躯,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彩色幻影。 不足二十步的距离,二人瞬间就碰撞在一起。 轰! 两拳相撞,声如山崩,势如天塌。空气嗡鸣,空间扭曲,大地颤抖。 轰隆一声巨响,二人脚下的地面骤然坍塌,并自中间位置裂开一道地缝。 呼—— 碰撞生成的猛烈罡风,往周边肆虐席卷,地面被生生掀起一层皮。 苏锦大惊失色,因为扑面而来的猛烈罡风让她无法抵挡,而她身后就是学堂,学堂里还有三十三个孩子。 危急关头一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挥拳把袭来的罡风击散。 苏锦望着眼前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背影,她心里不由的生出一股暖流,张口叫道:“大哥——” 想要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苏洄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存着诸多怨气,对父皇,对我,乃至对整个皇室,所以你和我对着干,我不怪你,但也希望你能适可而止。” 狂风吹卷,云竹小院惨遭摧残,倒的倒,塌的塌。 好在展傲天及时出手,保住了一间东厢房,否则就只剩一间孤零零的学堂了。 战场中心,两人的拳头还在对峙。 “啊——” 张小卒怒吼狂啸,五色混元力在拳头上疯狂涌动。 可拳头始终不得寸进,感觉这一拳就像击在了一座万丈高峰上,无法撼动分毫。 姜汉亦在低沉咆哮。 按照他的预想,理应拳头甫一碰撞,张小卒就被他轰飞出去,但这样的画面未曾上演。 双拳碰撞的瞬间,他即知道自己小瞧了张小卒。 张小卒力量之强,让他忍不住怀疑张小卒是不是也领悟了神力心境,不过马上他就感觉出来,并不是。 力量心境可让他借天地之力为几用,拳头轰出,他和天地就是一体。 故而张小卒会有撞上万丈高峰,不可撼动的感觉,因为他所对抗的不是姜汉的拳头,而是这周围的一方天地。 而姜汉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感觉拳头好似击在了刀刃上。 张小卒的力量霸道凶猛至极,犹如利刃,要把他的一方天地撕裂。 姜汉与人战斗至今,从未感受过似张小卒这般的力量法则。 忽然,张小卒的拳面迸发出金、红两种流光,金的耀眼,红的妖异。 (感谢大佬书友36009917的豪横打赏,感谢佛系小袁的月票支持,感谢所有平台的读着大大的支持。请务必骂轻点。) 第五百九十七章 谁还不是少年郎 忽然,张小卒的拳面迸发出金、红两种流光,金的耀眼,红的妖异。 两种流光彼此旋绕流转,瞬间勾勒出一张流光符箓,绽放出绚丽且妖异的光芒。 但是就在流光符箓即将发动的瞬间,张小卒只觉又有一座万丈高峰迎面横撞而来。 砰! 一声闷响,张小卒脚下塌陷,双腿陷入地面,身体后仰着划了出去。 陷进地面的双腿,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流光符箓破碎,湮灭。 张小卒的身体一退再退,眼看就要撞向学堂,这才身躯一震,堪堪止住。 姜汉原地未动。 高下已分。 张小卒拔出深陷的双腿,沿着划出的沟壑走向姜汉,勾起嘴角问道:“这第三拳在下可接住了?” 姜汉盯着张小卒沉默了片刻,而后点头承认:“接下了。” 张小卒停下脚步,问道:“我今年十七,你长我十岁可有?” “恰好十岁。”姜汉答道。 “你不如我。”张小卒微昂下巴,高傲张狂。 姜汉闻言冷笑,道:“你还差得远。” 啪啪啪—— “好!” “精彩!” 展傲天拍掌喝彩。 他望着张小卒桀骜的身影,眼睛里射出异样的神采。 他本对张小卒不敢兴趣,但这一拳让他对张小卒刮目相看,所以临时改变了决定。 “此子桀骜不驯、奸滑狡诈,且残忍嗜杀,你该离他远一点为好。”苏洄望着张小卒的背影,低沉着嗓音向身后的苏锦说道。 张小卒接下了姜汉这一拳,即表明他输了,但他显然输得不服不甘心,以至气冲冲地说起了张小卒的坏话。 如果张小卒冲他纳头就拜,对他宣誓效忠,他保准能把张小卒夸出花来。 苏锦灿然一笑,道:“他误闯云竹小院,站在院门外听了一堂课,即十分恭敬地尊称我为先生。都天禄欺上门来羞辱我,他说看不得自家先生受人欺负,与都天禄生死相搏。你说,一个舍生忘死保护自家先生的学生,我为什么要远离他?” “或许——他另有所图。”苏洄皱眉道。 “呵呵,另有所图?麻烦你睁开眼睛往四周看看,看看有哪一样物件值得图谋。”苏锦冷笑连连。 “反正你当心着点便是。”苏洄叮嘱一声,然后迈步往前走去,道:“走了,保重。” “都天禄说这月初十要向父皇提亲,你——能不能出面反对?”苏锦向苏洄远去的背影问道。 苏洄脚下微微一顿,道:“不能。” “为何?”苏锦急声问道。 “你不想知道的。”苏洄扔下一句,然后加快脚步,带着姜汉离去。 苏锦抿着嘴唇,望着苏洄离去的背影,脸色发白。 有些话说出来伤感情,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可是不说她就不知道了吗? 不就是不愿意因为她,而去得罪禁军大统领吗? 苏锦缓缓握紧双拳,指节攥得咯吱作响,许久许久才缓缓松开,目光凄惨。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展,名傲天,是登顶武圣塔的第十三个男人。”展傲天走到张小卒面前,同张小卒打起招呼。 “白云城,张小卒。”张小卒淡淡答道。 “本来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可刚刚这一战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所以我临时改变决定,暂时不去挑战姜汉师兄,我要先与你一战。”展傲天道。 “抱歉,没什么兴趣。”张小卒道。 “你——” 当——当——当—— 展傲天刚要说话,被突然响起的震耳钟声打断,他猛地抬头望向武圣塔,震惊道:“有人登上了武圣塔顶层!” 说罢,急急转身离去,同时撂下一句话:“抓紧时间养伤,一个月后我来找你。” 人皆离去,小院重归宁静。 张小卒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锦察觉不对,急忙上前询问:“小卒,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张小卒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张口想说没事,可刚一张口就涌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身体一晃,体内竟发出“咔嚓咔嚓”,一连十多道骨裂声。 “啊!”苏锦惊声尖叫,那连串的骨裂声让她头皮发麻。 扑通! 张小卒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嘴巴、鼻孔、眼睛、耳朵都开始往外涌血。 “小卒,你——你不要吓我!”苏锦吓得花容失色,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因为张小卒已然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她跪倒在张小卒身边,想要伸手搀扶,可是伸出手又不敢贸然动张小卒,刚刚那一连串的骨裂声已经在她心里留下阴影,她怕把张小卒的骨头再弄断几根。 “先生,我没事。” “——这点小——小伤,弄不死我。”张小卒声音沙哑且虚弱地说道。 只是他的安慰一点也没让苏锦安心,因为他一张嘴血就往外涌。 “别说话。”苏锦慌忙阻止张小卒说话,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手,问道:“我能给你输送真元力吗?” 张小卒摇了摇头,意念动了下。 苏锦抓着张小卒的手,忽觉手里多了几个东西,低头看去,不禁吓了一跳,竟是三颗金光灿灿的元始金丹。 张小卒的右臂骨断数截,抬不起手来,只能用意念取出金丹,让苏锦喂食。 苏锦会意,拿起来就喂进张小卒的嘴里一颗,同时生气地责备道:“有元始金丹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服用?打肿脸充胖子,硬充什么好汉?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还有,你不是答应我不正面接姜汉的拳头吗?为何出言反尔?!” 苏锦寒着脸,有些生气。 “下次不会了。”张小卒尴尬嘿笑。 他承认确实是自尊心作祟。 明明骨头都断了,脏腑都伤了,竟然还硬撑着走了二十多步的距离,去到姜汉面前挑衅,此时想来不仅觉得可笑,还十分幼稚。 但当时的感觉真的很爽。 现在,依然有点爽。 谁还不是少年郎,谁还不能张狂一下。 “你真的不要紧吗?”苏锦见张小卒的眼耳口鼻仍有血水流出,虽有元始金丹,可仍然担忧不已。 “咯咯——” “美人儿,勿担心。你这小情郎皮糙肉厚的紧,生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这点小伤对他来讲就如挠痒痒一样,睡一觉就好了。” 明媚的阳光下,一道惹人酥麻的妩媚笑声,伴着一道妖娆火辣的身影,自那忽然扭曲的空气里袅娜地走了出来。 她脚上踩着一双硬高底儿的凉靴,一双玉足未穿罗袜,皙白的脚趾和弯弯如月的足弓,大方地暴露在空气里。 一袭艳红色锦袍紧紧包裹着她的娇躯,把她曲线玲珑的火辣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 锦袍高衩直到腿根,两条白嫩光泽,紧致而富有弹性的美腿,随着袅娜的步伐,隐隐露露、摇摇摆摆,晃得人口干舌燥、心潮澎湃,恨不得伸出手去摸一摸、掐一把。 她的脚步在张小卒面前停下,手里的油纸伞遮挡了阳光,阴影洒落在张小卒脸上,冲张小卒嫣然一笑,吐气如兰道:“六扇门影门,新任罗刹,叶明月,请赐教。” 叶明月的声音娇滴滴、软糯糯,男人听上一声就得酥到骨头里,听上两声魂儿就得被勾走。 可张小卒听了后却如坠冰窟,凉气钻进了心窝窝,整个人都冻透了。 因为这娘们是来找他寻仇的,还是在他身负重伤,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 没有武力的仰仗,张小卒不禁有些慌乱。 忽然他的手背上感觉到一丝温热,似有什么滴落在上面,下意识地地头看去。 发现是眼泪。 苏锦的眼泪。 苏锦正昂着脸望着叶明月,身体在颤抖,嘴唇在颤抖,眼睛里泪如泉涌,簌簌落下,打湿了张小卒的手面。 “——”张小卒愕然之余,由苏锦看叶明月的眼神知道,这两个女人是认识的。 “别哭,脸都哭花了。”叶明月冲苏锦嫣然一笑,只不过她的眼圈也渐渐湿润。 “你这些年跑哪里去了啊?!我还以为你——你——”苏锦冲叶明月大吼道,声音里充斥着愤怒和埋怨,但更多的是关心,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话说到一半就哽咽住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大王 “没事,这不好好地回来了么。”叶明月勾起嘴角冲苏锦灿烂一笑,而后俯下身子伸出葱白玉指,去擦拭苏锦脸上的泪水。 “咳——”张小卒突然神情尴尬地咳嗽一声,扭头将视线转到一旁,因为叶明月俯下身子时,胸前那一片雪白尽呈他的眼底,被他不小心看了个精光。 “啊!你这个疯女人!”正在呜咽的苏锦突然炸毛一般跳了起来,叫骂着朝叶明月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张小卒诧异地抬头看去。 只见苏锦左手捂着嘴唇,脸上犹挂泪痕,却红霞密布,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哭红的双眸含满嗔怒,狠狠地剜了叶明月一眼,然而却无半点气势可言,反倒平添几分妩媚之情。 又见叶明月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苏锦,舌尖缓缓舔舐.着红唇,上面隐约有一抹血渍,最后咂咂嘴,充满怀念道:“温软香甜,还是当年那个味道。” 张小卒看看叶明月的舌尖,再看看苏锦手捂的红唇,突然呆若木鸡,脑海里浮出一副少儿不宜的香艳画面。 顿时间捶胸顿足,悔不该挪开视线,以至没能亲眼目睹那美丽的画面。 “啊——”苏锦跺脚尖叫,又气呼呼地给了叶明月两巴掌,然后把右手里喂张小卒剩下的两颗元始金丹塞进叶明月手里,道:“我去安抚受惊的学生,你帮我照看他,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好的,先生。”叶明月答应的极其痛快,然后勾起嘴角,给了张小卒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小卒彷如看到了恶魔的笑脸,吓得毛骨悚然,连忙向苏锦叫道:“先生,我已经好了,不需要这位美女费心照顾。” “是吗?”苏锦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试图站起来证明给苏锦看,可惜以失败告终。 “休要逞强,好好休息。”苏锦瞪了张小卒一眼,然后迈步朝学堂走去。 “再喊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叶明月白净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以只有张小卒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地警告道。 “——”张小卒刚到嘴边的“救命”二字生生卡住,向叶明月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叶明月满意地点点头,丢给张小卒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张嘴。”叶明月俯身把两颗元始金丹全部塞进张小卒嘴里,胸前的雪白再次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张小卒眼前。 张小卒尴尬地把视线转向一旁。 “咯咯——”叶明月看见张小卒的窘状,非但没有因自己的走光而羞臊,反而开心地娇笑起来。 她绕着张小卒转了一圈,捏着鼻子嫌恶道:“这浑身血污得找个地方清洗清洗。” “不需要。”张小卒直接拒绝。 然后就被叶明月掐着后脖颈提了起来,接着眼前景色一晃,出现在竹林深处。 咯吱!咯吱!咯吱! 叶明月折弯了几根细竹,缠绕住张小卒的臂膀,把张小卒架了起来。 啪! 她屈起葱白玉指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数道水柱凭空出现在张小卒身体四周,然后对着他的身体一顿猛滋。 虽然粗暴了一点,但效果不错,张小卒身上的血污和灰尘一下清洗得干干净净。 啪! 又是一道响指,水柱变成了火焰,裹着张小卒一顿猛烤,烤得清清爽爽。 服务还是蛮周到的,就是手法粗暴了点。 张小卒全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哼都没哼一声,任由叶明月折腾。 他在闷头吸收元始金丹在体内化开的磅礴精力,一边滋养断骨和受伤的脏腑,一边调息恢复五色混元力。 他清楚地知道,唯有尽快恢复战力,才有谈判或反抗的资本。 但是他体内的伤有些严重,短时间恐怕难以恢复。 回想姜汉那一拳,他仍心有余悸。 在最后那一瞬间,眼看他的鬼咒之力就要爆发出来,他万没料到姜汉竟然还能爆发出成倍的力量,以至鬼咒符箓尚未发威就被摧毁。 然后姜汉的力量就已摧枯拉朽之势把他淹没,并侵入到他的体内,对他的皮肉、筋脉、骨头和脏腑造成了恐怖伤害。 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自己极可能不是姜汉的对手,因为姜汉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他有极强的压迫感,可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输得这么彻底。 说实话,这一败很伤他的心气。 自修炼至今,力量和速度一直是他之所长,并凭借这两项所长,屡屡在战斗中抢得先机。 尤其是心门开启,在沙滩上跟着幻影练拳,一点点感悟枯骨上蕴含的力量法则后,他的力量和速度愈加强盛,几乎达到了同等级无敌手的地步。 但今天这一战,如当头棒喝,击碎了他的沾沾自喜,粉碎了他的盲目自大,让他彻底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世界如此之大,奇人异士,天才妖孽,机缘造化,多不胜数,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说说吧,我们之间的仇怨该怎么清算?” 把张小卒清理干净,叶明月似乎才有了谈话的兴趣。 张小卒嗤鼻冷笑道:“一直以来可都是你们影门的人在找我麻烦,应该是我找你们清算才对。” “倒也是。”叶明月点了点头,但又皱眉道:“可是你现在几乎成了影门的头号公敌,每个人都想杀你为罗刹大人报仇,你说我这个新上任的罗刹,是不是该砍下你的人头立威?” “是个不错的主意。”张小卒点头道。 “所以你同意了?”叶明月带着惊喜的表情问道。 “当然不同意。” “那真是太可惜了。”叶明月一脸失望道。 “一点也不可惜。”张小卒白了她一眼。 “可是我这个做老大的,总该给小弟们一个交代吧。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叶明月故作期待地看着张小卒。 “当罗刹有什么好的,这么多麻烦事,不如别干了,来我们大寇团,我们推举你当大王,为你打下一座坟头,哦不,是山头,再给你抢一堆貌美如花的压寨夫人。”张小卒信口胡说道。 没想到叶明月竟眼睛一亮,欣喜问道:“真的?” “真的——吧。”张小卒看着叶明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心说:“这女人不会真答应吧?” “好,就这么说定了。”叶明月双掌一拍,目光明亮且炙热,就好像迷茫了多少年,终于找到了人生目标一般。 “——”张小卒的嘴角狠抽了下,脑门上冒黑线,暗暗嘀咕道:“这个女人不会和周大哥一样,都有大寇情结吧?” 叶明月朝张小卒勾了勾手指,道:“来,叫声大王给本姑奶奶听听。” “——”张小卒无语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叶明月手里凭空多出一柄利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叶明月两眼弯弯,笑得开心,把利剑往张小卒脖子上压了压,道:“叫!” “——大——大王。” “没吃饭吗?大点声。” “大王!” “欸——”叶明月心满意足地应了声,收起长剑。 张小卒一脸幽怨,就像被人欺负了的小媳妇一样。 “本大王有一票大买卖,你有没有兴趣?”叶明月笑眯眯地问道。 “没有!”张小卒坚决摇头。 叶明月刚刚收起来的长剑,又再次架在了张小卒的脖子上,笑眯眯地问道:“有没有兴趣?” “有。” “大点声。” “有!” “很好。”叶明月再次心满意足地收起长剑,然后说道:“据可靠消息,半个月后会有一批官银从帝都运往北疆,咱俩把它给——” 叶明月做了之个抓进手里的动作,脸上那阴恻恻的笑容看得张小卒汗毛倒竖。 张小卒此刻才算明白,叶明月哪有什么大寇情结,分明是早就下好了套,就等着他往里钻呢。 也不知是目的达成,还是说话说累了,叶明月忽然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逐渐冷淡。 她斜倚在一棵粗竹上,直盯着张小卒看。 张小卒不知叶明月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故而假装没看见,没敢搭理她。 可叶明月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整个人斜倚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就是直勾勾地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被她盯得浑身刺挠,终于忍不住问道:“大王,你瞅啥呢?” “本大王在想——在想——”叶明月正说着,突然脸色一变,紧接着就见她脸上迅速涌起一片潮红。 “你——没事吧?”张小卒疑惑问道。 叶明月没有应声,而是迈脚径直走向张小卒。 张小卒惊讶地发现,潮红并不紧紧涌上叶明月的脸颊,而是她浑身皮肤都被那妖异的潮红所覆盖,并且有一股好闻的幽香自叶明月身体散发出来。 闻着沁鼻的幽香,张小卒只觉心神一荡,一股热流自小腹腾起。 叶明月停在张小卒的面前,上半身前倾,胸前那挺拔双峰直接压在了张小卒胸膛上。 她挑起脚尖,红唇寻向张小卒的脖颈,火热的鼻息喷洒在张小卒的皮肤上。 张小卒心神激荡,叶明月身上散发出的幽香直往鼻孔里钻,他的双眼渐渐迷离,皮肤也似叶明月一样,泛起了妖异的潮红色。 突然,一抹清凉在张小卒眉心扩散开来,然后往周身蔓延过去,妖异的潮红顿时退散,他的眼睛重回清明。 叶明月伸出粉嫩的舌尖,在张小卒脖子上轻轻舔了一下,而后一口咬了下去。 张小卒啊的一声惨叫,亡魂皆冒。 (ps:咳,大家都是正经人)  第五百九十九章 招架不住 咕噜…咕噜… 叶明月好似一头吸血恶魔,趴在张小卒身上,烈焰红唇裹着脖颈上咬破的伤口,大口大口吮吸着张小卒的血液。 张小卒毛骨悚然,吓得脸都绿了。 他鼓起力气想要挣脱,可身体被一股力量牢牢禁锢,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鬼灵!鬼灵!” 张小卒觉得叶明月要么是妖魔邪魅所化,要么就是被妖魔邪魅附体,故而心中急切呼唤鬼灵,想让她出来对付叶明月。 但鬼灵始终没有回应。 上次鬼灵在牧羊城驸马府的地下深处,厉鬼藏身的地方发现了一口阴泉,一番探查搜寻后喜得两滴阴髓。 在征得张小卒的同意后,她吸食了这两滴阴髓,然后就陷入沉睡状态,至今未醒。 呼唤鬼灵没有回应,张小卒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就要被眼前这个女妖给吸成干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先前战斗中消耗殆尽的鬼瞳之力,在他服用了三粒元始金丹后,正在缓慢恢复。 尽管眼下只恢复了微弱一点,但仍成功驱散了侵入到他体内的妖异气息,并阻挡着叶明月身上的妖异气息的继续侵蚀,使他尚能保持神智清明。 可是这好像并无卵用。 张小卒哭丧着脸,觉得按照鬼瞳之力的缓慢恢复速度,等不到它有足够的力量,他就已经被这头吸血女妖吸死了。 然而就在张小卒叫天天不应—— 可怜他身体被力量禁锢,张嘴都做不到,所以他连叫天叫地的机会也没有。 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要失血过多一命呜呼时,突然啵的一声,叶明月的嘴巴撒开了。 她先是舒服地呻吟一声,然后退后一步,抬起右手,以食指轻轻摩挲着张小卒脖颈上被她吸得红肿外翻的伤口。 一股清凉自她指尖沁出,洒落在伤口上,使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待整个伤口愈合结痂,她放下右手,脚下又退了两步,拉开一个舒适的谈话距离,看着张小卒说道:“非常抱歉,吓到你了。”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束缚张小卒的力量突然散去。 “干!” “岂止是吓到,简直要被你吓死了!”张小卒额头青筋直跳,铁青着脸怒吼道。 叶明月伸出舌尖舔了舔红唇,娇嗔道:“别那么小气嘛,我就只吸了那么一丢丢,死不了的。大不了我让你吸回去就是。” 叶明月说着伸出她那白皙秀颀的脖子,往张小卒面前送了送。 “哼!”张小卒哼了声,看着叶明月白皙的脖颈,发现她身上的妖异潮红已经褪去,那股诱人的幽香也不再散发出来,心中不由诧异。 “不是我不给,是你自己不吸的啊。”叶明月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了声,然后笑嘻嘻地缩回脖子。 她一双美目贪婪地盯着张小卒的脖子,砸着嘴道:“你的血味道独特,比我吸过的所有人的都好喝,差点让我欲罢不能。” 说着,轻舔红唇,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张小卒被她贪婪的目光盯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慌忙警告道:“你可别乱来啊,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家先生关系匪浅的情分上,刚才我早就施展道门绝学,灭了你这妖孽了。” “哎——”叶明月忽然幽幽叹了口气,神情落寞道:“不用你动手,我已经是命不久矣!” 张小卒神色狐疑,分不清叶明月的话是真是假。 叶明月看着张小卒,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问道:“说说,你为何对苏锦那么恭敬?真就仅仅是因为听了她一堂课?” “是也不是,她身上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张小卒答道。 叶明月眼珠子一瞪,骂道:“呸!你这色胚,原来是馋人家身子。” “滚!”张小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我对先生只有仰慕尊敬之情,绝无你脑子里那些龌龊不堪的念头。” “啧啧啧,话语苍白,让人难以信服。”叶明月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爱信不信。”张小卒懒得解释。 “你能保护她多久?又能保护她到何种程度?”叶明月盯着张小卒的眼睛,目光锐利,似要洞穿张小卒的内心,判断他接下来的话的真假。 张小卒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开口道:“尽我所能。” 叶明月猛地皱眉,神色愤怒,目光凛冽,显然对张小卒的回答非常不满意。 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只觉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然而叶明月喜怒无常,忽然又舒展了眉头,散去了怒气,霎时间雨过天晴。 “呵—”叶明月苦涩一笑,摇了摇头,道:“我自己都没做到,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呢?你若能做到你之所能,也是极好了。” 她幽幽叹息着,神情悲伤,眼神落寞,眼睛里没了神采。 张小卒惊讶诧异,因为他突然在叶明月身上嗅到了死寂的味道,似乎她先前说的话是真的,她已经命不久矣。 “你——”张小卒满心好奇,想知道叶明月究竟是人还是妖魔,她为什么要吸人血,又为什么命不久矣。 可他张口刚要询问,叶明月忽然转身离去,摆了摆手,道:“记住你说的话。再见。” 说完,身影一阵模糊,然后消失在张小卒的视线里。 “——”张小卒望着叶明月消失的身影,一脸郁闷之色,满心好奇得不到答案,心里刺挠的难受。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平复刺挠的心绪,叶明月刚刚消失的身影竟又折返了回来。 张小卒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以为叶明月落下东西了。 却见叶明月径直走到他面前,美眸泛雾,楚楚可怜道:“我要死了。” “——”张小卒露出警惕之色,因为他心里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 “可我不想死。”叶明月接着说道。 张小卒没搭话。 “所以——”叶明月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张小卒的脸颊,缓缓勾起嘴角,阴恻恻地笑道:“我决定把你养起来,供我吸血续命。” “——”张小卒如遭雷击,打死他也没想到叶明月竟然对他有如此恐怖的念头。 他目光一寒,冷冷地看着叶明月,警告道:“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你必然会后悔,甚至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就像你们的罗刹大人。” 叶明月神情没有半点波动,压根没有理会张小卒的警告,上前靠近两步,与张小卒面对面贴在一起,而后挑起脚尖,红唇贴上张小卒的耳朵,声音迷离道:“奴家可以让你为所欲为。” 咔! 骤然一声爆响,张小卒强忍着体内的伤痛,挣断了缠绕住臂膀的细竹,然后双臂迅猛抱合,要把贴进他怀里的叶明月抱住。 他非常清楚,以他眼下的糟糕状态,逃肯定是逃不了的,故而想利用刚刚恢复的力量,出其不意把叶明月擒住,给她来一记狠的。 “哼!” “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明月一声冷哼,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张小卒迅猛抱合的双臂就停了下来。 任他使尽浑身力量,铮得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也没能动弹分毫。 他的身体又一次被力量禁锢。 叶明月后退两步,见张小卒要吃人一样瞪着她,不禁娇笑道:“行了,快收起你这吃人的表情吧。刚才送上门给你吃,你不吃,现在不给你吃了,你却又要吃了,想得美呀你。” 张小卒不禁面红耳赤,感觉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太放荡,他根本招架不住。 妖媚的女人他不是没见过,青莲道人就是其一,可青莲道人的妖媚仅限于表面,内在里她其实是一个保守传统的女人。 但叶明月不同,叶明月是发自骨子里的媚,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勾魂夺魄。 若没有眉心识海里的鬼瞳之力,使他头脑时刻保持清明,他恐怕早就拜倒在叶明月的石榴裙下了。 “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也不会亏待你的。等我死后,我会把我所有的修炼资源都留给你,毕竟我还指望你保护锦妮子呢。”叶明月说道。 提到苏锦,张小卒心头的怒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用眼神示意叶明月解除对他的禁锢,想问清楚叶明月的情况。 叶明月点点头,伸出右手食指。 滋啦—— 银色的电弧在她指尖上跳跃,然后动作温柔地把指尖点在了张小卒的胸口上。 一阵抽搐,张小卒浑身冒着青烟晕死过去。 …… 晚霞褪去,夜幕降临。 往日入夜,帝都城里还要热闹许久,繁华夜市,精彩纷呈,令人流连忘返。 可今夜却萧条冷清,只因城内大多数人家都早早地关门闭户,吹灯睡觉。 可是他们睡得并不踏实,一个个皆如惊弓之鸟,房间外但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 不是他们胆子太小,而是因为城里不太平。 白天整个下午,武卫营的骑兵疯了一样在城里大街小巷追拿犯人,打了一场又一场恶仗,结果连一个犯人都没擒住。 眼下入夜,武卫营的骑兵铩羽而归,可要缉拿的犯人还在逍遥法外,平民百姓们自是惊慌不已,哪个还敢出门闲逛。 武卫营,火把通明。 苏洄阴沉着脸坐在议事大厅的虎皮大椅上,其面容憔悴,眼珠子上爬满了血丝,嘴唇上起了许多水泡。 整个人蔫了一截,完全没了中午时的踌躇壮志。 姜汉等军官分列两旁,脸上大多都挂着颓丧的表情。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今天他们本以为是武卫营猛虎出笼、雄鹰展翅,向帝都所有人展现他们勇猛强悍,报答太子多年呕心栽培,并为太子争夺荣耀的日子,然而事情的发展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九个贼人,就在这帝都城内,他们精兵悍将围追堵截整整一个下午,竟然连一个都没抓到。 他们俨然成了帝都最大的笑话。 跳跃的火焰映照在苏洄阴沉的脸上,让他的脸庞晦明晦暗。 想到今天在父皇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不用三个时辰就能把张小卒九人捉拿归案,结果鸡飞狗跳抓了一天,最后连根毛都没捉到,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快没地方放了。 他庆幸苏闽等人都被关在东青殿里出不来,否则此刻肯定都要来看他笑话。 他庆幸父皇给了他三天时间,他还有两天时间。 “呼——”苏洄深吸一口气,平复阴郁的情绪,目光看向一众部将,开口道:“今天的失利责任不在你们,在本王,是本王轻敌,犯了兵家大忌。” “是末将等无能,丢了殿下的颜面,请殿下责罚。”姜汉愧疚道。 苏洄轻敌,他何尝不是,若他以狮子搏兔之势与张小卒对拳,张小卒根本没有机会。 “请殿下责罚。”其余众将也都羞愧地低着头,没脸抬头看苏洄。 苏洄猛地起身,喝道:“今天丢掉的,明天都给老子拿回来!” “诺!” 第六百章 等不了了 五月初二,天晴。 一缕阳光从窗棱的缝隙挤进了房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光线,洒落在床上。 光线刺眼,张小卒的眼皮不舒服地蠕动了几下,接着睁眼醒来。 这一觉睡得他头脑昏沉,感觉像是睡了好几年那么久,以至于醒来后目光茫然,出现了短暂的记忆缺失。 或许,也可能是因为昨日的经历太过惊恐和悲惨,他的大脑不愿意再想起。 但随着一道窈窕身影出现在床边,闯进他的视线,昨日的种种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 “小卒,起来吃药了。”叶明月手里端着一个黑瓷大碗,站在床边朝张小卒温柔喊道。 只是她笑得弯弯的月牙眼里,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光芒。 “干!” 张小卒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惊叫着跳了起来,可下一刻就砰的一声摔了回去。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四肢酸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张小卒瞪向叶明月,惊惧问道。 “别怕,我只是暂时封闭了你的战门和气海,免得你上蹿下跳不配合。”叶明月回道。 说着扭身在床边坐下,把手中黑瓷大碗递上前去,柔声道:“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张小卒紧闭嘴巴,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黑瓷大碗的碗口往外冒着一缕缕墨绿色的水汽,并且有一股子鸡屎一样的恶臭散发出来,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放心,不是毒药。”叶明月瞧出了张小卒的害怕,讲道:“这是我耗费数味名贵灵药调配的大补药汤,喝了之后保证你龙精虎猛。” “你先喝一口我看看。”张小卒才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不!”叶明月坚决摇头。 张小卒嘴角抽了抽,叫道:“还说不是毒药?” 叶明月摇头道:“我不喝,不是因为它有毒,而是因为它实在太臭了。” “——”张小卒气结。 “喝不喝?”叶明月秀眉微蹙,略显不耐烦地问道。 “不喝。”张小卒坚决摇头,道:“臭也是一种毒。唔——” 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叶明月伸手捏开了嘴巴。 显然,叶明月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女人,而且她仅有的一点耐心也经不起一点挑战。 黑瓷大碗粗鲁地送到张小卒嘴边,竖起来就往里灌。 咕噜咕噜—— 张小卒翻起了白眼,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不是汤药里有毒,是真的太臭了。 茅坑里的屎都比它香好几倍。 “呕——” 叶明月甫一松手,张小卒就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可是呕了半天,只呕出一点酸水。 叶明月没有骗他,药汤是臭的,但药效是极好的,药汤甫一入腹就化作汩汩热流被身体吸收了。 张小卒只感觉血脉膨胀,精神抖擞,体内似有无穷的力量迸发出来。 可手脚依然使不上力气,也不知被叶明月施了什么手段。 最让他心惊且恐惧的是,他的心门和惊门两大战门也被封禁了。 力、速、气三道战门被封,他觉得还算正常。 虽然战门里面各藏着一片气海,是正常人所没有,且探查不到的隐秘存在,但毕竟气海是在战门里面,大门被封禁,里面的气海自然也等于被封禁了。 可心门和惊门不同。 这两道战门是常人所没有,并且连他师父和张屠夫都探查不到的存在,所以他极为心惊,不知道叶明月是如何探查到,并封禁了它们。 他忍不住怀疑叶明月的修炼方式是不是和他是一样的,故而会对他体内的战门了解且熟悉,并且有手段封禁它们。 身体里明明热血奔涌,力量迸发,可手脚却使不上力气,这种感觉让张小卒好生难受。 但叶明月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更加难受。 “这药是专补气血的,耗费了我不少珍贵灵药呢,就怕你这小身板扛不住吸。”叶明月嬉笑道。 “亏我家先生那么信任你,把我交给你照顾,你却辜负她对你的信任,这般折磨我,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张小卒愤怒喝问。 这一瞬间,他的满腔愤怒甚至迁怒到了苏锦,责怪她不该那么草率地就把自己交给叶明月。 叶明月把黑瓷大碗扔到了不远处的圆桌上,探手抓住张小卒腰间的束带,站起身的同时把他顺手提了起来。 她走到床尾靠墙的角落,对着墙面轻轻一堆,咔嚓嚓,推开一道暗门,然后迈步顺着往下延伸的石阶走了下去。 随着身后暗门咔嚓嚓闭合,周围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叶明月好似仍能看见一般,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或减缓。 张小卒展开入微心境,周边的景物顿时尽收眼底,并顺着石阶往深处探查过去。 “我和你家先生的关系就如你和牛大娃的关系一样,虽不是血脉血亲,但感情胜比血亲,你应当深有感触。”叶明月出声打破沉默。 “所以你家先生才会放一百个心地把你交给我照顾,就像你把一个人交给牛大娃照顾一样,你会担心牛大娃背着你伤害这个人吗?你不会,因为你相信牛大娃必不负你之所托。” 张小卒生气道:“可是你却辜负了我家先生对你的信任。” “胡说!我把你照顾的这么好,哪里辜负她的信任了?”叶明月大声反驳道。 “有你这么照顾人的吗?”张小卒气结。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呢?不就吸了你几口血,又死不了,你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吗? 再者说,我不是也把脖子送到你的嘴边,让你吸回去了吗?是你自己不吸,怪我吗? 要不是看你家先生的情分,老娘早就把你吸干了。用得着跟你吧啦吧啦,废话个没完?”叶明月不悦道。 “老子又不是妖怪,干嘛要吸你的血?”张小卒怒道。 “我也不是妖怪。”叶明月道。 “那你为什么要吸人血?”张小卒问道。 “吸血续命。我记得我说过了。”叶明月回道。 “你被妖魔附体了?还是修炼什么邪功走火入魔了?” “中毒了。” 黑暗中,叶明月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恐惧的表情,虽然很快就被她敛去,但仍被张小卒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毒?”张小卒好奇问道。 “西域合欢谷的欲仙欲死。”叶明月脸上浮起一抹羞红。 “没有解药吗?”张小卒问道。 “无药可解,合欢谷自己都没解药。”叶明月摇头道。 “药王谷说不定可以帮你解毒。”张小卒道。 “去过。但毒已经深入骨髓,侵蚀神魂,无药可解,神仙难救。”叶明月道。 张小卒吓了一跳,惊问道:“神魂也会中毒?” 叶明月瞥了他一眼,道:“有时间去武圣塔多读点书,增加增加见识。哦,忘记了,你不识字。当我没说。” “——”张小卒感觉受到了侮辱。吱呀—— 石阶到了尽头,叶明月停下脚步,推开一扇破旧木门,提着张小卒走了进去。 木门后面是一间还算宽阔的房间,但因为摆放的物件较多,所以空间显得有些狭窄。 叶明月把张小卒放在一张软塌上,然后点亮了油灯。 她自己在旁边一张软椅上坐下,接着刚才的话讲道:“我去西域唐家求药时,虽然没有得到解毒之法,但是得到一个可以减轻痛苦,并减缓毒性蔓延的法子。这个法子可以让我多活十天。” 说着她掰了掰指头,似乎认真数了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然后说道:“算上今天,我还有十八天可活。” “十八天?”张小卒吓了一跳,万没想到叶明月的生命仅剩下这么一点。 “对,十八天。”叶明月确定地点点头,道:“并且每天还要服用一堆药,再加上人血,嗯,确切点说是童男之血,来压制毒性蔓延速度,否则怕是连八天都活不了了。” “原来如此。”张小卒总算明白叶明月要吸人血了,想到被叶明月一口咬住脖子吸血时的可怕情景,他不由地摇头苦笑道:“我还以为你被妖魔附身了呢。” “也差不多吧。”叶明月苦涩地笑了笑,然后在张小卒的目光注视下,她开始从她自己开辟的小空间里往外取药,吃药。 一连吃了十三种丹药才停下。 她双手抱着肚子,缩起上半身,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显然这些药吃下肚并不舒服。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脸上的痛苦之色才渐渐消退,慢慢坐直身体,擦去额头上的细密汗珠,长舒一口气。 她看向张小卒,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很丑?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的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思管美丑?”张小卒无语道。 “没关系。”叶明月自顾说道,“等一下淫毒发作的时候就会变漂亮了,妖娆妩媚,放浪淫.荡,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它——来了。” 叶明月话音甫落,空气中突然弥漫起淡淡的幽香。 张小卒脸色一变,这股幽香他闻过,正是昨天叶明月淫毒发作的时候,当即知道她体内的淫毒再次发作了。 幽香入鼻,张小卒只觉小腹处腾的窜起一股热流,同时身体莫名燥热起来。 叶明月起身迈步,软着身子在软塌上坐下,她撩起衣袖,将细长的手臂展现在张小卒面前,道:“看见没,淫毒开始发作了。” 张小卒哪有心思去看。 叶明月在他身边坐下,空气中的幽香顿时浓郁好几倍,他闻着浓郁芬芳的幽香,只觉口干舌燥,欲望疯长,差点没忍住翻身把叶明月压到身下。 其实,就算忍不住也没关系,因为他手脚无力,欲望再怎么强,也只能干看着。 张小卒念头一动,鬼瞳之力顿时将他心中邪火驱散,使他心明智清。 他定睛看向叶明月的手臂,只见那细长好看的手臂已然被潮红全部覆盖,接着他目光一颤,冒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清楚地看见,叶明月潮红的皮肤下,有数不清的像蚂蚁一样的虫子在蠕动,恐怖瘆人。 淫毒发作的很快,潮红一下就涌上了叶明月的脸颊。 她喉咙深处发出一道让人酥麻的呻吟,然后俯身压到了张小卒身上,红唇往他的脖子寻去。 “等——等一下!”张小卒急忙叫住叶明月。 “等不了了。” “——” (感谢大佬豪横打赏!谢谢所有读者大大的支持!) 第六百零一章 祝大家中秋快乐 “我有办法解你的毒!” 纵然叶明月的红唇很诱人,滚烫的鼻息喷洒在脖颈上,更是酥酥麻麻舒服的不得了,可张小卒还是毫不犹豫地叫住了她。 因为他害怕听见被人咬住脖子,咕噜咕噜大口吮吸鲜血的声音。 “来不及了!”叶明月压着嗓子叫道。 淫毒已经蔓延她的全身,她的理智正在被邪恶的欲望一点点吞噬。 如果她再不快点吸血压制淫毒,一旦丧失最后的理智,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在张小卒面前做出什么丑事。 所以,没有犹豫,她一口咬住了张小卒的脖子。 “狗日的,我要杀了你!”张小卒悲愤怒吼。 但显然无用。 咕噜咕噜的吞咽声非但没有片刻减缓,反而变得愈加急促。 他在上面房间喝的那碗比屎还臭的药汤,使他的气血极为旺盛,叶明月都没怎么用力,鲜血就汩汩流淌进她的嘴里。 张小卒挣扎无果,只能悲愤放弃。 听着叶明月咕噜咕噜吞咽自己血液的声音,他惊悚的头皮发麻。 好在是他已经知道叶明月因何吸血,也不会把他吸成干尸,所以没有第一次那么恐惧。 他本想把鬼瞳之力送进叶明月体内,看看鬼瞳之力是否能克制或者驱除叶明月体内的淫毒,但是想到鬼瞳之力是他眼下唯一的仰仗,在确保自己一定安全之前,不能暴露给叶明月,于是便打消了念头。 这一次叶明月吸了很长时间,直到张小卒感到头脑昏沉,就要因失血过多晕过去时,她才慢慢松口。 咯—— 她舔掉唇角的血渍,打了一个饱嗝。 “啊,你这疯女人,都喝饱了!”张小卒听见叶明月的饱嗝,气得脸都绿了。 “我也不想,但你的血真的很美味。”叶明月一边给张小卒治疗伤口,一边轻抚喝得鼓起来的肚皮,露出了意犹未尽的表情。 她不是在有意逗弄张小卒,而是真的感觉张小卒的血好喝,不过这种“好喝”并不是香甜可口的那种好喝。 是因为张小卒的血液能迅速压制淫毒,让她被淫毒痛苦折磨的身体快速感到舒服,故而会生出张小卒的血好喝美味的感觉。 这也是她捉张小卒回来的原因。 她觉得张小卒的血可能能让她多活一点时间。 她不怕死,只是死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完成,所以想多活几天。 她更不想死,但她的生路已绝。 不过她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准备放张小卒离开,因为刚才吸张小卒血的时候她发现,她极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真把张小卒活活吸干。 她不想让张小卒死,因为苏锦还需要人保护。 其实她昨天就到了云竹小院,不过一直藏在折叠空间里没出来。 所以张小卒甫一出现在云竹小院,就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一直在观察张小卒,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及所有细微的动作,最终她发现张小卒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把苏锦当先生。 张小卒对苏锦的仰慕和尊敬,好似前一世就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一般。 重要的是,张小卒还有强大的实力。 所以,叶明月觉得张小卒是保护苏锦的最佳人选。 “疯女人。” 张小卒听见叶明月竟然说他的血美味,当即忍不住骂了声,觉得叶明月定是得了嗜血症。 叶明月咯咯一笑,并不在意,问道:“刚才你说有办法解我的淫毒?” “我说过吗?”张小卒装傻充愣道。 刚才他是情急之下说的,冷静下来后就不愿在叶明月面前暴露鬼瞳之力,至少在他确保自己安全之前不愿意。 “说了。”叶明月肯定地点头。 “嗯,我有可解百毒的龙涎果,可以卖你一颗。”张小卒沉吟片刻,把龙涎果抛出来搪塞叶明月。 “没用。”叶明月失望摇头。 “是一头王境圆满境的大蟒涎液孕育成的,功效非一般龙涎果可比。”张小卒道。 “哦,那确实不错,但是对我没用。”叶明月苦笑,觉得张小卒把她身上的淫毒想得太简单了,若一颗龙涎果就能解毒,那她早就把毒解了。 “我这里还有圣血。”张小卒道。 “呵—”叶明月眉毛一挑,惊讶道:“没看出来,你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说着,她的目光不由地瞄向张小卒手指上的须弥芥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张小卒吓了一跳,急声叫道:“认主的,你打不开的。” 叶明月看着他笑道:“往往叫的越大声,就表明越心虚。” “——”张小卒的确很心虚,因为他的须弥芥子并没有认主,谁人拿在手里都可以使用。 当初周剑来把须弥芥子送给他和牛大娃时,曾特别转达国公爷的叮嘱,让他二人小心使用,以免惹人眼红,杀人夺宝。 “放心,不抢你的,我若想抢,它早就戴在我的手上了。”叶明月道。 “其实里面也没多少好东西。”张小卒讪讪笑道。 “因为我确实打不开它。”叶明月摇摇头,非常可惜的样子。 “啊啊啊——”张小卒看着叶明月啊了半天也没啊出一个字,因为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可以形容叶明月有多无耻的词。 叶明月确实试过了,并且真的打不开。 而且若不是她空间领域的造诣极强,她根本察觉不了那是一枚须弥芥子。 叶明月无视张小卒的鄙夷,说道:“我服食过圣血,但并无作用。等我死后,这滴圣血就留给你了。” 她抬手指向自己的眉心识海,示意里面有一滴圣血。 “我不需要,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天无绝人之路,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张小卒劝慰道。 “没了。”叶明月摇头,简单两个字,却充满了绝望和死寂。 张小卒微皱眉头,沉吟道:“我有可以增强神魂的器物,应该能够帮到你。” “你说的是你脖子上挂的玉佩吗?”叶明月问道。 “显然你已经不问自取,试过了。”张小卒郁闷道,感觉自己在叶明月面前,几乎已经没了秘密。 “哦,昨天晚上帮你洗完澡换衣服的时候试了一下,说——” “你帮我换的衣服?”张小卒打断了叶明月的话,惊恐地瞪着她,他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换过了。 “除了我还能有谁?”叶明月白了张小卒一眼,然后笑眯眯地把张小卒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道:“你想的没错,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你——你不要脸!”张小卒羞臊欲死,却也只能无力地骂一句。 “哟,你昨天晚上搂着我睡觉的时候咋不吭声呢?”叶明月挑着眉毛冷笑道。 “咳咳——”张小卒吓得被口水呛到了,憋红着一张脸叫道:“你少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叶明月眉毛一扬,喝道:“你闻闻,你衣服上有没有我身上的香味?” 张小卒下意识地嗅了嗅,然后一张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因为他闻到自己身上确实有叶明月身上的香味。 “我被你电的昏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是任你摆布。”张小卒胀.红着脸为自己辩解道。 “也不知是谁的手——” “停!”张小卒急忙阻止叶明月继续说下去,心想若任由她胡说八道下去,这辈子都说不清了。 他急忙转移话题,问道:“你就说这玉佩对你有没有用吧。” “晚了。”叶明月回道。 “什么意思?”张小卒不解问道。 “你这玉佩有极强的神魂滋养力,若是在我中毒之初就拿到它,应该能延缓淫毒侵蚀我神魂的速度,但是现在淫毒几乎已经把我的神魂全部侵蚀,所以它对我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叶明月讲道。 说完,叶明月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盯着张小卒警告道:“这玉佩你最好小心点收着,一旦被人知道你能加持出如此强大功效的器物,你将永无安宁之日。与这块玉佩相比,你卖给鬼面的那些,根本就是垃圾一般。” “我会小心的。”张小卒慎重地点点头。 “行了,你走吧。”叶明月突然冲张小卒摆摆手。 张小卒先是愣了一下,压根没想到叶明月会突然大发慈悲放他走,随之反应过来后,不禁喜出望外,迫不及待道:“解除我身上的封禁,我立刻就走。” 啪! 叶明月朝张小卒打了一个响指,道:“解了。” 张小卒当即就感觉到五个战门全部打开,酸软无力的四肢,以及周身都有了力气。 他的身体恢复力极强,昨天受的伤基本已经痊愈。 “我真走了啊?”张小卒还是有些不信,叶明月会突发善心,就这么放他离去。 “等一下。”叶明月叫住就要迈脚离开的张小卒。 “我就知道。”张小卒苦着脸嘟囔了声。 “来。”叶明月朝张小卒招招手,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说道:“照我脸上狠狠来几拳,发泄发泄心中的怒气。” “我觉得你是在找借口揍我。”张小卒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叶明月摇头道:“我是怕你把对我的满腹怨气带到你家先生那里,然后迁怒于你家先生。来,打我几拳消消气。” “有病吧你?”张小卒白了她一眼,接着便不再犹豫,大步朝房门走去。 出乎他的预料,叶明月真的没有拦他。 他沿着石阶上到上面的房间,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离去,可手抓到门框上将要打开门时却又缩了回去,然后转身又走进了暗门。 “我的血真能延缓你体内淫毒的蔓延速度吗?”张小卒站在暗道尽头的木门门口,向暗室里的齐明月问道。 叶明月对张小卒的折返显得非常诧异,愕然笑道:“怎么又回来了?这是被我吸上瘾了?” (明天中秋,可能要请假一天,陪陪老婆孩子。祝所有读者大大中秋快乐,阖家安康!)  第六百零二章 战斗成长 驾! 驾! 驾! 武卫营的兵将们很急,很忙。 一会儿奔向东,一会儿奔向西。 可是贼人一个没抓到,反而把整个帝都城搅得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今天若是依然捉不到贼人,他们高昂的斗志和气势恐怕会遭受重创。 帝都的百姓也很忙,忙着看戏。 不同于昨日的惊怕,他们已经得知武卫营抓的不是什么恶贯满盈、杀人不眨眼的恶贼,而是昨日打砸五福酒楼的那几个人,故而收起了心中惊怕,悠哉悠哉看起了热闹。 帝都的大臣们也很忙。 有的忙着写奏折,痛斥太子苏洄纵容武卫营亲卫在城内为祸作乱,弄得百姓怨声载道,请求苏翰林严惩苏洄。 有的忙着为苏洄辩解,开脱。 有的忙着给苏洄使绊子,让他完不成苏翰林交代的任务,从而失信失宠。 有的忙着帮苏洄捉拿贼人。 泰平学院的学子们也很忙,忙着打听是谁登上了武圣塔顶层,想要一睹真容。 张小卒也忙,忙着修缮云竹小院。 灶房、西厢房、菜园子、院墙等等,都被他和姜汉对拼拳头时产生的罡风摧毁了,好在书堂还在,苏锦睡觉的东厢房也还在,让张小卒心里少了一丢丢负罪感。 砌墙建房子,整菜园种菜籽,架篱笆搭院墙,无不是张小卒的拿手活计。 苏锦瞧着张小卒样样精通,且娴熟麻利的动作,颇为意外和惊讶。 叶明月却无半点反应,因为影门的情报资料里,关于张小卒的出生来历写得清清楚楚,他本就是一个以种地为生的地道农民,自然会做这些粗活。 不过想到张小卒在这短短一年时间里的惊人蜕变和成长,叶明月抑不住地唏嘘感慨,觉得修炼这玩意儿,不是光有刻苦努力就足够的,主要还得看命。 想到自己从小就勤学苦练,付出二十多年的艰辛汗水,好不容易就要崭露头角,却天妒红颜,遭逢厄运,只剩下短短十八天的寿命,叶明月嘴里的葡萄一下就不甜了。 她猛地自软椅上站了起来,把站在旁边给她剥葡萄的小胖孩台文彦吓得一哆嗦。 苏锦今天给学生放了一天假,不过仍然有十几个学生来到云竹小院,大多是给苏锦送吃的来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苏锦的食物来源基本是靠菜园子里的菜,所以他们看见菜园子被毁了,怕苏锦断粮,便纷纷来给她送吃的。 小胖子台文彦很是会讨人喜欢,几声“漂亮小姐姐”就把叶明月叫得浑身舒坦。 哪像张小卒个憨货,苏锦问他要怎么称呼叶明月时,他直接来了一句“大姨”,把叶明月气得脸都绿了,二话没说,当场赏了他一套鼻青脸肿拳。 张小卒捂着红肿的脸颊,觉得很委屈,心说先生的姐姐可不就得喊“大姨”。 可是瞧着叶明月咬牙切齿要吃人的模样,他觉得还是不要和这个疯女人讲道理的好,因为村长爷爷曾说过:“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 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开的,就比如叶明月的拳头。 张小卒正好好地架着篱笆,就见叶明月突然咬牙切齿地出现在他面前,啥也不说,抬手就是一拳轰来。 张小卒反应极快,当即一拳怼了回去。 他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已经不是昨天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可怜虫了。而且他已经忍叶明月很久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新仇旧恨,全在这一拳爆发了出来。 砰! 两拳相撞,气流激荡,罡风呼啸。 撕拉—— 刚架好的篱笆再次被摧毁,刚整好的菜园也被夷为平地。 张小卒闷哼一声,身体抛飞了出去,可他眼前却是猛地一亮,尚未落地的身体在空中一个折身,凌空扑了回来。 叶明月这一拳让他感受到和姜汉那一拳相同的力量法则。 “疯女人,看拳!”张小卒怒吼着一拳轰向叶明月。 “哼,不自量力。”叶明月冷哼一声,挥拳迎了上去。 两拳碰撞,没有任何悬念,张小卒再次被掀飞。 可他折返回来的速度更快,凌空一个劈腿,照着叶明月脑袋砸下。 这一劈腿所携带的力量极强,空气都被挤压的吱吱作响,好似要裂开一般。 叶明月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她右拳猛握,挥臂上扫。 嘭! 张小卒下劈的脚跟和叶明月的拳头撞击在一起,叶明月脚下一丈方圆的地面凹陷了下去。 力量僵持,张小卒没有被掀飞。 可突然毫无征兆地,叶明月拳头上猛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把张小卒再一次掀飞。 张小卒被这股力量冲击的气血逆涌、脏腑震荡,可他的眼神却忽然精光闪闪。 “就是这一招!” 张小卒心情激荡,心里抑不住高喊了声。 昨天姜汉就是用这一招把他击败的。 姜汉拳头上第二段力量的骤然爆发,他的入微心境完全没有察觉,或者说,即便有所察觉,也来不及应对。 “再来!”张小卒大吼一声,战意高昂。 叶明月屈膝一弹,身体电射而出,扑向张小卒。 二人速度都快到了极致,在竹林上空留下一片残影。 二人的力量也都大到了极致,每一次碰撞都会在空气中留下一处震荡的激流漩涡。 砰砰砰! 二人越战越快,见招拆招,一触即分。 确切点说是每一次碰撞,张小卒都会被叶明月的拳头轰飞,根本没有一触不分的机会。 他每一次摔落都会砸倒一片竹子,幸好竹林够大,否则非要被他毁了不可。 他没有腾空的手段,只能一次次弹地跃起,冲向空中挑战叶明月。 一次次跃起,一次次摔落,他却没有一点气馁,反而越挫越勇,越战眼神越明亮。 他已经快要捕捉到问题之所在。 叶明月的表情渐渐凝重,同张小卒正面交手她才感受到张小卒的可怕。 力量、速度、诡异的五色能量,以及拳脚间展现的可怕力量法则,都让她感到心惊。 但最让她心惊的还是张小卒的战斗成长速度。 短短几十次的交手,张小卒就从起初的不堪一击,成长到了勉强可以与她抗衡。 修者大多都能在战斗中成长,可能在战斗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的,叶明月第一次见到,给她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可怕! “入微心境,可洞察一切,这就是入微心境的恐怖之处吗?”叶明月兀自心惊。 可她不知道,张小卒在感悟入微心境之前,他就已经具备了可怕的战斗成长速度,入微心境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砰! 张小卒的一记冲拳被叶明月一记劈腿挡了下来。叶明月的腿瞬间爆发出第二次力量,可这一次张小卒却没有被砸飞,因为张小卒拳头上也同样爆发出第二次力量。 “!”叶明月眼睛一瞪,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同时困惑,不知道张小卒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由拳化爪,一把抓住叶明月的脚腕,而后身体借力往上一拧一腾,四肢瞬间缠绑住叶明月的身体,带着她往地面狠狠砸去。 轰! 绿竹倾倒,大地震颤,竹林里冒起一团巨大的灰尘,干枯凋落的竹叶扬得满天都是。 “张小卒,老娘要活劈了你!” 紧接着竹林深处响起了叶明月撕裂晴空的咆哮声,声音里携带的滔天怒火,让人不寒而栗。 “啊——” 张小卒凄厉的惨叫声继叶明月的咆哮后传了出来。 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把云竹小院里的十几个学生吓得小脸煞白。 又过了一会,叶明月和张小卒才一前一后走出竹林。 前者一尘不染,高贵、大方、性感、妖娆。 后者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畏畏缩缩,好不凄惨。 苏锦见状不禁摇头苦笑,觉得要不是差着年龄,张小卒和叶明月定能凑一对,怎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唯叹可惜尔。 “干活!”叶明月往软椅上一躺,催促张小卒快点干活。 “美女姐姐,吃葡萄。”小胖子台文彦无比殷勤地献上刚剥好的葡萄。 “嗯,甜!”叶明月心满意足。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细细回想张小卒最后那一拳,想知道张小卒是怎么做到瞬间二次发力的。 要知道力量的瞬间二次爆发并不是普通概念的第二次发力。 前者为瞬间,不需要力量积蓄,后者则是一个力量积蓄再到爆发的过程,即便再快,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普通概念的第二次发力,很容易就能做到,只要体内力量没有枯竭,别说第二次,便是第三、第四次都没问题。 而瞬间二次力量爆发却不易做到,尤其是在势均力敌的全力对战中。 比如昨天张小卒和姜汉对的那一拳,张小卒必须毫无保留地全力发力,绝不敢把力量打出去一半,然后留一半做二次发力。 真若如此,在拳头碰撞的瞬间,他就会被姜汉的拳头摧枯拉朽的打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打出保留的一半力量。 姜汉之所以能瞬间二次发力,是因为他有神力心境,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力量。 叶明月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她在修为上强过张小卒一些,战斗的时候可以留力,并施展了一些技巧,模拟了神力心境。 而张小卒是怎么做到的,叶明月苦思冥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 下午四时,在张小卒的汗水挥洒下,云竹小院终于恢复了大致模样。 “走,算账去!” 张小卒正在新搭的灶房里洗漱,就听叶明月在外面咬牙切齿的喊了声,他甩掉手上的水,好奇地走出灶房,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得罪这个疯女人。 他走到门口往外瞧去,冷不丁吓了一跳,只见叶明月和苏锦一人手里提着一根狼牙棒,脸上挂着阴恻恻的冷笑。 嘭! 叶明月把一个麻布袋扔给了张小卒,说道:“套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张小卒两手捧着麻布袋,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是要去敲闷棍啊。 第六百零三章 我保证不打你 幽静的花园里,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手里提着一个鸟笼,一边吹着口哨逗弄笼中小鸟,一边沿着清幽小道散着步。 正行走间,他忽然驻足回头看向身后,隐隐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而且后脖颈凉嗖嗖的,好像有东西对着他的脖颈吹冷风一样。 可是回头啥也没看见,不禁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然后接着往前走去。 他哪里知道,此刻在他身后有一方折叠空间,里面藏着三个人。 一男两女。 男的手里提着一个土黄色的麻布袋,两个女的手里各抓着一根黑漆漆的狼牙棒。 此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小卒和苏锦、叶明月二女。 “磨叽什么,赶紧套啊。”叶明月冲张小卒不耐烦地催促道。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拿这个套他是不是不太好?”张小卒拿着麻袋难为道。 “呵—他欺负你家先生时,可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叶明月嗤鼻冷笑,看向苏锦,说道:“锦妮子,说说,这老家伙是怎么欺负你的。” 苏锦应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翻开到第一页,念道:“他说我身为公主,与男人私定终生,生活作风不检点,应杖罚五十,然后送去城南花已山的清喧庵当尼姑。” 张小卒盯着苏锦手里的小册子,感觉整个人都凌乱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先生竟然会有这么一样东西。 记仇本! 这也太——太能记仇了。 张小卒哭笑不得,觉得好像,不是好像,是必须得重新认识一下自家先生。 “该打多少下?”叶明月问道。 “十下。”苏锦看着她的记仇本说道。 “——”张小卒惊讶不已,没想到苏锦的记仇本记的这么详细,连报仇该打多少下都记好了。 “你行不行啊?就这还说要尽你所能地保护你家先生?”叶明月叫张小卒迟迟没有动作,当即冷嘲热讽起来。 “行!”张小卒一咬牙,心里为即将被敲闷棍的老人默哀道:“老人家,忍着点,麻袋一套,一下下就过去了。可记住了,今后千万不要再惹女人了。” 张小卒悄悄地走出折叠空间,两只手撑开麻袋口,举起来就往老者头上罩去。 可就在麻袋口距离老者的头还有一尺之距时,老人突然回头了。 四目相视,空气瞬间凝固。 “!!!”张小卒。 “!!!”老者。 “哪里来的贼人,意欲何为?!”老者甫一从惊吓中醒来,当即睁目斥喝,气势逼人。 “去你的吧!”张小卒举着麻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照着老者脑袋一下罩了下去。 砰砰砰—— 苏、叶二女当即从折叠空间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狼牙棒,劈头盖脸一顿猛捶。 好在这狼牙棒上没有大铁钉,否则必然是一桩人命惨案。 “啊——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苏、叶二女倒是非常讲规矩,一人五下,总共十下,不多不少,打完收工。 “愣着干什么,赶快取麻袋走人,就快有人来了。”叶明月催促张小卒。 “哦”张小卒点点头,去把麻袋取了,然后藏进折叠空间离去。“干!”张小卒突然惊叫一声。 叶明月瞪眼道:“鬼叫什么?” “他——他看见我了。”张小卒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面目在老者面前暴露了。 叶明月撇了撇嘴,道:“放心吧,你的长相这么普通,他记不住你的。” “——” 是日,帝都城内共有一百七十二人被头套麻袋挨了闷棍。 张小卒套麻袋的技术已经练的炉火纯青。 苏锦记仇本上的名字尚有二三十个人,有的是找不到人,有的是找不着机会下手,还有的是不敢下手。 比如苏翰林。 一万下。 张小卒觉得苏锦是想把她老子的头锤爆。 仅次于苏翰林的便是都天禄。 四百四十四下。 张小卒觉得单从这个数字,就能看出苏锦有多恨都天禄,巴不得他死掉。 今天早上时候,去云竹小院的路上,张小卒已经从叶明月嘴里探听到苏锦和都天禄之间的恩怨纠纷。 四年前的三月,有探险者在一片原始森林里发现了一座上古遗迹,因为自身实力不够,不敢冒然深入探索,遂上报给朝廷,换取了一笔丰厚的奖励。 朝廷得知消息后,立刻派出一支十人小队。 叶明月、都天禄和白墨皆在当中。 苏锦因为实力欠缺,再加上苏翰林的不准许,最终没能去成。 十人小队进入遗迹,十天后叶明月和都天禄负重伤逃了出来,其余八人皆惨死在里面。 白墨的死让苏锦如遭晴天霹雳,感觉人生一下失去了色彩。 都天禄其实一直是喜欢苏锦的,只不过苏锦和白墨两情相悦,他作为二人最好的朋友,只能把对苏锦的爱慕之情埋藏心底,然后送上最好的祝福。 可是白墨死后,都天禄心底埋藏的这份爱慕之情就慢慢燃烧起来,于是就对苏锦展开了追求。 奈何苏锦心里只有白墨一人,即便白墨已经死了,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所以都天禄再怎么热烈的追求,她始终无动于衷。 但都天禄并不气馁,一次又一次地表达爱意,只希望有一天能感动苏锦。 可苏锦被他逼急了,说她要为白墨守一辈子寡。 这本是一句气话,或者说也算是真话,因为苏锦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话不知为何,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就在帝都传扬开了,最后传到了苏翰林面前。 苏翰林雷霆大怒,责怪苏锦坏了皇室声誉,当即张罗着要给苏锦安排婚事。 苏锦得知苏翰林要把她嫁人,立刻哭着跑到苏翰林面前大闹一场,结果惹怒了苏翰林,罚她在云竹小院禁足,并下达命令,除非她肯嫁人,否则就永远禁足在云竹小院。 于是这四年苏锦真就没踏出过云竹小院一步。 刚开始的日子,苏锦在云竹小院过得十分凄苦,常常食不果腹。 所以她昨天对太子说,她曾饿得吃土果腹,并不是夸大其词。 然而苏锦禁足云竹小院,都天禄仍不放弃,仍然想尽办法追求着苏锦,但苏锦也仍然无动于衷。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 日复一日,都天禄的耐心渐渐消磨殆尽,便开始对苏锦使用一些小手段,寄希望于这些小手段能逼苏锦就范,但显然他小瞧了苏锦。 时至今日,都天禄依然要娶苏锦,可究竟是因为爱而娶,还是为了多年求而不得的执念而娶,就不得而知了。 …… 夜,很宁静。 武卫营的夜静得令人窒息。 壮志踌躇的一天,又再次一无所获。 苏洄瘫坐在虎皮座椅上,脸上除了疲惫就是憔悴,找不到半点神采。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明明有罗网的情报,还有三千精锐骑兵,怎么就抓不到几个刚刚进帝都城的少年郎? 抓个人有这么难吗? 明天就是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可苏洄心里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的踌躇壮志已经被消磨殆尽,眼下他已经不求把张小卒九人全部抓到,明天若能抓个两三人就足矣。 “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姜汉打破沉默道。 “讲。”苏洄无力地应了声。 “我们虽然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八面地捉了两天贼,可实际上我们憋屈的很。”姜汉咬牙攥拳一脸愤怒。 这两天他确实憋屈坏了。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以为终于到了可以一展拳脚的时候,也是他运气差,除了在泰平学院和张小卒对了一拳,另外那七个小贼他连影子都没碰着一个,以至于一身能耐无处施展,可不憋屈。 想到张小卒,他心里忽的一悸,因为张小卒最后拳头上那金红交织的妖异符箓,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让他不敢小觑。 “怎么讲?”苏洄问道。 “泰平学院和万剑阁,咱们不能进去拿人也就算了,可其他诸多地方咱们都进不去,就连——就连进妓.院搜人,也得您出面才能进去搜查。”姜汉咬牙切齿道。 他说的这家妓.院指的是春宵楼,乃帝都最大的风月场所,是国舅爷曹德明的产业,可不是谁都能闯的。 “就是。”旁边一位军官立刻附和并抱怨,义愤填膺道:“兵贵神速,可将士们在大街上遇到这家大人的轿子得让,遇到那家王爷的轿子得等,好不容易赶到贼人藏身的地方,贼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是啊,殿下。” “如若继续如此,明天不出门也罢,省得惹人笑话。” 其他军官也都纷纷抱怨起来。 “呵呵,不出门?”苏洄抬头扫了一眼姜汉等军官,嘲讽道:“本王原以为培养了一支骄兵悍将,却不知竟然是一群酒囊饭袋,区区两天时间就原形毕露了。” “末将该死!”那名抱怨不出门的军官,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苏洄冲一干军官摆摆手,道:“都出去吧,让本王静一静。” …… 东青殿的夜也异常寂静。 饿了两天的皇子公主们,开始真正感受到恐惧。 可是外面院子里,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摇摇晃晃似睡着了一般的封余休,让他们不敢有任何想法。 烛光摇曳的房间里,张小卒盯着叶明月高耸的胸脯,也不敢有任何想法,尽管叶明月在不停地鼓励他。 “别怕,我保证不打你。” 叶明月轻咬着红唇,脸颊上飞起一片红霞,把胸脯往张小卒面前挺了挺,要让张小卒在上面抓一把。 张小卒边摇头边退,苦着脸叫道:“鬼才信你!” 第六百零四章 鬼灵醒来 “齐明月,你不要逼我!” 张小卒被叶明月一步步逼到了墙上,退无可退,不禁气急怒吼。 面对叶明月寸寸逼近的凶器,他非但没有丁点想法,并且把双掌紧贴墙壁,不让叶明月有机可乘。 通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已经对眼前这个疯女人非常了解。 他敢用自己的脑袋保证,只要他敢把手伸出去,肯定还没碰到这个疯女人的衣服,就得迎接她狂风暴雨般的蹂躏。 “哎——” 叶明月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后退着和张小卒拉开了距离,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神色落寞哀伤道: “想当年,二八年华,有多少男人堵在学院门口,只为一睹我的芳容。现如今,人老珠黄,投怀送抱却遭人嫌弃。哎,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啊!” 瞧着叶明月落寞伤感的样子,张小卒心有不忍,出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摸?”张小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明月出声打断,她低头看了看,问道:“是因为太小了吗?” “——”张小卒。 “感觉也不小啊。”叶明月抬起双手在胸前抓了抓,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 “咳——”张小卒被叶明月突如其来的奔放动作刺激得差点没把眼珠子从眼眶里瞪出来,一时间只觉口干舌燥心潮澎湃,心里直呼受不了,连忙把视线从叶明月胸前移开,同时又羞又恼道:“你这个疯女人,能不能正经点?!” “咯咯——”叶明月被张小卒的窘迫模样逗得咯咯直笑。 张小卒不悦地哼了声,拉下脸来说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走了。反正中毒的不是我,快死掉的也不是我,与我个何相干。” 他的话略微有点重,可叶明月并未生气,因为她听得出,张小卒其实是在关心她,她一个将死之人,如何能够去责怪一个关心她的人。 “我中的毒是西域合欢宗的镇门奇毒,名叫欲仙欲死。” 叶明月开口娓娓道来。 “此毒无药可解,一旦中招必死无疑,即便是星辰大能,也不例外。故而令无数江湖人士闻风丧胆。” “此毒阴损至极,中毒者会被淫.欲折磨七七四十九天,最后遭万虫噬体而死。 初中此毒时,只有每日发作时才会起淫.欲,但随着毒性蔓延加剧,每日的发作次数会逐渐增加,且中毒者万不可起邪念,否则也会激起毒发。 而最后七日最是恐怖,毒性每日发作七次不说,中毒者只要看到异性,哪怕是闻到异性的气息,甚至是脑海里出现异性的身影,都会激发毒性发作。 另外,中毒者毒发时,身体会散发出有毒的幽香气体,闻其味者会立刻中毒,然后被淫.欲驱使。” 说到这里,叶明月脸颊一红,看着张小卒说道:“这两次我毒发时,你都能在闻到幽香中毒后又快速恢复神智清明,想必是因为你体内有圣血助你守护明台吧?” 张小卒神情也略显尴尬,他没有回答叶明月的问题,而是心惊道:“幸好闻香中毒者中的不是欲仙欲死毒,否则此毒就太恐怖了。” 叶明月点点头,道:“我体内的淫毒现在已经到了中期,因为我一直在服用药物遏制,故而每天 只会发作两到三次,但心中绝对不能妄动邪念,否则会立刻激起淫毒发作,且发作起来远比它自己主动发作来的凶猛厉害。” “那你刚才还——还——”张小卒红着脸没好意思说出来。 “可是我体内的淫毒并没有发作。”叶明月语调忽然急促起来。 张小卒愣了一下,而后恍然明白,原来刚才叶明月并不是有意捉弄他,她是在试探自己体内的淫毒会不会发作。 “并且,今天一天我的淫毒都没发作。”叶明月目光灼热地盯着张小卒,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激动,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张小卒微皱眉头,问道:“就因为喝了我的血?” “对,就因为喝了你的血!”叶明月猛地点头。 “呼——” 她抚着胸口深呼一口气,强压住激动的情绪,说道:“昨天在竹林吸了你的血后,我发现你的血竟然能让淫毒快速消退,似乎对淫毒有一定的克制作用,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看是否能每日提供一些鲜血给我——” “不是商议,是绑架囚禁!是强迫他人意愿的虐待和抢夺!”张小卒义愤填膺地大声纠正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叶明月无所谓地摆摆手。 “——”张小卒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 叶明月无视张小卒的咬牙切齿,接着说道:“本来我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因为你吃了龙涎果等天材地宝,再加上圣血和强大神魂的双重滋养,从而让你的血对我体内的淫毒起到了一定压制作用。 我刚才说过,淫毒到最后发作起来极为恐怖,所以我不敢把你留下来,我怕到时候发作起来控制不住自己,把你吸得血尽而亡。 我需要你活着,替我保护锦妮子,所以我放你离开。 只是没想到你又主动回来了。” 张小卒这才知道,原来今早叶明月突然肯放他离开,竟是怕把他弄死后没人替她保护苏锦。 且离开时,叶明月甚至还让他打几拳消消气,只怕他把怨气迁怒于苏锦。 她自己明明被淫毒折磨的痛不欲生,却还一心惦记着苏锦,这份呵护之情让张小卒不禁动容。 他最能体会这是怎样一份感情羁绊,因为他和牛大娃就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深有体会,他今天早晨才会去而复返。 叶明月见张小卒没有应声,便接着讲道:“经过今天一天,以及刚才我的试探,淫毒始终没有——” 声音戛然而止。 叶明月脸色大变,露出惊恐之色。 空气里突然飘起一股诱人的幽香。 张小卒目光一冷,知道叶明月体内的淫毒再次发作了。 “快!” “血,给我血!” 叶明月像被针扎了一样,冲张小卒急切尖叫,因为她感觉到这一次淫毒发作之凶猛胜过之前两倍有余。 她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张小卒直接驱动鬼瞳之力驱散侵入体内的淫毒,冲叶明月说道:“先不急,让我试试能不能驱散你体内的淫毒。” “来不及了!”叶明月急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这才短短几息时间,潮红 色就已经涌上了她的脸颊,比之前发作时岂止快了两倍。 她探手抓向张小卒,想要制住他吸血,但是却被张小卒一把擒住手腕。 “嗯”叶明月身体敏感到了极致,被张小卒这么一抓,喉咙里竟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同时整个身体酥麻瘫软,往张小卒身上倒去。 张小卒接住叶明月倒过来的身体,当即驱动鬼瞳之力往她体内探去。 “主人,不可!” 一道声音在张小卒眉心识海炸响,冷不丁吓了张小卒一跳。 “鬼灵,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张小卒反应过来是鬼灵的声音后,不禁喜出望外,急切说道:“快帮我救她,她中了一种极其邪恶的毒,对付这些东西你最是拿手。” 却见鬼灵在张小卒的眉心识海里摇头道:“主人,万万不可。鬼瞳之力进入她的身体,非但救不了她,反而会让她立刻毙命。” “啊?”张小卒听完吓了一跳,条件性地甩脱叶明月的手腕,生怕一不小心把鬼瞳之力侵进叶明月身体里。 叶明月似乎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嘴里哼哼呀呀发出勾魂夺魄的呻吟声,两条手臂攀上张小卒的身体,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主人,她已经没救了,给她一个痛快,让她有尊严的离去吧。”鬼灵摇头哀伤道。 听见鬼灵的话,张小卒的心猛地一抽,虽然早就从叶明月口中得知她是将死之人,可当死亡真正降临到叶明月头上时,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你还不能死!” 张小卒一把抓住叶明月的后脖颈,把她脑袋从自己身上拽开,然后驱使道力割破自己的左手腕,把伤口贴到了叶明月的嘴上。 “喝!”张小卒怒喝道,声音里带着道家清心咒,欲唤醒叶明月的一丝理智。 “你还没和我家先生道别,就这么突兀的消失,我家先生会伤心的。” 张小卒的声音不停在叶明月耳边炸响。 似乎是听到了张小卒的声音,叶明月猛地含住张小卒的伤口吮吸起来。 咕噜咕噜—— 让张小卒揪心难受的吞咽声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他心里头没有排斥。 他的血着实管用,不一会儿叶明月脸颊上的潮红就褪了下去。 张小卒见状松了一口气。 却听鬼灵说道:“主人,你的血虽然能帮她止一时之痛,却救不了她,并且会加剧她体内毒素的扩散,让下一次发作时更凶猛致命。” “真就没有一点办法吗?”张小卒不死心地问道。 鬼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道:“等她平复下来后,我让你看看她体内的恐怖状况,你就知道了。” 啵! 叶明月松开了嘴。 张小卒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眼前发晕。 “你该给我一个痛快的。”叶明月一边帮张小卒治疗手腕上的伤口,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去和我家先生道一声别吧。四年前你不声不响地离开,就已经让她伤心难过,且担心受怕,这一次你该让她安心一些。”张小卒神色哀伤道。 本来他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鬼灵有办法救叶明月,但现在这一丝希望破灭了。 “好。”叶明月点点头。 第六百零五章 武林绝学 叶明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她没有再穿紧身性感的锦袍,而是换了一身茄花色的宽松衣衫。 宽松的衣衫把她曲线婀娜的火辣身材遮掩了起来,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脸颊上挂着甜淡的笑容,好似邻家女孩一般。 “过来一下,我想查探一下你的身体。”张小卒坐在茶桌边朝进门的叶明月招手道。 尽管鬼灵已经说的很明确,叶明月没有救了,可张小卒仍想亲自看一眼,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呸!”叶明月白了张小卒一眼,啐骂道:“你这色痞,果然馋人家身子。” 她自然不是真骂,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张小卒对她的身子绝无半点想法,否则刚才她淫毒发作的时候,张小卒大可对她为所欲为。 她骂这一声主要是为了缓解气氛,而这娇滴滴的一声啐骂,也确实让房间里沉闷压抑的气氛缓解许多。 她轻挪莲足,走上前去,按照张小卒的指示,背对着张小卒坐下。 张小卒拿出一根准备好的黑布条,把叶明月的眼睛蒙了起来,并且绕着脑袋缠了好几圈,以确保她什么也看不见。 “没想到你竟然好这一口。”叶明月咯咯一笑,被张小卒搞得神秘兮兮的。 张小卒语气严肃道:“绝对绝对不要回头看,否则后果自负。” “知道啦。”叶明月嘴上应着,可心里却如猫挠一样,好想回头看看张小卒在搞什么名堂。 “主人,你且放松身体,不要抗拒,我助你开天眼。”眉心识海里,鬼灵叮嘱张小卒。 张小卒点了点头。 天眼,即是指他眉心的竖瞳。 鬼灵说用肉眼,或是真元力探查,是看不到叶明月体内的真实状况的,唯有睁开天眼,方能看得清楚明白。 她在吸收炼化了两滴阴髓后,恰能助张小卒打开天眼。 张小卒只觉眉心处的皮肤一紧,然后像是绷得太紧裂开了一般,接着就觉眼前骤然明亮,视野内所有东西都变得清晰百倍,好似视线随时能洞穿它们,看清它们的本质。 “有点像入微心境的感觉,不过似乎比入微心境厉害不少。”张小卒心里嘀咕了声。 接着他露出了疑惑之色,因为这和他之前开眉心竖瞳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清楚记得之前每次开天眼,视线会立刻变得血红一片,且气势惊天动地,杀气若深渊地狱,又彷如能看到远古战场的厮杀,看见天地崩塌,万物湮灭。 可这一次开天眼,却平静异常,没有一点动静,就像睁开了一只普通的眼睛。 但入微心境看着这颗竖瞳,明确地告诉张小卒,它一点也不普通。 枣核状的血色竖瞳里,一圈圈凹陷的螺纹盘旋,好似一个血色漩涡,要把一切吞没。 张小卒盯着血瞳,忽然强烈的心悸涌上心头,只觉神魂好似陷入了血色漩涡,要被生生剥离吞没。 他慌忙把入微心境从血瞳上移开,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为何这次如此平静,与之前大不相同?”张小卒心中问鬼灵。 “因为主人前几次开天眼都带着滔天愤怒和杀气,所以开的是杀戮之眼。”鬼灵答道。 “杀戮之眼?”张小卒诧异震惊。 “没错。”鬼灵点头道,“鬼瞳和主人心神一体,主人善它即善,主人怒它即怒,主人恶它即恶。” “原来如此。”张小卒豁然明白。 他发现鬼灵这次沉睡醒来,似乎觉醒了很多记忆,忍不住想要询问一番,不过眼下不是时候,只能强忍住心中好奇,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鬼灵道:“主人只需看着她,剩下的交给灵 儿即可。但切记,无论看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绝对不可使用鬼瞳之力,因为鬼瞳之力一旦进入她体内,她马上就会香消玉殒。” 张小卒心里点头应了声,非常好奇叶明月体内究竟是怎样一个恐怖状况。 他眼睛看着叶明月的后背,只觉眉心竖瞳微微一热,似有一股能量气流自瞳内溢出,紧接着眼前景色突然变化,视线洞穿了叶明月的衣服看进了里面,接着是皮肤血肉筋骨脏腑…… 叶明月体内的一切全都展现在张小卒的视线里,精细到每一个肉眼难辨的微粒。 可他还没来得及体味这玄而奇妙的感觉,浑身鸡皮疙瘩就冒了起来,汗毛根根倒竖,头皮炸裂,恐惧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看见叶明月体内有无数只红色的虫子,皮肉里有,血液里有,骨头上有,骨髓里有,五脏六腑上全都有。 从外到内,密密麻麻,无穷无数。 感觉好似叶明月的整具躯体是由这些红色虫子构建而成的一样。 “这是什么?!”张小卒忍着头皮炸裂的恐惧盯着叶明月体内的红色虫子问鬼灵。 “一种污秽毒虫,食淫.欲而疯长,一旦虫母孕育出来,则立刻万虫噬体,为虫母提供养料。她体内的虫母尚未孕育出来,所以还能多活几日,只是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鬼灵回道。 “真就没有一线生机了吗?”张小卒仍不甘心地问道。 “你看她的神魂。”鬼灵道。 张小卒闻言看向叶明月的眉心识海,那里飘浮着一团鸽子蛋大小的玉白色氤氲雾气,这便是叶明月的神魂。 那玉白色的神魂里,赫然也吸附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虫子。 幸而神魂中间有一滴晶莹纯净的圣血,散发着神圣光辉,让红色虫子不敢靠近。 可总体上,红色虫子已经占据叶明月一半多的神魂。 “毒已经深入神魂,救不了了。”鬼灵叹了口气,道:“鬼瞳之力确实可以灭杀这些毒虫,但是她的躯体已经被毒虫全部侵占,当鬼瞳之力进入她体内时,毒虫会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威胁,然后疯狂啃噬她的身体,这无穷尽的毒虫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用,就能把她啃食殆尽。” 张小卒脑海里浮现出鬼灵所描述的画面,不禁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我的血为什么能快速缓解她毒发时的痛苦?”张小卒不解问道。 “主人食过太多天材地宝,再加上圣血以及强大的神魂滋润,对这些毒虫来说实乃大补之物,它们吃饱喝足,自然就安静了。”鬼灵回道。 “——”张小卒愕然无语,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如此原因,随即他忽然明白道:“所以当她体内淫毒再次发作,食过我鲜血的毒虫因找不到可口的美味而狂躁,故而她毒发起来更加凶猛痛苦。” “是的。”鬼灵点头道。 “可恶!”张小卒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些把他的血当美味餐食的毒虫统统捏死。 “好了吗?”叶明月见张小卒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问了声。 “好了。”张小卒应了声,伸手将包裹叶明月眼睛的黑布条解开。 “怎样?”叶明月转过身来问道。 “抱歉。”张小卒歉意道。 “没关系。”叶明月嫣然一笑,显然她早就知道这一结果,见张小卒情绪有些低落,反而笑着开解起来,道:“这毒本就无解,医仙都束手无策,你又何需自责呢?” “我的血非但不能克制淫毒,反而促使它恶化加剧。”张小卒道。 他倒也不是自责,毕竟是叶明月主动喝的他的血,并且不给喝还不行,压根怪不得他,只是看着叶明月鲜活的生命即将被一群卑微的 虫子所吞噬而哀叹。 生命之脆弱,有时候真的难以想象。 “早死早解脱。”叶明月长吁一口气道。 “我会让你有尊严地走。”张小卒道。 “谢谢!” …… 五月初三,多云转阴。 苏洄站在武卫营的校场上,仰望着阴沉的天空,压抑的心情愈加压抑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但依然一无所获。 他自认为“天罗地网,无所遁形”的罗网,也开始显露出它的不足和不成熟,甚至出现了情报错乱和情报丢失的低级错误。 三千武卫营将士,被几个小贼耍得团团乱转,就像一群铁憨憨一样,在偌大的帝都城里东跑跑西窜窜,给帝都百姓看笑话。 人真的很难抓吗? 其实并不难。 至少不会这么难。 武卫营的将士之所以处处碰壁,主要是因为暗中有太多人使绊子。 这些人都不愿苏洄好。 苏洄心如明镜,可又无可奈何,总不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吧。 他看见阴沉沉的乌云里突然钻出一朵白云,可怜它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被乌云覆盖的大地,就被黑压压的乌云吞没。 苏洄咧嘴惨然一笑,心想:“眼下我苏洄就如那朵白云一样弱小可怜。” “哈哈……哈哈……” 苏洄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姜汉站在校场边上,神情憔悴,脸上已难看到半分骄傲,似乎短短三天就把他的棱角和桀骜磨平了。 “姜汉!”苏洄的喝声突然在校场上空炸响。 姜汉眼神猛然一亮,因为他从苏洄的声音里听见了重新燃烧起来的斗志。 “把所有将士都召集回来。”苏洄命令道。 “?”姜汉神色困惑,没听明白。 “没听见吗?”苏洄喝道。 “诺!” …… 五月初四,阴。 天刚蒙蒙亮,武卫营的将士就横刀跨马,在帝都大小街道奔波忙碌起来。 一如前三日,满城抓捕打砸五福酒楼的贼人。 不同的是,今天每个将士都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尤其是嘴唇上,全都泛着油光,一看就知道早上的伙食不错,保准是吃肉了。 可惜吃肉也不顶事,东奔西走一天,依然没抓到一个贼人。 …… 五月初五,阴有雷鸣。 咔—— 一道惊雷在泰平学院上方炸响。 文圣塔下,元泰平激灵灵一颤,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他茫然四顾,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做什么。 “同学。” 一个身穿儒衫的男生,怀里抱着六七本书卷,路过元泰平身边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元泰平下意识地转身看向他。 男生咧嘴灿烂一笑,说道:“我见你骨骼惊奇,是一个练武奇才,恰好我这里有一本武林绝学,免费送给你,只待有一日你练就神功,担负起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 “???”元泰平本就恍惚着,冷不丁听这么一段,当时就一脑门问号,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男生也不解释,从怀里抽出一本封皮淡黄的书卷塞进了元泰平怀里,然后大步离去。 “喂?”元泰平冲男生喊了声,可对方理也不理,径直进了文圣塔。 望着男生消失的背影,元泰平摇摇头作罢,看向手里泛黄的书卷,想着男生说的话,虽然心中不信,但还是抑不住被其逗乐,笑着翻开书卷,想知道是什么武林绝学。 第六百零六章 一狠到底 元泰平饶有兴趣地打开手中泛黄的书册,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武林绝学,竟然这么不值钱,见人就送。 书页翻开,他拿眼往上面一扫,两颗眼珠子一下瞪圆了。 有插图。 可是这插图不能看。 嗯。 确切点说是不能在有人的地方看,因为它竟是一副春宫图。 老实巴交的元泰平何曾看过这玩意啊。 霎时间羞臊的面红耳赤。 连忙啪的一声把书页合上,一颗心咯噔咯噔乱跳,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 他慢慢抬起头,眼珠子偷偷往四周扫视,做贼一样,生怕有人发现他的不耻行为。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白须白发的儒衫老者从圣塔里走了出来。 只见其面相威严,神情严厉,凹陷的眼窝里,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里带着隐而未发的怒气。 他年迈的身躯虽然有些佝偻,但是一身浩然正气,使他佝偻的身躯看上去比年轻壮小伙还要伟岸。 噔噔噔—— 老者脚步很重,一双千层底的黑布鞋在地上踩的登登作响。 一听便知,他脚步里也带着怒气。 元泰平吓得眼皮直跳,因为他看见这威严老者竟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他悄悄地把泛黄书册塞进了袖口里,然后慢慢转身,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站住!”老者显然发现了元泰平的意图,当即张口一声怒喝。 元泰平吓得一哆嗦。 只觉这老者似有圣人之威,一声呵斥吓得他顿在原地不敢动弹。 生平第一次,元泰平从一个读书人身上感受到完全不同于武者,但却丝毫不输于武者的霸气。 老者脚步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元泰平面前,伸手指向元泰平的左袖口,呵道:“藏了什么在里面?拿出来!” 这一刻元泰平像极了一个做坏事被老师抓住的学生,缩头缩脑,像只鹌鹑。 他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让他再碰见那个塞给他武林绝学的男生,他一定会让他在泰平学院大门口练一套。 “拿出来!”老者见元泰平没有动作,当即又怒喝一声。 元泰平哆哆嗦嗦把黄书,不,是泛黄的书册从袖子里掏了出来。 老者一把抢到手里,只看了一眼就把书摔在了元泰平身上,骂道:“竖子,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他双目睁如铜铃,胸口剧烈起伏,真是被气坏了。 他有心想训斥元泰平一顿,可想想元泰平看的污秽东西,让他羞臊的难以开口。 “老先生,您消消气,切莫气坏了身子。” 元泰平感受到老者剧烈的气息波动,生怕他年迈的身躯受不了这么大的气,万一两眼一翻背过气去,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故而连忙劝慰。 老者深呼一口气,平复下心中怒火,指了指地上的泛黄书册,说道:“捡起来,然后回家把你父亲叫来。养不教,父之过。老夫要好好问问他,怎么教的孩子?还有你的授课先生,也一起叫过来。” 他似乎是气糊涂了,并没有注意到元泰平身上穿的不是泰平学院的学生服饰。 “哦”元泰平应了声,蹲身捡起书册,情绪有些低落,他是孤儿,哪有机会回家喊父亲。 他本来还想解释一番,洗清自己的冤屈,可情绪低落,也就懒得解释了。 “走。”老者背负双手往前走去,看架势似乎怕元泰平阳奉阴违,竟要亲自把元泰平送出学院。 元泰平老老实实跟了上去。 “你叫什么?”老者边走边问道。 “张——张 大用。”元泰平支吾答道,不太会说谎的他,显得十分心虚。 “叫什么?”老者语气一沉,再次问道。 “牛广茂!”元泰平大声答道。 “哼!”老者哼了声,似乎再说:“小子,想骗老夫,门都没有。” 殊不知这第二个名字也是假的。 云竹小院。 张小卒早早就到了学堂。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叶明月一次吸血比一次多,他眼看就要扛不住了。 叶明月这两天都是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今儿一早把张小卒送到云竹小院,就又匆匆离开。 张小卒知道,她在用生命最后的一点时间,尽可能地完成未了之事。 滋—— 张小卒的手面上冒起一缕肉眼难辨的微小烟雾,伴着一股血液灼烧的味道。 他盯着手面,失望地摇摇头。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没有丝毫突破,让他的情绪逐渐暴躁,信心几乎快要消磨殆尽。 他想到了一个救叶明月的法子,但操作起来实在太难,他一直在实验,可始终差一点。 “大事件。大事件。” 小胖子台文彦突然扯着嗓子跑进学堂,胖乎乎的脸上挂着亢奋的神情。 “什么大事件?”苏锦跟在他身后走进教室,笑问道。 “有一位师兄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荀夫子抓到了。”台文彦讲道。 “可怜!” “真惨!” 学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同情声。 张小卒瞧着学生们同情的表情,心想这位荀夫子定是一位极其严厉的先生。 联想到小时候自己不好好识字,被村长爷爷抽屁股的惨状,顿时也同情起这个犯错被抓的倒霉蛋了。 台文彦点头唏嘘道:“荀夫子正领着他往大门口走呢,显然是让他回家喊其父亲大人过来。啧啧,这位师兄今天晚上回家后,必然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想想都可怜。” “不过——”台文彦微微皱眉,道:“这位师兄穿着常服,且看年岁,稍微大一些,似乎不是学院在读的学生。” “他叫什么呀?”一个小女孩问道。 “听人说好像是叫牛广茂。”台文彦道。 “咳——”张小卒一下被口水呛到了。 “这位师兄的身体好像先天有缺,背上背了一个大罗锅,你们有谁认识的吗?”台文彦问道。 “——”张小卒嘴角狠抽了两下。 他初听到牛大娃的名字,还真以为牛大娃也来了泰平学院,可听见“罗锅”二字,当即知道是元泰平在冒用牛大娃的名字。 “也不知老四犯了什么错?”张小卒心中无限好奇,想到牛大娃平白无故背了一个大锅,不禁觉得好笑,乐得笑出了声。 如果让他知道元泰平说的第一个名字是他的,不知道他还能不能乐的起来。 …… 元泰平在荀夫子的“押送下”,出了泰平学院。 一直奉命守在学院门口的武卫营将士,顿时持刀围了上来。 “跟我们走一趟吧。”武卫营的将士黑着脸冲元泰平说道。 对元泰平这九个人,他们实难有好脸色。 这几日为了捉拿这九人,他们东奔西跑,疲于奔命,几乎累成了狗,还被帝都百姓看了不少笑话。 所以若不是苏洄特意叮嘱,拿到九人后需以礼相待,他们是绝对不会对元泰平这么客气的。 元泰平问道:“今天初几?” 他在文圣塔前过得迷迷糊糊,不知具体过了几天。 “五月初五。”武卫营的将士答道。 元泰平不禁吃了一惊,因为他感觉才过去两三天,没想到今日竟已是初五。 “前面带路吧。”元泰平冲武卫营的将士点点头,不再做反抗。 他们九人得到的任务是全力拒捕三天,眼下三天时间已过,就没有继续逃跑的必要了。 “能骑马吗?”一名将士牵过来一匹黑色膘壮战马问元泰平,他瞅着元泰平背上的罗锅,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会一点。”元泰平答道。 他自小到大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嘲笑,所以并不在意这人的有意嘲讽。 “那就好。喏,跟紧点。”这人把缰绳扔到元泰平手里。 元泰平接过马缰,当即翻身上马。 驾! 六骑铁骑绝尘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铁骑在武卫营门口停下。 这五个将士看元泰平的眼神已然没了先前的轻蔑。 这一路上他们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让元泰平出丑,然而却始终没有达成所愿,因为元泰平骑术之精湛根本不在他们之下。 “哈哈,终于来了一个作伴的。” 元泰平被领到一个营帐里,刚进去就听到了蓬富贵的笑声。 只见营帐里已经坐着两位,是蓬富贵和他的兄弟许有。 元泰平朝二人拱拱手,笑问道:“二位是怎么被捉到的?”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许有连连摇头,一脸尴尬郁闷之色。 他哪好意思告诉元泰平,他和蓬富贵是在妓院花光了银子,被老鸨在酒水里下了迷药迷倒,然后当猪肉一样卖给武卫营的。 “你呢?”许有反问道。 元泰平摸了摸鼻尖,脸颊微微发烫,忙摇头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那书册还揣在他怀里呢,也不知道是该留着,还是该留着。 …… 咔!咔!咔! 夜晚,闪电一道紧接一道。 张牙舞爪的银色电弧,在乌云密布的夜空,交织成了一张银色电网。 就好似有大妖在渡九九天劫一般。 苏翰林站在御书房门前,负手而立,仰望夜空,深邃的目光似乎已经穿透黑暗,穿透厚重的乌云,望见了那被遮挡起来的璀璨星空。 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如此足足仰望了一个时辰,才收回目光。 他缓缓扭动仰得僵硬的脖子,问道:“太子捉到几个贼人了?” “禀陛下,太子殿下已经捉了五个贼人了。”侍奉在一旁的小太监急忙禀报。 “五个?”苏翰林目光一冷,沉声道:“都已经捉到五个了,为何还不回来复命?是想把他的兄弟姐妹们都饿死在东青殿吗?” “陛下息怒。”小太监吓得头冒冷汗,忙替苏洄讲好话道:“太子殿下素来心善仁德,平日里对诸位殿下更是呵护有加,知道诸位殿下正在东青殿受苦,定是心痛如刀绞——” “多嘴!”苏翰林突然睁目怒喝。 “啊!奴才该死!”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抡起双手就往自己脸上扇,边扇边自骂道:“让你多嘴,打烂你的狗嘴!奴才该死!该打!” “滚!”苏翰林不耐烦道。 “陛下息怒。奴才这就滚,这就滚。”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 苏翰林望着小太监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突然勾起嘴角笑了,喃喃自语道:“洄儿啊洄儿,心狠就得狠到底。心不狠,心不硬,心不毒,你就坐不了这帝王宝座,即便坐住,也保不住。十天,饿不死人,朕希望你的心能一狠到底。” (感谢书友36009917的豪横打赏) 第六百零七章 猪肉三匹 五月初六。 昨夜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原以为一场倾盆大雨即将落下,孰料雷打了一夜,最后竟连一滴雨都没下。 清晨六时,晨光破晓,湛蓝的天空上只有稀疏几朵白云。 都说雨过天晴,今天偏偏来了个雷过天晴。 苏洄站在校武场上,面向东方,微微昂头,迎着朝阳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只觉心情愉悦,神清气爽。 三天前的黄昏,他也是站在这里,望着满天乌云,只感觉心情极度压抑,身心极度疲惫,整个人濒临崩溃。 他望着那一朵孱弱的白云被无边的乌云吞没,感觉自己就是那被吞没的白云,全世界的人都在和他作对,都想抢夺他的太子之位。 他双拳难敌四手,无力招架,以致心灰意冷,只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没了生机和色彩。 可就在他即将放弃抵抗,任由乌云将他吞没时,他失去色彩的世界里突然划过一道光亮。 这道光亮若那燎原之火,驱散了那没有生机的灰白,使他的世界重新有了光和色彩。 “既然白云为乌云所不容,那就也做乌云好了。” “最大的那朵。” “带雷电的。” 于是他就让自己从白云变成了乌云。 贼人不抓了。 皇子公主们不管了。 饿死拉倒。 他该吃吃,该喝喝。 也不能苦了将士们,大鱼大肉造起来。 苏洄突然不急了,可有些原本不急,甚至暗中给他下绊子的人,反倒开始着急了。 这些人自听说苏翰林给苏洄布置了任务,让苏洄在三天内抓到打砸五福酒楼的贼人后,就开始暗中给苏洄使绊子,想让苏洄完不成任务,在苏翰林面前失信失宠。 如今三天时限已过,他们得偿所愿,喜不自胜,觉得狠狠赢了太子党派一局,大挫其锐气。 然后他们就把各种使绊子的手段收了起来,准许苏洄正常捉拿贼人。 甚至还悄悄给武卫营的将士递情报,想让苏洄拿人拿快点,好去解救他们正在东青殿受饥饿之苦的主子。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计划好的发展。 只见昨日还火急火燎捉拿贼人的武卫营将士,突然间变了一张脸,一点也不着急了。 全都一改昨日的憔悴和疲惫,个个红光满面、神采奕奕,骑着马儿在大街小巷瞎晃悠。 悄悄递给他们的情报,竟然被他们撇嘴丢进了路边的臭水沟,俨然一副只走过场不干活的架势。 这下可把他们急坏了。 因为苏洄一日拿不到贼人,他们的主子就要在东青殿囚禁一日。 十日拿不到人,就得囚禁十日。 滴水不能进,粒米不能食。 真要饿出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渐渐的有些人甚至开始怀疑苏洄前三天的火急火燎是不是全是装出来的,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捉拿贼人,存心想看他们主子在东青殿受罪。 所以苏洄不急他们反而急了。 苏洄不上心捉拿贼人,他们反而尽心尽力地帮苏洄捉了起来。 只盼苏洄拿了贼人,快快去解救他们主子。 于是苏洄头三日累死累活都捉不到的贼人,在他不爱捉了之后,竟好像一个个主动送上门来被他捉一样。 什么看武林绝学被赶出泰平学院的,被妓院老鸨子下药迷晕售卖的,扶跌倒的老太太反被老太太抱着大腿走不了的—— 各种奇葩状况,搞得武卫营将士们哭笑不得。 但,苏洄还是不急。 “啊——”苏洄迎着晨光,舒展 双臂,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感慨道:“做乌云比做白云舒服多了。” “主子,宫里有消息传出。”太监东荣脚步匆匆地走来,似有急事。 “讲。”苏洄道。 “昨夜陛下动怒,责怪您已经捉到贼人,却还不回宫复命,问您是不是想把诸位殿下们饿死在东青殿?”东荣小声禀报道。 若是往常的苏洄,听到这番话,定然会吓得惶恐难安,急急带上元泰平几人就去宫里复命。 可今时的他听了,非但没有害怕之色,反而笑了起来,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区区十天,饿不死人的。不着急,不着急,等贼人抓齐了再说。” 东荣闻言错愕不已,他作为苏洄的贴身侍奉,最是了解苏洄的行事作风,所以苏洄一反常态的回应让他万分惊讶。 但他并没有多言,而是岔开话题问道:“主子,您早膳想吃什么?奴才给您准备着去。” “这几日大鱼大肉吃得太油,弄点白粥咸菜去去荤气。”苏洄道。 这话要是被东青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皇子公主们听见,估计活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好嘞。”东荣得令离去。 苏洄摊开左手,里面攥着一截卷起来的纸条。 这是罗网今儿一大早送来的情报,他一直攥在手里没看,因为有些事情他还没考虑清楚,此时考虑清楚了,方才将纸条捻开来看。 纸条很长,蝇头小字写得密密麻麻,显然要汇报的情报很多。 苏洄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看完,然后咧嘴笑了。 这几日阻他捉贼最卖力的,当属二皇子苏闽和五皇子苏游的人,而帮他拿人的也是这两方人马最卖力。 在罗网的密切监视下,这两方势力的诸多情报点在卖力运作时暴露无遗,皆被罗网一一记录下来。 苏洄盯着手中的纸条,目光骤然一寒,他准备送一份大礼给苏闽和苏游。 …… “张小卒,站起来!” 讲台上,苏锦神色愠怒,朝坐在最后一排的张小卒喝道。 她发现这几日张小卒听课极不认真,频繁走神,看上去根本无心听课。 这不,今天刚刚上课,她还没念几句,张小卒就又神游天外了。 这让她非常生气。 所有学生都转头看向张小卒,可张小卒自己却无所觉,依然低头皱眉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样子是走神太深,没听见苏锦的喝声。 “张小卒!” 苏锦又喝了一声,可张小卒依然没有反应,气得她拿起了戒尺。 “大叔,大叔,大叔——” 同桌的台文彦,连忙以胳膊肘捅张小卒。 “啊?”张小卒这才有反应,歪头看向台文彦,投去一个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询问目光,怪其打扰自己想事情。 “先生让你站起来。”台文彦小声说道。 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抬头看向讲台上的苏锦,发现她正一脸怒气地瞪着自己,慌忙站起身,心虚地问道道:“先生,你叫我?” 苏锦含怒点头,问道:“我刚才讲了哪两句?你说一下。” “——”张小卒顿时尴尬无比,他压根就没听,哪里知道苏锦讲了哪两句。 “良田万顷,日食三升。” 就在他抓耳挠腮之际,耳边突然传来台文彦的窃窃私语声。 当即眼前一亮,跟着念道:“良田万顷,日食三升。” 苏锦皱起的眉头略略舒展。 张小卒暗松一口气。 “猪肉三匹,日食一斤。” 台文彦的声音紧跟着传到耳边。 张小卒不疑有他,连忙跟念道:“猪肉三匹,日 食一斤。” “哈哈——” 霎时间,哄堂大笑。 “出去!” “去门外站着!” 苏锦气得脸色铁青,朝张小卒连声喝道。 “哈哈——”台文彦拍打着桌子,眼泪都笑出来了,指着张小卒问道:“大叔,你是多久没吃猪肉了?哈哈——” 张小卒脸颊胀.红,被一群五六岁的娃娃看笑话,别提有多尴尬,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小子给老子等着。”张小卒朝台文彦恶狠狠地瞪了眼。 台文彦调皮地朝他吐吐舌头。 几天的同桌相处下来,他早已经不怕张小卒,因为张小卒非常随和好相处。 “臭小子。”见台文彦不怕自己,张小卒只能无奈苦笑,然后离开座位往前面走去。 “等一下。”路过讲台的时候,苏锦出声叫住他。 张小卒还以为苏锦心软,改变主意,不让他去门外罚站了,心中不禁一喜,却见苏锦扬起了手中戒尺,冷着脸道:“把手伸出来,给你长长记性,看你今后听课还敢不敢开小差。” 那些尝过戒尺滋味的学生,顿时龇牙咧嘴地向张小卒投去同情的目光。 张小卒缩着脖子把手伸到苏锦面前。 啪!啪!啪! 又响又疼。 “去吧。”苏锦连打三下后收了戒尺,示意张小卒可以去门外罚站了。 “哦”张小卒应声出门。 苏锦继续讲课。 张小卒背倚墙壁,耳边听着苏锦的讲课声,眼睛望着院外随风摇曳的竹林,不禁开心地勾起了嘴角。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学堂所接纳。 苏锦视他为学生,没有对他区别对待。 孩子们也渐渐视他为同窗,没有因为他的年龄而疏远或畏惧,很多人愿意与他分享他们生活中的乐趣。 他也视自己为学生。 被苏锦叫起来会怕,挨打会害臊,罚站会难过。 这样的生活让他一时有些着迷。 可惜一道身影的出现,破坏了他眼前的美好画面。 “锦妮子,借你的学生用一下。” 叶明月出现在张小卒面前,朝学堂里喊了声,也不管苏锦答不答应,抓着张小卒就踏进折叠空间,消失在教室门口。 张小卒很是羡慕叶明月对空间领域的掌控力,不说别的,起码在赶路或是逃跑方面容易多了。 嗯,还有敲闷棍也挺方便。 忽然,一股血腥味飘进了张小卒的鼻子,他嗅了下,发现是从叶明月身上散发出来的,当即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叶明月点头道:“被一头畜生给伤了,不碍事。” 只是她苍白的脸色和紊乱的气息告诉张小卒,她的情况并不乐观,至少没她说得这般轻松。 “这么大一个人,听着启蒙班的课,竟然被先生揪出课堂罚站,也不嫌丢人。”叶明月不忘揶揄张小卒两句。 “还不是因为你。”张小卒没好气道。 “咯咯,是想我想的无心听课了吗?也怪我,这几天早出晚归的,把你冷落了。”叶明月咯咯笑道。 “——你的戏可真多。”张小卒无语地白了她一眼。 他这几天之所以无心听课,是因为他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叶明月,只是难度实在太大了,他每天都在不停地实验,但皆以失败告终。 “我的淫毒好像要发作了。”叶明月脸色一变。 “——”张小卒吓得一哆嗦,苦着脸道:“昨天半夜刚刚吸过,这才多久啊又要吸。” 叶明月忽然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最后一次了。” 第六百零八章 感觉真准 关上木门,布下遮目迷阵,张小卒回到软塌上坐下,然后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枚极细的银针。 这样的银针他的须弥芥子里还有两千多根,是他托小胖孩台文彦去帝都各大小医馆买的。 他要用这些银针来尝试给叶明月解毒。 只见他把银针摊在左掌上,右手食中二指对着银针画出一张符咒,又祭出一缕鬼瞳之力隐入符咒,最后将符咒加持到银针上。 做完这些,他把银针拿在手里打量感受一番,而后满意地点点头。 这即是他想到的救叶明月的办法。 鬼瞳之力对叶明月体内的毒虫有致命杀伤力,可鬼瞳之力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入叶明月体内灭杀毒虫。 因为叶明月体内的毒虫数量太过恐怖,若它们感受到鬼瞳之力的威胁,极可能瞬间暴动,让叶明月惨死当场。 故而张小卒把鬼瞳之力隐藏到符咒里,再把符咒加持在银针上,然后再将银针扎进叶明月身体各部位。 最后他只需要掐诀将银针上的符咒一瞬间全部激活,把隐藏在符咒里的鬼瞳之力释放出来,理论上是有机会在一瞬间把叶明月体内的毒虫全部灭杀的。 即便不能全部灭杀,也有极大可能暂时保住叶明月的性命。 但,这全部是建立在张小卒的美好设想上,而实际上他并无十全把握,所以他一直没和叶明月说,怕给了她希望,最后却让她绝望,那还不如不说的好。 张小卒加持符咒的速度很快,不过两千多根银针,依然让他忙到中午才全部加持完毕。 他的精神有些疲惫,可他并没有停下来休息,因为这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这几日他之所以会无心听课,是因为他把精力都放在了画符咒上。 他想要把隐藏了鬼瞳之力的符咒画在肉眼难辨的极小微粒上,比如说血液微粒。 如果能做到,那么就可以等毒虫吸食了这些加持了符咒的血液微粒后激活符咒,使鬼瞳之力在毒虫体内爆发,如此必然能把毒虫一只不剩的全部灭杀,就用不着扎银针那么麻烦了。 只可惜,张小卒没能做到。 他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但都是以失败告终,他最多能把符咒加持在同针尖大小的血液颗粒上。 眼下已无时间再实验,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准备将加持过符咒的血液渡进叶明月体内,先引诱毒虫,再将之灭杀。 两手准备,双管齐下。 张小卒信心充足。 唯一让他心里没底的是,是不是灭杀了叶明月体内所有毒虫后,她的毒就解了? 这无药可解的毒是否还有其他毒辣手段? 鬼灵不知。 张小卒更加不知。 故而心中隐有忧虑。 但现在叶明月已经生命无多,管不得三七二十几了,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用银针扎破指尖,挤出一滴黄豆大小的血滴,屈指轻轻弹到面前的空气里,然后祭出一股劲道拍在血滴上,将其拍散成一片针尖大小的颗粒。 张小卒以力量将每一个血液颗粒包裹,使其变成一粒粒独立个体。 然后双手齐动,将一个个隐藏了鬼瞳之力的微小符咒加持到针尖大小的血液颗粒上。 待所有血液颗粒都加持上符咒,他取出一个玉瓶将它们收集起来。 然后再屈指弹出一滴血液,震碎,画咒。 如此重复,一直到午夜。 踏踏踏—— 有人踩着石阶下来了。 张小卒忽然皱眉,因为他听出脚步声不是叶明月的。 不知来人是谁,是敌是友,故而他没有撤掉遮目迷阵,并轻轻挪步到书架后面,盯着密室木门,小心提防起来。 咯吱——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灰白锦衫的男人出现在张小卒的视野里。 男人年龄在二十五岁上下,面容还算俊郎,脸上挂着一抹温润笑容,让人感觉亲和友善。 这是一张张小卒所陌生的面孔,所以男人脸上的温润笑容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 男人站在门口,望着雾气腾腾的密室,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开口喊道:“张小卒,我来了,快撤去你的阵法。” 张小卒躲在书架后面,冷不丁听见此陌生男人张口喊出自己的名字,不禁吓了一跳。 他思绪急转,猜测此人极可能是叶明月的相识,是叶明月让他来找自己的。 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叶明月的私宅密室,甚至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只是不明白叶明月为何不事先同自己知会一声? 不确定,故而他没有着急应声。 男人等了一会儿不见张小卒应声,不禁皱起眉头,道:“这种级别的迷阵可挡不住我,休要让我动手强行破阵,毁了你的阵旗可不好。” “你是谁?”张小卒犹豫片刻后出声问道。 男人闻声突然勾起嘴角一笑,道:“你猜猜我是谁,猜对有奖。” “猜不出。”张小卒懒得猜。 “我是白墨。”男人道。 “白墨?白墨不是早就死了吗?!”张小卒惊讶道。 “主人,莫要被她骗了,你且看看她是谁。”鬼灵在张小卒眉心识海出声说道。 说罢,驱动两道鬼瞳之力灌入张小卒的双眼。 张小卒只觉两只眼珠有热流涌入,接着门口陌生男人的面容外貌突然开始变化。 片刻后,张小卒张着嘴巴愣住了,因为站在门口的赫然是叶明月。 若没有鬼灵相助,他丝毫看不出叶明月乔装打扮后的破绽。 “叶明月,你怎么做到的?!”张小卒无比惊讶地问道。 “啊?”叶明月反被张小卒吓得惊叫一声。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清咳两声试了试声音,发现皆无一点破绽。 当即反问道:“你是如何识破我的?” 张小卒自书架后面走出,并撤去了遮目迷阵,嘴上敷衍说道:“我猜的。” 叶明月狐疑地看着张小卒,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你这易容术可真是厉害,我竟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教教我呗?”张小卒绕着走到近前的叶明月转了四五圈,惊讶得连连咋舌,并眼馋起叶明月的易容术。 叶明月道:“我可没这本事,这是城西平民窟老乞丐的高明手段,我用一头劫境大妖的妖丹才求得他出手一次。” “厉害厉害。”张小卒只觉开了眼界,禁不住惊叹连连。 他又把叶明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心想:“原来这就是让我家先生倾心相爱、此生不渝的男人,看外表当真气度不凡。” 然后问道:“所以你易容成白墨的样子意欲何为?” “白墨欠你家先生一声道别,我要替他补上,希望你家先生能放下执念,给自己的过去画上一个句号,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叶明月突然发现张小卒的脸色非常苍白,且精气神看上去都很差。 “没事。”张小卒摇摇头,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守住竹林小院,不准任何人靠近打扰。”叶明月道。 张小卒闻言,目光顿时异样起来,尴尬地咳了声,问道:“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叶明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快收起你的龌龊心思。” …… 夜很静。 叶明月带着张小卒悄无声息地来到竹林小院。 张小卒按照叶明月的吩咐,取出阵旗开始在四周布阵。 叶明月蹑手蹑脚地走到东厢房窗边,拿出一根细竹管,捅破窗户纸,往里面吹了些东西。 她怕苏锦对白墨太熟悉,可能瞧出她乔装后的破绽,故而往房间里吹了点迷药,让苏锦迷糊一点。 张小卒掷出手里最后一面阵旗,小院及四周的竹林霎时间腾起袅袅烟雾。 当当当—— 叶明月屈指敲门。 “谁呀?” 片刻后,房间里传出苏锦睡意惺忪的声音。 “锦儿,是我。”叶明月应道。 苏锦显然是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接着就听到她噔噔噔的脚步声,随着一道门栓拉开的声音,门打开了。 四目相视,无语凝噎,泪千行。 许久。 “白墨”抬手轻轻拭去苏锦脸上的泪水,歉意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锦笑着摇头。 举起手来捧着“白墨”的脸颊,轻轻摩挲他的胡渣,道:“来了就好。” “我——”叶明月心有不忍,但还是狠下心来说道:“我是来与你道别的。我要走了,去另一个世界。” 苏锦柔弱的身躯猛地一颤,心似刀扎一般,疼得让她窒息。 沉默。 张小卒躲在远处偷瞧,暗责叶明月太过直接,刚见面连一句温情的话都还没说,就张口说道别,对自家先生太残忍。 许久许久。 苏锦忽然冲“白墨”展颜一笑,道:“再陪我看一次月亮吧?” “白墨”重重点头:“好!” 她带着苏锦跃上学堂的屋顶,二人倚靠着坐在房脊上,抬头望向天空。 天上繁星点点,然而却无月亮。 但二人脸上皆浮出恬淡的笑容,天上无月,心中有月。 张小卒望着二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不禁唏嘘不已。 他本以为二人见面会好一番诉说相思之苦,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然而结果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此情此景,无声更胜有声。 然而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凌晨三时,鸡鸣报晓。 “白墨”低头看向苏锦,强忍泪水,开口道:“锦儿,我该走了。往后余生,你多珍重!” 苏锦含泪点头,哽咽道:“愿有来生,与君再续情缘!” “愿有来生!”叶明月抬起手轻柔抚摸苏锦的脸颊,小拇指忽然在她耳垂下方一处穴道上轻轻一点。 苏锦一下晕了过去,身体瘫软在叶明月怀里。 叶明月抱着她跃下房顶,将其送回屋里床上。 最后深深凝望着苏锦的面庞,泪水泉涌一般夺眶而出。 “锦妮子,永别了!” “愿有来生,再与你续姐妹情谊。” “珍重!” 回去的路上叶明月心情颇为沉重,故而一路无言。 进了私宅密室,叶明月似乎调整好了心态,向张小卒说道:“我死后,请你把我的尸体焚烧,将骨灰撒在云竹小院的竹林里。” “我有一法,或能救你性命,可愿试试?”张小卒说道。 叶明月愣了一下,然后爽快点头道:“试,当然要试。” 可她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因为张小卒开始从须弥芥子里往外取银针,一把又一把。 “——我觉得你不是要给我下针,而是单纯的想把我扎成刺猬,想要报复我。”叶明月望着那高高一堆银针,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的感觉真准。” “——” (感谢书友36009917的豪横打赏!) 第六百零九章 做大做强 密室里,气氛尴尬而又凝重。 叶明月浑身不着寸缕,袒露在张小卒面前。 但已然全无美感,因为她已经被张小卒用两千多根银针扎成了刺猬。 张小卒扎完银针,紧接着取出加持过符咒的血浆,语气严肃道:“这些血浆被我以能量包裹,分成了无数个微小颗粒,等下我会让你饮下,你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让这些微小颗粒遍布你周身各处。” “血浆入体可能会引起你体内淫毒发作,你必须拿出你最强的意志抵抗,使自己保持清醒。是死是活,且用最后的力气搏一把吧。” “嗯”叶明月嘴上也扎了银针,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喉咙里应一声。 “张嘴。”张小卒把装有血液的玉瓶送到叶明月嘴边。 叶明月努力地把嘴张开一条缝。 张小卒抬指一引,把血浆从玉瓶里引出,送进叶明月嘴里,助其喝下。 如他所言,血浆甫一被叶明月饮下,她体内的毒虫就开始躁动起来,争相去吸食血浆,可血浆被张小卒以能量包裹,它们吸食不到,一时间愈加躁动。 “唔——” 叶明月浑身泛起潮红色,喉咙深处发出一道难过的呻吟,她正竭尽全力抵抗淫毒,可理智仍然在快速被欲望侵占。 “快点!”张小卒在叶明月耳边骤然暴喝,声音若滚滚惊雷,直袭叶明月眉心识海。 叶明月迷离的眼神顿时恢复一些清明,真元力疯狂运转,以最快的速度让血浆遍布周身。 “好了!”数十息后,叶明月喉咙里发出一道模糊的声音。 张小卒目光一凝,双手迅速掐诀,而后拍向叶明月。 刹那间,数不清究竟多少个符咒在叶明月体内一起引爆,隐藏在里面的鬼瞳之力瞬间全部释放。 红色的鬼瞳之力透体而出,将叶明月从内到外整个淹没。 “啊——” 叶明月喉咙里发出一道非人的凄厉惨叫,她感觉身体每一处都在被烈焰灼烧。 肉身上的痛苦她咬住牙根尚能忍受,可神魂上的灼烧之痛让她痛不欲生,恨不得一剑了结了自己。 她痛得整个人都扭曲了。 忽然有大量黑水从她周身毛孔流出,散发出刺鼻的恶臭味。 “鬼灵,她体内情况如何?”张小卒见状急切询问鬼灵。 他的鬼瞳之力消耗过大,暂时无法开天眼,故而只能让鬼灵查看叶明月的情况。 “毒虫已经被尽数消灭,而且看情况她的毒应该是解了。”鬼灵应道。 “那就好。”张小卒当即长舒一口气。 直待叶明月的惨叫声停下来,他才出声询问:“感觉如何?毒是否解了?” “稍等。”叶明月扔下两个字,身影一晃消失在张小卒面前。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直等得张小卒昏昏欲睡,叶明月这才踩着石阶从上面下来。 她推门而入,衣鲜亮丽,香气袭人。 她脸上虽然挂着病态的苍白,但是却神采焕发,生机无限。 “多谢公子再造之恩!”她径直走到张小卒面前屈膝跪下,拜谢张小卒大恩。 她心中感恩的同时,亦无比震惊、震撼。 先前听见张小卒说他有法子可能能解她的毒,她虽一口应下,可她心里并没有抱丁点希望。 因为此毒乃合欢宗在西域制霸一方的镇门绝毒,生来就无药可解。 就连西域唐门和南境药王谷,这两大钻研丹道药理的世宗,都对此毒束手无策。 张小卒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有什么办法? 可张小卒偏偏就创造了奇迹,帮她解了欲仙欲死毒。 她除了震惊只有震惊。 当然,还有喜悦,重获新生的喜悦。 张小卒受了叶明月这一拜,道:“毒解了就好,也不枉我废了好几天心思,还被先生打戒尺和门外罚站。快起来吧。” 叶明月应声站起来,贝齿轻咬红唇,羞怯怯地看着张小卒,问道:“公子想让奴家如何报恩?以身相许如何?” “少来这套。”张小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哼,不解风情,真是无趣。”叶明月嗔怒道。 “拿来。”张小卒伸手到她面前。 “什么?”叶明月不知张小卒要什么。 “银针。”张小卒道。 “怎么?你还要留作纪念啊?” “当然不是。”张小卒摇摇头,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寒光,道:“我发现这细细的银针,既是治病救人的工具,亦是一件不错的杀人利器。” 叶明月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刚才两千多根银针在身体里爆发所带来的痛苦,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是不是杀人利器不知道,但绝对可以是最好用、最狠毒的刑具。”叶明月一边自虚空空间取出银针递给张小卒,一边抽着冷气说道。 “有伤天和。”张小卒摇了摇头。 “呵—”叶明月嗤鼻冷笑。 张小卒把银针全部收进须弥芥子,说道:“若有人非要找死,那伤一伤天和也无妨。” 叶明月道:“庆幸我不是你的敌人。” “可难说。”张小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叶明月知道张小卒话里的意思,摇头笑道:“放心,我已经不是影门罗刹了,所以我们之间再无半点恩怨纠缠,只有你对我的救命恩情。” “?”张小卒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本是将死之人,自然无法继续担任罗刹之职。”叶明月道。 “但你现在已经好了,大可回去继续当你的罗刹。”张小卒道。 叶明月摇头道:“没意思,不去了。” “六扇门可以这么随便的吗?想进就进,想走就走?”张小卒诧异道。 “当然不是。”叶明月摇头道,“只有卓著功勋者才有生离六扇门的待遇,否则一脚踏入六扇门即是一生六扇门,生是六扇门的人,死也是六扇门的鬼。” “你对六扇门做了什么卓著贡献?”张小卒好奇问道。 叶明月轻抚脸颊,自恋道:“我提高了六扇门的整体颜值。” “——”张小卒自是不信,不过叶明月不说,他也不好强问。 叶明月突然弯起她狭长的月牙眼,笑眯眯地看着张小卒。 “你想干嘛?”张小卒被她笑得背脊发凉,往后退了两步。 “我觉得做罗刹不如当大寇有前途。”叶明月笑眯眯地说道。 “——”张小卒当即苦起一张脸,冲叶明月直摇头,道:“那天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当真。做大寇有什么好的?烧杀抢掠,刀口舔血,指不定哪天就抛尸荒野,不得好死。”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咒自己咒得这么狠的。”叶明月一脸诧异道。 “——”张小卒欲哭无泪,心说:“还不是被你逼得。” 叶明月抬手将垂在耳边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冲张小卒温柔一笑,道:“放心,我不会和周剑来抢大寇团的头把座椅,我混个五当家当当就可以了。我这容貌,这实力,你们赚大发了。” “不行。”张小卒一口拒绝。 他觉得如果让叶明月加入,想想就可怕。 时不时脑子抽筋犯二的周剑来,不知会被叶明月带偏到哪条沟里去。 牛大娃虽不会犯二,可他的暴脾气一上来,智商骤减,肯定也是被这女人牵着鼻子当牛使。 老实巴交的元泰平,就更不用说了,一声娇滴滴的“好哥哥”,能直接送他上西天。 至于他自己,早就被这女人拿捏死了。 放眼他们大寇团,恐怕也就只有师爷戚长风能和这女人掰扯掰扯了。 可是戚长风远在雁城,等他支援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张小卒越想越恐怖,直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给叶明月一点商量的余地。 叶明月不悦地哼了声,道:“你说的不算,等我找到你们大当家周剑来,他肯定会鼓掌欢迎老娘。” “你不会是六扇门派来潜入我们大寇团的奸细吧?”张小卒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叶明月被他一句话逗乐了,撇撇嘴鄙夷道:“你们一半大寇团,算上师爷戚长风一共五个人,早就被六扇门查了个底掉,有什么值得监视的?” 张小卒怒道:“休要瞧不起人,我们一定能够做大做强。” “有志气!只是——”叶明月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叶明月问道。 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道:“先听坏的。” “周剑来修为尽失,牛大娃带着他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叶明月语气凝重道。 “啊?!”张小卒如遭晴天霹雳,脸色霎时惨白如纸,紧接着怒发冲冠,杀气滔天,盯着叶明月一字一句问道:“谁干的?太子苏洄吗?” 感受到张小卒摄人心魄的杀气,叶明月微微色变。 这几日的相处,表面上看她确实把张小卒拿捏得死死的,可她心里从未如此认为过。 她心里一直很清醒,张小卒是一个不能碰触底线的家伙。 在底线之上,如何闹腾都没事,可若一旦碰触他的底线,绝对会招来他最恐怖的杀戮。 所以她每次都把尺寸拿捏得非常好。 “不是。”叶明月摇头,“是周剑来自己把自己玩废的。” “什么意思?”张小卒不解问道。 叶明月道:“帝都有一处所在,名叫万剑阁,万剑阁里有一座万剑冢,万剑冢里葬着上万把名剑,始皇帝秦太祖的佩剑光明剑也葬在里面。万剑冢里的剑,谁人都可以拔取,但拔剑失败就要付出一阶修为的代价。” 张小卒听明白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周大哥进了万剑冢,去拔了那光明剑,但是失败了,并且不止一次,以至于修为尽失。所以你的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就是两百多年没人拔得走的光明剑,被周剑来拔走了。”叶明月道。 张小卒再次不解,问道:“既然周大哥拔剑成功,为何还会修为尽失?” 叶明月摇了摇头,道:“除了周剑来自己,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为何又要逃走?呵,定然是有人觊觎光明剑,想要出手抢夺。”不用叶明月回答,张小卒自己一下就想到了原因。 “是。”叶明月点头道,“有人见周剑来废了,堂而皇之地说应该让光明剑为强者所有,结果被牛大娃用一把巨剑当场拍碎了脑袋。但牛大娃在万剑阁逞凶杀人,坏了万剑阁的规矩,万剑阁四执事朱舜要出手教训牛大娃,却被牛大娃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带着周剑来在他眼皮底下逃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张小卒转身即走,他知道牛大娃带着周剑来逃去哪里了。 “站住!”叶明月大声叫住他,道:“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不想你去找他们,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着光明剑,你去找他们二人便会把这些人全部带过去。” 其实周剑来拔取光明剑早就在帝都传得沸沸扬扬,是叶明月暗中警告台文彦等学生,不让他们在张小卒面前谈论此事。 而张小卒这几日都是在云竹小院和叶明月的这座私宅间跳跃,除了学堂上三十几个孩子和苏锦、叶明月,就没接触过旁人,故而一直不知道此事。 “元泰平呢?他知道了吗?”张小卒问道。 “他是到了太子殿下的武卫营后才听说的,现在被困在了武卫营,想出出不来。”叶明月说道。 “麻烦你派人告诉他一声,就说周大哥和大娃没事,让他勿要担心。”张小卒道。 “你呢?”叶明月问道。 “我,杀人去!” 第六百一十章 依山傍水 五月初七,艳阳高照。 张小卒手提骨刀,走在帝都的大街上。 他的步伐缓慢,沉稳。 他的脚步声并不重,若不有意细听,在人流不息的嘈杂街道上根本听不见。 可是有些人却听得异常清楚。 砰——砰——砰—— 沉闷,震耳。 每一步都像踏在他们心坎上一般,让他们难受之极。 一些修为较低的人,只一小会儿就被这沉闷的脚步声震得头晕目眩气血逆涌。 他们惊慌地停下脚步,与张小卒拉开距离,沉闷震耳的脚步声顿时自他们耳边消失,确切点说是自他们心里消失。 这一发现让他们惊惧不已,当即知道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其实早已经被张小卒发现,并且在给予他们严厉警告。 许多人当即打消了心中的妄想,视张小卒为极度危险人物,不敢再继续跟踪下去。 但随着张小卒在一条又一条街道上走下去,跟上来的人远比被他吓退的人多的多。 “五百七十六。”拐进一条新的街道,张小卒轻声念了一个数字。 这是他入微心境覆盖下,跟踪他的人数。 他知道真正的人数肯定比这个数字多很多,并且还会越来越多。 好像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了,跟着他就能找到周剑来,就能夺得光明剑。 消息是谁散播出去的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杀多少人才能镇住这些人心中的贪念。 如果能少杀一点,那当然最好。 如若不行,多杀一点,好像也不打紧。 “啊——” 一声惨叫在张小卒耳边炸响,接着一道身影砰的一声摔在他的面前,阻挡了他前进的脚步。 张小卒微微皱眉,犹豫了下,然后迈步绕了过去,继续向前走去。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抓我闺女啊。我一定还钱,我一定能把钱还上的,求各位大老爷再宽限我几天时间。” “爹,救命啊!呜呜,娘,救救女儿呀!” “大老爷们,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女儿吧,老婆子给你们磕头了!” “滚!” 身后传来了哀求声痛哭声,以及谩骂呵斥声。 张小卒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在他尚未走到此处时,这些人就已经在街边争论纠缠起来,入微心境让他看到发生了什么事。 是一对中年夫妇借了人家钱,拖欠了三年都没有还上,今日债主找上门来,按照白纸黑字的借条,要抓她女儿去府上做丫鬟抵债。 此时哀嚎哭求,跪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纵然让人同情,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什么可说的。 张小卒本不欲管此闲事,可走出很远又折身返了回来。 “不求你们日日行善,但生而为人,且务必为善!” 这是他十六岁成人礼上,村长爷爷对他和牛大娃的训诫和期望。 张小卒自觉愧对村长爷爷的教导,因为他在这一年时间里杀了太多太多人,并且今天可能还要杀人。 他想,在杀人前做件善事,或许等会杀人的时候能干净利索一些。 “别打了。” “他们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们还了。” 张小卒停下脚步,冲街边打人抢女的讨债人喊道。 一点银子,对如今的他来说,真算不上什么。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劝你少管闲事。”那讨债的领头人看向张小卒,捋了捋他的山羊胡,不耐烦地呵斥道。 张小卒觉得此人定是没听清他的话,所以才会显得这么不耐烦,不然听见有人找上门来给他送银子,定然非常开心才对。 于是他稍微提高音量,说道:“我说,我替他们还银子。” “呸!” 山羊胡不悦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瞪了张小卒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向他的一干打手吩咐道:“兄弟们,遇到个爱管闲事的,愿意替这苦哈哈还银子,把人放了吧。” “多少银子?”张小卒问道。 “八十两。”山羊胡应道。 张小卒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屈指一扔。 那皱巴巴的银票在扔出去的刹那,突然绷直四角展了开来,竟如铁片一般朝山羊胡飞射过去。 山羊胡冷哼一声,右手探出,一把将飞到面前的银票抓在手里,可下一刻骤然色变,因为银票上携带的力量极大,冷不丁差点把他撞倒。 “一百两,剩下的二十两,给他抓药治伤。”张小卒指了下被打的男人,他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 说完即转身离去。 “喂,外地来的。” 山羊胡朝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喊了声,抬手指着自己胸前的徽章喊道:“记住了,这是国舅府的徽章,以后见了绕着点走,休要多管闲事,国舅府的事你管不了。” 张小卒头也没回,径自离去。 正午十二时,太阳当头,张小卒出了南城门,沿着平坦宽阔的官道,直往正南而去。 南城门呼啦啦涌出来近千人,没了街道建筑等遮掩,他们一下全都暴露了出来。 一大群人堆在官道上,面面相觑,似乎被一下冒出来的这么多同行给吓到了。 “嘿,李兄,你也来啦!” “哈哈,好巧好巧。” 甚至有人见到熟识的朋友,当场寒暄攀谈起来。 然后就见一个个小团体小阵营出现。 而对自身实力有十足信心的强者,对这种各怀鬼胎,面和心不和的虚伪同盟甚是不屑,不愿与之为伍。 比如姜汉。 不过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夺光明剑,而是捉张小卒三兄弟回武卫营。 当然,如果有机会,他也不介意夺上一夺。 光明剑乃王者之剑。 苏洄若能执此剑,定能如虎添翼,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又比如叶十三。 作为神剑城年青一代的王者,有着“小剑仙”美誉的他,孤傲得就像他手中的剑。 他心有不忿。 觉得若不是晚到帝都一天,光明剑此刻定然是握在他的手里。 再比如西域大漠孤子年力夫。 刚刚登顶武圣塔的他,正缺一把称手的兵器。 不过他不喜欢用剑,他喜欢用刀。 张屠夫的杀人刀就不错,他想夺了光明剑去北疆找张屠夫换。 还有几位隐藏在折叠空间里的星辰大能,自然也不屑与人结盟。 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可张小卒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自顾闷头前行。 一口气走了十五六里路,路过一座高桥,他忽然改变行经路线,跃下桥头,沿着河边往西走去。 跟在身后的人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全都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好似马上就能见到周剑来一般。 然而这一走竟又是足足一个时辰。 就在身后的人群开始躁动,就要忍不住的时候,张小卒终于停了下来。 他抬头举目往南边看去,青山高耸,往北边看去,大河滔滔,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喃喃自语道:“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个好地方。” 说完,他在青草地上盘腿一坐,解下腰间的两个油纸包,放在面前一一打开。 一包油炸花生米,一包香喷喷的酱牛肉。 然后又取下挂在腰上的酒壶,拔开竹塞,滋溜喝了一口。 “啊——好酒!”烈酒穿喉过,让他忍不住大赞。 言罢,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花生米,抓起那香喷喷的牛肉,往嘴里塞。 滋溜一口酒,吧唧一口肉,自顾吃喝痛快起来。 “呔,气煞我也!”终于有人忍不住爆发了。 他一大早就得到消息说,周剑来的好兄弟张小卒出现在大街上,跟着他就能找到周剑来,就能夺得光明剑。 所以他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火急火燎地跑到街上去寻张小卒。 费了一番功夫寻到后,就跟着张小卒在帝都的大街小巷转悠起来。 一直转到正午张小卒这才出了城门,哪知一走又是小半天,最后竟然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山林,屁股一坐,吹着山风吃吃喝喝起来。 可怜他肚子饿得咕噜直叫唤,闻着山风吹来的酒香肉香,馋得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让他如何不火冒三丈。 只是他的叫嚷,都没让张小卒抬一下眼皮。 并非只有他一个饿着肚子,跟踪而来的这些人当中,有一小半都饿着呢。 也并非只有他肚子里憋着火气,大多人肚子里都憋着火呢。 他们都急着见到周剑来,急着见到光明剑,结果却跟在张小卒屁股后面转转悠悠瞎晃了半天。 他们总算看出来了,张小卒压根就没打算带他们去找周剑来,他是故意晃晃哟哟引他们过来的。 “喂,小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找周剑来?”有人耐不住性子,跳将出来,朝张小卒喝问。 然而张小卒自顾吃喝,理也不理他。 “小子,识相的快点带我们去找周剑来,找到了大家伙还念你一声好。若不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打的你跪地叫爷爷,你一样得带我们去找周剑来。”又有人恶狠狠地叫嚷威胁张 小卒。 张小卒仍是不理。 “呔!” “无理小儿,你耳朵聋了吗?爷爷们问你话呢,你为甚不理?信不信爷爷把你一双没用的耳朵割下来就酒?”有人被张小卒的无视激怒。 张小卒这才把目光自面前酒菜上收回,抬头看向河对面,扫了一眼,不由地笑了。 他在河这边,那些人全在河那边,搞得像井水不犯河水一样。 当真可笑。 “我为什么要带你们去找周剑来?”张小卒半眯着眼睛笑问道。 他的目光在几处无人的地方各停顿了一下。 几个藏在折叠空间里的人,心里头不禁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被张小卒发现了。 “哈哈,这个问题问的好。” 一个身着短袖劲装的络腮胡男人,大笑着自河对岸跳了过来。 河宽二十多丈,他轻轻一跃就跳了过来,显然是修为不俗。 他跳过河来,就径直走向张小卒,边走边道:“周剑来是你的生死兄弟,你确实没理由带我们去找他,但是,我们想找他,所以你必须带我们去,否则你就得死,不,这些人有无数种法子折磨的你生不如死,再让你乖乖带路。” “你找周剑来作甚?”张小卒问道。 “借他光明剑一用。” “他嗜剑如命,不会借你的。”张小卒摇头道。 “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络腮胡男人目光狠辣道。 “那不叫借,那叫抢。”张小卒纠正道。 “无所谓。”络腮胡男人耸了耸肩。 “你觉得这里风景如何?”张小卒突然指向四周问道。 “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非常不错。”络腮胡男人应道。 张小卒点头道:“这是我特意给你们选的长眠之地,看来你们还算满意。” 说着他一手抓着酒壶,一手抓着骨刀,站起身来。 手腕一震,将缠绕刀身的黑布震散。 看向络腮胡男人问道:“你非要夺光明剑不可?” “非夺不可,并且迫不及待,所以我过来,准备用点手段让你快点带路。”络腮胡男人冷笑道。 “你倒是实诚。”张小卒笑了笑。 接着迈步朝大步过来的络腮胡男人迎了上去,一步就欺近到络腮胡男人面前,同时右腿横扫了出去。 络腮胡男人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神情惊讶,似乎完全没料到张小卒有如此快的速度。 但他只是惊,并未慌。 海之境八重天的修为傍身,使他有山崩于面前而不惊的底气。 他抬脚踢向张小卒拦腰扫来的鞭腿,同时右手迅猛探出,五指呈爪,抓向张小卒面门。 砰! 下一瞬间,络腮胡男人横飞了出去。 因为张小卒的速度比他眼睛看到的快太多,他的脚才踢到一半,他的爪距张小卒的面门还有三尺之距,可张小卒的鞭腿就已经抽在他的腰上。 咔嚓—— 清脆却又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让河对岸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知道络腮胡男人的腰断了。 仅一个照面,他就被张小卒干废了。 络腮胡男人确实废了,摔在地上爬了几下也没爬起来。 张小卒这一鞭腿,直接干碎了他的护体真元,干断了他的腰骨,还对他的脏腑造成了极大损伤。 他趴在地上,望着一步步靠近过来的张小卒,惊恐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的恐怖,可是似乎晚了。 嘭! 他咬着牙想爬起身。 然而好不容易爬到一半,却被走过来的张小卒一脚踏在背上,把他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非夺光明剑不可吗?”张小卒淡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再次问道。 “神兵利器,能者居之。”络腮胡男人梗着脖子叫道。 “好!”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扬起左手中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再扬起右手中骨刀。 噗! 一口烈酒喷洒在骨刀上。 他缓缓扬起刀身,再一次问道:“你非夺光明剑不可吗?” 此刻,他就像那法场上行刑的刽子手一般,只待一声令下,就让络腮胡男人人头落地。 只不过这声令不在监斩官口中,而在络腮胡男人自己口中。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不是人人都有求饶的机会 “小爷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打光明剑的主意了!” 络腮胡男人怂了。 那高高扬起的雪白刀刃,以及张小卒不含一点感情的冰冷声音,让他有种强烈预感,只要他敢再说一声对光明剑有想法,哪怕只是点一下头,张小卒手里的刀就会毫不犹豫地斩下来。 与小命相比,什么面子尊严,狗屁的光明剑,统统见鬼去吧。 他哭丧着脸,以最卑微的姿态向张小卒乞饶。 “果然还是小命最重要。” “滚吧!” 张小卒嗤鼻冷笑,骂一声“滚”,一脚把络腮胡男人踢进湍急的河水里。 络腮胡男人自觉没脸见人,一头扎进水里,顺着水流溜走了。 张小卒仰头喝尽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丢掉酒壶,横刀而立,冲对岸的人喝道:“还有谁想夺光明剑,放马过来!” 声若滚雷,震得河面波涛汹涌,骇得对面一干修者惊慌失色。 一人一刀,颇有万夫莫敌之勇。 “我们要夺光明剑,与你何干?”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 殊不知,这样的话说出口,反而弱了自己的气势。 甚至等同于认怂。 “笑话!”张小卒怒目圆睁,冷笑问道:“若与我无关,你们在我屁股后面跟了一天所为何事?吃屁吗?” “小子,休要张狂!我们这么多人,若群起而攻,瞬间就能把你砍成碎块!”有人警告张小卒。 张小卒朝那人勾了勾手,轻蔑道:“过来,砍一个我看看?垃圾,怂狗!” “士可杀不可辱,张小卒,我与你势不两立!”那人气得脸色铁青,挥舞着手里的大刀,上蹿下跳要和张小卒拼命,并扯着嗓子鼓动其他人:“兄弟们,一起上,拿住他逼问周剑来的下落!杀啊!” 可是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结果却喊了个寂寞。 既没人跟他一起往前冲,也没有人拉住他不让他冲,甚至连一个吱声劝架的都没有,以至于他蹦蹦跳跳到了河边,见没人跟上来,生生尬在了那里。 继续往前,怕被张小卒一刀砍了脑袋,不敢去。 再退回去,实在没脸。 他望着面前湍急的河流,牙一咬,眼一闭,扑通一声,一头扎了进去。 “——”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 “张小卒,光明剑乃天下瑰宝,我们不抢,别人也会抢的。既然周剑来已经修为尽失,没有能力保住光明剑,何不放手呢?可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强留光明剑只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有人喊道。 张小卒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你们不抢别人也会抢,所以得杀鸡儆猴,杀到没人敢抢为止。” “呵呵,世人皆有贪念,你杀得完吗?” “那就杀一个少一个。”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寒。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一个身穿黑布短褂的驼背老者,自人群里走了出来,他冷冷地瞅了张小卒一眼,然后冲身后的人群问道: “诸位,难道咱们这么多人就全都杵在这里,任由这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嘲笑讥骂吗?大家伙都是武林上响当当的人物,若传扬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黄老,您修为盖世,战力无边,赶紧出手教训教训这黄口小儿。”有人认识这驼背老者,当即吆喝起来。 “呵呵,老朽不过区区半步大能,怎敢称修为盖世,战力无边?不敢不敢。”驼背老者捋着长须连连摇头自谦,可是他上扬的嘴角和高傲的眼神,却看不出一点谦虚的样子。 他目光环顾一圈,接着说道:“大家伙之所以都站着不动,自然不是因为都怕这小子,不过是担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黄老说得极是。”有人当即出声附和,道:“谁也不想拼了性命上去,最后却为他人做嫁衣。黄老可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没有,笨办法倒是有一个。” “黄老快说来听听。” “老朽可以出手制住这黄口小儿,但老朽要一盏茶的时间,无论问出问不出周剑来的下落,老朽都退到一旁,把这黄口小儿交给你们处置。” “不行!” “一盏茶时间太长。” 驼背老者说出他的笨办法,立刻就有人出来反对。 “一盏茶时间太长,那就半盏茶时间。”驼背老者退让一步。 人群沉默。 显然驼背老者这个笨办法让他们心动了。 沉默让驼背老者的嘴脸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而是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询问:“诸位可同意老朽这个笨办法?” “好,就按黄老的意思。” “嗯,可以。” “我赞成。” 陆陆续续有人出声赞成,寥寥几个反对的,立马被赞同的人一句“你行你上”呛的哑口无言,也有许多人保持观望的。 姜汉,叶十三,年力夫等高手,或在观望,或在看戏,都未着急出手。 他们觉得张小卒实在太狂了,不理解他凭什么能和这近千高手叫板。 可要知道,实力不济的那些人,早在帝都城里就已经被吓跑了。 剩下的这些,修为最不济也是海之境六重天,而像驼背老者这种海之境九重天的半步大能,至少有七位。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敌人。 还有躲在远处,或是藏在折叠空间里没露面的。 他张小卒凭什么这么狂? 张小卒背后的山巅上,有一棵参天大树,大树的一根树干上骑着一头小黑猿。 小黑猿手里拿着一颗清香四溢的龙涎果,正放在鼻子前深嗅。 它明明馋得口水直流,可是却始终不舍得啃上一口,因为它就只有这一颗果子。 没有人注意到这只黑猿,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张小卒身上。 却不知这黑猿就是小卒张狂的仰仗。 “哈哈,那老朽就献丑了。” 驼背老者见没人站出来反对他,不由高兴的开怀大笑。 只见他右脚一跺地面,佝偻的身体顿时腾空而起,飞跃河道朝张小卒破空扑过去。 张小卒双手握刀,刀身缓缓扬起,五色混元力疯狂涌动,缠绕刀身。 “小子,跪下臣服!”驼背老者瞬间就扑到张小卒近前,临空一掌拍向张小卒,欲把张小卒一掌拍在地上。 他没有小瞧张小卒,所以这一掌他是以狮子搏兔之势拍出来的。 在武林中摸爬滚打,活到这么大岁数,他最明白一个道理,轻敌的人往往都死的很惨。 所以这一掌虽不敢说蕴含了他毕生绝学,但也差不了太多。 张小卒将骨刀高举过顶,而后刀身后倾,最后双臂抡圆一刀劈出。 任你掌势变化万千,我就只有一刀敌之。 《就一刀》。 天地同寿,沧海一刀。 大漠无双城,刀圣沧一海的绝学。 是牛大娃私相传授给他的。 骨刀一长数十丈,巨大的刀影似要将虚空劈开两半。 驼背老者本来临空俯冲居高临下,却被张小卒一刀劈落地面。 他双脚落地,砰的一声闷响,巨大的冲击力将整个地面都压得塌陷下去。 此刻他脸上再无半点自信神色,只剩下凝重和惊恐。 他感受到了无可匹敌的刀气,感受到了将要把他撕裂的力量法则,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海竟然在颤栗。 这一刻他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 “啊呀呀——” 他目眦欲裂,须发皆张,左手携浑身之力拍向头顶巨刃,想将其拍开。 张小卒周身环绕五色混元力,衣袂鼓荡,猎猎作响。 其怒目圆睁,目光凛冽,黑发挣脱束带,在风中张牙舞爪。 “跪下!” 一声惊雷在张小卒口中炸响,只见他双臂往下猛地一摁,数十丈的巨大刀影当即力压而下。 砰! 驼背老者左掌还没来得及拍中刀身,双膝就如纸糊的一样,应着张小卒的怒喝跪了下去。 他整个下半身全都跪进了土里。 “让我下跪臣服,就你也配?”张小卒看着驼背老者,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 “啊!小爷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打光明剑的主意了!” 驼背老者怂了,像刚才络腮胡男人一样哀求乞饶。 不怂不行,因为他已经在苦苦支撑,眼看就要一溃千里。 一旦溃败,必然会被张小卒的刀活劈两半。 “死!” 回答驼背老者的是张小卒如冰窟般寒冷的声音。 噗! 长刀力劈而下,将驼背老者一劈两半。 没有鲜血飚射,因为他的两半切口都被烧焦了。 张小卒手中的雪白骨刀,此时红的通透,冒着滋滋白烟。 “哎,好好活着不好么?非要找死!” 张小卒看着驼背老者残破的躯体,叹息地摇摇头,而后目光扫向河对岸,道:“不是人人都有求饶机会的,那么,还有谁?” 河对岸鸦雀无声。 他们与张小卒隔岸相望,无不目光震颤,心中起寒霜。 强! 太强了! 半步大能一刀力劈! 他们这才明白,张小卒为何敢这么狂。 张小卒的身后,叶明月隐在折叠空间里,望着张小卒迎风而立的挺拔背影,心中兀自震惊不已。 张小卒的战力再一次突破她的想象。 她脑海里突然想起张小卒说的一句话:“比武切磋可不是生死相搏。”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心道:“比武切磋当真不是生死相搏。” 河对岸有人悄悄地离去,半步大能的惨死让他们冷静了许多。 光明剑确实是至宝不假,可也得有命得到才行,有命得到还得有命拿的住才行。 他们觉得自己暂时没有这个实力,所以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为好。 张小卒有句话说到了他们心坎里。 好好活着不好吗? 干嘛非要找死。 “有意思,有意思。” 大漠孤子年力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小卒,自远处迈步靠了过来,边走边道:“原本我想让你带我去找周剑来,因为我想取他的光明剑去北疆找张屠夫换他的杀人刀,可我现在又多了一个想法,我发现你的刀似乎不错,我一并要了。” “想要来拿便是。”张小卒笑道。 “光明剑是我的,谁也拿不走。”叶十三也从远处走了过来。 “张小卒是我武卫营捉拿的犯人,可不能让二位胡来。”姜汉也走了出来。 一道身影直接跃过河道,落在张小卒面前三十步远处。 他看着张小卒说道:“我不是来夺剑的,我是来取我秦家自己的东西。吾名秦星剑,乃秦氏家族第七十三代传人,奉当代家主之命前来取回秦氏太皇祖佩剑。” 第六百一十二章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 秦星剑。 秦氏家族第七十三代传人。 此人一出,全场无不震惊。 别人张口不是抢剑就是夺剑,他张口却是取剑。 如果他真是始皇帝秦太祖的后代子孙,这声“取剑”倒也说得通。 因为光明剑本乃秦太祖征战天下的佩剑,是秦家之物没有错。 张小卒饶有兴趣地把秦星剑好一番打量,好似观赏某件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一般。 但见此人身材凛凛,相貌堂堂,眸射寒星,眉如利剑,胸脯横阔,站在那里,俨有万夫莫敌之威风。 张小卒忍不住点点头,感觉此人单论外表,却有几分皇室后裔的非凡气质。 秦星剑却被他瞧的眉头直皱,有种被人当猴看的感觉,不禁面露怒色,沉声说道:“还请张公子秉承大义,领在下去找周剑来,取回我秦家至宝,以安太祖在天之灵。” “哈哈——”张小卒闻言大笑。 “你笑什么?!”秦星剑睁目怒喝。 “光明剑在万剑阁里一放两百余年,你秦家人不去取,如今被我兄弟取出,你秦家人就立刻跳了出来索要,这欺软怕硬的戏码,你秦家人倒是玩得挺溜啊。”张小卒不耻讥笑。 秦星剑被张小卒一句话呛得面红耳赤,瓮声瓮气道:“哼,谁说我秦家人没有去剑冢拔剑。” 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这后半句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啧啧,拔剑?拔什么剑?光明剑是你秦家的,直接找万剑阁索要便是。”张小卒冷嘲热讽道。 秦星剑自知说不过张小卒,当即不再与他争论,道:“我不与你争口舌之利,你今日必须带我去找周剑来,否则——” “否则如何?”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寒。 “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秦星剑神色凛冽道。 “呵—”张小卒斜睨秦星剑,神色里满是不屑,撇嘴道:“剑圣叶沧安挖坟掘墓盗取光明剑的时候,你秦家人的剑怎么不无情?此时对着我倒无情起来了。叶沧安还在神剑城好好活着呢,这掘祖坟的血仇你秦家人就给忘了?” 秦星剑面红耳赤,胸腔里怒火翻滚,可张小卒说的每一句话又都是血淋淋的事实,让他无言反驳。 只觉好似有一把利刃,直戳他的心窝子,戳得稀烂。 挖坟掘墓,血海深仇。 这是秦家人一辈子的耻辱。 可是这仇怎么报? 对方可是跨越星空,一剑千万里的剑圣,激怒他,会给秦家带来灭门之灾。 “你家太皇祖的坟都给人掘了,拿把光明剑回去就能让他安息吗?!”张小卒又往秦星剑心窝里狠狠戳了一刀。 秦星剑只觉胸腔里气血翻腾,似要将他胸膛撑裂,随之一口腥甜涌上喉头,从嘴里喷了出来。 他被张小卒生生气吐血了。 “小子,你口无遮拦,出言不逊,可说够了?!”叶十三神情冷峻,声若寒霜,自河对岸跨步走来。 只见他迈脚踩在河面上,那湍急的流水忽然就静止不动,等他抬起脚时,静止的流水又复流起来。 “说够如何?没说够又如何?你又是哪个?” 张小卒看向叶十三,神情不由凝重了几分,只觉一股霸道至极的威势扑面而来,这种气息他曾在周剑来身上感受到过。 “说够了得死,没说够也得死,一个死人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叶十三冷酷道。 张小卒哑然失笑,说道:“想杀我的人多了,我总得知道你算老几吧。莫不是藏头露尾的鼠辈,连个姓名也不敢报出来?” “神剑城,叶十三。”叶十三面无表情地报出名号。 他脚下已经跨过河道,但脚步未停,径直朝张小卒走去。 脚步沉稳有力,就像他握剑的手。 地上的青草受他威势压迫,皆朝张小卒倾倒过去,那震颤的尖尖草叶儿,好似一柄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张小卒上下打量着叶十三,而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叶明月?” “——”身后躲在折叠空间里的叶明月,丢给张小卒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没有姐姐。怎么,我们长得很像吗?”叶十三好奇问道。 张小卒点头道:“你有一点很像她。” “哪一点?”叶十三问道。 叶明月也被张小卒说得起了好奇心,又把叶十三认真打量了一遍,却没发现她和叶十三有那点像。 “女人。”张小卒应道。 “?”叶十三没听懂。 张小卒勾起了嘴角,道:“我的意思是你长得像她的性别 ,简单点说就是,你长得像女人。” “——”叶明月猛翻了个白眼,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很好奇她和叶十三哪点长得像,哪知道张小卒原来是在戏弄叶十三。 不过瞧着叶十三那几乎比她还要白嫩的皮肤,她觉得张小卒倒也没乱说,这个男人长得确实阴柔了一点。 叶十三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他从小到大最忌讳别人说他像女人,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这几乎成了他的逆鳞。 可走在大街上,仍然会有人说他像女人,甚至有许多人怀疑他是女扮男装。 而根源就是因为他的皮肤太白了。 他曾经在太阳底下暴晒过一整个夏天,好不容易把皮肤晒黑了一点,可不到半个月时间,皮肤就又重新白嫩起来,气得他他恨不得在脸上划两道伤疤,给自己添几分凶狠面相。 “死!” 叶十三目光阴冷,杀气凛冽,“死”字音起,一脚跺在草地上。 嗖! 震颤的草叶一瞬间根根拔地而起,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张小卒射去。 张小卒骨刀挥砍,一只熊熊燃烧的凤尾火鸟自骨刀中幻化而出,双翅一振,身躯暴长数十丈,将整个河岸都点燃了。 草叶“飞剑”来不及近张小卒的身,就被烈火烧成灰烬。 啾! 凤尾火鸟庞大的身躯在空中一个盘旋,旋即卷着熊熊烈焰朝叶十三扑去。 铮! 叶十三利剑出鞘,看也没看一眼俯冲而下的凤尾火鸟,只是盯着张小卒不屑冷笑道:“花里胡哨,不堪一击!” 说着,他挥剑上撩。 剑刃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凤尾火鸟俯冲而下如弩箭一般锋利的喙。 河对岸观战的人群,条件性的屏住了呼吸。 可是,他们想象中的地动山摇般的猛烈撞击画面并未发生。 只听见空气中响起一声低沉嗡鸣。 一道肉眼依稀能看见的能量波纹,自剑刃撞击处爆发并扩散开来,旋即波纹荡漾,瞬间席卷凤尾火鸟整个庞大身躯。 凤尾火鸟诡异地定在了空中,它身上剧烈燃烧的火焰也在波纹扫过后停止了跳跃。 下一刻,火焰熄灭,凤尾火鸟庞大的身躯消散。 然后,张小卒龇着一口大白牙自凤尾火鸟的虚影里显露了出来。 冒着滋滋白烟的赤红骨刀,照着叶十三的脑袋就劈了下来。 叶十三眼皮狂跳。 他还以为张小卒在前面呢。 万万没想到那只是张小卒留在那里迷惑他的障眼法,而张小卒的真身竟早就藏进了凤尾火鸟的虚影里,并且一直隐而未发,直待他抖腕收剑力弱之时,抓住机会暴起发难。 “卑鄙!”叶十三心里咒骂了声,同时极速挥剑抵挡。 刀剑相击,火星飞溅。 能量激荡,四下乱窜,在草地上炸出一个个土坑,湍急的河流掀起了几丈高的浪涛。 张小卒皱眉。 他本以为这一刀能够重创叶十三,毕竟是刀圣沧一海的绝学,刚刚还活劈了一位半步大能,威力之强自不必多说,却不料竟然被叶十三一个驴打滚就给逃开了。 可惜。 实在可惜。 他暗叹可惜的同时亦在暗暗心惊。 刚才刀剑交击的那一瞬间,他只觉一股诡异的能量自叶十三的剑上爆发出来,让他的刀速瞬间减慢,力量如陷泥潭,就连五色混元力的奔涌也减慢了,致使《就一刀》的威力只发挥出七成。 “是时间领域吗?”张小卒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心知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 张小卒心思电转,但手上的招式却没有片刻停顿。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 既已抢得先机,就得乘胜追击,步步紧逼,不给对手丁点喘息的机会。 一步快,步步快。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战斗风格。 故而叶十三刚一个驴打滚自他刀下逃脱,他立刻就欺身逼了上去,《杀人刀》即刻施展开来,霸道无匹的刀气卷着滔天杀意将叶十三笼罩起来。 入微心境更是全力施为,叶十三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口呼吸,每一次心跳,真元力的涌动,气机的转变,等等等等,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叮叮当当—— 二人缠斗在一起,以快攻快,以攻抢攻,招式变幻让人目不暇接,刀剑撞击声密集得似暴雨拍打窗扇。 叶十三一张白皙的脸颊胀成了猪肝色。 他狼狈,憋屈。 在张小卒看来他的驴打滚干净利索,可在他自己看来却是莫大耻辱。 他黑着脸,剑出如电,恨不得一剑把张小卒开膛破肚,一雪耻辱。 奈何只因一时大意被张小卒偷袭,便落了先机。 一步慢,步步慢。 短短一会儿,他和张小卒已经对攻近两百多招,可是他一招都未能抢占先机,一直被张小卒压了半头。 然而憋屈的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张小卒确实强。 他的进攻密不透风,压迫得人无法呼吸。 他的招式精湛绝伦,没有一点破绽。 他的五色能量诡异又霸道,真元力与之碰撞,每每都有要被撕裂的痛苦感觉。 他招式里蕴含的能量法则更是凶猛强横,竟然能正面硬撼时间领域。 “剑一!” 叶十三突然睁目怒喝,一双明亮深邃的黑眸中亮起了点点繁星,有两道光芒自繁星深处飞射而来,如天外飞仙。 他手中的剑突然慢了。 慢得好似蜗牛爬树一样。 “一剑天上仙,不问人间事。” 叶十三的剑仿佛搅动了时光长河,让人看到了沧海横流,日月轮转,人生百年,匆匆一瞬,渺渺无趣,不如死了吧。 张小卒的刀似乎受叶十三的气机牵引,也跟着慢了下来。 大海,沙滩,少年。 第一次摸刀,第一次力劈。 简单,纯粹。 剑越慢,刀越慢。 但终究还是碰撞在一起。 叮! 轻轻的一声脆响。 好似两个小儿玩闹。 可下一瞬间,刀剑交击处猛然爆发出恐怖的能量对碰。 剑气,刀气。 叶十三青色的真元力,张小卒的五色混元力,以刀剑的撞击点为中心,分成了两个碰撞的巨大能量冲击波,寸步不让,都想把对方吞没。 忽然,一道闪电般的身影出现在张小卒身后,挥手就是一刀,砍向张小卒。 是大漠孤子年力夫。 “找死!” 张小卒似乎早就料到有人会从背后偷袭,猛然侧转身躯,左拳轰出。 砰! 拳刀相撞,空气爆鸣,气流扭曲,似要将空间撕碎。 “哟,少年,不错不错,反应真快。”年力夫冲张小卒阴恻恻地笑道,手中的刀猛地下压。 “一般一般。”张小卒冷笑应道,拳头岿然不动。 他右手持骨刀战叶十三,左手握拳敌年力夫,竟然仍不落下风。 “滚远点!” 张小卒的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厉喝。 叶明月的脚从折叠空间踢了出来,踢在一处空气上,只听砰的一声,一个黑袍客被她从折叠空间踢了出来。 这黑袍客想要偷袭张小卒,被叶明月拦了下来。 “叶明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六扇门办事!”那黑袍客朝叶明月冷喝道。 叶明月微微皱眉,问道:“何方鼠辈,报上名来。” “黑曜,影门新任罗刹。”黑袍客应声道。 “哎,影门看来是没人可用了,堂堂影门门主,对付一个后辈,竟然还要靠偷袭,丢人丢掉姥姥家咯。”叶明月讥笑道。 “呵,影门杀人,何时要讲体面了?你身为影门前任罗刹,难道不知道影门的做事宗旨是‘不择手段’吗?”黑袍客不屑冷笑,随即目光一寒,喝道:“叶明月,让开,否则别怪老夫不念同门之情,让你长眠此处。你区区九重天境,挡得住老夫的星辰之力吗?快快让开,休要做螳臂当车的蠢事。” “老人家,你真当老娘是靠颜值当上影门门主的吗?”叶明月勾起嘴角笑问道。 也不见她有何动作,下一刻突然就到了黑袍客面前,抡起右臂。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黑袍客脸上,把黑袍客扇飞了出去,还扇掉了他两颗后槽牙。 与此同时。 河岸对面,人群中的五个半步大能几乎同时出手。 在他们看来张小卒落败已成定局,此时再不出手更待何时,再晚可就捞不着汤喝了。 五道身影化作五道残影,瞬间就逼到张小卒面前。 驼背老者的惨死的画面犹在他们脑海里,所以尽管此刻张小卒右手刀左手拳,已经没有多一只手应对他们的攻击,可他们依然不敢丝毫松懈,故而一出手就是狠招。 第六百一十三章 战群雄 姜汉迈步跨过河道。 他目绽精光,盯着四面受攻的张小卒,准备出手。 不是要加入围攻的行列,而是要出手相助张小卒,以防他双拳难敌四手,惨死当场。 他还得捉张小卒回武卫营交差呢。 但是他又没有急着出手。 他在等,等张小卒的杀招。 那日在云竹小院,张小卒拳头上尚未发威的金红色符咒,这几天他每每回想,总是莫名心悸,感觉那符咒充满恐怖。 所以他迫切地想见识一下。 而眼下恰是最佳时机。 四面受敌,生死就在旦夕之间,他不信张小卒还能藏着杀招不用。 张小卒没有让他失望。 面对袭来的五个半步大能,他哪敢再继续站在原地不动,和叶十三、年力夫僵持下去。 只见他右手骨刀一旋一引,左手化拳为爪,扣住年力夫的刀身往身前一拽。 气机流转,能量交叠、错位,叶十三的剑刺向了年力夫,年力夫的刀斩向了叶十三。 “滚开!” 叶十三怒吼一声,非但没有收剑,反而借张小卒的牵引之势猛然发力,霎时间剑芒大盛,罩向年力夫。 “干!” 年力夫大惊失色,不明白叶十三发什么疯,一瞬间朝叶十三连劈十刀,堪堪挡下叶十三的剑招,而后抓住一瞬间的空挡纵身后跃,同叶十三拉开距离。 “狗日的!”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举刀指向叶十三,气急骂道:“娘娘腔,你他娘的发羊癫疯了?打老子作甚?” 他不知,叶十三是在气他对张小卒的偷袭。 剑是孤傲的,怎屑于偷袭的胜利?怎屑于同他联手二战一? 赢要赢得光彩,输要输得心服。 只不过“娘娘腔”三个字一出口,年力夫和叶十三的梁子可就结下了。 叶十三的逆鳞,几乎被年力夫一把给扣了下来。 鲜血淋漓! “死!” 果不其然,叶十三甫一听见“娘娘腔”三个字,当场炸毛,举起剑就朝年力夫扑去。 “剑二!” “一剑曰阳,一剑曰阴,阴阳湮灭,霜杀百草!” 嗡! 此剑一出,天地失色,化为黑白,刺骨寒风平地起,霜结万里。 “我干你祖宗十八代!”年力夫惊恐尖叫,吓得脸都绿了。 然而他手上的刀却一点也没怕。 一刀起风沙,大漠好风光。 他的刀孤而毒、刁而钻、灵而幻。 同张小卒大开大合的刀风截然相反。 他就像大漠里的一匹孤狼,高傲、狠毒。 偷袭也好,群攻也罢,他不在乎是否光明正大,他只在乎能否吃到可口的猎物。 寒霜,风沙。 甫一战到一处,即是天昏地暗。 与此同时。 摆脱叶十三和年力夫钳制的张小卒,面对破空袭来的五个半步大能,不退反进,直接挥刀迎面扑了上去。 当! 骨刀刀刃劈在了一杆长枪的枪尖上,只听吱啦一声,那银色不知什么材料的长枪竟被骨刀一劈两半。 可那人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奸计得逞的阴笑。 只见骨刀劈到枪身正中位置,裂开两半的枪身竟猛然绞合在一起,将骨刀生生缠住。 那人手腕一抖,枪身猛地一弯,枪尖如毒舌吐信,舔向张小卒的咽喉。 与此同时,左侧有长剑刺来,张小卒左拳轰出。 右侧有锤砸来,身后有爪抓来,还有一人自头顶上空一刀劈下。 前后左右上,五面夹攻。 姜汉拳头不由地攥紧,脚下又往前靠近几步,怕隔的太远来不及出手救 张小卒。 叶明月有心支援,却被黑袍客紧紧纠缠,确切点说是正被黑袍客压着打。 她毕竟不是星辰境,不过是仗着功法诡异和奇招异术打了黑袍客一个措手不及,此时黑袍客渐渐缓过劲来,她就渐渐呈现不支之态。 “哈哈——” 张小卒忽然纵声狂笑,气势猛然暴涨一截,骨刀由前劈改横扫,竟带着长枪以及握枪的人飞了起来,然后一起朝右侧砸来的铁锤抽去。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抖弯收枪,松开骨刀,不然他就要被张小卒当做人肉沙包,去挡黑呜呜的铁锤了。 骨刀脱离钳制,和铁锤碰撞在一起,刀刃上瞬间张开一面金红符咒,喷吐出刺眼的光芒,把铁锤和抡锤的人淹没。 砰! 连锤带人倒飞出去。 同时非人的凄厉惨叫声划破晴空,差点撕裂人们的耳膜,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同一瞬间,张小卒的左拳和左边刺来的剑也撞击在一处,同样一张金红符咒在张小卒的拳面展开,旋即爆发出刺目光芒,把剑和持剑的人一并吞没。 “啊——” 倒飞出去的持剑人,喉咙里爆发出和铁锤人同样凄惨的非人惨叫。 张小卒动作未有丝毫停滞,也不能有丝毫停滞,因为头顶和背后袭来的敌人不给他时间。 他身体后仰,一个背撞撞向身后之人,同时骨刀上撩。 砰! 身后袭来之人由爪变掌,一掌拍在张小卒的背上,张小卒后撞的身体猛地往前扑了出去,他没能抗住这一掌之威。 好在骨刀以巧劲将头顶劈下的刀拨开了,否则他非要被活劈了不可。 他摔在地上,直往前滚出五十余步才停下,翻身跃起,嘴角流出一股鲜血。 可他脸上却挂着笑容。 “哈哈,好久没有战得这么畅快了,痛快痛快!”张小卒虎躯一震,将身上的尘土草叶震落,衣衫鼓荡,黑发在身后张牙舞爪。 自战场上走一遭,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残酷后,血液里也会埋下噬战的狠劲和冲动。 张小卒自大牙战场上归来,血液里埋下的不仅仅是噬战,还有嗜血。 此刻,被尽数引燃。 观战的姜汉看得手心冒汗,热血沸腾。禁不住有一股莫名冲动,想冲上去一战。 只是那两个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打滚惨叫的半步大能,惊得他眼皮直跳。 他期待许久的金红符咒终于被张小卒施展了出来,所显现出的诡异威力远超他的想象。 他无法想象,地上这两位半步大能,究竟正经历着怎样的痛苦,能让他们放弃尊严,满地打滚,杀猪一般的惨叫。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张小卒那一刀一拳,他感看得真切,在碰撞的那一瞬间接连爆发出两段力。 正是那猝不及防的第二次力量爆发,把铁锤人和持剑人的护体真元击溃,让符咒光芒有机可乘,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这让姜汉禁不住怀疑,张小卒是不是也身怀神力心境,但马上他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那日在云竹小院和张小卒对拳时,他十分确信张小卒身上没有神力心境。 所以他实在不解张小卒是怎么做到的。 “列位,准备好了吗?我要上了!” 张小卒扭动身躯,身体里响起一连串的爆豆声,一股嗜血狂暴的气息自他体内奔涌而出,同时还有尸山血海般的滔天杀气。 鬼瞳之力灌注他的双瞳,使他两颗眼珠红得如嗜血恶魔。 砰! 他脚蹬地面,身体爆射出去。 扑向那位使枪的半步大能,路上顺手用骨刀锋利的刀刃抹过铁锤人的咽喉,帮他解除痛苦。 杀机无限的战场上,没有同情和怜悯,只有战友和敌人,只有生和死。 这一刻你若同情受伤的敌人,等他缓过劲来时,他手里的刀就会砍在你,或是你的战友身上。 那时候死的就是你,或是你的战友。 这种情景张小卒在战场上见得多了,尤其是那些刚上战场的新兵,最是会犯这种低级而又致命的错误。 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因为他早已不是新兵蛋.子了。 让一位半步大能缓过劲来,那得多么愚蠢啊! 所以,他又顺手斩了那位使剑的半步大能,让他解脱痛苦。 “下一个,到你了!” 张小嘴勾起嘴角,脸上挂着嗜血的微笑,骨刀挥舞朝使枪的半步大能斩去。 使枪的半步大能惊骇万分,尤其是看见张小卒若无其事地连抹两位半步大能的脖子,心中惊惧更甚。 他真元鼓荡,枪出如龙,使出浑身解数,招架张小卒疯子一般的狂攻。 然,仅三十余回合,他双手虎口崩裂,手掌生生磨掉一层皮,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淌了出来。 他就要招架不住了。 “我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两个了!”他扯着嗓子朝另外两位半步大能怒吼,想让他们两个一起上,三人合力战张小卒。 那两人听了他的怒吼这才反应过来,当即转身就跑。 “!!!” “我干你们祖宗十八代!” 使枪的半步大能望着眨眼间远去的两道背影,目眦欲裂,气炸了肝肺。 “——”把张小卒都给看愣住了。 他忽然收刀。 使枪的半步大能连抓住机会忙纵身后跃,与张小卒拉开距离。 他转身想逃,忽听张小卒说道:“你若能挡下这一刀,哦不,挡下这一剑,我就饶你一命,放你离去。若不然,没有我的准许,你肯定逃不掉。” “好!”他目光一沉,生生止住恨不得马上撒腿就逃的双脚,因为他知道张小卒说得没错,若张小卒一心杀他,他逃不掉。 张小卒手腕一抖,执刀如剑。 只见他迅速敛去狂暴的气息,整个人一下变得宁静起来。 他手中的刀慢慢动了。 很慢。 似蜗牛爬树一般。 使枪的半步大能看见张小卒施展的招式,禁不住愣了一下,因为这一幕他刚刚见过,这是叶十三的“剑一”。 “剑一!” 张小卒张口吐出两个清脆字眼,双眸深邃,有繁星点点,两道光芒自眼瞳深处飞来,彷如天外飞仙。 “一剑天上仙,不问人间事!” 他的刀,此时称之为剑或许更贴切一点。 他手中的“剑”,绽放出耀眼光芒与漫天剑影,罩向使枪的半步大能。 空气为之安静。 叶十三和年力夫的战斗停了下来。 叶明月和黑袍客的战斗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张小卒手中的“剑”。 叶十三尤甚。 他神色间甚至露出了惊恐之色,因为张小卒使的竟是他的招。 他不明白自己的绝招怎么被张小卒使了出来,并且看上去有模有样。 “哈哈——” 九天之上有一身形魁梧的老者,俯瞰大地,乐得捋须大笑。 “不愧是老夫的亲孙儿,天资聪慧,天赋异禀,把老夫的优点全都继承了。” “一群歪瓜裂枣,也敢和老夫的孙子争缨?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看,随便耍两招就把你们一个个看傻眼了吧。” 他正夸着,就见张小卒的刀和那位半步大能的伤碰撞在一起。 噗! 血染长空。 张小卒仰面倒飞了出去,胸前被枪尖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九天之上的老者嘴角狠抽了两下,可马上又乐呵呵道:“不愧是老夫的亲孙儿,连受伤都有老夫当年的风采!” 第六百一十四章 给阎王爷送礼 “——”那人举着长枪,望着被他一枪挑飞的张小卒,惊讶地愣在了原地。 他不是惊讶于自己这一枪之威,而是惊讶于张小卒为何招式用到最后突然偃旗息鼓。 若不是他在最后时刻鬼使神差地收了一下枪,张小卒恐怕已经被他一枪捅个对穿,挑在枪尖上了。 “干!”甫一从惊讶中醒来,他心里顿时懊悔地咒骂了声,气自己为何要收那一下枪,若把张小卒一枪捅个对穿,那多畅快。 其实他心里是有答案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是张小卒的强大和狠绝,在他心里生成了威慑力,刚才交手那一瞬间,这股威慑力让他下意识地畏惧,不敢杀张小卒,从而招式犹豫,收了一下枪。 张小卒这虎头蛇尾的一招,把所有观战者都看愣了,继而哭笑不得,觉得张小卒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让人贻笑大方。 并且也太想当然了。 别人的绝技,只是看了一遍,就妄想依葫芦画瓢据为己有,实在可笑。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学会别人的武技绝学,那还用得着拜师学艺么? 直接瞪着一双眼睛到处看人打架就好了。 张小卒的失败,一下让他成了场上的笑话。 “这厮怕不是个傻子吧?”叶十三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可他心里却慌的厉害,一颗心仍在紧张地砰砰猛跳。 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张小卒的《剑一》距离成功只差一步,虽然是最难的一步,但仍让他惊为天人。 可要知道,张小卒只不过才看他施展了一遍《剑一》而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看不懂的都在笑话张小卒是个蠢货,看得懂的才明白张小卒刚才这一剑有多恐怖。 恐怖的不是这一剑威力有多强,恐怖的是张小卒超越常人认知范畴的可怕悟性。 姜汉不自觉地看了眼自己的拳头。 他甚至怀疑张小卒施展的二次发力,是不是从他在云竹小院打出的那一拳中悟出来的。 叶明月惊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终于明白张小卒的二次发力是怎么做到的了,原来是在与她战斗的过程中生生悟出来的。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惊恐,因为她毫不怀疑,若果让张小卒多看几遍叶十三的《剑一》,张小卒真会把它悟透。 年力夫皱着眉头盯着摔在地上的张小卒,瞥了一眼叶十三,眼睛里闪烁起狠毒之色,小声道:“这家伙有点恐怖,将来必然是个可怕的对手,要不——咱俩现在联手把他给宰了?” 叶十三皱眉。 可很快就舒展了眉头,扬起手中的剑,傲然道:“吾有一剑,可斩天地,何惧人乎?” “二.逼青年!”年力夫嘟囔着骂了句,他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小卒,心中杀意渐盛。 天妒英才,人更易妒。 张小卒躺在地上有点懵,这和他想象的结局太不一样。 他虽是一时心血来潮,要施展叶十三的《剑一》,可他并不是肆意胡来,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他信心满满,觉得至少能发挥出《剑一》五成威力,退一步讲,就算施展失败,他也有能力挡下对方的枪。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招《剑一》竟是这般诡异。 明明力量已经蓄势待发,然而就在最后临门一脚时,力量突然毫无征兆地散了。 以至于面对疾刺而来的长枪,他的力量骤然溃散,几乎没有一点抵抗之力,差点被一枪贯穿胸膛。 “大意了。大意了。”张小卒躺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摇头叹息。 然后取出一粒元始金丹服下,又拿出药瓶往胸前伤口上洒了些治外伤的药粉,最后坐起身把两只衣袖往胸前伤口上一系,伤口就算包扎好了。 “张小卒,快说,周剑来在哪?!”有人见张小卒受伤,并且伤得不轻,不禁增了几分胆量。 但也只敢躲在人群里叫嚷。 噗! 一根闪着金属光泽的锋利地刺,毫无征兆地自叫嚷之人 的脚下拔地而起,自下而上贯穿了他的身体,并把他挑起了一丈多高。 “啊——”他嘴里发出惊恐惨叫。 然而只挣扎了几下就断了气息,一命呜呼。 鲜血流淌,把土黄色的土刺染红了。 噗! 又是一根地刺拔地而起,把人群中另外一人身体贯穿,并挑到空中。 噗!噗!噗! 下一刻地刺竟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起,每起一根必有人惨死当场。 “跑啊!” 有人惊恐大叫,抓住惊吓过度的同伴拔腿就跑,可刚跑出几步距离,就被地刺贯穿了身体。 有些人已经跑出百步远,可仍然难逃一死。 一场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戮盛宴,在河对岸恐怖上演起来。 叶十三等高手纷纷皱眉,因为他们感受到自己被一道杀机锁定,极度危险的感觉降临。 他们的神情不由凝重,顺着杀机涌来的方向往西边望去。 只看见一个雄壮黝黑的青年,背上背着一个人,自西边河流的上游缓步往这边走来。 他脸上挂着微笑,看上去和煦友善,可这样的笑容却让叶十三等人心生寒意,因为河对岸正在上演的杀戮盛宴正是出自这人之手。 他们抑不住冒出一个念头,觉得缓步走来的这位不是人,而是一个面带微笑的恶魔。 来人脚步看似缓慢,实则行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面前。 “看一下。”他在张小卒身边停下脚步,把背上的人放下,冲张小卒说了声。 然后站起身,看向河对岸。 河对岸情景凄惨。 八重天境以下的全部惨死。 近千人的队伍,眨眼间变成一片尸林,只剩下五六十个八重天境的修者和两位半步大能。 “你是牛广茂!”有人认出了黝黑青年。 他没有认错,来人正是牛大娃。 “没错,我是牛广茂!”牛大娃冲那人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一来就看见张小卒在包扎伤口,就听到有人在逼问张小卒周剑来的下落,于是他基本就明白了这里在干什么。 又看见四周地面残破不堪的样子,他很难想象张小卒先前经历了怎样的残酷战斗。 所以他怒火滔天。 他右手一晃,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张大弓,又道:“我把周剑来给你们送来了,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吱—— 大弓被他一把拉满,发出绷紧的挤压声。 他手中没有箭矢,可弓拉满的瞬间,一支流光环绕的金色箭矢凭空显现,搭在弓上。 崩! 弦松,箭出。 确切点说是,箭突然消失了。 好像是射出去了,又好像是消散了,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 河对岸一个八重天境的高手,忽然眼皮狂跳,恐怖的危险感让他头皮发麻,可他却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 他没有多想,转身就跑。 噗!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消失的金色箭矢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下一刻贯穿了他的心脏。 他身体带着惯性,往前跑了两步,而后一头栽倒,生机全无。 吱—— 牛大娃再次张弓搭箭。 哄! 河对岸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牛大娃的诡异和恐怖让他们再无心夺光明剑,哪怕周剑来已经摆在面前,哪怕光明剑已经近在咫尺,他们都不要了。 此刻,只想逃跑。 可牛大娃手里的弓似乎不答应。 崩! 弦松,箭出。 噗! 又一人被贯穿胸膛,命丧当场。 “跑快点!”牛大娃喝道,可紧接着又笑道:“跑快了可以死的慢点。” 张弓,搭箭。 弦松,箭出。 牛大娃重复着一样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娴熟。 一个又一个八重天境的高手在没命 奔逃中被他射落。 “住手!他们已经放弃抢夺光明剑了!”姜汉出声呵斥道,牛大娃的无情杀戮让他觉得太残忍。 “他们想要抢夺的时候你怎么没让他们别抢呢?”牛大娃冷笑问道。 “想抢的时候就是我杀你,不抢的时候就是你不能杀我,真好笑。” “若如此,我现在看上了他们的小命,想要拿来给阎王爷送礼。” “可以吧?” 牛大娃嘴上说着话,同时手上也没闲着。 眨眼的时间,河对岸已经看不到活人的身影。 可他却沉喝一声,再次张弓搭箭,且这一箭明显比之前那些箭更加凶猛。 方圆百丈内的元素之力似乎都被这一箭搅动,朝张开的大弓疯狂涌来。 “小爷,饶命啊!” 数百步外一位躲藏在高大树木上的半步大能忽然惊恐尖叫,同时拔腿狂奔。 他心中后悔极了。 因为他本应该可以逃的更远,可他心有贪念,又仰仗自身实力,故而跑出四五百步远,就一个折身躲到树上,准备观望一下,看等会张小卒等人混战起来,是否有可乘之机。 可他万万没想到,牛大娃发现了他,并且不打算放过他。 崩! 箭射了出去。 下一瞬间就到了那人身后。 那人回身挥剑,与金色箭矢斩在一处。 轰的一声,金色箭矢炸裂,极度压缩的元素之力瞬间迸发爆炸。 那人手持利剑,顶着元素冲击,在地上滑行数十步。 “也不怎么样嘛。”他忽的咧嘴一笑,感觉自己似惊弓之鸟,被牛大娃唬到了,原来这箭的威力远比他想象的弱很多,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挡下。 “切!”牛大娃撇了撇嘴,嘟囔道:“以我现在的战力,隔这么远射杀一个半步大能,果真有点困难,隔近一点肯定没问题。” 他简单总结了一下战斗经验,然后转身看向河这边使枪的那个半步大能,接着张弓搭箭。 他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意,似乎在说:“这个隔得近。” “住——住手!”那人顿时头皮发麻,急声道:“张公子已经答应放我离开了!” 牛大娃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见后者点点头,于是转移目标,看向姜汉。 “别误会,我不是来抢光明剑的。我是奉太子殿下命令,请三位公子去武卫营喝茶的。”姜汉连忙摆手解释,非有必要,他不想品尝牛大娃的箭。 牛大娃皱了皱眉,又把目标转向年力夫和叶十三,片刻后定格在叶十三身上。 “为什么是我不是他?”叶十三很是不悦,冷着脸道:“是因为觉得我比他弱吗?” “不是,是因为你长得太白了,我生平最恨小白脸。”牛大娃回道。 “——”叶十三好想抽自己一巴掌,恨不该多问。 “哼!够了!” 虚空中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而后自百步外的东方天空显现出一位儒衫老者。 其背负双手,踏空而行,盯着牛大娃说道:“小小年纪,心性竟是如此残忍,杀人如麻,视生命如草芥,地狱里的恶魔尚比你善良三分。你之恶,天理难容。” 牛大娃收了弓,快步走到张小卒身边,小声问道:“这老东西是星辰大能,有后手没?没有的话,咱就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死!”朱舜已然领教过牛大娃脚底抹油的本事,甫一看见他和张小卒嘀嘀咕咕,怕再次被他逃脱,当即毫不犹豫地出手。 “呵—”一声冷笑自九天高空落下,下一刻一道魁梧身躯挡在了牛大娃和张小卒面前,拂袖一扫就把朱舜的星辰之力击散,并出言讥笑道:“万剑阁的人是越来越有本事,越来越会欺负人了。” “你是——”朱舜目光落在来人身上,微微皱眉思索,旋即瞳孔猛地一颤,失声叫道:“张屠夫!” (感谢大佬36009917的打赏,恭喜大佬登临盟主宝座。感谢佛系小袁的月票支持。感谢所有平台所有读者的支持。) 第六百一十五章 美观又大方 张屠夫! 这个名字甫一自朱舜口中出来,顿时彷如晴空炸雷,惊得一干人瞪大了眼睛。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名号威震四方,似杀神一般存在的帝国元老,竟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在众人惊讶或激动的目光注视下,张屠夫笑着摆摆手,道:“老了老了,杀气不要这么重。” 说罢,整了整衣冠,理了理长须,冲众人正色介绍道:“老夫张青松是也。” 众人不禁莞尔。 “哈哈,老爷子,您怎么来了?”牛大娃乐得咧嘴大笑,腰杆一下子挺得倍直,还扬起下巴挑衅地瞪了朱舜一眼。 “老爷子。”张小卒起身朝张屠夫施礼问好,神色间难掩久别重逢的高兴。 张屠夫点了点头,看向朱舜问道:“你还有事吗?” 朱舜神色略显阴沉,抬手指了一下牛大娃,道:“这小子嗜杀成性,心已入魔,天理难容。” “天理难容,老夫容得。”张屠夫声音平淡道,但是却霸道至极,把他自己凌驾到了天理之上。 “你还有什么事?”张屠夫再次问道。 “他在万剑阁杀人,坏我剑阁规矩,必须严惩——” “来,跟老夫说说,你万剑阁都有什么规矩?”张屠夫神色一沉,冷冷地打断朱舜。 “哼!”朱舜重重地哼了声,道:“张屠夫,老夫给你面子,才对你客客气气,你休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张屠夫神色森然,迈步朝他走了过来。 抬脚,迈步,落脚。 咯吱一声。 就像踩在什么柔软滑溜的物体上,挤压出一道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朱舜忽然间像是被张屠夫这一脚踩到了尾巴一样,浑身汗毛一瞬间根根乍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惧之色。 他感觉头顶整个天空就要塌陷下来,把他压扁,掩埋。 其他人全都惊恐地抬头往上看去,天空蔚蓝如洗,并无什么变化,可是他们清楚地感觉到天空往下塌了一截。 咯吱—— 咯吱—— 张屠夫脚步未停,每往前迈一步就伴着一声重物挤压的响声。 天空未有丝毫风吹草动,可张小卒等人明明感觉到天空正在往下塌陷,被张屠夫一脚一脚踩塌了。 他们的感觉没有错,天确实塌了。 只不过塌的不是他们头顶的天空,而是朱舜头顶的天空。 面对张屠夫步步逼近的威压,朱舜一张老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他已经在拼命运转星辰之力抵抗,可还是被压迫得无法呼吸,感觉整个胸腔就要憋炸了。 豆大的冷汗自他头上滑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啊——” 他张嘴咆哮,想要冲破张屠夫的气势压迫,可盯着张屠夫森然的面庞,他即将拔剑的手顿住了。 他不敢。 他怕剑一拔出来,自己的脑袋就会被张屠夫拧下来。 短短几息时间,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襟。 “听好了。”张屠夫开口喝道:“老夫的面子不是你给的,也不是谁给的,而是老夫自己挣来的。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今后亦是如此。” “张屠夫,万剑阁的规矩乃我神剑城圣祖亲定,难道你敢违抗圣人令,挑战神剑城,挑战剑圣老祖的权威不成?!” 不远处,叶十三见朱舜被张屠夫吓得跟孙子一样,心里不禁憋屈窝火。 别人怕张屠夫,他叶十三可不怕。 当即一声怒斥,搬出神剑城和剑圣叶沧安来压张屠夫。 “叶沧安?”张屠夫抬头望向东海神剑城方向,淡笑道:“有多久没出神剑城了?也不知两条老腿还迈不迈得动?老胳膊还拔不拔得动剑?” “放肆!”叶十三听见张屠夫羞辱叶沧安,不禁火冒三丈。 张屠夫转头扫了他一眼,捋着胡须漫不经心道:“听说神剑城出了个绝世天才,有‘小剑仙’之美称,想来就是你小子吧。不知道要是把两条胳膊卸了,还仙不仙的起来?” 沧啷啷。 张屠夫话音还没落下,牛大娃手里就多了一把大刀,朝叶十三晃着明晃晃的刀刃,面色狰狞道:“老爷子,小子愿意代劳。您压住他,让他别动弹,我刷刷两刀,保证给他切得整整齐齐,美观又大方。” “好。”张屠夫竟点了点头。 “——”叶十三本想不屑地哼一声,可下一刻猛然色变,因为一股磅礴威压从天而降,压得他一头朝地上栽去。 砰的一声,半个身子都陷进了地面,他拼命挣扎,却连眨一下眼皮都做不到。 “好好好,这个姿势好,容易下刀。”牛大娃拖着大刀就往叶十三走去。 “张屠夫,你敢?!” “他可是圣祖的亲耳孙,废了他必然招来圣祖大人的焚天怒火。” “你拿什么承受圣祖怒火?!” 朱舜终于突破张屠夫的威压,怒吼出来。 他急眼了,因为叶十三若在帝都出事,他必受牵连。 “哦,圣人一怒,血屠万里。”张屠夫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道:“砍这小子两条胳膊,然后就要被叶沧安杀死,这买卖不划算啊。那个,牛娃子,别砍胳膊了,砍脑袋,以命换命,这样就不吃亏了。” “哈哈,好!”牛大娃乐得哈哈大笑,感觉老屠夫这脾气简直帅爆了,当下两三步跨到叶十三面前,先拿刀刃瞄了瞄他的脖子,然后虎目一瞪,举刀就砍。 “——”叶十三亡魂皆冒。 “竖子,住手!”朱舜万没想到牛大娃真敢砍,慌忙怒喝一声,抬手朝牛大娃拍去。 “哼!” 张屠夫怒哼一声,向前猛踏一步,右手一招,张小卒手中的骨刀脱手飞了过去。 “小子,看好了!”他一把握住骨刀,轻喝一声,旋即挥刀朝朱舜劈了过去。 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收摄心神,不敢漏看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他知道,这是老人家不满他先前使的《杀人刀》,要重新教他一遍。 “啊呀!”朱舜脸色大变,被迫拔剑反抗。 当! 刀剑相撞,朱舜被撞出百步之远,可张屠夫一刀之威远未结束,只见那横亘虚空的刀影兀自变幻,朝朱舜继续劈去。 当!当!当! 一刀两刀三刀—— 朱舜 越退越远,直退出千余步,这才将张屠夫的刀气化解。 一共十刀。 可张屠夫只挥了一刀。 朱舜立在空中,远远望着横刀而立的张屠夫,心中万般惊惧。 这才知道自己与张屠夫的差距竟然如此悬殊,差点连他一刀都没接住。 张小卒等人心中的震撼已然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同为星辰大能的朱舜,竟然会被张屠夫一刀逼退千余步。 只能感叹一声:“这就是张屠夫!太强了!” “啊,不好意思,把你给忘了。”牛大娃自震惊中醒来,连忙向趴在地上的叶十三道歉,道:“别着急,这就砍,这就砍。” 说着,他又把刀刃在叶十三脖子上瞄了瞄,似乎不瞄这一下就砍不准一样。 叶十三被牛大娃瞄得尾椎骨直冒寒气,忽然想到法场上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戮的犯人,若是被刽子手多瞄这么几下,会不会生生吓死? 呜—— 突然平地起旋风,把牛大娃吹飞了出去。 旋即一道大笑声有南方天际传来: “老屠夫,黄土都已经埋到脖子梗了,竟然还这么大火气。” “老夫代小辈们给你赔礼道歉,望老大哥消消气。” “美酒佳肴已经备好,只等老大哥来与我开怀畅饮。” 只听其声,未见其人。 “哈哈,好说好说。” 张屠夫捋须大笑,扬手一抛,将骨刀扔还给张小卒。 “自己玩吧。” 扔下一句话,踏空而去。 自己玩? 怎么玩? 接着打? 剩下一干人面面相觑。 “老人家,您的杀人刀卖不卖?价钱好商量。”年力夫忽然想起他自己的大事,忙吆喝着追了上去。 “告辞!” 那使枪的半步大能朝张小卒几人拱了拱手,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他的贴身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心中无无比庆幸自己收了那一下枪,若不然他敢肯定自己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了。 朱舜被张屠夫一刀劈退千余步,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哪还有脸在张小卒等小辈面前逞威风,当即不吭声地回帝都去了。 牛大娃退回到张小卒和周剑来身旁,问道:“你的伤如何?” “没事,皮外伤。”张小卒摇了摇头,问道:“周大哥怎么了?” “干!这孙子还醉着呢!”牛大娃苦着脸道。 “借酒消愁?”张小卒皱眉问道,还以为周剑来修为尽失,一蹶不振,整日借酒消愁。 “什么借酒消愁?”牛大娃翻白眼道,“这厮在万剑阁一口气喝了一坛百年份的剑梅酒,拔了光明剑后就一醉没醒。” “——”张小卒哑然失笑。 然后紧了紧手里的骨刀,看向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铁青的叶十三,以及吐了一口血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像是痴傻了一样的秦星剑,问道:“二位还要夺光明剑吗?” 不知是被张小卒唤醒了,还是心里的疙瘩理顺了,秦星剑灰白色的眸子里突然恢复了光彩,他猛地转身看向叶十三,喝道:“叶十三,我要与你一战,可敢应战?!”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一个尿性 “对对对,你们两个先决个生死。我以我个人人格保证,会把光明剑交给活下来的那个人,如有食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牛大娃甫一听见秦星剑向叶十三发起挑战,顿时拍手连声叫好,并当场发下毒誓,鼓动并诱惑这二人。 张小卒哑然失笑,觉得眼前这两个人都不似蠢人,应该不会有人被牛大娃一本正经的毒誓所蛊惑。 什么把光明剑交给活下来的人,以牛大娃的脾性,定是左手交出去,右手抢回来,最后再给上一刀,送你见阎王。 “这一位名叫秦星剑,是秦太祖的后人。那一位名叫叶十三,是神剑城剑圣叶沧安的后代子孙。”张小卒给牛大娃介绍道。 “啧——”牛大娃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咋舌道:“你知不知道,光明剑本是秦太祖的陪葬物,是剑圣叶沧安进秦氏皇陵,掀开秦太祖的棺材板给拿出来的。 掘坟盗墓啊! 这等血海深仇秦家人忍得了? 难怪他要向叶十三挑战呢。 老家伙打不过,杀他几个嫡亲子孙解解气也是好的。 否则如何安抚秦太祖在天之灵?” 张小卒点头附和道:“娘的,谁敢掘我家祖坟,我就是头断了,也得从狗日的身上咬块肉下来。” “是啊,就算咬不下肉,哪怕挠他一爪子也是好的,死也不能堕祖上威名!”牛大娃道。 “嗯嗯嗯”张小卒连连点头。 这俩兄弟一唱一和,直接把秦星剑胸腔里的仇恨引爆了。 这两百多年,秦家人的憋屈和仇恨,一代一代地传递和积压。 可是迫于叶沧安的淫威,他们敢怒不敢言,有仇不能报,有冤不敢伸,生怕激怒叶沧安,招来灭门之灾。 他们受尽世人讥讽嘲笑,最终只能举族藏进深山里苟且度日。 只盼苍天有眼,让秦家出一个绝世天才,夺回太祖佩剑,再去神剑城找叶沧安报仇雪恨。 两百多年,终于让秦家人等来一个秦星剑。 秦家人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助他修炼腾飞。 同时也把几代人积压的仇怨灌输给了他,在他灵魂里种下了报仇雪恨的种子。 可想而知,秦星剑从小到大是在怎样的压力和压迫以及压抑的环境下成长的。 而此刻,他心中积攒了近二十年的委屈、愤怒、仇恨,一股脑全都爆发了出来。 有时候情绪的爆发并不需要经历怎样的挫折或是大起大落,也许仅仅一个触动灵魂的火星,就能烧疼一个刚强汉子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让他蹲在人流不息的街头哭得像个孩子。 秦星剑没有碰到这样的火星,他碰到的是张小卒和牛大娃给他点的火把。 所以他的情绪爆发来得格外汹涌。 只见一条条血丝迅速爬上他的眼珠,眨眼间就让他双目充血通红。 他拔出长剑,冲叶十三歇斯咆哮道:“叶十三,我要和你一决生死!” “我拒绝!” 然而看起来容易被挑衅、激怒的叶十三,却摇头拒绝了秦星剑的挑战。 他盯着如同野兽一般暴怒的秦星剑,冷冷一笑,道:“我拒绝,并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因为圣祖有令:凡神剑城弟子,见到秦氏族人皆要忍让三分。 另外,我必须告诉你,吾家圣祖入秦氏皇陵,并不是掘坟盗墓,而是怀着一颗虔诚敬仰之心前去拜访。 他老人家与你家太祖大人虽不同世,却隔阴阳相望,对饮三天三夜,只恨生不同时,不能结为挚友。 最后,他老人家是得到太祖大人的同意,才取出光明剑的。” 噗! 张小卒一下笑喷了。 顿时招来叶十三吃人的眼神,喝问道:“你笑什么?!” “抱歉,没忍住。”张小卒忙摆手致歉,强忍笑意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掘坟盗墓这等恶劣丑事,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且义正言辞的。妙,实在是妙啊!” 牛大娃捏着下巴,盯着叶十三腰上悬挂着的一块玉佩,喃喃说道:“卒子,你看,那厮腰上的玉佩定然价值不菲,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 “可能是他家圣祖偷光明剑的时候,顺手从秦太祖尸身上捞的吧。我记得秦太祖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张小卒煞有其事道。 “啧啧啧,可真是贼不走空啊。”牛大娃连连咋舌。 秦星剑刚被叶十三言语安抚下去一点的怒火,噌的一下又窜了起来。 他爬满血丝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叶十三,杀气凛冽,眼瞳里剑意奔腾。 出剑就在一瞬之间。 “张小卒!牛广茂!”叶十三差点没被气吐血,当即怒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二人,咬牙切齿道:“你二人乱嚼口舌,搬弄是非,挑仇勾恨,又言语大不敬,羞辱吾家圣祖,我叶十三与你们两个阴险小人,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此生不以吾手中利剑割下你二人的舌头,决不罢休!” “哇哇哇,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牛大娃哇哇大叫道。 铮! 秦星剑的剑刺向了叶十三,带着滔天怨气、怒气、仇恨,以及杀气。 他的剑快而准,狠且毒。 一出手即是取人性命的狠招。 当当当—— 叶十三被迫出剑抵挡,只守不攻,并忍气怒吼道:“秦星剑,你休要逼我!” 刺啦! 秦星剑的剑与叶十三的剑搭在了一起,霎时间火星四溅。 接着就见秦星剑手腕一抖,他的剑竟拨开了叶十三的剑,直往叶十三胸口刺去。 叶十三猛然心惊,连忙回剑格挡,同时脚下后纵。 可还是晚了一步。 嗤! 秦星剑的剑刺破了他胸口的衣服,并带起一朵血花。 叶十三受伤了。 鲜血顺着伤口流出,眨眼间把他胸口的白衣浸湿一大片。 可见伤口不浅。 “哎——”牛大娃惋惜地拍了一下大腿,因为秦星剑竟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剑站住了。 “秦星剑,你过了!”叶十三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眸子里杀气凛冽,言语冰冷道:“我已经让你三分,你若再继续不知进退,休怪我剑下无情!” 秦星剑手持长剑,斜指地面,冷然喝道:“我秦氏一族钻研神剑城剑法两百余年,如今每一招每一式皆为杀敌报仇,你若再只守不攻,我十招之内必取你性命!” “这他娘的莫不是个傻子?!”牛大娃瞠目结舌地叫道。 哪有生死对战的时候提醒对手小心的? 要提醒,那也得等到手中利剑刺穿敌方心脏时再提醒呀。 所以他盯着秦星剑的后脑勺一顿猛瞧,想知道他的脑袋是被门夹过,还是被驴踢过,不然怎会如此愚蠢? “剑修都一个尿性。”张小卒撇了撇嘴。 叶十三听完秦星剑的话,这才知道自己胸口的伤并非是自己的忍让和大意所造成,而是秦氏族人两百年的处心积虑所致。 想到秦氏族人隐忍两百多年,一直在研究神剑城的剑法,寻找破解和反制之法,叶十三不禁遍体生寒,有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 他看着秦星剑,神色第一次凝重起来,然而他却收了剑,道:“你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手里的剑已经不锋利,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再带着你的仇恨和足够锋利的剑来找我一决生死吧。” “果真一个尿性。”牛大娃也撇了撇嘴。 两个要决生死的人,一个提醒对方小心谨慎,另一个要让对方调整到最佳状态,这都是什么狗屁脑回路。 他不由地想,如果他今后遇到的敌人都是这样的蠢货就好了。 秦星剑摇头道:“眼下正好!” 叶十三摇摇头,忽然挥剑朝秦星剑刷刷连斩数下,然后乘秦星剑挥剑格挡剑气时纵身离去。 “要找我就来万剑阁!” “光明剑我还会再来取的。” “张小卒,牛大娃,把你们舌头洗干净咯。” “后会有期!” 叶十三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可他的声音依然源源不断地传来。 “这厮废话真多!”牛大娃不爽道。 “啊——”秦星剑突然仰天嘶吼,嗓子都喊岔音了。 那声音里充斥的愤怒和仇恨,让人不寒而栗。 许久,待他吼声平息,他猛地转身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最后目光落在周剑来身上。 有两滴血泪自他眼角滑落。 甚是骇人。 他缓缓开口道:“光明剑是我秦家太皇祖佩剑,是秦家的荣耀和尊严,所以我必然,亦必须要把它带回秦家。待我和叶十三一决生死后,再来找你们。” 说完纵身离去。 “老家伙,你还不走?怎么,还想接着打?”叶明月朝黑袍客冷笑问道,她一直在防着这位。 “哼!” 黑袍客冷哼一声,舔了舔被叶明月一巴掌扇掉的两颗后槽牙的牙窝,忽然咧嘴一笑,问道:“叶明月,你体内的毒好像解了?” 叶明月点点头,道:“别担心,我不会回去和你抢门主之位的。” “不。”黑袍客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回来,你我二人联手一定能把影门做大做强,超越其他五门。” “做大做强?”叶明月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黑袍客喝问道。 叶明月摆手道:“别误会,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在你之前也有人跟我说要做大做强。” “谁?”黑袍客好奇问道。 第六百一十七章 国舅府上的事 “喏,就是你想杀的那位。”叶明月朝张小卒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他要加入六扇门?哪一门?”黑袍客误以为张小卒要加入六扇门,把六扇门做大做强。 “不,他不是要加入六扇门,他是要把他们的一半大寇团做大做强。”叶明月解释道。 “就他那个只有五个人的大寇团?”黑袍客不屑冷笑。 “不,现在是六个人了。我,叶明月,一半大寇团五当家。”叶明月神色郑重地自我介绍道。 “呵——”黑袍客不由冷笑,压根不信叶明月的话,他抬脚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顿时隐入虚空,道:“玩够了来影门找我,影门副门主的位置老夫给你留一年。” “用不着,老娘可不稀罕。”叶明月撇撇嘴,对影门副门主之位不屑一顾。 然后整了整衣衫,理了理秀发,润了润红唇,扭起水蛇腰,朝张小卒三人走去。 “二当家,缺钱吗?”她走到近前,张口就问牛大娃,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缺!”牛大娃点头如鸡啄米。 “我有一笔不需本钱的大买卖,有没有兴趣?”叶明月投给牛大娃一个“你懂的”眼神。 “多大?”牛大娃当即来了兴趣。 叶明月警惕地左右扫了眼,然后伸出五根手指,压低声音道:“五百万两雪花银。” “干了!”牛大娃两眼放光道。 “——什么你就干了!”张小卒瞪眼叫道。 “咋啦?”牛大娃问道。 张小卒没好气道:“你也不问问她是谁?干嘛的?就一口答应下来,也不怕被她带到沟里去。” 牛大娃捏着下巴把叶明月上下打量一番,沉吟道:“长得这么漂亮能有什么坏心眼?” “——”张小卒气结,一脚把牛大娃踹飞了出去。 “咯咯——”叶明月乐得花枝招颤,斜了张小卒一眼,乐道:“听听人家这说话水平,高了你不知道多少个层次,你没事多读点书,提高提高文化素养。” “干!老子比他认识的字多多了。”张小卒不服气道。 “粗,粗俗。本美女不屑与你为伍。”叶明月一脸嫌弃,然后扭动腰肢找牛大娃去了。 “——”张小卒有股吐血的冲动。 “敢问美女芳名何许?混哪里的?哦不,是家乡何处?”牛大娃向走过来的叶明月问道。 “奴家姓叶,名明月,乃一半大寇团五当家。”叶明月笑眯眯地答道。 “哈哈,好巧好巧,在下乃一半大寇团二当家。”牛大娃高兴道。 “久仰久仰。”叶明月连忙拱手。 “幸会幸会。”牛大娃客气回礼,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说的没本买卖?” “此地人多眼杂,不如找个僻静所在,弄上一壶好酒两个小菜,咱们边喝边聊。”叶明月道。 “甚好。甚好。”牛大娃赞同地连连点头。 “请!” “请!” “——”望着牛大娃和叶明月远去的背影,张小卒欲哭无泪,他低头看向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周剑来,禁不住摇头长叹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诚不欺我矣。” 他觉得牛大娃是被周剑来传染了,也开始间歇性地犯二,殊不知他自己也时常犯二。 “喂,你还愣着干啥?快背上那个醉鬼走了。有老爷子照着,看这帝都城里还有谁敢欺负咱?”走出老远的牛大娃冲张小卒吆喝催促道。 “狗日的。”张小卒不爽地嘟囔了声,然后背起周剑来追了上去。 姜汉快步跟了上来,说道:“张公子,太子殿下在武卫营备了酒菜,诚邀三位公子共饮佳酿,恳请三位公子赏光。” 他言语客气恳切,不再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显然对张小卒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一转变不是因为张小卒和牛大娃展现了多么强大的战力,而是因为张屠夫对他二人的态度。 姜汉迫切地想要帮苏洄和张小卒、牛大娃二人建立起密切关系,想通过他们二人去争取张屠夫的支持。 若能争取到张屠夫的支持,那么苏洄的太子之位就再也没人能够撼动了。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 “可一想到汝家父子指使拓州节度使广景朔勾结水贼抢劫南境灾粮,致使南境大地上不知多了多少具饿殍,我这心里就愤怒的不行。” “所以还是不喝了,太子殿下的酒烧人心。” 张小卒拒绝了姜汉的盛情邀请。 姜汉不禁皱眉,因为张小卒的言语当中充斥着对苏洄毫不掩饰的反感和憎恶。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姜汉皱眉思忖片刻,而后道:“我会把公子的话转达给太子殿下,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给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快步离去。 …… 张屠夫归京。 这一劲爆消息只用了短短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帝都每一个角落。 犹如一颗天外陨石,狠狠砸进帝都这座水深不见底的大湖里,在湖中掀起滔天大浪,并煮的整座湖水都沸腾了。 张小卒背着周剑来,同牛大娃、叶明月,踩着黄昏的余晖,由正南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帝都城。 那些觊觎光明剑的人,得知张小卒、牛大娃和张屠夫关系匪浅后,只能不甘作罢。 “救命——救命——” “你们这群天杀的无赖,我和你们拼了!” “欠你们的银子明明还了呀,还了呀。放过我女儿吧,放过我们吧。” 行至招福街,凄厉的救命声、怒吼声和痛哭哀求声,引起了张小卒的注意。 他猛地皱起了眉头。 街边有两波人正在撕扯互殴。 确切点说不是互殴,而是几个人围殴一个中年男人。 旁边一个山羊胡男人,手里抓着一个貌美少女。 女子哭喊救命,并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山羊胡男人的钳制。 奈何她手无缚鸡之力,被山羊胡男人铁钳一样的手牢牢抓住。 山羊胡男人面前跪着一个妇人,正一边哭嚎一边哀求,求他放过自己的女儿。 周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上前制止山羊胡一伙人的暴行。 张小卒见过山羊胡一伙人,正是今天早晨在街边讨债的,自称是国舅府的那帮人。 而正在遭受欺负的三个人,张小卒也见过,不是旁人,正是早晨被山羊胡一伙人讨债的那一家三口。 所以张小卒皱眉,因为他明明已经帮这一家三口还了债,可眼下这群人竟然又来讨债了。 “你这刁妇——”山羊胡男人被那妇人跪在面前撕扯得怒了,目露凶光,一脚把妇人踹了个四脚朝天,然后朝围观的人群抖了抖左手里一张泛黄的纸,吆喝道:“大家伙都看仔细了,白纸黑字的借据,上面清清楚楚印着这赵老四的手印。 借款七十五两雪花银,三年后连本带息一起偿还,若还不上就把闺女卖了还债。 如今三年期限已到,本金加利息一共八十两。 父老乡亲们,七十五两借三年,才涨了五两利息,才五两啊。 若不是咱国舅爷宅心仁厚、乐善好施,哪里会有这等好事。 不信的可以去地.下.钱庄借下银子试试,你借五两,一年下来连本带息最少也得二十两。 七十五两借三年,才长五两息,这和白借给你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赵老四竟耍起无赖,休说八十两,他连八两都不愿意还呐。 咱国舅爷的确是宅心仁厚、乐善好施不错,可你也不能把国舅爷当傻子,骑在他老人家头上占便宜吧。 如若让国舅爷这样的大好人大善人寒了心,那以后谁还敢当好人当善人啊。 大家伙说说,能不能让咱的国舅爷寒心?” “不能。” 围观人群的情绪被山羊胡男人带动起来,许多人都用憎恶的目光瞪视那一家三口,视他们为骗钱的无赖,恨不得他们立刻得到惩罚。 但也有人眉头紧皱,心里替那一家三口抱不平,因为早晨张小卒帮这一家三口还债的时候,这些人恰巧也在场。 可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抱不平。 国舅府的事,他们可没胆管。 “是不是该按照这白纸黑字的借据履行契约,让咱们的大善人国舅爷少蒙受一些损失?”山羊胡男人又问。 “是。”一二十人齐声应和。 那妇人被山羊胡男人踹在胸口踹岔了气,蜷缩在地上半天才顺过起来,一张脸都已经憋成了乌紫色,若再憋一会恐怕就憋死了。 “哇——” 妇人刚一顺过气来,就扑到山羊胡男人面前嚎啕大哭,边哭边道:“国舅爷的债我们已经还了,还了呀!今儿早上你们来催债——” “你这刁妇,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山羊胡男人又是一脚把她踹翻。 妇人蜷缩在地上,脸色一下变得乌紫,两只手拼命拍打胸口,同时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可胸口就像被什么堵死了,她怎么喘也喘不上一口气。 “娘——娘——呜呜——爹——爹——呜呜——”那少女似乎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半句利索的话也说不出,只知道哭爹喊娘。 山羊胡男人望着蜷缩在地上抽搐的妇人,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阴狠和得意。 他这一脚表面上看并没有用多大力,可实际上却用了一点暗劲,踢死一个普通妇人再容易不过。 先前那一脚是失误,让妇人顺过气又爬了起来,所以这一脚他多加了一点力,以确保万无一失。 可就在他自鸣得意时,围观的人群里挤出一个人来,三两步跨到妇人身边,蹲下身一掌拍在她的后背上,妇人顿时剧烈咳嗽着顺过气来。 山羊胡男人眼珠一瞪就要发怒,心里骂道:“哪里来的王八蛋,国舅府的事也敢管。” 他嘴上就要呵斥,可甫一看到多管闲事之人的脸庞,顿时愣了一愣,脱口叫道:“是你!” “是啊,真巧。”张小卒起身冲山羊胡男人笑道。 “是巧。”山羊胡男人冷笑一声,接着目光一寒,语气阴沉道:“小子,我记得今儿早上提醒过你,让你少管国舅府上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第六百一十八章 空着手来的 “小子,我记得今儿早上提醒过你,让你少管国舅府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山羊胡男人捻着他稀疏几根的山羊胡,一双三角眼微微眯起,眼缝里射出两道寒光。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山羊胡男人胸口的徽章上,点头道:“记得,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呵,那你胆子可真不小。” “我胆子向来不小,说出来能吓死你。”张小卒笑道。 “是吗?”山羊胡男人打鼻孔里哼出两个字,面露凶相。 七八个壮丁似是得到讯号一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把张小卒围在了中间。 山羊胡男人朝壮丁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别动手,而后看向张小卒问道:“你与他们认识?” “不认识。”张小卒答道。 “那就是单纯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咯?” “应该是‘行侠仗义’,或者‘救困扶危’,有时间多读点书,提高提高文化素养。”张小卒纠正道。 “——”山羊胡男人嘴角很抽了下,出来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见让他提高文化素养的。 他抬手揉了揉皱得有些发酸的眉心,决定和这个自以为有文化素养的小子玩个文的。 他舒展眉头,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冲张小卒咧嘴一笑,问道:“敢问大侠意欲何为呢?就铁了心要行侠仗义,保这一家三口到底?” “我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忘了取一件东西,现在回来取。”张小卒说道。 “是这个吗?”山羊胡男人晃了晃手里的借据。 “是。”张小卒点点头。 “喏。”出乎张小卒的预料,山羊胡男人非常痛快地把借据给了张小卒。 张小卒接过借据看了看。 嗯。 不错。 这几天在学堂学了不少字,大体看懂了。 他不由地勾起嘴角,心里泛起一丝一丝成就感。 “咳—”他连忙轻咳一声,敛去嘴角的笑意,告诫自己要再接再厉,不能骄傲。 然后拿着借据送到被打得鼻青脸肿、口鼻出血的男人面前,问道:“这是你立的借据吗?” 男人费力地睁开青肿的眼睛,再三确认后,激动得连连点头,哽咽道:“是,是我的!” 刷刷刷—— 张小卒把借据撕了个粉碎,扬到空中,向男人说道:“身为一家之主,要有最基本的责任和担当,可惜你没做到。今后好自为之吧。” 他不想去探究男人借钱的原因,只知道能拿自己亲人去做抵押借钱的男人,算不得男人,哪怕是被人千刀万剐也不值得同情。 “呜呜——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了。”男人泪流满面,呜咽痛哭。 接着扑通一声跪下,朝张小卒连磕几个响头,感恩道:“恩人大恩大德,我赵老四永世铭记,他日但有机会,必涌泉相报。还请恩人告知尊姓大名。” 那妇人自山羊胡男人手里抢过自家女儿,也扑过来给张小卒磕头感谢,直呼张小卒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张小卒看了一眼山羊胡男人。 山羊胡男人脸上挂着牲畜无害的笑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这个笑容让张小卒很不舒服,他皱了皱眉,冲山羊胡男人说道:“有什么能耐冲我来,别再为难他们一家三口了。” “会的。”山羊胡男人点头笑道。张小卒舒展眉头笑了。 他就怕山羊胡男人在他走后,逮着这一家三口继续刁难欺负,故而听见山羊胡男人说要调转枪头冲他来,他就放心了。 “再会!”张小卒撂下两个字,转身挤出人群离去。 山羊胡男人朝一个壮丁使了个眼色,那壮丁立刻会意,朝张小卒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大人,这小子似乎不是善茬,要不要先查查他的底?”一个壮丁靠到山羊胡男人身边小声问道。 “呵呵”山羊胡男人捋须一笑,神色不屑道:“他若不是善茬,能就这样走了?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硬要管一管闲事,想在人前逞一逞威风罢了。没听说吗,周剑来的两个兄弟在南城外的荒山里大开杀戒,据说血水把安春河的河水都给染红了,半步大能都死了好几位,那才是不叫善茬。” 说着,他望向正互相搀扶,一瘸一拐离开的赵老四一家三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心里喃喃自语道:“给活路不走,偏要走死路,贱!” 目光落在赵家姑娘细条的腰身上,他抬起右手放在鼻前深深嗅了一口,心中感叹道:“这赵家小娘子果真是香,只是抓了一把就手有余香,并且久久不散。难怪房家小少爷肯出那么大的价钱。” …… “国舅爷是好人吗?”张小卒问叶明月。 “还不错。”叶明月点了点头,道:“宅心仁厚,乐善好施,是帝都城里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只不过府上人多,难免有心术不正的下人狐假虎威,做一些持强凌弱的坏事。” “照我说,你这闲事管的实属多余。”牛大娃撇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本事借,就得有本事还。借了不还,何异于抢?再者说,借七十五两,三年才长五两的利息,国舅爷仁至义尽了。” “在我看来,越是善良的人,就越要拿起武器维护自己的利益,并且手段最好狠辣一点,如此才能镇得住那些心术不正,想要白占便宜的小人。” “若不然,这个借七十五两,那个借八十五两,缺钱不缺钱的都来借,到了还钱的日子却全都拍拍屁股不还了,那国舅爷就是坐拥金山银山也得被掏空,最后端个破碗到街头讨饭去。” “大爷,行行好吧。几天没吃饭了,施舍几个赏钱吧。” “大爷,我家老母就快饿死了——” “大爷——” 牛大娃正喋喋不休地说着,眼前忽然扑上来好几个端着破碗的乞丐,向他讨赏钱。 街边是一家比较气派的客栈,所以门口蹲了不少乞丐。 当啷——当啷—— 牛大娃自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往每个乞丐的破碗里丢了一文。 “谢大爷赏赐!” “谢大爷!” 乞丐们顿时欢天喜地的散了。 “再如何,也不该得了银子后再拿着借据二次讨账。”张小卒转头望向身后,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 “用不用我出手?”牛大娃问道。 张小卒摇头道:“先等等,我想知道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倒也是个玩趣。”牛大娃笑道。 身后有个尾巴一直跟着,他们早就察觉到了,只不过假装不知道罢了。 叶明月开口道:“国舅爷颇得陛下恩宠,你们两个玩闹归玩闹,但心里要有个度,别把事情闹太大。啊——乏死老娘了,赶紧开房间睡觉去。”她正说着,突然困意来袭,打了个重重的哈欠,然后迈步朝客栈大门走去。 她确实是乏了。 本来淫毒解了,重获新生,压抑已久的身心猛然间得到解脱,理应安心地埋头大睡一觉才对。 可张小卒让她放心不下。 于是觉没睡成,非但跟着张小卒走了一天路,还拼了力气和黑袍客打了一架。 所以身体着实疲乏。 此时困意袭来,只恨不能立刻抱着柔软的枕头睡死过去。 张小卒愣了一下,他还以为叶明月要带他们去她的私宅呢,没想到竟是要住客栈。 然后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感觉住客栈比住叶明月的私宅安全多了。 却不知叶明月的私宅可非人人都有资格去的,至少她不愿意带牛大娃和周剑来过去。 那是她的私人住所,不喜欢和其他人分享,张小卒只是个意外。 “美女,咱们还有大事没有商讨呢,不如边睡边聊?”牛大娃背着周剑来追了上去。 …… 皇宫。 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跑进御书房通禀:“陛下,陛下,四——四殿下来了!” 苏翰林正坐在窗边,眯着眼睛,享受落日余晖的照耀。 听见小太监的通禀,眼也没睁一下,冷哼道:“才饿了七天就撑不住了吗?竟敢违令跑出东青殿,是以为朕舍不得把他发配边疆吗?” “不,不是的,是四公主殿下来了。”小太监急忙解释道。 “啊?”苏翰林愣了一下,接着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禀陛下,奴才说四公主殿下来了。”小太监回道。 “把你吓得如此慌张,是提着刀来的吗?”苏翰林皱眉问道。 “不是。” “提着剑?”苏翰林又问。 “回陛下,四公主殿下什么都没提,空着手来的。”小太监禀报道。 “混账!刀也没提,剑也没提,那你为何如此着慌?”苏翰林气道。 “奴才不是着慌,奴才是为陛下高兴,为陛下贺,一时激动,情难自禁。”小太监答道。 “激动个屁!”苏翰林气骂道,“四年时间都不来看望老子,终于破天荒来一次,竟然空着手来,不知道探望长辈要提礼物的吗?” 可他眼角难以掩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咳——”他轻咳一声,慢慢地坐回椅子上,重新闭上眼睛,道:“不要拦她,也不要说什么,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明白吗?” “奴才明白。”小太监领命退下。 待小太监离开后,苏翰林不禁勾起嘴角笑了,喃喃自语道:“四年了,终于肯低头服软了吗?” 苏锦走在平坦光整的青砖大道上,望着路两旁的风景建筑,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皇宫,她已经四年没有来了。 “那怎么办?” “瞪他。” “啊?” “用眼睛瞪他,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地瞪着他,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苏锦回想起和张小卒第一次见面时,她问张小卒的问题,面对不讲理的皇帝该怎么办? 张小卒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瞪他,直愣愣地瞪,瞪到他尴尬,瞪到他心虚。 “也不知管不管用呢?”苏锦抑不住勾起了嘴角。 第六百一十九章 容嬷嬷 黄昏,金色的余晖洒落。 明亮的琉璃瓦披上金辉,光芒璀璨。 让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愈加恢宏壮丽。 那雕梁画栋的水榭楼台,奇花异草争相斗艳的花园,碧叶连天荷花映日的湖畔,明净宽阔的青砖大道,朱漆的大门,高悬的金匾—— 所有的一切都显露着皇宫的气派和富贵。 就连花园一角,侥幸逃脱园丁魔爪的一株杂草,都显得比宫外的杂草有气质。 唯有苏锦与这富贵画面格格不入。 她身上的碎花罗裙,都没有宫女的衣装好看,粗劣生涩的布料,使得裙摆在行走间根本舒展不开,看上去就像裹了一张劣质被单。 尤为刺眼的是,她的裙摆上竟然还缝了两个大补丁。 这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让她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里,看上去像个乞丐。 可是她一步一行皆落落大方,不见丝毫局促和尴尬。 她的神情恬淡而又宁静,眼睛明亮清澈,就像一汪清泉。 隐隐间,有一股超尘脱俗的气息自她身上散发出来,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大院都失色了不少。 她就是苏锦。 解开心结,放下执念的苏锦。 叶明月认识的那个苏锦。 “苏锦,见过容嬷嬷,给嬷嬷请安了。” 苏锦忽然停下脚步,朝迎面走来的一位神色严厉的老嬷嬷叠身施礼。 这位容嬷嬷是宫里的礼教司仪,不是普通的礼教司仪,而是专门负责教导皇子和公主的。 她为人死板又严厉,且凶残,因为一干皇子公主都被她手中的戒尺摧残蹂躏过。 可怜的是,挨了她的戒尺后还不敢找人告状或声张,因为一旦传到苏翰林的耳朵里,还要再挨苏翰林一顿狠揍。 有不实消息传言,苏翰林也挨过这位嬷嬷的戒尺,但是他不敢和嬷嬷翻眼,因为嬷嬷教过他礼仪,算得上半个老师。 然而他机智的一匹,老师打不得,那就打老师的学生,让你心疼心疼。 只是苦了一干皇子公主了。 “老奴给四公主殿下请安,殿下万福。”容嬷嬷快走两步,上前给苏锦行礼。 “奴婢给四公主殿下请安,殿下万福。”跟在容嬷嬷身后的宫女也都快步上前给苏锦行礼。 “嬷嬷请起。”苏锦连忙上前搀扶,并向后面的宫女说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殿下。”众人谢恩平身。 容嬷嬷起身说道:“老奴听说公主殿下回宫,连忙让婢女们准备了一身衣裳,请——” “劳嬷嬷费心了。”苏锦打断了容嬷嬷的话,道:“我一会就走,用不着这么麻烦。再说,嬷嬷可瞧见苏锦身上有哪点不符合嬷嬷教导的吗?” 容嬷嬷闻言张口要说,可话到嘴边又猛然卡住。 她想说苏锦穿着不得体,不符合公主的身份。 可今儿并没有什么礼典或宫宴,所以皇子公主在皇宫里准许穿便服。 并且从未有哪条规定,要求皇子公主平日里必须穿戴得富贵华丽。 恰恰相反,皇家律典和大苏国律倒是有数条规定,要求皇室子孙吃穿用度务必节俭,严禁铺张浪费。 苏锦虽穿了一身粗布衣服,但是从头到脚干净整洁,举止礼仪亦面面俱到,整个人得体大方,气质超凡脱俗。 虽穿的不显华丽尊贵,甚至可以说穷困,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大自信从容气度非凡气势优雅气质,把皇室之女的高贵圣洁显露得淋漓尽致。 那些穿戴华丽尊贵,但心灵早已被权势金钱侵蚀的公主,在她面前简直如街边的乞丐都不如。 容嬷嬷怔怔地看着苏锦,眼圈忽然红了,她忙转过身去抹去眼角的湿润,然后转过身来朝苏锦深深施了一礼,无比羞愧道:“是老奴着相了。陛下在御书房,四殿下且去吧。” 说完,领着一众奴婢让开道路。 苏锦与容嬷嬷施礼告别,继续往前走去。 容嬷嬷望着苏锦离去的背影,眼眶再次湿润。 她不是伤心难过,而是激动感动,她觉得自己在皇家教了一辈子礼仪教养,终于教出一位真正高贵优雅的公主。 此生死而无憾矣。 “嬷嬷,你的戒尺还在吗?打我们的那条。”苏锦走出二三十步远,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朝容嬷嬷大声问道。 容嬷嬷眼角抽了下,嗡声答道:“不在了。” “打折了?”苏锦诧异问道。 容嬷嬷轻轻摇头,道:“被一个不服管教的学生扔进荷塘里找不见了。” “——哪个,竟有这么大的胆子?”苏锦惊讶极了。 “十五皇子,苏正!”容嬷嬷黑着脸道。 “苏正?”苏锦脑海里顿时想起苏正在泰平学院的种种劣行,不禁哑然失笑道:“他确实够调皮的。” “嬷嬷,苏锦在宫外闲散了四年,许多规矩和礼仪都已经模糊了,不知嬷嬷可有时间,再费心教导教导苏锦?”苏锦问道。 容嬷嬷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因为她教了一辈子,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主动找她求学的。 “容嬷嬷?”苏锦呼唤道。 “老奴荣幸之至。”容嬷嬷神情激动道。 一股成就感在她心里油然而生,此刻她好想把所有皇子公主都叫过来,让他们好好向苏锦学习学习。 “多谢嬷嬷。”苏锦开心笑道,“那么,等会东青殿见。” 正在东青殿里和饥饿做斗争的皇子公主们,突然感受到一阵莫名寒意,冷得他们激灵灵打冷颤。 “十三哥,我后脖颈怎么突然凉嗖嗖的?不会是老家伙没睡着吧?” 正在猫腰前行的苏正,突然停下脚步,打了个寒颤向猫在前面的苏德问道。 “别怕。”苏德回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目光,并朝他挥了挥拳头:“真正的骑士要勇于克服心中的恐惧。” “对,要克服恐惧,向压迫和霸权说不。”苏正顿时信心高涨,并朝身后几人挥了挥拳头,给他们加油鼓劲。 苏闽苏游苏晔等几个皇子,全都回给他一个黑脸,同时咬牙切齿,好想揍这小子一顿。 苏正被苏德喂了一些白粥后自昏迷中醒来,然后在苏柔和苏 德轮流以真元力渡进他体内,助他抵抗饥饿,故而能支撑到现在。 就在刚才他嘴里蹦出个馊主意。 他说他最了解老太监封余休,只看一眼就知道封余休其实已经站着睡着了。 他鼓动大家齐心协力干掉封余休,然后他们就可以在东青殿里找水喝找东西吃。 什么荷塘里的藕鱼虾,乃至是太子苏洄养的鸟,都能吃。 一提到吃的,一群饿得半死不活的皇子公主顿时似打了鸡血一样,死死盯着苏正。 然后苏正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提议出动几个高手潜到院子里偷袭封余休,只要把封余休干晕,他们就可以在东青殿为所欲为了。 于是苏闽等几个高手就被推举出来,并且无一反对。 当然,除了他们自己。 可是他们为了拉拢人心,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关键时刻,他们哪能退缩装孙子,只能硬着头皮上。 所以他们恨苏正恨得咬牙切齿。 苏德倒是不用拉拢人心,但他想见识一下这位封公公的厉害,这几天没少听苏正讲关于他的传奇故事。 一行八人猫着腰,在苏正的指挥下,蹑手蹑脚地潜入院子,并以包围之势朝封余休缓慢靠近过去。 其他太子全都趴在大殿门口窗户上,屏住呼吸给这八个勇士加油助威。 终于,他们靠近到了距封余休只有五步的距离。 封余休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真如苏正所说,封余休睡着了。 忽然,苏正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其他七人立刻停下脚步,并向苏正投去询问的眼神。 苏正当即做了一连串手势,大致意思其他七人看懂了。 他说他修为最低,故而牺牲自己,先动手吸引封余休的注意,然后其他人乘封余休被他吸引时暴力出手,一击致命。 其他七人皆点头欣然同意。 五步四步三步—— 封余休仍然没有察觉。 苏正八人脸上全都抑不住露出了喜色,因为靠到近前,他们竟然听到了封余休微弱的鼾声。 苏正勾起嘴角,给了其他七人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说:“看到没,我说的没错吧,这老东西果然睡着了。” 苏德七人立刻朝他竖大拇指,然后以眼神催促他动手。 苏正神色一冷,回以狠厉眼神,意思是他要给封余休来一记狠的。 苏德七人再次朝他竖大拇指。 苏正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憋得额头青筋暴起,旋即一步跨到封余休面前,暴怒出击。 砰! 他的脚狠狠踢中了封余休的裤裆。 “嘶——”所有人,无论男女,全都倒吸一口冷气,打着哆嗦替封余休叫疼。 封余休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苏正,喝道:“老夫没有。” “啊?”苏正回给封余休一个没听懂的目光。 砰! 封余休给苏正裤裆回了一脚。 “嗷——” 苏正当即抱着裤裆翻倒在地,杀猪一般的惨叫,同时明白了封余休说的没有是啥意思了。 第六百二十章 比蛋疼更可怕 余晖散尽,夜幕降临。 掌灯的小太监给御书房点上灯,就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因为实在太安静了。 诡异的安静。 苏翰林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头枕着椅背,眼睛闭着,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苏锦站在他面前三步远处,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睁着一双美目直看着苏翰林。 自她进门到现在,已有半柱香的时间,自始至终愣是吭也没吭一声。 苏翰林自然不是真睡,他还等着苏锦向他服软认错呢。 然而却等了个寂寞。 这才知道,苏锦根本不是来服软认错的,分明是来宣战的。 巧得很,他这辈子最不怕宣战。 要战便战。 谁先说话谁是小狗。 他咬着牙根恨恨地想。 然而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他腆着脸收回了刚才的赌咒。 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输。 他被苏锦盯得浑身刺挠,明明舒适地坐在椅子上,却如坐针毡如受酷刑。 反观苏锦,气息匀畅绵柔,神情恬淡静谧,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里找不到半分急躁或怒气。 她整个人宁静得就像和窗外寂静的夜空融为了一体。 苏翰林甚至感觉自己就像一件古玩或字画,正在被苏锦慢慢观赏。 于是心中愈燥愈气。 “哼!”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苏翰林终是坐不住了,愤怒地冷哼一声,站起身看也不看面前的苏锦一眼,抬脚就往门口走去。 苏锦不说话,迈步跟了上去。 苏翰林驻足回头,瞪眼怒视她。 好似再问:“你跟着我干嘛?!” 苏锦面色平静,目光清澈,与苏翰林几近气急败坏的目光对视,无恐无惧。 “哼!” 苏翰林再次怒哼,拂袖继续前行。 苏锦后脚跟上。 苏翰林出了御书房,在院子里干转了两圈,见苏锦一步不落,似幽灵一般紧跟不放,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跟他一晚上。 “老子去拉屎!”苏翰林终于爆发了。 “——”苏锦闻言不禁脸蛋臊红,当即止住脚步。 “哼!”苏翰林得意地哼了声。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竟把污言秽语挂嘴边,如何做天下之表率?”容嬷嬷黑着一张脸出现在院门口。 她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昏黄的光芒照在她严厉刻板的脸上,平添几分戾气。 苏翰林见到这张黑脸,冷不丁吓的一哆嗦,见鬼般的大叫道:“该死,你来这里做什么?” “四公主想要温习礼教之课,吩咐老奴给她讲一讲,所以老奴就侯在门外等着。”容嬷嬷答道。 她原本是等着苏锦派婢女去喊她的,可是左等右等不见来人,心中焦急,索性主动寻了过来。 “对,是该好好温习温习。”苏翰林闻言重重点头,咬牙切齿道:“好好教教她,为子女者当如何孝敬老子。” “老奴觉得陛下也有必要温习温习,不知陛下哪天有时间——” “没有!”苏翰林眼珠子一瞪,打断容嬷嬷的话,抬脚就往御书房大步走去,边走边摆手道:“朕最近忙得很,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听你讲课?没有,坚决没有!” 哐当! 他前脚进门,后脚就把门关了。 听声音,还上了栓。 砰! 又把窗户也闭了。 “——”苏锦哑然失笑,心中暗笑道:“竟吓成这般模样,看来传言是真的,父皇也曾遭受过嬷嬷的蹂躏。” “父皇——”苏锦忽然开口朝御书房呼喊。 “嗯”苏翰林闷声应了一下。 “您输了!”苏锦嘴角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笑话!”苏翰林嗤鼻冷笑,喝道:“朕戎马一生,驰骋沙场,纵横无敌,一败难求!” “爹——”苏锦的声音忽然软了下去,再次呼喊。 苏翰林神情一颤,张口想应,却一时觉羞,声音堵在嗓子眼没出来。 “爹”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可听在耳朵里却直暖心窝子,比那一声声畏惧多过亲情的“父皇”好听多了。 “您就不能输一次吗?一次就好。”苏锦声音颤抖,近乎哀求。 沉默。 许久,苏翰林的声音才姗姗响起:“那就输一次好了。” 苏锦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苏翰林哼道。 “谢谢爹。”苏锦开心笑道。 苏翰林站在窗户边上,透过窗扇的缝隙偷偷看着苏锦,见到苏锦脸上绽放开来的笑容,他不由地勾起了嘴角,心里无比开心道:“四年了,朕的四丫头终于放下了。” 旋即目光骤然一寒,杀气凛冽道:“白墨,朕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棺材,你何时来死?!” “父皇,儿臣在宫外闲散了四年,许多宫里的规矩和礼仪都模糊了,想请嬷嬷重新教导一番。”苏锦道。 “准了。”苏翰林道。 “天黑灯弱,听说太子殿下的东青殿最亮堂,儿臣可否借用一晚?”苏锦询问道。 “——”苏翰林闻言眼角不禁狠抽了几下,沉吟道:“会不会过于凶狠残忍了点?” 他脑海里可以想象被禁足在东青殿至今已有十七天,且每天都吃不饱,甚至后七天是完全没得吃的一群皇子公主,如今是怎样一副凄惨狼狈模样,恐怕早把皇子公主的礼仪气度和矜持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这时候把容嬷嬷送进东青殿—— 那画面,苏翰林都不敢去想。 “这妮子心思也忒坏了,竟能想出如此阴损的招数。” 苏翰林心里腹诽咒骂道,他以为苏锦心里对其他皇子公主们有怨念,想借容嬷嬷的手教训他们一顿。 苏锦接着又道:“儿臣忘得最多的当属饭桌上的礼仪,不知能否让御膳房给儿臣准备一些饭食?” “臭丫头——”苏翰林喃喃一笑,这才知道苏锦原来是想借机给东青殿的饿鬼们送吃的,叹了口气道:“让封老回来吧。” “谢父皇天恩。”苏锦心中大喜。 “填饱肚子后,让苏德苏正苏宁来见朕。” …… 东青殿,一群皇子围在软塌旁。 苏正蜷着身子,脸色煞白地躺在上面,时不时地抽搐一下,眼瞅着快不行了的样子。 “十五弟,别硬撑着了,还是快点叫太医吧?万一那啥碎了,可就那啥了。”苏闽一脸同情地看着苏正说道。 “不!坚决不!”苏正眼含泪水,羞愤欲死。 叫太医来干啥? 来研究他的蛋蛋碎没碎吗? 一想到太医院那群老头,朝他的小兄弟伸出皱巴干瘪老手,他就禁不住通体恶寒。 “没事,我咬咬牙能撑过去。”苏正强忍裆部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说道。 “小太监们净身的时候,也都是咬牙撑过去的。”五皇子苏游说道。 苏正闻言,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哎哟——” “完了完了,我活不了了。” “封余休,我苏正与你势不两立!” 八皇子苏晔连忙摆手道:“言之过早,言之过早。” “八哥,我会没事的,对吧?”苏正一脸希冀地望向苏晔。 苏晔摸了摸鼻尖,说道:“我的意思是你那啥了之后,可能要拜封公公为师,此时就喊势不两立,实属不好。” “啊——” 一声哀鸣,两行清泪自苏正眼角滑落。 瞧着苏正悲惨的样子,苏闽几人只觉好爽,憋在心里的恶气总算发泄出来了,就是青肿的脸颊还疼着。 苏正挨了封余休一记断子绝孙脚,他们七个谁也没能幸免,被封余休一个个摁在地上摩擦,说不出的凄惨。 没看见,苏德光光脑袋上,好不容易长出的一层青绒都被磨没了。 “啊!”一声穿透耳膜的惊恐尖叫骤然划破大殿上空。 “又咋了?”有人被下了一跳,皱着眉头烦躁问道。 “容——容——”那位公主过于激动,话堵在嗓子眼半天没喊出来,但一只手拼命地往门外指。 “容啥啊容?”大多人都饿瘫在椅子上,根本没力气起身往外看,也没那个闲心看。 这几日若不是苏闽几个修为深厚的,时不时渡点真元力帮助他们抵抗饥饿,他们早饿晕过去了,甚至饿死了也难说。 “容嬷嬷来了!”那公主脸都憋青了,终于把堵在嗓子眼里的话喊了出来。 “!!!” 刹那间,除了苏德不明情况外,其他人全都似被雷劈一般,身体直打摆子。 苏闽深吸一口气,急声喝道:“容嬷嬷的厉害大家皆深有体会,我就不多说了。都赶紧整理仪表吧,若过不了容嬷嬷这一关,一旦传到父皇耳朵里去,我想我们很可能在这东青殿里再饿十天。” “啊!”苏正怒吼一声,自软塌上爬了起来。 “——”苏德吓了一跳,惊讶问道:“你不疼了?” “疼!”苏正紧要钢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那你这是何意?”苏德困惑问道,不理解他怎么不好好躺着。 “因为有些人远比蛋疼可怕一百倍!”苏正一脸惊恐道。 “德弟,别说了。”苏柔亦脸色难看,催促苏德道:“赶紧整理仪表,把自己从头到脚清理干净。” 苏德连忙依言收拾起来,他眼角余光瞄见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在用最快的动作做相同的事,不禁动容道:“这位容嬷嬷是何等人物?竟让你们闻风色变!” “一个和咱们父皇大人相恨相杀的人。”苏正应道。 “哦,那着实是个人物。”苏德道。 “相恨相杀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是他们相恨相杀的对相!”苏正悲情道。 “——”苏德有点晕乎,忽然觉得皇宫里的人物关系有点复杂。 只用了短短几十息的时间,一个个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皇子公主,全都尽最大努力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得体。 一张张苍白皲裂的脸上,挂起了皇子公主的威严和骄傲。 这一刻,苏德忽然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像极了一个外人。 “或者,根本就是一个外人。”他心中黯然想着。 苏正忽然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似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悲伤,小声说道:“相信我,你才是我们当中最幸福的,因为只有你呼吸到了自由的味道。我们,全都是笼子里的鸟儿。” “或许吧。”苏德舒展了眉头。 踏踏踏—— 在所有人严肃而又庄严的注目礼下,身穿粗布碎花罗裙的苏锦,面带微笑跨过门槛,走进了大殿。 “呵,好像还行呀,没我想象的那么惨。”苏锦的目光自众皇子公主脸上扫过,抑不住笑了起来。 “苏锦,是你把容嬷嬷带来的?!”二公主苏珊寒着脸问道。 “是。”苏锦点头笑道,“我在宫外闲散了四年,许多规矩礼仪都忘了,所以把嬷嬷叫来东青殿,让她再教我一遍。好巧啊,你们都在。” 霎时间数十道愤怒的目光落到苏锦身上。 “巧个——”苏珊面色阴沉,刚要爆粗口,却被一声咳嗽打断。 “咳——”一声重咳,容嬷嬷迈着端正又稳健的步子跨过大殿门口。 第六百二十一章 牙疼 容嬷嬷手持戒尺,面色冷峻。 皇子公主们自觉地站成两排,像极了军营里等待长官检验的士兵。 容嬷嬷腰背笔挺,两道锐利逼人的目光,自一位位皇子公主身上扫过。 她的脚步迈到谁的面前,谁心里就会不受控制地打颤,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当她的目光自身上移开,脚步自面前迈过时,这才敢长舒一口气。 “您是十三殿下苏德?”容嬷嬷的脚步在苏德面前停下,出声问道。 “是的。”苏德应声道。 “今后不准继续留光头了。”容嬷嬷道。 “——好的。” 容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苏德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不是他也害怕容嬷嬷,而是被周围这群家伙把气氛给渲染的,搞得他跟着紧张兮兮,甚至感觉容嬷嬷简直比南境黑甲军的将军还有气势。 “十五殿下,你的嘴角为何一直抽个不停?是忍不住想笑吗?”容嬷嬷的脚步在苏正面前停下,皱眉问道。 “——不是!”苏正头冒黑线,裤裆里疼得他都快哭了,哪里有心思笑。 “那是为何?”容嬷嬷追问道。 所有皇子公主中她对苏正最是头疼,因为苏正是最调皮的一个,所以她教导苏正时也最是严厉,基本大小问题都要追根究底,不给苏正捣蛋的机会。 “疼的。”苏正应道。 一瞬间除了苏正和不明情况的苏锦,所有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起来。 他们是真想笑。 苏正也是真的疼。 “哪里疼?”容嬷嬷皱眉,发现苏正额头有细密冷汗冒出,似乎是真的疼,不由关心询问起来。 “牙——牙疼。”苏正黑着脸撒谎道,哪好意思说蛋蛋疼。 噗嗤—— 有人没憋住,笑出了声,不过很快就收了声。 还有好些人的肩膀抖个不停,快要憋出内伤了。 但随着容嬷嬷的一声咳嗽,瞬间全都重新严肃起来。 “很好。” “老奴很是欣慰。” “诸位殿下让老奴看到了皇室子弟面对困难时的不屈和刚强,你们用最后的倔强守护着皇室的风度和荣耀,你们坚守了信念和信仰,可为天下之表率。” “但是——” 容嬷嬷话语一顿,所有人的心跳也都跟着一顿。 “仍然还有许多不足,仍然还有许多可以进步的地方,一人打掌心一下,以做训诫和督促。”容嬷嬷语气严厉道。 啪! 啪! 啪! 没人逃避躲闪,都自愿挨了一戒尺,因为容嬷嬷几句慷慨激昂的话让他们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虽然只有一下,但很疼。 苏德都疼得忍不住咧嘴,似乎明白这些皇子公主为何惧怕眼前这位老嬷嬷了,原来她竟和院子里那位封公公一样,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嬷嬷,夜色已深,不如今天就先温习到这里吧?”挨完戒尺,苏锦走上前去拉着容嬷嬷的手略带撒娇道。 容嬷嬷虽然古董刻板,但并不表示她脑子笨,哪能不知道苏锦的小心思。 不过仍然望着众皇子公主皱眉沉吟了一会,似乎衡量过他们目前的状态确实不适合温习礼教,这才缓缓点头,并借了苏翰林刚说的一句话: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罢,转身离去。 众皇子公主顿时喜上眉梢,如释重负。 “苏锦,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容嬷嬷前脚刚走,二公主苏珊就冲苏锦质问起来。 “哪里光是看笑话,分明还想借嬷嬷的手教训我们呢,只可惜我们表现出色,没让某人的坏心思得逞罢了。”五公主苏绣冷言讥讽道。 苏锦冲二女淡然一笑,不作应答,迈步走到苏柔面前,牵起她的手,歉意道:“长姐,让你受苦了。” “不过是饿了几天,算不得什么苦。”苏柔摇头道,然后抬起手来轻抚苏锦消瘦的脸颊,疼惜道:“倒是你,这些年着实受了不少苦。不过——” 她忽然展颜笑道:“初听正弟讲起你的状况时,我满心的担忧,可现在见到你的人后,我立刻就放心了。苏锦还是当年长姐认识的那个苏锦,一点也没有变。” “呵,是没变。堂堂公主穿着带补丁的粗劣衣服,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五公主苏绣看着苏锦罗裙裙摆上扎眼的补丁撇嘴讥讽道。 她和二皇子苏闽是同母亲兄妹,而苏锦和苏洄是同母亲兄妹,苏闽处处和苏洄比,她自然而然处处和苏锦比,所以一有机会就会和苏锦过不去。 苏锦刚被禁足在云竹小院时,她时不时就会过去寒酸几句。 也就最近一两年,可能是觉得无聊,也或许是觉得苏锦再难翻身,不再配和她比,这才渐渐淡忘云竹小院。 可眼下苏锦忽然出现在眼前,顿时又让她感受到威胁,故而不放过任何贬低嘲笑苏锦的机会。 可是苏锦脸上的笑容始终恬静淡然,根本不把苏绣的讥讽放心里,同时也不理她,把她视作空气。 “四姐,我好饿。”苏正苦着脸冲苏锦喊道。 他眼下还在泰平学院求学,经常会去苏锦的云竹小院玩一会,故而和苏锦的关系不错。 苏锦笑道:“知道你们饿,所以我让御膳房做了一大桌丰盛晚宴,算时间应该很快就会有饭菜送来了。” “真的?!”苏正两眼顿时冒起了幽幽绿光。 “当然。”苏锦道。 “切!你也就骗骗没成年的小孩子吧,有封公公——”苏绣的话戛然而止。 她本想说有封余休在,谁敢把饭菜送到东青殿来。 然而她说话的同时,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院子里,忽然发现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封余休这几日一步未离的位置,已经不见了人影。 “封公公被父皇召回去了。”苏锦出声解答了苏绣心中的惊讶。 众人闻言当即朝院子里望去,有人甚至跑到门前探出脑袋往院子各处搜寻封余休的身影,但显然找不到。 待确定封余休真的已经离开后,他们无不高兴地欢呼起来,就像打赢了一场战斗。 “四姐,你太给力了!”苏正兴奋地朝苏锦挑起大拇指,若不是男女有别,他一定会冲上去把苏锦抛起来。 如苏锦所言,第一波饭食很快就送了过来。 众人围坐两桌,皆如饿鬼投胎一般,上一个菜吃一个菜,连盘底的汤都不剩一滴。 对苏锦极尽挖苦和嘲讽的苏珊、苏绣二女,选择性失忆一般,吃得有滋有味。 苏锦笑而不语,未有半句回击。 吃饱喝足,有人捧着肚子离开,有人干脆直接躺在大殿里呼呼大睡起来。 有了这次经历,不敢说让他们每一个人皆养成勤俭节约的习惯,但肯定能让他们不似以前那么铺张浪费。 苏德、苏正、苏宁三人,应召来到御书房。 “十三哥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也不知父皇和他谈什么的。”苏正望着御书房闭合的朱工大门好奇道。 他和苏宁正侯在院子里。 “你靠过去听听。”苏宁道。 苏正连连摇头。 他确实顽皮不错,可也是看场合分轻重的。 此处是御书房重地,万一御书房里的二人正在密谈机要事件,他上前偷听岂不是找死。 “滚!” 突然,御书房里传出苏翰林的怒喝。 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轰响,御书房的朱工大门被撞碎,苏德从里面横着倒飞了出来,随之重重摔落地面,一直滚到苏正和苏宁的面前才停下来。 “噗——咳咳——” 苏德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嘴里连咳几大口鲜血。 苏正和苏宁吓得魂飞天外。 “从今天开始,你不得再踏足皇宫一步!” “滚!” 苏翰林不含丁点感情的冰冷声音自御书房里传出。 苏德苦笑,爬起来就走。 苏正和苏宁吓得脸色煞白。 “你二人进来。”苏翰林唤道。 二人听见苏翰林的召唤,两条腿直打哆嗦,走路都快走不稳了。 …… 五月初八。 天上乌云翻滚,使得天亮得有些晚。 再来客栈的伙计贪睡了一会,快六时才起来揭门板开门。 或许是阴天的缘故,住店的客人们也都熟睡着,没人催着开门,所以门开晚一会也无什影响。 “咦——” 伙计刚一揭开两扇门板,忽然惊咦一声,他瞧见门前的石阶前面摆放着两个朱红锦盒。 “谁的东西?”伙计叫喊着走到外面来,以为锦盒是哪个过路人放在这里的,可他来到街上左右瞧了瞧,没看见一个人影。 “谁的东西?”他又提高声音吼了一嗓子,但街上没人,又有谁会应答他。 他绕着两个锦盒转了一圈,发现锦盒做工很精致,突然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于是蹲下身子,把一个锦盒抱起,沉甸甸的,又晃了一晃,里面发出咕咚咕咚的碰撞声。 “应该是个圆球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呢?”他放下锦盒捏着下巴琢磨着,目光落在了锦盒的锁口处,只扣了锁扣,但没有上锁,于是手顺势就放了上去。 啪的一声,扣开锁扣,把那盒盖打了开来,目光无比好奇的望了进去。 一眼就看见一张染血的人脸正躺在盒子里,瞪着两只眼珠子直愣愣地瞪他。 “啊——” 伙计当场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惨叫着把锦盒推了出去,同时连滚带爬地往店里跑。 那锦盒被他一推,翻倒在地上,咕咚一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了出来。 “快——快来人呐,出人命啦!” 伙计没有人声的惊恐尖叫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第六百二十二章 谁是凶手 “天杀的!天杀的哟——” “是哪个乌龟儿子王八蛋,缺德烂屁.眼的狗杂碎,扔了两颗脑袋在老子的店门口?” “两个横死的冤魂堵在门口,晦气到家了呀!” “谁还敢来投店?老子的生意还怎么做哟?” “各位客官老爷们欸,都快点起来瞧瞧吧,是你们哪个煞星转世的英雄汉,给小店招的灾哟?” 再来客栈的掌柜,哭丧着脸在楼下大堂里咒骂哀嚎。 他怀疑是住店的客人引来的仇家报复,故而朝楼上的客房满腹怨气地吆喝起来。 店里的客人早就被先前店小二非人的惨叫声惊醒,此时已经穿戴洗漱完,正争相跑下来瞧热闹。 唯有胆小的听说有两个血淋淋的人头摆在客栈门口,全都吓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并暗暗发誓今后再也不来这家客栈投宿了。 “狗日的,大清早就吵吵个没完,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牛大娃骂骂咧咧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黑脸皱眉,心情很是烦躁。 他睡得正舒服被吵醒了。 掌柜的听了,当即哭丧着脸朝牛大娃叫嚷起来:“哎哟,我的黑爷爷唻,您快下来瞧瞧吧,出天大的人命案咯。您法眼精金,耳听八方,必然一眼就能瞧出是哪路贼囚犯的罪事。” 可他心里却腹诽嘀咕道:“指不定就是你这黑煞星招来的灾祸。” 张小卒背着周剑来,跟在牛大娃身后走下楼。 “呵,这位爷还醉着呢?”掌柜的瞧着二人惊讶地问道。 张小卒点头苦笑:“醉着呢。” 昨晚一行四人进店投宿,由于叶明月长得实在太勾魂夺魄,以致于掌柜的对他们四个印象格外深刻。 当时他见牛大娃背上背了个人,就随口问了一句,回答说是喝醉了,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常有醉酒的客人来店里投宿。 可这都一夜过去了,周剑来仍然醉酒未醒不说,竟不让他躺在床上休息,反而下趟楼还要随身背着,就跟稀世珍宝,生怕被人偷去了一样。 这一反常行为让掌柜的心中不由起疑,不过他并没有上前质问,在帝都做了二三十年的生意,他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祸从口出的道理。 所以他只是暗暗把牛大娃和张小卒的面容记清楚了,万一衙门口的官爷询问起来,也好有个应答。 “让开!让开!” “让爷瞧瞧人头在哪呢?” 牛大娃扯着大嗓门也想瞧个热闹,挤开堵在门口看热闹的客人走了出去,果然在门口的石阶前面看到两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一颗被店小二打翻锦盒,滚到了一旁,是个男人的头颅。 另一个锦盒不知被哪个胆大的打开了,一颗女人的脑袋正面庞朝上地躺在里面,只见她瞪着一双恐惧而又绝望的眼睛,死不瞑目。 “好狗胆!”牛大娃的目光刚一落在这两颗人头上,当即怒目圆睁,暴喝如雷。 四周围观的人群被他炸雷一般的喝声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目光当即齐刷刷地聚集到他身上。 那掌柜的听见了,差点没跳脚骂着跑出来,他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大腿,心中咒骂道:“果然是你这个黑煞星招的灾!” “卒子,你出来看!”牛大娃向客栈内喊道。 张小卒尚未走出客栈,但入微心境已经助他看到门前那两颗人头,然后他顿住脚步愣在了原地。 他早就料到国舅府讨债的山羊胡男人不会善罢甘休,否则昨日不会派人一路跟踪他们四人到客栈。 说实话,对山羊胡男人的报复他甚至隐有期待,想知道山羊胡男人能耍出什么花样。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山羊胡男人的手段竟是如此凶残。 明明已经答应他,不会再为难那一家三口,可他笑呵呵地就把人给杀了,还割下脑袋给他送了过来。 直至此刻张小卒才知道,当山羊胡男人爽快地把借据交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判了这一家三口死刑。 山羊胡男人在用两条鲜活人命嘲讽和挑衅他。 你不是要行侠仗义、救困扶危吗? 你不是要保这一家三口吗? 现在呢? 你保得了吗?! 张小卒仿佛听到了山羊胡男人嚣张跋扈的嘲笑声。 盯着那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张小卒忽然觉得是他害死了他们。 如果他不多管闲事,最糟糕也不过是他们的女儿被抓去国舅府当婢女还债,远远不会搭上性命。 可偏偏他管了,结果却害死了他们。 感觉好像他才是杀害他们的凶手。 恍惚间,张小卒有些茫然,想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他真的做错了吗? 不过,有一点张小卒无比肯定,那就是山羊胡男人的报复手段非常绝非常成功,差点气炸他的肝肺。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他做出反击了。 换做其他人或许只能干气干咬牙,因为山羊胡男人定然不会留下杀人的证据,让你明知道是他杀的人,却又找不到证据,无从让他认罪伏诛。 甚至他还极可能肆无忌惮,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你面前,对你极尽挖苦和嘲笑。 因为他有国舅府做倚仗,只要找不到他杀人的实证,他就有张狂的资本。 甚至可能找到了,也拿他无可奈何。 然而山羊胡男人心思算尽,却没算到张小卒是个莽夫。 张小卒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自己知道就足够了,因为等他抓到人后,有的是办法让他俯首认罪。 他重新迈开脚步朝门口走去。 挡在门口的人,立刻让开了道路,因为他们忽然从张小卒身上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们抑不住心生恐惧。 来到外面,张小卒先把周剑来交给牛大娃,然后蹲身把男人的脑袋拾进锦盒。 “住手!” “命案现场,不可胡乱破坏!” 人群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喝声,紧接着一位腰配快刀的捕快拨开围观的人群挤了进来。 此人名叫王五。 人送外号快刀神捕。 乃衙门口总捕头。 张小卒却未理他,顾自把人头放进锦盒,再将两个锦盒盖好,然后一手托起一个。 “好小子,你没听到本捕头说什么吗?!”王五怒气徒生,大声斥喝。 同时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心知死的这两位定然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有关系。 张小卒两手各托一个锦盒,站起身看向气冲冲走过来的王五,语出惊人道:“我知道人是谁杀的。” 王五猛然心惊。 既是惊张小卒的话,更是惊张小卒这个人。 他见过张小卒的画像,所以刚一看见张小卒的正脸就认了出来。 就刚刚在家里吃早饭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念叨了几声张小卒的名字。 乞求张小卒安稳消停一点,可别再闹什么大场面,折腾他们这些衙门口的泥腿子去收拾烂摊子。 昨日下午五时左右,他得到县太爷的指示,领着一帮兄弟去到城南郊外安春河边清扫战场时,那惨烈的场面差点没把他和一帮兄弟吓尿裤子。 他甫一认出张小卒,目光就下意识地往四下搜寻,果然在一旁找到了安春河惨案的另一名主凶牛广茂。 他的一张脸当即苦了起来,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家里念叨这两位,乞求他们消停点,哪想到出门就犯到这二人手里。 “这倒霉催的。”王五心中哀怨连天。 瞅着张小卒拖在掌上的装有人头的锦盒,他的一张脸苦得几乎皱成了一团,想都不用想,这两颗脑袋定然烫手的厉害,哪个沾着哪个倒霉。 果然,只见张小卒冲他森然冷笑道:“不知你可有胆去抓?” 王五一听张小卒竟是这口气,不禁吓得眼皮突突直跳。 他不过是衙门口小小一捕头,帝都城里能碾死他的人不计其数。 他哪敢,怎敢有胆子? 在他前面那些有胆子的捕头,全都被阎王爷请去喝茶了。 所以面对张小卒的冷嘲热讽,他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见。 “无妨。”张小卒却也没有为难他,道:“你且跟着做个见证就好。请问,国舅府怎么走?” 王五甫一听见“国舅府”三个字,两条腿差点不听使唤地撒脚丫子就跑。 他无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受张小卒激将,拍胸脯要去抓犯人,否则现在可就坐蜡了。 围观的人群听见这三个字,顿时也炸了锅。 “小伙子,慎言慎言,当心祸从口出。”有好心人连忙提醒。 “小子,休要狂言乱语,国舅爷是顶天的大善人,帝都百姓谁人没受过他老人家恩惠,岂容你这黄口小儿胡乱污蔑?!”也有人当场出言呵斥。 此人瞬间得到大多人点头附和,可见国舅爷在帝都的声望着实不错。 “不会是真的吧?”也有人保持理智,持观望态度。 “接着!”张小卒把托在左右手的两个装着人头的锦盒抛给了王五。 王五“哎哟”一声惊叫,把人头锦盒接在手里,冲张小卒哭丧着脸问道:“张公子,真要去吗?” “当然要去!”张小卒想也不想道。 “去——去干嘛?”王五哆嗦着问道。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张小卒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 旋即,他目光一缓,看着王五说道:“放心,你只管给我带个路就行,到了地方用不着你出头,躲远点看着就行。” 他怕把王五牵扯进来,最后害得王五也像锦盒里的脑袋一样,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那——小人就陪张公子走一趟。”王五咬了咬牙说道。 言罢,怀抱两个人头锦盒,迈步朝东走去。 张小卒提刀在手,跟了上去。 “——”王五眼角余光瞥见身后张小卒手里的寒光骨刀,心里不禁咋舌道:“当真是狠人一个,连国舅府都敢提刀上门。” 不过想到张小卒身后有杀神张屠夫罩着,他心中也就释然了,心想若自己有张屠夫罩着,指不定比张小卒更狂。 “小子,站住!”忽然有人自路边跳将出来,拦住了张小卒的去路。 “有事?”张小卒看向拦路之人皱眉问道。 “国舅爷仁德无双,受万人敬仰,你怎可提刀上门冒犯?”拦路之人面色严肃地斥责道。 “兄台,这两天可听说过一个叫张小卒的人?”王五停下脚步,回身问拦路之人。 拦路之人虽不解王五为何冷不丁出此一问,却还是点头应道:“当然。昨日下午南郊城外安春河边,此人与其兄弟牛广茂血屠近千武林高手,据说流淌的血水把安春河的水都染红了。” “哦,你消息还挺灵通的。”王五故作惊讶道。 “还行,在下朋友多,消息一向灵通。在下还知道,昨日杀神张屠夫自天而降,对此二人极是袒护。”拦路之人微挑嘴角,难掩得意之色。 “呵——”王五撇嘴冷笑,问道:“那你的朋友们有没有告诉你,你当下拦住的就是张小卒,以及他的兄弟牛广茂?”  第六百二十三章 白布遮体 武卫营的全城拘捕,本就已经让张小卒的名字传遍帝都的大街小巷。 而昨日城南郊外安春河边的一战,再加上张屠夫的出现和庇护,更是让他名号空前响亮。 至于牛大娃,那就更不必多说了。 最近几日酒楼茶馆里聊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也不知道牛广茂把周剑来和光明剑带到哪里去了。 所以眼下不敢说帝都城里每个人都听过张小卒和牛大娃大名,但十人当中应有七八人是听过的。 故而当拦路之人说他消息灵通而自鸣得意时,王五甚是不屑,直接把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身份道了出来,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无知和愚蠢。 “你——你是张小卒?!”拦路之人听见王五的话,惊疑不定地盯着张小卒问道。 可没等张小卒回应,他就兀自惊叫道:“没错,手提白骨刀,杀人不眨眼,你就是张小卒!” “——”张小卒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人又看向和张小卒并肩而行的牛大娃,似发现什么新奇物种一般,跳脚叫道:“你是黑煞神牛广茂,杀人如屠鸡狗,灭绝人性。” “呵,黑煞神,这名号不错,我喜欢。”牛大娃咧嘴笑道,两排大白牙在阳光照耀下,平添几分森寒。 哗! 牛大娃的承认,顿时让人群炸了锅。 在此之前他们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此时总算见到真人了。 不过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见到真人的激动,而是害怕和恐慌,一时间全都匆匆后退,与张小卒、牛大娃拉开距离,畏二人如蛇蝎。 “你——你二人意欲何为?”拦路之人亦脸色煞白地往后连退好几步,咽着唾沫颤声问道。 反倒像是张小卒挡了他的去路,要把他如何一样。 “你欲何为?”张小卒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 “滚吧!”王五突然横飞一脚,把拦路之人踹飞,摔进街边的人群当中,他嘴上骂骂咧咧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跳出来拦张公子的路,也不摸摸自己脖子上有几颗脑袋,够砍吗?!” 最后三个字声如炸雷,吓得街道两旁的人群噤若寒蝉。 一些对国舅爷敬重无比,也和拦路之人一样,头脑发热要站出来阻挡张小卒,不让张小卒提刀冒犯国舅爷的人,听到王五的这一声炸雷怒喝,顿时冷静了下来。 王五喝罢,看向张小卒,脸上顿时堆起讨好的笑容,道:“张公子,休要搭理这些没脑子的蠢货,咱们接着往前走。” 说罢,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张小卒看着王五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表面上看,此人粗鲁地踹飞拦路之人,似乎是在巴结讨好他,可他感觉此人实际上是在保护那个拦路的人。 因为如若拦路之人再继续无理取闹,他即将失去耐心出手。 他若出手,绝非一脚踹飞那么简单,至少不会让拦路之人短时间内爬起来。 “在下虽然只有一颗脑袋,不够砍的,但今日也要誓死保卫国舅爷。”拦路之人被王五一脚踹飞十多步远摔在路边,然而却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爬了起来。 张小卒看见,愈加肯定心中的猜测,王五这一脚是在变相地保护此人。 可是拦路之人却体会不到王五的良苦用心,他在路边振臂高呼起来: “有谁和鄙人一样,受过国舅爷恩惠的,烦请奔走相告,团结所有人的力量一起保护国舅爷。” “我就不信他张小卒和牛广茂,敢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 “大家伙快快行动起来,报答国舅爷大恩大德的时候到了。” 他欲裹挟大势来对付张小卒。 王五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 他非常后悔没有一脚踹死此人。 裹挟大势确实不失为一记妙招,可是也要看对付的人是谁,像张小卒这种遇刚越刚的亡命徒,裹挟大势压他,一个不小心就得血流成河。 王五觉得,对张小卒来说,人多不过是多挥一下刀的问题罢了。 “张公子,不知是怎样的仇怨,可否说来听听?在下回衙门后也好向县太爷通禀。”王五边走边问道。 “你怀里抱着的这对夫妇,借了国舅府的银子——”张小卒把事情始末缘由清清楚楚地讲了一遍,让所有人都知道。 “呔!原来是一干贪财的小人,狐假虎威借国舅爷威名为非作歹,败坏国舅爷的名誉!”王五闻言怒喝道。 可是他心里却泛起嘀咕,因为听了张小卒的陈述,以他多年的断案经验推断,国舅府的那几个人极可能不是冲着银子去的,而是冲着这对夫妇的闺女去的。 而眼下这对夫妇惨死,他们的闺女呢? 是也遭了毒手,还是怎么了? 王五不敢细思,也不敢把心中的推断讲出来,怕激化矛盾。 他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把张小卒和国舅府的碰撞变为张小卒和山羊胡几人之间的碰撞,尽可能地遏制事态闹大,以免有人卷进来无辜丧命。 所以他尽量语气轻松地说道:“这事简单,只要让那几人出来与公子当面对质即可。如若真如公子所言,他们几人借国舅爷的威名为非作歹,我想就算公子不出手,国舅爷也绝不会饶恕他们。”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点头赞同。 “如此自然最好。”张小卒点头道。 然而他们完全低估了帝都人民对国舅爷的爱戴和拥护。 当王五领着张小卒来到国舅府所在的燕回街时,入目的情景吓了他们一跳。 只见原本宽敞的街道,此刻竟是人挨人堵得水泄不通,除非踩着人头飞过去,否则连国舅府的大门都看不到。 “注意,张小卒和牛广茂来了!”不知是谁尖着嗓子吼了一句。 霎时间整条街道都沸腾起来。 “国舅爷威名盖世,不容践踏!” “要杀国舅爷,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张小卒,滚出帝都!” 群情激奋,喊声震天。 张小卒并无太多废话,横刀立在街头,言简意赅道:“一盏茶的时间,把人叫出来与我对质,否则那就踏着尸体过去好了。”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牛大娃找出一根束带,把周剑来在背上绑紧了,与张小卒并肩而立。 一股萧杀之气自二人身上散发出来。 虽只有区区两人,却有万马冲杀之气势。 堵在街口的人首当其冲,只一瞬间就被二人的冲杀气势迫得头冒冷汗、呼吸困难。 街道里的叫嚷呼喊声渐渐弱了下去,一股寒意和恐惧在每个人心头生起。 气氛逐渐紧张压抑。 王五想要进去找一个国舅府管事的人商议商议,却也被挡在外面不得进,因为有人叫嚷他和张小卒是一伙的,气得他跳脚大骂。 时间流逝,眼看一盏茶的时间就要过去,可国舅府却一直没人露面。 国舅府的态度让王五非常失望。 他如何也想不到,素来以善良仁义闻名的国舅府,竟然会让爱戴拥护他们的无辜百姓给他们当挡箭牌。 俗话讲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国舅府对此事的态度明显反常,这让王五不得不多想,他怀里抱着的这两颗脑袋背后藏着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他想了想,把两个锦盒放在街头地上,并将盒盖打开,让两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暴露在空气中,然后转身远远地走开,当起了看戏人。 “时间到。”张小卒睁开了眼睛。 一盏茶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绝对足够一个人从国舅府走到街口来。 可是并没有人来。 张小卒知道了国舅府的态度,于是朝拥挤的街道缓缓扬起骨刀。 他倒要看看,国舅府能不能看着这满街的人去死。 “杀!” 随着一声不带感情的怒喝,骨刀森白的刀刃斩向拥挤的街道。 巨大刀影卷着熊熊烈焰扑向一群没有反抗之力的人群,一旦落下,瞬间就会吞没百条人命。 “住手!”一道身影伴着一声怒喝,自街道拥挤的人群里跃了出来。 可他的怒喝并不管用。 张小卒的刀非但没有片刻停顿,反而落得更加迅猛。 “大胆!”那人脸色狂变,压根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来真的,说杀人就要杀人。 他急急向前踏出一步,把街道上的人群挡在身后,来不及拔剑,只能匆匆一掌拍向当头落下来的巨大刀影。 当! 巨大刀影斩在他的手掌上,发出一道震耳的碰撞声。 “哼!” “气势十足,威力尔尔。” 这人一掌挡下张小卒的刀,发现这惊天动地的一刀竟然威力平平,当即冲张小卒嗤鼻冷笑。 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只见巨大刀影骤然收缩,所有的能量皆往他手掌上奔涌碾压过来。 张小卒双臂握刀,往前猛地踏出一步。 那人只觉山岳压顶,瞬间力扛不住,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远处,倚着墙看戏的王五,不知何时变换了姿势。 只见他身体前倾,肌肉绷紧,右手摁在快刀刀柄上,气息内敛,就像一头盯上猎物蓄势待发的猎豹,只待一个时机就会迅猛出击。 然而当他看见张小卒收缩刀势,只针对那一人时,绷紧的身体一下又松垮下来,上半身重新倚回墙上,摸着鼻尖嘀咕道:“奶奶个腿的,吓死老子了,差点以为这小子真要把屠刀斩向手无寸铁的人群。” 除了躲在折叠空间里的叶明月,没有人注意到王五短时间内的动作变化。 叶明月正一脸失望地望着王五,摇头惋惜道:“可惜,没能看到王五师兄出刀。” “啊——” 场上,那人被张小卒压跪在地上,只觉遭受到莫大羞辱,顿时目眦欲裂,怒吼咆哮,发全身之力想要站起来。 但任他如何发力,压在他头顶的刀影始终巍然不动。 “你是国舅府的人?”张小卒居高临下地俯视那人,盛气凌人地问道。 “哼!”那人歪头冷哼,故意不理张小卒。 张小卒目光一寒,双臂骤然发力,骨刀力劈而下,将那人左臂齐肩斩落。 “啊——”那人吃疼惨叫。 张小卒缓缓扬起骨刀,再次问道:“你是国舅府的人?” “是,我是。”那人连忙点头。 “你可知道我为何而来?”张小卒问道。 “不——”那人想说“不知道”,可瞧见张小卒冰冷摄人的眼神,连忙改口道:“知道。” 他确实知道,因为早就有热心群众把张小卒的来意告知国舅府了。 “既然知道,为何不见我要找的人?”张小卒问道。 “国舅府没有你要找的这几个人,应该是有人顶替——”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撒谎!”张小卒突然出声打断那人的话。 “我——我没有。”那人嗡声否认,可他目光闪躲,不敢与张小卒对视。 “你觉得我下一刀砍你哪里比较好?”张小卒扬着骨刀,目光在那人身上扫视,似乎在考虑这一刀该砍哪个部位。 “我——我真没有说谎。”那人面露惊恐,微微颤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他撒谎了。 可是他必须没撒谎。 因为他若承认他撒谎了,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休要为难他了。” “你要找的人给你送来了。” 突然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帮这个快要被张小卒吓哭的男人解了围。 声音是从街道深处传来的。 街上拥挤的人群慢慢朝两边散开,最后让出一条道路。 一个身穿红褐色锦衣的男人从街道深处缓步走来。 他身后跟着一群家丁。 家丁每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每副担架上都躺着一个人,并且皆以白布遮体。 世间唯有死人会以白布遮体,而担架上躺着的也的确是死人。 张小卒愕然。 然后愤怒。 他要找的人确实送来了,但是都已经是不能开口说话的死人。 第六百二十四章 可算是醒了 锦衣男人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腰背笔挺,脚步沉稳有力,身上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自长街走出,在两颗人头面前停下脚步,然后深深一躬,声音愧疚且哀伤道: “二位,对不起。是鄙人有眼无珠,让品行不端的恶贼混进了国舅府,以致其借国舅府之威名残害了二位性命,鄙人在此向二位深深地忏悔并赔罪。” 说着,他直起身。 一个家丁自后面走上来,递给他三把锋利的匕首。 他接过匕首,皱也没皱一下眉头,依次将三把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胸膛。 空气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被锦衣男人突然间的激烈行为吓到了。 张小卒目光微颤,也惊了一跳。 他还以为国舅府杀死山羊胡几人,是为了杀人灭口,然后拒不承认这对夫妇的死和国舅府有关系,所以当他看到国舅府抬出几具不能说话的尸体时,一时间愤怒无比。 然而却没想到国舅府非但大方承认,并且摆足了认错认罪的态度。 这让他心中的愤怒渐渐消退,并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惭愧感。 “咳咳——” 匕首可能扎破了脏腑,锦衣男人忽然剧烈咳喘,咳出几大口鲜血。 他缓了几口气,然后朝身后的家丁打了一个手势。 家丁会意,将抬着尸体的担架在地上一字摆开,并揭去白布。 山羊胡男人以及跟随他讨债的那七个壮丁的面孔,顿时呈现在众人视野里。 张小卒以入微心境观察,确认这八人的确已经断绝生机。 他心中禁不住一阵唏嘘。 原以为要让山羊胡几人认罪伏诛,需好费一番周折,甚至可能会和国舅府大干一场,未曾想国舅府做事竟如此铁面无私且干净利落。 锦衣男人看向那夫妇二人的人头继续说道:“残害二位的八个恶贼,已经被国舅爷降下家法处决,国舅爷满心愧疚,决定出资奉养二位高堂及膝下子女,既为谢罪,亦为补偿。” 说着,他又深深一躬,哀伤道:“二位血仇得报,家中大小事皆有国舅府万般照应,常言道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二位且放下生前诸多执念,安心投胎去吧。” 他蹲下身子,手掌自夫妇二人怒睁的眼睛上抚过,二人当即闭上了眼睛。 又拿起一旁的盒盖将锦盒盖上,说道:“二位且稍安勿躁,鄙人已经派人去寻二位的尸身,定然会让二位全尸下葬的。” 他把一切都想周到了。 目睹一切的国舅府拥护者们,非但没有因为国舅府出了山羊胡这几个杀人犯而对国舅府降低好感,反而对国舅府国舅爷愈加拥护敬重。 就连张小卒都禁不住佩服国舅府的态度和担当,错就是错,立正挨打,赔偿认罪,让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 锦衣男人站起身,走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拱手作礼道:“鄙人单良吉,乃国舅府的护院教头,请二位公子指教。” “不敢当。”张小卒和牛大娃拱手回礼。 “悲剧已酿,鄙人痛心疾首,怎奈何人死不能复生,故而只能尽吾之所能做些事情,告慰亡灵,安抚生者,自赎罪过。只是事发突然,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不知二位公子可有见教?”单良吉问道。 “这夫妇二人有一姑娘,不知这位姑娘现下何处?”张小卒问道。 单良吉答道:“姑娘被这几个恶贼关押在南城一座私宅里,鄙人已经派得力手下前去解救,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双亲暴毙,定然会伤心欲绝,只希望她能坚强一些,尽快走出悲伤。咳咳——” 正说着,他忽然猛烈咳嗽起来,咳出大口大口鲜血。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止住咳嗽,向张小卒问道:“公子可还有其他问题?” “没有了。”张小卒摇头道。 确实是没有了,因为单良吉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了。 “如此,鄙人就失陪了。”单良吉道。 他的脸色由苍白渐渐转为胀.红,眼看是要压制不住胸口的伤势,可他依然淡定从容。 转身离去时,脚步依旧沉稳有力,气度不减分毫。 牛大娃望着单良吉离去的背影,抑不住咋舌道:“是个狠人!” 张小卒点了点头。 远处,倚在墙边“看热闹”的王五,摇着头离去。 在他看来此事最好到此结束。 凶手伏法,亡者雪仇,生者得以周全安顿。 一切完美。 无需深究,亦不能深究,因为深究极可能牵出大乱,会死很多人。 所以能糊涂还是糊涂点好,因为聪明人往往活不长。 王五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喜欢多愁善感了。 同时也越来越怕死了。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回到衙门里,那里有一群和他同样怕死的同僚,和他们呆在一起贼有安全感。 尤其是他们的县太爷,最是胆小怕死,整日里装疯卖傻当孙子。 然而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软蛋县太爷,却深得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苦哈哈们的喜欢和爱戴,因为他当的是官僚和强权的孙子,做的是百姓的衣食父母官。 手握惊堂木,断不清自己的仕途大道,但断得清百姓疾苦。 只是这位软蛋县太爷最近很是愁苦。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么孙子,那他的儿子一定能深得真传,比他更软蛋更孙子。 然而事与愿违。 他的儿子非但不软蛋,反而硬气霸道的很,整日里昂着脑袋用鼻孔瞧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感觉整个帝都都快装不下他了。 据说前两天在万剑阁里得罪了牛广茂,可把软蛋县太爷给愁死了。 昨儿又听说牛广茂受张屠夫庇护,软蛋县太爷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哭嚎着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了。 王五今日得见牛广茂真容,感觉此人身上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和凶恶,所以他觉得非常有必要回去给软蛋县太爷提个醒,让他的牛气儿子千万不要再招惹牛广茂,否则他真的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国舅府,书房。 国舅爷曹德明臃肿的身体躺在宽大的朱红座椅里。 这朱红座椅的宽大,可非一般宽大,而是特别宽大,因为这张椅子的大小是普通椅子的四倍有余。 曹德明实在是太胖了,整个人就像一座肉山一般,身体轻轻晃一下,浑身肥肉就要从皮囊里淌出来。 眼下的天气并不炎热,可他却热得敞怀露胸,浑身汗津津的,六个婢女围在四周给他一起扇风都不管用。 “事情解决了?”曹德明睁开慵懒的眼皮,看向走进门来的单良吉问道。 “回老爷,都解决了。”单良吉脚下连忙快走脚步,去到近前回禀。 他胸膛上的伤已经包扎过,并无大碍。 “太不小心了。”曹德明微皱眉头道。 “是属下疏忽大意,没有管教好下属,请老爷责罚。”单良吉道。 “不能怪你。”曹德明抬起肥硕的手掌摆了摆,道:“只怪咱们的银钱缺口太大,南面的工事紧赶着要钱,咱们被逼急了,难免出差错。那个小丫头呢?” “在城南私宅关着呢。”单良吉答道。 “去问问房家小少爷,人还要不要了?要的话,价格翻倍。咱们可不能白死八个兄弟。”曹德明目露凶光道。 单良吉皱眉沉吟道:“就怕价格叫得太高,把房家小少爷吓跑了。” 曹德明道:“吓跑了正好,咱们留着自己用。那妮子天生体带异香,且长得也俊俏,让老鸨子好好调教一番,待登仙阁竣工开张时,挂个头牌绰绰有余,到时候她赚得钱只多不少。” “属下等会就派人去问问。”单良吉点头道。 “不着急,晾几天,让房家小少爷先着急。他急了,咱们才能要到好价钱。”曹德明道。 “老爷英明。” “南面的工事碰到棘手事了。”曹德明语调忽然阴沉了下来。 “何事?” “登仙阁最后一阁要走一座山头过,但这座山头上埋了许多将士的枯骨,也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十几个缺胳膊断腿的老不死的,说要誓死保卫他们战友的遗骨不被践踏,不准我们动土施工。” “属下这就去办。” 曹德明神情严肃道:“谨慎着点,将士遗骨非常敏感,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万劫不复,明白吗?” “属下定当小心谨慎。” “安排个替罪羊吧,有备无患。”曹德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老爷可有合适人选?” “京县太爷霍平凡膝下有位公子,名叫霍兴武,此子气质不凡,可堪此大任。” “好的。” …… 张小卒带着周剑来回到了云竹小院。 牛大娃和叶明月为了他们的没本买卖,跑去勘察地形去了,准备远一处绝佳的伏击地点。 学堂里书声琅琅,苏锦正在讲台上授课。 张小卒没敢上前打扰,放轻脚步,背着周剑来去了西厢房。 然后就坐在床边发怔起来。 他依然没想明白,自己不过是出于一时好心,帮那对夫妇还了欠债,为何到头来却害死了那对夫妇? 这对夫妇的死,他究竟有无过错? 他想得额头冒汗也没想明白,却不知越是执着于答案,思想就越会钻进死胡同出不来。 “有没有水?渴死我了。” 就在张小卒想得几近抓狂时,身后床上忽然响起周剑来的声音。 “周大哥,你可算是醒了!”张小卒惊喜叫道。 第六百二十五章 你看到了什么 周剑来终于自醉死中醒来。 张小卒惊喜不已,忙从须弥芥子里取出水囊递过去。 周剑来接过水囊,昂起头咕咚咕咚一阵猛灌,直把鼓鼓的水囊一口气喝瘪了才罢休,可见是真的渴极了。 “啊——”一口气喝饱,周剑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向张小卒问道:“我这一觉似乎睡了很长时间?” “那可真是太长了,今儿都已经是五月初八了。”张小卒哑然失笑道。 “啊,这么久?”周剑来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张小卒,他还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两天。 张小卒苦笑点头,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和大娃就准备帮你醒酒了。” 周剑来忽然修为尽失,牛大娃不明情况,所以一直没敢干预他的身体状态。 “这剑梅酒的后劲可真大。”周剑来晃了晃脑袋,接着忽然神色一愣,旋即哑然失笑道:“忘了忘了,眼下我已经修为全失,与普通人无异,自然扛不住那么烈的酒。” 张小卒连忙安慰道:“修为散了也不怕,再修炼回来便是。缺什么修炼资源你尽管说,包在我身上。” “不急不急。”周剑来神态淡定地摆摆手,说道:“自我记事起就一直在没日没夜地修炼,这一路走来从未停过,走得太苦太急太远,难得有机会折回起点,我想停下脚步休息一段时间。” 张小卒见周剑来能坦然面对修为之失,不禁暗松一口气,放下心中的担忧。 可是想到周剑来身怀魏王剑和光明剑两大绝世名剑,窥视觊觎者不知其数,甚至就连万剑阁的星辰强者都垂涎三尺,并且随着光明剑出世的消息传扬出去,会有越来越多的觊觎者纷涌而来。 可周剑来却无自保之力,这是何等的危险? 张小卒又不禁担心起来。 周剑来似乎瞧出了张小卒心中忧虑,问道:“光明剑这些时日没少惹麻烦吧?” “确有不少人觊觎抢夺。”张小卒倒也没瞒着,他们兄弟之间无需报喜不报忧,说道:“有万剑阁的星辰大能,神剑城的天才,秦太祖的秦氏后人,还有众多不知名的高手。” 周剑来闻言冷笑道:“光明剑在万剑阁的剑冢里插着时,也不见他们着急蹦跳,如今到了我周剑来手里,就立刻上蹿下跳起来,是觉得我好欺负,可以生杀予夺吗?” “那他们可打错算盘了。”张小卒目光森然,杀气凛冽道:“昨日我和大娃同他们在城南郊外干了一架,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又巧遇张老爷子来京,惊从天降,一刀斩退万剑阁的四执事朱舜,当众给予我们庇护。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来夺剑,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周大哥平日里还需小心些。” 周剑来道:“无需为我担心,我虽修为尽失,但剑意仍在,剑道亦在,寻常人等伤不得我。另外在我修为散去前,我借剑冢万剑齐发之势蓄了一招,藏在万剑匣内,施展出来或可斩星辰。 这一招本来是准备用来对付万剑阁那位也要拔光明剑的龙葵大人,却没料到与光明剑一战,致我修为尽失,继而扛不住剑梅酒酒劲,昏沉醉死了过去。” 回首剑冢之经历,周剑来禁不住摇头苦笑。 张小卒闻言不禁惊讶咋舌,一招或可斩星辰的剑法,那将是怎样威力无穷的一记剑法? 也不知哪个倒霉催的有福气领会这一招。 得知周剑来尚有自保手段,张小卒顿时放心不少,遂转移话题惊叹道:“我听大娃讲,周大哥你以一己之威,压得剑冢里万柄利剑不得出鞘,威猛地破了护冢剑阵,然后与光明剑对坐畅饮,最后揽剑入怀,醉卧一处,好 不威风,好不潇洒。” 却见周剑来脸色一变,喝骂道:“威风潇洒个屁!差点被万剑吓得跪下喊爷爷不说,还被光明剑当孙子一样揉虐,活生生剐了我一身修为,搞得我郁闷地坐在那里喝闷酒。好在最后稀里糊涂拔出了光明剑,不然我哭都没地方哭。” “——”张小卒错愕不已。 周剑来的悲怆凄凉同牛大娃的霸气云霄根本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画面,让他无从想象那究竟是怎样的情景。 周剑来忽然嘿嘿一笑,道:“剑冢是个十分有趣的所在,找时间带你们下去玩玩。” “甚是期待。”张小卒眼前不禁一亮,听了牛大娃对万剑阁万剑冢的描述,他确实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识一番。 但眼下显然去不得,去了定要被万剑阁来个瓮中捉鳖。 张小卒的心头忽然有些发紧。 叶十三年力夫秦星剑展傲天等等年轻高手的相继出现,以及星辰强者的步步逼迫,让他感觉到自身战力还远远不足,心中抑不住着急起来。 可是一想到提升修为境界他就有些头大。 他的五道战门五片气海,眼下就好似五个无底洞,几粒甚至十数粒元始金丹扔下去,连一丢丢声响都听不到。 元始金丹呈现的疲乏,让他不得不把目光望向更高级的灵丹灵药,乃至是灵脉。 在牧羊城傅家修炼福地吸食灵脉的那种畅爽感,让他至今回味无穷,好想再找一条灵脉肆意吸食一番。 可灵脉极其罕见,岂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所以他只得压下不切实际的妄想。 从黑猿口中得到的炼体之法是他目前最想付诸现实的,尤其是眼下周剑来修为尽失,重新修炼势在必行,若能在修炼之前淬炼肉身,再修炼起来定然事半功倍。 故而他暗下决定,等过了后天的封赏大典,就着手收集炼体的灵药。 他有龙涎果圣血,以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神魂滋养之器物,全都可以用来换取炼体灵药,想必集齐一份或几份炼体灵药,也不会太过困难。 “这是哪里?”周剑来听着窗外的朗朗书声好奇问道。 张小卒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应道:“泰平学院。” “老四开的?”周剑来瞪起眼珠子诧异问道。 “——”张小卒回给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哈哈,开个玩笑。”周剑来哈哈一乐,只不过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玩笑有点冷,故而笑声有些干硬。 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他起身下床,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恰逢课堂结束,一群孩童从学堂里跑了出来。 他们站在学堂门口,拥簇在一起,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怯生生地往西厢房这边张望,好奇却不敢靠近。 不过当张小卒的面孔也出现在窗户里面时,他们的胆量顿时就大了起来,在小胖子台文彦的带领下朝西厢房靠近过来。 “你就是周剑来?”隔窗相望,台文彦大着胆子冲周剑来问道。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拔光明剑的周剑来?” 张小卒和周剑来的关系他们已有听说,故而刚才上课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张小卒背着一个断臂的人进来,他们立马猜测这就是周剑来。 周剑来点头答道:“没错,我就是周剑来,拔光明剑的周剑来。” “那个——能把光明剑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吗?”台文彦神色希冀地问道。 可他心里并没有抱太大希望,甚至话说出口前,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他心知光明剑乃绝世名 剑,秦皇大帝的佩剑,周剑来断不可能拿出来给他们一群小屁孩看。 若不是张小卒站在周剑来身边,让他有了一些胆量,不然他断不敢开这个口。 然而让台文彦惊喜万分的是,周剑来竟然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周剑来大手一挥,冲张小卒吩咐道:“三当家,去把本大王的佩剑拿来,给大家伙观赏观赏。” “——”张小卒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转身到床边,把放在床头的万剑匣拿到了窗前。 周剑来伸手握住剑柄,不无得意地冲台文彦等孩童吆喝道:“都瞪大眼睛瞧好了,鼎鼎大名的绝世名剑就要出世了。” 万剑匣里,山峦叠嶂,绵延万里。 一座座山峰高高耸立,似一柄柄孤傲的剑。 它们正静静地等待它们的主人。 然而万里高空之上,有一柄剑绝世独立,它未曾落座于群峰之上,似乎这万座雄峰没有一座配得上它的。 它即是光明剑。 剑长四尺一寸,宽两寸四分。 剑身昏黄,隐有流光,流光之下似包裹着氤氲雾气,雾气当中似有日月星辰苍穹宇宙。 剑有双刃,一刃圣洁如雪,一刃漆黑如夜。 以圣洁护佑天下苍生,以漆黑吞噬世间阴暗邪恶。 铮! 周剑来猛地将光明剑自万剑匣内拔出,长剑在他手中颤鸣不止,似要飞走一般。 张小卒心头突然一颤,他感觉到心门沙滩上的紫剑似乎感应到了光明剑的存在,那插在沙滩上从未动过的剑身竟然轻颤了一下,可他还没来及反应,紫剑就再次归于宁静。 “哇!” “光明剑!” “啊,我看到了星星,在剑身里面,太漂亮了!” “哪里是星星,分明是太阳!” “不对,是大海!” “胡说,分明是苍山绿水!” “呃,我怎么看到一桌山珍海味?”台文彦挠着头小声嘟囔道。 他小小的脸蛋不禁臊红,别人看到的不是山川大海,就是日月星辰,可他却看到一桌美味佳肴,心想难不成自己是饭桶不成? 张小卒脸色苍白。 他看见了南境。 江河倒灌,山岳崩塌,大地开裂,目光所及极尽凄惨。 忽然,光明剑停下震颤,在周剑来手里安静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周剑来开口问张小卒。 “末日!”张小卒脸色苍白,喉头发干道。 “我看到了英雄。”周剑来看着张小卒。 “英雄?谁?我吗?”张小卒诧异道。 周剑来当即瞪眼道:“想屁呢你,是老子!” “干!”张小卒气骂。 却没注意到到周剑来眼底深处的一抹愁容和忧虑。 周剑来确实看到了英雄。 一位为天下苍生舍弃生命的英雄。 此刻,他正站在他的身边。 “张小卒,你这两天缺了好几节课,下午放学后留堂补习。”苏锦自学堂里走出,冲张小卒喊道。 “大叔,先生生气了,你惨了!”台文彦幸灾乐祸道。 周剑来一脸茫然,看向张小卒问道:“什么情况?” “——”张小卒脸颊臊红,留堂补习,这也太丢人了。 苏锦脚步未停,径直朝院门口走去,边走边道:“下午是武教课,我有事出去一趟。张小卒,即日起你为武教委员,今儿下午代我授课。” 声落人已去,独留张小卒兀自凌乱。 第六百二十六章 教拳 吃过午饭,三十六个孩子早早地回到云竹小院,一张张小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 在这个武风盛行,强者为尊的时代,几乎人人都有一个大侠梦。 云竹小院这三十六个孩子也不例外。 可是现实有些残酷,他们这些人皆因先天资质不足,所以不得不舍武习文。 平日里看到同龄的孩童,穿着练功服在教武场里拳脚生风,舞刀弄枪,好不艳羡。 其实他们一个月也有四堂武教课,可苏锦几乎不给他们上,偶尔太阳打西边出来给他们上一次,也只是在院子里做一些强身健体的简单运动。 是以,当他们听见苏锦竟让张小卒给他们上今天下午的武教课时,一个个全都兴奋极了。 张小卒的强大他们耳闻且目睹,所以没人质疑张小卒的教学能力,唯有期待。 然而张小卒却被难住了。 他觉得自己都还没学明白,哪有资格教别人。 况且他所会的招式几乎都是杀人技,杀气太重,根本不适合小孩子学习。 愁得他午饭都没吃好。 他向周剑来求助,周剑来表示爱莫能助。 他想拒绝,或是随意耍两下糊弄过去,可看到那一双双满怀期待的清澈眼瞳,又心生不忍。 “上课啦!上课啦!” 尚未到下午上课时间,台文彦就已经受不了等待的煎熬,嗷嗷叫唤起来。 不是台文彦一个人等不及,而是所有人都等不及了。 故而台文彦刚一喊,三十几人眨眼间就在院子里站队排好。 然后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正坐在学堂门槛上兀自发愁的张小卒。 周剑来的酒劲尚未全部消散,他从万剑匣里拿出一把躺椅,躺在屋檐下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已然鼾睡。 “大叔,别磨唧了,天都要黑了。”台文彦见张小卒坐在门槛上不动弹,当即心急地催促起来。 张小卒摇头苦笑,心道:“看来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笑罢,站起身走向院子当中。 “大叔,你不会随便耍两下瞎糊弄我们的,对吧?”台文彦心怀忐忑地问道。 张小卒的苦笑被他解读成了“不屑”,误以为张小卒不屑于教他们这群小屁孩,故而心中忐忑。 张小卒收敛神色,忽的严肃起来,讲道:“要么教,要么不教,我不懂什么叫瞎糊弄。我希望你们也能够一样,要么学,要么不学,不能够瞎胡学。” “我们当然不会瞎胡学,只是——”台文彦脸上露出难堪之色,张着嘴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张小卒问道。 “说出来恐怕你就不愿意教我们了。”台文彦神色黯然,低着头小声嘟囔了声。 “为何这么说?”张小卒不解问道。 空气忽然沉默。 没有人回答张小卒的问题,而且看见张小卒询问的目光,所有人都神色黯然地垂下了脑袋,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张小卒不禁皱眉,不明白刚刚一个个还兴奋无比、斗志高昂,怎么转眼间就蔫了呢? “台文彦?”张小卒目光回到台文彦身上。 “因为——”台文彦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抬头迎上张小卒询问的目光,说道:“因为我们都是先天资质不足,被修炼舍弃的废人,无论多么努力都不会有成果的,也就是说怎么教都是白教。” “原来如此。”张小卒暗道一声,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这让他不由地回想起在双龙沟与秦心如四人初次相遇时的情景,那时他也是因为修炼资质不佳而遭嫌弃,所以他非常理解台文彦等人难过的心情。 “那你们到底是想学还是不想学?”张小卒目光扫视全场问道。 他没有做不切实际的鼓励,因为每个人的因缘际遇皆不相同,他哪敢保证谁都能像他一样,努力了就能有所成就。 他唯一能保证的是,他会尽心尽力地教,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个人造化了。 “想。” “想。” “想——” 先是沥沥拉拉几个人的回应,但很快就连成一片。 孩童总是比大人更容易抱有幻想,即便所有人都告诉他们前路不通,可他们还是能够 鼓起勇气去尝试。 只不过在理智的大人们的眼里,他们的这种勇气却是幼稚的体现,是徒劳无益的挣扎。 好在张小卒理智的同时,还有着感性的一面。 他没有像当初秦心如得知他战门先天闭塞时嫌弃他那样嫌弃眼前这群孩子,而是给予他们鼓励的微笑,说道:“我好好教,你们好好学,这就足够了,因为努力过才不会有遗憾,而不努力则永远都是遗憾。” 三十六个孩童听了张小卒的话,眼神顿时恢复明亮,再次斗志高昂起来。 “大叔,你准备教我们什么?剑还是刀?”台文彦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小卒摇头道:“我的刀法皆是战场杀人技,杀气太重,你们学不了,所以我准备先教你们一套基础拳法。” “啊——”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在他们眼里刀剑可比拳头酷多了。 张小卒自然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不禁笑道:“虽然只是一套基础拳法,但是练到极致时威力无穷,我曾一拳破开过一座主城的城门,一拳挡下八角重弩的弩箭。” “呵,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一声讥笑自院门口方向传来。 张小卒扫了一眼来人,勾起嘴角笑道:“至于一拳轰飞十万禁军大统领这种不值一提的战绩,你们都看见了,我就不多提了。” “——”三十六个孩童皆噤若寒蝉,不敢应腔。 因为院门外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万禁军大统领都天禄。 但是由他们小小眼睛里透露出的惊喜,不难看出他们对张小卒的拳法有了兴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确实亲眼目睹张小卒一拳轰飞了都天禄,可见张小卒的拳法着实不赖。 都天禄讥笑不成反被嘲笑,感觉胸口好似被张小卒隔空擂了一拳,闷得他喘不过气。 “哼!”他冷哼一声,嗡声说道:“小子,靠偷袭之卑鄙手段赢得的胜利,有什么可炫耀的?有能耐和本统领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手下败将,也敢言勇?”张小卒嗤鼻冷笑。 都天禄拂袖冷哼,强压住心头怒气,道:“本统领不是来与你吵架的。” 说完在院子里停下脚步,望向学堂喊道:“锦儿,你出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 他的身后跟着八个婢女,每个婢女手里都捧着一个红木的托盘,托盘上不知盛着什么物件,都用绣有大红喜字的锦布遮盖着。 如若刨除都天禄和苏锦的僵硬关系不说,这副画面倒是颇显喜庆。 喜字锦布下面盖着的是凤披霞冠和一些珍珠首饰、胭脂水粉等,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都天禄已然是下定决心要娶苏锦,并且是迫不及待地要娶,他知道苏锦定然不会准备嫁衣首饰等物件,故而全给她送来了。“我家先生不在,请回吧。”张小卒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都天禄不予理会,又喊了几声,见苏锦始终没有回应,似乎真的不在,便说道:“本统领在这里等她回来。” “那请务必站远点,别妨碍我们上课。”张小卒说道。 说完便不再搭理都天禄,看向台文彦等孩童,吩咐道:“站成四排,前后左右保持两臂间距散开。” 三十六个孩子动作麻利迅速,很快就按照张小卒的要求站好。 张小卒走到队列前方正中,面朝孩童们讲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我要教你们的是一套基础拳法,它简单易学,可是想要将它参透,领悟它的奥义和精髓,却十分艰难。我学习此拳法已经近乎一年的时间,才堪堪初窥门径而已,所以你们一定要用心学。” “是!”孩童们齐声应答。 都天禄站在一旁不屑地撇撇嘴,觉得张小卒满口瞎话哄小孩。 “我先把整套拳法打给你们看一遍,然后我们再拆开来一招一式地学习。” 张小卒说完转过身去,但马上又转了回来,看向都天禄问道:“你赖着不走,不会是想偷学吧?” “——”都天禄瞧着张小卒煞有其事的表情,感觉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侮辱。 他堂堂十万禁军大统领,跑过来偷学一套入门拳法,他脑袋被驴踢了吗? 他连忙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压住和张小卒干架的冲动。 张小卒呵呵一乐,他自然不是怕都天禄偷学,只是单纯地想恶心他一下罢了。 他再次转过身去,收敛心神,摒除杂念,脑海里浮现出在心门沙滩上跟随小男孩学拳的画面。 随着脑海中画面流转,他将一套基础拳法行云流水般的打了出来。 如他所讲,拳法简单易学。 无非是直拳、勾拳、摆拳、刺拳等基本动作,配合简单的身法和一桩牢固的马步组合而成。 至于其中的奥义精髓—— 都天禄不屑地撇撇嘴,他完全没有感受到。 “哈!” 张小卒突地大喝一声,一记直拳打了出去,只见挡在他拳头前面的空气,竟被他的拳头挤压成一团肉眼可见的气流。 当他的拳头行到尽头时,这团肉眼可见的气流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然后带着一路挤压空气的爆鸣声,冲出院子冲进了竹林。 咔咔咔—— 挡在它前方的竹子被尽数扫断,又往前冲了几十步这才停下。 都天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竹林里被扫断的竹子。 这样效果的一拳他也能打出来,但前提是动用真元力,或是元素之力。 可是若让他单凭蛮力打出这样狂暴的拳劲,他万万做不到。 但是张小卒做到了。 忽然,都天禄的胸口隐隐作痛起来,他想到了那天张小卒的那一拳,那不可匹敌的力量,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三十六个孩童也都睁大了眼睛,恨不得立刻就学会这一拳。 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吐气收拳,转过身来讲道:“想学拳,先练桩,桩练三年,拳法自成。所以,我们先从站桩学起。都大统领,要不要一起学?” 都天禄没有吭声,他的脑海里正在细细琢磨张小卒的拳法,想要找出拳法奥义之所在。 武圣塔九层,南凤天捻着胡子望着云竹小院,喃喃自语道:“如此高深莫测的拳法,教一群没有资质的孩童实在浪费。不行,老夫得给他找一些像样的学生。” 第六百二十七章 赶集 “来,跟着我一起做。”张小卒在队列前方扎了一个周正的马步做示范。 这三十六个孩童多少有点强身健体的底子,所以扎马步对他们来说并不难,很快就照着张小卒的示范做得有模有样。 张小卒目光扫去,满意地点点头。 “双拳抱定于腰侧。” “重心落于双腿之间。” “脚要稳,似老树盘根,扎于大地。” “头要正,颈要直,含胸、收腹、立背——” 张小卒教得认真、仔细。 正如他所说,要么不教,要教就要认真教,不懂什么是瞎胡教。 可他教得越认真越仔细,孩童们反而越紧张,听着他讲的一项项要领,本来扎得端正的马步,忽然觉得哪里都不对。 身心不合,神形不一,马步自然而然就不稳当起来。 “哎哟!”小胖子台文彦一时急躁,重心不稳,摔了个屁墩。 然后似乎会传染一般,接连有人摔倒。 “停!”张小卒连忙叫停,讲道: “马步扎得不错,可是你们的心不静气不和,紧张且又急躁,致使身体和动作僵硬,重心不稳,故而跌倒。你们应当放松身心,使周身气息畅达,力量坚而不僵、柔而不怠,以求心旷神怡,不觉疲累,否则只一会儿你们就累瘫了。” 说着,张小卒忽然双手掐印,一轮金色符印在他指掌间显现出来,然后对着队列上空拍去。 金色符印迎风而长,化作一轮巨大的金光符箓,罩在了三十六个孩童的头顶上方。 孩童们只觉一股舒适的清凉自天空洒落,沁入他们的识海和心田,瞬间将他们心中的紧张和急躁驱除,让他们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惬意。 孩童们无不眼冒星星地望着张小卒,对他愈加崇拜。 都天禄却是愈加忌惮张小卒。 回想那天同张小卒的战斗,未曾见张小卒使用道门战技,即是说那日张小卒尚未出全力。 这让他愈加看不透张小卒的真实战力。 再联想关于昨日在城南郊外,张小卒以一敌众,力斩半步大能的消息,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张小卒皱眉扫了一眼都天禄,他冷不丁感受到一道来自都天禄的杀气,尽管这道杀气一闪即逝,可他仍然精确捕捉到了。 学堂门前的屋檐下,正在酣睡的周剑来,忽然侧了侧身,睁开慵懒的眼皮,往院子里扫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又闭上眼睛接着睡去。 张小卒没有理会都天禄,目光回到孩童身上,喊道:“来,咱们再试一次。不要紧张,不要急躁,放松身体,自然而然地扎下去。” “不妨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你们是那山崖上屹立不倒的青松。” “你们的双脚牢牢地抓进坚硬的岩石里,你们的背紧紧地靠在山崖上,你们已经和高耸入云的万丈大山融为一体。” “任狂风暴雨拍打,都无法撼动你们分毫。” “好,非常好!” 张小卒惊喜地发现,这群孩子似乎对调和自身气息颇有心得,只是听了他一番描述,就渐渐地要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了。 殊不知这是苏锦给他们打下的底子。 苏锦虽不常给他们上武教课,但是却时常教他们静坐入定之法,或在学堂里,或在院子里,或在竹林里,常常一站或一坐就是半天时间。 张小卒走到队列正中,垂手而立,闭上了眼睛,只见其胸口起伏,鼻翼张合,呼吸声略显粗重。 小院里很安静,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清楚地传进了每个孩童的耳朵里,然后孩童们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的节奏喘息吐纳起来。 张小卒在传授他们拳法的呼吸吐纳之法,但他不知道如何讲解,于是想出这么一个简单而又快捷的办法,以自身气机牵动周围环境,去引导孩童们跟随他的呼吸节奏。 都天禄很是诧异,不曾想到张小卒竟然连呼吸吐纳之法都当众传授出来。 想到张小卒拳法之威猛,他不自觉地也跟着张小卒的节奏呼吸吐纳起来,同时脑海里开始演练刚才张小卒打的那套基础拳法。 可拳打到一半,他猛然色变,急忙止住,只觉周身气机紊乱,气海内真元力翻涌不止,气血隐有逆流之势。 他的眼皮禁不住突突直跳,因为此乃练功走火入魔的征兆。 “该死的杂种!”都天禄心有余悸地瞪着张小卒,心里恶狠狠地咒骂道。 他觉得定是张小卒暗中留了一手,甚至怀疑这根本是张小卒故意挖的坑,早算到他会暗中偷学,于是乘机捉弄戏耍他。 都天禄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故而越气。 “嘘!” “轻点,轻点,不要惊扰师弟们修炼。” 小院门口又来了一批客人,是掌院南凤天带着十六个修炼资质出众的学生,找张小卒学拳来了。 跟在后面的学生听见南凤天的叮嘱,立刻收声并放轻脚步。 他们每个人都满怀好奇和期待,因为南凤天说要带他们去学一套威力无穷的拳法。 同时令他们好奇的还有云竹小院。 因为云竹小院这几年一直是学院里的禁区,他们只知道竹林深处有一座小院,小院里软禁着一位失宠的公主,除了在小院里学习的学生,谁都不能靠近,否则就会遭受严厉的惩罚。 不过他们很快就失去了对云竹小院的好奇心,因为这就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小院,没有一点值得他们目光多做停留的地方。 所以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聚集到了在院子里学拳的三十六个小师弟身上,以及站在队列中间的张小卒身上。 但是张小卒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年龄,以及他正在教授的站桩基本功,没能留住他们的目光,只是稍作停留,他们的目光就转移到了都天禄身上。 都天禄的形象和气质让他们眼前一亮,顿时以为这就是即将教授他们厉害拳法的教习。 “掌院大人,您这是?”都天禄看见南凤天带着十几个学生到来,连忙恭敬地迎了上去。 南凤天点头致意,应道:“老夫带这些个学生来寻一桩机缘,不知都统领所为何来呀?” 都天禄回道:“在下与锦儿的婚事将近,我把嫁衣和一些首饰物件给她送过来。” 他的话说得笃定自然,好似他与苏锦的婚事已成事实,谁也无法更改阻止。 南凤天捋须一笑,劝道:“都统领,姻缘天定,强求不得,求得过了,变成孽缘,又是何苦呢?” 都天禄微微皱眉,没有接南凤天的话,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不知掌院大人带师弟师妹们来求什么机缘?不会是来学拳的吧?” “哈哈,正是,正是。”南凤天点头笑道。 他笑声虽大,但是却没有惊扰正在学拳的孩童,因为他已经把声音隔绝,让他和都天禄的谈话声传不到孩童的耳朵里。 “那恐怕要让掌院大人失望了。”都天禄道。 “何出此言?” “这小子蔫坏的很,吐纳之法里暗藏歹毒手段,若跟随他的气机牵引吐纳,不一会儿就会周身气机紊乱、气海动荡、气血逆流,致人走火入魔。” “看来都统领已经领教过了。” “——”都天禄忽然哑口,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暴露了他偷学过张小卒的拳法,而且还被南凤天当众点破了,一时间尴尬无比。 他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张小卒,见张小卒似乎正沉浸在吐纳当中,没有听见他和南凤天的对话,内心的尴尬顿时缓解了不少。 “可孩子们都学得好好的。”南凤天的目光落在跟着张小卒呼吸吐纳的孩童们身上。 “这——”都天禄突然语结,错愕。 他只顾着咒骂和憎恨张小卒了,却把这点给忽略了。 是啊。 如果张小卒的呼吸吐纳法里藏着猫腻,那受他气机牵引,跟着他一起呼吸吐纳的孩童们为何能安然无恙? 都天禄一时解释不通。 总不能说这套呼吸吐纳法唯独不适合他学习吧? 可他不认为张小卒有此等高明手段,能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一套对别人无碍,而唯独针对他的呼吸吐纳法。 “古怪,古怪。”南凤天捻着胡须,神情愕然道。 他试着跟随张小卒的气机牵引呼吸吐纳,并在脑海里演练先前在武圣塔顶层看到的张小卒打的那套基础拳法,很快就感受到了都天禄所遭遇的问题。 显然,张小卒的呼吸吐纳法并非只针对都天禄一人。 这也是张小卒不怕都天禄偷学的原因,因为但凡有修为的人都学不了这套呼吸吐纳法。 若不然他早就把这套拳法分享给周剑来几人了。 “有趣,有趣。”南风天细细感受一番孩童们的状态,发现他们非但没有一点问题,反而气息周始畅通,隐隐地进入到一种忘我的状态,不由地惊奇不已。 他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只能无奈道:“还是等张教习下课后请教于他吧,你们先不要枉加揣摩练习。” 他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自然而然地就给张小卒扣上一顶“教习”的帽子。 这顶帽子可以增进和张小卒的关系,让他等会求起张小卒的拳法时不显得那么突兀。 “掌院大人,您不会是要让我们和这些师弟师妹们一起学站桩吧?”一个学生哭笑不得地问道。 其他学生也大多一样的表情反应。 他们每个人都是天资出众的佼佼者,原是抱着学习绝世拳法的美好幻想而来,可突然得知竟然要跟一群小孩一起学习最基础的站桩,巨大的落差让他们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呵,此桩机缘你们求不求得到尚且难说,一个个反倒先嫌弃起来了。”南凤天看着一众学生抵触的表情,禁不住冷笑道。 “什么破机缘,我巴不得求不到。”一个男生带着情绪小声嘟囔了句。 南凤天闻言甚是不悦,当即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不想学的赶快滚蛋,休在老夫面前碍眼。” 说罢,负手向学堂门前走去,留下一群学生脸色难堪地站在那里。 “少年郎,能给老人家让个位置吗?”南凤天走到正在晒太阳的周剑来身旁,见周剑来晒得舒服,顿时也想躺下来晒晒,于是试探着询问。 周剑来眼也未睁,慵懒应道:“老人家,我身有残疾,让不了。” “——”南凤天扫了一眼周剑来的断臂,愕然笑道:“那真是太遗憾了。” 说完,他抬手自虚空空间里抓出一副细藤编制的躺椅,放在一旁,躺了上去。 也不知他为何要多问刚才那一句,难不成别人的躺椅睡起来比较香? 踏踏踏—— 院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 都天禄第一时间望去,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既失望又惊讶,失望的是来人不是苏锦,惊讶的是来的竟然是公公封余休。 他再次快步上前,作礼相迎:“封公公。” “都大统领。”封余休回礼。 “公公此来为何?”都天禄好奇问道。 他心里不由地泛起些许期待,猜测封余休莫不是奉苏翰林之命来给苏锦传达口谕,告诉她婚事方面的事宜。 “来传圣上口谕。”封余休回道。 都天禄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暗暗心喜道:“果真被我猜中了。” 同时嘴上笑道:“可真不巧,锦儿不在,得劳驾公公等一等了。” “哦,杂家领的口谕不是给锦公主的,而是给张小卒张公子的,不过看样子杂家也得等上一会儿了。”封余休道。 他的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见张小卒正在授课,不敢上前惊扰。 这是泰平学院的规矩,若无十万火急之事,不得打扰先生授课。 张小卒虽不是泰平学院的先生,但此刻他正在传道受业,那么此刻他就是先生。 如非必要,谁也不能惊扰。 “给他?”都天禄愣了一愣,心中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 封余休却没有再应他的话,挪步到一旁,闭目假寐起来。 “该死的!”都天禄心中忍不住咒骂,巨大失落使他心情烦躁。 正兀自烦躁咒骂间,耳边忽听得院门方向又传来脚步声,他连忙转头望去,然而再次失望,来的依然不是苏锦,来的是太子苏洄。 苏洄是来找张小卒、周剑来和牛大娃的。 九个打砸五福酒楼的贼人他已经捉拿到六个,只差张小卒三人了。 他准备明日进皇宫复命。 都天禄又一次迎了上去,搞得像迎宾门童一样。 双方见礼,互道寒暄,苏洄又去与封余休和南凤天一一见礼,而后安静地等在一旁,亦没有上前惊扰张小卒上课。 得知苏洄是来“请”张小卒的,都天禄刺挠的心总算得到一丝慰藉。 没过一会儿,都天禄又一次听到脚步声,心想这回总该是苏锦回来了吧,结果却再次让他失望。 这次来的是皇子苏正和公主苏宁,另外还有十几个同龄段的公子小姐,呜呜泱泱一大群,很是热闹。 苏正走在队伍最前头,说说笑笑走进小院,而后目光在小院里一扫,脸色骤变,如白日见鬼一般转头就走。 尤其是看见封余休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昨日悲惨顿时浮上心头,裤裆里顿时隐隐作痛。 后面的人不明所以,不过当他们目光扫过小院后,全都和苏正一个模样,逃也似的飞奔离去。 掌院南凤天、大太监封余休、太子苏洄、禁军大统领都天禄,没有一个他们敢招惹的,这要是一头扎进院子里,肯定比坐牢还难受。 “苏正,你不是说云竹小院没人来吗?这他娘的都快赶上逢集了。掌院大人、太子殿下,连老太监封余休都来了,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一群人一边逃离竹林,一边问苏正。 苏正骂骂咧咧道:“狗日的,我哪里知道。不过依我猜测,多半都是冲着张小卒来的。这家伙也太能招事了。” “可不是,据说今天早上还和国舅府起了冲突。”有人出声附和道。 “这厮明显是个麻烦精,我觉得如非必要,我们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为好。” 苏正回头一脸鄙夷地看了眼说话的两个人,无情嘲笑道:“你们两个也有脸说别人是麻烦精?若不是你们两家的老爷子天天跟在后面给你们擦屁股,你们惹的麻烦都够砍你们一百次脑袋了。” “嘿嘿,彼此彼此,咱们都是一路货色。”那人冲苏正拱手乐道。 “放你娘的屁,本姑娘可端庄乖巧的很。”苏宁喝骂道。 出口成脏,哪里有半分公主的样子。 “哈哈——” 所有人都被苏宁一句“端庄乖巧”逗笑了。 苏宁说完自己都笑了。 笑罢,苏正突然停下脚步。 身后的人跟着停下来,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苏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他的目光缓缓地自每个人脸上扫过。 被苏正的目光扫视,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变得不自然,然后消失。 气氛忽然变得沉闷压抑。 “再有一年我们就成年了,不知你们想过没有,成年后我们当如何自处?”苏正打破沉默,看着一干人问道。 这个问题昨日夜里苏翰林刚问过他和苏宁。 他和苏宁思考许久没有答案。 他们两个自小多疾多病,终日离不开药,活脱脱两个药罐子,所幸得苏翰林宠爱,否则他们能不能活到今天都难说。 终日与药为伍,充斥着冷嘲热讽,看不到希望的灰暗生活,让他们渐渐对生活放弃了挣扎,觉得既然是破罐子,那就破摔吧。 表面上他们还努力地活着,朝气蓬勃有上进心,知书达礼、乖巧听话,这一面是为关心他们的人活着的。 背地里他们吃喝玩乐、纸醉金迷、惹是生非,天老大他们老二,只想高兴一天是一天,这一面是为他们自己活着的。 然而在他们内心最深处,还隐藏着脆弱不堪的一面,只有在黑夜的孤独中他们才会偷偷流露出来,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 苏正和苏宁原本是在深宫里报团取暖,但当他们走出宫墙,来到泰平学院求学后,又陆续结实了十六个和他们一样颓废的二世祖,最终组成了志同道合的帝都十八骑。 当然,帝都十八骑是他们自诩的美名。 人们更喜欢称呼他们为帝都十八废,或是帝都十八臭老鼠。 这些年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早已让他们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若不是他们身份尊贵,并且身后有人保着,就凭他们做的那些恶事,早就足够让他们人间蒸发了。 然而他们非但不怕,反而乐此不疲。 因为看着那些自称贵族,高高在上的人们,被他们欺负得匍匐在地上极尽卑微地求饶时,或是那些不可一世,正眼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的尊贵,被他们搞得身败名裂时,他们每每能感受到极强的报复感和成就感。 简单点说就是:变态。 他们在用他们病态的心理报复这个轻贱他们的社会。 他们从未考虑过明日会如何。 这么深奥的问题,他们懒得用他们愚钝的大脑去思考。 可昨夜苏翰林把两本厚厚的册子摔在了苏正和苏宁的脸上,这两本册子上详细记录着他们这些年做得每一件坏事。 苏翰林命令他们二人一字不漏从头翻阅。 二人遵命翻阅。 然后惊讶地发现他们这几年的战绩竟是如此辉煌,光是名门大族就被他们摧毁了五家,还有各种被他们搞得身败名裂的、名声狼藉的、丢官弃职的、家财散尽的,数都要数不过来了。 就在两人为此辉煌战绩沾沾自喜时,苏翰林当头一盆冷水泼下,问他们:“你二人把帝都所有勋贵都得罪了一遍,让他们一个个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你们抽筋剥皮、挫骨扬灰,那么你们给自己留好退路了吗?” 二人沉默不语,心里却不以为然,他们从未想过给自己留后路。 然后苏翰林又问他们,成年后将如何自处,还是继续为祸一方,挑战帝都勋贵的底线吗? 二人依然闭口不答。 他们连后路都没给自己留,又哪里会想成年后的问题。 苏翰林三问:“当朕驾鹤西去,不能再护佑你二人时,谁还能把你们护在身后,与整个帝都的勋贵为敌?” 苏翰林没有让他二人回答,而是直接告诉他们答案,说:“到时候太子继承皇位,为了稳固政权,定然要拉拢帝都的勋贵们,组建一个牢靠的利益团体,而拉拢勋贵最好的办方法就是献祭你们帝都十八骑。 你们两个贵为皇子公主,或许能死得体面一点,可你们那帮狐朋狗友可就惨了。 勋贵们那些见不得光的残忍手段想必你们比谁都清楚,你们二人可敢想象一下他们的悲惨下场?” 听完苏翰林这番话,二人当场吓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他们十八个人报团取暖,早已把彼此当成亲密的家人看待,想到他们将要被勋贵们当做畜生一样关在铁笼里侮辱虐待,苏正和苏宁顿时痛得无法呼吸。 “怎么办?”苏正头冒冷汗,声音沙哑地问苏翰林。 苏翰林给了他两条路。 一是寻找强大依靠。 但太子都靠不住,还能去哪里寻找强大依靠。 二是让自己强大起来。 俗话说得好,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苏正听完欲哭无泪,因为这两条路就没有一条他可以走的。 却听苏翰林马上又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告诉他张小卒可以让他强大起来。 依据是张小卒一年之前还是一个战门先天闭塞的废物,可短短一年时间他就强大到足以笑傲星辰之下,所以他必然有特殊修炼法门。 苏正不禁深以为然,心里燃起了自己有望变强的熊熊烈火。 于是今日就集合帝都十八骑来到云竹小院,打算拜张小卒为师。 因为苏翰林说了,张小卒是一个非常注重感情的人,于是苏正觉得如若能拜他为师,那他一定会倾囊相授。 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刚到云竹小院就被院子里的四位大佬吓得落荒而逃。 “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想变强吗?”苏正目光扫视众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想!” “想!”“想” 一道道低沉而又有力的回答,道出了他们压抑在内心深处,却一直不敢奢求和碰触的心声。 其实他们都是不甘寂寞的人,否则早就躺平,安心静气地享受荣华富贵,又岂会没事找事胡折腾。 “那就跟老子回云竹小院。”苏正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大踏步朝云竹小院走去。 第六百二十八章 是你走得太快了 向来幽静冷清的云竹小院,还是头一次迎来这么多客人,几乎要把不大的院子挤满了。 除了都天禄,其他来客的注意力大多在张小卒身上,静静地等待他收功下课。 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大半个下午。 直至日头西斜,张小卒才停下吐纳,睁开眼睛。 失去张小卒的气机牵引,三十六个孩童很快就陆续从忘我的状态中醒来。 甫一醒来,无不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他们的力量已然在这大半个下午的站桩中消耗殆尽,若不是处在不知疲累的忘我状态,他们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他们瘫在地上,尚未来得及哀嚎身体之疲惫,就被小院里的来客吓得不敢出声。 张小卒却未理会这些人,径直走向小院东边的灶房。 锅台上的大锅里存着温水,是专门用来给学生们喝的。 张小卒自须弥芥子里取出一个丹瓶,往锅里倒了五粒清香扑鼻的丹药。 待丹药在温水里化开,他用盛水的木桶把温水装了,然后提到院子里。 “每个人喝一大口,恢复体力。”张小卒用瓢盛了温水,挨个地喂孩子们喝一大口。 不是他小气,不舍得一人喂一粒丹药,而是因为他的丹药药力都极其凶猛,这些孩童承受不住,所以只能以水化开分食。 孩童们温水下肚,顿时感觉到汩汩热流在腹中散开,涌向四肢百骸,被掏空的疲倦身躯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力量。 他们胸腔里除了能量热流在涌动,同时也 有感动的热流在涌动,觉得张小卒对他们实在太好了。 “张教习,辛苦了。”南凤天见张小卒忙完,走上前去客套慰问,一声“张教习”喊得一点也不觉口生。 张小卒闻言连忙摆手道:“掌院大人叫错了,在下只是暂代先生授课,可万万当不起‘教习’二字。” 南凤天捋须笑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你教他们练拳,他们跟你学拳,你不是他们的教习谁是?” 台文彦等三十六人的小脑袋全都点个不停,迫切地希望张小卒应下教习一职,这样张小卒就会一直教他们练拳了。 但张小卒并没让他们如愿。 “掌院大人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山野莽夫,既无德亦无能,实在不敢当教习之重任。”张小卒摆手明确拒绝。 他可没有被南凤天两句好听的恭维话语夸得找不着北,他大脑清醒的很。 俗话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南凤天见面就给他扣一个教习的殊荣,这份明显超出正常范畴的热情背后定然藏着事。 当然,他先前就已经听到了,南凤天想让他教拳。 教拳可以,但要拿出应有的诚意,而不是用一个空洞的头衔糊弄他。 他眼下正缺炼体的灵药,若是能用教拳换取几样,那真是最好不过。 “泰平学院如此富有,宝阁里定然有许多珍贵灵药。”张小卒心中如是想,打起了如意算盘。 南凤天捋须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识多少字和能不能当教习并无必然联系,张教习拳法无双,武功盖世,担任教习绰绰有余。” 此番盛赞直把在场的人都看傻眼了,就连张小卒自己都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南凤天抬手打断想要说话的张小卒,说道:“老夫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吧。老夫此次前来,实是因仰慕你的绝代才华,故以泰平学院掌院之身份,代表泰平学院所有师生,诚邀你加入泰平学院,成为这个大家庭的一员。” “——”张小卒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真诚,可眼底深处却闪烁着狡黠的老头。 其他人也都一脸无语,同时还有震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南凤天堂堂掌院,为了让张小卒这个年轻后生加入泰平学院教拳,竟然可以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他们很想知道,张小卒的拳究竟有多厉害,值得他这么做。 先前对张小卒的拳法不屑一顾的那十六个天资出众的学生,此刻全都改变了态度,南凤天对张小卒的态度,已经明确告诉他们张小卒的拳法定然无比非凡。 以苏正为首的帝都十八骑,眼神全都变得无比明亮,因为张小卒越是非凡,越说明他们找对了人。 苏洄眉头微皱。 无论是张小卒的强大战力,还是张小卒有张屠夫庇护的强大背景,都让苏洄迫切地想把张小卒收入麾下为己所用。 而此时南凤天对张小卒的态度,更加说明张小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让苏洄心中的迫切更胜。 可姜汉已经把张小卒对他的不满如实告诉了他,他自然想和张小卒握手言和,可这个手该如何握? 他堂堂太子,未来的大苏皇帝,难不成要向张小卒低头认错? 苏洄摇了摇头。 他乃真龙天子,怎可低头认错? 如若今日向张小卒低头认错,那明日是不是就有另外一个人也逼他认错? 那后日、大后日、大大后日—— 长此以往,他还当什么太子,继承什么皇位,干脆封自己一个“认错大王”得了。 所以他不可能向张小卒低头认错。 再者说,他觉得在南境这件事的处理上他也算不得错,顶多是处理得保守了一点罢了。 何至于咄咄逼人,死揪不放? “此事最好能就此揭过不提。”苏洄心中如是想。 都天禄神色阴郁不定。 张小卒越是风光,他心里就越不爽,胸口就越隐隐作痛。 这一拳之仇,他总归是要报的。 只不过眼下忙于和苏锦的婚事,不想多生事端,亦无暇顾及,所以暂置一边罢了。 “非常抱歉,我拒绝。”张小卒直言相拒,态度明确且坚定,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南凤天表情微僵,未曾想到张小卒会不给一点面子,拒绝的如此干脆坚决。 不过虽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功法武技向来为武者之辛秘,一个虚衔就想让张小卒把拳法吐出来,那也太简单了。 南凤天捋了捋长须,笑道:“年轻人,不要着急拒绝,有什么条件只管提,我们学院对有能耐的教习向来关照颇丰。” 张小卒依然摇头。 他的拳法有多厉害他最清楚,但南凤天未必清楚,如果现在就急着谈条件,那定然卖不出好价钱,不如等上一等。 酒香不怕巷子深。 “那真是太遗憾了。”南凤天非常失望,摇了摇头朝院门口走去。 可刚走两步又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问张小卒:“若老夫没记错,张公子不是泰平学院的学生吧?” “不是。”张小卒点了点头。 “院外无关人员是不准进学院大门的。”南凤天又道。 “——”张小卒头冒黑线,南凤天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要赶他走。 这翻脸的速度着实让他措手不及。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苏洄和都天禄,投给这两人一个“听明白了没有”的眼神。 苏洄和都天禄齐齐瞪眼,连忙回给张小卒一个“说你呢,不是说我们”的眼神,可张小卒却已经自他们身上收回目光,不接受他们的反驳。 本来他俩一点也不尴尬,因为都知道南凤天只是在针对张小卒一人。 可是被张小卒的目光扫过之后,他们心里就开始别扭尴尬起来,总感觉有异样的目光落在他们这两个院外之人身上。 “该死的混蛋!”二人被张小卒气得牙痒痒,好想给张小卒一拳。 “今天就算了,明天可不能再来了。”南凤天“大度”地说道。 顿了片刻,又道:“明天若还来,嗯,得收费。” “——”小院里眼珠子掉了一地,就连一直闭目假寐的封余休都禁不住扯了扯嘴角。 众人都以为南凤天要放什么狠话,比如“再来就打断腿”之类的,哪曾想他竟张嘴蹦出个“得收费”,粗俗市侩,实在有损他的掌院身份。 “多少钱一天?”张小卒问道。 “习武之人,谈钱太粗俗。”南凤天摆手道,浑不在意四周投来的鄙夷眼神。 张小卒呵呵一笑。 南凤天道:“老夫看见你在教这些孩子练拳,不妨再多教几个,如此就当收费了。人老夫都给你挑好了,都是修炼资质拔尖的好学生,教起来一点不用费心。张公子意下如何?” 苏正等十八人听闻此言,脸色刷的一下难看起来,觉得自己一行人拜师的希望瞬间变得渺茫。 台文彦等一干孩童,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觉得张小卒如果教了资质出众的师兄师姐,就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他们身上了。 “多教几人倒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的拳他们学不了,这一点都大统领深有体会。”张小卒冲都天禄笑了笑。 “一派胡言,本统领又没练你的拳,能有什么体会?”都天禄梗着脖子叫道,只不过他躲闪的目光和臊红的脸颊已经出卖了他。 “那可就难办了。”南凤天搓着手道。 他以为张小卒不愿意教,却不知他领来的这十六人都已经有不错的修为,确实不适合修炼张小卒的拳法。 当然,张小卒也确实是不愿意教。 “掌院大人又小家子气了。”苏锦的声音由院门方向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苏锦怀里抱着一大摞书卷由院外进来,那落得高高的书卷都抵到了她下巴上。 张小卒见状连忙迎上前去,自苏锦怀里接过书卷。 都天禄闷闷地哼了声,觉得张小卒抢了他的活,但也紧跟着迎了上去,嘴上热情地招呼道:“锦儿,你回来啦。” 苏锦整了整被书卷攒乱的衣衫。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的长褂长裤,显得很精神。 然后抬头回给都天禄一个微笑。 都天禄愣在当场,因为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在苏锦脸上看到笑容了。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脸上只有冷漠和厌烦。 苏锦这一笑,彷如雨后天晴的一缕阳光,照进他的胸膛,使他整个心情都明朗愉悦起来。 但苏锦没有与他说话,而是向张小卒吩咐道:“把它们放到讲台上,等会给你补课时会用到。” “好的,先生。”张小卒高兴应道,这 才知道苏锦走了一下午,原来是给他找学习书籍去了,心里不由的感动。 “掌院大人,张小卒是我的学生,您可不能赶他走。”苏锦走上前去向南凤天见礼并说道。 南凤天上下打量起苏锦,发现苏锦目光清澈,神情恬静怡然,气质出尘脱俗,身上再无半点怨恨之气,不由得捋须笑问:“终于肯放下了?” “该放下了。”苏锦点头道。 “放下就好,放下就好。”南凤天欣慰地点点头。 都天禄猛地握拳,鲜血迅速上涌,把他整个脸颊都胀.红了。 他激动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抑不住想仰天长啸,他苦苦煎熬四年,终于等到苏锦放下了。 却不知苏锦既放下了白墨,放下了执念,亦放下了自己这一生的爱情,她的心依然容不下他。 “这些年让掌院大人操心了。”苏锦施礼感谢道。 “那就让你的学生再多教几个吧,权当报答老夫的操劳之心。”南凤天一点也不脸红道。 “眼下张小卒课业繁重,没有时间教拳了,等他把刚才那些书卷都学通透后再说吧。学生当以学业为重,您说呢?”苏锦笑问道。 “有你在,老夫怕是说到晚上也说不通透了。罢了罢了,得失皆是机缘,强求不得。还赖着不走干什么?”南凤天叹息着摇摇头,然后转身朝院门走去,顺带呵斥了那十六个学生一句。 这十六人不禁面红耳臊,缩着脖子似鹌鹑一般跟着南凤天离去。 学堂里,张小卒将书册放到讲台上,转身见封余休跟了进来,于是问道:“前辈有事吗?” “杂家奉圣上命,前来给张公子传一道口谕。”封余休应道。 “辛苦前辈。不知皇帝陛下有何吩咐?”张小卒问道。 “后日即是封赏大典,届时都大统领极可能会在大典上向陛下提亲,想要娶锦公主,陛下希望张公子能站出来反对。”封余休说道。 “在下区区无名之辈,只怕人微言轻,反对也没人听。”张小卒皱眉道,不明白苏翰林为何会把这个问题抛给他。 不过如果他站出来反对,就能帮苏锦化解这个难题,他倒也不介意。 “张公子只需要站出来反对即可,其他的陛下自有安排。”封余休道。 “好。”张小卒点了点头。 封余休冲张小卒笑了笑,赞赏道:“不愧是老屠夫看重的后生,着实有几分胆魄,丝毫不惧得罪十万禁军大统领。如此,杂家就回宫复命去了。” “您老辛苦。”张小卒恭敬道。 二人的谈话声音仅限跟前,院子里的人是一点也听不到的。 “大哥,小妹这些年深陷迷途而不自知,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让你操心了。”苏锦来到苏洄面前,歉意施礼道。 苏洄看着苏锦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明媚开朗的人儿,高兴地眼眶都红了,张开怀抱给了苏锦一个热烈的拥抱,拍着她的后背开心说道:“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去吧,余生精彩已经向你敞开怀抱。加油!” “嗯,加油!”苏锦离开苏洄的怀抱,握拳给自己加油。 然后往学堂门口看了一眼,问道:“大哥此次过来还是冲张小卒来的吗?” “父皇让我捉拿贼人,我总得有个交代。九个人我已经拿了六个,就差他和周剑来、牛广茂三人。”苏洄应道。 “这件事的始末我听长姐讲了一些,不好说谁对谁错,小妹不便从中劝说,你与他们当面对谈吧。无论结果如何,尽量别动干戈。”苏锦道。 苏洄苦笑点头。 张小卒三人受张屠夫庇护,能不动手就把事情解决了自然最好不过。 苏锦看向一众学生,说道:“放学了,都回家吧。回去后不要忘记温习今天的功课,明天课堂上我会检查,若是有人偷懒,可别怪我占用你们明天下午的武教课帮你们补习。” “先生,明天下午还有武教课吗?”台文彦惊喜问道。 “可以有。”苏锦回道。 “耶!太好了!”三十六人无不热烈欢呼,今天下午的武教课给他们的感觉太美妙了,恨不得每天都能体验一次。 “先别高兴地太早,明天下午有没有武教课得看你们的表现。”苏锦板起脸道。 “保证让您满意!”众学生齐声答道。 然后纷纷与苏锦道别,进到学堂收拾好书本后就匆匆离去,要赶快回家温习功课,不舍得浪费一点时间。 “四姐,帮帮忙。”苏正和苏宁苦着脸凑到了苏锦跟前。 苏锦不解问道:“出什么事了?又被父皇责罚了?” “那倒没有。”苏正摇摇头,然后嘴巴凑到苏锦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想拜张小卒为师,但他多半不肯收我们,你给说说情呗。他是你的学生,肯定听你的。” “——”苏锦一脸诧异地看着苏正,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泰平学院有那么多名师他们不拜,却跑来拜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张小卒,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苏正也不瞒着,小声说道:“父皇说了,他能让我和九妹的身体强壮起来,不用再当药罐子。” “真的?”苏锦目光狐疑地扫视苏正和苏宁。 苏正和苏宁的身体先天羸弱,苏翰林请了不知多少名医,用了不知多少灵药,才保住他二人性命,勉强让他们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所以苏锦很难相信张小卒能有办法让他二人身体强壮起来。 “父皇亲口说的。”苏正把苏翰林搬出来回应苏锦的质疑。 “嗯”苏宁附和着连连点头。 苏锦皱眉思考片刻,回道:“拜师可非儿戏,我恐怕帮不了你们,顶多帮你们说说好话。” “谢谢四姐!”苏正连忙道谢。 他看得出张小卒对苏锦甚是恭敬,若有苏锦在张小卒耳边吹风,那他们拜师的成功率必然大大提升。 “苏正!”苏洄忽然一声呵斥。 苏正吓得缩了下脖子,看向苏洄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大哥有什么吩咐?” “我是不是说过,不准你们十八个再混在一起?”苏洄目光冷冷地扫视苏正十八人喝问道。 “说过吗?”苏正装傻看向苏宁。 “没有吧。”苏宁答道。 “混账!”苏洄气得怒喝。 “四姐救命!”苏正吓得躲到苏锦背后,把苏锦推作挡箭牌。 “怎么回事?”苏锦不解问道。 苏洄气道:“这十八个家伙每次聚在一起都会胡作非为,整个帝都已经被他们折腾得乌烟瘴气,若不是他们每家的老爷子袒护,以及本王每次给他们擦屁股,他们早就被人抓起来剁碎喂狗了。你可知道他们这一十八人有个什么威风外号吗?” “帝都十八骑。”苏正应声道,只不过言语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十八骑个屁!”苏洄气得粗口都爆了出来,然后一点面子也不给地无情讥笑道:“是帝都十八臭老鼠啊!” 噗呲! 苏锦一下被逗乐了,看向苏正笑问道:“真的?” 苏正红着脸默不作声。 见苏正默认了,苏锦把脸色一板,压低声音警告道:“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把你们的坏心思打到张小卒身上,他可不是好招惹的。” 苏正连忙摇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们是诚心拜师来的。再者说谁敢招惹他呀,这家伙不但有张屠夫罩着,并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跟他过不去就是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苏锦目光看向另外十六人,把他们一一打量了一遍后,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晚饭过后都要来这里听两节课。谁要是不愿意,本先生不介意亲自登门拜访你们家的老爷子。” 她声音温和,可是却有一股别样的威压自她瘦弱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几个张口就要拒绝的人,被她平静无波的目光扫过,心中忽然莫名的一阵惧怕,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只能哭丧着脸向苏正投去求救的目光。 “四姐——”苏正一声哀嚎,却被苏锦一个皱眉吓得不敢吱声。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位四姐严肃起来竟如此可怕。 苏锦微微一笑,在苏正耳边低语道:“张小卒也要和你们一起听课。” “真的?”苏正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千真万确。” “四姐,你真是太好了!”苏正激动得一蹦老高。 “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苏锦拍了拍苏正的肩膀,然后目光转向都天禄,并迈步朝他走去。 都天禄早已等得望眼欲穿,见苏锦面带微笑走了过来,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锦儿,我——我——” “都大哥,能陪我出去走走吗?”苏锦打断了都天禄要说的话。 “当然。”都天禄欣然答应。 “谢谢。”苏锦嫣然一笑,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都天禄迈步跟了上去,但他并没有追上去和苏锦并肩前行,而是故意落了几个身位跟在后面。 望着苏锦轻快前行的背影,他脸上的喜色渐渐消失,心里按捺不住的激动也逐渐平息。 他本以为苏锦放下了执念,忘记了白墨,终于肯接纳他了。 可苏锦那一声“谢谢”却让他如坠冰窟。 这声“谢谢”充满了他熟悉的味道,和四年前的苏锦对他说的“谢谢”是一个味道。 她依然只把他当最好的朋友,当哥哥一般看待。 都天禄想快步追上苏锦,可是却又不敢,因为他心里有一个声音: 追上去即是永远的失去! 他苦涩、难过、愤怒,甚至气急败坏,他想抓住苏锦问个清楚,问她为什么要对他如此绝情?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残忍? 他苦等四年,等来的却是一场空欢喜。 这太不公平! 可是苏锦淡雅的背影,恬静的气息,轻快的脚步,让他不忍。 他能真切地感觉到,苏锦真的放下了,她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文静优雅、清尘脱俗,让人只看一眼就会深深迷恋的爱笑的姑娘。 可是她的心却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都天禄不由地放缓了脚步。 他想: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让他陪着她永远走下去,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时间不等人。 走在前头的苏锦似乎察觉到都天禄落了很远,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都天禄喊道:“都大哥,你走快些。” 她的身后,夕阳金色的光辉洒落在她身上,给她身上披上一层淡淡的金沙,让她的身影变得愈加超尘脱俗。 夕阳下,她脸上的笑容比天边七彩的云彩还要美丽。 “呼——” 都天禄忽然长舒一口气,阴郁的心情被苏锦美丽的笑容治愈了。 同时心里那郁积了四年的执念,也随着这一口浊气全部吐了出来。 夕阳金色的光辉照在了苏锦身上,亦照在了他身上,把他的胸膛照敞亮了。 他想:既如此,那就如此吧。 她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很巧,他心里也再难容下其他人。 那他就陪着她守着她,过完这一生便是。 永远失去,又何尝不是永远得到呢。 “是你走得太快了。”都天禄笑着追了上去。 云竹小院。 张小卒站在学堂门里,苏洄站在学堂门外,二人隔门相望。 夕阳金色的光辉洒落在苏洄身上,把他挺拔的身影映衬得格外亮堂高大。 学堂里渐渐昏暗的光线,让张小卒的身影变得黑暗模糊。 “陛下命我捉拿打砸五福酒楼的人,共有九人,我已经捉拿到六人,就差你、周剑来和牛广茂,跟我走一趟吧,把此事了结了。” “放心,陛下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责,顶多让你们出钱重建五福酒楼,这钱我出了。” “另外,本王保证,今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苏洄盯着张小卒的眼睛说道。 最后一句,是他对张小卒做出的让步。 可是张小卒却一点也不领情,摇头道:“殿下请回吧。” 他觉得有些事情可以不必太过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不多就过去了,可有些事不行,必须要理出个对错。 他不是要逼苏洄向他道歉,他是想让苏洄知道南境百姓的命也是命,也金贵着呢。 百姓的命绝不是睁一眼闭一眼就能糊弄过去的。 他还想让苏洄知道,但凡不把百姓生死当回事的人,管他是什么官,是什么将军,是什么王爷,都容不得半点姑息。 如果帝王也不把百姓的生命当回事,那他的九龙王座不坐也罢。 苏洄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他心里无比的愤怒,觉得自己已经做出让步,可张小卒却得理不饶人,欺人太甚。 “张小卒,你难道要让本王对你低头认错吗?”苏洄盯着张小卒的眼睛喝问道,同时一道威压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朝张小卒压了过去。 第六百三十章 重病当需猛药医 夕阳照耀下,苏洄沐浴着金色的光辉,一股王者之威自他体内迸发出来,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抗拒。 学堂里愈加昏暗的光线,让张小卒的身影又模糊了一些,隐隐间好似随时要消失在黑暗中一般。 “殿下,请回吧。”张小卒迎着苏洄愤怒威严的目光重复了刚才的话。 苏洄的愤怒和威压非但没有让他改变主意,反而让他非常失望,甚至是愤怒。 但凡苏洄说一句关心南境百姓疾苦的话,张小卒也不会如此。 可是苏洄自始至终提都没提一句。 张小卒觉得,在苏洄眼里,极可能认为南境的粮食失而复得,不过是中间耽误了区区几天时间而已,根本不至于小题大做。 他却从未想过在这区区几天时间里,以当时南境饿殍遍地的窘迫和凄惨状况,会饿死多少人。 或许他有想过,但饿死多少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这样一个淡漠百姓生死的太子,待得一日他登基为王,会突然悯怀天下吗? 显然不能。 故而张小卒失望,对苏洄失望,对帝国未来的帝王失望。 “张——小——卒!”苏洄咬着牙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冷冰冰的字,显示着他的忍耐力已经达到极点。 “殿下,请回吧。”张小卒却依然不为所动,右手一扬,朝苏洄丢出去一样东西。 苏洄下意识地接在手里,然后定睛一瞧,猛然间吓了一跳,竟是一支天子令箭。 他忽然明白张小卒为什么敢在他面前如此肆无忌惮了,原来是因为有这么一道护身法宝。 苏洄神色阴沉,直盯着张小卒,想要把他看透。 可是张小卒的身影好似已经与学堂里昏暗的光线融为一体,整个人晦暗不明,难以捕捉。 “你——很不错!”苏洄忽然勾起嘴角冲张小卒微微一笑。 这一笑意味深长,看不出是褒义还是贬义,亦或是二者皆有。 接着,他的目光自张小卒身上移开,侧身看向依然躺在门旁屋檐下酣睡的周剑来,一边打量被周剑来抱在怀里的万剑匣,一边问道:“张小卒不随本王去,你呢?” 周剑来侧了侧身,把后背给了苏洄。 “呵呵——” 苏洄笑着离去,只不过他握着天子令箭的手,指节已经攥得咯吱作响,显然他的心情糟糕极了。 这支天子令箭他不准备还给张小卒,确切点说是不会现在还给张小卒,他要等到自己登上九五至尊的王座,等到让张小卒跪地称臣那一日,再把这支天子令箭还给他。 至于光明剑,能得到自然最好,得不到他也不强求。 君临天下,八方来朝,可不是靠一把剑就能做到的。 目送苏洄的身影离去,苏正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他还是第一次从苏洄身上感受到如此可怕的威压,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凶猛的侵略性,瞬间颠覆了苏洄在他心中温文尔雅的形象。 苏正摇头笑了笑,觉得苏洄和他一样,也是一个两面人。 只不过他的两面伪装得过于随性,经不起调查,而苏洄心机深沉,伪装得周密严谨,骗过了所有人。 “温顺的兔子突然脱掉虚假的外衣,露出老虎的凶性,有些人要倒霉咯。”苏正小声嘟囔道。 想到二哥苏闽五哥苏游和八哥苏晔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样子,等到苏洄露出爪牙骤然出手,定要吃一个大亏。 却不知苏洄已然凶相毕露,对苏闽苏游和苏晔三人出手了。 这几日苏洄以雷霆之势,把这三方暴露出来的暗中势力清扫殆尽。 苏闽三人自东青殿出来,回到家甫一听闻噩耗,差点没当场气得吐血。 他们苦心经营的暗中力量,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内,不说全军覆没,但至少损失了一半。 三人无不心痛得滴血。 与此同时让他们感到可怕的是,他们虽有九成多把握确定是苏洄干的,可是却找不到一点证据。 一时间只感觉自己像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苏洄却躲藏在黑暗里,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让他们禁不住头皮发麻,尾椎骨直冒寒气。 他们摸不清苏洄的手段,只能急急向下传达隐蔽并防守的命令,等待苏洄接下来的手段。 苏正摇了摇头,甩掉杂乱的思绪,大人物之间的纷争战斗并不是他这种过街老鼠该操心的,他眼下该操心的是如何拜张小卒为师。 见张小卒从学堂里走出,苏正急忙朝苏宁等人使了个眼色,一起迎了上去。 “有事?”张小卒差点被眼前一拥而来的一十八人吓得退回学堂里。 苏正看着张小卒,琢磨着不知如何开口,索性直说道:“我们想要拜您为师。” 张小卒一下没反应过来,愕然问道:“你说什么?” “我们想要拜您为师。”苏正重复道。 “别闹。”张小卒哭笑不得,朝苏正扫了扫手,道:“天色不早了,赶快回家吃饭吧。” 苏正目光严肃地看着张小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是认真的。” 张小卒不由地皱眉,目光扫过面前的一十八人,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认真且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是掌院大人派你们来的吧?”张小卒笑着摇摇头,以为是南凤天的计策。 苏正苦涩道:“掌院大人眼里只有资质出众的优等生,哪里看得见我们这些没有修炼资质的废物。” 张小卒神情微怔,粗略感受了一下,发现眼 前这十多人的气血确实不强,修为平平的样子。 “那是谁让你们来的?”张小卒好奇问道,他可不信这十多人会平白无故地一头扎来云竹小院找他拜师。 “可以不说吗?”苏正为难道。 怕张小卒误会,他立刻补充道:“我可以用我祖宗十八代的名誉保证,我们来找你拜师绝无一点恶意,如若不然,只叫我们不得好死,祖宗灵牌被人劈了当柴烧。” 阿嚏! 正在享用晚膳的苏翰林,突然猛打了个喷嚏,把送到嘴边的粥碗喷得汤米四溅。 “狗日的!”苏翰林猛地拍桌而起,冲门外叫骂道:“定又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在背后咒骂老子!” “嚯,火气不小嘛。”一道魁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张大哥!”苏翰林望着门口的来人惊喜喊道,可下一刻却又拉下了脸,不悦道:“你来帝都不先来找我喝酒,却先跑去找古通天那老匹夫喝酒,实在不够意思。” 放眼整个大苏,能让苏翰林如此欢喜地喊上一声张大哥的人,也就只有张青松张屠夫了。 “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家里的酒没古老头家里的香呢。”张屠夫玩笑道。 苏翰林闻言叹道:“如今也就只有张大哥你还能这般轻松地和我讲话了,前些时日我去南边看望翰举,连他都对我拘谨起来了。哎,高处不胜寒呐!” “不胜寒就不胜寒吧,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张屠夫一点也不避讳,当着面直言苏翰林的生死。 苏翰林也不生气,望向窗外的残阳,点头叹道:“是活不了几年了。” 英雄迟暮,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哀伤之色。 可下一刻他哀伤迟暮的目光忽然绽放出锐利的光芒,自窗外收回,盯着张屠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想用这最后不多的时间,爬的更高点。” “别别别!”张屠夫急忙冲苏翰林摆手,道:“你爬你的,爱往哪爬往哪爬,可别带上老子。老子这身老骨头已经经不起折腾,眼下只想安居帝都,好好享几年清福。” “怎么,光耀的仇真不打算报了吗?”苏翰林沉声问道。 张屠夫闻言,两道目光猛然一颤,神色霎时间变得凝重无比。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苏翰林的眼睛赫然问道:“你想做什么?!” 苏翰林口中的光耀,指的是张光耀,也就是张屠夫的独子。 杀人如麻的张屠夫,有仇向来不隔夜。 可他的独子被人害得重伤卧床十几年,修炼根基全毁不说,还丧失了生育能力,让他张家断了香火,这个仇他却没有报。 不是他不想报,而是不敢报,也报不了,因为仇家实在太强大,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可现在苏翰林却当着他的面提起此仇,显然不是闲着没事干揭他的伤疤玩,而是在向他传达一个讯息,苏翰林要对那无人敢撼动的强大存在出手了。 苏翰林褶皱密布的苍老面庞上,突然绽放起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笑容。 他张开嘴朝张屠夫说了两个字。 不过却没有声音,只有口型。 张屠夫看懂了,然后觉得苏翰林一定是疯了。 因为他竟然要——屠圣! 苏翰林似乎知道张屠夫心里在想什么,开口说道:“相信我,这辈子我从未如此冷静过。” “为什么?”张屠夫两条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 “张大哥,你觉得大苏的百姓如今生活的如何?”苏翰林问道。 “若刨除天灾人祸不谈,还算可以。”张屠夫答道。 “南境旱灾,东海水涝,北疆暴雪,西域沙尘,短短一年时间就带走我大禹两千多万子民。”苏翰林沉声喝道。 “主要是南境太惨了。”张屠夫哀声叹道。 “那你可知道,不算南境死于战乱的百姓,剩下的人中有九成是饿死的。”苏翰林气怒道。 “天灾难测!”张屠夫摇头无奈道。 “天灾是难测,但是人力大有可为!”苏翰林怒目圆睁,问道:“若百姓们家里皆有个三五年的存粮,若君臣一心,为国为民,若哪里有灾,朕的钱粮和军队能如臂指使,在第一时间抵达灾区救援——区区天灾又有什么可怕的?” “可事实是——”苏翰林的语气骤然低沉,几近怒吼道:“百姓家里有个半年存粮,就算得上温饱之家。 君臣同殿却不能同心,朕整日想着如何让老百姓过得好一点,他们却整日想着争权夺利。 朕的钱粮和军队看似是朕的,实则却被由上到下的层层官员和勋贵把持着。 南境旱灾,朕的赈灾钱粮大半年前就拨了下去,可至今都没能如数送达南境灾区。 朕拨十两银子下去,却要被一群吸附在帝国身上的吸血鬼层层抽取,最后落到百姓手里时恐怕就只剩一个铜子。 可悲又可笑的是,朕偌大的江山最终还是要靠这些生活在的最底层,受尽层层剥削压榨的苦哈哈背负前行。 朕揭竿起义那天,曾对天起誓,要推翻这个世界,让老百姓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可是朕做到了吗? 没有。 朕不过是推翻了昏聩无道的魏王朝,然后在这座废墟上又建立了一个苏王朝,而压在百姓们身上的苦难未曾减轻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 朕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腐败的不是魏王朝,而是这个世界。 所以朕准备了一副猛药,打算给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医一医。” “就怕药效太凶猛。”张屠夫道。 “重病当需猛药医 。”苏翰林道。 “就怕病没医好,却把自己医死了。”张屠夫皱眉。 “不医又如何知道医不好呢?”苏翰林问道。 “那就医医看?” “且医医看。” “狗.娘养的!”张屠夫突然气急败坏地冲苏翰林破口大骂,喷着唾沫星子叫道:“老子是来帝都安享晚年的,不是来给你当牛使唤的!” “哈哈,老大哥息怒。”苏翰林抹掉一脸的唾沫星子,笑道:“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便是。” …… 苏正浑然不知他一个毒誓就把自己家的祖宗灵牌送给人劈柴烧了,还在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珠子向张小卒表真诚。 张小卒看着苏正问道:“就是说有一个你们不能说的人,让你们来找我拜师,并且对我没有恶意,就只是为了学我的拳法?” “确切点说是,这个人只是告诉我们,你能让我们变强,是我们自己为表诚心及决心,在一起商量后才决定要拜你为师的。至于学不学拳,我们不敢要求,只要能让我们变强,学什么都成。”苏正纠正道。 “泰平学院的名师多不胜数,你们怎么不去找他们?”张小卒不解问道。 “泰平学院名师虽多,却没有能让我们变强的,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因资质先天不足而修炼艰难,甚至是不能修炼的废人。只有你能让我们变强,所以我们来找你。”苏正答道。 “别,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张小卒连忙摆手道。 “不,你有。”苏正一口咬定,道:“一年前你也是修炼资质不足,可如今你却已经能笑傲星辰之下。” 张小卒摇头道:“咱们各有各的缘法,不相同。” “我们的缘法就是你。”苏正已然认定了张小卒。 张小卒无奈摇头,断然拒绝道:“我是不会收你们为徒的。” 苏正不禁颓然,没想到说了这么多,张小卒依然拒绝得如此决绝。 然而却听张小卒忽然语气一缓,说道:“我可以教你们一套拳法,至于能不能让你们变强,我不做保证。” “真的?”苏正黯淡下去的眼神顿时又恢复了光彩。 “先别高兴。”张小卒摆手道,“不是免费白教,得收费,并且非常贵。” “——”一十八人闻言,无不愕然无语,觉得张小卒定是跟他们的掌院学的。 “有多贵?”苏正忐忑问道。 张小卒右手摊开在苏正面前,掌心上摊着一张折起来的纸。 苏正拿到面前展开,目光甫一碰触到纸上的字迹,吓得两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 纸上面写着五十种天材地宝的名字,每一种都是百年不得一见的宝贝。 这正是黑猿口述的炼体方子。 此方总共五十四种天材地宝,怕被人照着方子偷学,张小卒故意去掉了当中四味关键的灵药,故而只剩下五十种。 “别——别开玩笑了!”苏正愣了半天后醒了过来,咽着唾沫摇头苦笑,抬头看向张小卒说道:“掏空皇宫宝库都凑不齐这张纸上的宝贝,你这费用收得也太吓人了。” 后面的人纷纷好奇地往前探头观看,待看清纸上所写天材地宝后,无不吓得直咽唾沫,同时觉得张小卒是在故意捉弄他们。 张小卒摆手道:“自然不是让你们凑齐这五十种天材地宝,你们总共一十八人,只需缴纳上面的九种灵宝即可,也就是说一种灵宝可让两个人跟我学拳。” 苏正闻言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可紧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一点,因为即便只要九种,他们也拿不出。 不过可以想办法。 “可否容我们考虑一两天?”苏正问道。 “当然。”张小卒爽快应道。 …… 夜幕下,都天禄领着婢女返回府上。 回来的路上,他的脚步轻快,心情相当不错,因为他和苏锦漫步在黄昏下,走在泰平学院熟悉的道路上,仿佛又回到了在泰平学院求学的那个年纪。 他和苏锦敞开心扉聊了一路,把这些年的爱恨纠葛全都理顺了解开了。 心结全部解开的一刹那,他只觉浑身轻松,好似重获新生一般。 故而心情一直很好。 可到了自家府门口,脚步顿了几顿,他才鼓起勇气踏上门前的石阶,而他身后的婢女已经被他打发走后院小门回府了。 这一去他本是志在必得,可是却被拒了回来,虽然他的心结是解开了,但是面子上实在过不去,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向父母和爷爷解释。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才站在府门外听见府内静悄悄的,他还以为长辈们已经早早睡下,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根本不是。 院子里灯火通明,老爷子都承弼已经坐在院子里多时了,不是为了欣赏夜色,而是专门等都天禄回府。 其父都明志,其母王氏,正站在老爷子身后,一起等都天禄回来。 都明志虽位居高官,可是在当朝宰相都承弼面前,却是二话不敢多说。 都天禄被院子里的阵仗吓了一跳,如果可以他想转身就走,可看见老爷子威严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事成了?”未等都天禄开口,都承弼先一步开口问道。 其母王氏闻言笑道:“回来的这么晚,定然是成了。” “没成。”都天禄硬着头皮尴尬说道。 “什么?”王氏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旋即腾起满面怒容,叫道:“一个不得宠的公主,架子未免也端得太高了,奴家看她分明是给脸不要脸。” 第六百三十一章 驱虎救人 “闭嘴!” 都承弼一声呵斥,吓得王氏慌忙噤声。 王氏的嘴巴虽然闭上,可她心里的怒气和恨意却无法平息。 看着都天禄消瘦的脸颊,以及脸上那无奈的苦笑,王氏疼得整个心揪成了一团。 她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儿女情长,太优柔寡断,竟被一个失宠的公主拿捏住了,实在有失男儿之霸道。 两道狠厉的光芒自她双眸中一闪而逝,她决定亲自会一会苏锦。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失了圣宠,还有过一段风流史,且年纪已经快三十岁的女人,有什么脸面和资格在她儿子面前端架子? 这样的女人,若不是有个好出生,搁在平常人家里根本就嫁不出去,给人家填房当妾都要遭人嫌弃。 在王氏看来,她无比优秀的儿子能看得上苏锦,根本是苏锦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亦是苏翰林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乘龙快婿。 以他们都家如日中天的权势地位,以及都天禄的优秀,随便吭一声,保证登门说媒的媒婆多得能把她家门槛都踩断了。 如花似玉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能从他们家门口排到南城外去,任由都天禄挑选。 所以,苏锦在她眼里几乎是一文不值。 她之所以一直没出面见苏锦,就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话讲得太难听让苏锦,也让自家儿子难堪。 可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是非出面不可了,否则自己宝贝儿子的终生幸福就要被苏锦给生生耽误了,且他都家三代单传,都盼着都天禄赶紧结婚生子开枝散叶呢。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出面则已,既出面定要把苏锦拿捏住,不给她一点面子,揭开她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让她乖乖顺从。 都承弼神色威严,看着都天禄的眼睛问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禀爷爷,孙儿想通了。既然强求不得,那就不强求了。”都天禄答道。 都承弼点了点头,道:“迷途知返,还算有救。” 说完,站起身来,冲都明志和都天禄父子二人说道:“随老夫去书房。” 又向王氏吩咐道:“府上该张罗的继续张罗着,后日的封赏大典老夫依然会向陛下提亲,若陛下答应了,苏锦还是要进我都家大门的。” “儿媳知道了。”王氏答应道。 都天禄欲言又止。 他想告诉爷爷,陛下是不会答应的,因为今天下午苏锦已经向他透露了此消息。 不过想到即便说出来,爷爷也还是会在封赏大典上向苏翰林提亲,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和苏锦的关系早已闹得满城风雨,无论结果怎样都需要一个明确的了结。 然而他想得过于简单了,都承弼从未在乎过这门亲事,他真正的目的是通过这件事来试探苏翰林对都家的态度。 如若苏翰林同意这门亲事,那说明苏翰林对他都家还有所仰仗或是忌惮,那么他接下来的计划和动作还可以再放开一点。 可如果苏翰林拒绝这门亲事,那就表明苏翰林已经对他都家有意见,那么他接下来的计划和动作要愈加谨慎小心一些。 皇权即将更迭,必然有人楼塌,有人高楼起。 都承弼想把自家的楼建得更高些。 都家书房,门窗紧闭。 都承弼端坐在书桌后面,表情严肃且凝重,两道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都明志和都天禄,似乎要把二人的内心看透。 都明志和都天禄父子二人感受到都承弼迫人的威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在二人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压抑沉重,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时,都承弼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都明志和都天禄徐徐说道:“现如今朝堂上党派林立,盯着太子的位置争斗不休,朝臣们和各方勋贵势力也都纷纷谨慎站位,为自己的明天搏一个前程。我们也该未雨绸缪,为都家的明天盘算盘算了。老夫想听听你二人的想法,或者有何打算,可一并讲一讲。” 都明志沉吟片刻后讲道:“现在朝堂上呼声较高,且看起来有实力争夺太子之位的有三人,分别是二皇子苏闽五皇子苏游和八皇子苏晔。 相比于这三者的声势夺人,性格温和的太子显得温吞势弱了一些,但是自始至终陛下的态度都非常明确,太子苏洄无人可以取代。 孩儿觉得,太子苏洄必然会继承大统,故而认为我们无需站队,只要追随陛下的旨意前行即可。” 都承弼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都天禄问道:“天禄,你觉得呢?” 都天禄道:“孙儿今天在泰平学院巧遇太子殿下,感受到他的气势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隐隐间透着一股霸道的王者之威,这绝不是短时间可以形成的变化。 孙儿大胆猜测,性格温顺软弱的太子殿下,是否一直在藏匿锋芒示人以弱,直至如今时机成熟,这才展露真容。 若真如孙儿猜测,那苏闽苏游和苏晔三位殿下,必然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 所以孙儿觉得,不妨再等等看,或许局势马上就会明朗了。” 都承弼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并不希望局势太快明朗,而是恨不得越乱越好,因为他不想追随苏翰林的旨意。 他官拜宰相,位极人臣,按理说也该满足了,怎奈何他生来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今时今日的权势和地位仍不能满足他内心的渴求,他想再往上攀登一步。 然而宰相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往上攀登一步那就是皇帝了,又或者凌驾于皇帝之上。 他的目标是后者。 可谓疯狂。 他都家并非是底蕴深厚的世家,按理说他不应该有这样做 的底气,偏偏上天赐给他一个好孙女,无限滋长了他对权势地位的欲望。 帝都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都家有女,名为可依,出生之日,祥云罩府邸,仙兽皆来拜。圣人有感,踏虚空亲临,收为亲传弟子,领往仙府修炼。 都可依,即是都承弼的倚仗。 他能官运亨通,一路无有阻碍地升至宰相,又能让朝中大臣帝都勋贵,乃至是苏翰林,都敬他三分,皆因都可依的存在。 尤其是看完都可依上个月寄来的家书,都承弼的野心愈加膨胀。 都可依在信中说,她已经得圣人师父全部真传,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又在宗门武道大会上夺得魁首,颇得掌门赞赏。 都可依所在的宗门名为问天宗。 问天宗非寻常江湖宗门,而是隐匿世间的传世宗门,力量凌驾于帝国之上。 都可依曾家书告知都承弼,问天宗有九大长老,每一位都有通天修为,若降临于世俗间,轻而易举就能让一个帝国改朝换代。 也是从都可依的家书中,都承弼惊讶得知,九州大陆上的每一个帝国都是依附各大传世宗门存在的。 像大苏帝国南面的大牙帝国东面的大倭帝国北边的羗熊帝国,等等十几个帝国,都是依附在问天宗的羽翼下。 问天宗一般不会干预世俗之事,比如魏王朝之覆灭苏王朝之崛起,又比如大苏和大牙之间的战争等等,看都懒得看一眼,但是他一旦有命令传下来,各个帝国必须无条件遵从,否则即是改朝换代的下场。 都承弼得知这一惊天消息后,忽然就对世俗皇权失去了畏惧之心。 再加上都可依在问天宗的优异表现,让他更加轻视苏翰林,甚至觉得苏翰林平日里对他特别礼让,定然是因为探听到都可依在问天宗前程无限,想攀他都家这支高枝,故而费心思对他这位都家家主巴结讨好。 都承弼一边享受着苏翰林的礼让,一边却又不屑一顾,觉得苏翰林就算把他当老祖一样供起来也不为过。 因为再过几年,等他的宝贝孙女在问天宗有了话语权,那大苏的命运不过是他都家一句话的事。 故而眼下大苏皇权更迭,他的野心就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他想扶持一位皇子,将其变成自己手里的傀儡,当一个躲在幕后掌控大苏江山的太上皇。 但苏洄是苏翰林一手栽培出来的继承人,思想乃至灵魂里都已经烙下了苏翰林的印记,显然不是合适的操控人选。 都承弼物色许久,最终选中了二皇子苏闽,不过眼下还不是着急表态站队的时候。 他虽然看不上苏翰林,但还没蠢到认为已经可以随意拿捏苏翰林。 苏翰林再不济,那也是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马上皇帝,若是把他惹急了,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又哪里知道,在苏翰林眼里,他就只是一个学识渊博能力出众,手段和魄力皆属一流的宰相,至于其他,苏翰林并未多想过,因为他们二人的眼界和魄力根本不在同一层次。 只不过他最近有些跳,让苏翰林非常不喜,正准备敲打敲打他。 都承弼正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宏图霸业中,完全没有感受到危险正在逼近,或者感受到了,但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朝都明志和都天禄点了点头,道:“老夫虽已位极人臣,你二人亦官居要职,但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荣辱兴衰不过在一步之间而已,所以我们确实当小心谨慎些,局势未明朗之前不急于表态。” “但是——”都承弼语调一转,神情严肃道:“不表态晚表态也是一种罪过,新任的君王会因此而对老夫对你们不信任,从而选择他更加信任的人来取代我们。” 都明志和都天禄听了后猛然心惊,这是他们不曾考虑到的,不禁佩服老爷子心思缜密。 “请父亲大人示下。”都明志道。 “既想晚表态求周全,又想不失圣宠,其实也不难,只要手握足够的利益筹码即可。”都承弼捋须笑道。 他很是享受都明志和都天禄崇拜的眼神。 “朝堂上下和我们有相同想法的大有人在,我们可以把这些人联合在一起,大家携手共进退。如此一来,无论是谁继任新王,肯定都不会轻易舍弃我们这个进退联盟,非但不会,反而会努力争取我们的支持,以巩固他新得的皇位。”都承弼娓娓道来。 “父亲大人英明!”都明志佩服道。 都天禄亦是眼前一亮。 他们又哪里知道都承弼心中的盘算,这个进退联盟将会成为他手里的一柄利刃。 “明志,过几日你就将任镇北巡查使,携带钱银物资前往北疆巡查赈灾。 北疆一直都由张屠夫把持控制,但北疆去年与羗熊一战,张屠夫的张家军实力大损,甚至连两名爱徒都战死沙场。 张屠夫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北疆明面上平静安稳,实则差不多是个群龙无首的状态。 明志,你这一路上应当多用些心,与各城池及地方官员交好关系,若能乘虚而入,使我都家取代张屠夫的位置,成为北疆主心骨,那我都家的地位将无人可撼动。” “谨遵父亲令!”都明志领命道。 “天禄——”都承弼目光转向都天禄。 “孙儿在。”都天禄躬身待命。 都承弼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能参透情关,爷爷很是欣慰。” 都天禄闻言脸颊不由臊红。 “你今年已经二十有六,是时候收收性子为家里做些事情了。” “孙儿惭愧。” “你为十万禁军大统领,当与武将们多亲近亲近。” …… “宇宙自然世界,上下,高低,日月,黑白,男女,皆有两两相对,乃万物既定之法则,阴阳之定理,自然之常数——” “天地之初,混沌未开。天地有气,一而冲之。上为天,下为地。天做阳,地成阴。冲气运化,则在天为风雷,在地为山泽——” 云竹小院。 学堂里,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地跳跃着。 苏锦站在讲台上,手中无书,可是却把一篇《阴阳五行论》侃侃言授,一字不差。 她语速不疾不徐,咬字清晰,声音婉转清亮,为的是让张小卒把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张小卒不适合和孩童们一起咿呀识字,又见张小卒学习能力很强,于是用一下午时间在文圣塔里挑选了适合张小卒的书籍,利用晚饭后的一点闲暇时间给他开个小课堂。 学堂里,苏正等一十八人听得昏昏欲睡,可是又不敢趴在书桌上打瞌睡,而且为了给张小卒一个好印象,非但不敢打瞌睡,还得强行装作一副认真好学的样子,以致于如遭酷刑,备受煎熬。 张小卒却是手捧书卷,听得津津有味,因为苏锦讲得此篇文章正契合他的道门所学。 在入微心境的帮助下,苏锦念的每一个字都被他一一对照着书本上的字迹,牢牢刻进了脑海里。 也就是说,苏锦少念一个字,或是多念一个字,都会对应不上书本,但两节课下来并未发生这样的事情。 至于有没有念错字音,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苏锦是怎么念的,张小卒就怎么记。 他相信苏锦不会有错。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苏锦望了眼窗外寂静的夜色说道。 苏正等如闻仙音,萎靡不堪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先生辛苦!” “先生再见!” 一十八人逃也似的离去。 苏锦朝他们逃离的背影叮嘱道:“回去好好温习,明天不得缺课。” “啊——”小院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张小卒意犹未尽地合上书卷,起身向苏锦躬身行礼道:“先生辛苦了。” “感觉如何?跟得上吗?”苏锦问道,怕自己讲得太快,张小卒跟不上。 “嗯,可以。”张小卒点点头。 苏锦发现张小卒神情十分轻松,不由诧异,狐疑问道:“你是不是能做到过目不忘?” “我有入微心境。”张小卒答道。 “难怪!”苏锦恍然惊叹。 入微心境,可察极微,过目不忘,不在话下,用来识字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苏锦不禁笑着摇摇头,知道自己的担心实在多余,说道:“如此我就不必担心讲得太快你跟不上了。” 张小卒道:“让先生费心了。” “后天的封赏大典你是要去的吧?”苏锦问道。 “嗯”张小卒点了下头。 “那就早点回房休息吧,明儿一早该有人来领你们去礼部学一些面圣的礼仪,繁琐枯燥得很。”苏锦道。 “先生,我有一事苦思一日不得答案,想请先生解惑。”张小卒说道。 “说来听听。”苏锦道。 “昨日我在街上碰见一家三口正在被债主催债,我觉得他们可怜,就帮他们还了债,可是——” 张小卒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然后困惑问道:“先生,我帮那一家三口还了债,自觉无有过错,可最终那对夫妇惨死,却也是因我帮他们还债而起,若不然他们应该死不了的。先生,我是不是错了?” 苏锦听完张小卒的讲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最后那一句“我是不是错了”,让她深切感受到了张小卒心中的苦恼和不知所措。 她没有急着给予张小卒答案,而是给张小卒讲起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位高僧,一日行走在山间小道上撞见一头猛虎,这头猛虎正张着血盆大口去咬一个跌倒在地上的樵夫,这一口若是咬下去,樵夫定然会颈断人亡。危急时刻,高僧不容多想,猛踏步上前一掌把猛虎拍开,自猛虎血口之下救了樵夫。” “高僧驱虎救人,是为善否?”苏锦问张小卒。 “是。”张小卒答道。 苏锦点点头,接着讲道:“可高僧这一掌却把猛虎拍死了,佛家讲众生平等,樵夫的命是命,猛虎的命亦是命,救一命而杀一命,让高僧心中十分自责和愧疚,但恶虎伤人在先,他情急救人,伤虎性命实乃无心之举,他想佛祖一定会原谅他的过错。” “可就在他念经超度恶虎时,山路的另一头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他们是上山来捉猛虎的。 他们行至跟前,看见猛虎已经被高僧打死,非但不喜,反而当场大怒,扬起手里的兵器,就要把高僧打死。 高僧诧异不解,询问为何。 原来这群人是一个村庄的村民,有歹人在他们村吃水的水井里投毒,致使村里数百人身中剧毒,要解此毒必须以活虎之血为药引,若七日之内不能解则会毒发身亡。 他们好不容易打听到这边山上有一头猛虎,当即火急火燎前来捉拿,哪曾想竟被人给打死了。 方圆百里就只有这一头老虎,村民们最终没能得到活虎之血做药引,村里数百中毒之人皆毒发身亡。 高僧痛哭流涕,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这数百村民,一时间追悔莫及,自感罪孽深重,最终愤恨自裁,以死赎罪。” “高僧驱虎救人,是为善否?”苏锦再问。 “这——” (身体部件出现故障,一直在修理,断更实属无奈,愧对大家的支持,万分抱歉!) 第六百三十二章 小心挨揍 苏锦见张小卒回答不上,于是换了个问题问道:“高僧是善是恶?” “善。”张小卒毫不犹豫地答道,这点毋庸置疑。 “那谁是恶?”苏锦追问道。 张小卒答道:“恶虎伤人是恶,歹人井里投毒是恶。” “那么以恶虎和歹人之恶去质疑和衡量高僧之善,这么做可以吗?”苏锦问道。 不等张小卒回答,她又接着说道:“坏人做恶无所顾忌,好人行善却要瞻前顾后,是何道理?” “坏人做下恶事,却要让好人来承担恶果,这又是什么道理?” “没有一点道理。”苏锦摇头说道。 张小卒的眼神逐渐明亮。 “圣人曰:以善恶不以得失而断。意思是,判断事物的好坏要以善恶的尺度去衡量,而非以利益、利害之得失结果来论断。”苏锦讲道。 “多谢先生教诲,学生想明白了。”张小卒朝苏锦深深施礼道。 “想明白了就去睡觉吧。”苏锦道了声,然后转身离去。 张小卒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好奇自语道:“不知道那位高僧死后有没有见到佛祖?” “见到了。”苏锦出声回应道。 “那佛祖一定为他感到十分惋惜吧?”张小卒叹息道。 “佛祖对他说了两个字。”苏锦道。 “哪两个字?”张小卒好奇问道。 苏锦停下脚步,回头冲张小卒一笑,言道:“蠢货!” “佛祖也骂人?”张小卒大为错愕。 “咯咯——”苏锦闻言大笑。 “——”张小卒不明所以,直至苏锦带着笑声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他才慢慢琢磨过味来,哪里是佛祖骂高僧,分明是先生骂他呢。 周剑来霸占了西厢房的床,张小卒只得打地铺。 堵在心头的困扰解决,他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只是天快亮的时候,他又梦到了那日的那个梦境。 在一个雾气缥缈的空间里,有一个女人躲在蒙蒙雾气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他顺着声音不停地追寻。 可是就在他追到近前,即将看清女人脸庞的关键时刻,梦境却戛然而止。 张小卒气恼地睁眼醒来。 天已经大亮。 睡在床上的周剑来已经不见身影。 张小卒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见周剑来正在院子里练剑。 灶房屋顶的烟囱里冒着袅袅青烟,苏锦正在烧火做饭。 小院里安逸的景色,让张小卒心头的气恼顿时消散一空。 他穿衣洗漱走出房间,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走到院子里的空地上,展开身形练起拳法。 一套拳打完,苏锦恰好从灶房里出来,喊他二人吃饭。 灶房空间狭小,坐不开三个人,张小卒依苏锦的吩咐,将吃饭的小圆桌搬到了院子里。 一锅白粥,一碟腌萝卜,外加一盘炒青菜。 简单,但可口。 三人在桌边坐下,刚要动筷子,叶明月和牛大娃恰巧踩着饭点来到。 二人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笑容,好似得胜归来的将军。 张小卒只看一眼即知,他们两个定是寻到了一处满意的打劫地点。 一番简单的介绍后,二人也在桌边坐下,让不大的饭桌顿时拥挤起来。 饭菜不够,牛大娃自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些白面馒头和几样小菜。 或是饿怕了,他的须弥芥子里从来不缺吃食。 饭后,叶明月看向周剑来问道:“周大当家,奴家想向你求一个五当家的位置,不知能否如愿?” 牛大娃闻言当即冲周剑来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并竖起大拇指不吝言辞地夸赞道:“叶姑娘才智聪慧,修为莫测,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加入咱们大寇团,定当如虎添翼。” 显然,牛大娃已经被叶明月征服。 “咳,慎重。”张小卒连忙轻咳提醒,示意周剑来冷静考虑。 叶明月微微一笑,脸上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可是饭桌底下她的硬靴底已经踏在了张小卒的脚面上,还顺势碾了碾。 张小卒疼得脸都扭曲了。 周剑来很高兴,因为叶明月是一半大寇团建立至今,第一个无条件主动要求入伙的,让他这个当家人终于找到了几分成就感。 “想要坐我一半大寇团的第五把交椅可不容易,不知叶姑娘可有过人的能耐?”周剑来问道,高兴归高兴,但是远当家人可马虎不得。 “过人的能耐?”叶明月捏着下巴蹙眉思索,而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兀自“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是犯病了?”张小卒嘀咕道。 “哎呀,讨厌。”叶明月忽地跺脚娇嗔,那纤细娇媚的声音,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然后冲周剑来妩媚地眨眨眼睛,羞答答地说道:“奴家懂得色诱,这算不算过人的能耐?” 周剑来瞧着叶明月千娇百媚的姿态,一时呆愣当场,不知如何应答。 牛大娃亦瞠目结舌。 叶明月的回答对他二人来说,严重超纲。 唯有张小卒稍显淡定,因为他对叶明月的“能耐”早有领教。 啪! 收拾碗筷回来的苏锦,恰听见叶明月不知羞臊的言语,连忙上前给了叶明月后背一巴掌,没好气地骂道:“你这疯女人,又开始疯言疯语了!” “咯咯——”叶明月娇笑不已。 周剑来自惊愕中醒来,两只眼睛忽地明亮起来。 张小卒看见周剑来的眼神变化,不禁痛苦扶额,心知一定是叶明月不着调的回答,歪打正着戳中了周剑来哪根搭错的神经,对上了。 如他所料,周剑来忽地站起身朝叶明月施了一礼,说道:“姑娘之能耐无人能及,承蒙不嫌,自今日起一半大寇团五当家这把交椅就交给姑娘了。” “恭喜五当家!”牛大娃拱手祝贺。 “恭喜!”张小卒不情愿地送上祝贺。 “承蒙不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诸位当家多多指教!”叶明月拱手回礼,最后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笑问道:“你不是不同意我加入你们大寇团的吗?怎么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大当家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张小卒摊手无奈道。 “是吗?”叶明月微感诧异,继而若有所思。 张小卒的话向她传达了一个信息,一半大寇团在重要事件的决策上,周剑来这位大当家有绝对的话语权。 “为什么会叫一半大寇团?”苏锦不解问道。 她觉得这个名字缺少霸气,与“大寇”一词实不相称,不禁好奇名字的由来。 周剑来答道:“抢一半留一半,故曰一半。” “有意思,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抢劫只抢一半的。”苏锦笑道。 周剑来刚要细做解释,抬眼瞧见院门外走来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 男子在院门口停下脚步,抬手轻叩门框。 待咚咚咚的叩门声引起小院里几人的注意,男子目光落在苏锦身上,躬身施礼道:“下官礼部司员外郎董一峰,参见四公主殿下。” “董大人多礼了,快快请进。”苏锦连忙起身迎上前去,心里已经猜到这位董大人为何而来,但还是礼貌问道:“董大人为何事而来?” 董一峰迈步走进院子,恭敬答道:“回禀殿下,下官奉上命前来请张小卒、牛广茂和周剑来三位公子前去礼部演礼,为明日封赏大典做准备。” 说完脸上不由地泛起苦色。 因为他听说张小卒三人是顶天的刺头,就连太子亲至都请不动。 故而心里直犯嘀咕,不知这趟苦差事能不能完成。 “董大人辛苦了!”苏锦道。 “此乃下官分内的差事,言不得辛苦。”董一峰连忙摆手,接着问道:“不知三位公子可在公主这里?” 其实他眼角的余光早已瞄到张小卒三人,而来之前他已经看过三人的画像,所以早就认出三人就在小院里坐着,之所以明知故问,不过是为了借苏锦之口请张小卒三人。 苏锦应道:“大人来得真巧,他三人恰都在小院里。” 说完,转身看向张小卒三人,道:“明日之大典,圣上面前礼不可失,事先演礼极为必要,三位应当随这位大人走一趟。” 张小卒起身应道:“就依先生言。” 周剑来和牛大娃跟着站起身。 三人到面前与董一峰见礼。 董一峰愕然回礼,这和他听说的,以及预先想象的情景大不一样。 什么顶天的刺头,一点儿也看不出,反而言谈温和、举止知礼的很。 而原以为的苦差事,结果简单一两句话就完成了。 董一峰禁不住长舒一口气,暗自高兴不已。 “张小卒,去了礼部小心着点。”叶明月冲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吆喝提醒道。 张小卒回头问道:“小心什么?” “小心挨揍。”叶明月应道。 “谁要揍我?” “那可真是太多了。”叶明月笑道。 “别听她胡说。”苏锦瞪了叶明月一眼,朝张小卒挥手道:“放心去吧,礼部是整个帝都最斯文的地方,没人会舞刀弄棒有辱斯文,更别说打架了。” “张公子且放宽心,礼部可不是兵部、刑部,绝不会有人罔顾礼法动粗的。”走在前面的董一峰也急忙出言宽慰。 张小卒没好气地瞪了叶明月一眼,以为叶明月在故意逗他玩。 叶明月没再理会张小卒,而是目光惊讶地看向苏锦。 苏锦目送张小卒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小道里,这才感受到叶明月看她的异样目光,不禁问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叶明月讶然道:“你真的忘记了?” “忘记什么?”苏锦困惑问道。 “那日你我他三人,提着狼牙棒和麻袋,那小子动作不麻利,以致麻袋套头的时候被礼部尚书孙大人回头撞了个正脸。”叶明月一口气说道。 “——”听着叶明月的讲述,苏锦的表情逐渐僵硬、尴尬。 回想那日的画面,以及礼部尚书大人凄惨的哀嚎,她无法想象当张小卒走进礼部后,和礼部尚书大人再来一个正面相迎时,那将是怎样一副画面。 “我去提醒他。”苏锦呆愣片刻后,急忙想要追上去提醒张小卒。 可追到院门口,迎面走来一位锦衣玉袍的贵妇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锦见到来人,连忙止住脚步行礼:“苏锦见过都伯母,伯母金安。” “哼!”贵妇人却没有领苏锦的礼,而是皱着眉头将苏锦上下扫了眼,不悦呵斥道:“大呼小叫、慌慌张张、跑跑跳跳,成什么样子?!”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夫人没有尾巴 王氏今儿起了一个大早,就是要来当面会一会苏锦。 她要看看苏锦这个失宠的公主,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把她的宝贝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又凭什么、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无比优秀的儿子。 她此行意在震慑苏锦,是以刚一碰面就拿足了气势,给了苏锦一个下马威。 苏锦也着实感受到了王氏的威严,那严厉的呵斥让她禁不住呼吸一滞。 她连忙稳住脚步,整齐衣装,朝王氏作礼认错道:“伯母教训的是,是苏锦失态忘礼了。” 院子里的叶明月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可是看到来人是都天禄的母亲,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不好开口怼回去,她只能按耐住心中的不悦忍了下来。 王氏扬着下巴,斜睨苏锦,两道清冷的目光把她上下一番打量。 然后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她看见苏锦竟然一身粗布衣裳,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贵气,几乎与村姑无异。 若不是相貌上还有几分姿色,这样一个女人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哼!”王氏气闷地哼了声。 既气儿子都天禄没有出息,竟然被如此平庸的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亦气苏锦已经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竟然还挑三拣四瞧不上她儿子,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一时失态忘礼不怕,怕就怕懒散惯了,把自己是谁都给忘了。”王氏冷笑一声,然后迈步走进小院。 苏锦尴尬地笑了笑。 她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王氏话语里的奚落讥讽。 可是王氏是长辈,而且明显是带着火气来的,同她争论实非明智之举。 她心思通透,已经由王氏兴师问罪的架势,大致猜到她为什么而来。 想来多半是给都天禄讨说法来的。 苏锦不禁有些头大。 可王氏进了院子,她不好把对方晾在院子里不管,只得跟在王氏身后返回院子。 她连忙投给叶明月一个眼神,示意她快去提醒张小卒。 叶明月正看王氏不爽,得到苏锦的指示后直接离去,她怕自己再在小院里呆下去,会被王氏气炸肝肺。 王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学堂,看了看东西厢房,而后皱眉不悦道:“你这里连个待客的地方都没有吗?” “地方简陋,望伯母担待。”苏锦应道。 说完,走到饭桌旁边给王氏搬来一张凳子。 王氏瞥了眼苏锦手里的竹凳,当场气笑了,嫌弃道:“你这张凳子本夫人可不敢坐。” “这些凳子我前天刚洗刷过,只是表面上看着陈旧了点,其实并不脏。”苏锦说道。 王氏哑然失笑。 她哪里是怕凳子脏而不敢坐,她是觉得苏锦手里的竹凳有损她尊贵的身份而不愿坐。 她笑苏锦不仅穿着打扮如同村姑,就连眼界和格局也都已经狭隘的如同村姑。 曾经那个名声大噪的锦公主,在这粗陋狭窄的小院里,彻底关废了。 王氏觉得得亏她今天来了,否则要是给苏锦机会,让这个废如村姑的公主嫁进她都家,那都家的脸面早晚被她丢尽了。 跟在王氏身旁服侍左右的婢女,挪步到王氏身后,双掌撑地跪伏在地上,脆声道:“夫人请坐。” 王氏扬着下巴瞧了苏锦一眼,然后在婢女的背上坐了下来。 苏锦看着王氏屁股底下的人肉座椅,然后瞧了瞧自己手里陈旧的竹凳,觉得还是竹凳坐起来舒坦。 王氏坐定,看向苏锦说道:“苏锦,本夫人来之前多多少少对你还抱有一点期望,觉得我家天禄一心痴迷于你,对别家的姑娘看都不看一眼,那你定然有过人之处,可今日一见,本夫人失望透顶。” 她言语刻薄,不给苏锦一点面子。 苏锦没有吭声。 “本来我百思不得其解,吾儿如此那般优秀,你一个失宠的大龄公主,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爱慕之情?” “可就在刚刚,我好像找到了答案。” 王氏盯着苏锦的眼睛,万分笃定道:“你定是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吾儿,所以才一再拒绝他,对不对?” “——”苏锦愣在当场。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 但如果这么说能把王氏快点打发走,她一点也不介意。 “夫人说得极是,我一个失了圣宠的大龄公主,哪里配得上万般优秀的令公子,万万不敢耽误了他。”苏锦言语恳切地顺着王氏的意思说道。 “可相府上下还在为你和天禄的婚事张罗着。”王氏冷着脸不悦道。 “这是——为何?”苏锦惊诧。 她昨日已经和都天禄讲明白了,且都天禄也当面应允不再强求她,那为何相府还在张罗婚事,难道都天禄是骗她的? “这是家里老爷子交代的。”王氏很快给了苏锦答案,说道:“想来是老爷子疼爱天禄,见天禄对你的执念极深,想帮天禄了了这桩心愿,所以他老人家会在明日封赏大典上向陛下提这门亲事。” “这又是何必呢?”苏锦闻言苦笑。 她知道都家老爷子肯定会碰壁,因为父皇已经答应她,那就一定不会违反承诺。 “呵,你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吧?”王氏冷笑问道。 不待苏锦答话,她又接着说道:“陛下一定会兴高采烈答应这门亲事的,毕竟天禄是那么优秀,而你却已经是这副残败模样,能把你嫁出去,还嫁得这么好,陛下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苏锦不知该如何回应完全沉醉在自我世界里的王氏。 王氏忽然语调一沉,盯着苏锦几近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夫人希望你能出面拒绝,因为本夫人实在看不上你,不愿意、不接受你这样的儿媳妇。” 她就是要让苏锦知道她对她的嫌弃,所以她说得直截了当,根本没想过要顾及苏锦的感受。 若是以前的苏锦,听见王氏当面这般羞辱她,早就气炸了肝肺,非和王氏歇斯底里吼上几嗓子不可。 可如今的苏锦,已然看淡一切。 她根本不在乎王氏对她是喜欢是嫌弃,因为在她看来王氏只不过是她生活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何必与其一般见识。 “夫人想让我如何拒绝?”苏锦随口问道。 她对王氏已无半点兴趣,只想把她快点打发了,因为学生们就快来上课了。 王氏对苏锦的平淡反应有些惊讶。 在她的预想中,苏锦应该会生气愤怒,亦或是深受打击而瘫软,又或是哭成泪人向她哀求—— 但苏锦竟出奇的平静。 反倒是她,看见苏锦平静无波的表情,差点忍不住燃起怒火,她有种被苏锦无视的感觉。 “几年前你不是哭嚎着要给你那短命的情郎守寡吗,那就如法炮制,再哭嚎一遍是了。”王氏用最平静的声音揭开了苏锦内心最痛的伤疤。 她倒要看看苏锦是不是还能继续平静下去。 结果让她很满意,她看见苏锦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了许多。 可是下一刻她的脸色也刷的一下苍白起来,因为一柄寒气逼人的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叶明月回来了,刚好听见王氏对苏锦的挖苦诛心,当即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剑抹了王氏的脖子。 “再敢满嘴喷粪,我就杀了你!”叶明月声音不带感情地警告道。 王氏定了定心神,冷笑道:“给你十个胆子,你敢杀我吗?” 叶明月握剑的手往后轻轻一缩,剑刃顿时割破了王氏脖颈上的肌肤,鲜血顺着剑刃流淌下来。 “啊——”王氏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道歉!”叶明月命令道。 “让本夫人给她道歉?休想!”王氏倒是有几分硬气,没被叶明月吓破胆。 她今天是来震慑苏锦的,若到头来反给苏锦赔罪认错,那要是苏锦真的嫁进都家,她这个做婆婆的岂不是要被苏锦永远骑在头上? 所以让她给苏锦道歉,天方夜谭。 “那就去死!”叶明月目光骤然冰冷。 “明月,算了!”苏锦自叶明月身上感受到了杀气,急忙出声喝止。 王氏哪是说杀就能杀的。 叶明月皱眉。 可她却不是考虑王氏能不能杀,而是顾虑这里是泰平学院,不能在学院里动手杀人。 “学生们快来了,放她走吧。”苏锦又道。 “滚吧!”叶明月收了剑。 王氏却没有惊慌着逃离。 她从婢女手里接过手帕,轻轻擦拭脖颈上的鲜血,眼睛里闪烁着狠辣的目光,盯着叶明月说道:“这一剑本夫人记下了,待吾儿自问天宗学成归来,本夫人定让她向你讨教这一剑。” 说完又看向苏锦,警告道:“都家的大门你最好别踏,踏进来你会后悔的。” 说完,昂首阔步离去。 “你看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叶明月望着王氏离去的背影不爽道。 “别瞎说,都夫人没有尾巴。”苏锦喝道。 刚走出院门的王氏,听见叶明月和苏锦的对话气得脸色铁青。 尤其是苏锦的话,听起来是在为她辩解,可稍一琢磨就知道是在变相骂她,就像说一个人不是猪。 “都可依,据说下个月要回家探亲。”望着王氏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小道里,叶明月忽然说道。 苏锦闻言吓了一跳,担心道:“到时你尽量躲着点,都可依的圣人亲传,战力定然不俗。” “我倒想会一会她。”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为君者,不可错 张小卒三人随着董一峰出了泰平学院,坐上礼部的马车。 唯恐三人反悔跑路,车夫手里的马鞭甩得炸天响,马车一路风驰电掣,只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礼部门前。 张小卒自马车上下来时,已经把叶明月的提醒抛到了脑后。 不是他太嚣张,而是叶明月的提醒太不着调。 先前在泰平学院,叶明月追上来让他小心大爷。 他不解问道:“谁大爷?” 叶明月瞪眼道:“你大爷!” 他怀疑叶明月在骂他,于是嘀咕着回了声:“你大爷。” 叶明月当场翻脸,要和他扣眼珠子,还好他跑得快。 所以叶明月不着头脑的提醒,根本没让张小卒意识到危险。 进了礼部大门,董一峰领着三人直奔演礼馆。 演礼馆里热闹非常,宽敞的大堂里聚集了三四十号人,全都是受苏翰林皇命召集,自东海、西域、北疆、南境而来的年轻俊杰。 叶十三、年力夫等已经到了。 “周剑来!” 周剑来刚一走进演礼馆就被人认了出来。 原本欢声笑语、交谈热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周剑来。 有些人不认识周剑来,但看到他的独臂和剑匣,也就认识了。 “你们可算来了。”元泰平自人群里走出,高兴地迎上前去。 他这几日被困在武卫营里,听着有关周剑来、张小卒和牛大娃三人的消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若不是太叔山几人极力劝阻,他差点就要提刀从武卫营里杀出来。 此时看到张小卒三人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面前,他的担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们不是被太子殿下请去喝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张小卒见太元泰平和叔山几人全都在这里,颇为诧异。 因为按照苏洄所说,他今天是要押元泰平几人去皇宫复命的。 元泰平答道:“太子殿下是要押我们进宫复命的,但走到皇宫门口被礼部的人拦了下来,接着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 苏翰林和苏洄的游戏结束,他们几个工具人自然就没了用处。 “周大哥,你还好吧?”元泰平担忧地看向周剑来问道。 他感受到周剑来体内一片死寂,当即知道在武卫营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周剑来的修为真的废了。 “我无碍,你无需担心。”周剑来笑着宽慰。 有人闻言冷笑:“周剑来,你修为已废,不配拥有光明剑,当有自知之明,自觉地让出来。” 提到光明剑,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由地炽热起来。 周剑来环顾四周,迎上一道道贪婪的目光,语气平静地说道:“光明剑是我凭本事得到的,诸位想要,也凭本事来取便是。” “说得好,韩某向你讨教一二。”人群里大步走出一人,急不可耐地就要与周剑来比试。 此人名叫韩佐,来自西域。 “想要周大哥拔剑,得先问过元某手里的刀。”元泰平横跨一步,挡在了周剑来面前。 “哪里蹦出来的罗锅残废,识相的滚一边去,否则小爷一拳敲碎你的锅盖。”韩佐撇嘴讥笑,根本不把元泰平放眼里。 元泰平提刀冷笑,不愿与之做逞口舌之争。 “李某也想向周兄讨教一二。”人群里走出一位李姓男子,此人来自北疆。 “你遗书写好了吗?”牛大娃前跨一步,迎了上去。 “大言不惭!”李姓男子闻言大怒。 “光明剑,叶某志在必得!”叶十三走出人群。 “问过我了吗?”张小卒冷笑问道。 “哈哈,真够热闹的。”年力夫不甘寂寞跳了出来,向张小卒说道:“张小卒,把你的刀给我,我帮你对付叶十三。” “无需劳烦大驾。”张小卒拒绝道。 “那我就只能和叶十三联手把你们干掉了,他抢剑,我抢刀。”年力夫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们只管联手就是,张某何曾惧怕?”张小卒不以为意。 “哼!就凭你们三个,怕是护不住周剑来和光明剑。”又有一人自人群里走出,打着以多欺少的算盘。 “你们抢光明剑我不掺和,但是欺我南境人少,恕毕某不能答应。”毕双不悦地站了出来。 太叔山、许有、蓬富贵也都往前踏出一步,全无惧意。 “惹事精!”严琴音虽皱眉抱怨,但脚步却未落下。 “想打架,东海的人随时奉陪!”站在叶十三身后,一干来自东海的人呼啦一下站了出来。 听东海的人这么一说,北疆和西域的人也都站了出来。 彼此怒目而视,谁也不服谁。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都是各方出类拔萃之辈,碰在一起,哪个也不愿弱了气势。 尤其是牵连到四方之荣誉,更是寸步不相让。 演礼馆里的气氛顿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董一峰头冒冷汗,连忙出声缓和气氛,陪起笑脸说道:“诸位少侠,今日是来演礼的,还请诸位暂时搁置恩怨纠纷,把心思放在演礼上。明日即是封赏大典,若今日疏忽不学,明日在圣上面前失礼,可就不好了。” “哼!我们已经在此等候半天,为何不见有人来教?”有人不满问道。 “礼官,礼官,快来教诸位少侠面圣大礼。”董一峰连忙大喊。 经董一峰这么一打岔,紧张的气氛确实缓和了下来,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 …… 皇宫,御书房。 苏洄跪在苏翰林面前,额头冷汗涔涔。 他面前地上摔着那份记录张小卒三人夺粮的密奏,苏翰林让他重新批阅,他却梗着脖子说自己批得无错,气得苏翰林勃然大怒。 苏翰林目光冷冽,似刀子一般盯着苏洄,再一次喝问道:“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错没错?!” 豆大的冷汗顺着苏洄的脸颊滑落。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这是苏翰林第三次问他。 他知道,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让父皇满意,后果一定非常严重。 “回禀父皇,儿臣无错。”苏洄依然硬着头皮答道。 错没错? 错了。 可他记得父皇曾说过一句话:“为君者,不可错,错也不错。反行之,不错也错。” 大意是为君者,即便错了也不能认错,只需自己心里清楚,日后不再犯相同的错误即可。 然而若是犯错后向臣子们认错,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久而久之君威不存,主见全无,不错也错了。 所以,苏洄从没见过父皇向大臣们认错,哪怕他错的离谱。 苏洄觉得自己也当如此。 他是帝国未来的王,他要做得比父皇还要好。 这也是他拒绝向张小卒低头认错的原因所在。 苏翰林看着苏洄拒不认错的样子,脸上愤怒的表情逐渐散去,而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欣慰夸赞道:“做得不错,为君者不可错。” 苏洄暗松一口气,知道自己押对了。 “起来吧。”苏翰林坐回龙案前,说道:“你要切记,你即是王侯将相达官显贵的君,更是天下百姓的君。你手里的朱砂红笔,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应当先为你的子民考虑。万万记住,王侯将相皆可死,唯民心不可失。失了民心,这江山就不是你的了。” “儿臣谨记于心。”苏洄道。 苏翰林在龙案上拿起一本朱红封面的折子,一边翻看一边问苏洄:“你觉得你的武卫营三千将士,配合你的罗网情报,在没有其他力量干扰的情况下,倾尽全力,用几天时间能够抓到张小卒九人?” “三天足矣。”苏洄认真思考一会儿后答道。 他觉得这次之所以抓捕困难,虽然不可否认张小卒九人确实有些能耐,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二皇子等势力的干扰。 苏翰林摇了摇头,合上手里的折子,递给苏洄道:“朕专门为你从东海、南境、西域和北疆召集了一些年轻悍将,总共有三十五人,这里面有他们的详细资料,你拿回去看看。” “多谢父皇!”苏洄惊喜不已。 “不要高兴的太早。”苏翰林摆手道:“悍将如烈马,需要降服,你能不能降服他们,让他们效忠于你,还不一定呢。” “儿臣有信心。”苏洄颇具自信道。 苏翰林道:“朕再教你一个道理:为君者,不妒能。” “儿臣谨记。”苏洄应道。 “行了,回去准备明日的封赏大典吧。” “儿臣告退。” 刚一走出御书房,苏洄就迫不及待地翻开手里的折子,边走边看。 然而只看完第一页,他的神情就变得十分凝重。 他站定脚步,往后翻找,在最后几页找到了张小卒的名字。 待他凝神看完张小卒的资料,只觉得不真实,像是在看玄奇故事。 带着几分不真实感,他又一口气把周剑来、牛大娃等八人的资料一一看完。 这才明白当父皇听到他说用三天时间就能抓到张小卒九人后,为什么会摇头了。 他实在太小瞧张小卒九人的实力了。 不说藏匿、侦查、战阵排布等其他能力,就单说战场上以死相搏的厮杀能力,他的武卫营三千将士,还真不一定能干得过这九个人。 苏洄又快速扫了扫其他人的资料,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悍将。 啪! 他激动地一把合上折子,脸颊因过度激动而胀.红,觉得若能把折子上的三十五人全部降服,他的江山无忧矣。 可是想到和张小卒的矛盾,他不禁有些头疼。 …… 演礼无疑是枯燥乏味的。 跪啊拜啊的,弄得人很是烦躁。 就连吃个午饭都不得安生,怎么坐、怎么拿筷、怎么夹菜、怎么举杯喝酒,等等等等,都有严格的规矩礼仪。 这些对叶十三等自小接受贵族礼仪教育的人来说,不会觉得太烦躁,而且看上一遍就会了。 可是对于张小卒、牛大娃、年力夫等自小就闲散惯了的人来说,完全就是痛苦折磨。 若不是看在明天封赏大典上有好处可拿,以牛大娃的暴脾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好在他们只需要学几样礼仪就够了,所以吃过礼部特意准备的午饭,又温习了一遍上午学的礼仪,演礼总算结束了。 牛大娃等快要憋疯了的人,如脱牢笼,纷纷嚎叫着跑出演礼馆。 身上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一点贵族气质,霎时间荡然无存,气得一干礼官直摇头。 或许是明日就要面圣的原因,出了礼部的大门,谁都没再提光明剑的事,全部各回各家。 张小卒四人回到泰平学院,准备和苏锦道一声别,然后再去约定好的酒楼客栈和太叔山五人汇合,然后明日一早等礼部的人来接他们去皇宫。 进了泰平学院大门,元泰平一路躲躲藏藏,生怕遇到那位让他回家请家长的荀夫子。 “老四,你那日做了什么坏事,竟被荀夫子赶出了学院?”张小卒想起元泰平是被赶出学院的,不禁十分好奇他做了什么。 说完,又加了一句,笑道:“大娃,你得小心点,老四那天做坏事被老夫子抓到后,报的可是你的名字。” “你大爷!”牛大娃一听就怒了。 元泰平连忙认错道:“老二,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报的是小卒的名字,可那位老夫子不相信啊!” “——”张小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第六百三十五章 够奢侈,大手笔 “老实人不干老实事。”张小卒冲元泰平笑骂道。 “说,你究竟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让你不敢报自己的名字?老子替你背黑锅,你得让老子死个明白。”牛大娃一脸悲愤地问道。 张小卒和周剑来听了牛大娃的话后,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因为牛大娃说的没错,元泰平定是做了某种羞于见人的事,否则一向老实巴交的他不会谎报别人的名字。 元泰平见张小卒三人的目光全都盯着自己,不禁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岔开话题道:“那啥,今天天气不错。” “完了,完了。”牛大娃悲愤怒吼。 元泰平的反应告诉他,元泰平所犯之事定十分难以启齿,否则不能把老实人逼成这样。 可怜这口黑锅正由他给背着。 “元泰平,你丫还我一世英名!”牛大娃脑补出各种龌龊不堪之事,一时间悲愤欲绝,扑上去掐住元泰平的脖子,要和他拼命。 “唔,要掐死了。” “我错了,我投降。” 元泰平连忙告饶。 牛大娃松开手催促道:“快说。” “其实我是被人陷害的。”元泰平一脸委屈说道。 “被人陷害?”张小卒愈加好奇。 “那日我在文圣塔下感悟醒来,恍恍惚惚尚未完全清醒时,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学生走到我面前,把一本书塞进我手里,说是武林绝学,没等我询问,他就进了文圣塔。我一时好奇,就翻开看了一眼,哪知恰被一位老夫子当面撞见,然后我就被赶出了学院。”元泰平讲述道。 “武林绝学?”牛大娃眼睛亮了起来。 “是那个男学生在武圣塔里偷出来的吗?”张小卒猜测问道。 “咳——”元泰平尴尬地咳了声,压低声音问道:“武林绝学还在我这里,你们要不要看看?” 张小卒三人齐齐点头。 元泰平做贼一般四下瞄了几眼,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这才伸手入怀掏出那本泛黄的小册子,塞到牛大娃手里。 “瞧你神秘兮兮的样子,难不成是邪术?”牛大娃一边嘟囔一边翻开手里的册子。 张小卒和周剑来也都好奇地往前探脑袋。 册子翻开。 下一刻,时间静止。 毫无心里准备的三人,盯着册子上的插图瞪直了眼。 “牛广茂!” 忽然,一道喝声传来。 牛大娃冷不丁吓得猛一个激灵,做贼心虚,一下把手里的册子丢了出去,好似在表明清白,一切与他无关。 “干!” “是那位赶我出学院的老夫子!”元泰平顺着喝声望去,霎时间脸色大变。 然后撒丫子就跑。 “牛广茂,你给老夫站住!”荀夫子见元泰平撒丫子逃跑,气得跺脚怒喝。 他叫的是元泰平,可是喊得却是牛大娃的名字。 牛大娃听着心里直突突。 瞅了眼地上的“武林绝学”,觉得自己肯定解释不清,于是也撒丫子就跑。 只是跑出十多步,他忽然又折身回头,原来是舍不得地上的“武林绝学”,捡了才跑。 周剑来抽了抽嘴角,也跟着跑起来。 “干!”张小卒朝三人逃窜的背影叫骂了声,然后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元泰平三人是往学院大门跑,张小卒得去和苏锦招呼一声,所以是往云竹小院跑。 所幸四人脚底抹油的功夫很是了得,眨眼的功夫就从荀夫子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云竹小院,苏锦正在讲课。 但学堂里的孩子们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窗外张望。 当张小卒的身影千呼万唤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时,他们高兴得差点欢呼起来。 “全都集中注意力听课,否则今天下午的武教课就别上了。”苏锦敲打着讲台警告道。 孩子们急忙集中精神,不敢再往窗外张望。 苏正等一十八人也在,正气氛沉闷地蹲在西厢房的门口。 张小卒被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每个人都鼻青脸肿,就连苏宁等三个女生也不例外,有几个甚至还挂了彩,染了一身血。 一个个闷头蹲在那里,就跟斗败的公鸡一样,没了一点鲜活气,就连张小卒走到近前都没发现。 “怎么,和人干架了?”张小卒出声问道。 “嗯”苏正抬头看了张小卒一眼,眼睛里没有神采地应了声。 “不用问,肯定是打输了,而且输得挺惨,心气都被打没了。”张小卒瞧着一干人焉了吧唧的样子唏嘘道。 “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苏正闷声哼道。 “对方几个人?”张小卒问。 苏正有点羞于启齿,但还是答道:“一个。” “什么修为?” “四重天圆满境。” “有点弱啊。” “对你来说四重天圆满境自然算不上什么。”苏正苦笑。 张小卒摇头道:“我是说你们有点弱。” “——”苏正郁闷无语。 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盯着张小卒问道:“你真的能让我们变强?” “这话我可没有说过,是你们说我能让你们变强的。我只是答应你们,你们交学费,我教你们练拳。”张小卒摆手纠正道。 “也是。就我们这种废物资质,哪个敢打包票让我们变强?”苏正摇头自嘲道。 “我确实不敢保证让你们变强,不过让你们十八个有实力围殴一个四重天圆满境,却也简单。”张小卒道。 “当真?”苏正黯淡无光的眼神骤然明亮起来。 “当真!”张小卒一口应道。 “需要多久?一年时间够不够?”苏正问道。 “不需要,一个月时间足够了。”张小卒道,不过说完后马上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们心志坚定,吃得了别人吃不了的苦。嗯,另外还有,得先交学费。” 苏正一脸怀疑道:“只需要一个月时间,你就能让我们打得过一个四重天圆满境的人?” 如果张小卒说需要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他反而不会怀疑,可是一个月眨眨眼就过去了,实在太短了。 张小卒冲苏正点了点头,表示他没有听错。 “恐怕你还不了解我们的情况,我们——” “哪来这么多废话,一句话,学还是不学?”张小卒不耐烦地打断苏正的话。 “学!”苏正猛地点头,转头冲身后一人喝道:“怀龙,把宝贝拿出来。” 被喊到的人起身走到前面递给张小卒一个黄布包袱。 张小卒把黄布包放在地上解开。 里面包着九个玉盒,每个玉盒里盛放着一样灵宝,正是张小卒那张炼体单子上所需要的。 在苏正等一十八人无比肉疼的目光注视下,张小卒欣喜且满意地将玉盒收进须弥芥子,然后从里面拿出十八块贴身玉件递给苏正,让他给每个人分一块。 苏正照吩咐分完玉件后,嫌弃地撇了撇嘴。 觉得张小卒忒小气,他们交了那么昂贵的学费,张小卒竟然回给他们每人一块廉价的玉件,他怀疑学院发放的院服都比手里这块破玉值钱。 “啧啧,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赚修炼资源可以这么容易。如果我没看错,他们给你的九样东西,无一不是有市无价的宝贝。”叶明月鬼魅般地出现在张小卒身旁,酸溜溜地说道。 张小卒如此轻易就赚到九件顶级修炼资源,着实让她眼红、眼馋。 张小卒没有理会叶明月,朝苏正等人说道:“你们朝玉件上滴一滴自己的血,然后把它贴身戴着。” 这是他新研究出来的,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上一个需要滴血激活的符咒,与滴血认主有异曲同工之效。 如此即可隐藏玉件的功效,也不怕被敌人夺去,便宜了敌人。 苏正等人闻言,眼睛不禁一亮,因为但凡需要滴血认主的物件都是好东西。 他们满怀期待地咬破指尖,往手里的廉价玉件上滴了一滴血,随之眼神骤然明亮。 感受着玉件上散发出的一缕缕神魂滋养之力,他们的呼吸全都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这才知道张小卒回了一份怎样的贵重礼物给他们。 无需张小卒再做交代,他们当即就把玉件贴身收了起来。 “我也要。”叶明月摊手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随手扔给她一颗珠子。 叶明月接过珠子,不禁皱眉问道:“我这颗珠子为什么不用滴血认主?” “不要拿来。”张小卒道。 这颗珠子是七重功效的加持,张小卒暂时做不到用符咒掩盖它的神魂加持之力。 他给苏正等人的只是加持了三重功效的。 “想得美。”叶明月连忙把珠子收了起来。 张小卒拿出炼体的单子递给叶明月,说道:“帮我收集单子上的灵药,有多少要多少。” 叶明月展开单子,一眼扫去不禁吓了一跳,惊叫道:“你可真敢说,这单子上的灵药能集齐一份就不错了,还有多少要多少,做白日梦呢。” “倾我全部财力。”张小卒说道。 叶明月皱眉沉思了一会,道:“若是你愿意用你那些宝贝交换,倒是能换一些。” 她大体知道张小卒有哪些宝贝。 “来一下。”张小卒走进西厢房。 叶明月跟了进去,并随手带上房门。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两个玉瓶和一个包袱。 玉瓶里装的是圣血,包袱里裹的是四五重功效的玉件。 圣血两瓶加起来大概一百多滴,玉件也有一百多件。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圣血?!”叶明月眼睛都看直了。 她知道张小卒有多余的圣血,可打死她也想不到张小卒手中的圣血已经多到需要一瓶瓶来装了。 “不够的话我还有。”张小卒说道。 “——”叶明月有点自闭,因为她发现自己拼命修炼的这些年,得到的全部修炼资源都不及张小卒多。 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每种灵药帮我收集五份。”张小卒说道。 “五份?也有我一份吗?”叶明月欣喜问道,她想当然地以为张小卒要给大寇团当家人每人一份。 “哦,那就六份吧。”张小卒改口道。 “——”叶明月不悦瞪眼,知道那五份中并不包含她,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因为张小卒对她并没有吝啬。 确切点说是非常豪气。 “我冒昧地问一下,这些灵药是干嘛用的?”叶明月好奇问道。 “炼体。”张小卒没有隐瞒。 “够奢侈!大手笔!”叶明月朝张小卒高高地挑起大拇指。 第六百三十六章 他没醉,他疯了 凌晨三时,礼部派马车前来,把张小卒九人接往皇宫。 随着马车驶入巍峨庄重的朱红宫门,皇宫这处让天下百姓无不好奇的所在,逐渐在张小卒九人面前揭开了神秘面纱。 那一座座大气磅礴、金碧辉煌的宫殿建筑,让九人大开眼界。 马车在一座偏殿门前停下。 九人被唤下马车,安排在偏殿里。 殿内已经有人先到,也还有人在陆续到来,都是昨日和张小卒九人在礼部演礼的人。 咚!咚!咚! 清晨五时,东方露白,皇宫里忽然响起鼓声。 随后呜呜的号角声也跟着划破天际。 战鼓雷鸣,号角铮铮,让整个皇宫的气氛肃穆庄严起来。 张小卒等人被唤出偏殿,跟随太监侍从去往主宫皇极殿,于殿前石阶下静立,等待大典开始。 没人敢有怨言,因为王公大臣们也都在石阶下站着呢。 张小卒在王公大臣的队列前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镇北王张青松,张屠夫。 老人负手而立,虽已百岁高龄,但腰背笔挺,不见一点佝偻。 王公大臣们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竟都躲着他,以致他独自站在一处,背影孤寂。 张小卒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地泛起一阵酸楚。 似是心有感应,老人忽然侧身回头,目光在长长的队列里一下就寻到了张小卒。 四目相视,张屠夫朝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张小卒躬身作礼。 红日跃于东方天际。 苏翰林身披蟒袍,沐浴着清晨第一缕阳光走出皇极殿,在石阶上方的升龙台上站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跪伏于地,山呼万岁。 张小卒等人忙按照昨日所学礼仪,跟随百官一同跪拜山呼。 苏翰林俯视石阶之下,高声呼道:“于前年开始,东海水灾、南境旱灾、北疆雪灾、西域沙尘风暴,四方之境天灾不断,又有羗熊、大倭、大牙等强敌乘机犯境,外加前朝余孽造反作乱,天灾人祸,战乱四起,百姓遭殃,流离失所,惨遭屠戮。” “吾称帝至今,五十九载,面临前所未有之困境、之挑战,所幸苍天庇佑、神灵垂怜、文臣呕心、将士洒血、百姓拥戴,君臣子民一心,终于艰难度过天灾、力退强敌、剿灭乱贼。” “时下,四方得以平定,百姓得以安居,虽百废待兴,但生机可待、未来可期,可待、可期,江山永存。” “天佑我大苏!”苏翰林振臂高呼。 “天佑大苏!” “天佑吾皇!” 群臣呼喝,震彻云霄。 “天佑大苏!” “天佑吾皇!” 呼喝声传出皇宫,传到宫外大街小巷,传进百姓耳朵里,百姓全都面朝皇宫跪伏,跟着呼喝起来。 相较于前魏王之昏聩无道,帝都百姓对苏翰林这位真心爱护他们的新帝王,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爱戴拥护。 呼声震天,似已冲破九霄,传至宇宙八方。 一道黄龙真气自苏翰林头顶升腾而起,化为千丈黄金巨龙,遮天蔽日,吟啸九天。 苏翰林临风而立,蟒袍猎猎作 响,张口吟啸,与巨龙咆哮交相辉映。 此一时,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宫内外,无不被苏翰林之王霸之威震慑,纷纷山呼万岁。 苏翰林右臂挥扫,黄金巨龙咆哮一声,钻上九霄,消失不见。 “帝国危难平息,今日当论功行赏!”苏翰林喊道。 传旨太监应声打开传旨诏书,朗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北王张青松,抗击羗熊,护国有功,封八方大将军,御前兵马总元帅,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圣兽兵符,赏良田千顷,绸缎千匹,黄金万两。” “谢主隆恩!”张屠夫叩首谢恩。 石阶下方王公大臣一片哗然,因为张屠夫的兵权本来已经削得没剩多少了,可苏翰林这一封,不但把他被削的兵权全部归还给他,还赐予了他更高级的兵权。 掌四方圣兽兵符,几乎等同于把帝国所有军队的指挥权都交给了张屠夫。 一干心系国家安慰的王公大臣,听得眼皮直突突,觉得苏翰林简直是在瞎胡闹,把兵权全都交给张屠夫,一旦张屠夫生出谋反之心,有谁能够阻止? 但眼下没人敢站出来反对,因为苏翰林正在兴头上,谁也不敢扫他的兴。 “镇东王司空芮,抗击倭寇,护国有功,封四方大将军,御前兵马大元帅,东海大都督,赏良田千顷,绸缎千匹,黄金万两。” “镇西王上官弼,抗击番邦,护国有功,封四方大将军,御前兵马大元帅,西域大都督,赏良田千顷,绸缎千匹,黄金万两。” “威烈王蔡允恭,护国有功,封四方——” “临江王吴国藩,护国有功,封四方——” 王公大臣们听着一道道封赏召令,全都站在风中凌乱了,因为苏翰林把开国老将们挨个封赏了一遍,把好不容易从他们手里夺回来的兵权又重新还给了他们。 若帝国正处在狼烟四起,岌岌可危的战争时期,他们尚可以理解,可眼下战事停歇,四方平定,苏翰林为何还要放出兵权,难不成还要打仗? “白云城主秦正豪,护国有功,封白云侯,五世承袭。长子秦霍,封子爵爵位,三世承袭。赏秦家良田千顷,绸缎千匹,珍珠玛瑙十车,黄金千两。” “雁城城主戚无为,护国有功,封伯爵爵位,三世承袭,赏——” “雁城中将戚哟哟,平乱有功,特封平乱大将军,赐三等飞鹰勋章,赏——” “我滴个乖乖!”牛大娃听见苏翰林对戚哟哟的赐封,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嘀咕猜测道:“平乱大将军,这是已经把叛军全部清剿了的架势啊,否则定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功劳。” 张小卒亦是吃惊不已,但更多的是为戚哟哟感到高兴,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统帅三军的将军了。 传旨太监的嗓子都快喊冒烟了,因为苏翰林一口气封赏了五百多人,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封赏大典。 张小卒九人也都被封了官,御前中郎将。 当属严琴音最高兴,因为只有她一心想要当官,张小卒八人倒是无所谓,官大官小他们都不介意。 让张小卒感到意外的是,和他们九个一起演礼 的一干人,几乎全都得到了封赏,唯独叶十三和另外三个人没有得到一点封赏。 张小卒用入微心境偷瞄了他们一会,发现他们虽然显得有点尴尬,但好像多少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并未展露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奇怪,某些人为什么没有得到封赏呢?”牛大娃乘机奚落起来。 “哼!我神剑城百姓安居乐业,既没有受到天灾影响,亦没有外敌犯境,我们当然不需要像你们一样去征战。”叶十三冷哼道。 算是对他们眼下的尴尬做出解释。 “我们沧海城也是如此。”来自西域沧海城的一人出声道。 “原来如此。”牛大娃应声道:“神剑城和沧海城,原来并不属于我大苏帝国,不然为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外敌屠戮而无动于衷呢?” “你休要胡说八道!”叶十三急声呵斥牛大娃。 牛大娃撇撇嘴,道:“我只是在称述事实,你们自己心里也都明镜一般,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自欺欺人呢?” 叶十三没有接牛大娃的话,只是强调道:“神剑城和沧海城皆为大苏疆土,不容任何质疑和诽谤。” 牛大娃“切”了声没再与他争论。 “众位爱卿,随朕进殿饮酒,举杯欢庆吧。”苏翰林振臂高呼道。 “诺!” 皇极殿极大,足以容下数千人。 殿内早已准备好美酒佳肴。 群臣入座,与苏翰林共同举杯,千人共饮,好不热闹。 张小卒等三十九人被安排在同一区域,几杯酒下肚,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传旨太监忽然过来,传张小卒九人和叶十三等四个没有得到封赏的人去近前聆听圣训。 张小卒九人顿时激动起来。 其实他们一直在期盼苏翰林的召见,因为苏翰林答应要满足他们每人一个愿望。 叶十三四个人则表情复杂起来。 苏翰林不给他们封赏,却又传召他们来帝都,目的为何,马上就要揭晓答案了。 “不用跪。” 一行十三人来到苏翰林的酒塌前,屈膝就要跪拜,但被苏翰林先一步赦免。 苏翰林举着暖玉酒杯,慵懒地半躺在软塌上,目光落在叶十三四人身上,说道:“你们四个回去问问剑圣和刀圣大人,神剑城和沧海城到底是不是朕的领地。如果是,那麻烦他们亲笔书写一封称臣书;如果不是,就抓紧时间搬走吧,我大苏庙小,容不下两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叶十三四人闻言色变。 苏翰林开口前,他们已经在脑海里设想过许多种情况,可谁也没想到苏翰林竟是如此无礼蛮横。 不止他们四个色变,而是整个大殿的人都变了脸色。 因为苏翰林这番话无疑是在挑衅圣人权威,或者干脆点说,是在向圣人宣战。 并且是同时向两位圣人宣战。 “陛下,您喝醉了吗?”叶十三神情凝重地问道。 这也是所有人想问的问题。 如果苏翰林没醉,拿他一定是疯了。 “没醉,朕清醒得很。”苏翰林放下酒杯,正了正身子,明确地告诉叶十三和大殿里的所有人:他没醉,他疯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封赏 皇帝为世俗之巅,而圣人却是超脱世俗,登临武道之巅,触摸天道之巅的无尚存在。 故而圣人在皇帝之上。 故而从古至今,皇帝大多都敬着圣人,不敢忤逆圣人意。 寥寥几个敢于违抗圣人的皇帝,全都被圣人一巴掌拍死了。 后世之人没人在乎他们为什么要违抗圣人,只记得历史长河中有那么几桩笑料,供大家茶余饭后谈笑。 苏翰林疯了。 苏家的江山即将改名换姓。 几乎整个皇极殿里的人,脑海里都回响着相同的声音。 因为苏翰林竟然要让圣人称臣。 若不称臣,还要把圣人驱逐出境。 这是何等的狂妄? “陛下,您喝醉了!” “陛下,您醉了!” “陛下醉了!” 大臣们慌慌张张放下酒杯,自酒案后面跑出来,跪伏到苏翰林面前劝谏。 “张大哥,朕醉了吗?”苏翰林看向张屠夫问道。 “陛下没醉。”张屠夫答道。 “不错,朕没醉。”苏翰林举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目光凛冽地扫视一干大臣,吓得一干大臣不敢再言语。 “陛下放心,草民一定会把陛下的旨意一字不差地传达给我家圣祖,想来我家圣祖定然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答复。”叶十三语气阴沉道。 “我家圣祖也一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答复。”沧海城的人也冷着一张脸。 他们嘴上说得不卑不亢,实则却是在警告苏翰林,若是不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就等着承受他们家圣祖的怒火吧。 “那就快去吧。”苏翰林催促道。 叶十三四人冷笑告退。 他们不知道苏翰林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公然挑战他们的圣祖,可是他们知道,用不了多久苏翰林就会为今日的张狂付出惨痛代价。 因为圣人之威不可辱。 在他们来看,这大苏的江山定然是要改名换姓了。 都承弼盯着白玉杯里的酒液,目光闪烁不定,他看不透苏翰林在干什么。 看起来像是自掘坟墓,可是在他看来苏翰林没有这么傻。 可若说苏翰林手里握着可以对抗两大圣人的力量,他又实难相信。 除非苏翰林得到了问天宗的全力支持。 他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么一种可能。 这让他心里隐隐不安。 好在都可依下个月十五要回来探亲,到时候可以当面问个清楚。 都承弼心里慌,其他大臣比他更慌,感觉大苏的天马上就要塌了,一时间全都无心饮酒了。 苏翰林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倚着软枕慵懒地躺回软塌上,目光落在张小卒九人身上,笑道:“以你们九人的赫赫战功,只封一个御前中郎将,着实委屈你们了。可是你们的战功没法往功劳簿上写,没来由地封个将军什么的,定然惹人不服,所以朕愿意满足你们一个心愿来弥补你们。” “谢陛下圣恩!”九人连忙称谢。 “说说,你们都有哪些心愿想要朕帮你们实现?”苏翰林问道。 张小卒几人看向毕双,示意他先说,因为他是九人当中年龄最大的。 毕双也不怵头,向苏翰林说道:“禀陛下,末将想要一滴圣血。” “满足。”苏翰林豪爽答应。 说罢,抬手对着虚空一点,一滴圣血被他食指指尖牵引而出,然后屈指轻轻一弹,圣血当即脱离指尖飞向毕双。 毕双直接张嘴将飞来的圣血吞服。 “谢陛下恩赏!”吞服圣血,毕双激动谢恩。 “禀陛下,末将想娶十二个如花似玉的婆娘!”许有稍显激动地说道。 噗—— 他话音刚落,大殿里有数十人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他们都以为许有也会向毕双一样,把握住这千载难得的机缘,向苏翰林讨要一件瑰宝,或是讨一个远大前程,哪曾想许有嘴里竟蹦出这么不着调的心愿。 连苏翰林都愣住了,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满足许有的心愿。 “这样吧,朕给你写十二张生辰贴,你看上谁家的姑娘,就把姑娘的生辰写上去,就等同于朕给你做的媒。”苏翰林想了好一会才想出一个办法。 “多谢圣恩。”许有高兴不已。 苏翰林说写就写,向身旁的太监要来笔墨,当场给许有写了十二张生辰贴,交给许有时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娶这么多婆娘?” 许有接过生辰贴,小心翼翼收好,然后答道:“禀陛下,末将家乡惨遭大牙狗屠戮,方圆几十里没剩几个活人,末将寻思娶十二个婆娘,多生一些娃,好热闹一些。” “是该多生一些娃娃,娃娃是帝国的将来。”苏翰林点头赞同道。 大殿里的人得知原因,连忙收起对许有的轻视,对其心生同情。 “你呢?”苏翰林问蓬富贵。 蓬富贵憨笑着挠挠头,道:“俺想要一个酒楼,有好酒好菜好肉,永远吃不完,这辈子再也不用饿肚子。” “哈哈,准了。”苏翰林闻言大笑,探手自虚空空间抓出一块金灿灿的纯金匾额,用手指抹去上面原有的字,然后写上四个大字:御赐酒楼。 扔给蓬富贵,说道:“这是朕以前用过的一块招牌,赏给你了。你用这块招牌,可以去大苏帝国任何地方开酒楼。” “谢皇帝陛下!”蓬富贵抱着金字招牌,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陛下,末将想讨一截木之心。”太叔山见苏翰林朝自己看过来,便开口说道。 “赏!”苏翰林一点也不吝啬,自虚空空间取出一截六七寸长的褐色断木扔给太叔山。 这截断木看似枯槁,但是却散发着磅礴生机,因为其中蕴含着木之心。 “陛下,末将想当官,当大官。”严琴音说道。 “多大的官?”苏翰林问道。 “能让天下百姓不饿肚子的大官。”严琴音道。 “户部管钱粮,那朕就封你一个户部的官,可是现在就给你一个官,你肯定无法胜任,不如先跟着户部尚书学个一年半载如何?”苏翰林问道。 “一切听从陛下安排。”严琴音答道。 苏翰林看向不远处一位老者,吩咐道:“周仓,严琴音就交给你了,一年后朕要考核她的学业,若不能让朕满意,你就告老还乡吧。” “臣领旨。”户部尚书周仓苦着脸应道。 “谢陛下!” “谢周大人!” 严琴音连忙施礼道谢。 她心里很是意外,本以为会有很多人站出来反对她一个女人做官,未曾想到竟是这么顺利。 其实主要是因为群臣们都还处在苏翰林挑衅刀剑双圣的震惊中没缓过劲来,若不然肯定会有很多人站出来反对。 周剑来见苏翰林看向自己,便开口说道:“禀陛下,末将想要诛邪剑。” 苏翰林的眉毛一下皱了起来,问道:“你已经有光明剑和魏王剑,还不够吗?” “不够。”周剑来答道。 苏翰林伸手自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长剑。 长剑通体湛蓝,剑柄上镌刻着似字非字、似兽非兽的古怪铭文。 有丝丝缕缕的雾气不停地自湛蓝剑身里流淌出来,雾气在空气中飘散,不一会儿就让大殿里的温度下降了许多。 好似这把湛蓝长剑里封存着一个冷风彻骨的寒冬。 “此剑跟随朕七十余载,朕虽持它征战八方大显神威,可事实上朕一直未能参透它,不曾发挥出它的全部威力。想来,再参恐怕也参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就赠与你吧,希望它能在你手里展露真正的锋芒。”苏翰林强忍心中不舍,把诛邪剑扔给了周剑来。 周剑来接剑在手,长剑震颤不止,好似要挣脱他的手飞走。 与此同时,那自湛蓝剑身里流淌出来的彻骨寒气,忽然顺着周剑来的手臂往上攀爬覆盖过去。 周剑来低头盯着诛邪剑,瞳孔里剑意涌动。 可他的身体渐渐被寒气覆盖,皮肤表面眨眼间就结起了冰渣,再然后整个人竟被冻成一个冰雕。 苏翰林坐正了身体,饶有兴趣地盯着周剑来。 大殿里的人惊奇不已。 张小卒能感受到周剑来的生机,所以并不担心。 咔—— 约摸半盏茶的时间,周剑来身上的冰层突然炸开一道道裂缝,而后随着周剑来身躯一震,簌簌落下。 “呼——” 周剑来张嘴喷吐出一道长长的寒气,好似他体内的五脏六腑也都结冰了。 啪!啪!啪! 苏翰林竟冲周剑来鼓掌称赞,道:“当年朕用了三天时间才得到它的认可,你竟只用了短短这么一会,朕不如你。” 周剑来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道:“陛下盛赞了,末将不甚惶恐!” “惶恐什么,不如就是不如。”苏翰林摆手道。 周剑来把诛邪剑归入万剑匣,向苏翰林施礼致谢:“多谢陛下割爱赐剑,末将铭感五内!” 他能感受到苏翰林对诛邪剑的不舍,故而不胜感激。 “朕只希望若将来某一天,大苏有难你能拔剑相助。”苏翰林道。 “末将义不容辞!”周剑来道。 苏翰林点点头看向牛大娃。 牛大娃道:“陛下,末将想讨一碗妖帝精血。” “赏!”苏翰林大手一挥,一碗晶莹剔透的鲜红血液飘到牛大娃面前。 这血非但没有一点腥臭之味,反而清香扑鼻。 牛大娃端住玉碗就急不可耐地要往嘴里灌,却被苏翰林出声叫住。 “这碗妖帝精血会给你引来九重天劫,你饮之当小心。”苏翰林提醒道。 显然,牛大娃妖修的身份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谢陛下提醒。”牛大娃吓了一跳,他还没有准备好渡九重天劫,连忙把妖帝精血扔进须弥芥子。 苏翰林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眼睛里闪过两道心虚的光芒,躲闪着苏翰林的目光说道:“陛下,末将想要六株九叶紫金薇,六颗极火晶,六份赤炎土,六只三足寒蚕,六棵无根参、六——六——” 整个皇极殿忽然静得落针可闻,搞得张小卒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我反对 “六——六朵寒母雪莲,再——再加一滴阴髓,就——就这些吧。” 张小卒硬着头皮,在一千多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注视下,把他的愿望清单一一道出。 话说完后,把他自己都臊得脸颊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牛大娃几人全都敬佩地朝他行注目礼,本来他们还在为自己的心愿达成而沾沾自喜,可听完张小卒一长串的心愿后,突然觉得自己太草率了。 他们不知,张小卒是经过高人指点的。 昨天下午在云竹小院,叶明月告诉他有几种炼体灵药极为稀有,恐怕用圣血和玉件也难换到。 张小卒想到今天的封赏大典,于是告诉叶明月,说可以借此机会向苏翰林讨要一味最稀有的灵药。 哪知叶明月听了后,就给他出了此昏招。 让他六个一组,一口气多讨要几种灵药。 叶明月说:“陛下听了后必然不会答应,大概率会选其中一种灵药赏赐。你想啊,他老人家已经把你的心愿砍掉那么多,他怎么还好意思再把六个缩水成一个,那样未免太小气了,不符他的帝王气度。退一步讲,就算他不顾帝王身份,十分小气地只给你一个,那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只不过是脸面上不好看了点而已。” 张小卒听了后深以为然,为了炼体灵药,他豁出去了。 可是他现在有点后悔了,因为由苏翰林不停抽搐的嘴角,他清晰地感觉到苏翰林的心中正在极力克制抽他的冲动。 万一被苏翰林一巴掌扇飞,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张小卒心里隐隐担忧。 他瞅了眼嘴里还在吐寒气的周剑来,好想让他对着苏翰林的脑门喷吐喷吐,给他老人家降降温。 “哈哈,这家伙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哼,得寸进尺!” “在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玩弄圣恩,其心可诛!” 有人从哭笑不得的惊愕中醒过来,当即对张小卒冷言冷语嘲讽讥笑,甚至还有人往他头上扣罪名。 这些人当中,眼红张小卒九人独得圣宠的占多数。 因妒生恨,即是如此。 “哈哈,你小子,趁火打劫是吧?”苏翰林突然咧嘴大笑。 张屠夫亦在一旁捋须大笑。 “末将不敢。”张小卒慌忙摇头否认。 “朕只有极火晶,要吗?”苏翰林问道。 “要。”张小卒连忙点头。 “拿去。”苏翰林右手一甩,一颗拳头大的暗红晶体飞向张小卒,道:“小颗的没有,只有一颗大的,分解开来足够六颗。” “谢陛下恩赏。”张小卒高兴地接住极火晶,心里把叶明月狠夸了一遍。 “你呢?”苏翰林看向元泰平。 元泰平脸颊一下红了。 “你也要打劫朕?”苏翰林瞪眼珠子道。 张小卒刚才开口前也是脸先红,所以他看见元泰平未开口脸先红,当即就以为元泰平要向张小卒学习。 元泰平连忙摇头,说道:“末将想求陛下给末将赐婚。” “哈哈——”苏翰林闻言乐了,笑问道:“许 有要十二个婆娘,你又打算要多少个婆娘啊?” “末将只求一位。”元泰平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原来是个痴情汉。告诉朕,你看上哪家姑娘了?”苏翰林问道。 元泰平答道:“末将看上了白云城城主府秦家二小姐秦如兰,且已经和二小姐互生情愫,并许诺终生。可是末将孤儿出生,又身患残疾,与二小姐门不当户不对,颇惹非议,所以想请陛下给末将壮壮门面。末将要让二小姐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嫁给末将。” “这有何难,朕赐你一纸婚书,再赏你一座府邸、一驾凤辇、五百车聘礼,待秦家二姑娘守孝结束后,即择良辰吉日与你完婚。”苏翰林道。 “多谢圣恩!”元泰平跪地谢恩。 苏翰林抬手道:“起来吧。朕给你壮的门面只是一时虚象,真正的门面需要你自己壮,待得一日拜将封侯,荣归故里,谁还敢说半句闲话?” “末将定努力拼搏,不负陛下期望。”元泰平道。 都承弼忽然笑呵呵地站起身,朝苏翰林行礼道:“陛下,老臣也想乘这大喜的日子,替拙孙向陛下讨一桩喜事。” “不知爱卿要讨哪一桩喜事?”苏翰林笑问道。 “拙孙天禄对锦公主心怀爱慕之情,一直央求老臣向陛下求这门亲事,老臣是看着锦公主长大的,对锦公主素来喜爱,若能得她做孙媳妇,那老臣真是睡觉都能笑醒,遂今日老臣厚着脸皮向陛下攀这门高亲,乞望陛下应允。”都承弼言辞恳切道。 坐在稍远处的都天禄,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苏翰林是不会答应的。 苏翰林皱眉摇头道:“苏锦顽劣且不知礼,曾犯下诸多错事,有失公主身份,有辱皇室威严,所以至今仍被朕禁足于泰平学院,似此等劣女,哪里配得上令孙啊?” “陛下言重了,锦公主配拙孙绰绰有余。”都承弼道。 “哈哈,若爱卿不嫌弃劣女辱了都家威严,朕就高攀一回,准了这门亲事。”苏翰林捋须大笑,似是捡了一个天大便宜,目光扫向大殿众臣,笑问道:“众卿家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大臣们哪敢说不好。 况且都天禄和苏锦的事早已传的满城风雨,在所有人看来这门亲事早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 “天禄,还不快快向陛下口头谢恩!”都承弼向坐在那里愣住的都天禄催促道。 都天禄有点懵,这和苏锦与他讲的完全不同,苏翰林压根就没有反对,而是直接就答应了。 “等一下!” 就在众大臣纷纷贺喜,在都天禄就要起身谢恩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别人,正是事先与苏翰林有约定的张小卒。 所有人的目光都刷的一下聚集到张小卒身上。 苏翰林拉着脸,双目含怒,盯着张小卒喝问道:“你有何事?” “禀陛下,末将反对!”张小卒大声应道。 “反对什么?”苏翰林追问道。 “反对锦公主和都天禄的亲事。”张小卒道。 “大胆!”苏翰林和都承弼异口同声呵斥。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反 对?再敢胡言乱语,老夫掌烂你的嘴!”都承弼大好的心情一下被张小卒破坏殆尽,所以十分愤怒。 “小小中郎将,怎敢口出狂言?”苏翰林亦是大声怒喝。 砰! 张屠夫忽然拍桌而起,目视都承弼冷笑道:“老夫的孙儿怎么就没有资格反对了?”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张屠夫只有一个独子,可这个独子年轻时就身受重伤,绝了生育,以致张家断了后。 然而现在突然冒出来张小卒这么大一个孙子,他们如何不吃惊? 张小卒,张屠夫。 同姓不说。 且“张小卒”这样一个名字,一听就像是张屠夫起的。 再看长相,一老一少竟有四五分相似。 所以都没等张屠夫多说,大臣们就七七八八相信了。 除了都承弼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还有一个人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礼部尚书,孙文库。 自殿前封赏时他听见传旨太监念出张小卒四人的名字后,他的心情就阴郁了起来。 因为他的外孙傅玉成和姑爷傅开年,都是直接或间接死在张小卒四个人手里。 然而他却不能深究不能报仇,因为事情牵连甚广,如若闹大,非但不能把张小卒四人怎样,反而会让他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他只能告诉自己,暂且忘记这段仇恨。 如果老天爷开眼,给他机会报仇,那他就报,若是老天爷不开眼,不给机会,那便算了。 而当他听见张屠夫说张小卒是他孙子时,他便知道老天爷不开眼,他这辈子恐怕没机会报仇了。 他连喝三杯闷酒,然后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张小卒的相貌。 其实他一直在尝试看张小卒的样貌,只是他坐的位置恰好被五大三粗的牛大娃挡住了视线,以致于他尝试了半天也只看到张小卒一个侧脸。 也就是没能看到张小卒的正脸,不然他肯定已经跳起来找张小卒报仇了。 后花园麻袋套头挨闷棍的痛,他一直记着呢。 张屠夫目光环视一周,朗声喝道:“今儿是个喜庆的日子,老夫也凑凑热闹。老夫决定收张小卒、牛广茂、周剑来和元泰平四子为义孙,你四人可愿意?” 他看向张小卒四人问道。 “愿意。”四人激动地使劲点头,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你们继续。”张屠夫坐了回去,没有说一句多余的废话。 众大臣这才知道,原来张小卒是义孙而非亲孙,并且还是刚收的。 “咳——”苏翰林干咳一声,脸色缓和了许多,看着张小卒问道:“说说,你为何反对?” “?”张小卒回给苏翰林一个询问的眼神。 因为那日老太监封余休告诉他,让他站出来反对即可,剩下的事苏翰林会解决,所以他很老实的没有废脑子多想。 “!”苏翰林立刻回给张小卒一个你小子想挨抽的狠厉眼神。 张小卒吓得缩脖子,连忙胡诌道:“都天禄他——他——他不行。嗯,对,他不行。” 都天禄的脸刷的一下绿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一个未娶,一个未嫁 “张小卒,你放屁!” 都天禄被张小卒信口胡诌的污蔑气得怒火中烧,跳起来指着张小卒咆哮怒骂。 若不是场合不允许,他恐怕会拔剑问候张小卒。 “张屠夫,你收的这个义孙好没教养!”都承弼铁青着脸看向张屠夫。 张屠夫砰的一巴掌拍在酒桌上,怒视都承弼呵斥道:“老夫已经年过百岁,比你爷爷的岁数都大,你竟敢直呼老夫名号,教养何在?用不用老夫替你爷爷教教你?” “你——”都承弼被张屠夫一句话气得半死,可是却无言反驳,谁让他气昏了头,失礼在先。 “咳——”苏翰林干咳一声,打圆场道:“今儿是个高兴的日子,两位爱卿不可为了这点小事争吵不休,坏了兴致。此话题到此为止,不准再谈了。” “哼!”都承弼甩袖怒哼,横眉竖目,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满。 都天禄摇头苦笑,坐了回去。 尽管他心里充满了愤怒,恨不得撕烂张小卒的嘴,可是想到此事若能这么揭过去,便把怒火强行压了下去,想着受点侮辱就受点吧,就当是这些年他一再为难苏锦而受到的惩罚。 苏翰林看向都承弼笑道:“都相不必难过愤怒,朕也想到一件喜事,定可让都相喜笑颜开。” “不知陛下有何喜事?老臣洗耳恭听。”都承弼拉着脸道。 “若果朕没记错的话,都相的孙女今年已经是十八芳龄,自被圣人接去仙宗修行,一去十几载,都未曾有时间回来过,想来还未挑选良人吧?”苏翰林笑问道。 都承弼闻言神色大变,他已经听出苏翰林的意思,连忙说道:“可依的婚嫁姻缘老臣哪敢指手画脚,全凭她的圣人师父做主。” 说到都可依,都承弼的腰杆一下硬朗起来,故而言语也跟着强硬起来。 他话中带棍,明意上是说自己,实际上却是在警告苏翰林,不要对都可依的婚事指手画脚,否则惹怒圣人,吃不了兜着走。 却见苏翰林浑不以为意,捋须笑道:“圣人超脱世俗,心中早已没有红尘俗事,怎会操心可依的姻缘大事呢?恰好,朕心中有一良人,与可依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都承弼急忙摇头道:“不妥不妥。” 问也不问苏翰林心中的良人是谁。 可苏翰林根本不听都承弼说什么,目光忽然看向周剑来问道:“周剑来,你可有娶妻,或是有婚约在身?” “禀陛下,都没有。”周剑来皱眉答道。 他已经听出苏翰林想要做什么,脸上顿时写满一万个不愿意。 大殿里所有人都听出了苏翰林的意图,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们极其怀疑苏翰林是不是岁数大了,神经失常了,不然为何刚把刀剑二圣得罪了,紧接着又开始挑衅问天宗的圣人,这是多想把自己作死啊? “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真乃前世修来的姻缘。”苏翰林信口胡说道。 然后问都承弼:“都相,你看如何?” “哼!他一个断臂的废物,别说前世,就是往前修八百世,也配不上老臣的宝贝孙女。”都承弼铁青着脸道。周剑来连忙点头附和道:“老大人说得极对,周某人确实配不上令孙女。” 苏翰林和圣人斗法,他可不敢掺和进去,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闭嘴!你是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吗?”都承弼冲周剑来怒骂道,他不敢骂苏翰林,故而把心里的怨气宣泄到了周剑来身上。 周剑来尴尬地摸摸鼻子,闭口不再言语。 都承弼目光转向苏翰林,道:“老臣若是哪里做错了,陛下只管依律法处罚便是,是杀是剐老臣绝无半句怨言,但陛下断不该拿一个断臂的废物羞辱老臣。若陛下执意这么做,老臣今日就撞死在这柱子上,以保名节。” 都承弼指着大殿里的柱子放狠话道。 “哈哈,爱卿不要生气,朕就是觉得周剑来未来可期,与令孙女十分般配,故而有此一说。爱卿若觉得不合适,就当朕什么也没说便是。”苏翰林连忙解释道。 旋即目光诚挚地看着都承弼,肺腑道:“爱卿乃国之重臣,是朕的左膀右臂,等朕驾鹤西去后,还得仰仗爱卿辅佐新皇管理朝政,怎可有轻生的念头呢?舍不得,万万舍不得呀!” 苏翰林声情并茂,听得一干大臣眼眶发红。 都承弼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度解读了苏翰林的意思。 他俯身端起酒杯,道:“是老臣失言了,老臣自罚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坐回塌上,他把周剑来上下扫量一眼,心里猜疑不定:“苏翰林把自己的诛邪剑都赏赐给了这小子,可见确实对这个小子青睐有加,或许他真是觉得这小子配得上可依?” “他莫不是想借可依的婚事和问天宗拉近关系?” “那他为什么又要拒绝天禄和苏锦的婚事?” 都承弼一时琢磨不透苏翰林的意图,眉头皱了又皱。 “你们喝酒去吧。”苏翰林朝张小卒九人摆摆手。 九人当即施礼告退。 张小卒转身离开之时,目光无意地扫向右边,恰与一双眼睛对视。 望着这双眼睛,他先是愣了一下,随之脑海里冒出另外一副对视的画面,于是猛然间想起来这双眼睛的主人。 张小卒脸色大变,慌忙把脸转向另一侧,并猫腰躲到牛大娃身侧。 “咋了?”牛大娃瞧见张小卒躲躲闪闪的样子,奇怪问道。 “有仇家。”张小卒小声回道。 “仇家?”牛大娃猛地皱眉,目光往张小卒躲闪的另一边扫去,并问道:“谁?” “那边那位老大爷。”张小卒道。 说完,他神色不禁一苦,“大爷”二字提醒了他,昨天早晨叶明月特意追上来提醒他小心大爷,他还以为叶明月在捉弄他,此时方才知道,原来大爷在这里。 牛大娃一下就看到了张小卒说的大爷,因为那人正撑着脖子往这边看,似乎是要看张小卒的脸。 大爷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孙文库。 “他是谁?你与他结了什么仇?”牛大娃发现自己不认识孙文库。 “我与他没仇,他与我有仇,一两句解释不清,你走快点,到那边他就看不见我了。”张小卒催促道。 他只知孙文库和他有麻袋套头之仇,未曾想过他们之间还有更深的仇。 “不好,你大爷站起来了。”牛大娃看见孙文库忽然起身,连忙提醒张小卒。 “快走快走!”张小卒连声催促。 “糟糕,你大爷追过来了,我看他面色不善,应该是冲你来的。”牛大娃又提醒道。 “那是你大爷!你亲大爷!”张小卒不爽骂道。 然后脚下提速,往殿门径直走去,说道:“老子出去躲躲。” 他真不敢被孙文库抓到,因为他发现这大殿里坐着不少位被他用麻袋招呼过的人,若是罪行暴露,后果可想而知。 “小子,他去哪了?”孙文库快步追了上来,但张小卒已经逃之夭夭,故而只能拽住牛大娃问道。 他刚才只是短暂地扫了张小卒脸庞一眼,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张小卒就别过了脸,所以他还不能十分确定张小卒就是那个用麻袋袭击他的恶贼。 他追上来是为了确认心里的猜疑。 他希望张小卒是,因为那日被麻袋套头袭击的人有很多,如果确认是张小卒,他就可以联合所有受袭击的人向张小卒发难。 “肚子疼,拉屎去了。”牛大娃随口答道。 “粗俗!”孙文库瞪了牛大娃一眼,马上快步朝殿外追去。 牛大娃没有阻拦,因为知道孙文库必然追不上张小卒。 张小卒出了大殿,问了声门口的侍卫茅房在哪,然后就朝侍卫指的方向跑去。 侍卫以为他闹肚子,就没多问。 张小卒本来想在殿外随便转转,等上一会儿再悄悄回去,不曾想孙文库竟紧着追了出来,他嘟囔一声“麻烦”,目光环顾见四下没人,索性一个纵身翻墙出了皇极宫。 出了皇极宫,张小卒也不着急回去,就沿着脚下的路溜达起来。 知道皇宫里规矩森严,一般人是不能四处溜达的,怕被人看见后拦下盘问,所以他故意躲着人走。 皇宫里的风景自是秀丽多姿,他看着走着、走着看着,不知觉间已经远离了皇极宫。 “苏正,求求你,放过我吧。” 张小卒正欣赏着路边花坛里争相斗艳的奇花异草,耳边忽听得前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哀求声,女子口中苏正的名字,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往四下观察了一下,发现眼前是一座花园,女子的声音是从花园深处传来的。 “这家伙不会是躲在寂静无人的花园里,对漂亮的宫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张小卒怀着恶意的揣测,放轻脚步,悄悄地靠近过去。 他本可以用入微心境偷看,但是觉得那样做少了许多乐趣。 “本皇子早就和你说过,只要你当众跪下求本皇子,本皇子就放过你。”苏正冷冰冰的声音接着响起。 张小卒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近前,悄悄地拨开一簇花草偷看过去,入目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说着硬气话的苏正正躺在地上,软语哀求的女子正站着,而女子一只脚正踩在苏正的胸口上。 第六百四十章 缘分 苏正正被一个年龄与之相仿,容貌端丽的女子踩在脚下。 然而踩人者低声哀求,被踩者反而语气强硬。 这样一副矛盾的画面把躲在暗处偷看的张小卒看迷糊了。 “苏正,你行行好,放过我吧。”女子再次低声哀求,眼眶泛红,泫然欲泣。 “跪下,求我!”苏正语气依然强硬没商量。 啪!啪! 女子忽然俯身,甩手给了苏正两个响亮的耳光。 “!!!”张小卒躲在暗处大吃一惊。 万没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温柔娇弱的女子,动起手来竟是如此狠辣。 更让张小卒惊讶的是,受了羞辱的苏正竟然不吼不叫,甚至连挣扎一下也没有。 只是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子,咬着牙根恶狠狠地说道:“狄夏云,我苏正发誓,终有一天——” 啪!啪!啪! 女子不等苏正把誓说完,就左右开弓连扇苏正七八个耳光,然后嗤鼻冷笑道:“发誓发誓,本姑娘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也没见你把本姑娘怎么着。你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狄夏云,我要杀了你!”苏正低沉咆哮道。 张小卒听得出苏正很愤怒,可是他却在极力压低声音,似乎生怕被人听见。 “呵呵,杀我?你打得过我吗?”女子冷笑问道。 “别着急,会有那么一天的。”苏正忽然咧嘴笑了,好似已经看到了他说的那一天。 女子看见苏正的笑容,不禁火冒三丈,俯身一把掐住苏正的脖子,把他从地上举了起来。 苏正被掐得不能呼吸,脸颊一会儿就胀得青紫。 忽然,他猛提力气,两脚一蹬,双手握拳,收于腰侧,然后冲女子面门轰出右拳。 张小卒看得清楚,苏正是想施展他教的拳法。 怎奈何他两脚不着地,无处扎根发力,又被女子掐得快要断气了,气不能周畅,故而这一拳既缺力量又没速度,被女子轻松侧头就躲过了。 “咯咯咯,你这拳头软得给人捶背都嫌不够力道,也妄想打到本姑娘?你知道吗,刚刚你出拳的样子,真是滑稽极了。”女子被苏正软绵绵的一拳逗得直乐,嘴上无情嘲笑。 笑罢,手臂一甩,把苏正狠摔在地上。 “咳——咳咳——”苏正摔在地上,一阵剧烈咳喘。 女子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斜睨苏正问道:“苏正,本姑娘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你和你那帮同样废物渣渣的朋友不是自称帝都十八骑吗,那敢不敢报名参加今年的铁骑对抗赛?” “敢又如何,不敢又如何?”苏正问道。 “本姑娘不要求你夺得名册,只要你能闯进前六,不,只要你能闯进前八,我就认命,嫁给你这个废物。”女子说道。 “若闯不进前八呢?”苏正问道。 “那你就去让陛下解除我俩的婚约。”女子道。 苏正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光,道:“我可以答应,但是条件要改一下。” “改什么?”女子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我要是能闯进前八,我也会让父皇解除我们的婚约,但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做我苏正的奴隶。如何?”苏正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显然是恨透了眼前这个女子。 “你——”女子听见“奴隶”二字就要发怒,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压下怒火道:“行,我答应了。” “呵,让我怎么信你?你若食言怎么办?”苏正问道。 女子冷笑道:“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我苏正以皇室荣誉起誓,若有食言,就让我不得好死,并且死后不能入宗祠!”苏正当场立下毒誓,然后看向女子。 女子牙一咬,也当场起誓道:“我狄夏云以家族荣誉起誓,若有食 (本章未完,请翻页) 言,就让我不得好死,且死后九世为奴。” “乖乖,真够狠的,一个比一个毒。”张小卒听着二人的毒誓不禁咋舌。 “呼——” 女子忽然长吐一口气,似乎把胸腔里积压的浊气全吐了出来,而后脸上展露出无比轻松的笑容,感叹道:“再有三个半月就自由了,太好了!” “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苏正冷笑道。 女子心情大好,不愿与苏正废口水,笑道:“努力吧!” 说罢,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去。 苏正见女子离去,挣扎着爬起身。 他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给青肿的脸颊慢慢涂上药膏。 张小卒看着可怜巴巴地苏正,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上好的丹药,可犹豫片刻后他又把丹药收了起来,然后悄悄地离开。 因为他知道,苏正此时此刻最需要的不是疗伤丹药,而是不被别人看到。 这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 至少在这个叫狄夏云的女子面前,他守住了他的面子和自尊,尽管他的面子和自尊在女子狠辣无情的拳脚面前显得非常可笑。 张小卒边走边摇头。 离开苏正独自舔舐伤口的花园,他又东西南北闲逛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返回皇极殿。 相隔很远就能听见皇极殿喧闹的声音。 因为苏翰林早早就以身体乏困为由离席,群臣们没了压迫感,再加上琼浆玉酿一杯接一杯下肚,神经麻痹后愈加地放开拘束,故而越喝越热闹。 “狗日的,皇宫就是皇宫,茅坑里都是香的。”张小卒一边撒尿一边惊叹。 他是绕道皇极殿后面翻后墙而入,看见茅房就在不远处的西北角,就顺道上了个茅房。 然后开了眼界。 只见茅坑里燃着熏香,非但一点臭味闻不到,反倒是香气袭人,空气里还飘着袅袅香烟,搞得跟仙境一样。 忽然哗啦啦一阵水流冲来,把他刚刚尿在坑道里的尿冲洗得干干净净,张小卒是既惊讶又佩服,好想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高招。 他提上裤子推门走出坑位,隔壁坑位恰巧也推门出来一人。 二人不经意地互相看了一眼。 “!!!” “!!!” 四目相视,空气突然凝固。 张小卒盯着面前这位终究没躲过去的大爷,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不知是元泰平还是牛大娃说过的话:当缘分到来时,躲也躲不掉。 对面的孙大爷脑海里也蹦出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恶贼,果真是你!” “不是!” “就是你!” “真不是!” 看着逐渐歇斯底里的大爷,张小卒忽然急中生智,伸手把大爷推回了茅坑,然后帮他关上了木门。 只是,除了砰的一下关门声,还多了一个咚的一声。 张小卒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一下,因为大爷好像被他推的掉坑里了。 怀着深深的歉意,张小卒拔腿就跑,留下大爷一个人孤独哀嚎。 “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牛大娃看见张小卒回来,颇感诧异,因为张小卒离开太久了。 张小卒喝了一杯酒压压惊,然后问道:“可以走了吗?” “可以。”牛大娃点头道。 “那走吧。”张小卒催促道。 “别啊。这酒滋味不错,再喝一会儿。”牛大娃贪杯道。 “确——确实是好——好酒。”周剑来已经喝高了。 “我把大爷推进茅坑里了,再不跑就出事了。”张小卒趴在牛大娃耳边嘀咕道。 “噗——”牛大娃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酒一口喷了出来,给了张小卒一个“你够狠”的眼 (本章未完,请翻页) 神,起身就走。 帝都南门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向南疾驰。 马车窗帘挑开一角,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庞,她望着渐行渐远的帝都城,眼睛里满是不甘。 她带着无限憧憬而来,结果一切都是空想。 她从哪里来,还要回到哪里去。 “应该和张兄弟他们打声招呼再走的。”马车里,苏德看着齐蓉儿落寞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愧疚。 “我给他们留了道别的书信。”齐蓉儿道。 “其实你可以留下来不走的,有张、牛两位兄弟照应,你能在帝国过得很好。”苏德小声说道。 齐蓉儿忽然收回目光,转头瞪向苏德,满目怒气道:“这种话今后休要再说了,我既已许身与你,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天,天在哪,我在哪,打雷下雨、刮风下雪,我都陪着你,无怨无悔。唯有一点,你绝不能负我,否则我定不饶你。” “谢谢你!我苏德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负蓉儿。”苏德紧紧握住齐蓉儿的手,心中甚是温暖。 齐蓉儿转怒为喜,又挑开窗帘望向帝都,遗憾道:“可惜没能进皇宫里看看。” “放心,我们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进去看个够。”苏德道。 “你这和尚,又开始说大话了。”齐蓉儿笑着白了他一眼,道:“别忘了,你的好父皇可是说了,让你此生不得踏入皇宫。” “他说的也未必就算。”苏德道。 那夜与苏翰林一番谈话,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小就被送出皇宫,原来只因为国师推衍星辰,算出他有帝王之相。 然后他就被苏翰林送走了。 理由简单,他为庶出,不得为王。 苏德当时听完,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以前只知世人大多都叹自己命运不好,现在才知道原来命太好也是一种罪过。 至于苏翰林拍他的那一掌,既是在警告他不要对皇位有非分之想,同时也帮他化解了困扰他多时的煞气。 只是苏德想不明白,苏翰林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不让他知道岂不更好? 就不怕他本来对皇位没有一点念想,告诉他后反而让他生了贪念? 苏德想不明白。 不过他也没敢问齐蓉儿,因为他知道齐蓉儿对权势的欲望很强,若是告诉她知道,必然不妙。 …… 照牛大娃的吩咐,马车在一座壮阔的府邸前停下。 国威府。 这是张屠夫在帝都的府邸,是大苏建国之初苏翰林赏赐的。 只不过赏赐当天张屠夫就携一家老小去往北疆,以致府邸一直空着,至今还没进去住过。 酒宴上,张屠夫找张小卒没找到,就问牛大娃三人有没有住处,得知四人暂无住处,就扔给他们一块腰牌,让他们过来住着。 于是四人就美滋滋地过来了。 艳阳高照,朱红大门紧闭。 “不是说有仆人看家吗,怎么大白天关着门?”牛大娃皱眉嘀咕了声。 “可能是老爷子不在这里住,没有朋友亲戚登门拜访的原因吧。”张小卒猜测道,然后走上前去敲门。 砰砰砰! 砰砰砰! “哎,来了来了,别敲了。” 张小卒连敲了数十下,这才听到里面响起一道沙哑的回应声。 咯吱—— 伴着两道陈旧的摩擦声,朱红大门打了一条半人宽的缝隙,门内站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 “敢问少侠找谁?”老人转动他那陷进眼窝深处的浑浊眼球,边打量着张小卒边扯着干哑的嗓子询问。 “不找谁——” “不找谁你敲什么门,拿老头子我寻开心呐。”张小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不悦地打断,说完就要关门。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一章 鬼宅 “老人家,我们是——” 张小卒见老者不由分说就要关门,连忙道明身份,表明来意,并拿出张屠夫给的腰牌。 “哎哟!”老者惊叫一声,慌忙拉开大门,让开道路,连声说道:“几位公子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并惶恐道:“老奴不知几位公子是王爷的贵人,多有冒犯,乞望恕罪!” “无妨。”张小卒摆摆手表示无妨,接着望向庭院深处,说道:“我们四人今天就要住进来,可偌大府院,房屋无数,也不知该住哪里,还请老人家安排一下。” 国威府很大,大到张小卒把入微心境全部铺开,都不能一览它的全貌。 让张小卒奇怪的是,入微心境覆盖下,他没有看到一个人,且庭院深处寂静无声,似乎整个府上只有老者一人。 “这——”老者闻言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张小卒问道。 “房间都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屋子里肯定有很大的潮霉味,想要住进去恐怕得打开门窗晒个三四天。”老者解释道。 “倒也无妨,老人家先领我们看看房间吧。”张小卒道。 有牛大娃在,潮霉根本算不得问题。 “也好。”老者点点头,领着四人向庭院深处走去。 花园里杂草丛生,路上铺满了枯枝落叶,亭台楼阁也都被灰尘遮掩了原来的色彩。 这座府院看上去早就荒废了。 “怎么没人打理?”牛大娃看着荒废的景色皱眉问道。 老者摇头苦笑道:“原本是有的,可是慢慢的人都走了,最后就成这样了。” “为什么都走了?”牛大娃不解问道。 “发不上工钱。”老者答道。 “发不上工钱?”牛大娃很是诧异。 “王爷久住北疆,也没派个管家什么的过来,不闻不问不管,可不就发不上工钱了。小老儿若不是孤家寡人一个,恐怕也早跑了。”老者笑道。 冷风吹在脸上,周剑来的酒醒了大半,他顷着衣领,缩了缩脖子,不让冷风灌进去,嘴上嘟囔道:“这院子怎么阴冷阴冷的?” “是有些阴冷。”元泰平附和了声。 牛大娃环顾四周,问道:“你们不觉得太安静了吗?院子里草木旺盛,竟然听不到一声虫鸣鸟叫。” 张小卒已然察觉问题所在,看向老者问道:“老人家,这院子里晚上怕是不太平吧?” 老者闻言色变,压低声音道:“老奴正不知该如何告知四位公子,就怕说出来四位公子非但不信,反而责怪老奴妖言惑众。” “就是说这院子晚上闹鬼呗。”牛大娃不以为意道。 “阴占阳宅,有点意思。”张小卒冷笑。 受师父天武道人的影响,他对鬼物越界之举甚是憎恶。 老者观察了一下张小卒四人的表情,发现四人竟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急忙小声提醒道:“不是老奴危言耸听,而是这院子里的脏东西确实凶狠,这些年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不信邪的人横死于此了。当中也有一些厉害的修者前来捉鬼,可不是本事不够枉送性命,就是被吓得屁滚尿流,所以四位公子若真要在这里住下,还是小心为妙。” “多谢老人家提醒。”张小卒道。 “呵呵,老奴姓丁,名甲全,公子直呼老奴名字即可。”老者道。 “我还是喊您丁伯吧。” “都成。” 又往府院深处走了一会儿,丁老头领着四人进了东边一座庭院。 说道:“四位公子就住在这岳阳苑里吧,这里的房间老奴每个月都会来打扫一次,相比其他庭院干净整洁的多。” 这岳阳苑虽是府中庭院,但也比普通人家的院子大好几倍。 院子里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前院后院都有花园。 牛大娃打量着明显比外面干净整洁的院子,不由好奇问道:“府上院子这么多,你为何唯独打扫这一间?” 丁老头苦笑答道:“老奴倒是想把所有院子都打扫了,怎奈何年老力衰,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可老奴又怕王爷哪一天突然过来住,所以就选了这个临东向阳的岳阳苑打扫,这院子阳气重,夜里不闹脏东西,住着安生。哎,前些年啊,我是每隔四五天就打扫一次,这两年身子骨实在不行了,只能勉强一个月打扫一次。” “打扫嘛倒也简单。”牛大娃笑了笑。 他成心想卖弄一手,只见他长袖一挥,院子里顿时刮起大风。 这风似是长眼睛一般,专往有灰尘的地方吹,灰尘吹起来后也不在空气里飞扬,而是被一股股小旋风卷向万里高空。 只一盏茶的时间,院子里就焕然一新,就连花草树叶上都干净得看不见丁点灰尘。 丁老头看得惊呆了。 牛大娃得意的哈哈大笑,又一掌拍出,只听乒乓哐当一阵乱响,正堂和厢房的门窗全都打开。 确实如丁老头说的,房间里都充斥着难闻的潮霉味道。 不过这在牛大娃面前压根不算事。 只见他以风吹卷着烈焰涌进房间,很快就把每个房间烘烤得干干爽爽,闻不到一点霉味。 四人每人选了一间厢房,把正房的主卧留给了老爷子。 “天呐,这莫非就是仙术?!” “老头子今儿真是大开眼界,好似做梦一般!” “公子乃神人是也!” 丁老头半晌才从深深的震惊中醒过来,甫一醒来就扯着他干哑的嗓子激动大叫,夸得牛大娃直咧嘴。 “几位公子看看有甚需求,缺不缺什么家具物件,只管吩咐老奴,老奴可以去其他院子里找些过来。”丁老头问道。 “什么都不缺,您歇着去吧。”张小卒道。 “好嘞。若有什么吩咐,就去前面门房找老奴。”丁老头道。 “啊——我乏了,睡一会去。”周剑来酒喝多了,身体疲乏,打着哈欠进屋睡觉去了。 “你们两个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识字?”张小卒向牛大娃和元泰平问道。 “没兴趣。”牛大娃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我去。”元泰平却是想学。 “不怕老夫子了?”牛大娃揶揄问道。 “我叫牛广茂,我怕啥。”元泰平咧嘴道。 “靠!”牛大娃气结,却也无可奈何,拍拍屁股往院门走去,道:“老子去探索一下这座鬼宅,说不定藏着宝贝呢。” “等我一下。”元泰平听见牛大娃要探索鬼宅,急忙吆喝一声追了上去,显然对他来说,探索鬼宅比识字有趣多了。 “干!”张小卒不爽地骂了声,其实他也很想加入,奈何苏锦那边的课旷不得,只能无奈叹气。 …… 张小卒去到云竹小院已经是下午四时,再有一节课就放学了。 他刚走进院子,孩子们就欢呼着围了上来,催促他赶紧教拳。 苏锦已经答应,以后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是武教课。 苏正等一十八人也在,全都蹲在西厢房门口,气氛似乎有些沉重。 不过看见张小卒开始教拳,他们就都站了起来,走过去和孩子们一起扎起马步。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孩子们恋恋不舍地放学离去。 “我们要报名参加今年的铁骑对抗赛。”苏正走到张小卒面前,神情严肃地说道。 “哦”张小卒已经知道,故而没做太大反应。 “我们必须闯进前八,你得帮我们,也只有你能帮得了我们。”苏正盯着张小卒,以恳求的语气说道。 “是啊,帮帮我们吧。” “帮帮我们吧。” 苏宁等人也跟着恳求。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苏正道。 “一滴阴髓。”张小卒道。 阴髓是鬼灵所需,再有一滴阴髓,她就能再次幻化人形。 “没问题。”苏正爽快答应。 “那就赶紧练吧。”张小卒催促道。 “好。”苏正用力点点头,盯着张小卒,等待他的指示。 苏宁等人也都一样。 “都看着我干什么,快点练啊。” “怎么练?”苏正问道。 “什么怎么练,扎马步啊。”张小卒道。 苏正闻言苦笑道:“扎马步是慢功,来不及了,你得教我们一点短时间就能提升战斗力的功夫。” “还有三个半月,时间足够了。你们若是相信我,那就一切听我的,否则还是另请高明吧。”张小卒道。 “好,信你!”苏正咬牙道,把他和狄夏云对赌的输赢全都押在了张小卒身上。 苏正是这一十八人的领头羊,苏正说相信张小卒,其他人全都没再提出质疑。 看见一十八人很快就摒除杂念,进入扎马步的状态,张小卒禁不住高看他们一眼。 尤其是苏正。 他本以为苏正一定会把接下来如何训练,如何提升战斗力问得明明白白才会放心,因为苏正输不起,不敢有任何闪失,未曾料到苏正竟这般刚决果断。 “这一十八人之间的互相信任和凝聚力有点强啊,若能组成一支骑兵,战斗力定然不容小觑。”张小卒突然期待起来。 “小卒,有一封你的信。”苏锦在教室里喊道,手里拿着一封信。 “我的信?”张小卒诧异问道。 “对,你的信,下午送来的。”苏锦确认道。 张小卒惊讶地自苏锦手里接过信件,看到信封上的署名顿时乐了,高兴道:“是我一个结拜妹子的信。” 说完,拆开信封掏出信纸。 一口气读完,张小卒皱起了眉头。 “有不认识的字?”苏锦见张小卒直皱眉,遂问道。 张小卒摇头道:“我那结拜妹子离开帝都了,我都没得空见她一面。” 他心里十分懊恼。 其实他早就想找齐蓉儿的,可是自来帝都后就麻烦不断,他担心连累齐蓉儿,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见,万没想到齐蓉儿就这么走了。 好在齐蓉儿在信中说,她是和苏德一起回南境,张小卒放心不少。 “有聚有散,生活本就如此。”苏锦劝慰道,然后转移话题问道:“你那几位朋友呢?” “我们找了个住处,他们没过来。”张小卒答道。 “在哪里?” “国威府。” “!!!” 张小卒看到苏锦的脸色刷的白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恐怕撞鬼了 “先生,怎么了?” 苏锦定了定心神,可声音仍然带着微颤,难掩心中的恐惧,说道:“国威府闹鬼,住不得。” 张小卒闻言安抚道:“先生无需担心,学生师从三清观,最是擅长镇妖捉鬼。” 苏锦见张小卒不以为意,当即严肃提醒道:“国威府的鬼很厉害。” “莫非先生见过?”张小卒诧异问道。 “见过。”苏锦点头承认,道:“那时我还在学院里求学,对国威府闹鬼的传言非常好奇,一天晚上大着胆子和同伴们悄悄溜出学院,跑去国威府探险,结果差点死在里面。” 回想那夜的惊魂,她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可见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先生的学院生活很丰富多彩嘛。”张小卒偷笑道。 苏锦瞪了他一眼,气道:“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国威府真的有鬼,并且已经害死过很多人。” “闹得这么厉害,没人管吗?这里可是帝都。”张小卒奇怪问道。 “想管的管不了,能管的不想管。”苏锦苦笑。 “什么意思?”张小卒听不明白。 苏锦道:“帝都有一个特殊行动组,是专门负责处理灵异事件的,可是他们和张伯伯有隔阂,而国威府恰好是张伯伯的府邸,所以他们就一直没管。 不过,也和国威府的鬼懂规矩有关系。 那些鬼物虽然凶狠,但是他们只在国威府里闹腾,从未踏出过国威府院墙一步。 若不然,特殊行动组就是和张伯伯有再大的隔阂,也不敢视而不见。 再加上张伯伯久住北疆,从未到国威府住过,以致国威府早就荒废了,就更没人去管了。 倒是有一些寻刺激、爱冒险,或是爱出风头的武林闲散人士想管,怎奈何本领不济,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说想管的管不了,能管的不想管。” “原来如此。”张小卒听明白了,原来是老爷子得罪人了。 想到今日封赏大典上王公大臣们都躲着老爷子站的情景,张小卒不禁摇头苦笑道:“老爷子在帝都好像很不受欢迎啊。” “能受欢迎才怪。”苏锦闻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何?”张小卒好奇问道。 “张伯伯当年去北疆,临行前把帝都的达官贵族全都抢掠了一遍,夺了无数金银财宝、钱粮物资,你说他能受欢迎吗?”苏锦笑问。 “这——”张小卒神情尴尬,不曾想到老爷子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不光彩的黑历史。 苏锦道:“张伯伯也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那时候战乱刚平,百废待兴。张伯伯奉命去引领北疆百姓恢复生活生产,可国库空虚,拿不出钱银物资,而北疆又是苦寒之地,没有钱银物资支持,何谈生活生产,无奈之下只能硬抢。哦,也不能说是硬抢,据说,张伯伯当时是留了借条的。” “——”听见“借条”二字,张小卒更加明白为什么没人敢亲近老爷子了,因为他身上背着巨额债务呢。 他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常言道:父债子偿。 他们四个被老爷子收为义孙,是不是就等于继承了这笔巨额债务? 债主们屈于老爷子的淫威,不敢找他要账,还不敢找他们四个小辈要吗? 张小卒越想越感到头大,隐约间已经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看到债主们堵住国威府大门讨债的情景了。 “先生,您知道当年老爷子抢了多少银钱吗?”张小卒小声问道,想要先有个心理准备。 苏锦道:“具体多少没人知道,只听说一车车的钱银物资在帝都北面官道上蜿蜒了将近二十里地。” “——”张小卒眼前一黑,有点承受不住。 他不禁苦笑道:“好像国威府闹鬼也不是坏事。” “啊?”苏锦没听懂。 “您想啊,要是国威府不闹鬼,是不是早就被人拿去抵债了?”张小卒解释道。 “哈哈,倒也是。”苏锦闻言大笑,见张小卒苦着脸唉声叹气,还以为他在为老爷子的债发愁,便笑道:“呵呵,你无需为张伯伯忧愁,没人敢找他老人家讨债的。” 张小卒点头道:“是没人敢找他老人家讨债,可是我们可就惨了。老爷子在国宴上把我们四个收作义孙了,您说他们是不是会来找我们讨债?” “那我应该先恭喜你们,然后再同情你们,因为他们必然会找你们讨债,哪怕知道讨不到一个铜子,也会上门讨债,只为出一口恶气。”苏锦目光同情地看着张小卒。 “难搞。”张小卒无奈扶额。 不过细想想又忽然觉得没啥大不了的,脸皮厚点就是,要是哪个敢动手,那最好不过,往地上一躺,去他家赖吃赖喝,说不定还能讹上一笔。 “真他娘的不要脸!”想到精彩处,他都忍不住骂起自己。 “传言国威府藏着一处宝藏。”苏锦忽然说道。 “宝藏?”张小卒的眼睛忽地明亮起来。 “知道国威府为什么闹鬼吗?”苏锦问道。 “不知。” “国威府在更名‘国威’之前叫清鸳宫,是暴君魏王和他那些奸佞朝臣们骄奢淫逸之所,不知有多少年轻女子被他们掳进清鸳宫蹂躏而死,据说最多一天从里面抬出了五百多具女子尸体。” “无数女子惨死,怨气堆积不散,终有阴魂化成厉鬼,向暴君索命,暴君受惊胆怯,从清鸳宫搬了出去,然后把它赏给了心腹大将王元明。” “这王元明心性变态,非但不惧索命厉鬼,反而请高人布下锁魂阵,把所有厉鬼阴魂锁住,不让它们有机会投胎转世,又命五千阳气旺盛的兵将驻扎在清鸳宫里,以阳气镇压阴魂厉鬼。” “他一边镇压阴魂厉鬼,一边又学着暴君魏王,继续掳掠貌美女子来玩弄,另外被奸佞贼臣迫害的忠臣或是良人们,也都被送到这里残忍杀害,目的是让他们不得投胎转世。” “据说当年义军攻破帝都城,追着王元明杀到这清鸳宫里来时,本以为要血战一场,谁知突然乌云遮日,漆黑不见五指,紧接着阴风大作,鬼哭震天,如此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当乌云散去时,王元明和他残存的几千魏兵竟全都死了,听说每一个都死状极惨。” “后来陛下登基称帝后,请来道门和佛门的高人,破了锁魂阵,又作法诵经超度了九九八十一天,这才把清鸳宫里的怨气化去。 想来是还有阴魂没有受到超度,存留了下来,故而还在闹鬼。 再然后清鸳宫改名国威府,赏赐给了张伯伯。” “原来这国威府曾是一处人间炼狱,难怪院子里阴气那么重。”张小卒唏嘘道。 苏锦点点头接着讲道:“王元明是魏末最大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贪官,其收受贿赂,抄人家产,不知敛了多少财富,据说他还率领军队挖过许多古墓,得了不少宝贝,可义军把清鸳宫搜了个底朝天,只才搜到寥寥一点财物。 后来国库缺钱,陛下不止一次派人搜查清鸳宫,但始终没有找到王元明所藏财富。 有人说他的财宝都藏在清鸳宫里,只是没找到而已。 有人说他早就把财宝偷偷转移出帝都了。 还有人说他用财宝和地狱里的恶魔做了交易。 所以,如果你们能找到王元明的宝藏,轻轻松松就能帮张伯伯还上债。” 张小卒却没了兴趣。 想一想,当时苏翰林已经缺钱缺到纵容张屠夫在帝都明抢,当时他得多么眼馋和需要王元明的这笔财富。 掘地三尺恐怕都不足以形容苏翰林对清鸳宫的搜查力度。 可是他一遍又一遍地搜查,最后都没找到王元明的宝藏,显然这笔宝藏肯定不在清鸳宫里。 至于在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天快黑了,你确定不用回去吗?”苏锦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问张小卒。 “本来我挺确定的,可是被先生你这么一问,我心里渐渐没底了。”张小卒苦笑道。 “那今儿就不学了,你快点回去吧。当年我们一行八人全部重伤,若不是得人相助,肯定不可能活着出来。”苏锦后怕道。 “是什么鬼?”张小卒问道。 “不知道,没看见。”苏锦道。 “——”张小卒有些无语,道:“连鬼都看不到,你们也敢夜探鬼宅?” 苏锦脸红道:“我们准备了很多东西,可是没有一样管用的。” “那你们当时都是什么修为?” “最高的是白墨,六重天境,我最低,只有三重天境。”苏锦的脸更红了。 张小卒哑然失笑,“太弱了”三个字没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受苏锦的紧张情绪影响,他多少也有点紧张起来,隐隐担心起牛大娃三人。 “那我回去看看。”张小卒终是放心不下。 “去吧。” 张小卒当即辞别苏锦,走出学堂恰看见苏正从忘我状态中醒来,顺口问道:“想不想换个地方修炼?” “换哪里?”苏正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没有张小卒的气息牵引,他们练得很辛苦,首先是很难进入忘我状态,然后好不容易进入忘我状态,可是却保持不了多长时间。 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叫苦。 “国威府。”张小卒道。 “国威府里一点活气都没有,鬼才去那里修炼。”苏正瞪眼珠子道。 “怎么没有活气,不是还有一个看门的活人嘛。”张小卒笑道。 苏正翻白眼道:“少骗我,你当我没去过国威府吗?” “国威府连只活虫都没有,哪来的活人?”苏正旁边一人搭话道。 张小卒看着二人,发现他们不像开玩笑,脸色顿时变了,不由提高声音问道:“不是有一个叫丁甲全的老奴吗?” 苏正盯着张小卒的眼睛,也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不禁打了个哆嗦,小声说道:“你恐怕是撞鬼了。” 张小卒神色大变,当即展开身法朝国威府的方向纵跃而去。 能在他眼皮底下大摇大摆装人的鬼,想想都可怕。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三章 道门道法 “鬼灵,醒醒!” 张小卒一边朝国威府纵身狂奔,一边叫醒了鬼灵。 对付鬼物,鬼灵比他厉害。 天色将黑未黑。 但树木茂盛,鬼气阴森的国威府里,已经黑了下来。 岳阳苑里没有高大树木,光线稍微亮堂一些,不过厢房里已经完全黑了。 东边第二间厢房,是周剑来睡觉的房间。 此刻黑暗中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周剑来,他站在床边,是从睡梦中惊醒的。 万剑匣立在床头,他的手正握着剑柄。 黑白双刃的光明剑,已有三分之一抽出剑匣。 剑将出未出,杀机只在一瞬。 厢房门口站着另外一个人。 黑色的贴身锦衣,脸上带着一张暗灰色的狼头面具。 狼头面具下,一双眸子冰冷而明亮,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剑来。 他手里握着长剑,剑尖指向周剑来,锋利的剑刃在黑暗中吞吐着寒芒,同时还吞吐着冰冷杀意。 是他突然闯入惊醒了周剑来。 他是来杀周剑来的。 本以为周剑来修为尽失,杀之不费吹灰之力,可就在他出剑的一刹那,周剑来拔剑的手突然让他剧烈心悸。 他猛地停下动作,难以置信地盯着周剑来拔剑的手,怀疑自己的情报是否有误,周剑来是否根本没有丧失修为,不然他手中的剑为何这么危险? 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好像只要周剑来拔剑出鞘,就能斩断他的脖子。 不过当他看到周剑来停下拔剑,一语不发地与他对峙僵持起来后,他好像明白了,周剑来的剑应该轻易拔不得,否则没理由剑出三分停下来。 他仔细感受周剑来的气息,然后十分确定周剑来的修为的确废了,但是他还有一剑之威。 他猜测这一剑极可能是某位高人封印的一记绝招,威力极其恐怖。 但是,如果能挡下,或者躲开这一剑,周剑来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理智告诉他不能冒险,可是他又不甘心,因为这是一个杀周剑来的绝佳机会,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杀他可就更难了。 他推断的没错,周剑来确实有一剑之威。 周剑来停止拔剑,不是不想杀人,而是不舍得使用这一剑。 “何方鼠辈?!”张小卒的喝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对峙。 面具人一步退出厢房,纵身往东北方向逃去。 “哪里走!”张小卒大喝一声,骨刀斩出,漫天刀影朝面具人笼罩过去。 面具人回身一剑,破了张小卒的招式,并借反震之力瞬间拉开距离,然后纵身消失在张小卒的视线里。 张小卒担心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没敢追上去,否则以他的速度,配合入微心境,想要逃离他的追捕可不容易。 周剑来提着万剑匣从厢房走出。 “周大哥,你没事吧?”张小卒纵身到周剑来面前,关心问道。 “我没事。”周剑来摇头道。 “那人是谁?想要干嘛?抢剑的?”张小卒连着问道。 “他带着面具,看不出身份,我能感受到他的杀意非常强烈,好像是专程杀我来的,不过也不能排除他想先杀人再夺剑。”周剑来答道。 张小卒皱眉道:“此人还提防着我的入微心境,面具之下又以真元力遮掩了面目,否则单是一张面具挡不住我入微心境的察看。” “可见此人对我们很了解。”周剑来道。 张小卒点点头,不过眼下没有时间多做讨论,他的入微心境覆盖范围内没有看见牛大娃和元泰平的踪影,不禁皱眉道:“大娃和老四一直没回来。” 他只看到牛大娃和元泰平离开岳阳苑走向府院深处的脚印,没有看到他们两个返回岳阳苑的脚印。 “怎么了?”周剑来发现张小卒的神色不对。 “那个给我们开门引路的老头可能是鬼。”张小卒压低声音在周剑来耳边说道。 周剑来露出震惊神色。 “我们去找大娃和老四。”张小卒道。 “好。” 找牛大娃和元泰平倒也简单,出了岳阳苑地上布满了枯枝落叶和灰尘,二人一路留下了清晰的脚印,只需顺着脚印一路寻下去即可。 二人似乎寻宝探险玩得不亦乐乎,在一座又一座庭院留下了脚印。 呜—— 张小卒和周剑来正走着,忽然平地起阴风,紧随着光线骤然黑暗,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法眼,开!” 张小卒轻喝一声,道力奔涌,灌注双瞳,眼睛里绽出两道金光。 同时手掐咒印,一道道金光流转的符咒自他指掌间飞射出来,旋绕到周剑来身上,把周剑来保护起来。 “周大哥,我给你开法眼。” “好。” 张小卒口念法咒,食中二指并指成剑,在周剑来眼睛上抹过。 二人开了法眼,黑暗顿时破除。 但天本来就已经黑了,故而眼前只有微弱光线。 “破!” 张小卒脚跺地面,一轮圆形符咒在他脚下展开,然后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 自地下窜起的阴风顿时止歇。 踏踏踏—— 四周陡然响起脚步声。 只见一个个身穿前朝甲胄的士兵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以包围之势把张小卒和周剑来围了起来。 这些士兵的甲胄上还沾着没有凝固的鲜血,似乎刚刚才经历一场战斗,可甲胄下面却非活人肉躯,而是一具具枯骨。 看着杀气腾腾包围上来的鬼物,周剑来背起了万剑匣,做好了战斗准备,可并没有着急拔剑,而是问张小卒:“你一个人能解决吗?” “小意思。”张小卒应道。 说完,迈步向前走去,道:“咱们接着往前走。” “好。”周剑来迈步跟上。 枯骨士兵似乎被张小卒的轻视激怒了,扬起手中带血的战刀朝二人扑杀过来。 张小卒脚步不停,骨刀扬起,劈落,一道由精纯道力凝聚成的刀气斩向前方。 嗤嗤嗤嗤—— 只见枯骨士兵甫一被金色刀气碰触到,顿时就被道力灼烧成股股青烟,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消散了。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刺鼻难闻的气味。 与此同时,张小卒左手掐诀,口中念咒,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往左右及身后连拍三掌,只见三道天罡符咒飞射而出。 天罡符咒迎风而长,忽地化作三尊一丈多高的金甲战将,扬起手里的偃月刀,张口一声惊雷怒吼,与扑来的枯骨士兵杀在一块。 偃月刀斩落,枯骨士兵皆如纸糊的一般,被三尊金甲战将摧枯拉朽地消灭。 “厉害,厉害!”周剑来看见张小卒的神通本领,不禁连声称赞,他还是第一次见张小卒如此认真的用道门神通战斗。 张小卒既没有使用鬼瞳之力,也没有施展五色混元力,他要以自身道行会一会这国威府的厉鬼。 天武道人传授他的道门本领早已被他在速门沙滩上练得炉火纯青,符箓、法诀、法咒、天罡印,等等神通皆可信手拈来。 枯骨士兵根本挡不住张小卒,可胜在量多,不惧死亡,前赴后继。 “这里怎么聚集了这么多前朝士兵的阴魂?”周剑来诧异问道。 “国威府原本叫清鸳宫,是前朝暴君——”张小卒一边挥刀斩灭挡住前路的枯骨士兵,一边给周剑来简单讲述清鸳宫的过往。 有一点让张小卒感到奇怪,按照苏锦所说,国威府的阴魂已经被高人超度过,那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厉鬼? 二人带着疑惑杀杀走走,经过四座庭院两座宫殿,枯骨士兵终于散去了。 张小卒和周剑来停下了脚步。 他们面前是一片极大的空旷场地,有点像操练士兵的演武场,不过现在已经长满半人高的杂草。 张小卒和周剑来的视野尽头,黑云翻滚,一队队铁甲骑兵从黑云里奔驰出来,以战场冲杀之势直奔二人杀来。 骑兵冲杀,大地颤抖。 可惜站在它们对面的是两个久经沙场的虎将,面对万马冲杀尚且不惧,又岂会畏惧区区数百骑兵的冲杀? “周大哥,我们冲过去。”张小卒沉喝一声,脚下飞奔,迎面冲了上去。 周剑来紧步跟上。 张小卒的道术了得,这些骑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甫一照面就被他撕开一道口子。 他没有恋战,照应着周剑来快速往前冲杀。 二人冲过演武场,踏进前面一片梧桐树林,铁甲骑兵似乎知道树林里不利于骑兵作战,竟没有追上来。 二人警惕前行,穿过梧桐树林,又经过一座大花园,前面出现一座湖。 夜色下,微风吹拂,湖面泛起皎白波纹。 牛大娃和元泰平的脚印消失在湖边,出现在湖中心的岛上。 张小卒看见二人的脚印走进了岛上的宫殿内,再往前,超出了入微心境的范围。 “湖中心有一座岛,岛上有一座宫殿,他们两个进去了。”张小卒把自己看到的告诉周剑来。 周剑来盯着皎白的湖面,脸色变得些许苍白。 他突然后悔开了法眼,因为如果不开,可能就看不到湖面下惨绝人寰的场景。 只见皎白的湖面下,竟是一具具女子花白的尸体,层层叠叠,随着湖面上的波纹在荡漾。 周剑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如此,无法想象眼前这座湖里沉着多少女子的尸体。 人间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 “该死!”周剑来咬牙怒骂。 他怒气填膺,却又不能破口大骂,因为暴君是他师父的父亲。 “我们过去。”张小卒抓住周剑来的肩膀,踏波而行,朝湖心岛奔去。 “啊——” 当二人奔至湖面中央,凄厉的惨叫声骤然打破了寂静。 湖面下的女尸浮出了水面,拖着她们残破的身躯尖声惨叫,似乎在向张小卒和周剑来诉说她们生前遭受的非人虐待。 “啊——” 周剑来突然怒声咆哮,两只眼珠子变得充血通红,像发狂的野兽一般。 同样的愤怒也充斥着张小卒的胸腔,他听见了这些女尸的悲惨诉说,恨不得一刀劈了暴君,劈了那些虐待过她们的畜生,为她们报仇雪恨。 他忽然一把推开周剑来,扬起骨刀朝周剑来劈了过去。  第六百四十四章 王元明 血色正在一点点浸染张小卒的眼睛,亦在一点点蒙蔽他的心智。 他的视线里周剑来已经不是周剑来,而是变成了他心中想象的暴君魏王的样子。 一脸横肉、满目淫邪、獠牙参差、残暴无情,正挥舞着铁鞭狠狠抽打着被他掳来的柔弱女子。 张小卒愤怒至极,扬起骨刀,要一刀斩了暴君。 但就在骨刀落下一半时,他充满杀气的心田里忽然啪的一声落下一滴清凉。 随着这一滴清凉落下,他愤怒、暴躁、仇恨的心,瞬间化为一片冰清。 长久修炼的道心,在关键时刻守住了他的方寸心田。 心守方寸之间,法定八方乾坤。 张小卒眼睛里的血色迅速消失,骨刀携带着精纯道力劈下。 周剑来半个身体已经落入湖水,他双目充血,还在愤怒咆哮,手亦握住了剑柄。 可是却拔不出剑。 因为浮出水面的女尸蜂拥而上,扑在他身上把他往湖里拖拽,他的手臂正被一只只惨白的手抓住,根本没法拔剑。 好在拔不出,否则这一剑必然斩在张小卒身上。 张小卒的骨刀落下,把扑在周剑来身上的女尸尽数斩灭,刀背顺势一撩,把周剑来的身体带出水面。 “封!”张小卒手掐咒印封了自己和周剑来的双耳,如此就不怕再被鬼哭声迷惑心智。 鬼哭隔绝耳外,周剑来很快就清醒过来。 张小卒虽然恼怒,但并没有和湖里的女尸计较,因为女尸实在太多,杀也杀不完,不如保存道力,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他带着周剑来快速驰过湖面,踏上湖心岛,沿着牛大娃和元泰平的脚印走进岛上的宫殿。 甫一踏进殿门,一股温润暖风扑打在二人脸上,只见宫殿里灯红酒绿,莺声燕语,许多绝美女子正在嬉笑玩耍。 “小卒,你来啦。” 一张熟悉的绝美容颜出现在张小卒视线里,娇滴滴的声音让他心头激荡,可同时也警惕陡增。 因为他已经以法咒封了双耳,按理说是听不到鬼音的,可是他偏偏听到了,这说明要么对方不是鬼魅,要么就是道行比他高。 戚哟哟扭着腰肢袅袅娜娜地走来,身上的薄纱随着暖风飘摇,雪白的身体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张小卒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因为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来元泰平那本武林绝学里的插图。 “该死!” 他心里羞愤咒骂一声,然后大步迎了上去,手中骨刀燃起熊熊火焰,朝戚哟哟一刀劈了过去。 一声惨叫,戚哟哟化作青烟消散。 眼前景色变幻,哪有什么灯红酒绿,更没有莺声燕语,只有杂草丛生的荒败景色。 但是周剑来仍站在原地未动,张小卒回头看去,只见他面颊臊红,眼神迷离,喘息声逐渐粗重。 显然,周剑来仍然身陷幻象。 张小卒连忙回头,手掐咒印封了周剑来的双目。 片刻后周剑来神智恢复清明,不禁摇头苦笑道:“这鬼物好生厉害,一瞬之间就能乱我神智。” “确实几分手段,倒也正好,检验检验我的师门功课。”张小卒脸上浮起一抹微笑,斗志高昂。 周剑来忽然盘膝坐下,将万剑匣横在膝上,手握剑柄,道:“你且去战斗,无需再为我分心,我以剑心守护心神,不会再给鬼物乱我神智的机会。” 张小卒自须弥芥子里拿出三张黄符,递给周剑来护身。 这三张黄符是他用鬼瞳之力刻画,威力非同寻常。 不过张小卒仍不放心,又拿出九面阵旗,灌注鬼瞳之力后布下一个法阵,把周剑来保护在中间。 如此,方稍稍放心。 他向周剑来道一声“小心”,然后顺着牛大娃和元泰平的脚印,大步朝宫殿殿门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入微心境延伸进大殿里,里面的景物一点点呈现在张小卒眼前。 大殿里空空荡荡一片,只有几根光秃秃的石柱静静矗立着,似乎能搬走的全都被搬走了。 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寒,他看到了牛大娃和元泰平。 二人正紧闭双目躺在冰冷的地上,皮肤呈现出诡异的潮红色,嘴里喘着粗气,时不时发出淫靡之音。 两个极其妖艳的女鬼正趴在他们身上,从二人嘴里贪婪地吸食他们的阳气。 除此之外,大殿里还有一鬼,其身披战甲,手握长枪,坐在大殿上首唯一一张宽椅上。 它浑身燃着黑色的火焰,两道幽冷的目光似乎能够洞穿人的神魂,夺人的气势让张小卒心头一紧。 张小卒身形如电,冲进大殿,扑向正在吸食牛大娃和元泰平阳气的女鬼,骨刀卷着道力斩了出去。 当! 坐在宽椅上的长枪鬼突然站起,长枪刺出,挡下了斩落的骨刀。 嗤嗤—— 金色的道力和长枪鬼的黑色火焰碰撞在一起,竟然互相灼烧起来,黑色火焰不落一点下风。 张小卒左手掐印,甩出两道黄符,黄符迎风而长,化为两道金光射向两只女鬼。 长枪鬼怒吼,长枪震开骨刀,横扫出去,要把黄符拦下。 张小卒哪能让它如意,刀法展开,把长枪牢牢封住。 噗!噗! 那两只女鬼不知是享受牛大娃和元泰平的阳气,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还是无有战力,被黄符轻易洞穿身体,化作两道青烟。 “啊——” 女鬼命殒命,长枪鬼痛苦嘶吼,身上的黑色火焰腾起三尺多高,凶猛地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纵身后跃,把骨刀收进须弥芥子,旋即双手飞速掐印,打出一道道金色符咒。 长枪鬼速度极快,张小卒尚未退出百步,就被它的长枪追上,那黑色火焰在枪尖上喷吐,似要把张小卒一口吞没。 “锁!” 张小卒双手掐出最后一个咒印,随着他一声怒喝,漂浮在空气中的符咒瞬间金光大盛,连成一条条符咒锁链,缠绕上长枪鬼的身体。 嗤嗤—— 然而金色符咒锁链虽然锁住了长枪鬼的身体,却也被长枪鬼的黑色火焰迅速灼烧。 张小卒纵身后跃,再次拉开距离。 长枪鬼抬步想追,可是金色符咒锁链已经和大地相连,它挣脱不开。 “天牢!” 张小卒双手掐出三十六天罡之天牢印,只听轰的一声,一张符咒牢笼从天而降,把长枪鬼罩在当中。 “天陨!” “天伤!” “天剑!” “天杀!” 被符咒锁链和符咒牢笼困住的长枪鬼,成了张小卒练习天罡印的活靶子。 随着眼花缭乱的符咒攻击后,长枪鬼身上的黑色火焰逐渐熄灭,气息逐渐萎靡。 看到长枪鬼再无反抗之力,张小卒停下攻击,自语道:“如果正面硬碰,想要打败你恐怕不易,可是道门神通却能轻松把你降服,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 若是有道门弟子在这里,听见张小卒这番话,恐怕会深受打击,因为他们可做不到像张小卒这么轻松。 张小卒之所以轻松,那是因为他的结印速度实在太快,寻常道修望尘莫及。 试想,若果张小卒的结印速度慢下一半,他还能这么轻松吗? 恐怕现在正在被长枪鬼追着屁股捅呢。 “你是谁?”张小卒盯着长枪鬼问道。 他心里有些紧张和期待,因为他怀疑眼前这个长枪鬼是前魏将军王元明。 如果真是他,那他的巨额宝藏不就找到了吗。 “我是谁?” 然而长枪鬼的回答并非张小卒所期待,它似乎已经丧失了生前的记忆。 张小卒大失所望,但还抱着一丝期望,提醒道:“你是王元明。” “我是王元明?”长枪鬼惨白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喃喃自语道:“你也说我是王元明,他们也说我是王元明,那我应该真是王元明。” 张小卒闻言大吃一惊,诧异问道:“还有别人问你?”  第六百四十五章 怨灵 长枪鬼的喃喃自语让张小卒大为吃惊。 显然,他不是第一个询问长枪鬼是谁的人,也不是第一个怀疑长枪鬼是王元明的人。 “王元明是谁?” “哈哈,我是王元明。” “放开我,放开我!” 长枪鬼没有回答张小卒的问题,它喃喃自语几句后突然开始狂躁,身上萎靡的黑色火焰又腾的一下窜了起来。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骨刀,左手食中二指并指为剑,道力吞吐,快速地在骨刀刀身上刻画符咒,同时迈步走向长枪鬼,并问道:“你是王元明,你把钱财藏哪里了?” 他嘴上这么问着,但心里并没有抱希望能得到答案,因为长枪鬼如果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它肯定活不到现在。 它之所以还活着,那是因为有人故意留着它,希望它能记起生前的记忆。 张小卒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 国威府的鬼没人管,并不全是苏锦说的那样。 国威府的鬼守规矩,不去外面闹腾,那是因为有人一直管着它们,让它们守规矩。 “啊——” “放开我,放开我!” 张小卒的逼近让长枪鬼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它拼尽全力剧烈挣扎起来,黑色的火焰嗤嗤地灼烧束缚它的符咒锁链。 “你身上的罪恶罄竹难书,地府十八层地狱都不能洗清,所以我判你神魂具灭之刑!” 张小卒目光冰冷,他觊觎王元明的宝藏,可他为道门弟子,秉持师父的教导,对恶鬼绝不留情,所以他不会像前面来过的人,留着王元明等它恢复生前记忆。 “宝藏留存天地间,自有有缘人去取。你,王元明,带着你这一身的罪恶消散吧!” 张小卒的骨刀刺出,捅进了王元明的胸口,刀身上刻画的符咒绽放光芒,一缕一缕金光洞穿了它的身躯。 “啊——” 王元明痛苦嘶吼,但声音很快就虚弱下去,它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我想起来了,我是王元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天下兵马的王元明!” “哈哈——哈哈——” 它笑着笑着,目光落在了张小卒身上,说道:“小子,你唤起了本将军的记忆,让本将军带着记忆死去,本将军当感谢你,就赏你一份天大的机缘!” “本将军的宝藏就藏在帝都城外,北——北——” 它的声音忽然变得弱不可闻,因为金色的符咒光芒已经把它的身躯全部吞没。 它的嘴还在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太小,张小卒使劲竖起耳朵都难听清。 就在张小卒集中全部注意力,试图听清王元明的声音时,他突然看到王元明那张正在被符咒金光撕碎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张小卒猛然心悸。 他脚下的地面突然迸射出十数道红芒锁链。 “呔!” 张小卒一瞬间心惊胆颤,大叫着想要纵身闪躲,可已然来不及,被红芒锁链捆个正着,犹如刚刚他以符咒锁链捆长枪鬼一般。 “给我破!” 张小卒嗔目怒吼,金色的道力疯狂涌动,要将红芒锁链挣断。 可他的脚下再次亮起光芒,只见一轮黑白色的咒印在地面上显现出纹路,竟是一张鬼符。 道有道符,鬼有鬼符。 但是能使鬼符的鬼,道行常常恐怖非常。 这鬼符甫一激活,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吸扯力,宛如一头饥饿的猛兽,疯狂撕扯吞噬张小卒周身道力。 “我命休矣!” 张小卒霎时间脸色苍白,绝望大叫,未来得及挣扎几下,身上的道力就暗淡萎靡下去。 再一会儿,身体就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再无挣扎的力气。 “咯咯——” 两道娇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只见先前被张小卒以黄符射杀的那两只妖艳女鬼,竟死而复生,重新显露身形。 “小相公,没想到吧?”两只女鬼同时扭动腰肢,向张小卒迈步走来,嘴里说着同样的话。 “你是谁?”张小卒盯着两只女鬼心惊问道。 “我是谁?”女鬼嫣然一笑,身形突然变幻,变成了王元明的样子,说道:“我是王元明。” 另一只女鬼变幻成另外一人,道:“我是丁甲全。” “我是梁向荣。” “我是籍德庸。” “小女子盛云云。” “妾身邓氏。” “我是——” 两只女鬼不停地变幻身形,说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最后二鬼忽然合为一鬼,站到张小卒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娇笑道:“我是死在这里的所有亡魂。” “当然——”它忽地媚眼如春,腰肢扭动,衣衫滑落,雪白的身体水蛇一般滑进张小卒的怀里,它的面容已经变幻成戚哟哟的模样,红唇轻启道:“奴家也是你心里的可人儿,想与相公共赴——” “共赴黄泉吗?!”张小卒目光骤寒,一把掐住了女鬼的脖子,萎靡之态一下全无。 “你——”女鬼瞪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冷笑道:“你既然能迷我心智,为何不知我既是道修,亦是鬼修呢?区区鬼符能奈我何?我不过是做做样子引你出来罢了。” 说着,他身上骤然腾起妖异的红色鬼力,虎躯一震,锁住他身体的红芒锁链根根寸断,站起身脚跺地面,黑白鬼符瞬间破碎。 “咯咯,原来你早就开始算计我了。”女鬼恍然笑道。 “一个能在我眼皮底下装人的鬼,我怎敢小瞧?”张小卒道。 “可你还是小瞧我了,以为这样就抓住我了吗?”女鬼抬手指了指张小卒掐住它脖子的手。 “若不然呢?”张小卒问道。 “小相公,你太自以为是了。”女鬼冷笑,随之身体忽然模糊起来,晃晃颤颤,好像一道虚影,即将溃散消失。 张小卒冷冷一笑,五指猛然发力。 “啊——” 女鬼突然凄厉惨叫,变模糊的身体一下又清晰起来,它仍然被张小卒掐在手里。 “不!不可能!”女鬼难以置信地尖叫,神色慌乱起来。 张小卒道:“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怨气,是这些怨气聚积在一起生出了你,所以你可以是他们任何一个人,可以把你的本体藏进他们任何一人的阴魂里,也可以和他们任何一人的阴魂互换位置,想制住你确实很难,而我恰有这样的手段。” “休要自以为是,若不是我一时大意,以本体出现在你面前,你想抓我,痴人说梦。”女鬼气道。 “你说的倒也没错,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张小卒承认道。 确实,若不是鬼灵及时提醒,告诉他女鬼的厉害手段,让他使用鬼瞳之力,他根本制不住女鬼。 “世上的确没有后悔药,但是我有一颗救命药。”女鬼说道,她脸上的慌乱之色又渐渐镇定下来。 “救命药?”张小卒好奇问道。 “王元明的宝藏。”女鬼盯着张小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着实让我心动。”张小卒道。 “放过我,我告诉你宝藏在哪。” “呵,我拜师的第一天,家师就严厉告诫,鬼话不能信。”张小卒冷笑道。 “我不是鬼,我是灵,怨灵。你感受不到我的体温和心跳吗?求求你,放过我吧。”女鬼眼泛泪花哀求道。 张小卒摇头,五指猛然施力,鬼瞳之力自他指尖涌出。 “啊——” “杀了我你永远别想知道王元明的宝藏在哪里。” “啊——放过我吧。” “奴家是哟哟啊,你好狠的心呐!” “呜呜——” 张小卒充耳不闻,冷笑道:“等我吞了你的鬼魄,自有办法知道宝藏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转身,左手挥动骨刀携带五色混元力斩出。 当! 一声顿响,骨刀竟被两根手指夹住,动弹不得。 张小卒惊得汗毛倒竖。 既惊于来袭之人的恐怖修为,亦惊于来袭之人的身份。 “皇——皇上。”张小卒瞪着眼睛,颤声喊道。 来人正是苏翰林。 苏翰林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松开手指,摊手到张小卒面前,道:“王元明的宝藏朕要了。” “可是——”张小卒不舍得。 “天灾人祸,百姓难活,朕缺这些钱。”苏翰林道。 “哦”张小卒还能说什么,只得乖乖把女鬼.交给苏翰林,不过想到这些钱财会用在受苦的百姓身上,心里倒也甘愿。 “此鬼手段了得,陛下当小心些,别让它跑了。”张小卒提醒道。 苏翰林道:“它确实有几分手段,朕来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否则也不会留它到今日。” 张小卒心道:“果然。” 先前听见长枪鬼说也有别人问它身份,张小卒就猜测那人极可能是苏翰林,或者是苏翰林派来的人。 苏翰林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苏翰林随手撕开虚空,把女鬼扔了进去,又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扔给张小卒,然后转身离去。 张小卒看着苏翰林扔给自己的一抱东西,恰是今天他厚着脸皮在封赏大典上向苏翰林讨要的灵药,顿时把他可得合不拢嘴。 “你这小子,用一座金山换了一粒芝麻,还乐成这个样,莫不是脑子有点傻?”一道身影出现在大殿里。 张小卒看到来人,不禁大喜道:“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老夫听说国威府早就荒废,变成了一座鬼宅,怕你们出事就过来看看。”张屠夫应道。  第六百四十六章 这少年 “老子一世英名,皆毁你手!” “看我不把你——” “呔!” 牛大娃醒来后气得捶胸顿足,掏出武林绝学,恨得咬牙切齿。 最后大喝一声,含泪收回须弥芥子。 “——”张小卒看得眼角直抽,差点没忍住一鞋底抽他脸上。 元泰平可没牛大娃那么厚的脸皮,他一张脸臊成了猴屁股,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回到岳阳苑,张小卒四人把张屠夫搀扶到正堂坐下,然后四人磕头奉茶,板板正正行了跪拜大礼。 张屠夫高兴极了。 他这后半辈子最渴望两件事,一是儿子张光耀的病能够治好,二就是有个孙儿。 眼下一下收了四个,当中还有一个是他的亲孙儿,他如何能不高兴。 他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青铜长剑,剑柄雕一龙首,龙身盘在剑身上,然而并无威势可言,因为整柄剑陈旧暗淡,除了能让人有点沧桑感外,没有一点起眼之处。 他把剑递给周剑来,讲道:“此剑是老夫在一处上古遗迹中所得,直觉告诉老夫它了不得,可老夫却一直发掘不出它的威力,也不知是不是老夫看走了眼。你拿去玩吧。” “谢爷爷。”周剑来欣喜接过。 古剑入手沉重,但是却没一点灵动,他试着以剑心沟通,结果如泥牛入海,没有回音。 他暂且收起好奇心,挽了个剑花,把青铜长剑送进万剑匣,落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峰上。 张屠夫看向牛大娃,伸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颗蛋。 “嚯!” 四人被吓了一跳,因为这颗蛋非常巨大,目测得有七八岁小孩那么高。 “拿去玩吧。”张屠夫把巨蛋随手抛向牛大娃。 牛大娃吓了一跳,生怕蛋跌碎,急忙张开双手去接,可两手刚一抱住巨蛋,身体竟被巨蛋带得往前扑去。 “我去!”牛大娃失声惊呼,右脚连忙往前踏出一步,腰杆发力,稳住向前扑倒的身体,冲张屠夫大叫道:“老爷子,这是啥蛋啊?这——这得有一千多斤吧?” “真的假的?”张小卒闻言大吃一惊。 “你试试。”牛大娃双臂一抛,把巨蛋扔给张小卒。 张小卒伸出双手接住,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双臂还是往下坠了一截,不禁瞠目结舌道:“这莫非是吞金兽下的金蛋?” “我试试。”元泰平满怀好奇,从张小卒怀里接过巨蛋试了试。 周剑来也想试试,结果抱了一下没抱动。 “这颗蛋也是老夫在上古遗迹所得,老夫猜测它应该是一头上古凶兽的蛋,它虽然是一颗死蛋,可里面还残留着一点力量法则,你有时间参悟参悟,对你的修炼应该大有裨益。”张屠夫向牛大娃讲道。 “谢爷爷!”牛大娃惊喜不已。 张屠夫目光移向元泰平,拿出一枚古朴的水蓝色戒指扔给他,说道:“这是老夫以前用过的须弥芥子,你拿去玩吧。” “谢爷爷!”元泰平接过须弥芥子爱不释手,牛大娃和张小卒的须弥芥子已经让他羡慕许久了。 “把你的刀给老夫看一下。”张屠夫指了指元泰平的妖刀。 “有点重。”元泰平依言递上妖刀,并提醒。 他也不知道妖刀是怎么回事,每次他修为提升,妖刀的重量就会增加许多,如今已经达到一个恐怖数字,以至于他挥舞起来都有些费力了。 张屠夫伸手接过妖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禁皱眉道:“如此重量,恐怕已经影响到你的战力了吧?” “嗯,有点。”元泰平点点头。 张屠夫把妖刀还给元泰平,起身朝门外走去,说道:“等老夫一会。” 目送张屠夫离去,张小卒看向牛大娃和元泰平提醒道:“今天下午周大哥在房间睡觉的时候,有个带着面具的家伙闯进房间要杀周大哥,今后我们得小心谨慎一点。” 牛大娃和元泰平吓了一跳。 元泰平歉意地看向周剑来,自责道:“周大哥,抱歉,是我们贪玩疏忽了。” 周剑来摆手笑道:“不怪你们,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你们也无需草木皆兵,过度为我担心,我有保命的手段。 今天这厮同我瞪了小半个时辰的眼睛,愣是没敢对我出剑。不过他应该庆幸没出剑,否则他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 牛大娃朝周剑来挑挑大拇指,然后问道:“看得出是谁,或是有猜疑的对象吗?” 周剑来摇摇头:“看不出是谁,但此人应该对我们非常了解,否则不可能我们刚到这里他就追了过来,并且他还提前防着小卒的入微心境。” “再敢出现,必让他有来无回。”牛大娃目露凶光。 周剑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我想找一处清静又安全的地方,既能让我静心参悟剑道,又无需你们陪在身边保护。” “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去处。”张小卒道。 “哪里?”周剑来问道。 “泰平学院武圣塔,绝对不敢有人在里面行凶,并且塔内藏纳武技功法九千册,对你参悟剑道大有帮助。”张小卒道。 周剑来听了,眼神顿时一亮,点头道:“不错不错,我明天就去。” 张小卒摇头道:“非泰平学院的学生,只有每个月十五这天可以进塔,不过并不限制出塔时间,所以周大哥你要进塔的话,还得等上几天。” “那我得多准备些吃食,在里面多待些时日。”周剑来笑道。 “陛下封给咱们一个御前中郎将,咱们不需要去任职吗?”元泰平问道。 “应该——不需要吧。”张小卒不确定道。 “我可不想去,受不了那个拘束。”牛大娃摆手道。 “你想去吗?”周剑来问元泰平。 元泰平犹豫着点点头。 苏翰林说的“拜将封侯,衣锦还乡”,那样的情景让他怦然心动。 他想,秦如兰如果看到他跨骏马穿金甲,威风凛凛的样子,定然会非常开心。 他想让整个白云城的人都知道,秦如兰远他没错。 这少年,他的心里装的都是秦如兰。 “可以吗?”他看着张小卒三人,征询他们的同意。 “当然可以。”周剑来直接给予肯定,并鼓励道:“大丈夫生于世,只要无愧天地、无愧于心,就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当大寇也可以做将军吗?”元泰平不确定地问道。 “大寇将军,听着就威风。”周剑来抬手拍了拍元泰平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 “——”元泰平完全感受不到威风在哪里,只感受到满满的不正经,心里嘀咕道:“大寇的将军,不就是土匪头子吗?” “说到陛下的封赏,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牛大娃笑着看向周剑来,嘿笑道:“陛下好像赏给周大哥你一个婆娘,叫——叫什么来着?” “都可依。”元泰平提醒道。 “对,叫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依。也不知生得美不美,不美可不能要。”牛大娃一脸认真地对周剑来说道。 周剑来哑然失笑道:“陛下胡说一通,你还当真了?” “美不美不知,但肯定非凡了得。”张屠夫从门外走来,边走边说道:“此女子出生时,天降瑞彩,百鸟争鸣,问天宗的圣人横跨虚空而来,把她收为亲传弟子,带去问天宗修炼至今。 听陛下说,此女子骨骼惊奇,天资聪慧,修为精进一日千里,近日在宗门武道大会上夺得魁首,十分了得。 此女子下月十五将回家探亲,到时候你们会见到。 你试试这把刀。” 张屠夫在椅子上坐下,扔给元泰平一把银色长刀。 元泰平接到手里,脸上顿时露出吃惊之色,因为这把长刀竟然和他妖刀的气息十分相像。 他忙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妖刀。 铮—— 妖刀甫一拿出须弥芥子,骤然铮鸣不止,同时刀身冒出缕缕黑气,缠绕上银色长刀。 “老爷子,这是什么情况?”牛大娃惊讶地问张屠夫。 “不知道,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张屠夫摇头困惑道。 “妖刀好像——好像在吞噬这把长刀。”元泰平把他的感受说了出来。 他话音刚落,被妖刀黑气缠绕的银色长刀的刀身突然寸寸龟裂,随即化成细碎铁屑洒落地面。 嗡! 妖刀好似美餐了一顿,发出欢快的嗡鸣。 “刀把刀吃了?”张小卒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铁屑,然后抬头看向元泰平,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另外几人也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元泰平。 “好像——是吧。”元泰平挠了挠头,也不能十分确定。 “妖刀有什么变化?”张屠夫问道。 元泰平挥刀随意劈砍了两下,高兴道:“重量已经不及先前的一半,比先前更有灵气,感觉就像——就像它的修为晋阶了一样。” “吃别的刀提升修为?”牛大娃感觉不可思议。 “不愧有‘妖刀’之名。”张小卒赞叹道。 张屠夫道:“刀有刀魂,吞噬别的刀魂提升自身能力,倒也解释的通。” “爷爷,您是从哪里得的这把刀?”元泰平问道。 “刚刚去文圣塔上取的。”张屠夫应道,“上次见你的时候,老夫就发现你这把刀的气息似有相识,刚才老夫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下,想起文圣塔里确有一把刀的气息和此刀相同,于是就去拿来给你看看。” “啊?文圣塔里的刀?这——这可如何是好?”元泰平看着满地铁屑不知所措道。 张屠夫摆手道:“无妨,这把刀邪性,学院不敢给学生用,所以一直挂在文圣塔里当挂件,没了就没了吧,那帮‘之乎者也’的老学究可不会在意。” 元泰平顿时松了一口气。 张屠夫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顿时满心期待,周剑来三人都得到一份不错的拜师礼,很想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一份礼物。 却不知张屠夫心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想给张小卒一份特殊的礼物,可是搜遍他的虚空空间也没找到一件满意的。 他只好问张小卒:“你想要什么?” 他已经暗下决定,不管张小卒要什么,他都给他弄来。 张小卒腼腆地从须弥芥子里把炼体单方拿了出来。 张屠夫接过手里扫了一眼,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不对不对不对 “草率了,草率了。”张屠夫看着手里的炼体单方,心里直摇头。 刚刚他还暗下决心,不论张小卒开口要什么,他都要给张小卒弄来。 可是炼体单方一拿在手里他就开始后悔了,因为单方上的每一种灵药无不是珍宝级别的,看的他眼皮直跳。 他把五十种灵药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狐疑地问张小卒:“这是炼丹的丹方?” 如果这是炼丹的丹方,他实在无法想象炼出来的会是怎样一种可怕功效的丹药。 张小卒摇头答道:“这是一份淬炼肉身的单方。” “炼体的?!”张屠夫诧异非常。 在他看来用这五十种天材地宝炼体,实在是暴殄天物。 张小卒点点头,问道:“您记不记得得我跟您讲过,我在黑森林里被一头巨猿丢进了炼丹炉里?” “记得。”张屠夫应道,随之眼前一亮,惊喜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份单方就是那头巨猿放在丹炉里的灵药?可以用来炼体?” “没错!”张小卒点点头,然后讲道:“您和师父猜测的没错,当时那头巨猿并不是要把我炼成丹药,它是在给我淬炼肉身。” “难怪你小子能打破战门闭塞的先天桎梏,原来是用了这么多的天材地宝淬炼肉身。”张屠夫恍然明白道。 然后不由皱眉,担心问道:“这单方是你凭记忆写出来的吗?会不会不严谨?如此多的天材地宝集聚一炉,万一缺少某一种关键的东西,极可能会能量混乱而爆炸。” 张小卒道:“这份单子是巨猿口述,我师姐和哟哟对着《奇珍录》一一对照记录,并再三向巨猿核对确认过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们又进黑森林了?”张屠夫问道。 “没有,是巨猿从黑森林里出来了。”张小卒回道。 “出——出来了?”张屠夫一脸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嗯,它出来了。”张小卒道。 张屠夫脸上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嘴巴几次张合,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黑巨猿走出黑森林这一消息,对他造成了极其巨大的思想冲击和震撼。 稍稍平复下震惊的情绪,张屠夫开口讲道:“黑森林乃上古遗迹,里面存活着许多可怕的上古凶兽,但它们皆受到天道法则束缚,不得离开黑森林。 那巨猿能离开黑森林,说明它已经挣脱天道法则的束缚,这实在太可怕了。 九州大陆有许多处和黑森林一样的上古遗迹,如果里面的上古凶兽全都挣脱天道法则的束缚跑出来,那我们人类必将失去对九州大陆的统治权,沦落到被上古凶兽统治。 妖兽之凶残远胜过人类百倍,若人类被妖兽统治,你们敢想象那将是怎样的场景吗?” 四人试着想了一下那样的画面,想到人类被妖兽圈养,被送上餐桌,不禁毛骨悚然。 张小卒尤为惊恐,因为他亲眼见过黑巨猿吃人的可怕情景。 张屠夫见四人被吓得不轻,不禁哈哈一笑,道:“浅尝辄止地想一下就行了,好给自己修炼上施加一点紧迫感,多了不要想,因为以你们现在的微末修为,什么也做不了。” 四人明白地点点头。 张小卒道:“想要走出黑森林并不容易,黑猿是天赋异禀,在修炼上另辟蹊径才做到的,它的修炼方式难以复制学习,所以应该不会有大量上古凶兽走出禁地的情况发生。” “它可有说如何另辟蹊径?”张屠夫好奇问道。 “它说它是返祖修炼。”张小卒答道。 “返祖修炼?”张屠夫困惑。 “它先从无修炼到了妖王境,然后又从妖王境修炼到无,再由无修炼出自己的力量法则,从而挣脱天道法则的束缚。”张小卒详细说道。 张屠夫听完,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张小卒四人见状噤声,不想打扰他思考。 可是四人一等半天也不见张屠夫醒来,猜测其可能是受到黑猿返祖修炼的启发,领悟出了什么,于是更加不敢惊扰。 四人悄悄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留给张屠夫最安静的思考环境。 翌日早晨起来,四人惊讶地发现张屠夫仍然在闭目思考。 吃过早饭,元泰平一人去兵部任职,牛大娃和周剑来到街上采购去了,张小卒一人留家给张屠夫护法。 晚上元泰平很晚才回来,说是被太子苏洄请去武卫营喝酒了。 牛大娃抱着他的巨蛋说要努力感悟力量法则,结果还没半盏茶的时间,就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周剑来在房间参悟剑道。 张小卒除了下午去云竹小院教拳和学习,其他时间也都用在了修炼上。 一天的时间似乎眨眼就过去了。 次日早晨起来,张屠夫仍然在房间里没出来。 元泰平精神抖擞,早早出门。 牛大娃抱着巨蛋躺在软椅上,在门前屋檐下晒太阳。 周剑来在房间参悟剑道。 张小卒吃过中午饭来到云竹小院,因为叶明月和他约好今天见面,要告诉他收到了哪些灵药。 叶明月很晚才到云竹小院,看上去有些疲惫,告诉张小卒只收到二十三种灵药,而且这二十三种灵药当中只有十五种是收齐六份的。 算上张小卒手里的六种,一共也才只有二十九种,还差二十五种才能集齐一份完整的炼体灵药。 情况和张小卒想象的有点差距,他本以为拿出圣血和玉件,不说能一下收齐炼体灵药,但是收个七七八八应该不成问题,可结果才收到一半。 叶明月见张小卒有点发急,便出言安抚道:“这些灵药无一不是珍宝级的,可遇不可求,急是急不来的。” 张小卒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主要是想先集齐一份,助臂周剑来重新修炼,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 “陛下那里好像有不少好东西。”张小卒沉吟道,打起苏翰林的主意。 “你可以托你的屠夫爷爷帮你打探打探。”叶明月笑道。 “正有此意。”张小卒点头道,其实前晚拿出炼体单方给张屠夫看,他就是这么想的。 “这份炼体单方是谁给你的?”叶明月好奇问道。 “一个可以挣脱天道法则的家伙。”张小卒故作神秘道。 “你还认识这样厉害的人?”叶明月诧异问道。 “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去郊外和那么多人干架?”张小卒诡笑问道。 “我还以为你仗着老屠夫呢。”叶明月道。 “哦,对了。”张小卒突然想起一件事,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叶明月,说道:“那天忘记给你了,这四种灵药也是炼体方子里的,并且是主药,我怕单方泄露,所以没把这四样列进去。” 叶明月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呵”的一声冷笑,把纸条扔还给张小卒,道:“你应该早点给我看这四样,那样的话我就不用白忙活这么些天了。” “何出此言?”张小卒诧异问道。 叶明月冷笑道:“因为这四样奇宝你根本不可能集齐,老娘还想着能享受一次顶级药浴呢,未曾想竟是空欢喜一场。” 叶明月一脸失望地摇头叹气。 “佛花果、梧桐泪、长生果、千年菩提叶,好像——是不太好弄到哈,但真就没有一点希望吗?”张小卒干笑问道。 他忽然想起戚哟哟在写这四样灵药时,表情确实有点古怪,并提醒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说这四样东西不好找,可是他没想到竟是这么不好找,竟让叶明月毫无挣扎地放弃希望,想来是戚哟哟怕打击他的热情,所以说得十分含蓄。 “佛动凡心,对女子生情,堕下凡尘,坐化后的舍利子为佛花果。世间多是吃斋念佛的假和尚,哪里有佛,既已成佛,又怎会动凡心,你说这佛花果得去哪里寻?” “凤凰死后葬在梧桐树下,梧桐听千年悲鸣而生灵智,落下梧桐泪,梧桐泪遇土化火,唤醒凤凰不死魂灵,从而浴火重生。凤凰你见过吗?我是没见过。” “长生树上长生果,千年开花万年结果,食之可增五百年阳寿。你觉得用多少圣血可以换一颗?不过——” 不过什么,叶明月欲言又止,转而说起千年菩提叶,笑道:“听说长生宗在上古遗迹得到一棵千年菩提树,可惜挪栽到宗门里后没用一年就枯死了,好像一共得到十三片菩提叶。连长生宗大门朝哪开都不配知道的我们,你觉得能讨得到几片菩提叶?” “——”张小卒张着嘴巴愣住了,一时间心里只剩下“绝望”二字。 他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纸条,呆愣了许久,或许是还想挣扎一下,他忽然想起叶明月在说长生果时欲言又止的样子,绝望的内心又不禁燃起一丝丝希望,看向叶明月问道:“刚才说长生果时,你说了声‘不过’,不过什么?” “我见过长生果。”叶明月叹了口气道。 “在哪里?”张小卒着急问道,没注意到叶明月的神情变化。 “在一处上古遗迹里。”叶明月神情黯淡道。 “还有吗?”张小卒目光希冀。 “有,但是进不去了已经,就算能进,也不能去,因为那是一处死地,白墨就是死在那里。”叶明月声音哀伤道,脑海里回想起那次噩梦般的探险。 “不对不对不对!”张小卒忽地连连摇头。 “什么不对,老娘亲身经历的,进去十个人就我和都天禄逃了出来,老娘至今还会做噩梦。”叶明月厉声叫道。  第六百四十八章 朕的战争,开始了 “不不不——”张小卒连连摆手,说道:“我是说这份炼体单子不对,什么佛花果、长生果的,我肯定没吃过。” “废话,你当然没吃过。”叶明月猛翻白眼道。 “不,你听我说。我曾经——” 张小卒当即把他被黑巨猿扔进丹炉,然后他把丹炉里所有东西都吃了,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的事情讲了一遍。 然后问叶明月:“你说我要是吃过佛花果、梧桐泪、长生果和菩提叶,会只有现在这点修——修为吗?” 他突然有点底气不足,因为他猛然想到自己已经有五个战门和五片气海,也可能正是因为吃了这些奇珍的缘故。 但叶明月不知道这一情况,所以听完张小卒的讲述后,直接摇头且万分肯定道:“你肯定是被那头巨猿耍了,它多半是打着让你帮它找奇珍异宝的鬼主意呢。” “不无这个可能。”张小卒点头道。 只是他不明白,按理说青莲师姐应该能察觉出不对,可是为什么没有提醒他呢? “或许师姐也是觉得我的战门和气海解释不通吧。”张小卒只能如此猜测。 但不管怎样,他决定找黑猿好好谈谈。 “说说那处上古遗迹吧。”张小卒好奇问道。 “说什么说,回家睡觉。”叶明月没好气道。 张小卒尴尬地咳了声,然后朝叶明月作揖道:“炼体灵药还得劳您多多费心。” “再说吧,不要忘了后天的行动。”叶明月道。 “什么行动?”张小卒问道。 “打劫。”叶明月扔下两个字,然后踏入折叠空间消失。 苏锦打扫完教室出来,笑问道:“你俩叽叽咕咕聊什么呢?” “哈哈,我大姨说她准备给我找个大姨夫。”张小卒大笑道。 “张小卒,我要杀了你!”叶明月撕裂耳膜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干!你不是走了吗?”张小卒撒丫子就跑。 …… 都家书房里,都明志正在聆听都承弼的叮嘱。 后日十五,他就将任职镇北巡查使,携钱银物资前往北疆赈灾。 “明志,老夫本来是想让你借此次北疆之行的机会去拉拢亲近北疆的官员,以待张屠夫在北疆失去威望后,我们能迅速取而代之,怎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都承弼苦笑道。 “孩儿当如何做,请父亲大人示下。”都明志问道。 “你此行只需按部就班地做事即可,切记两点,一不可贪墨官银,二不可收受地方官员孝敬的礼物。你每到一个地方,地方官员定会为你接风设宴,临离开的时候你再回请他们一顿,酒桌上多说些亲近的话。”都承弼交代道。 “孩儿谨记。”都明志道。 “苏翰林恐怕要有大动作了。”都承弼神色严肃道。 “什么大动作?”都明志好奇问道。 “他把开疆扩土的老将们全都封赏了一遍,接着就立刻召集他们进京,这是干什么呢?这是让他们带着赫赫功勋进京养老呢。 苏翰林是怕太子羸弱,继位登基后镇不住这帮威名赫赫的老将,所以把这帮老将弄到太子眼皮子底下看着。” “父亲当真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陛下的计划。”都明志钦佩道。 都承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道:“论拼杀,一百个老夫也不是苏翰林的对手,可是论谋略,苏翰林也差老夫远着呢。” “父亲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可决胜千里之外。”都明志适时送上称赞。 都承弼捋了捋胡须,道:“苏翰林已经开始为太子继位铺路,这种时候谁当刺头,他就肯定就要拔谁,你看就连神剑城和沧海城的胡须他都敢捋,所以我们当避其锋芒,不可轻举妄动。” “谨遵父亲教诲。”都明志道。 “回去好好管管你那嚣张跋扈的媳妇,让她做事收敛点,尤其是她娘家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全都给老夫把尾巴夹起来做人,否则不妨就断了这门亲。”都承弼冷着脸道。 “父亲息怒,孩儿回屋一定骂她一顿。” …… 十四日中午,张屠夫终于从入定中醒来。由其高兴的表情就可看出,此次感悟收获颇丰。 牛大娃准备了一大桌酒菜,爷孙五人围坐一桌,举杯畅饮。 酒过三巡,张屠夫问张小卒:“老夫想见一见黑猿,向它请教些修炼上的事情,你能联系的上它吗?” 张小卒摇头苦笑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找它呢,这黑厮可能离开帝都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张屠夫失望道。 张小卒道:“我给您留意着,只要它一出现,我就把它带来见您。” “好。”张屠夫点了点头,然后拿出炼体单方问张小卒:“小卒,你这份炼体单方还差哪些?告诉老夫,老夫想办法给你收齐了。” 张小卒答道:“我托一个朋友在帮忙收,等晚上我问问看,再把缺的告诉您。”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敢把另外四种灵药讲出来,怕打击张屠夫的积极性。 他拿出一瓶圣血和一些四五重功效的玉件,递给张屠夫道:“您拿这些东西去换。” 张屠夫也没推辞,把东西收进虚空空间,问道:“你的古尸精血还有吗?再给老夫一点。” “还有很多。”张小卒点头道,找了一个大的玉瓶,给张屠夫装了一瓶,又给周剑来三人每人一瓶。 然后他又送给张屠夫三颗玉珠,是加持了七重功效的。 张屠夫有点不好意思,干笑道:“爷爷还没给你礼物呢,反倒先拿起你的好东西了。” 一瓶古尸精血,三颗七重功效的玉珠,他几乎已经无法估量它们的价值。 “老爷子,您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张小卒笑道。 在亲情和友情面前,他从来不会吝啬修炼资源。 “哈哈,和你确实用不着见外。”张屠夫捋须大笑道,然而桌边坐着的五个人就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就是,和他用不着见外。”牛大娃笑道,“您看我们三个,修炼资源大部分都是他给的,谁让他有本事赚呢,不找他要找谁要?” 周剑来和元泰平也都咧嘴大笑。 张小卒对他们的好他们都记着呢,兄弟间用不着挂在嘴边,说多了反而显得生分,只需记住结拜时的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就够了。 “年轻真好,年轻真好啊!”张屠夫感受到他们四兄弟之间的真挚感情,禁不住心生感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拍桌道:“老夫也有几位生死莫逆的结拜兄弟,虽然有些已经几十年没见了,但兄弟感情从来没淡过。” “老爷子,你们年轻时候的故事肯定非常精彩,挑一两件给我们讲讲呗。”张小卒道。 “嗯,那是非常精彩啊。”张屠夫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回忆表情,讲道:“就说潼南关一战,我们兄弟几个——” 听着精彩绝伦的故事,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张小卒向叶明月确认过还缺哪些灵药,回到岳阳苑后告诉了张屠夫。 他给黑猿发出的见面信号,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十五日一早,周剑来把大寇团的指挥权交给牛大娃,然后去到泰平学院,在武圣塔前宣誓效忠大苏帝国后,和一大群同样是院外来的人排队进入武圣塔。 早晨七时,四支赈灾队伍同时离开帝都,分别前往东南西北四境。 浩浩荡荡的物资运输队伍,往四方蜿蜒而去,好似四条出巡的长龙。 驸马贺步采任镇南巡查使,怀揣着万丈豪情和抱负,以及苏翰林交给他的,把他惊得几天都没睡好觉的命令和任务。 他觉得苏翰林是真的疯了。 苏翰林站在皇极殿殿顶,望着往四方而去的赈灾队伍,苍老的脸上泛起了激动的潮红。 他猛地握起拳头,以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声音呐喊道:“朕的战争,开始了!” 张小卒和牛大娃没有回岳阳苑,而是去到云竹小院,等待行动开始。 他们看不到离京远去的赈灾队伍,自然也听不到苏翰林的呐喊,不过小胖孩台文彦的哭嚎声可比苏翰林的呐喊声大多了。 “呜呜——” “先生,出事了!” “我——我杀人了!杀人了!” “先生,救救我!” “呜呜——” 台文彦连滚带爬地跑进云竹小院,哭声凄厉、悲惨、惊恐、无助。 坐在院子里喝茶的张小卒和牛大娃吓了一跳。 苏锦闻声从教室里冲了出来。 第六百四十九章 此山是我开 “先生,救我!” 台文彦看见苏锦,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冲上前去跪倒在苏锦面前。 往常肥嘟嘟红扑扑的脸蛋,此刻煞白煞白,小小的眼睛里尽是恐惧之色。 “别哭,告诉先生,发生了什么事?”苏锦连忙把台文彦搀扶起来,安抚并询问。 “我——我——我打死人了!”台文彦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你打了谁?在哪里打的?用什么打的?被你打的人现在在哪里?”苏锦冷静询问,并不慌乱。 虽然台文彦一口一句他杀人了,并且那发自灵魂的惊慌和恐惧绝非装出来的,可苏锦仍然难相信他会打死人。 因为台文彦只有六岁,且身无修为,说句不好听的话,浑身上下不过屁大点的力气,怎么打得死人? 再者,台文彦平日里虽然有点调皮捣蛋,但是从未过逞凶斗狠的行为,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杀人? 所以苏锦问得很仔细,她怀疑台文彦是被调皮捣蛋的学生恶搞了。 台文彦被苏锦搀扶着,稍稍镇定了一些,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答道: “我把二年级的董大力打死了,他非要跟我比拳头,非要跟我比拳头,我不和他比,他就追在我后面骂我吹牛,骂我废物,我气不过,就和他拼了一拳,结果——结果就把他打死了。” “先生,董大力天天欺负文彦,他打过文彦好多次了。” “有时候放学后还会在学院门口堵文彦。” “董大力就爱欺负我们低年级的学生。” 围在旁边的学生听说台文彦打的是董大力,顿时帮台文彦叫起屈,并咬牙切齿地控诉董大力的种种恶行。 “哇——”台文彦听着,心里的委屈劲一下涌了上来,鼻子一酸,忍不住伤心大哭起来。 “怪先生,没有把你们保护好。”苏锦愧疚自责道。 牛大娃听着台文彦悲惨的哭声,非但没有一点同情心,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家伙哭得这么凄惨,不知道的准以为他被别人揍了。” 张小卒斜了牛大娃一眼,冷笑道:“我可记得小时候某人一拳打在我鼻子上,打得我两个鼻孔往外冒血,某人吓得哇哇大哭,那哭声可比这凶多了。” 牛大娃讪讪地摸摸鼻子,嘀咕道:“那不是以为你要死了嘛。” 张小卒看着台文彦,眼神里有几分意外的惊讶,他发现台文彦竟然贯通了力门。 苏锦轻轻拍了拍台文彦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有先生在,不会有事的。就算真把人打死了,也是他寻衅在先,你是被迫还击,先生给你讲理去。” 然后问道:“你们在哪里打架的?” 台文彦伸手指了指南面,答道:“就在前面昭文路上,我见他口鼻喷血,倒地不起,身体猛地抽搐一阵后没有了动静,我就吓得跑来找先生了。” 他简单几句描述,却是很有画面感,把苏锦的镇定都给动摇了。 邵文路就在竹林前面不远,张小卒展开入微心境看了过去,一下就看到了台文彦的作案地点,因为路边正围着一群学生。 人群中间躺着一个比台文彦大点的男孩,有一位学院护院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对男孩紧急治疗。 由围观学生的议论声,可以得知这个男孩正是被台文彦打的董大力。 张小卒探查了一下董大力的伤势,发现他并无生命危险,于是放心下来。 可是不明情况的苏锦,却被台文彦绘声绘色的描述讲得心慌,禁不住皱眉问道:“你用什么打的他?” “我就和他这样对了一拳。”台文彦挥动拳头给苏锦比划了一下。 然后他侧头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张小卒,又补充道:“用大叔教我的拳法。” “嘿,小子,你什么意思?我教你拳法,可没让你去杀人。”张小卒不乐意道。 “哇——”台文彦听见“杀人”二字,嘴一撇又嚎啕大哭起来。 “小卒!”苏锦生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笑道:“先生放心,人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右手手腕折了,外加脏腑受了震荡,服用点好的疗伤丹药,卧床调养十天半个月即可痊愈。” 苏锦闻言顿时放下心来,知道张小卒是用入微心境“看”到的,并禁不住心惊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竟然能覆盖这么远。 “大叔,你是怎么知道的?”台文彦撇着嘴,泪眼婆娑地看向张小卒。 他万分希望张小卒说的是真的,可是理智告诉他张小卒的话纯粹是用来安慰人的,信不得,因为张小卒根本没出去过,他不可能知道董大力的伤势。 “大叔我能掐会算。”张小卒回答道。 “大叔,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台文彦气得直跺脚。 好笑的是,他不信张小卒能掐会算,却又对张小卒刚才的话抱着希望,向苏锦问道:“先生,大叔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苏锦点点头,给予台文彦肯定回答,以安抚他受惊的心。 苏锦的话犹如一粒定心丸,让台文彦坚信不疑,他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一跳老高,激动大叫道:“哈哈,太好了!” 接着就见他眼泪一擦,鼻涕一抹,挺胸昂头,雄赳赳气昂昂地放狠话道: “该死的董大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你今后还敢不敢欺负老子?!” “老子今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看我铁拳——” 啪! 苏锦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没好气道:“院规明令禁止,不准私下斗殴,随我去教务处认错检讨,否则你就等着被逐出学院吧。” “先生,救我!”台文彦顿时泄了气,不过仍不服地小声嘀咕道:“谁让董大力天天欺负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让你去教务处认错检讨,又没让你去向董大力道歉。”苏锦道。 “哈哈,先生也觉得我应该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吗?”台文彦很是嚣张地挥舞起他的拳头。 啪! 苏锦又赏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没好气道:“一拳把人打得手腕骨折,脏腑受伤吐血,乃至抽搐晕厥,先生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哈哈,都是大叔教得好。”台文彦咧嘴大笑道。 “你——”苏锦忽然皱眉,这才发现台文彦竟然贯通力门了,禁不住惊讶问道:“你什么时候贯通力门的?” “啊?”台文彦闻言一愣,反问道:“我贯通力门了吗?” “哈哈,好像是真的欸!” “干!我真的贯通力门了!” “哈哈,大叔,我贯通力门了!” 台文彦似疯了一样大笑大叫。 周围的同学无不露出艳羡的神色,他们悄悄地握起拳头,心里暗暗督促自己要好好练拳。 苏锦早就知道台文彦的修炼资质有多差,所以看到台文彦贯通力门后非常震惊,看向张小卒惊叹道:“难怪掌院大人会厚着脸皮来求你教拳,原来你的拳法竟是如此非凡!” “先生过誉了,应该是这小子吃了什么灵丹了吧。”张小卒并不确定台文彦贯通力门是不是练拳的功劳。 台文彦挠了挠头,道:“我最近确实向爷爷讨了一瓶不错的丹药服用。” “那董大力是什么修为,也贯通力门了吗?”苏锦问台文彦。 “他早就贯通力门了。哼,打死他也想不到,会被我后来居上。”台文彦十分得意道。 苏锦意味深长地看向张小卒,道:“掌院大人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一个贯通力门半年的人,被一个刚刚贯通,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贯通力门的人,一拳打折手腕,还震伤了脏腑,要说不是张小卒教的拳法厉害,苏锦打死不信。 张小卒笑了笑没做声。 若果南凤天现在就来,他依然会拒绝。 他要等苏正等一十八人为他的拳法杨威。 那什么铁骑对抗赛,拿个第一岂不威哉。 下午叶明月回到竹林小院,元泰平也告假前来汇合,张小卒向苏锦告假,一行四人离开帝都向北而去。 …… 遵从苏翰林的命令,赈灾队伍行径速度急且快,因为钱粮物资早到一刻,受灾的百姓就能早一刻吃上饱饭。 所以只用了短短十天时间,都明志的赈灾队伍就驶出七十二主城的范围,进入到北疆地界,每天仅仅有两个时辰的睡觉时间。 都明志叫苦不迭,才知道这是一趟苦差事。 他一直是京官,何曾受过风餐露宿的苦,十天下来眼圈乌黑,整个人瘦了一圈,精神更是疲惫得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五月二十一,按照既定的行径计划,赈灾队伍应该在天黑之前赶到贝因城。 贝因城是他们赈灾的第一站,有三天时间用来发放赈灾物资和休整。 可是出了七十二主城的地界,官道修葺得十分粗糙,坑坑洼洼,颠簸不止。 都明志坐在马车里,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他再也顾不上临行前都承弼让他按部就班不得犯错的叮嘱,更顾不上既定的行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命令减缓行路速度。 副官几次劝说,都明志气得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给怼了回去。 初夏的夜来得一天比一天晚,但还是不足以让都明志的赈灾队伍赶到贝因城。 非但赶不到贝因城,还落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只能在野外扎营。 副官过来请都明志去巡视布防,都明志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哪里肯去,随便两句就把副官打发了。 “且放一百个心,没有哪个嫌命长的敢打劫赈灾物资,况且我们有一万五千铁骑护卫,又有哪个有这个实力打劫,你也快些回营帐泡个热水澡轻松轻松,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都明志笑副官谨慎过头,让他赶紧泡个热水澡睡觉。 副官有没有听他的话泡澡不知,反正他是舒舒服服地泡上了,只叹差一双柔夷小手给他搓澡。 泡完热水澡,都明志又小酌了一杯,然后躺在软塌上沉沉睡下。 半夜时分,四人四骑在官道上由北面缓缓而来。 马蹄声惊扰了守夜的官兵,远远看到四个黑影靠近过来,当即大声喝问:“来者何人?大军在此扎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尔等速速远离!” 四骑当中一人驾马提速,冲到前面,在大营前方勒住胯下骏马,哈哈一声大笑,朝守夜官兵怒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通通不许动,打劫!”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第六百五十章 速速冲锋 “哈哈,过瘾!” 牛大娃喊了一遍打劫的口号,只感觉精神抖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比偷看武林绝学还刺激。 “——”守夜的官兵们脑门子上冒起黑线,他们左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这是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憨货?” 他们眺目往北方的夜色中望了望,发现就只有面前这四个黑衣蒙面人后,连预警讯号都懒得发了。 “虽然是四个憨货,但好歹也是一份功劳,哥几个卖卖力气,可不能让送上门的功劳跑了!” “好说!” 打劫的还没动手,被打劫的反倒打起了打劫的主意,纷纷提刀上马,就要冲上去拿人。 “呔!” 牛大娃突然一声炸雷般的怒喝,震得守夜官兵们耳朵嗡嗡作响,差点没把手里的兵刃吓掉。 “给爷爷听好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打劫!” 这一次牛大娃的吼声里携带着真元力,使得每一个字都如滚滚惊雷,炸响了寂静的夜空。 相隔十里都能听见他的吼声。 面具下面,叶明月一脑门子黑线。 她有点控制不住她自己,手里的狼牙棒握得咯吱直响,恨不得一棒子捶在牛大娃脑壳上。 按照她的作战计划,他们应当乘夜袭击赈灾军的薄弱处,然后左右冲杀,把赈灾军的阵营冲散冲乱。 但牛大娃说他有更好的作战方案。 作为新人,叶明月觉得自己在打劫这一领域涉猎不深,或许确实欠缺一点经验,遂决定虚心学习经验。 所以当牛大娃跨马上前,无比嚣张地喊出打劫口号那一刻,叶明月直接在风中凌乱了。 原来—— 这就是牛大娃一路藏藏掖掖,怎么问都不说的作战方案。 当牛大娃第二遍喊出打劫口号时,叶明月气得想杀人,心里忽然对“一半大寇”这个名字有了新认识。 根本不是抢一半留一半的意思,而是脑壳子只有一半脑子的意思。 没事的时候,脑子还勉强灵光,一遇上事脑子就不够用了,因为只有一半脑子。 “要上了!” 就在叶明月咬牙切齿咒骂时,牛大娃忽然在马背上俯下身体,做出冲杀的姿势。 张小卒和元泰平得到号令,同时在马背上俯下身体。 随着三人俯下身体,一股凛冽的萧杀气息自三人身上汹涌而出,瞬间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叶明月大吃一惊。 因为张小卒三人的气势陡然暴增,上一刻还悠哉悠哉的三人,转瞬间竟然爆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有那么一瞬间,叶明月感觉好似置身万马冲杀的战场。 她连忙跟着提升气势,并试着融入到张小卒三人的气势当中,可是几次尝试都没能成功。 她以为这是张小卒三人长久在一起战斗,养成的战斗默契,却没发现此气势非彼气势,这是沙场征战养成的冲杀气势。 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她,自然体会不了这种冲杀气势,故而无法让自己融入进去。 “杀!” 牛大娃一声怒喝。 三人三骑如 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守夜官兵们脸上的轻视已然化作恐惧,正面感受张小卒三人的气势压迫,感觉就像一座万丈山迎面倾塌过来,让他们感到窒息和颤抖。 甫一照面,守夜官兵就被杀得人仰马翻。 他们应该庆幸的是,张小卒三人没有下杀手,否则他们已经化作三人狼牙棒下的亡魂。 霎时间,人嚎马嘶,乱作一团。 咻! 啪! 红色的信号弹窜上夜空,然后炸响,刺目的红,照亮了半边天。 战鼓、号角的警报声也都杂乱响起。 但这些都不能延缓张小卒三人的冲杀速度。 牛大娃一马当先,张小卒和元泰平在两翼,宛如一柄利剑,直往赈灾军队的大营中心刺进去。 叶明月跟在三人后面,从最开始的格格不入渐渐找到了感觉,勉强能够跟上三人的冲杀节奏。 大营当中,都明志慌慌张张地跑出营帐,连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可笑的是,刚才牛大娃炸雷般的怒吼把他从睡梦中惊醒时,他竟然迷迷糊糊地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直至锣鼓声、喊杀声传进耳朵,他这才激灵灵醒过来。 “禀大人,有强盗劫匪闯营打劫。”早有官兵在营帐外等候差遣。 “大胆!”都明志闻言大怒,抖起官威怒喝道:“传本大人命令,无需留情,直接把贼人就地正法!” “是!”传令官当即领命,去往前方传达命令。 都明志听着远处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心慌起来,急忙询问:“来者何人?有多少人马?” “禀大人,闯营者有——有四人,皆面具遮面,身份不详。” “什么?只有四个人?”都明志以为自己听错了。 “此四人战力十分了得。”下属连忙说道。 “哼,区区四人,不足为惧!”都明志顿时硬气起来,心里冷笑道:“区区四个人,让你们抢,你们又能抢多少?可笑!” 突然有一军官从前方骑马奔来,到都明志面前滚下马鞍禀报道:“大人,卫统领让您速速去守卫钱粮物资,用粮草马车构筑三道防御工事,并督促工兵以最快的速度把八角重弩装起来。” “好好,本大人这就去。”都明志连忙点头,比昨天晚上听话多了。 他骑上马往南奔去,忍不住回头忘了一眼,但瞧见喊杀震天的北边一片火光。 忽听得一道滚雷般的吼声传来: “不要银子,不要钱粮,烧,全部烧光!” 都明志闻声吓得脸色大变,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刚刚他还在想,对方不过区区四人,就算放开让他们抢,他们又能抢多少? 可听到对方不是来抢东西的,而是来放火烧粮食物资的,他一下慌得乱了阵脚。 因为粮食物资如果被抢了,还有机会和办法抢回来,可是如果被烧了,那就只剩一堆灰烬,啥都没有了。 而离开帝都那天早晨,他们四位巡查使可是在苏翰林面前立下军令状的,此行若完不成任务提头回去。 也就是说,如果粮食物资被一把火烧干净,他就死定了。 “快上快上,绝对不能让贼人靠近粮草物资!” “骑兵呢? ” “速速冲锋!” “八角重弩,速速架起来!” 都明志急红了眼,发出一道道紧急命令。 轰隆隆! 骑兵冲锋,大地震颤。 望着杀气腾腾冲出去的骑兵大军,都明志慌乱不安的心总算有了一点安全感。 他就不信区区四个人,能冲破一万五千铁骑的阻拦,靠近到粮草物资这边来。 却不知正在前线指挥战斗的卫副官,看到自家骑兵倾巢而出冲锋上来时,气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因为骑兵出来后,守卫钱粮物资的兵力顿时空虚,若大队人马从后方偷袭,轻松就能攻破空虚的防守。 而前方这四个横冲直撞,四处放火的家伙,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吸引他们的主力作战部队,使他们后方防守空虚。 卫副官觉得,如此简单的伎俩,但凡长点脑子就不会上当,可偏偏他们就像个傻子一样,傻呵呵地上当了。 “都明志,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他气得破口大骂,不用问也知道是都明志下达的冲锋命令。 好在发现得及时,他觉得还有补救的机会,急忙挥动手中令旗发号施令。 旁边的传令鼓手急忙按照他的旗令挥动鼓锤。 “五当家,去把那个发号施令的将官干掉,让他闭嘴!”牛大娃指挥道。 叶明月闻令而动,带着胯下的战马一个空间纵跃,出现在卫副官的面前,手中狼牙棒直接朝他面门砸去。 “找死!”卫副官怒喝一声,挥刀斩向叶明月,战力不凡。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能和星辰大能叫板的叶明月,没到十个回合就被叶明月一狼牙棒捶晕。 那冲锋的骑兵正在变阵,骤然间失去鼓令指挥,一下乱了起来。 有军官接过指挥权,可鼓令一响,叶明月的狼牙棒就会立刻杀到。 正面战场,牛大娃已经领着张小卒和元泰平杀进阵脚自乱的骑兵队伍,战斗难度比他们预想的轻松得多。 “一口气杀穿他们!”牛大娃大喝道,要从对方的阵头杀到阵尾,彻底杀乱对方的阵型。 在这漆黑的夜里,失去指挥的作战部队,一旦被杀穿阵型,就再难组织起战斗力。 “禀报大人,那四个贼人径直杀过来了!我方骑兵失去指挥,阵型大乱,恐怕挡不住贼人的冲杀!”有传讯兵向都明志禀报战况。 都明志闻言发怒,大叫道:“我方骑兵为什么会失去指挥?卫龙呢?卫龙死了吗?” “禀大人,卫统领怕是——怕是已经战死了!”传讯兵声音悲切道。 “啊?”都明志脸色瞬间吓得苍白,尾椎骨直冒寒气,岔着嗓子嘶吼道:“八角重弩架好了没有?架好了没有?!” “大人,万万不能用八角重弩啊!敌人和我方骑兵混战在一处,若是用八角重弩必然会误伤我方骑兵。”有军官急忙惊慌制止。 都明志闻言大怒,红着眼珠子问道:“不用八角重弩,待敌人冲杀过来把粮草物资一把火烧了,你来承担吗?你要是承担得起,本大人就不用八角重弩。” “我——”那军官顿时语结,这么大的罪他哪敢担。 “禀大人,八角重弩装好了。”有工兵百夫长前来禀报。 “好!” 第六百五十一章 突然想抽你 都明志站在粮车搭建的防御工事上,神色阴沉地望着前方火光冲天的战场。 敌人有四个,但是他只看到三个,另外一个不知道去哪里了。 “或许是被乱刀砍死了。”都明志恶狠狠地想道。 盯着那三道如入无人之境的勇猛身影,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狠地笑容,咬牙切齿道:“那就先赏你们每人一根弩箭,送你们上西天!” 说罢,他扬起右手中一面红色令旗。 五架八角重弩已经箭在弦上,只待都明志一声令下。 都明志手中的红色令旗猛地挥落。 他可顾不上八角重弩会不会误伤己军,因为只要射杀掉这三个贼人,定然只有功劳没有责罚,没人会追究弩箭伤了多少己军。 然而他期待的弩箭发射声却没有响起。 只见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现在搭建八角重弩的高台上,手中狼牙棒邦邦邦五连击。 轰轰轰,五架八角重弩瞬间化成碎片。 “啊——快来人保护本大人!”都明志看见高台上的黑影,吓得面无人色,失声大叫。 他以为黑影就要对他行凶,可是黑影并未搭理他。 “大人,不好了!有大量敌人从南边杀来了,敌人来势凶猛,我方招架不住,请求支援!” “大人,东西方向也有大量敌人发起攻击!需要支援!” “我——我——”都明志六神无主,紧接着两眼一黑,从防御工事上栽了下来。 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停止。 “大人,醒醒,醒醒!” 都明志听到耳边的呼唤声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了副官卫龙的一张脸,怔神片刻后不禁哀声叫道:“卫统领,我找你来了,咱们黄泉路上搭个伴吧。” “大人,我们还没死呢。”卫龙苦笑道。 “没死?”都明志闻言愣住。 “不过也离死不远了,因为赈灾钱银被抢光了,粮食物资也被抢了大半,恐怕只有以死谢罪了。”卫龙苦着脸道。 “哈哈,我没死!我没死!哈哈——”都明志忽地爬起身疯狂大笑。 他没有听见卫龙后面的话,只知道自己没有死,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 “没什么想问的吗?” 返回帝都的路上,叶明月问张小卒三人。 “有什么可问的?”张小卒反问道。 叶明月微微怔神,然后摇头一笑:“好像是没什么可问的。” “除了咱们的皇帝陛下,还有谁敢抢赈灾钱粮?”牛大娃撇嘴道。 当他们知道打劫对象是赈灾队伍时,他们就猜到幕后主谋是谁了。 “你是不是偷了三车银子?”叶明月朝牛大娃瞪眼。 “没有。”牛大娃直接摇头否认。 “我看见你往须弥芥子里装银子了。”叶明月嗤鼻笑道。 “肯定是你眼花了。”牛大娃道。 “对付一个都家,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张小卒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对付都家不难,难的是都家身后有个问天宗,所以必须师出有名。”叶明月道。 “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张小卒道。 “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污蔑,你敢污蔑陛下吗?”叶明月问道。 …… 前往北疆的赈灾物资被打劫,钱银被抢光,粮食物资被抢一大半。 消息传回帝都,整个帝都城为之震惊。 随之传回的是都明志如何贻误行程,如何扬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何胡乱指挥军队作战,导致敌人乘虚而入,等等等等。 苏翰林雷霆大怒,要斩都明志问罪。 都承弼几次进宫面圣,皆被苏翰林拒之门外。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儿也不传个消息回来呀?”都承弼背负双手,望着北疆方向,心中甚为着急苦恼。 却不知遥远的北边,都明志也在遥望帝都方向,心中同样的着急苦恼:“我该怎么做,为何父亲迟迟不给回复?莫非是受我连累,全家都被打入大牢了?” 都明志没敢调头回京,他以寻找被抢钱银物资为借口一直拖着。 可暗地里他第一时间就派心腹飞奔回帝都,命其把被劫一事的详细始末告知父亲都承弼,乞望父亲有办法救他。 可是一连派出好几个心腹,却全都一去无回,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都明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 “苏正,明天就是铁骑对抗赛的报名时间,你不会不敢去吧?” 泰平学院邵文路上,苏正和狄夏云并肩而行。 前者板着脸,就跟谁欠他五百万银子似的。 后者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体态优雅,落落大方。 “快看,苏正又来烦夏云师姐了。” “你看他那张臭脸,就跟夏云师姐上辈子欠他一样。” “也就夏云师姐脾气好,换作别人,肯定理都不理这个废物人渣。” “哎,夏云师姐真可怜,怎么会和苏正有婚约呢?” “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整个泰平学院的人都知道苏正和狄夏云有婚约,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苏正是个废物人渣,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狄夏云温柔美丽,整个学院的人都在为狄夏云鸣不平,整个学院—— 总结下来就是: 苏正这个废物人渣,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仗着自己是皇子,以及一纸婚约,整日对温柔善良、漂亮高贵的狄夏云纠缠不放,可怜的狄夏云一辈子的幸福就要葬送在废物人渣苏正的手里。 除了苏正和狄夏云两个当事人,没人知道这所有一切都是狄夏云营造出来的,没人知道人前温柔善良的美人儿,在没人的时候对苏正显露出的狠辣面目。 苏正从未辩解过。 他可怜的虚荣心让他不愿、不敢告诉别人,他被他的未婚妻欺负的多惨。 当然,他也知道,即使他辩解,也不会有人信他。 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废物人渣。 谁会去相信一个废物人渣的话呢? “你已经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做我的奴隶了吗?”苏正冷笑问道。 “什么?”狄夏云忽然停下脚步冲苏正惊叫:“你明天要去报名参加铁骑对抗赛?!” 这一声惊叫顿时引来路上许多人的注意。 “又开始你的表演了吗?”苏正讥笑道。 狄夏云并不理他,而是露出一副关心的表情,看着苏正大声说道:“苏正,其实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你自己的,我是你的未婚妻,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我突然想抽你怎么办?”苏正突然眯起眼睛问道。 狄夏云不理他,接着说道:“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明天让我陪你一起去报名吧?” 啪! 毫无征兆地,苏正一巴掌抽在狄夏云脸上,那白嫩的脸颊顿时肿起五道鲜红的指印。 狄夏云整个人呆在原地,甚至忘了脸上的疼痛。 苏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只觉爽得浑身每个毛孔都打开了。 他目光移向自己左手。 啪! 只犹豫了片刻时间,然后狠狠地抽在狄夏云另一侧脸上。 “哈哈,真他娘的爽!” 苏正舒服地大笑一声,然后在周围所有人震惊无比的目光注视下大步离去。 “哇——” 过了好一会,狄夏云才从呆愣状态醒来,嘴一撇,哇地大哭起来。 苏正头都没回一下,大步朝云竹小院走去,他不由地皱起眉头,露出发愁的表情。 因为明天就是铁骑对抗赛报名的日子,除了他们参赛的一十八人需要到场报名外,还需要他们的教习到场,否则就无资格参赛。 也就是说张小卒要同他们一起去报名。 可是张小卒自从向苏锦告假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至今没有露面。 所以苏正发愁。 不过上天似乎听到了他心中的愁苦,当他跨进云竹小院时,他盼星星盼月亮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咔咔,好歹在12点之前写出来一章)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一剑 “哈哈,张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苏正大步奔向张小卒,高兴得就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 张小卒正坐在院子里听着苏锦的教书声悠闲地喝着茶,见苏正大呼小叫地走来,当即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轻声点。 苏正连忙点头噤声,走到石桌边,殷勤地端起茶壶给张小卒的茶杯添上茶水。 然后小声问道:“张大哥,明天是铁骑对抗赛的报名时间,你看能不能抽出空来,我们一起去报个名?” “我们?”张小卒投给苏正一个疑惑的眼神,不等苏正开口说话,他就坚决摇头道:“我可不会和你们这群小屁孩玩过家家的无聊游戏。” “——”苏正不禁头冒黑线。 张小卒竟然喊他小屁孩,还把盛大且隆重的铁骑对抗赛,视作孩童过家家的无聊游戏,实在——实在—— 好吧,你强你有理。 苏正心里无力地叹了口气,只能堆起笑脸解释道:“不是让你和我们一起参加铁骑对抗赛,而是让你以我们教习的身份报名,因为没有教习我们就没有资格报名参加铁骑对抗赛。” “教习需要下场比赛吗?”张小卒听明白后问道。 “不需要。”苏正摇头道。 “明天什么时候?”张小卒问道。 “报名从早上八时开始,我们七时过来接你,可以吗?”苏正问道。 张小卒点点头,道:“明早去国威府接我吧,我住那里。” 听见“国威府”三个字,苏正脸上顿时露出害怕的神情,咽着唾沫小声问道:“国威府不闹鬼吗?” “之前闹,现在不闹了,鬼头头被你老子抓走了。”张小卒道。 “真的假的?”苏正一脸不信。 “爱信不信。”张小卒也懒得解释。 苏正瞧着张小卒不像撒谎的样子,皱起眉头露出思考的表情。 他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训练场地的事,想了几处宽敞的地方,但又都被他否决了,因为这几处地方都不够保密。 他有自知之明,非常清楚自己一十八人想要冲进前八有多么艰难,所以除了拼尽全力训练,还有一点必须做好,那就是保密。 实力保密,战术保密。 尤其是不能让狄夏云知道。 虽然狄夏云不会参加铁骑对抗赛,但苏正用屁股想也知道,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狙击他。 所以得知国威府不再闹鬼,他就动起了心思,觉得国威府绝对是最隐蔽的训练场地。 苏正心里有了决定后便问张小卒:“我们能不能进国威府住?” “院子全都荒废了,要住得自己打扫。”张小卒道。 “没问题。”苏正道。 张小卒上下打量了苏正一眼,问道:“我不在的这半个月,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苏正顿时胸脯一挺,傲然道:“我现在可以一口气从早上站桩到晚上,他们也都差不多。” 回想这半个月的汗水和艰辛,苏正都忍不住要为自己和伙伴们鼓掌。 这半个月他们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练习站桩,甚至吃饭都是扎着马步吃的。 当然,如若没有丹药和药浴的辅助,以他们的训练强度,身体早就练废了。 不过,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修炼资源。 如果缺,那就回家撒个娇。 他们的修炼资质虽然废,但是他们的人生起点却在云端之上。 “真的?”张小卒听见苏正能在无我状态下站一天,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当然!”苏正不由地昂起了下巴,张小卒的惊讶之色让他越发得意。 “站一下我看看。”张小卒指了下一旁的空地。 苏正当即走过去,屈膝、下蹲、挺背、含胸、气沉丹田,动作周正标准,并且气畅息匀,一下就进入到忘我状态。 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在茶杯里蘸了一滴茶水,屈指弹向苏正。 水滴速度很快,径直朝苏正眉心射去。 苏正感应到了危险,忽然睁开眼睛。 啪! 水滴正中苏正眉心。 苏正摸了摸眉心的水渍,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 张小卒站起身,说道:“把其他人都叫上,我在武圣塔下面等你们。” 苏正闻言眼神顿时为之一亮,激动问道:“是去挑选适合我们的武技功法吗?” “当然不是。” “哦”苏正失望地应了声。 武圣塔下面最近几日都很热闹,有人来有人去,塔下始终聚着一群人。 这群人大多为学院的学生,外加一些教习和先生,以及院外人士。 他们时而仰望塔顶,时而盯着敞开的塔门,期待着什么。 “师兄,请问周剑来闯到第几层了?”一个穿过松林刚到塔下的学生,向身前一位学长打听道。 前面的学长仰头望向塔顶,语气难掩震惊地答道:“他已经登上第七层了。” 那新来的学生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惊叫道:“天呐,昨天他才刚刚登上第六层,这就已经上到第七层了?” “是第七层的师兄下来说的,错不了。” “他打败第六层的守关塔奴用了几剑?” “一剑!” “又是一剑!太牛了!” “如果他能一口气登顶,他将创造历史,成为第一人!” “那个秦星剑还在吗?” “喏,还在那里站着呢。” “师兄,你说如果周剑来登上塔顶,他会不会被吓退?” “不会。”学长摇了摇头。 “为何?” “因为他的剑已经出鞘,若不战而退怯,他的剑这辈子都再难在周剑来面前出鞘了。” “师兄,他的剑还在怀里抱着呢,尚没有出鞘。” 学长笑着摇摇头。 他说的是心剑! 有人在塔下等着周剑来,要和他分高下,还有人在塔顶等着周剑来,也要和他分高下。 展傲天,这个第十三位登顶武圣塔的男人,十二天前与年力夫一战,身受七十九刀,最终险胜。 武圣塔下的人,有的在等着看周剑来闯塔失败,有的人在期盼周剑来成为武圣塔第一人,有的人在等着看周剑来和秦星剑决斗。 张小卒来到武圣塔下时,苏正等一十八人已经先到一步。 他们看到张小卒来到,呼啦一下围了上去,一人一句抢着告诉张小卒他们刚刚听到的关于周剑来的惊人事迹。 这半个月他们一直在院外拼命修炼,今天才到学院来,所以也是刚刚听说。 “破而后立,周大哥的剑道看来是成了!”张小卒望向塔顶惊叹道。 苏正满脸艳羡崇拜地望着塔顶,喃喃道:“我什么时候也能闯一闯武圣塔,要求不高,能登上第三层我就满足了。” 张小卒听见后说道:“有做白日梦的时间不如多扎一会马步。” 苏正闻言色变,看向张小卒目露惊恐地问道:“你叫我们来这里,不会是要让我们在这里扎马步吧?” “要不然呢?”张小卒一副当然如此的表情。 “这——这么多人?”苏正脸色难看道。 其他人也都露出一样的表情,在这么多同学面前练马步,想都不用想,肯定会被无情嘲笑。 “怎么,怕丢人?”张小卒看出了他们的顾虑。 “嗯”苏正闷头嗯了声。 “难道比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还丢人吗?”张小卒冷笑问道。 苏正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十八个人打一个人,被人揍得鼻青脸肿,那时候不丢人吗?”张小卒又问。 苏正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说原来张小卒说的是他们之前和别人干架的事,他还以为自己被狄夏云踩在地上蹂躏的事被张小卒知道了呢。 “扎就扎,我们早就是别人口中的笑料了,还怕个鸡毛的笑话。” “就是,谁爱笑就让他笑去,等老子有一天强大起来后,把他的牙一颗颗拔了。” “去哪里扎?”有人问张小卒。 “还去哪,就在这里扎。”苏正替张小卒答道。 “让开让开,爷爷们要扎马步了,都别杵在这里碍事。” “瞪什么瞪,信不信老子把你家祖宗十八代干得坏事都揭出来?” 张小卒没来得及插言,苏正等人就霸道无赖地轰开人群,清理出一块空地,也不用张小卒指示,自觉的扎起马步。 “一群人渣无赖!” “扎马步,扎死你个龟孙!” “怎么到哪里都有这十八只臭老鼠?!” 咒骂声很快在周边的人群里响起,不过屈于苏正等人的淫威,这些人也只敢低着头小声咒骂一两句。 “嗯?”刚扎下马步的苏正,突然睁开眼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相同的反应。 因为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练得随心所欲进入忘我状态的本领,突然不管用了。 他们纷纷抬头望向武圣塔,是武圣塔的压迫力让他们不能安心进入忘我状态。 他们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什么会让他们来武圣塔下扎马步,原来是想借助武圣塔的压迫力训练他们。 张小卒适时开口讲道:“武圣塔的压迫力连我都无法抗衡摆脱,所以你们不要妄想用自身气势去与之对抗,你们能做的只有适应它的存在。什么时候你们能在塔下坚持一个时辰,我就什么时候开始教你们拳法。” 说完,张小卒屈膝下蹲,也扎起马步,因为在武圣塔下扎马步,对他也是一种锻炼。 苏正等人见张小卒都练了起来,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也都抓紧时间练起来。 他们心里热切期待着张小卒的拳法。 武圣塔九层,掌院南凤天低头望着塔下扎马步的张小卒,郁闷嘟囔道:“就是这么简单的呼吸吐纳法,老夫一看就会,可为什么老夫教出来的学生和这小子教出来的完全不同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一唱一和 南凤天想偷师,但是没偷成。 找不到原因的他甚是烦躁,把自己的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 他哪里会知道,在张小卒的气海沙滩上有一具枯骨,而张小卒教的呼吸吐纳法里蕴含着这具枯骨的力量法则。 他只看懂了形,却没有看到其中的意,教出来的学生自然和张小卒教出来的不一样。 恐怕也只有等到张小卒所教的学生里有人打开气海,招式里展现出力量法则时,他才能恍然大悟,知道出问题出在哪里了。 不过就算他察觉到问题所在,也解决不了,因为他教不出枯骨的力量法则。 …… 时间流逝,太阳西斜。 武圣塔下的人渐渐散去,到最后只剩下张小卒和苏正等一十八人,以及秦星剑。 “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张小卒看着汗流浃背,累得几近虚脱的苏正等说道。 其实相较于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恐怖的。 武圣塔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压迫力,就像一个握着鬼头刀的刽子手,挡在他们踏入忘我境界的大门前面,一遍又一遍向他们挥刀。 若不是张小卒在这里领着他们,他们早就崩溃了。 “再练一会吧。”苏正声音虚弱,但目光坚定。 张小卒摇头道:“并不是练得越久越好,你们回去放松下来后,再细细体悟一番今天的感受。” 苏正点头道:“也好。” 夜幕降临,武圣塔下只剩下秦星剑一个人。 他觉得周剑来今天应该不会出来了,于是盘腿坐下,从包袱里取出干粮吃了一些,然后服下一粒灵丹,开始打坐修炼。 …… “路上小心点,据说最近几天夜里常有小偷出没,许多人家的宝贝都被偷了。” 结束两堂识字课,苏锦提醒准备回国威府的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诧异道:“敢在帝都闹事,这人胆子不小呐。” “胆子不小,本领也不小,六扇门的人已经出动了,但是好像还没抓到人,你路上当小心。”苏锦道。 “多谢先生提醒。先生是否还有事情要交代,若没有,我就过去了。”张小卒道。 “去吧。” 张小卒出了泰平学院,沿着街道慢悠悠地往国威府走。 若是苏锦不提醒他,他还会走快些,甚至是展开身法一路疾行。 可是得知城里最近闹小偷,连六扇门的人都抓不到后,他反而心生好奇,隐隐地希望碰到这位本领高强的梁上君子。 所以刚出泰平学院他就把入微心境展开了。 或许是闹贼的原因,路上非常冷清,看不到几个人影,家家户户也大多门窗紧闭。 张小卒漫步走过三条长街,翻墙爬屋的野猫看到了不少只,可翻墙爬屋的人却没看到一个,突然觉得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一个贼实在无趣,于是准备打道回府。 可就在他准备展开身法往国威府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两道寒光。 在他入微心境覆盖区域的边缘,出现了一个头戴狼头面具的黑衣人。 这个狼头面具人他见过,正是那日闯进岳阳苑要杀周剑来的那个人。 张小卒不动声色,装作没有发现,又闲庭信步地往前走了一条街。 他发现狼头面具人一直远远地缀在他身后,很明显,狼头面具人这次是冲着他来的。 让张小卒心惊的是,狼头面具人似乎知道他入微心境的距离,竟一直在他入微心境的边缘徘徊。 他走出长街,拐进了一条路两旁种着高大梧桐树的昏暗街道,想要引诱狼头面具人对他动手。 狼头面具人似乎上当了,开始慢慢拉近距离。 忽然,一道黑影自路边梧桐树上窜出,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猛然心惊,因为他完全没有察觉到隐藏在路边梧桐树上的黑影。 石火电光间,他来不及多想,朝扑来的黑影猛的一拳轰了过去。 “小子,是本大王!”扑来的黑影突然出声大叫。 “猿兄!”张小卒听出是黑猿的声音,既吃惊又欣喜。 可是黑猿的突然出现却把狼头面具人惊走了。 “真够警觉的。”张小卒望向狼头面具人所在的方向无奈苦笑,不得不佩服狼头面具人的警觉性,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远离。 “小子,你看什么呢?”黑猿见张小卒直盯着一个方向,看也不看它一眼,顿时有些不满。 “有一条藏在黑暗里的毒蛇,一直在伺机而动,想要咬我。”张小卒神色阴沉道。 狼头面具人的再一次出现,让他不得不警醒起来。 如他所说,此人就像一条躲在黑暗里的毒蛇,正在非常谨慎且耐心地寻觅机会,这让他感到如芒在背。 “在哪呢?毒蛇可是难得的美味,本大王最喜欢吃了。”黑猿双目放光,顺着张小卒的目光看去。 “跑了。”张小卒道。 “太可惜了。”黑猿失望道。 “没事,他肯定还会再出现的,下次一定抓住给你饱餐——饱餐——”张小卒正想说“饱餐一顿”,可目光落在黑猿身上时,后两个字生生卡在了嘴边。 只见原本瘦小的黑猿,二十多天没见竟然胖成了一个肉球。 那脸已经肥得把眼睛鼻子挤没了,那肚子大得就要胀裂了一样,那胳膊腿都是一轱辘一轱辘的。 “猿兄,你吃什么好东西了,怎么肥成了这个样子?”张小卒目瞪口呆道。 黑猿忽地躲开张小卒的目光,说道:“能有什么好东西吃,不就是一些瓜果梨枣么。” “真的?”张小卒一脸不信,黑猿闪躲的目光明确地告诉他,这厮在撒谎。 “千真万确!”黑猿信誓旦旦道。 “嗝!” 可话音未落,突然打了一个饱嗝。 张小卒刚要掩鼻,却闻到清香扑鼻,不禁大为震惊,瞪眼问道:“猿兄,你这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竟连打嗝都是香的。” 黑猿翻了个白眼,哼道:“本大王放的屁都是香的,你要不要闻一闻?” “——”张小卒头冒黑线。 黑猿纵身跃上张小卒的肩膀,问道:“你小子找本大王有什么事?” 张小卒只觉肩膀往下一沉,大概估量了一下,黑猿起码得有八九十斤,而一个月前它只有二三十斤。 “有位前辈听说大王你的厉害,迫切地想要向大王您讨教修炼上的问题,不知大王可有时间,随便点拨他两下,让他见识见识大王的非凡。”张小卒早已摸清黑猿的脾性,凡事只要捧着它说,准能美得它找不着北。 果不其然,黑猿听完张小卒的吹捧,当即高傲地扬起脑袋,道:“人在哪里呢?就让本大王随便点拨他两句吧,保准让他受益终生。” “我这就带您去。”张小卒笑道。 “猿兄,那炼体的灵药我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可是有四样传说中才有的奇珍,实在是找不到,也不知道不用这四样奇珍,炼体的效果会不会大打折扣?”张小卒边走边试探着问炼体灵药的事。 张小卒清楚地看到黑猿的眼睛里露出非常失望的神色,心里顿时大概有了答案,极可能被叶明月说对了,黑猿真是想借他的手寻找珍宝。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黑猿摆了摆手,失望地牢骚道:“你们人类的修炼资源实在太匮乏了,本大王翻翻找找这么些天,也没找到几样可口的。” 张小卒闻言猛地一怔,黑猿的话让他联想到帝都最近闹贼的事,连忙压低声音问道:“猿兄,最近城里闹贼,许多人家的宝贝都被偷了,不会是你干的吧?” 咚! 黑猿屈指在张小卒脑袋上狠敲了一下,气道:“偷什么偷,本大王是好心帮他们尝尝东西有没有变质发坏。” “——那有没有变质发坏?”张小卒哭笑不得地问道。 “确实有那么两三个,害得本大王肚子拉了好几天肚子。”黑猿愤愤说道。 说完,它下半身某块肌肉微微一松。 噗! 张小卒只觉肩膀被一股热气喷了一下。 “啊!” 他如遭雷击般惨叫着跳了起来,绿着脸大叫道:“干你大爷,你在老子肩膀上拉了吗?!” “没有没有,本大王只是放了一个——” 噗! “嗯,两个屁!”黑猿一脸舒坦地说道。 “你丫给老子下来!”张小卒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抓着黑猿的胳膊就要把它从肩膀上扯下来。 黑猿两只手死死薅住张小卒的头发,叫道:“本大王的屁是香的,你有什么可嫌弃的?” “干!”张小卒悲愤怒吼。 但黑猿没胡说,它的屁确实是香的。 张小卒无法想象,这厮究竟偷了多少天材地宝吃? 噗! “啊——呕——” 肩膀又遭到一股热浪袭击,张小卒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并干呕起来。 因为他突然感觉,香屁好像比臭屁更恶心。 噗! “啊——” 噗! “呕——” “小子,你是在和本大王一唱一和吗?”黑猿咧着嘴问道。 “我要——杀了你!”张小卒脑子嗡的一下炸了,几近丧失理智,就要和黑猿拼命。 可黑猿两只手就是死死地薅住他的头发不松手,让他无可奈何。 噗! “大王,求求你别放了。” “给本大王一个不放的理由。”黑猿嚣张无比道。 “你现在正在被全城通缉,别人会顺着你的屁香找到你的。” “哎,原来屁太香也有烦恼,好难啊!” “——”张小卒好想好想用鞋底抽黑猿的嘴。  第六百五十四章 惊雷烈焰马 “老爷子,睡了吗?我把猿大王请来了。” 张小卒带着黑猿回到岳阳苑,见老爷子屋里还亮着灯,便上前敲门。 “没睡,来了。” 房间里传出张屠夫的答应声,一阵脚步声过后,房门打了开来。 张屠夫的目光落在门前黑猿身上,脸上的表情一下愣住了,因为黑猿的形象和他想象中的实在太不一样。 要不是提前知道这是一头黑猿,他觉得自己肯定认不出眼前这个圆滚滚黑黝黝的东西是个啥物种。 短暂的吃惊过后,他连忙朝黑猿拱手作揖,道:“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黑猿背负双手,人立着,端足了架势,却不知它圆滚滚的身姿,早已把它的形象破坏殆尽。 它没有出声回应,而是一双眼睛直盯着张屠夫看。 张屠夫被它盯得还以为自己身上有花呢。 黑猿盯着张屠夫看了半天,突然摇了摇头,张口道:“本大王还以为你已经登临圣人境了呢,原来还差一点。” “道友真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透了在下的微末境界,佩服佩服。”张屠夫既惊且敬道。 黑猿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说道:“你也不必谦虚,圣人之下你已经鲜有敌手,甚至已经能够稍微触碰圣人权威了。” “道友过誉了。”张屠夫摇头笑道,可是他眼神里的得意劲却表明他非常享受黑猿的吹捧。 他上下观量黑猿一番,神色忽然变得严肃,惊问道:“在下竟一点也看不清道友的修为,可见道友修为远超在下,莫非道友已经登临帝境?” “哈哈,还差一点,还差一点。”黑猿高兴大笑道。 张屠夫不着痕迹的吹捧,听得黑猿浑身舒坦。 听着一人一猿的互相吹捧,张小卒不禁苦笑。 他本来还担心老爷子性格刚直,不会说些吹捧人的话,以致无法和黑猿愉快交流,可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道友,快快请进,在下有珍藏多年的好茶,恭请道友品茗。” “哈哈,本大王正想喝杯茶消消腻,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进请进。” “老爷子,我也口渴了。”张小卒跟在黑猿身后往屋里走。 却被张屠夫伸手拦住,说道:“老夫和道友要探讨修炼上的问题,你修为太浅,多听无益,洗洗睡吧。” 说完就把房门关上了。 “——”张小卒头冒黑线,感觉被深深嫌弃了,却又无力反驳。 若是苏正在这里,一定非常理解张小卒此时此刻的感受,因为白天在云竹小院,他就是这么被张小卒无情嫌弃的。 翌日一早。 苏正一十八人鲜衣怒马来到国威府门前,可是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半天没有一个敢上前敲门的。 不能怪他们胆小,因为胆大包天的他们曾经夜里闯过国威府,结果全都是拖着湿漉漉的裤裆逃出来的。 自那之后他们心里就落下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至今仍偶尔会被噩梦惊醒。 “时间不早了,苏正,快去敲门喊人。”苏宁打破沉默说道。 “为什么是我?”苏正直摇头。 “同意的举手。”苏宁不和他解释。 刷! 十七只手同时举了起来。 “干!”苏正郁闷大叫,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瞪眼吧。 他翻身下马,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抬步朝国威府的朱红大门走去。 砰砰砰! “张大哥,去报名了!”苏正敲了三下门,然后喊道。 半天没有回应。 抬手又要敲,可就在他的手将落未落时,紧闭的朱红大门竟突然自己开了。 咯吱吱—— 老旧生锈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大门打开,门内空荡荡不见人影,只有迎面吹来的冷风。 苏正的心一下窜到了嗓子眼,吓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有——有人吗?”他往门内探了探头,咽了口唾沫问道。 突然一张人脸无声无息地从上方垂落下来,几乎贴在了苏正的脸上,同时伴着一声大喝:“哈!” “啊——”苏正吓得没了人声,跳起来转身就跑。 “哈哈——”张小卒倒吊在大门上面的门梁上,望着苏正狼狈逃窜的身影哈哈大笑,并嘲笑道:“瞅你那点鸡胆。” “干!”苏正回头看见是张小卒和他开的玩笑,不禁气得脸色铁青,冲张小卒咆哮怒吼道:“你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吗?!” 张小卒翻身从门梁上跳下来,目光严肃地看向苏正等人,说道:“我是想告诉你们,当内心感到恐惧时,第一反应不应该是逃跑,而应该是用你们的拳头或者兵器,去干掉让你们产生恐惧的敌人。” 苏正闻言火气慢慢消退,皱眉沉思起来。 “那要是打不过呢?”苏宁问道。 张小卒回道:“打不过当然要逃,但不能像苏正刚才那样,被恐惧完全支配,没了魂地逃。 逃跑固然是狼狈的,但依然要保持沉着冷静,知道自己该如何逃、往哪里逃,唯有冷静才能让你更有把握的逃掉。 另外,当你遇到实力高过你,但又不足以碾压你的敌人时,逃跑未尝不是取胜的法门之一。” 苏正等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张小卒走下门前石阶,目光落在两匹马背上没坐人的骏马身上,问道:“我骑哪一匹?” “张大哥,哦不,从今天开始,我们应当称呼您为教习了。”苏正表情严肃且郑重地说道。 说完,回头给其他人投去一个眼神。 苏宁十七人会意,皆翻身下马,和苏正一起走到张小卒面前,朝张小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学生礼,齐声喊道:“教习!” 张小卒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当你们三个月的教习,希望能教给你们一些有用的东西,也希望你们能刻苦学习,让我们皆不负这三个月的时光。” “谨遵教习教导!”一十八人齐声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这匹马是给我准备的吗?”张小卒走向一匹毛发铮亮的高头大马,因为刚刚他问他骑那一匹马时,所有人都看向这匹马,故而猜到这匹马是给他准备的。 只看一眼,张小卒就知道这匹马极好。 这马通体赤红,看不到一根其他颜色的杂毛,阳光照耀在它柔顺光洁的毛发上,使它愈加红艳。 清风拂过,毛发随风抖动,就像一团燃烧的烈火。 它四肢修长有劲,马身看上去好似干瘦,可突出的筋骨和结实的肌肉勾勒出的线条,优美得如刀锋一般。 它的眼神锐利,且含着一股霸道的威势,似乎在俯视万物。 张小卒在战场上见过许多好马,也骑过几匹名驹,但都不及眼前这匹。 眼前这匹烈焰马倒是让他想起一匹马,李昊天胯下的那匹白马。 不过也仅限于想起,比是没法比的,李昊天那匹白马已经被他养成精了。 “此马身如烈焰,鸣如惊雷,故而得名惊雷烈焰马,是番邦进贡的宝马,就是性子烈了点,教习若是喜欢就牵去骑吧。”苏正上前介绍道。 “真舍得?”张小卒看向苏正问道。 “当然。”苏正点头道。 “哈哈,那我就收下了。”张小卒不再客气,大笑着翻身上马。 咴—— 张小卒甫一跨上马背,烈焰马突然就暴躁起来,扬起前蹄人立而起,暴躁的嘶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张小卒整个上半身后仰在马背上,眼看就要被甩下马背,他哆嗦着声音问道:“报名处在哪边?” “那边,兵部的对面。”苏正指向北面,一脸担忧之色,怕张小卒被甩下马。 “走你。”张小卒手中马缰一拉一松,烈焰马顿时窜了出去。 可是快如闪电的画面并没有看到,只见烈焰马暴躁异常,上蹿下跳要把张小卒从它背上甩下来。 张小卒在马背上颠得就跟狂风中的落叶似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 苏正清楚地看见,他的口水都被甩出来了。 “这——”他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说什么,因为这和他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同。 在他看来,张小卒很快就能征服惊雷烈焰马,然后策马狂奔,潇洒帅气地带他们去报名。 可事实却是,张小卒好像快被惊雷烈焰马征服了,在马背上东摆西甩的可怜样,看得都让人心疼。 “这——这是以前没骑过马吧?”一人目瞪口呆地问道。 “要不给他换一匹吧,这个模样跑去报名点,非被人笑话死不可。”一人担忧道。 “我突然对铁骑对抗赛没有一点信心了怎么办?”一人哭丧着脸道。 “等——等什——什么呢?快——快走啊!”张小卒还不忘回头催促,而他的声音抖得跟筛子似的。 苏正苦笑摇头,道:“走吧,他都不怕丢人,我们怕什么。” 驾! 一十八人翻身上马,没跑几步就追上了张小卒,因为张小卒和他胯下的烈焰马这一大会儿基本都在做上下运动。 得得得—— 十八人骑着马慢哟哟地跟在后面,再也不去想策马狂奔的帅气画面了,只一个劲地祈祷,希望在到达报名点前张小卒能有个人样,不至于被人笑话的太惨。 不过往前跑了一条街后,他们渐渐发现张小卒和他的烈焰马做上下运动的频率明显减少了,而做纵向驰骋的运动越来越多了。 “驾!” 他们渐渐提速,跟上张小卒的骑乘速度。 “驾!” 速度越来越快,他们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驾!” 策马狂奔了起来,他们听着耳边风驰电掣的声音,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驾!驾!驾!” 他们挥舞马鞭的频率越来越快,嘴里的叱喝声越来越急,因为他们已经追不上张小卒的速度。 “方向错了!” “方向错了!” “——” 望着张小卒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他们坐在马背上凌乱了,因为张小卒跑错了方向,而他们却追不上拦不下。 “他是不是停不下来了?”有人哭笑不得地问道。 “鬼知道。”苏正黑着脸。 “我们怎么办?是接着追他,还是去报名点等他?”苏宁问道。 苏正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去追张小卒吧,鬼知道他跑哪里去了,何从去追? 去报名点吧,没有张小卒撑腰,他们十八个人过去恐怕要被仇家嘲笑羞辱。 “去报名点,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谁怕谁?”苏正咬牙叫道。 第六百五十五章 撒泡尿照照 兵部衙门对面的广场上,一支又一支骑着高头骏马的队伍前来报名,让平日里较为冷清的广场热闹非凡。 商贩们早早地就在广场周围摆起了摊位,卖力地吆喝叫卖着。 年轻的骑士们报完名后,都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在宽阔的广场上扬鞭策马,炫耀他们的非凡骑技,赢得一阵阵热烈的喝彩声。 然而在广场的入口处,却有一处哀伤画面与这热闹的景象格格不入。 只见红唇皓齿、肤白貌美的狄夏云,站在广场入口处哭得梨花杏雨,成了泪人。 没人知道她站在那里哭了多久了,只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那里哭了。 别人问她、劝她、安慰她,她都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哭得更凶。 那眼泪珠子就跟断了线的珠帘似的,一颗紧接一颗地往下掉。 无声又无助的哭泣,让人忍不住同情怜惜。 最后终于有人打听到狄夏云为什么哭了,原来是被苏正打了。 起因竟是因为苏正要报名参加铁骑对抗赛证明自己的实力,狄夏云怕他受伤,于是好心劝他不要报名,结果苏正不识好人心,狠狠甩了狄夏云两个耳光。 消息甫一传开,无人不骂苏正不是东西,同时也被苏正的无知和狂妄笑掉了大牙。 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竟然要参加铁骑对抗赛证明自己的实力,是要证明自己能抗揍的实力么? 苏正本就臭名昭著,人人喊打,又被狄夏云这么一哭,顿时让人更加厌恶。 所有参加铁骑对抗赛的人,几乎都暗下决心,如果比赛的时候遇到苏正,定要揍他一个满地找牙。 踏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南面街口传来,苏正一十八人鲜衣怒马地出现在人们视线里。 “苏正来了!他真来了!”有人看见苏正真的前来报名,竟震惊地大叫起来,就好像看到了一件不可能发生却真的发生了的稀奇事一样。 因为在他们心里,早就笃定地断定,苏正不过是说着玩的,肯定不会真的来报名。 但苏正真的来了。 嗒嗒嗒—— 广场入口人流渐密,苏正一十八人在迎面不知道多少道饱含怒火的目光瞪视下,逐渐减慢奔行速度。 “你们谁最近一段时间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吗?”有人感受到迎面而来的不友好目光,不由地勾起嘴角笑问道。 他们这一十八人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横眉竖目,所以眼神攻击在他们心里惊不起一点波澜。 “每天都累得死去活来,谁有闲工夫闹腾。”有人应道。 “那他们干嘛都用吃人的眼神瞪咱们?” “你去问问。” “好。” 那人应了声,真就驱马冲到最前面,朝拥挤在广场入口的人群大声问道:“你们一个个眼睛瞪得那么大干嘛,是被我们帅气的身姿震惊到了吗?” “呸!” “呕!” “不要脸!” 回答他的是一片骂声。 不过对面也给出了答案,只见人群一阵骚动,哭成泪人的狄夏云被让了出来。 苏正甫一看到狄夏云,即知肯定是这个心机女做得妖。 “苏正,小嫂子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你又惹她生气了?”苏宁也看见了狄夏云,不禁皱眉问苏正。 在她眼里,狄夏云既漂亮又乖巧温柔,非但从来没有嫌弃过苏正,还对苏正关心备至,故而她早已认定狄夏云是苏正的良配,一早就改口称呼“小嫂子”。 不止苏宁一人,另外十六个人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狄夏云对苏正的温柔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这就是狄夏云的厉害之处,她能把对苏正的厌恶藏在心中极深处,让任何人都察觉不出。 她之所以敢在苏正面前暴露真面目,既是因为她早就摸透苏正的脾性,把他拿捏得死死的,也是因为苏正早已把他自己的名声败坏殆尽,就算他对别人说她的不好,也不会有人信他。 如果有人信,那她就哭一哭闹一闹,实在不行上个吊。 就比如说现在,若苏正冲过来说她如何如何坏,谁会相信呢? 没人会。 苏正没有回答苏宁,而是驾马直奔狄夏云而去。 尚未到狄夏云面前,就有人出声替狄夏云抱不平,质问苏正:“苏正,夏云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打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打她关你什么事?你心疼了?”苏正笑问道。 “世人皆有怜悯之心,我当然也有,只有你没有。”那人冷笑道。 苏正没有理他的话,而是问道:“你喜欢她?” “我——”那人脸一下红了。 他嘴上未答,但已经给出答案。 “哈哈——”苏正突然放声大笑,直把那人笑得面红耳赤,忽又止住笑声嘲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 “你——辱我太甚!”那人羞愤欲死。 “哈哈——”苏正得意极了,似乎羞辱别人能让他获得极大满足,驱马走到狄夏云面前停下,俯视着她问道:“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狄夏云抹掉脸上的泪水,仰着红肿的眼睛看着苏正,声音沙哑道:“我不阻止你报名参加铁骑对抗赛,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两件事?” “呵——”苏正忍不住冷笑,因为若不是狄夏云和他对赌,他从来没想过要参加铁骑对抗赛,可狄夏云却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他都忍不住佩服。 “哪两件事?”苏正问道。 “第一件: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伤,我会为你担心的。”狄夏云柔声切切道。 “你是巴不得我死掉吧?”苏正冷哼道。 狄夏云没应他的话,接着说道:“第二件:即使你闯不进前八名,请你也不要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你强大也好,不强大也罢,在我心里你都是苏正,都是我的未婚夫。 请你不要自卑,我这辈子都不敢对你有嫌弃之心。” 苏正听完当即知道狄夏云为什么作妖了,她是怕他背弃誓言反悔,所以想把对赌的内容抖露出来,让所有人给她作证。 “咳——我给你总结一下。”苏正清了清嗓子,目光环顾一圈,高声喊道: “我苏正说:‘如果不能在铁骑对抗赛闯进前八名,就证明我配不上狄夏云,就主动解除和狄夏云的婚约,给狄夏云自由。’。 是这样吗?” 苏正看着狄夏云问道。 狄夏云与苏正的目光对视,那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随后嘴一撇。 “哇——” 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看在别人眼里,这是被苏正无情的话气得说不出话,只能以哭来诉说心中的委屈。 所以她这一哭,既不用回答苏正的反讥,又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 “苏正,想进前八,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熊样。”刚才被苏正羞辱得无地自容的那个人,顿时逮到机会,将刚才苏正羞辱他的话奉还给苏正。 “铁骑对抗赛上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失去皇子光环的保护,你屁都不是。” “苏正,快去报名吧,我们已经等不及想要虐你们了。” “兄弟们,到时候下手轻点,让他们往前多进几轮,好让其他兄弟也过过手瘾。” “哈哈——” 听见苏正非但要报名铁骑对抗赛,还要进前八,所有人都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 有不少在苏正等人手里吃过亏的人,眼睛里已经闪烁起狠厉的光芒,誓要在铁骑对抗赛上报仇雪恨。 “你们好像没带教习啊?” “哈哈,不会是不知道规则吧?” “恐怕是没人敢给他们当教习吧,给他们当教习和自毁前程有什么区别?” 有人发现苏正的队伍里没有教习,又逮到机会嘲笑起来。 “教习?什么教习?”苏正目光环顾,诧异问道。 “——” “——真不知道规则啊?” 周围的人顿时露出无语的表情。 若有人注意到狄夏云的表情,会发现她一瞬间慌张无比,因为她是真的担心苏正不知道报名规则,或是找不到教习。 如若如此,那她所有的心机和努力就全白费了。 吼—— 一道震耳的兽吼自广场那边响起,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 “是博朗城的虎骑,大家快快让开!”有人大声惊叫,并飞快地躲到路旁。 其他人也都闻言色变,往路边躲去。 就连一直未曾挪过位置的狄夏云都快步躲向了路旁,因为刚才博朗城的虎骑进广场时她没有躲,结果当虎骑从她身边经过时,那股恐怖的威压吓得她差点瘫在地上。 虎骑是真的虎骑,一队二十人个个胯下骑着身躯庞大的巨虎,如一道黄色闪电,刹那间就从广场那边冲到了近前。 那些骑着马没来得及躲开的,全都吓得连人带马摔在地上,因为马根本承受不住巨虎的兽威。 “哈哈——” 巨虎背上的人非但没有道歉,反而高兴地仰天大笑,甚是嚣张。 苏正没有躲。 不想躲,也没来得及躲。 虎骑奔到面前,他只感觉一股让他无法呼吸的压迫感迎面冲来,让他心里不受控制地恐惧颤栗。 苏正脑海里忽然想起张小卒的教导,当面临恐惧时,第一反应应该是用拳头或者手里的兵器干掉恐惧的来源。 于是他想也不想,挥动手里的长枪往前刺了出去。 可是他战胜了恐惧,他胯下的骏马没有,当他刺出长枪的时,胯下的马忽然跪倒,以致这一枪刺在了面前地上,锋利的枪尖在坚硬的青石砖上划出一串火星。 吼—— 二十头巨虎齐声怒吼,上一刻还如闪电一般冲刺的它们,骤然止步,两只前爪高高扬起,而后落下。 “本少爷听说打女人的那个男人来了,是哪个?站出来让本少看看他的伟岸身姿。”领头的少年看着滚落在地上的苏正问道。 此子名叫危裕,是博朗城节度使危升崆的儿子,年纪十六,修为海之境五重天,很是了得。 博朗城已经连续包揽两届铁骑对抗赛的冠军,今年依然是夺冠的热门队伍。 啪! 苏正没有理他,而是用马鞭狠狠抽打了下跪伏在地上的坐骑,怒喝道:“起来!” 然而那马只是跪伏在地上颤抖个不停,嘴里发出低低的哀鸣。  第六百五十六章 第一 “危少,打女人的那个英雄好汉就是你面前这位。”被苏正羞辱的那个男子大声告诉危裕,并逮到机会对苏正冷嘲热讽。 “原来就是你啊。”危裕的目光落在苏正身上,道:“本少最瞧不起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尤其是打漂亮女人的男人。” 苏正依然不理,见坐骑伏地不起,愈加恼怒,挥鞭又打。 手在半空被身高体壮的蒋怀龙挡下,朝他摇摇头,道:“别打了,没用的。” “没用的东西。”苏正悻悻地骂了句,卸了手上的力气。 其实他心里清楚,就算把马儿抽得皮开肉绽,马儿也不会站起来,马不过是他宣泄怒气的可怜虫罢了。 既然同伴拦了,他也就不打了。 “你一个连气海都没开的人,竟然也要报名参加铁骑对抗赛,本少拒绝。”危裕突然看着苏正厌恶且霸道地说道。 “我去!”苏正眉毛一下竖了起来,昂头看向虎背上的危裕,骂道:“你他娘的谁啊,有什么资格拒绝老子报名?” 他本来是不想搭理危裕的,可危裕竟然张狂到拒绝他报名参加铁骑对抗赛,这就欺人太甚了。 危裕盯着苏正语气高傲道:“不是本少瞧不起你,而是你的实力实在太废,你参加铁骑对抗赛,是对铁骑对抗赛的侮辱,你的参加会让冠军徽章蒙羞,所以本少拒绝和你同台竞技,想必其他队伍也会赞同本少的决定。” “哈哈,苏正,现在知道你有多废了吧,你参加铁骑对抗赛就是对所有铁骑的侮辱。哈哈——”被苏正羞辱的那个男子又逮住机会叫了起来。 其他和苏正有过节的人也都肆意大笑起来,只觉危裕的几句话真是大快人心。 唯有狄夏云脸色开始苍白,因为苏正若是不能参加铁骑对抗赛,那她和苏正的对赌协议就作废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不让老子报名参赛,老子就不能报名参赛啊?你他娘的当自己是皇帝,金口玉言吗?”苏正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不过他本来也没什么形象。 危裕冷笑道:“铁骑赛的赛事规则里有这么一条,如果一支队伍品行不端,有失骑士风度和威名,并且被超过一半的参赛队伍投票否决,那么这支队伍将丧失参赛资格。” 苏正闻言变了脸色,向危裕警告道:“老子劝你不要太过分,否则你会后悔的。” “本少长这么大什么味道都尝过,就唯独没尝过后悔是啥滋味,所以本少想试试。”危裕勾起嘴角道。 “少年人,做人不要太轻狂。”一道声音自远方的街口传来。 苏正等人闻声无不惊喜地回头望去,因为他们听出是张小卒的声音。 然而他们的头刚转到一半,就看见一道火红的烈焰从眼前冲了过去,乱起的劲风吹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咴—— 惊雷烈焰马高亢的嘶鸣震裂耳膜。 它在危裕前面五步远处止住身形,两只前蹄高高扬起,然后落下,稳稳地站在一群巨虎面前。 “这是什么马,为何不惧虎威?”当即有人盯着惊雷烈焰马诧异询问。 “你是谁?”危裕盯着张小卒问道,他感受到张小卒身上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张小卒昂头看向危裕。 因为巨虎比惊雷烈焰马高许多,所以他得昂起头才看得到危裕的脸。 “我脖子不太好,你能不能低下来一点?”张小卒扶着后脖颈问危裕。 “抱歉,低不下来。”危裕应道。 “是吗?”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寒,一股威势往前横扫出去。 咚咚咚—— 二十头巨虎如朝拜一般,瞬间都夹着尾巴跪下,因为跪得太快,膝盖磕得青石板咚咚响。 张小卒俯视危裕,笑道:“少年人,这不是能低下吗?撒谎可不好。” “起来!”危裕脸色铁青,冲巨虎怒喝,可巨虎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发出恐惧的低吼。 危裕呼喝几声叫不起巨虎,这才意识到张小卒的恐怖,看向张小卒再次问道:“你是谁?” 张小卒应道:“我是他们的教习。刚才听你说拒绝我的队伍参赛,能不能给我几分薄面,让我们上赛场上见见世面?” 然而他问完却不等危裕答话,回头看向苏正等人催促道:“都愣着干嘛,抓紧去报名,然后回去训练。” 苏正等人尴尬地看向自己的坐骑,刚想告诉张小卒不是他们不行动,而是坐骑趴在地上起不来,就见坐骑忽地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连忙翻身上马。 “让一让。”张小卒朝前摆摆手。 跪在地上的巨虎听话地挪开一条道。 “驾!” 张小卒吆喝一声,惊雷烈焰马一下冲了出去。 “驾!” 苏正等人扬起嘴角,大喝一声跟了上去。 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巨虎,一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危裕,以及惊呆了的人群,他们对张小卒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往前奔行了百余步的距离,张小卒放慢了速度,目光扫视着广场上一些体型巨大的妖兽坐骑,皱眉向苏正问道:“这些妖兽坐骑也能参赛吗?” “不能,他们都是骑出来耍帅的。”苏正答道。 “那就好。”张小卒放下心来,因为妖兽坐骑若是能参赛,那骑着普通的战马根本没法比,往赛场上一站就得给人家磕头。 战场上之所以很少看到有妖兽坐骑,是因为妖兽坐骑既厉害又扎眼,往往都是八角重弩的首要攻击目标。 当然,根本原因还是妖兽坐骑太稀缺,不能构建起一定的规模,否则即便会被八角重弩重点照顾,也能对敌军造成恐怖杀伤。 一行十九人来到报名点,负责登记的官员看到是苏正一十八人,很不厚道的笑了,不过没有太过分,让他们看过报名条件和规则,确认全都符合后就开始登记。 “参赛队伍名字?” “帝都十八废。” “——”登记官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道:“是帝都十八骑吗?” “不,是帝都十八废。”苏正一字一句地答道。 “这个——是不是得慎重考虑一下?我觉得还是帝都十八骑好一点。”张小卒也皱起了眉头,十八废实在太扎耳了。 苏正笑道:“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十八废,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叫十八废。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喊我们帝都十八骑。” 张小卒朝十八人挑起大拇指,道:“我等着看那一天!” 登记官似是被苏正的豪情感染,提笔在登记手册上重重写下“帝都十八废”五个字,道:“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 “在这里填姓名、年龄、籍贯,然后在这里按手印。注意,所有信息必须真实,若有虚假隐瞒,一经查出,最轻也得监禁三年。” 苏正一十八人没什么可隐瞒的,刷刷一会就填好了。 “你们就只有十八个人,还是还有两个人没到?”虽然队伍名字已经表明他们只有十八个人,但登记官还是负责任地询问了一遍,因为一个队伍最大允许参赛人数是二十。 “就十八人。”苏正答道。 “这一页是教习填的,哪位是教习,过来填一下。” 张小卒走上前去,提笔一边填一边露出得意的微笑,因为会写很多字了。 最后要填的一项是预期目标,在苏正等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张小卒提笔写下两个字:第一。 “认真点。”苏正不满道。 他很想知道张小卒对他们的预期目标,但第一实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所以他觉得张小卒是敷衍地填了一下。 “我就是认真的。”张小卒应道。  第六百五十七章 恶名杀人狂魔 “第一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你真是认真的?” “认真的。” “你——” “你烦不烦?”张小卒被苏正一遍又一遍问烦了。 苏正尴尬地搓搓手,嗡声说道:“我就是觉得拿第一压力实在太大了,毕竟我们这个情况,你说是吧。” 在铁骑对抗赛上夺魁,他倒是幻想过几次,不过都是在梦里,醒着的时候他是想也不敢想的,因为他有自知之明。 可此时被张小卒提出来,尽管他仍然觉得一千一万个不可能,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丝涟漪。 张小卒斜了苏正一眼,道:“你们一个个早就破罐子破摔了,拿不拿第一有个屁压力,有压力的是我才对吧?” “好像…是的。”苏正尴尬地挠挠头。 张小卒带着苏正等人在广场上转了一圈,以入微心境把在场的每支队伍都观察了一下,发现有三支值得重视的队伍。 首先就是博朗城的虎骑兵,他们的气势霸道袭人,眼神锋利,隐隐透着杀气,张小卒一看即知,这是一支在战场上冲杀过的骑兵。 其次是帝都城的百战骑兵,他们的气势稍弱于博朗城的虎骑兵,可是整体修为高过虎骑兵。 第三支是青林城的长青骑,其修为和气势都不如虎骑兵和百战骑兵,但是这二十人是所有队伍中整体性最好的,穿着、动作、眼神、呼吸,乃至是修为,全都整齐划一,整齐的就像一个人。 “回去,训练。”张小卒感受到了压力,说话的语气都不自主地严肃起来。 “是!”苏正一十八人压力更大。 张小卒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说道:“今晚回去告诉你们家里人,就说我要带你们冲击第一,让他们给你们最大的资源支持。苏正,你家最有钱,你帮他们多分担分担。” 他从苏锦那里打听过这些家伙的身份,知道他们家里都是腰缠万贯的豪门大家,所以才敢开这个口。 “我尽力。”苏正硬着头皮道。 他最近隔三差五地就向苏翰林讨要修炼资源,已经快要引起苏翰林的不满了。 “站住!” 张小卒一行十九人行至广场西边出口处,被一声大喝拦住了前行的道路。 拦路者乃博朗城虎骑兵,为首大喝者是一穿盔带甲、面相威严,年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目光锐利如刀,盯着张小卒喝问道:“就是你仗着修为高强欺负人,当众羞辱本将军的虎骑兵?” “教习,这家伙是博朗城的虎威将军关山虎,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将军。博朗城能连夺两届铁骑赛魁首,他功不可没。这家伙不好惹。”苏正急忙小声提醒张小卒。 张小卒轻点了下头,朝关山虎抱拳行礼,道:“见过虎威大将军。” “小子,休要客套,先回答本将军的问题。”关山虎板着脸道。 “在下只是用他们对待别人的方式对待他们,至于羞辱与否在下不知,毕竟在下没有去过博朗城,还以为这就是博朗城的礼节呢。”张小卒语含讥讽地答道。 “好一个伶牙俐齿!”关山虎冷喝道。 “不及将军颠倒是非拦路欺人来得威武。”张小卒回击道。 关山虎闻言大怒,气急而笑道:“哈哈,说得好,本将军今儿偏要欺你一欺,你能如何?” “在下无话可说,唯有殊死抵抗而已。”张小卒的目光沉了下去,觉得这关山虎实在蛮不讲理,像个疯子一样。 关山虎挑衅地朝张小卒勾勾手指,道:“本将军虚长你几岁,让你三招。来吧,让本将军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凭什么欺负人?” “在下今年十七,敢问将军高龄?”张小卒问道。 噗呲—— 苏正没忍住,被张小卒这一问逗乐了。 “——”关山虎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一下。 他今年四十七,这个岁数不丢人,可是此时却难开口,因为他刚刚说虚长张小卒几岁,这个几岁几得未免有点大。 “哼!”关山虎尴尬地哼了声,喝道:“本将军让你十招!”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张小卒可不会跟他客气。 周围的人听见二人要干架,顿时吆喝着把场地给二人让了出来,然后兴高采烈地围观起来。 “将军,小心了!” 张小卒身上腾起五色混元力,话音一落身体就从马背上冲了出去。 关山虎猛然心惊,因为张小卒的速度快到超出他的想象,几乎一瞬间就到了面前。 “拳!” 张小卒大喝一声,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一拳轰向关山虎面门。 “呔!” 关山虎大喝一声,双臂叠在身前,封挡张小卒的拳头。 感受到张小卒瞬间爆发出的超强气势,和张小卒拳头锤爆空气的爆鸣声,他已经后悔说让张小卒十招了。 砰! 张小卒的拳头轰在关山虎的手臂上,直接把关山虎从他的巨虎坐骑上轰得后飞了出去。 关山虎心神震荡,感觉像是被一座飞来的大山撞了一样。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就见张小卒欺身压了过来。 “爪!” 张小卒大喝一声,双爪探出,去抓关山虎封挡在身前的双臂。 关山虎脚点地面,身体借力往左边闪躲,同时双臂回缩,侧身让开张小卒抓来的双爪,可还是稍微慢了一点,被张小卒的指尖刮擦到了前胸。 只听“刺啦”一声锐响,关山虎胸前的真元力防御层剧烈扭曲,差点被张小卒撕破。 关山虎的神色一变再变,此刻方才醒悟,张小卒根本不是一个他能随意拿捏的后生。 “腿!” 张小卒又一声怒喝,右腿铁鞭一般朝关山虎横扫过去。 “腿!” 关山虎怒了,同样大喝一声,同样右腿横扫,要和张小卒硬碰硬。 砰! 两条腿撞在一起,发出一道沉重的碰撞声,产生的罡风直接把地上的青石砖给掀了起来。 “膝!” 张小卒顺势飞扑,提膝上顶。 关山虎双掌叠在一起,封挡张小卒的膝盖,然而撞击力太大,他整个人被顶得离地而起。 “千斤坠!” 关山虎人在空中大喝一声,施展出土之领域,加重自身重力,以腿为刀,后脚跟往张小卒头顶劈去。 张小卒身旋五色混元力,不受关山虎土之领域的重力影响。 但是面对劈来的腿刀,他并没有闪躲,而是屈膝下臀、挺腰含胸,竟原地扎了一个马步,同时双臂交叉叠在头顶上方,竟是要硬接关山虎这一记势大力沉的腿刀。 看见张小卒摆出的招架姿势,关山虎嘴角泛起一抹讥讽冷笑。 只见他的腿在阳光下泛起了金属光泽,同时张小卒脚下的地面也变得如金属一般坚硬。 这是携带土、金双领域的一击。 砰! 关山虎的腿刀在石火电光间落下,可是并没有他预期的骨头断裂和惨叫声。 张小卒依然扎着马步站在那里,甚至姿势都没变一下,但是他脚下的地面整个凹了下去,形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陷坑。 苏正一十八人瞬间热血上涌,这才知道他们一直苦练的马步竟是如此厉害,感觉好像只要马步扎稳,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抗得住。 一瞬间他们受得所有苦,以及心里的质疑、暴躁和怨言,全都释然了。 “绞!”张小卒的双臂锁住了关山虎劈下的右腿,接着把他的身体往地面摔去。 砰! 关山虎如破布袋一样被张小卒摔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和沙土。 他想用土之领域改变自身重量,以减少撞击力,可是却被张小卒以五色混元力压向地面,根本不起作用。 金属地刺从张小卒的脚下无声无息地刺出,却被张小卒入微心境第一时间察觉,直接拧身挪步,把关山虎的身体往金属地刺上砸。 砰砰砰—— 摔人,一直都是张小卒最喜欢的战斗方式。 关山虎声声怒吼,悲愤欲绝。 直把四周的地面都摔烂了,张小卒才把关山虎丢了出去。 关山虎有真元力护身,看着挺惨,其实并未受伤,就是真元力消耗得有点多。 “看好了!” 张小卒突然大喝一声,再次扑向关山虎。 “十招已过,你找死!”关山虎目眦欲裂,向前踏步,迎向扑来的张小卒。 他觉得之所以被张小卒按着打,那是因为他一开始让着张小卒,以至于落了先机。 但现在不同了,他不用再让着张小卒了,轮到他虐张小卒了。 可是甫一照面,他就被张小卒一拳击中胸口,不过张小卒的拳头软绵无力,没有对他造成一点伤害。 砰砰砰—— 二人战在一处,有来有回,虽然张小卒的拳头击中关山虎的次数多很多,但是杀伤力有限,十拳加在一起也不及关山虎打张小卒一拳或是一掌厉害。 然而苏正一十八人却看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张小卒施展的拳法,正是每天在云竹小院教的基础拳法。 砰! 张小卒的拳和关山虎的拳碰在一起,张小卒往后退了十多步,关山虎只往后退了三步。 “将军好功夫,在下佩服。”张小卒收起五色混元力,朝关山虎拱手作礼。 “哼,你也不差。”关山虎悻悻地抱拳。 其实他还想再打的,因为他也想像张小卒摔他那样把张小卒摔一顿,可是张小卒已经收拳罢战,如果他还不依不饶硬上,那未免失了风度。 “若不是本将军让着你,你根本没有机会。”关山虎给自己找面子说道。 “多谢将军。”张小卒拱手感谢。 所有人都以为张小卒是在谢关山虎让招,只有苏正一十八人知道,张小卒是在谢关山虎配合他教拳。 他们没敢多说,怕把关山虎气吐血。 “驾!” 张小卒跨上惊雷烈焰马,冲关山虎道一声“再会”,然后在广场上一群人震惊且钦佩的目光注视下疾驰而去。 “苏正去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厉害的教习?”有人惊问道。 “他才十七岁啊!” “还好他已经十七岁了,而不是十六岁,否则他就能报名参加铁骑赛了,谁是他的对手呀。” “这小子叫什么啊?没人知道吗?” “他叫张小卒,曾在南境杀人无数,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惨死在他手里,故而得一令人闻风丧胆的恶名:杀人狂魔。”人群里有一头带斗篷的人,操着一口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你与他交过手吗?喂,怎么走了?多讲讲啊。” 有人询问斗篷人,然而他却不愿多言,转身快步离去。 “那家伙说得可能是真的,这张小卒确实是心狠手辣之徒,上个月在南郊外可杀了不少人,据说血流成河,把安春河的河水都染红了。” “嘘,小点声。你还不知道吧,张小卒可是张屠夫收的义孙,这话要是传到张屠夫耳朵里,你就死定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挖坑自埋 “周剑来,登上第八层了!” 中午十二时一道吼声在武圣塔下炸响,等在塔下的人群瞬间沸腾了。 “几剑?” 有人迫不及待地询问。 “一剑!” 又是一剑。 既好像在预料之中,又好像超乎想象。 人群在惊呼惊叹声中陷入深深的震惊,随后竟爆发出热烈的尖叫和欢呼。 他们已经被周剑来的剑彻底征服。 尽管按照周剑来这几日的闯塔规律,他今天应该不会再闯第九层,但塔下的人群仍不愿散去。 他们期待传奇诞生。 正在塔下练习扎马步的苏正一十八人,只是在听到周剑来登上第八层的消息后,短暂地震惊了一下,接着就收敛心神,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训练上。 张小卒已经用实战告诉他们,他们正在训练的马步和即将学习的拳法的厉害,所以他们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坚定信心和信念在训练。 他们渴望变强。 帝都十八废的名字已经在学院传开。 苏正在铁骑赛上闯不进前八,就会和狄夏云解除婚约的消息也在学院传开。 还有苏正一十八人报名登记的预期目标是第一,也如笑话一般在学院传开。 苏正一十八人忽然成了学院里除了周剑来外最热门的话题,只不过谈到周剑来时都是佩服崇拜,谈到他们时全都是嘲笑讥讽。 预期目标第一的队伍,正在武圣塔下练习扎马步,任谁听了恐怕都忍不住想笑。 其中笑得最开心的当属狄夏云。 她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和苏正解除婚约后,帝都里的这些年轻俊杰,谁才是她的如意郎君。 皇宫里的苏翰林很不开心,因为苏正偷了他的惊雷烈焰马送给了张小卒,本来他是准备厚着脸皮要回来的,可听说张小卒竟然要带着苏正在铁骑赛上冲击第一后,他决定大度点,先把惊雷烈焰马借给张小卒骑三个月。 六月初二,天晴。 太阳刚刚升起,武圣塔下就聚满了人,就连松树林里都站了人,拥挤程度就像整个帝都的人都来了似的。 他们一边议论着帝都十八废,一边等待着周剑来闯塔,一点也不无聊。苏正一十八人大发淫威,硬是在拥挤的塔下霸占了一块训练场地。 他们顶着武圣塔的威压和所有人嘲笑的目光,静静地流着汗水努力训练。 太阳西斜,落下西山。 今天周剑来没有拔剑。 人们失望地自武圣塔下散去,同时又期盼着明天快点到来。 六月初三,多云。 武圣塔下人聚人散,周剑来仍然没有拔剑。 初四、初五、初六—— 武圣塔第八层一直安静,可武圣塔下的热情不减,确切点说是热情更胜,因为人们都觉得等的时间越久,周剑来拔剑的日子就越近。 武圣塔上很安静,可帝都城里却不安静,因为都家又出事了。 都明志渎职,致使赈灾钱粮物资被劫,酿成大祸后非但不回京请罪,甚至还故意抗旨不回,龙颜大怒,宣判都明志死刑,归京即行刑问斩。 都明志的夫人王氏听闻噩耗,穿上诰命服在宫门外擂鼓喊冤,但苏翰林并没有召见,而是命人把都明志立的军令状送到她面前。 她竟当场把都明志的军令状撕碎,然后继续擂鼓喊冤。 苏翰林大怒,罚她杖责三十。 王氏被除去诰命服,打了三十大杖,她眼看救不了都明志,竟拖着杖刑残躯对着皇宫疯了一般大放厥词。 说她女儿都可依是圣人弟子,还已经晋升为问天宗的核心弟子,如果苏翰林敢斩都明志,都可依必然会为父报仇,届时只需在圣人师父面前说几句话,就能让大苏江山改名换姓。 苏翰林听了后笑了。 朱笔一落,都家满门抄斩。 都承弼刚从户部和兵部探听消息回家,到家门口正好碰见前来宣旨并领着人来抄家拿人的封余休。 待封余休把圣旨读完,他连喊三声“贱妇”,然后气血攻心,嘴里喷出一道血箭昏死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身穿囚服,关押在刑部的死牢里。 张小卒自叶明月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不禁唏嘘不已,觉得都家要把自己玩死了。 因为按照叶明月所说,苏翰林只是想敲打一下都家而已,并没有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可谁能想到王氏竟然去戳了戳苏翰林的逆鳞,还使劲扣了扣,于是给都家每个人喜提一件死囚服。 “都天禄呢?”张小卒问。 “死牢里关着呢。”叶明月答道。 “陛下不会真的把都家给——吧?”张小卒朝叶明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好说。”叶明月摇摇头。 “先生进宫给都天禄求情去了?”张小卒问道。 叶明月扫了张小卒一眼,道:“你就别操心都天禄的死活了,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操心我自己?我怎么了?”张小卒诧异问道。 “如果不是王氏突然闹出这一出,使都家的各种事占据了热议话题,那现在帝都城里最受热议的肯定是你和牛大娃。”叶明月道。 “热议我们什么?”张小卒不解问道。 “杀人狂魔张小卒,在南境烂杀武林人士,妖修魔道牛广茂,视生命如草芥,嗜杀成性。” “张小卒会鬼咒邪术。” “张小卒能加持出滋养神魂的器物,只需消耗一点点道力,却以天价售卖,坑各大门派和散修的修炼资源。” “以及——”叶明月的表情忽然格外严肃,语气凝重地缓缓说道:“张小卒和牛广茂残杀镇南王苏翰举膝下双子,让镇南王无子送终。” 张小卒听完惊出一身冷汗。 尤其是最后一条,直接是把他和牛大娃往断头台上送。 “有人想置你和牛大娃于死地,并且这个人对你们了解的很深,可有大概的猜疑对象?”叶明月问道。 张小卒摇头苦笑。 回想这一年多的历程,他和牛大娃结下的仇家真是太多了。 “最近确实有一个人想杀我们。”张小卒突然想到了狼头面具人。 “谁?” “不知道,是一个带着狼头面具的家伙,他行刺过周大哥,还偷偷尾随过我。就像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正在静静地盯着我们,一有机会就要出来咬人。”张小卒道。 “其实这家伙也不是很聪明。”叶明月笑道。 “怎么说?” “借助舆论对付你的牛大娃确实是不错的手段,可见此人有些心机,可这里是帝都,散播舆论很容易被人盯上的,你去找六扇门的耳目门,定能逮到这条毒蛇。” 第六百五十九章 给你多笑一会儿 听见叶明月说六扇门的耳目门可以逮到躲在暗处的这条毒蛇,张小卒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迫切道:“六扇门你熟,你去帮我打听一下。” 叶明月白了他一眼道:“你当六扇门是我开的啊,想打听什么就打听什么,别说我现在已经不在六扇门当差,就算还在,也休想从耳目门探听到什么消息,除非有陛下的旨意。” “耳目门这么厉害?”张小卒诧异问道。 “也不是厉害,而是分属不同。六扇门虽然是一个部门,但六门又都是独立的存在,只听从陛下的调度指挥。”叶明月解释道。 见张小卒露出愁眉,她笑了笑,道:“找你的屠夫爷爷去,让他找陛下讨一道旨意就成了。” “嗯”张小卒点了点头,不过老爷子还在和黑猿闭门论道,也不知啥时候能走出房门。 “其实对付流言蜚语和阴谋诡计,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还是自身拳头够硬,就比如你的屠夫爷爷,臭名昭著,仇家遍天下,他何曾惧怕过?”叶明月感慨道。 “是啊。”张小卒点头赞同。 “所以你整天教他们练拳,自身修炼是否懈怠了?”叶明月皱眉问道。 张小卒听得出叶明月话里的关心,但也只能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我的修为已经趋近停滞,像这玩意——” 他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粒元始金丹扔进嘴里,边嚼边道:“也就只能在战斗的时候给我补充一下战斗力,或者当做疗伤药起点作用了,对我修为提升几乎起不到作用了。” “你是不是弄到假丹了?”叶明月皱眉问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一愣,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一个问题,皱眉不确定道:“应该不是吧?” “我看看。”叶明月道。 张小卒拿出一颗递给叶明月。 叶明月放在眼前观察了一会,又放到鼻前嗅了嗅,眉头一下皱了起来,问张小卒:“你在哪里弄的这些元始金丹,还有吗?” 看见叶明月皱起的眉头,张小卒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说道:“这些都是和鬼面交易得到的,那家伙应该不会拿假丹骗我吧?” 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泛起嘀咕,因为鬼面在他心里留下的标签是奸诈、狡猾和心黑,用假丹骗人这种事他觉得鬼面实在太能干得出来了。 张小卒连忙把用龙涎果和鬼面交换的一坛元始金丹拿了出来,递给叶明月检查。 当时一共换了五千颗,他自己留了一千颗,剩下四千颗分给了牛大娃、戚哟哟和青莲道人,还被黑猿讹去一千颗。 后面他又拿出一些分给周剑来和元泰平,剩下的加上他原本就有的,刚好还能装一小坛。 “这么多?!”叶明月看到一坛金灿灿的元始金丹摆在面前,惊得眼皮突突直跳。 然后抱起坛子,一脸同情地冲张小卒摇摇头,叹息道:“哎,你实在太可怜了。” “狗日的鬼面,欺人太甚!”张小卒当即炸毛,对鬼面破口大骂。 “哎——”叶明月又长叹一声摇摇头,道:“多好的金丹啊,可怜某人无福消受,本姑娘就勉为其难代劳吧。” 说着,在张小卒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将一坛元始金丹扔进了她自己的虚空空间里。 “!!!”张小卒这才知道上当了。 叶明月弯着一双好看的月牙眼,笑眯眯地看着张小卒,羞答答地说道:“美人一笑值千金,我给你多笑一会儿。” “啊——” “叶明月,你他娘的还是人吗?!” 张小卒的怒吼声划破了学院宁静的夜空。 可是紧接着就是他的惨叫声,刚刚吼得多大声,这会叫得就有多凄厉。 张小卒捂着青肿的腮帮子,悲愤地瞪着叶明月,可也只能干瞪瞪,谁让他干不过呢。 不是让着,是真的干不过。 他甚至怀疑叶明月是在隐藏修为,实际上是星辰大能,要不然怎么能如此凶猛? “其实我的修为也已经停滞不前了。”叶明月突然开口说道。 “那你还抢我金丹?”张小卒怒问,同时心惊。 他还记得和叶明月第一次相遇时,叶明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封了他的五道战门,让他丧失战力,当时他就怀疑叶明月是不是可他一样,体内也有多个战门,不然怎么能精确地封住他另外两个别人没有的战门。 所以此刻听见叶明月说她的修为也已经停滞不前,他首先联想到的就是叶明月是不是和他情况相同。 叶明月白了张小卒一眼,道:“老娘是大寇,见到好东西当然要抢,不然岂不是枉为大寇?” “——”张小卒张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忽然觉得叶明月比周剑来的大寇觉悟高多了,要是让叶明月当大寇团大当家,那他们一半大寇团做大做强必然指日可待。 “还给我一些,我有用处。”张小卒朝叶明月摊手道。 叶明月拿出一个锦盒,往里面装了一百多颗,一脸肉疼地扔给张小卒。 “你可真够大方的。”张小卒接过锦盒咬牙切齿道。 “多谢夸奖!”叶明月笑嘻嘻道。 张小卒愤愤地哼了声,没再与叶明月打口水仗,因为叶明月嘴上说不过就会动手,甚至还会咬人。 “你到底是什么修为?”张小卒冲叶明月好奇问道。 “星辰境。”叶明月答道。 张小卒脸上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却听叶明月接着说道:“但我却没有星辰之力。” “什么意思?”张小卒不解。 叶明月道:“就是说我已经登临彼岸,但是我却没有触摸到星辰,我的彼岸是空寂的黑暗,没有一颗星辰。” “为什么会这样?”张小卒诧异问道。 叶明月没有立刻回答张小卒,而是说道:“有一个人情况比我好一点,但他的修为应该也停滞了。” “谁?” “都天禄。”叶明月道。 张小卒神色微怔,然后明白了,道:“是因为那处上古遗迹吗?” 叶明月点了点头,道:“我们两个的修为之所以能提升的这么快,皆是因为在遗迹里的机遇,但是我们得到的力量法则并不完整,而这不完整的力量法则似乎又不被如今的天道认可,故而造成了眼下这尴尬的境地。” “原来是得到了强大的力量法则传承,难怪你这么彪悍凶猛。”张小卒恍然道。 “彪悍凶猛?”叶明月瞪眼。 “哦不,是——是温柔漂亮。”张小卒连忙改口,并马上转移话题,道:“都天禄的真元力里隐约有一点星辰之力,不过我感觉他的战力远不如你,莫非他在隐藏实力?” 叶明月摇头道:“按理说他没有隐藏战力的必要,尤其是在锦妮子面前,被你揍得那么惨,他不要面子的吗?可是他得到的力量法则应该强过我的,战力应该比我厉害才对。可能是哪里出问题了吧?” “所以说你和都天禄必然还要进那处上古遗迹。”张小卒说道。 “遗迹入口封闭,至今没有再开,鬼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有机会进去。”叶明月苦笑道。 转而问张小卒:“说说,你的修为为何停滞不前?” 张小卒道:“我的修炼方式有些特殊。” “早就看出来了。”叶明月道。 “因为特殊,所以提升境界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灵力。”张小卒一口气说了三个“很多”。 叶明月微微有些惊讶,道:“也就说元始金丹蕴含的灵力对你来说是杯水车薪?” “那你的真元力得极其浑厚才对,为何我没感觉出来?”叶明月困惑问道。 “我没有真元力。”张小卒道。 “没有真元力?!”叶明月大吃一惊。 “或者说我可能有真元力,但我感觉不到,也驱使不动。”张小卒皱眉说道,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 “那你战斗用的力量是什么?”叶明月好奇道。 “是道力和鬼力,以及另外三种不好表述的力量的结合体。”张小卒道。 叶明月把张小卒上下打量一眼,不禁笑道:“你的力量可真够复杂的,难怪这么彪悍凶猛。所以你现在想要提升境界得用更高级的丹药?” “是的,听说有比元始金丹更好的星辰丹。”张小卒目光希冀道。 “有是有,但是既少又贵。”叶明月道。 “圣血能换到吗?”张小卒问道。 “恐怕得三到五滴才能换一颗。”叶明月道。 “玉件呢?” “如果是永久有效的,那肯定能换到,关键你这是有期限的。”叶明月道。 鬼面之所以能在大牙把玉件卖出那么高的价格,正是因为他谎称玉件的神魂加持之力是永久有效的,否则断不可能卖出那么高的价格。 “失去功效后我可以再给他们重新加持嘛。”张小卒道。 “说是这么说,可是有多少人信你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不过你要是敢把这么强功效的玉件拿出来,就算失效后不给重新加持,也肯定有人愿意交换。”叶明月拉了一下她脖子上的红绳,把张小卒送给她的那颗珠子拽了出来。 张小卒皱眉。 “如果你拿出这种功效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但传世宗门的人会找到你,就连圣人也会找到你。至于是福是祸,可就难说了。”叶明月提醒道。 张小卒当即摇头。 在圣人面前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鱼肉,所以就算没有星辰丹,他也不愿冒这个险。 不借助丹药,那就只能借助灵脉了,于是向叶明月问道:“你可知道哪里有灵脉?” 叶明月摇头笑道:“有灵脉滋养的洞天福地多数都被宗门世家占据了,非找不可的话,只能去凶地、禁地和遗迹里找。当然,也可以抢。我恰好知道哪里有一条,有没有兴趣干一票?” “哪里有?” “西域,合欢谷。” “——”张小卒当即用深深的怀疑目光盯着叶明月问道:“你确定合欢谷有灵脉,而不是乘机骗我去帮你报仇?” “确定有,同时报仇。”叶明月目露凶光道。 …… 刑部死牢。 都承弼虽已入狱,但仍然有着相对舒适的居住环境。 干净的单间。 干净的床,干净的被褥,甚至还有几本解闷的书籍。 晚饭也很丰盛,四个小菜一壶酒,外加干稠香糯的白米粥。 都承弼很是享用。 他已经从最初的恐慌中渐渐冷静镇定下来。 监牢里的高级待遇让他忽然想笑,因为他突然觉得王氏那贱人好像也没说错,苏翰林确实不敢把他都家人怎样,否则哪会进了死牢还有这样的待遇。 嚓嚓——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他抬头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侍候他的四个狱卒来了,手里端着菜和酒。 哗楞楞—— 牢门铁链被解开。 狱卒把酒菜给摆在了桌子上。 “呵,晚上还有加餐,待遇当真不错,哈哈——”都承弼闻着菜香大笑道。 四个狱卒一言未发,摆好酒菜就走了。 “你们四个怎么当差的?忘记锁门了。”他看见四个狱卒牢门没锁就大步离开,竟大声训斥起来。 嚓嚓—— 他话音刚落,就有脚步声走来,以为是狱卒听见他的训斥去而复返,可是却看到苏翰林迈着步子走来。  第六百六十章 一剑之地 “罪臣都承弼,叩见皇上!” 都承弼看见苏翰林来到,急忙行礼跪拜。 苏翰林没有说话,径自走进牢房,在桌边坐下,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慢慢喝了起来。 都承弼跪在地上不言不语不动,好像是没有得到苏翰林的准许而不敢,又好像是在等苏翰林先开口。 然而苏翰林一口酒一口菜,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忘记了都承弼的存在。 都承弼的额头渐渐冒汗,苏翰林的一言不发似一座大山,压得他渐渐喘不过气来。 啪! 一壶酒喝完,苏翰林放下酒杯和筷子,起身离开。 “陛下,老臣有罪!” 都承弼突然开口喊道,他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苏翰林闻声脚步停顿了一下,但马上又接着迈步向前走去。 “陛下,老臣知罪了!陛下——”都承弼望着苏翰林渐行渐远的身影急切呼喊,可苏翰林的脚步再未停顿片刻。 都承弼吓得肝胆俱颤,因为他从苏翰林身上感受到了彻骨的杀意,只感觉如果不能让苏翰林停下脚步赦免都家满门死罪,那么明天都家满门就要人头落地。 眼看苏翰林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野里,都承弼突然老泪纵横,呜咽道:“陛下,老臣觉得周剑来和吾孙女可依着实般配。” 苏翰林脚步未停,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但声音却远远传来:“劳烦右相把都可依的生辰贴送去礼部,让郎官给这二人挑个好日子。” “谢主隆恩!”都承弼像死了一样瘫软在地上,然后涕泪横流地惨笑起来。 他知道,都家上下的人头保住了,可都家唯一仰仗的傲骨却被苏翰林打断了。 虽然苏翰林多余的话一字未说,可是都承弼已经听到了苏翰林想说的话。 “你们觉得都可依已经飞天成凤,那朕就拔了她的凤羽,把她打落凡间,让她再也飞不起来。” 过了许久,都承弼忽然抬头看向苏翰林身影消失的拐角,眼睛里竟迸射出两道狠厉的光芒,咬牙暗道: “苏翰林,你的话未必管用!” “你凭什么这么横,连圣人弟子的婚事也敢管?真就不怕激怒圣人,扒了你的龙袍吗?” “谁能笑到最后还尚未可知呢,咱们走着瞧。” 都承弼心里放着狠话,可第二天一早还是乖乖把都可依的生辰贴送去了礼部。 都家上下虚惊一场,在刑部死牢里住了一晚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里。 王氏得意洋洋,从刑部大牢出来时,下巴都要杵到天上去了。 她觉得苏翰林果真不敢把她怎么样,因为她是都可依的亲娘。 可她刚一进都家大门,就被都承弼命人五花大绑起来,然后请出家法抽了整整一百鞭子,直把她抽得皮开肉绽,只剩一口气吊着命。 当天下午北疆就传来好消息,被劫的赈灾物资找到了,由都明志继续担任赈灾巡查使,前往北疆救济灾民。 …… 当!当!当! 六月初八,正午十二时,武圣塔塔顶的铜钟突然敲响。 “一剑,又是一剑!” “周剑来登顶了!” 一道充斥着极度亢奋的怒吼声自武圣塔八层传向塔下,让塔下聚集的人群瞬间沸腾。 尖叫声、欢呼声一瞬间响起,震裂耳膜。 “周剑来!” 不知是谁先喊起周剑来的名字,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呼喊起来。 “周剑来!” “周剑来!” “周剑来!” 最后整个泰平学院的学生都跟着呼喊起来,周剑来的名字响彻云霄。 武圣塔九层。 南凤天亲自取下高悬的铜匾,送到周剑来面前说道:“你是泰平学院建院至今第十五个登上武圣塔塔顶的男人,在铜匾上留下你的大名吧。” 周剑来笑着点点头,拔剑在铜匾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好,我叫展傲天,是这青铜匾上的第十三位。”展傲天走上前来自我介绍道。 “幸会。”周剑来点头致意。 “我要和你一决高下。”展傲天目光锐利,直言来意。 “现在?”周剑来微微诧异。 “你刚和八层的塔奴战过一场,战力有所损耗,我不想胜之不武,愿意等你恢复到巅峰战力。”展傲天应道。 周剑来摇头道:“我刚刚只出了一剑,战力未受影响。” “那就现在。”展傲天勾起嘴角笑了。 他感受到了周剑来的狂和傲,他喜欢这种感觉,不然征服起来没有快感。 “好。”周剑来点点头,然后抬手过肩,握住了背后的剑柄。 展傲天见周剑来这就要拔剑,看起来比他还心急,不禁哑然失笑,指指四周道:“这里空间狭小,恐怕施展不开。” “哈哈,老夫可以送你们去一个宽阔的地方。”南凤天捋须大笑道。 周剑来却摇头道:“不必麻烦,一剑之地,足够了。” “哈哈——”展傲天闻言大笑,向南凤天说道:“掌院大人,您天天说没有比我更狂的了,今天可算见到比我更狂的了吧?” “你们两个是半斤对八两。”南凤天笑道。 展傲天收起笑容,伸手握住了剑柄,他要领教一下周剑来的一剑。 周剑来眼瞳中显露出黄金真龙剑意,把整个眼瞳映成了金色。 空气骤然绷紧。 二人尚未出剑,却好似听到了利剑碰撞的声音。 “我之剑,当有登顶之势!” 周剑来突然开口打破寂静,旋即猛然拔剑,斩向展傲天。 山岳剑。 重剑无锋,携万钧之力,挥天地之威,当头力斩而下。 “停!”南凤天骤然大喝。 嗡! 山岳剑猛然止住,厚重的剑峰距展傲天光洁的额头只有三寸之距。 展傲天的手还握着剑柄,他的剑没有拔出来。 周剑来回剑归鞘,眼瞳里的黄金真龙剑意散去,转身朝南凤天躬身作礼,问道:“掌院大人,在下今后是否可以自由进出圣塔?” “可以。” “谢掌院大人!在下告辞!” 目送周剑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处,南凤天看向展傲天问道:“感受如何?” “我——”展傲天脸色惨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难以相信道:“我竟然连他一剑都接不下,不,我是连剑都没拔出来!” 他眼神里满是恐惧,握剑的手在颤抖,周剑来这一剑非但对他的心理造成重创,更让他对自己的剑产生了质疑。 他的剑心乱了。 “刚才那一剑,老夫都不一定能接得下。”南凤天目露沉思道。 “您是说他已经是星辰境了?”展傲天震惊问道,可心里头却舒服了一些,因为如果周剑来是星辰境,那他这一剑输得情有可原。 “不,他非但不是星辰境,甚至是一点修为也没有。”南凤天摇头道。 “这——怎么可能?”展傲天摇头不信。 “刚才那一剑根本不是他自身的力量,而是借了武圣塔的力量,所以才会有那么恐怖的威压,让你剑都拔不出。武圣塔的力量和威压,老夫也难扛住,所以老夫说他那一剑,老夫也不一定接得住。”南凤天说道。 “好像…确实如此。”展傲天回想刚才,发现果然如南凤天所说,周剑来给他施加的威压里有武圣塔的味道,可是他无法理解,困惑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南凤天摇头道:“老夫不知,这应该是他悟出的剑道。” 见展傲天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竟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冷笑道:“平日里让你收一收傲气,你总是不听,现在可算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塔下有一个秦氏后人也等着和他决高下,你要不要下去看看,找一找心里安慰?” “有您老这么安慰人的吗?”展傲天苦笑道。 不过情绪显然比刚刚好多了,他深呼几口气,把胸腔里的浊闷之气使劲往外吐了吐,然后提剑往塔下追去。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下次记得拔剑 “呀!” “周剑来,我爱你!” “周剑来,你创造了传奇!” 当周剑来走出武圣塔那一刻,塔下人群的情绪再次被点燃,爆发出热烈的尖叫和欢呼声。 周剑来在圣塔门前的石阶上停下脚步,举起右拳向欢呼的人群致意。 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享受着热烈的欢呼声和崇拜的目光。 “吾乃秦氏后人秦星剑,在此等候周公子多时,想向公子讨要吾家太始祖的佩剑光明剑,乞望公子可以成全秦氏族人数百年的渴求和夙愿。” 秦星剑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虽然话音刚出口就被热烈的欢呼声淹没,但刚好传进了周剑来的耳朵里。 周剑来的目光落在秦星剑的身上。 人们看到周剑来和秦星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不约而同地收声,并抑不住紧张和期待起来,想看周剑来和秦星剑一决高下。 周剑来朝秦星剑摇了摇头,道:“那日在礼部演礼时我已经说过,光明剑是我凭本事得到的,谁想要,皆可凭本事来取。但是休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压我,听着让人想笑。” “就是,光明剑是周公子凭本事在万剑阁拔取的,你一句轻飘飘的秦氏太祖佩剑就要要回去,也未免太想当然了。” “光明剑在万剑阁剑冢里插着的时候,既不见你们秦氏族人去拔剑,也不见你们向万剑阁索要。现在被周公子拔出来了,你们就堵着门要剑,分明是欺软怕硬!” “周公子,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难而退。” 周剑来收获了一大批崇拜者,他们听见秦星剑向周剑来索要光明剑,当即冷嘲热讽地帮周剑来怒怼秦星剑。 秦星剑的表情波澜不惊,似乎上次被张小卒和牛大娃一唱一和怼吐血后,承受能力有了质的提升。 他没有理会耳边的噪杂声,冲周剑来说道:“但有条件,周公子尽可提出来,秦氏族人定当竭尽全力满足公子的要求,并且愿意与周公子的家族结通家之好。” “没兴趣。”周剑来不假思索地摇头拒绝。 秦星剑似乎早就料到周剑来会拒绝,只是稍微失望便就恢复平静,朝周剑来拱手道:“既如此,秦某只有得罪了。” 说罢,不再多言,直接拔剑出鞘。 他的气势陡然攀升,人和剑一瞬间好像融为一体,惊人的剑势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这一剑,他已经在塔下蓄势许久许久。 塔下聚集的人群感受到秦星剑冲天而起的剑气,不约而同地露出震惊之色,他们这才知道秦星剑的剑非同一般。 “那周某就奉陪一剑!”周剑来抬手抓向背后的剑柄。 哗! 此言一出,人群沸腾。 这段时间他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周剑来的一剑,此刻听见周剑来说奉陪一剑,顿时就理解为周剑来要一剑击败秦星剑。 他们为即将可以看到周剑来的一剑之威而亢奋。 “学院里面禁止私斗。”有严守纪律的学生小声提醒道,但立刻就被身边的人捂住嘴巴。 人群自觉地散开,给二人让开一块场地。 展傲天站在塔内,望着周剑来的后背,他发现掌院大人说得没错,周剑来确实没有修为。 他缓缓闭上眼睛,试着去感受周剑来的剑和剑道,想知道周剑来是如何借助武圣塔的力量战斗的。 “我的剑,当有荣耀之威!” 周剑来缓缓开口,光明剑夺鞘而出,带着愉悦的铮鸣声刺向秦星剑。 展傲天猛地睁开眼睛望向天空,但是因为站在塔内,视线被遮挡,看不到天空。 不过他已经清楚感受到,有一缕缕微弱的力量自九天高空垂落,好似百川归海一般,瞬间在周剑来的光明剑上汇聚成一股惊涛骇浪般的磅礴力量。 更让展傲天惊奇的是,周剑来这一剑竟让他抑不住感到欢愉,就像他挑战青铜匾上的高手获胜后得到的那种为之兴奋和满足的荣耀感。 不只是他,而是所有看到这一剑的人都感受到了莫名的欢愉,有些人甚至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 在人群中观战的张小卒也感受到了,似在战场上凯旋归来后得到的荣耀。 当! 两剑交击,秦星剑的剑脱手飞了出去。 他整个人呆愣住了。 武圣塔里展傲天无比同情地看着秦星剑。 刚刚他还羡慕秦星剑明智,先周剑来一步拔剑,不会像他一样连剑都拔不出,不过现在他不羡慕了,因为剑脱手和拔不出剑都很丢人,甚至前者更让人难以接受一些。 铮! 周剑来回剑归鞘,看着失了魂一般的秦星剑,说道:“你的剑执念太深,担负的太多,剑很痛苦。” 说完迈步往前走去。 “我的剑呢?”展傲天从圣塔里追出来问道。 “下次记得拔剑。”周剑来回道。 “——”展傲天气得给了自己一嘴巴,暗骂自己嘴贱,自取其辱。 见所有人都带着无比震惊的表情看向自己,展傲天急忙灰溜溜地逃进圣塔里。 他一口气跑上圣塔九层,向南凤天问道:“您感受到他的剑道了吗?” 南凤天微眯着眼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点头应道:“感受到了。” “他这一剑是从哪里借来的力量?”展傲天好奇问道。 他只感受到力量来自九天之上,但是感受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力量。 “去去去——”南凤天突然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安静一些,不要打扰老夫回忆美好往事。遥想当年,老夫白衣胜雪,文武双全,不知迷倒了多少妙龄女子…” 展傲天瞅着南凤天脸上的猥琐笑容,不禁摇头苦笑:“这哪里还是剑道,分明快成妖法了。” 武圣塔下,礼部郎官董一峰见没人再挑战周剑来,连忙自人群里走出,拦下周剑来道:“周郎将让董某好等啊,但是等得值,不然哪里去睹中郎将之超凡风采啊。” “董大人——”周剑来连忙见礼,笑问道:“不知大人找在下有何事?” “奉陛下命令,来问周郎将生辰八字。”董一峰答道。 “要在下生辰八字作甚?”周剑来诧异问道。 “哈哈,是董某着急了,忘了先把喜事告知周郎将。”董一峰笑道。 “喜事?”周剑来越发糊涂。 “恭喜周郎将,你和都家小姐的婚事成了。”董一峰道。 “——”周剑来一下愣住了。 只听董一峰接着说道:“右相大人已经亲自把可依小姐的生辰贴送往礼部,只差周郎将的生辰八字就可以推衍命理吉凶,给二位远一个吉日成亲啦。”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炸锅。 这个消息几乎比他们看到周剑来一剑击落秦星剑的剑还让他们震惊。 周剑来好好消化了一会后问道:“我能拒绝吗?” “此乃陛下钦定的婚事。”董一峰说道。 “婚姻大事,不敢不告知父母——” 董一峰打断周剑来推脱的话,道:“陛下说已经征得周郎将的恩师的同意,让周郎将尽管放心成亲即可。” “家师?”周剑来闻言身体一颤,惊喜问道:“家师来帝都了吗?” 自从雁城一别,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魏国公,故而突然听到魏国公的消息,他既吃惊又满心欢喜。 “这个董某不清楚。”董一峰摇头答道。 周剑来皱眉不语。 如果说是他父母同意这门婚事,他不一定会遵从,可若是师父同意了这门婚事,他会答应下来。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太大了,他父母见识浅薄,不一定看得见,但师父魏子焸一定看得清楚。 都可依乃圣人弟子,如果说她的圣人师父不过问她的婚事,她自己也答应这门婚事,那一切都好说。 可若她的圣人师父不答应这门婚事,那他和都可依一旦立下一纸婚约,就等于是挑衅乃至侮辱圣人权威,等待他的必然是灭顶之灾。 而他觉得,苏翰林之所以钦定他和都可依的婚事,就是为了挑衅都可依的圣人师父,这等于明着把他往圣人的刀口下推。 若如此,师父为什么会答应呢? 周剑来想不明白。 “周郎将?” “哦” 董一峰的询问打断了的周剑来的沉思。 “这么好的姻缘还需要犹豫吗?”董一峰笑问道。 周剑来尴尬地挠挠头,道:“我不是犹豫,我是忘了我是哪天生辰了。” 他不敢贸然答应,因为他怀疑师父根本就没来帝都,这是苏翰林的计谋,想利用他把他师父拉进这场和圣人对抗的战斗中,所以他只能先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啊?”董一峰怀疑地啊了声。 “真忘了,因为我五岁之后就再没过过生辰。”周剑来信口胡说道。 “既然如此,那董某就只能空手回去复命了。”董一峰非常失望。 “实在是抱歉。” “告辞。” “周大哥”张小卒上前和周剑来打招呼。 “我师父来帝都了吗?”周剑来甫一看到张小卒就满怀期待地问道。 “不知。”张小卒摇头道。 “老爷子还在家里住着吗?”周剑来又问。 “在。” “走,回家,我要见老爷子。” (有读者大大反应,最近剧情太分散、平淡,于是捋了捋,嗯,只能掐一掐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我给你画两张符 “心哥,你看,那件衣服好漂亮啊!” “等我找到我的有钱师兄,我给你买。” “心哥,你看,那支糖人好好看。” “等我找到我的有钱师兄,我给你买。” “心哥,你看,这根头绳——”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光头小和尚,甚是引人注目。 小和尚生得细嫩白净、眉清目秀,漂亮得让人嫉妒。 若不是身上的僧袍和那闪亮的光头,人们准要怀疑是不是哪家的闺房小姐女扮男装跑出来偷玩的。 不过比他漂亮的相貌更让人注目的是,他的胳膊正和一个与其年龄相仿的妙龄女子挽在一起,二人亲密地依偎前行,丝毫不顾及男女有别。 “呸!哪里来的不正经和尚?” “哎哟,伤风败俗啊!” 有些人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看不得这副有违伦理道德的画面,纷纷唾弃指责,甚至破口大骂。 小和尚听见了,连忙解释:“小僧已经还俗了,就要和婉儿成亲了。” 女子每每听到小和尚说要与她成亲,总是羞得脸蛋通红,把小和尚的胳膊挽得更紧了,红红的脸蛋上洋溢着甜蜜幸福的笑容。 “施主,请问泰平学院是往这边走吗?” “是的。” “多谢。” 小和尚向一位路人确认了一下泰平学院的方向,挽着女子接着往前走去。 他在街上打听了一上午,发现他的有钱师兄名号很响亮,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住哪里,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人,让他去泰平学院碰碰运气。 二人正往泰平学院走着,前方的天空中忽然传来遥遥的呼喝声。 小和尚仔细聆听传来的阵阵呼喝声,俊秀的脸上突然浮起激动的笑容,开心地对身旁的女子说道:“听到没有,有人在喊周剑来周大哥的名字。” “嗯,听见了。”女子也高兴地点头。 “找到周大哥就必定能找到我师兄,婉儿,我们走快些。” “好的。” …… “——赈灾钱粮被劫,都明志吓得不敢回京领罪,他的夫人在皇宫门前哭冤,结果说了冒犯天威的狂话,陛下龙颜震怒,直接把都家满门打入死牢,但不知什么原因,第二天又把他们全都放了。” 张小卒边往学院外走,边把这些时日发生的有关都家的事给周剑来讲了一遍。 周剑来听完问道:“都明志的夫人说了什么狂话?” 张小卒道:“那女人说都可依是圣人弟子,还是问天宗的核心弟子,若陛下杀都明志的头,都可依必然会为父报仇,只需一句话就能让苏家江山改名换姓。” 周剑来听得目瞪口呆,哑然失笑道:“这女人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而且踢了还不只一下。” 张小卒亦是忍不住摇头,道:“原本我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对付都家,可听到这个女人的狂妄言论后,我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周剑来点头道:“她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藐视皇权,可见平日在家里没少听这样的狂妄言论,否则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胆量,也就是说都家爷孙三个早已经不把皇权放眼里了,你想,陛下怎会容他们一家狂妄猖獗?” “我知道都家为什么能从死牢里出来了。”张小卒忽然明白了。 “因为都承弼答应让他的孙女都可依嫁给我了。”周剑来摇头苦笑,道:“陛下这招狠啊,要把都家自以为飞上九天的凤凰一棍子打落,让都家,也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苏翰林可以让他们展翅高飞,也可以随时把他们打落凡间。 他要告诉天下人,包括站在天道之巅的圣人们,在大苏这片疆土上只有一个帝王,那就是他苏翰林,所有人都得臣服于他。” 张小卒抬头望了望四方天空,故作惊吓地缩了缩脖子,道:“我怎么感觉随时会有圣人打过来呢?” 周剑来叹了口气,苦笑道:“很有这个可能,因为陛下和圣人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可为什么要把我这种小角色卷进去呢?” “恐怕是因为魏国公吧。”张小卒也大概猜测到了苏翰林的用意。 二人边走边谈,出了学院大门,正穿过门前的广场往国威府方向走,忽然听见右手方向有人喊“周大哥”、“张大哥”,便转头望去,看见一个好看的和尚正高兴地冲他二人摆手。 “慧心小和尚!”张小卒认出了小和尚,惊讶且惊喜地喊道。 “这不着调的和尚连色戒也破了。”周剑来看到小和尚正和一女子挽着胳膊,不由地乐了。 小和尚领着女子快步走上前来,欢喜道:“我刚才远远地听见很多人在呼喊周大哥的名字,就急忙顺着声音找了过来,佛祖保佑,让我如此轻松就找到了二位兄长。” “一年多不见小和尚长成大和尚了。”张小卒上下打量着小和尚感叹道。 “那是,我已经成年了。”小和尚拍拍胸脯道。 张小卒目光落在女子身上,问道:“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唐婉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小和尚微红着脸颊,略显羞涩的介绍,接着又给唐婉介绍:“婉儿,这两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周大哥和张大哥。” “唐婉见过周大哥和张大哥。”唐婉羞涩地上前见礼。 张小卒和周剑来被小和尚一声“未婚妻”给惊呆了,愕然地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羞涩地挠挠光头,道:“我已经还俗了,就快和婉儿姑娘成亲了。” “小和尚,厉害啊。”周剑来惊叹地冲小和尚挑大拇指。 “哈哈,你是来请我们喝喜酒的吗?”张小卒大笑道。 “正是如此,还有我慧色师兄,还有元大哥。”小和尚开心笑道。 “哈哈,好,喝酒好。”周剑来已经半个月没喝酒了,一提到酒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张大哥,你身上有钱没有,先借我点?”小和尚不好意思地挠头问道。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几张银票,塞进小和尚手里,说道:“什么借不借的,拿去花吧。” “谢谢张大哥。”小和尚顿时乐得合不拢嘴,收起银票问道:“不知二位兄长现居何处?” “国威府。”张小卒答道。 小和尚点点头,道:“我先带着婉儿去买点东西,然后再去府上拜见师兄和诸位兄长。” “去吧。”张小卒点头道。 小和尚施施礼,然后带着唐婉朝来的方向离去,只听他边走边高兴地小声说道:“婉儿,我没骗你吧,我这几位兄长还有我师兄都非常有钱,走,给你买好看的衣服,好吃的糖人去。” “谢谢心哥。”唐婉高兴道。 张小卒望着小和尚离去的背影,笑骂道:“这不着调的和尚,原来是把我们当钱庄,找我们提钱来的。” “无忧无虑,真羡慕啊。”周剑来望着小和尚和唐婉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忽然心生羡慕。 “无需羡慕,周大哥不也要迎娶美娇娘了嘛。”张小卒打趣道。 “哪里是美娇娘哟,分明是个夺命的夜叉。”周剑来摇头苦笑。 二人一路走回了国威府。 张小卒把有人在暗中散布谣言和再次见到狼头面具人的事和周剑来讲了讲。 周剑来让他放宽心,不要去理会。 张小卒又询问了周剑来当前的状态,得知周剑来修为确实没有恢复,不过已经悟出了自己的剑道,无需借助自身修为也能战斗。 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弊端,那就是他只能做有准备地战斗,或者是偷袭别人,亦或是对手修为一般,简言之就是他需要一个拔剑的时间。 虽然这个时间非常短,但如果是被高手偷袭,或是一剑没有让对手丧失战力,那么受限于他自身无修为的情况,以他的速度极可能没有出第二剑的机会。 不过剑道已成,他已经做好重新修炼的准备。 张小卒不敢想象周剑来修为恢复后的战力,恐怕能够和星辰大能一战了。 回到岳阳苑,张屠夫仍然在和黑猿闭门论道,牛大娃正抱着巨蛋在房间里睡大觉。 元泰平也不在家。 他最近越来越忙了,听他说就在最近这段期间,可能要随苏洄去南境。 不是去南境巡视,而是大军出征。 至于征谁,暂且不知。 下午四时,有人敲门。 张小卒以为是小和尚慧心和他的未婚妻来了,然而并不是,来的是礼部郎官董一峰。 他是带着给周剑来的圣旨来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周剑来征战沙场,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天下安定,马放南山,当——” “周郎将,接旨吧。”董一峰宣读完圣旨对周剑来说道。 旨意无他,就是让周剑来和都可依交换生辰贴,然后择良日完婚,并赏赐了一堆金银珠宝,外加一座府邸。 同时带来了都可依的生辰贴。 “我还没想起自己的生辰是哪日呢。”周剑来试图再次搪塞。 却听董一峰笑道:“周郎将的生辰已经在户部的籍册上找到了,生辰贴已经写好了,并且已经送去都家,都家也已经收了。 陛下说,周郎将若实在不喜欢这门亲事,那就自己去都家退了吧。 周郎将,接旨吧。 对了,陛下还说,不管喜不喜欢都不要抗旨,因为抗旨会掉脑袋。” “臣接旨。”周剑来苦笑不已。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哪还敢抗旨不接。 “恭喜周郎将!”董一峰把圣旨放在周剑来手里,道:“大喜之日可别忘了请董某喝一杯喜酒,沾沾喜气呀。” “大人如果不怕被都可依乱剑斩了,只管来便是,周某一定好酒管够。”周剑来笑道。 “不至于,不至于。衙门里还有公事,本官就不叨扰了,告辞。”董一峰干笑一声,也不知脑子里想到了什么,赶紧告辞离去,就跟晚走一步都可依的剑就会斩过来似的。 “哈哈,恭喜周大哥!”董一峰走后,张小卒向周剑来贺喜道。 周剑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也跟着瞎起混?这可不是生辰贴,这是悬到我脑袋上的利刃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兄弟何曾怕过谁?送上门的婆娘,周大哥要着便是。”张小卒道。 “那万一是个丑八怪呢?”周剑来问道。 “这——吹了灯都一样。” “吹了灯不就闹鬼了吗?” “没事,我给你画两张符。” “滚!” 第六百六十三章 信念和使命 晚饭很丰盛。 烧鸡烧鸭烧鹅、酱猪蹄酱肘子酱牛肉—— 满满一桌肉菜。 都是小和尚买来给唐婉吃的,似乎对他来说最好吃的东西莫过于肉。 张小卒四人跟着沾光。 小和尚穿着僧袍,顶着光头,左手酒,右手肉,身边还坐着一个美娇娘,看得张小卒四人一愣一愣的。 不过想到小和尚本就是个偷肉偷酒,还幻想着娶妻生子的不着调和尚,四人也就释然了。 “以后跟着师兄混,师兄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牛大娃拍着小和尚的肩膀说道。 虽然他和小和尚不是真的师兄弟,但小和尚一口一口师兄,已经把他的心叫热乎了。 “多谢师兄照拂。”小和尚感激道。 周剑来放下酒杯,看向张小卒三人说道:“说个事,我准备去万剑阁修炼几天,你们安排一下时间,跟我一起去。老四,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明天早上去告个假。”元泰平答道。 周剑来又道:“帝王和圣人的战争即将开始,确切点说已经开始了,我们这些微末修为的小卒子,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卷进漩涡里,所以我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不求武功盖世名动天下,只求陷进漩涡里时有保命的能力。” “明白。”张小卒三人点点头。 小和尚挠挠头,道:“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和婉儿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 唐婉嘤咛一声,羞红了脸。 “哈哈,别担心,师兄罩你,保你二人平平安安。”牛大娃拍胸脯保证道。 “多谢师兄。” “多谢师兄。” 唐婉也跟着小和尚向牛大娃道谢。 “哈哈——”牛大娃开心大笑,这种为人兄长的担当和责任感让他心里很舒服很踏实。 “师兄,给我点钱,我——” “拿去。” 小和尚话还没说完,牛大娃就大方地甩给他一打银票。 “谢谢师兄!”小和尚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他一边往怀里揣银票,一边投给唐婉一个眼神。 张小卒明白这个眼神是啥意思,他在说:“看,我说得没错吧,我师兄贼有钱。” “吃饱喝足睡觉。” “散了散了。” 吃完饭聊了一会儿,周剑来酒劲上涌,困意来袭,便就起身睡觉去了,剩下的人也就跟着散了。 院子里恰好还剩两间厢房,小和尚和唐婉一人一间。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经睡下。 西边第三间厢房的门慢慢打开,小和尚踮着脚猫着腰, (本章未完,请翻页) 贼头贼脑地走了出来。 他脚上提着劲,悄无声息地走到东边第三间厢房,试着推了一下房门,发现竟没有上门栓,脸上顿时浮出惊喜神色,连忙推门闪身进了房间。 “你这花花和尚,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牛大娃抱着巨蛋坐在床上,睁开眼睛冲闯进房间的小和尚笑道,他以为小和尚偷腥进错了房间。 “师兄,没走错,我就是来找你的。”小和尚轻轻关上房门说道。 “有事?”牛大娃问道。 “有一点。”小和尚点点头。 “什么事不能在饭桌上说,非得三更半夜到我房间里来,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牛大娃皱眉。 “师兄,你能不能回一趟八宝山?”小和尚问道。 “去八宝山干嘛?”牛大娃不解道。 “师父他老人家想你了。” “说人话。” “他老人家真的想你。” “信不信我抽烂你的嘴?”牛大娃举起手警告道。 “我——我其实——其实——”小和尚低着头,支支吾吾不知要说什么。 牛大娃瞪眼催问道:“其实什么?” “其实还——还——” “还什么?” “还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牛大娃头冒黑线,咬牙切齿地问道,他在极力控制把小和尚一巴掌扇飞的冲动。 “没有还俗。”小和尚勾着头,闭起眼睛,一副死就死吧的表情说道。 “你——你说什么?”牛大娃被小和尚嘴里最后吐出来的四个字惊得也结巴了,他从床上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和尚。 “师兄,小点声,别被婉儿听见了。”小和尚紧张道。 “你说你还没有还俗?”牛大娃确认问道。 “嗯。” “你欺骗人家姑娘?”牛大娃的语气突然沉了下去。 对他来说,小和尚喝酒吃肉破戒,就算没还俗也没有什么,但是打着还俗的幌子欺骗人家姑娘的感情,这就过分了,有违他做人的原则。 “我想还俗,做梦都想,可是我不敢回八宝山和师父说,他老人家知道后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小和尚纠结而又痛苦地说道。 牛大娃闻言脸色顿时缓和下来,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师兄你去八宝山替我向师父说一声。”小和尚说出他的来意。 “这辈子就再也不见你师父了?”牛大娃问道。 “我——没脸见他老人家。”小和尚眼噙泪水羞愧道。 “就打算带着愧疚过这一辈子?”牛大娃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再问。 小和尚沉默。 他双手抱着头蹲了下去,脸埋在双膝之间,痛苦难过道:“我是师父在山下游历的时候捡的,是师父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教我识字,教我念经,教我做人的道理,他老人家对我寄予着厚望。 可是我真的不想当和尚,不想念经,不想参悟佛法,我辜负了他的辛辛教导和期望,我没脸见他老人家。” 牛大娃叹了口气,拍拍小和尚的肩膀,说道:“过段时间我陪你去八宝山走一趟,你把这些话当面说给你师父听,我想他老人家一定会理解并原谅你的。人不能带着愧疚活着,那样太累了。” “多谢师兄。”小和尚感激道。 这些话他一直憋在心里,此刻对着牛大娃吐露出来,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快回去睡觉吧。” “嗯” 翌日起来。 小和尚早饭没吃就带着唐婉去逛街玩乐了,怀里揣着厚厚一打银票,他从来没有这么有底气过。 瞧着他蹦蹦跳跳,完全没有一点哀愁的乐呵模样,牛大娃都要怀疑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一场梦。 四人正坐在院子里吃早饭,正堂大厅的房门突然打开,张屠夫和黑猿从屋里相继做出。 二者脸上皆洋溢着笑容,显然这次闭门论道都有不错的收获。 添上碗筷,一人一猿也在桌边坐下。 “老爷子,陛下让我和都家都可依成亲,我当如何选择?”闲聊了几句后,周剑来问出心中忧虑的问题。 虽然已经接旨,但他不想坐以待毙,其实他心里已经做好跑路的打算了。 张屠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扫视四人,问道:“老夫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可以为之生,也可以为之死的信念和使命?哪怕舍弃挚爱的亲人也在所不惜。” 四人闻言陷入沉思。 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亲情和友情,但张屠夫说哪怕舍弃亲人,显然是排除了这一选项。 最终四人皆摇头。 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宁愿舍弃亲人也在所不惜,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如此崇高的信念和使命。 “我知道有一个人有。”张屠夫说道。 “谁?”四人好奇问道。 “苏翰林。”张屠夫答道。 “他的信念和使命是什么?”黑猿问道,它刚才也跟着想了一下,发现世上根本不可能有比它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就是当年他揭竿起义的一句话:让老百姓换个活法,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他一直在为这句话努力和奋斗,从未停止,也从未后悔过。”张屠夫道。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四章 这猴子贼得很 张小卒四人闻言不禁萧然起敬。 张屠夫捋须笑道:“就是这种敢于把天下百姓为己任的勇气和担当,让他拥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人格魅力。老夫这辈子没服过谁,唯独服他苏翰林。” 啪! 黑猿突然拍桌,生气地冲张屠夫叫道:“你不是说过也服本大王吗?” 张屠夫闻言大笑,连忙朝黑猿拱手道:“没错,老夫也万分钦佩道友对大道法则的独到见解,从今以后老夫最佩服的人又多了一个。” “哼,这才差不多。”黑猿傲娇地昂昂脑袋。 “可是这和圣人有什么关系呢?圣人又没有让老百姓活不下去,陛下为何要和圣人开战呢?战争开始,不论谁胜谁败,遭殃受苦的不还是老百姓吗?”周剑来困惑问道。 张屠夫摆摆手,道:“别着急,待老夫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老百姓怎样才算过上好日子?” “有房有田,吃饱穿暖,一个月最少吃两顿,不,最少吃五顿肉,再有几个闲钱,给婆娘小孩买件新衣服、买点好吃的,要是再能去酒馆喝二两小酒,那就美的不能再美了。”牛大娃抢先答道。 “如果没钱也能看病就好了。”元泰平补充道。 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刚受到妖刀诅咒那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丑陋样子,他以为自己是得了怪病,遂跑去医馆求医,但是因为身无分文,连医馆的门都进不去,所以他时常幻想要是看病不用花钱就好了。 “要是像泰平学院这样的学院多一点,让穷苦百姓家的孩子也能进学院读书或是习武,让穷人也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就好了。”张小卒道。 “老有所养,贫有所依,难有所助吧。”周剑来道。 张屠夫点点头,然后问道:“难不难?” “难。”四人齐齐点头。 “岂止是难啊。”张屠夫叹了口气,道:“在老夫看来,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但陛下已经为此付出了数十年的坚持和努力,他说事在人为。” 他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道:“圣人是没有错,没有让老百姓活不下去,甚至圣人还庇护了一方百姓。 比如说神剑城,东海水灾泛滥,又有倭寇犯境,其他城的百姓皆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唯有神剑城在剑圣叶沧安的庇护下,洪水冲不进来,倭寇更不敢前去冒犯,百姓们安居乐业,如居世外桃源。” “这样不好吗?”周剑来困惑问道。 “对神剑城的百姓自然是好的,但是对帝国未必是好事。 叶家仰仗叶沧安的存在,非但视皇权政令如无物,还对东海诸城征收粮银,俨然视自己为国中之国。 皇权政令行到东海,得要看叶家的脸色,叶家说行才行,叶家说不行那就不行。 好笑的是,叶家收了东海诸城的钱粮,可当天灾来袭战争爆发时,却对流离失所的灾民关上了大门。 言曰:圣人不能过于干涉世俗之事,否则有违天道,会被天道诛杀。 那流离失所的百姓怎么办?被倭寇占领的城池怎么办?能不管不要了吗? 当然不能。 只能帝国出钱出粮出兵,救助百姓,驱逐贼寇。 西域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若不是东海和西域拖了后腿,此次应对四方天灾战乱不会这么难。 再给你们说一个简单的对比,东海和西域每年的税收加在一起,才堪堪是南境一年税收的一半。 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你们是皇上,你们愿意供着这两位圣人吗?”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不愿意也得愿意。”黑猿道。 “这哪里是圣人,分明是两只吸血鬼。”牛大娃不爽道。 “难怪陛下给了刀剑二圣两个选择,要么写称臣书,自此之后受帝国号令,要么就离开大苏帝国,显然是受不了这两位圣人的盘剥了。”张小卒苦笑道。 “恐怕刀剑二圣一个都不会选。”周剑来摇头道。 张屠夫眼睛里显露凶光,沉声道:“不选就等于是抗旨,那就强行驱逐,或是血战一场。” “打得过吗?”牛大娃好奇问道。 “谁知道呢?打打看呗。”张屠夫笑道。 四人被张屠夫如同儿戏的话语逗笑了,可心里却沉闷闷的,有种面对圣人而无力反抗的压迫感。 “问天宗也是类似的情况吗?”周剑来问道。 张屠夫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不禁笑道:“瞧你四人的表情,似乎对问天宗一无所知啊。” “不就是一个非常厉害,有圣人坐镇的传世宗门吗?”牛大娃说道。 张屠夫笑道:“概括的不错,那你知道问天宗有几位圣人坐镇吗?” “几位?!”牛大娃一脸震惊,因为他听张屠夫说话的语气,好像不只一两位的样子。 “九位,问天宗有九位圣人坐镇。”张屠夫给出一个数字。 四人无不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这——能惹的起吗?”牛大娃自震惊中醒来后,不禁绝望苦笑。 他替苏翰林感到绝望。 “老夫觉得惹不起。”张屠夫缓缓摇头道。 “那陛下还招惹他们?”牛大娃不理解道。 “或许陛下觉得惹的起吧。”张屠夫猜测道。 他也不知道苏翰林的底气来自哪里,不过他选择相信苏翰林。 “感觉你们在玩火。”牛大娃道。 张屠夫叹了口气,道:“咱们国家每年上供给问天宗的修炼资源,如果换成钱粮的话,足够全国所有军队两年的粮饷,足够整个南境百姓一年吃喝不愁。” “还要上供?” “当然,不上供就打你,就扒了你的龙袍,换一个愿意称臣纳贡的人穿上。”张屠夫道。 “我怎么感觉陛下这个皇帝当得很憋屈呢?”牛大娃替苏翰林难过道。 张屠夫道:“憋不憋屈得看是什么态度,若是图个将就,让老百姓饥顿饱一顿,饿不死不造反就成,只要为君者不昏聩无能,也没多大压力。 可是要想让百姓的日子过得一天强过一天,还要让他们有肉吃有酒喝,有书读有处看病,那可就难了。” 他说完看向周剑来,道:“你和都可依的婚事就是陛下向问天宗说不的开始,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师父魏国公也是圣人境,可以让问天宗有所忌惮,不会让矛盾激化得太快,超出陛下的掌控。” “家师知道吗?”周剑来皱眉问道。 “知道,他还帮你去问天宗看了看那丫头,说模样生的不错,配得上他徒弟。”张屠夫笑道。 “家师来帝都了吗?”周剑来惊喜问道。 “在你们来帝都之前来过,但很快就走了,老夫也是听陛下说的。”张屠夫道。 “家师也会参与这场战争吗?”周剑来又问道。 “会。”张屠夫点头。 周剑来闻言眼神陡然明亮起来,握起拳头说道:“上次雁城南门外未能和他老人家并肩作战,甚是遗憾,这一次我一定要补全这一遗憾。只希望战争来得慢一些,给我一点提升修为的时间。” “老爷子,您肯定也会参加这场战争吧?”张小卒向张屠夫问道。 “自然。为帝国百姓战,无论输赢,老夫皆义不容辞。”张屠夫道。 张小卒笑道:“小子斗胆,愿与您再一次并肩作战。” “那就——也算我一个吧。”牛大娃道。 “我也愿意为百姓战。”元泰平握起拳头道。 “哈哈,都是大好男儿。”张屠夫捋须大笑,道:“那就拼命提升你们的修为吧,老夫期待着看你们冲锋陷阵的英勇风采!” “啊——”黑猿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们能不能换个有趣的话题,本大王听得都快睡着了。就你们四个渣渣,加在一起都不够圣人一个屁崩的。” “——”正觉得热血澎湃的四个人,只感觉被黑猿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张屠夫冲黑猿道:“道友神功盖世、法力无边,闲暇无事不妨指点这四个狂妄小儿几招保命的本领,也省得他们不小心被屁崩死。” 黑猿被张屠夫一句话捧的很是得意,不过却皱眉道:“不是本大王不愿意教他们,而是他们的身子骨太弱,施展不出本大王招式里的威能。” “听说道友教给他们几个一份炼体单方,不知是不是按照此单方炼体之后,身子骨就能承受得住道友招式里的威能了呢?”张屠夫顺势问道。 “若能淬炼一遍肉身,勉勉强强可以承受一点点。”黑猿掐着小拇指说道。 “小卒,你上次让老夫收集的灵药老夫已经给你收齐了,你那边还差什么吗?”张屠夫看向张小卒问道。 “不差了。”张小卒惊喜道。 “那就快让猿大王帮你们淬炼肉身吧。”张屠夫给张小卒使了个眼色,同时开始从虚空空间往外取灵药。 张小卒深谙黑猿的脾性,直接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颗龙涎果,堆起笑脸讨好地送到黑猿面前,语气诚恳道:“请大王帮帮忙!” 黑猿瞥了一眼龙涎果,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两颗,否则免谈。” 见张小卒有些不舍得。 它冷哼道:“小子,光有灵药是不行的,还得用本大王的淬体丹炉才行啊。” 张小卒闻言不禁头冒黑线,显然黑猿在告知他单方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在这里等他了。 他现在才知道,这猴子他娘的贼得很啊。 第六百六十五章 脆皮烤猪 邦! 黑猿变大身形,从虚空空间掏出一鼎大炉扔在院子里,溅起一地灰尘。 炉高一丈,底有三脚,肚大口小,炉盖和炉身上刻满了瑞兽图腾。 这丹炉张小卒认识,正是在黑森林里黑猿给他炼体的那鼎。 但是当时此炉周身锈迹斑斑,瑞兽图腾皆失去了神采,张小卒还以为它是一鼎废弃的丹炉。 可现在它周身黄灿灿,流转着七彩光芒,且瑞兽图腾皆栩栩如生,活了一般。 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宝贝。 “这贼猴子,肯定在黑森林里捞足了宝贝。”张小卒盯着流光放彩的丹炉腹诽道。 哗—— 黑猿揭开炉盖,从虚空空间倒出一些碧绿色的液体到炉子里,不满嘟囔道:“还要搭上这许多灵液,本大王亏大了。” “那是什么灵液,我怎么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周剑来嗅着鼻子,两眼放光道。 张屠夫捋着胡须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沉吟道:“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这灵液应该是从万剑阁剑冢里那口浸着剑梅酒的灵泉里取的。” “难怪。”周剑来顿时恍然。 “只是不知万剑阁的人为何会答应?”张屠夫好奇道。 灵泉里的灵液可是万剑阁的宝贝疙瘩,给人一小瓶都要心疼半天,所以他想不通黑猿怎么会有这么多。 “这家伙偷的。最近城里闹贼,有许多人家丢了宝贝,都是它干的。”张小卒小声说道。 黑猿斜睨张小卒一眼,不爽道:“小子,再敢说本大王坏话,你信不信本大王撂挑子不干了?” “哈哈——”张屠夫哑然失笑,道:“道友真乃性情中人,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可否邀请在下一起?” “好说好说。”黑猿拱手道。 它又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漆黑的木头扔在炉底,点燃后看向张小卒四人,问道:“你们哪个先来?先说好,过程可能有一点点疼,咬咬牙忍过去就好了。” 张小卒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因为他对黑猿说的“一点点疼”终生难忘。 “我先来吧。”周剑来把万剑匣交给张小卒,然后走上前去。 待他按照黑猿的吩咐脱掉衣服,就被黑猿提着肩膀扔进了丹炉里。 咕咚! 啊—— 落水声和周剑来的惨叫声同时在丹炉里响起。 因为炉底那漆黑木头燃烧的温度很高,所以虽然才燃了一小会儿,但丹炉里的温度已经很高了,差点没把周剑来烫晕过去。 惨叫声听得张小卒三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想到等会儿自己也会被这样扒光扔进去,心里直发怵。 “警告,千万不要学那小子,把灵药都给吃了,否则灵力失衡狂暴,撑得你爆体而亡可别怪本大王。”黑猿趴在炉口警告道。 张小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然后黑猿开始一样样地往丹炉里添加灵药。 张小卒恍惚记得,黑猿给他炼体那次,是先把灵药熬好了,然后再把他放进丹炉里淬炼肉身的,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他怕黑猿搞错了,于是担心地问道:“大王,我记得你给我淬炼肉身的时候,是先把灵药熬好了人才进去的,怎么现在顺序反过来了?” “那时候本大王脑子不灵光,把顺序记反了,并且还加了一些乱七八的东西进去,你没死真是个奇迹。”黑猿摇头感慨道。 “——”张小卒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他庆幸自己当时急中生智把炉子里的灵药给吃了,否则肯定被黑猿熬成肉汤了。 “啊——” 丹炉里渐渐传出周剑来低沉的咆哮声,可以听得出他在极力忍受着痛苦。 但只坚持了一小会,低沉的咆哮就变成了愤怒的嘶吼,再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嚎叫。 张小卒三人听得脸都绿了。 “我好像闻到肉香了。”牛大娃咽了口唾沫惊恐地说道。 “自信一点,把‘好像’去了,确实有肉香从炉子里飘出来了。”张小卒哭丧着脸道。 “没——没事,周大哥还在惨叫,应该还没熟透。”元泰平安慰道。 “——”张小卒和牛大娃更加惊恐了。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黑猿才把灵药加完,然后盖上了炉盖。 周剑来也不知是疼晕过去了,还是不疼了,已经停止了惨叫。 又过了半个时辰。 邦! 黑猿突然对着丹炉猛拍了一掌。 只见丹炉上的瑞兽图腾突然绽放华彩,在炉壁上活了。 它们化作华彩流光,在炉壁上飞翔、奔腾。 张小卒几人远远地看着,感觉好像炉子里装着一方世界,瑞兽们正在炉中世界欢腾。 “等着吧。”黑猿说了一声,然后在丹炉旁边盘腿坐了下来。 这一等竟是两个多时辰。 炉壁上流光溢彩的瑞兽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古朴的,不知是字还是铭文的图案,整个炉壁上都是,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就像一篇远古时期的经文。 突然,丹炉绽放出极其刺眼的光芒,就连张屠夫都被耀得闭上了眼睛。 光芒持续的时间很短,随着炉壁上密密麻麻的图案没入丹炉里而消散。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丹炉上重新显现出瑞兽图腾,黑猿忽地站起身道:“成了。” 说着上前掀开炉盖,伸手进去把周剑来提了出来。 “——”张小卒三人,包括张屠夫,看到周剑来的模样,脸上的肌肉都抑不住狠抽了起来。 只见周剑来浑身通红透亮,那色泽像极了脆皮烤乳猪。 还好他不知是睡了还是入定了,不知道自己的糗样,否则一定尴尬致死。 牛大娃从黑猿手里接过周剑来,把他送进房间里。 “找东西接一下药渣。”黑猿看向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个盛水的水桶,把水倒掉,走上前去接下黑猿从丹炉里清理出来的药渣。 “虽是药渣,但里面仍然含有一些药力和灵气,可以拿去泡个澡。”黑猿讲道。 清理完丹炉,黑猿重新往里面倒入灵液,点上火看向张小卒三人问道:“谁来?” 三人都吓得直缩脖子。 “老子来!” 最终牛大娃拿出二当家的担当,慷慨赴死般跳进丹炉。 过程是一样的,无非就是牛大娃叫得比周剑来凄惨凄厉。 从国威府旁边路过的行人被他的惨叫声吓得撒丫子狂奔,还以为国威府大白天就开始闹鬼了。 当牛大娃从丹炉里被提溜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然后张小卒和元泰平挨着受了一遍水煮酷刑,天又亮了。 小和尚和唐婉今儿没出去,因为昨晚张小卒和元泰平接连鬼哭狼嚎,吓得他们一夜没敢睡觉,只能白天补补觉。 已经搬进来住的苏正一十八人也没睡好,他们好想出门察看一下是什么在作怪,可曾经在国威府撞鬼留下的心理阴影,让他们各自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弹。 许久没有闹鬼的国威府昨夜又闹鬼了,成了周边百姓这一天热议的话题,全都有鼻有眼地描述着昨天夜里他们听到的鬼叫声。 下午四时,张小卒最后一个醒来。 四人穿戴整齐,顶着四张大红脸前往万剑阁。 万剑阁尚没有受到苏翰林的制裁,大门依然敞开着。 四人进门被传到剑冢所在的小世界,周剑来带着三人直接跳下悬崖。 本应该继续开放到六时的剑冢,突然升腾起蒙蒙雾气,还在剑冢里的人竟被一股股力量裹携着扔了出来。 此异变让剑阁的人大惊,慌忙向上禀告给执事。  第六百六十六章 铡刀 六月十一,天晴。 暖夏渐至,御花园里百花争相斗艳,芬芳馥郁。 苏翰林用过早膳,领着苏洄漫步在花园里,询问南下的事宜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洄事无巨细,皆一一详禀,并对苏翰林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 苏翰林满意地连连点头。 “洄儿,你知道父皇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儿子吗?”苏翰林突然停下脚步问苏洄。 苏洄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因为父皇喜欢孩子,孩子多点,家里热闹。” 其实他更想说:“因为父皇您贪恋美色。” 但是不敢。 苏翰林摇头否定了苏洄的回答,说道:“朕之所以生这么多儿子,是因为老大死了还有老二,老二死了还有老三,老三死了还有老四,除非被杀绝了,否则总能有个儿子继承朕的王位。” “儿臣恐慌!”苏洄闻言吓得脸色一白,惊慌地跪到苏翰林面前。 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气得苏翰林要杀他。 苏翰林伸出手,重重地落在苏洄的肩膀上。 苏洄吓得猛一哆嗦,就要往地上趴伏,却被苏翰林一把抓住肩膀,不让他往下趴,但也没有让他站起来。 苏翰林目光深邃,语气沉重道: “洄儿,此次南下,你的对手将会是各城各地的官员、宗族、豪门、大商,以及最难对付的宗门帮派,因为朕的变革会触碰他们最根本的利益,所以必然会有人想要杀你,以此震慑朕,逼朕停手。 另外,刀剑二圣,以及问天宗,也极可能去找你的麻烦,甚至是杀你,以此威慑朕。 也就是说你此行几乎是十死无生,不知你有没有做好必死的心理准备?” 苏洄把腰杆挺得笔直,铿锵无惧道:“儿臣愿为大苏的江山奉献生命,百死无悔!” “不是为大苏的江山,是为天下百姓求一个新天地。”苏翰林说道。 “儿臣愿为百姓战,愿为百姓死!”苏洄喝道。 “哎——”苏翰林叹了口气,拍拍苏洄的肩膀,道:“你起来吧。” 苏洄站起身。 苏翰林往前一步,伸出手给苏洄提了提衣领,整了整衣襟,喃喃道:“你是父皇悉心栽培出来的,你的秉性父皇最是了解,你有一颗善良赤诚的心,你能胸怀天下,能心系百姓疾苦,将来必然能成为一位明君圣君。” “儿臣惶恐惭愧。”苏洄红着脸羞愧道,“南境之事是儿臣——” 他想说南境之事是他错了,但是被苏翰林打断。 “心里明白就好,无需说出来。”苏翰林笑道,“谁能在成长的路上不犯错呢?父皇也犯过错,还不止一回。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错了还不思悔改。”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苏洄道。 “说实话,父皇舍不得你去南境,一万个舍不得,但是又不能不让你去,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太子,这江山是你的,百姓也是你的,你不去谁去?”苏翰林喝道。 “儿臣无惧,谁想杀儿臣,尽管放马过来便是,鹿死谁手未尝可知。”苏洄傲然挺胸道。 “哈哈,不愧是朕的太子,有种!”苏翰林高兴大笑道。 笑罢,迈步往前继续走去,又问道:“待朕驾鹤西去,你继位登基后,朝堂上的这些文武大臣,你最怕谁?” 苏洄皱眉思索了一会,答道:“本来应该是都相,但父皇显然已经在拿捏惩治他,那便没有儿臣畏惧的了。” “是吗?”苏翰林诧异地看向苏洄,说道:“朕以为你会说你张伯伯,或是老二、老五、老八呢。” “张伯伯确实可怕,但那是因为如果儿臣犯了错,他真的会揍儿臣。 至于朝堂上文武大臣们忌惮他兵权过重会功高震主,乃至是造反什么的,儿臣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苏洄的屁股隐隐作痛。 他小时候因为做错事被张屠夫照着屁股扇了几巴掌,一点也没手下留情,几巴掌下来他的两个屁股蛋.子几乎烂掉了,在床上整整趴了十天才敢下地,故而心里至今对张屠夫的巴掌有阴影。 “你为何不担心?你张伯伯虽然被万人唾骂,可他在军中的威望却是无人能及,尤其是他麾下的五十万张家军,个个百里挑一骁勇善战,攻城拔寨如探囊取物,若他振臂一呼,你的王位必然朝不保夕。”苏翰林不解问道。 “因为父皇从未为此操心过。”苏洄笑道。 “呵,你倒是聪明。”苏翰林哑然失笑,点头道:“不错,朕最相信的就是你张伯伯。待你继位后若遇到难题就去找你张伯伯,杀人放火他最是拿手。” “——” “老二、老五、老八整天咋咋呼呼的,你就不担心他们抢你皇位?”苏翰林问道。 “他们不是儿臣的对手。”苏洄颇有自信道,但随之眉头一皱,道:“儿臣有一处担忧,不知该不该讲?” “讲。” “儿臣担心邵氏商行和钱通商行,这两家商行越做越大,且越来越无所顾忌,帝国经济眼看就要被他们所掌控。若他们突然发难,后果难以预料。”苏洄担忧道。 苏翰林笑着点点头,道:“你能看到这一点,着实不错。 钱通商行无需担心,因为那是朕的。 至于邵氏商行,这些年一直在贿赂朝廷官员买.官卖官,官商勾结搜刮民脂民膏,甚至无视帝国禁律,向东海大倭国出售兵器,向西边蓬莱国出售马匹,一条条罪状朕都记着呢。 若不是这三年天灾加战乱,朕无暇分心,朕早就把他拔了。 不着急,朕的铡刀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一个开铡的契机。 话说,帝都城的牛鬼蛇神也该铡一铡了。” 苏洄感受到苏翰林话语的杀气,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 已经是第四天了,笼罩着剑冢的雾气一直没有散去,好似剑冢已经关闭,今后不再开放了一样。 前来围观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大执事,难道就任由那小子在剑冢里胡作非为吗?” 悬崖边上的阁楼雅间里,剑阁五大执事汇聚一堂。 四执事朱舜有点气急败坏地问大执事古通天。 “若不然呢?你能破护冢剑阵,还是你们谁能破?”古通天目光扫视朱舜等四位执事,冷着脸问道。 四天前剑冢上方刚升起雾气时,他们皆摸不着头脑,猜测是不是他们的圣祖被苏翰林的冒犯气到,所以开启护冢剑阵关闭了剑冢。 但是当他们仔细询问一番,得知在护冢剑阵开启前一刻,有四个红脸男子跳下了悬崖,但是却没有看到他们离开。 朱舜一下就想到了周剑来。 他连忙询问目睹四人跳崖的那个剑奴,得知领头跳下悬崖的那人是个独臂,背上背了把剑,他当即断定就是周剑来。 周剑来开启了护冢剑阵,霸占剑冢,不准旁人进了。 五大执事全都傻眼了,这是他们从未想过,也根本不知如何应对的突发状况,因为护冢剑阵几百年来从未出过差错。 当然,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叶沧安没有留下剑阵运转法门,以致剑阵运转,反而把他们自己人挡在了外面。 “哼!”二执事萧茛冷哼了声,道:“在这里等着就是,他早晚得出来,到时候让他说出剑阵运转法门。” “呵呵,说起来还真够搞笑的,护冢剑阵的运转法门,我们竟然要向旁人讨要。”三执事庄鸿轩摇头苦笑。 五执事龙奎兀自站在窗边,盯着窗外涯下翻腾的雾海不言语。 他一直想找周剑来比剑的,可是古今雨没有帮他把人邀请过来。 “顶多就是被那四个小子拔几柄剑,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古通天道。 “就是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朱舜沉着脸道。 “那就使点劲咽。”古通天瞪了朱舜一眼,警告道:“上次老屠夫是看万剑阁的面子,只砍了你一刀。但今时不同往日,陛下要和我们圣祖翻脸了,万剑阁还能不能在帝都开下去尚且难说,你若再惹到老屠夫手里,恐怕就没有万剑阁的面子给你挡刀了。” “哼!”朱舜不屑冷哼,道:“他还敢杀了我不成?” 古通天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只当朱舜死鸭子嘴硬,干说几句撑面子。 …… 雾海下的剑冢里,此刻张小卒四人正和剑冢里的名剑杀的难解难分。 这便是周剑来说的修炼。 他可以通过护冢剑阵来唤醒剑冢里任意一柄剑,这些剑会将他们四人当做入侵者攻击,如此一来,每柄剑所蕴含的剑法就能在张小卒四人面前展露出来。 这四天他们的眼睛一刻未闭,已经记不得和多少柄名剑对战过了。 之所以如此激情,是因为淬体之后他们体内有无穷的力量在翻涌奔腾,要把他们的身体撑爆了。 黑猿也明确告诉他们,必须尽快宣泄出来,否则后果难料。 四天下来,他们体内的狂暴力量总算宣泄的差不多了。 叮叮叮—— 牛大娃站在原地不动,任由三柄剑斩在身上,只见火星四溅,剑刃斩在他身上,就跟斩在坚硬的钢铁上一般。 这四天,他的肉身防御一天比一天变态。 “哈哈,爽!” 牛大娃大笑着身躯一震,把三柄利剑震飞了出去,目绽精光道:“我感觉以我现在的肉身强度,配上《金刚不坏神功》,再加上我的十种元素之力防御,我能正面硬结星辰大能一招。哈哈,不枉老子被活煮了一次,值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收获不菲 咔! 张小卒侧身躲开一柄斜刺过来的利剑,并一拳轰在剑身上,那剑竟被他一拳碎成了三截。 同牛大娃的肉身强度一样,他的肉身力量在这四天时间里一天比一天恐怖。 他盯着没有五色混元力缠绕的肉拳,兴奋道:“我的肉身力量有了质的飞跃。” 元泰平伸出食中二指,将一柄快得化作光影的利剑轻松夹住。 他勾起嘴角得意道:“我的速度已经快到我自己都要掌控不住了。” 三人看向周剑来的方向,想知道他淬体后获得了什么力量。 周剑来单臂挥剑,闭着眼睛,在一瞬间把十六柄利剑快如流光般的攻击全都精准无误地挡了下来,而后一剑横削,十六柄利剑全部被他斩断。 他睁开眼睛,看向手里从牛大娃那里借来的普通长剑,说道:“我好像领悟了剑域心境。” “!!!”张小卒三人惊在原地。 “是苏谋领悟的那个心境?”牛大娃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问道。 因为他领教过苏谋的剑域心境,剑峰所至,无所不斩。 湖心岛上那一战,若不是有张小卒在,他必然要被苏谋斩于剑下。 “是。”周剑来确认地点点头。 “干!”牛大娃大叫一声,顿时觉得自己的肉身强度再怎么强也不香了。 张小卒和元泰平也是和牛大娃一样的感觉。 因为肉身再怎么厉害,也不及心境厉害。 三人眼巴巴地看着周剑来,满脸的羡慕嫉妒。 周剑来冲三人得意地昂起脑袋,道:“现在知道我们当中谁最帅了吧。” “切!”三人鄙夷地冲周剑来竖起小拇指。 “三个垃圾,受死吧!”周剑来怒喝一声,手中长剑对着空中一引。 嗖! 三道尖锐的破空声在张小卒三人耳边骤然响起。 “干!” 三人大惊失色,剑未至,但是他们已经感受到了让他们心颤的剑气。 周剑来收起了玩闹的表情,严肃道:“接下来的每一柄剑都是有剑魂存在的神兵,其战力我也不清楚,小心了。” 嗖! 一柄青色流光自牛大娃胸前划过,带起一朵血花,他刚才还引以为傲的肉身强度被轻易破防。 “我去!” 牛大娃吓得鬼叫一声,连忙收摄心神,投入到战斗中。 周剑来说道:“战力提升有两种方式,一种称作修炼提升,另一种称作战斗提升,后者优于前者。我们四人一路走来,战斗力多是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打磨提升起来的。 如今我们修为提升,但是却没有足够强度的战斗来打磨提升我们的战力,而这剑冢恰是我们提升战力的绝佳场地。 怎奈何陛下和剑圣翻脸,剑冢不知何时就会被剑圣收回去,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 六月十五,阴。 今天是都可依家书里说的回家探亲的日子。 都承弼激动万分,天还没亮就醒了。 他直接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等都可依,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这个十八年未曾见过一面的孙女长啥模样。 可是他从早上坐到中午,又从中午坐到天黑、坐到半夜,也没有等到都可依的身影。 最后实在乏极了,这才空落落地回屋睡觉。 夜晚,国威府里又开始鬼哭狼嚎闹鬼了。 无聊的黑猿在张屠夫的极力邀请下,不情不愿地答应指点苏正一十八人训练。 可很快它就发现了乐趣,好像拿鞭子抽人还挺好玩的。 尤其是一鞭子下去后紧接着响起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它听在耳朵里,竟舒坦得感觉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可怜苏正一十八人迎来了地狱般的苦难生活。 小和尚的银票花光了,望着天上的月亮,非常想念牛大娃。 唐婉坐在床上,在油灯的光亮下穿针引线,正在对一块绣着牡丹的大红绸缎裁剪缝制,她要给自己缝制一件嫁衣。 小和尚跟他说了,等她把嫁衣缝好,他们就成亲。 在同一片月光下,有一位身形枯朽的白眉老僧,也在同小和尚一起仰头望着月亮。 他手里捻着佛珠,喃喃自语道:“痴儿,难道你真就深陷红尘不能回头了么?” …… 六月十八,晴空万里。 苏洄领着大军离开帝都,奔南境而去。 苏翰林乘龙辇往南相送二十里。 望着苏洄远去的背影,他心里是万般不舍,亦是万般期待。 期待苏洄能熬得住磨难,龙飞九天。 为父者,为子女计长远。 他恨不得把苏洄今后要走的每一步都给他规划好,但他强忍住了这么做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苏洄不是他手里的指挥棒。 六月二十。 都可依依然没有回来。 都承弼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猜测都可依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和周剑来已经定下婚约,所以不敢回来。 不敢回来。 这四个字在都承弼心脏上狠狠擂了一锤,因为“不敢”二字极可能意味着都可依的圣人师父和问天宗向苏翰林让步了。 自从从刑部的死牢里出来后,苏翰林就没再让他去上过早朝,他这个右相已经形同虚设了。 他忽然有点怀念朝堂上与苏翰林、与众大臣商议国家大事的情景,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剑冢的雾气也依然没有散去。 “混蛋!” 正在阁楼雅间静坐的古通天,忽然横眉怒目破口大骂。 把其他四位执事惊了一跳。 “怎么了?”二执事萧茛皱眉问道。 古通天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悬崖下翻滚的雾气,咬牙道:“这四个小王八蛋把守护灵泉的剑阵也给破了。” 三执事笑着摆摆手,苦中作乐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灵泉里也没有多少灵液了。” 本来是有很多的,被黑猿连喝带拿的,就只剩下一碗多一点。 也就是古通天发现了,把黑猿惊走,要不然连这么一点也剩不下。 “老夫是心疼剑梅酒。”古通天郁闷道。 剑冢里张小卒四人并没有糟践他的剑梅酒,因为四人为了破这个剑阵,差点把小命搭上,此刻浑身是伤,都只剩下半条命。 好在收获不菲。 四人把灵泉里仅剩的一点灵液分喝了,然后直接坐在枯竭的灵泉里打坐疗伤。 泉眼里有磅礴的灵气不停地喷吐出来,被张小卒四人吐纳吸收,一边滋养身上的伤口,一边补充几近干涸的真元力。 张小卒很兴奋,因为他感受到泉眼下面连接着一条灵脉。 他却不知这条灵脉乃剑冢根基所在,毁不得。 第六百六十八章 雷劫要来了 “王头,出事了!出大事了!” 京县县衙,一名捕快神色慌张地冲进了县衙食堂。 捕头王五及一干捕快正在食堂里吃着午饭,被来人惊慌的嚎叫声惊扰,皆不悦地停下筷子瞪向来人。 王五看到来人是在衙门口当差多年的老刘头,心知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不会让一个老油子如此慌张。 他三两筷子把碗里的面条嗦进嘴里,然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刘头拍拍胸口,缓了口气,抬手指向南面急声说道:“有个猎户来衙门报案,说——说他在祁南山西边的山坳里看到很多具腐臭的尸体,有一些已经被山里的野兽啃得面目全非了。” 王五和捕快们听得眼皮直跳。 “报案的猎户呢?”王五起身问道。 “在前面堂上候着呢,等王头和大人前去详问。”老刘头答道。 王五抓起担在桌沿上的快刀,边往外走边催促捕快去衙门后宅去请县太爷。 县太爷霍平凡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心慌慌,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于是他把喜欢惹是生非的儿子看管的极严,已经半个多月没准他出门一步。 让他无比欣慰的是,一直很叛逆的儿子好像突然长大了,懂事了。 这半个多月非但没有耍性子吵闹,反而天天呆在书房里勤奋读书,还时不时给他端茶倒水,关心他有没有烦心的公务。 “古人言:树大自直。诚不欺我矣。” 霍平凡见儿子刚吃完午饭就一头扎进书房里,不禁捋着山羊胡感叹古人说得极对。 “大老爷,出事了!出大事了!”一道慌慌张张的呼喊声打破了霍平凡内心的宁静。 他刚一听见喊声,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让他心慌的事终于发生了。 他望了眼书房方向,禁不住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道:“还好,不是武儿闯的祸。” “慌慌张张,出什么事了?” “回禀大老爷,祁南山西边的山坳里惊现大量死尸。” 啪嗒! 书房里霍兴武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他的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只短短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一层冷汗。 县衙前面,霍平凡和王五向前来报案的猎户详细询问一番,然后带着捕快和仵作骑上快马去往祁南山。 “嚯!” “国舅爷这座登仙阁建的可真气派!” 路上,王五望着远方山巅上一座座恢宏壮丽的琼楼玉宇惊叹不已。 “不气派怎么敢叫登仙阁?” “据说登仙阁一共有九十九座宫殿,北起凤起山,然后沿着连绵山脊向南蜿蜒深纵,每经过一座山头就建一座宫殿,宫殿一座高过一座,最后止于最高的山峰升龙山。” “整座登仙阁就像一条巨大的苍龙,盘踞在连绵山脊上,龙头抬向苍穹,即将飞上九重天。” “听说国舅爷把所有家产都投在登仙阁上了,但银钱缺口仍然巨大,所以决定先开放前六十六座宫殿,一边赚钱一边继续建造后面的宫殿。” “我也听说了,国舅爷已经向帝都及周边诸城有名的戏班、妓院、赌场、拳馆等等场馆广撒邀请贴,定于八月初一开放前六十六座宫殿。” “哈哈,当时候兄弟们一起去开开眼见,吃喝玩乐都算王头的。” “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 “滚犊子!”王五笑骂道。 捕快们你一言我一语,谈得非常欢快。 唯有霍平凡听得直皱眉。 他觉得登仙阁建得太高太壮丽了,把皇帝住的皇宫都踩在了脚下,这可不是好事。 然而他的担忧完全多余,因为国舅爷在建登仙阁之初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并且也已经解决了。 他向苏翰林许诺,登仙阁的盈利他自己只要两成,剩下八成直接上交国库,而建登仙阁需要的银钱物资和人力,他不会向帝国索要一点,全都由他一人想办法。 并且登仙阁最后一阁之上再建一座空中楼阁,这座空中楼阁只有大苏的帝王才有资格登上去。 苏翰林欣然应允,准许他只要不违反律法,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用了一个多时辰,霍平凡和王五等人才到达猎户发现腐尸的山坳。 山坳里臭气熏天,苍蝇蚊虫多得让人睁不开眼。 只见一具具腐烂不堪的尸体,杂七乱八地抛在青草堆里,野兽的啃食和蛆虫蚊蝇的叮咬,早已让他们没了人样。 呕! 虽极力强忍,但王五还是把午饭吐了出来。 其他人也都吐得稀里哗啦。 王五从仵作那里要了两块棉球把鼻孔堵住,在山坳里转了一圈。 他发现这些尸体原本应该是埋在同一个土坑里,但不知被人还是野兽把他们刨了出来,最后变成了眼前这副情景。 土坑很大很深,坑底还有残缺的尸体没被刨出来。 王五招呼一干捕快拿上铁锹,围着土坑往下挖。 半个时辰后,经过王五、仵作和一干捕快的挖掘和搜寻,所有尸体被收集到一块。 总共八十三具,有老有幼,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一个有身孕的女人,惨不忍睹。 “大人,这里血迹很少,应该不是第一案发地,也就是说这些人是被人杀了后,再搬到这里掩埋的。” “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断,这些人应该已经死去十五到二十天左右。脸部全都腐烂的厉害,基本辨不出本来的面貌了。” “现场只有一些杂乱的脚印,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捕快和仵作一一向霍平凡禀报勘察情况。 “再仔细找找,扩大点范围。”霍平凡吩咐道。 王五向山坳东边走去,往前走了两百多步,忽然停下脚步,他看到了一只被野兽啃得只剩骨头的断手。 这只手的手骨很大,所以他推断这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手。 他从旁边捡起一根枯树枝,拨弄了几下断手,发现断手五指依然握得很紧。 “手里好像抓了个什么。”他好奇地嘀咕一声,蹲下身子,用手中枯枝敲打断手紧攥的指节,指节受到敲打后全都松开。 断手五指松开,掌心显露出一块被血肉糊了的玉佩。 王五拿出一块白布,包裹住玉佩,将其擦拭干净,呈现出它原本的颜色和表面的雕纹。 这是一块掌心大小,琥珀色半透明,两面皆刻着瑞兽麒麟雕纹,小巧精致的玉佩。 “王头,有什么发现吗?”不远处一个捕快见王五蹲在地上看着什么,遂好奇问道。 “哦,没什么,看见一只被野兽啃食过的断手。”王五答道,而手上却飞快地用白布包裹着玉佩,把它悄悄藏进了袖筒里。 不是他见玉佩值钱,想要贪墨,而是他认识这块玉佩,并拿在手里把玩过一会儿。 这是霍兴武花两百多两银子,在珍宝阁买的一块玉佩,曾经在他面前炫耀过,并让他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 一只受害者的断手,手里死死地抓着一块玉佩,让王五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一副画面:受害者在被杀害时,从施暴者身上拽下一块玉佩,但施暴者并未察觉到。 霍兴武怎么会来这荒山野岭? 他为什么要杀人? 这些被杀的人是谁? 王五脑子里一下冒出一堆问题,他恨不得立刻就找到霍兴武问个明白。 “王头,快回来,这位猎户大哥说他认识这些人。”山坳里的捕快呼喊王五。 “我也不——不是十分确定。”猎户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想必此事过后再也不敢来这里打猎了。 “没关系,你说说看。”霍平凡安抚道。 猎户抬手指向东北方向,说道:“往前面走大概二里地,转过那边的山脚,有一个小村落,住着大概一百口人上下。我只去过三次,和村子里的人并不太熟。我也是听这位仵作大人说这些死人当中有很多是残疾,才想起那个村子的。” “怎么,那个村子里有很多残疾人吗?”王五问道。 “嗯”猎户点头道:“听他们说,他们是参加京都会战后因伤残而退役的老兵,之所以住在祁南山下,是为了守护埋葬在祁南山上战友的遗骨。” 霍平凡抬头望向东边的祁南山,但是被树木遮挡了视线,不过依稀能够听见有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从祁南山上传下来。 “祁南山上正在施工呢。”霍平凡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然后向猎户说道:“劳烦,带我们去那个小村庄看看。” “好。”猎户点点头。 山路不好走,好一会才走到猎户说的村庄。 村子确实很小,只有一二十户人家,但此刻静悄悄一片,且每家每户的门窗都敞开着。 “找一找,看有没有人。”霍平凡吩咐道,然后走进一户人家。 院子里有点凌乱,没有家畜也没有农具,房间里也是一样,凌乱且落满了灰尘,看不到有用的东西,只剩下一些破烂玩意。 “什么感觉?”霍平凡看向王五问道。 “有点像搬家迁走了。”王五答道。 前去搜查的捕快陆续折返回来,都没有发现人,或是有人生活的痕迹。 且各家各户情况都一样,给人一种举村迁移的感觉。 王五用脚掌在地上使劲搓了搓,地上顿时露出了被尘土掩盖的血色,不禁嗤鼻冷笑道:“凶手掩盖了行凶现场,故意布置了一个举村迁移的假象。” “干嘛这么费事,一把火烧了岂不干净?”一个捕快不解问道。 霍平凡道:“火烧有火光和浓烟,远远地就会被人看见。” 轰隆隆—— 一群人正分析着,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他们全都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望祁南山山顶望去,以为是山塌了,或是有巨石滚落,但是并没有。 “响声是从帝都方向传来的!”王五惊叫道。 霍平凡神色惊慌道:“不会是地龙翻身吧?” 轰隆隆—— 帝都城里惊慌一片,大量人群惊慌失措地涌上空旷的街头。 他们都以为是地龙翻身,因为地面在震动,但是他们想象中的灾难场景并未立刻到来。 苏翰林自皇宫里冲天而起,腾上百丈高空俯瞰整个帝都城,想知道是什么在作妖。 “大执事,怎么回事?!” 万剑阁里,萧茛等四位执事全都看向古通天,焦急询问。 因为山在崩塌,悬崖在倾倒,雾海上掀起了滔天骇浪。 古通天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褶皱的脸上突然露出恐惧之色,喝道:“快走,这方小世界要崩塌了。” “什么?!”萧茛四人闻言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过他们没有等古通天说第二遍,而是冲出阁楼雅间,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自己平时居住的山峰。 如果小世界真的崩塌,那这里面的东西都会被空间乱流撕碎,他们有很多东西需要带走。 “停停停,爆了爆了爆了!” 剑冢里,牛大娃连声惊恐大叫,因为他整个人被灵气鼓成了一个球。 是张小卒吸扯灵脉,把灵气吹气一般灌进了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妖丹都快被灵气胀碎了。 旁边,周剑来已经第一个被灵气吹成了球,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怕自己飘起来。 “老四!” 张小卒叫一声元泰平。 元泰平连忙伸出手掌,接住张小卒拍来的手掌。 他的手掌甫一和张小卒的手掌对上,就感觉灵气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灌进体内,比他自己吸取灵气快百倍不止。 他直接把灵气引向气海,想冲破瓶颈晋阶九重天。 “狗日的,快点啊!” “老子感觉到老子的雷劫就要来了!” 牛大娃哭丧着脸嚎叫道。 他一直在压制自己的境界,想多打磨打磨再渡雷劫,可是被张小卒用灵气这么一吹,他再也压制不住了。 周剑来闻言大惊,急忙叫道:“控制一下!这方小世界就要崩塌了,在这里渡劫就是找死。”  第六百六十九章 人无横财不富 灵气如决定的洪水一般,凶猛地灌入元泰平的气海当中,海面上顿时风起云涌,狂风大作,掀起滔天巨浪。 滚滚乌云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遮蔽了天上的耀阳,使海面骤然间阴沉的可怕。 紧接着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海面上有一小人,划着一叶孤舟,正在狂风暴雨和滔天巨浪中奋力前行。 每一道狂风吹卷过来,每一面巨浪迎面拍打过来,都好似是他的末日,似乎下一刻就要被狂风和巨浪撕碎。 但每一次他都凶险艰难地抗了下来,并乘风破浪,奋勇前进。 咔! 突然,一道比成人大腿还粗的闪电在小人头顶上方炸响,把小人两只耳朵震得失去了声音。 前面狂风掀起一道巨浪,窜起了百丈之高。 小人,孤舟,在这百丈高的巨浪面前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但他没有退路,唯有迎难而上。 哗! 巨浪无情拍落,吞没了小人和孤舟。 随之风止雨停,云散雷息,海面渐渐平静了下来,却不见小人和他的孤舟,似乎已经被巨浪撕碎,沉入了大海。 突然,海面上鼓起一个水包,紧接着哗啦一声,小人和他的孤舟破水而出,飞向空中,然后稳稳地落回海面。 小人划动船桨,继续前行。 在遥远的视野尽头,他看到了星空璀璨的海岸。 登临彼岸,可见星辰。 但近在咫尺的彼岸,却不知有多少人在海面上遥望了一辈子也没能登上去。 元泰平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绽放起开心的笑容,晋阶成功,九重天境。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因为灵气依然在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体和气海里狂涌,瞬间就把他的身体撑得鼓胀起来。 “够了够了够了!”元泰平吓得惊叫连连。 张小卒闻声收掌,敞开五片气海,如巨鲸吸水,疯狂地吸扯灵脉。 轰! 一块巨石砸落在不远处,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地面都掀起了波浪。 “小卒,快些,小世界马上就要崩塌了!” 周剑来急声催促,他抽出山岳剑护在张小卒身边,以防巨石砸落下来。 “大胆,何人胆敢毁吾剑阁?!” 忽然,一道威严的喝声从剑冢深处传出。 人未到,声先至。 声未落,人已至。 一位身穿青色儒衫,童颜鹤发的老者,自剑冢深处走了出来。 老者面容威严,双目含怒,目光在张小卒四人身上扫过。 四人只觉似天崩一样恐怖的威压扑面而来,吓得他们身体、灵魂,乃至神魂,都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栗起来。 咕噜… 牛大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道:“是——是叶——叶沧安——吗?” 他虽然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恐惧,可声音仍然抖得像刚从冰窟窿里爬出来似的。 没人回答他,因为谁也不知道叶沧安长什么样,但老者神圣威严的气势,以及刚才说的话,都告诉他们眼前这位十有八九就是剑圣叶沧安。 若是大执事古通天在此,他定能一眼认出老者,因为老者不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别人,正是剑圣叶沧安。 扑通!扑通!扑通! 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三人终是扛不住老者的威压,朝老者跪了下去。 张小卒没有跪,因为他是坐着的。 “我——我施展不出千里一瞬了。”牛大娃万分惊恐道。 他本想施展逃命绝技带着张小卒三人逃走,却惊恐地发现在老者的威压下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施展。 “哼!”叶沧安的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冷冷哼了一声。 噗! 张小卒只觉胸口似挨了一拳,气血逆涌,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紧接着他的身体往下猛地一沉,体内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感觉下一刻他的骨头就要被压碎。 “卒子!”牛大娃惊慌失措。 “小卒,快收手!”周剑来大叫道。 元泰平歇斯怒吼,试图抗住叶沧安的威压,从须弥芥子里把妖刀取出来。 但他的反抗立刻招来了叶沧安的镇压,身体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紧接着全身骨头也发出“咯吱吱”的挤压声。 “我停不下来了。”张小卒哭丧着脸说道。 刚才是他主动吸扯灵脉,可现在是五道战门自己吸扯,完全不受他控制。 “前辈,饶命!”周剑来赶紧向叶沧安求饶。 然而叶沧安却神情冰冷道:“尔等毁吾剑阁,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说完,朝四人伸出右手,五指慢慢扣拢。 张小卒四人只觉脖子被一把抓住,那巨大的力量要生生把他们脖子捏断捏碎。 啊呜—— 就在四人绝望等死时,叶沧安身后突然凭空冒出一个巨大黑影,竟张开血盆大口,把他一口生吞了。 张小卒四人既惊喜又惊愕地望着黑猿庞大的身影。 惊喜的是黑猿及时出现救了他们,惊愕的是黑猿竟然把叶沧安一口生吞了。 吼! 黑猿突然咆哮怒吼。 可以清楚地听出,它的吼声里带着痛苦。 只见它的肚皮忽然高高地凸起,那凸起的形状就好像有一柄剑要从它肚子里刺出来。 它怒吼着一巴掌把凸起拍了下去,可凸起紧接着就出现在它的背上。 随后就见一个接一个又尖又高的凸起在它身体各处冒起,就像它吞的不是叶沧安,而是剑冢里的万柄宝剑,而这些宝剑正试图刺破它的身体,从它体内逃出来。 吼——吼—— 黑猿上窜下跳,外加满地打滚,吼声一声比一声痛苦。 它的身体已经被一个个尖刺凸起撑得像个刺猬。 张小卒四人看得心惊胆颤,生怕黑猿被万剑穿体。 吼—— 黑猿怒吼着转头看向张小卒四人,喝道:“别说本大王吃独食,本大王这就分你们一点好处。” “!!!”张小卒四人顿时眼皮狂跳,急切地摆手谢绝黑猿的美意。 可黑猿哪里会理他们,张口吐出四道璀璨剑气,分别射向张小卒四人,四人没来得及闪躲就被剑气射中。 剑气没有洞穿他们的身体,而是钻进了他们身体里。 啊—— 四人顿时体会到了黑猿的痛苦,忍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只觉得好像有一万柄剑在他们体内搅动、奔腾,要把他们血肉筋骨、五脏六腑,乃至神魂都搅成碎片。 “这是剑圣叶沧安的一缕神念,对神魂极具滋补,前提是能抹灭他留在神念里的意志。”黑猿提醒道。 张小卒四人听得心惊担颤,心想黑猿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连叶沧安的神念都敢吞,也不怕叶沧安的本尊杀过来。 “狗日的!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送到嘴边的机缘,不吃白不吃。管他是福缘还是恶缘,先吃了再说。猿大王,怎么抹灭他的意志?”牛大娃咬着牙根发狠道。 “把他的剑气全部化解掉,剩下的就是精纯的神元,即可用来滋养神魂。”黑猿答道。 分给张小卒四人一小部分后,它的压力明显小多了,虽然还在疼得大呼小叫,但身上的尖刺凸起越来越少了。 神剑城。 正在洞府里入定的叶沧安,突然猛地睁眼看向帝都方向,怒喝道:“大胆狗贼,竟敢毁吾神念,罪该万死!” 可是他虽愤怒,却不知找谁算账,因为他只感应到留在万剑阁的那缕神念灭了,但是不知被谁灭的。 “苏翰林,是你吗?”叶沧安目露冷光,忽然抬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柄利剑,朝帝都方向连斩三剑。 然后把剑扔进虚空空间,神情凛冽道:“这三剑是给你的警告,再敢犯吾威严,定一剑斩尔首级。” 轰隆隆—— 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帝都的地面扔在颤抖,轰隆隆的响声越来越急促了。 苏翰林立在百丈高空,俯视着万剑阁。 万剑阁的人全都从剑冢小世界出来了,让他不难猜测,定是剑冢小世界出事了。 “走吧,就要崩塌了。” 悬崖上,古通天摇头叹息一声,他从未想过剑冢竟然会崩塌。 “那剑冢里的剑怎么办?”朱舜问道。 “你们谁能闯过护冢剑阵,谁就下去取吧。小世界崩塌,剑冢的力量规则定然松动,此时拔剑应该轻而易举。”古通天扔下一句话带着古今雨离开。 龙奎亦负剑离去。 “小世界崩塌,护冢剑阵也极可能崩坏,两位敢不敢与我一起闯一闯?”二执事萧茛看向另外两人问道。 “下去可以,但先说好,我要太仓剑。”朱舜望着翻腾的雾海跃跃欲试。 “我要青萍剑。”三执事庄鸿轩也有意动。 “哈哈,好,那老夫就要赤霞剑。除此三剑外,其他诸剑谁得到算谁的。”萧茛笑道。 “一言为定!” “好!” 三人做下约定,然后各自拿出兵刃,一同跃下悬崖。 护冢剑阵顿时对三个入侵者发起攻击,但三人联手轻松就把护冢剑阵的攻击挡了下来。 “哈哈,果真被萧兄言中,护冢剑阵已经崩坏,我们各自下去寻剑吧。”朱舜开心大笑道。 说罢,朝太仓剑所在的方向飞去。 萧茛和庄鸿轩也分开飞往自己的目标剑。 朱舜轻车熟路,片刻时间就到了太仓剑所在的位置。 他看到了太仓剑,可是并不开心,因为太仓剑正被牛大娃握在手里,将拔未拔。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章 万剑阁,没了 “竖子,住手!” 朱舜嗔目怒喝,想阻止牛大娃拔取太仓剑。 牛大娃看见朱舜破空而至,猛然心惊,可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直接把太仓剑拔了起来。 然后转身就跑。 “竖子,今日你插翅难逃!”朱舜话语阴狠,杀心大起,他想杀牛大娃很久了。 铮! 他领教过牛大娃的逃遁手段,故而废话不多说,直接拔剑斩向牛大娃。 百余步的距离对他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叮! 吞吐着星辰之力的剑尖刺中了牛大娃的后背,发出一道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原来是牛大娃反手将太仓剑贴在背上,用剑身挡下了这一剑。 牛大娃借助巨大的撞击力,身体如流星般往前窜去,瞬间与朱舜拉开了两百多步的距离。 朱舜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牛大娃能挨下这一剑。 在他看来牛大娃即便用太仓剑挡住了后心要害,也挡不住这一剑的剑气侵袭,以及星辰之力的摧残。 可事实是牛大娃挡住了,没事人一样。 “一剑杀不死,那就再来一剑!这一剑,你必死!”朱舜咬牙冷哼道,觉得自己小瞧了牛大娃。 他看见牛大娃躲到了一棵寒梅树后,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不屑冷笑,手里的剑扬起,要把牛大娃连同寒梅树一并斩成两段。 但就在他即将出剑的瞬间—— 嗡! 空气骤然颤鸣。 朱舜的呼吸一窒,只感觉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往他身上挤压下来。 他看见牛大娃从寒梅树后跳了出来。 牛大娃的身形变得一丈多高,双手拉开一张大弓,弓上搭着一根光芒摧残的箭矢。 朱舜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那日在安春河边,他见识过牛大娃手里这张弓的恐怖威力。 此刻被这张弓锁定,纵是手里握着剑,身上有星辰之力护体,他仍然感到心惊肉跳。 但他眼睛里更多的是贪婪。 他想要太仓剑,更想要这张大弓。 铮! 牛大娃松了弓弦。 璀璨的箭矢瞬间消失不见。 “蠢货!”朱舜心里讥笑,以最快的速度自原地闪开。 他以为这样就能躲开这一箭。 可下一刻他脸上讥笑就僵硬住了,紧接着轰的一声,璀璨的箭矢在他胸前炸开。 狂暴的元素之力撕得他身上的星辰护盾都扭曲了,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吱声。 他被炸得仰面倒飞了出去。 “你找死!” 虽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可朱舜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稳住倒飞的身体就要扑向牛大娃,可突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身后袭来。 元泰平手握妖刀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朱舜身后,没有片刻犹豫,挥刀就斩。 朱舜尚未做出反击,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耳边也陷入一片死寂,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亡魂皆冒,惊恐地发现自己不仅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同时还失去了味觉、触觉和感知。 五感俱失。 这是什么恐怖招数? 嗤! 元泰平没有给朱舜思考的时间,妖刀狠狠地劈在他的背上。 朱舜被这一刀劈得前扑了出去,一连撞断十数棵寒梅树才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虽然狼狈,但仍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因为在元泰平妖刀斩落的那一瞬间,他祭出了全部的星辰之力防御周身。 离开妖刀的招式范围,朱舜被剥夺的五感恢复了过来。 他歇斯底里一声怒吼,从地上窜起来,瞪着一双吃人的眼睛看向元泰平。 “我的剑,当有以下克上之狂妄!”周剑来的声音在朱舜左手边响起。 朱舜感受到了强大的剑意,猛地转头看向周剑来。 铮! 周剑来拔剑出鞘,黄金真龙剑意旋绕着诛邪剑斩向朱舜。 朱舜神色凝重,挥剑迎了上去。 叮叮叮—— 二人手中的剑招变幻莫测,一瞬间不知碰撞了多少次。 “滚!”朱舜大喝一声,星辰之力喷涌,把周剑来一剑扫退。 周剑来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三棵寒梅树才停下来,随之喉头一骨碌,嘴角溢出了鲜血。 朱舜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剑来。 他虽然胜了,可是他的心在慌乱颤抖,有一种诡异的感觉缠绕在他心头。 刚刚甫一和周剑来的剑碰撞在一起,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自己打不过周剑来的惊慌感,总感觉下一剑就会被周剑来一剑刺死。 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以致于让他不得不怀疑周剑来是不是会妖法,对他下了某种魔咒。 他低头扫了一眼手里的剑,只见剑刃崩断了十多处,也就是说周剑来的剑锋撕开了他剑上的星辰之力。 这是到目前为止最让他忌惮的,因为能破开星辰之力,就表示拥有对他造成实质伤害的能力,就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轰隆隆—— 忽然整个空间都剧烈颤抖起来起来,空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 “快走,就要崩塌了!”张小卒感叫着跑来,他把整条灵脉给吸干了。 牛大娃使了个眼色,周剑来、张小卒和元泰平立刻聚集到他身边。 下一刻,四人原地消失。 嗖! 朱舜手里的剑朝一个方向猛地斩出。 这一剑携他周身之力,本就在扭曲的空间瞬间崩碎,但还是慢了一步,没有拦下张小卒四人。 “狗日的!” 朱舜边往悬崖上跑边愤懑地骂了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爆过这种低俗的粗口,但眼下实在是忍不住。 他气得想抽自己一耳光,问问自己为什么会让张小卒四人从眼皮底下逃掉? 然而回想整个战斗过程,他除了第一剑小瞧了牛大娃的防御力外,别的也没犯什么错误,是牛大娃、元泰平和周剑来太强,没有给他机会。 …… 轰! 万剑阁的屋顶突然炸裂,紧接着数不清的流光从里面飞射出来,往四面八方飞去。 是剑冢里的剑喷发了。 霎时间,整个帝都的修者都沸腾了,纷纷各展所能抢夺名剑。 “万剑阁,没了。”古通天望着喷涌四散的剑,神情哀伤地叹息一声。 突然,东方天际亮起耀眼的光芒,瞬间就把东边整个天空照得透亮。 随之三道横亘苍穹的剑气自光芒里飞射出来,带着霸道无比、毁灭一切的剑意,带着无上的恐怖威压,带着一声震颤灵魂的冷哼,直向皇宫皇极殿斩去。 “是圣祖的剑!”古通天大惊道。 他没有去看这三剑斩落后的样子,而是长袖一卷,带着万剑阁的人破空而去。 他怕走慢了就走不掉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六扇门,杀门 皇极殿巍峨高大、庄严肃穆,它是皇权至高无上的象征。 斩它即是斩苏翰林。 斩它即是斩苏翰林的皇权和江山。 这三剑是叶沧安对苏翰林挑战圣人权威做出的回应。 既不会称臣,亦不会离开大苏境内。 要战,那就战。 所有人看到这三剑后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古通天不等叶沧安的三剑落下,就带着人匆忙离开,因为这三剑是开战的讯号。 苏翰林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事实也就是如此。 只不过当中掺杂了一点其他误会。 叶沧安误以为是苏翰林毁了他的神念,却不知苏翰林只是个看戏的。 可怜苏翰林都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无端背了一口大锅。 三道剑气眨眼间就斩到帝都上空。 那令人窒息的威压,让整个帝都城瞬间安静,大街小巷上的百姓仰望天空,全都忍不住要下跪朝拜。 忽然,苏翰林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视野里,挡在了三道剑气的前面,然后一拳轰出。 砰! 剑气和拳头碰撞在一起,并没有发生众人想象中的剧烈撞击,因为叶沧安的三道剑气几乎就像纸糊的一样,被苏翰林的拳头以摧枯拉朽之势轰碎。 这压倒性的一幕,让帝都城里众多高手猛然心惊,纷纷猜测苏翰林是不是已经踏出最后一步,登上了天道之巅? 苏翰林立在空中,目光凛冽地望向神剑城方向,负在身后的双手几次握拳,但最后又都松开了。 他想立刻一声令下,百万铁骑出征,踏平了神剑城,可是时机尚不成熟。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另外,他还缺钱。 这次四方赈灾和苏洄大军南征,所耗费钱银物资不可计数,不止掏空了国库,就连王元明的宝藏都被掏去了一半。 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接下来他还有一系列的政令要实行,还有东海和西域的战争要打,所需要的钱银物资是一个他都不敢去细想的恐怖数字。 所以说他真的很穷,很缺钱。 所以像那种在帝都开了几百年店,却从未交过一文税的奸商,怎么能轻易放他们离开呢? 古通天带着万剑阁的人跑离帝都没多远就被拦了下来。 拦路的人不是从后面追上来的,而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逃离帝都,于是先一步在这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虽然拦路的只有九个人,但古通天的神情却凝重起来。 六扇门,杀门。 苏翰林手底下最神秘最强大的杀器。 黑色的骷髅面具,黑色的锦衣,就连手里的刀都是黑色的,那身上透出的阴森气息,就像行走在白天与黑夜里的索命恶鬼。 古通天朝九人拱手作礼,问道:“不知诸位大人因何拦住我等去路?” “陛下说万剑阁在帝都开了几百年的店,一文钱的税也不交就想跑路,这可不行。”为首的黑衣人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答道。 “呵,陛下好大的威风,竟要连前朝的税也一起收了吗?”二执事萧茛嗤鼻冷笑。 古通天虽然也皱眉,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只要不是要命,其他的都好商量。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回应萧茛的讥笑,而是径自说道:“陛下说税按人头补交,一颗脑袋收五百万两。如果交不上,那就留下来别走了。男的送去做苦力,女的送去教坊司,什么时候赚够了钱什么时候放人。” “大胆!”古通天听见“教坊司”三个字,顿时怒火上涌,横眉怒喝。 至于一颗脑袋收五百万两的税,直接被他忽略了。 他身后算上剑奴,足有两百六十多人,一颗脑袋五百万两,那不得十三亿万两,别说他没有,就是有也不交。 不说古通天、萧茛和古今雨等干部受不了这个气,就连剑奴都怒了。 在万剑阁里,哪怕是一条看门的狗,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为首的黑衣人又开口说道:“陛下还说,万剑阁的人只要敢拔剑,那就不死不休。阁下有十息的考虑时间。十——九——” 他话说完竟直接开始倒数计时,当数到“五”数时,九人同时伸手抓向腰间黑色的刀柄,同时释放出凛冽的杀气。 “杀!” 没等黑衣人数到最后一个数,古通天抢先拔剑,一剑刺向为首的黑衣人。 这一剑朴实无华,没有一点光彩,唯独一个快字,好似他刚拔剑,剑尖就抵在了黑衣人的咽喉上。 可黑衣人的刀也不慢,刀尖同样抵在了古通天的咽喉上。 嗖嗖嗖—— 在二人交手的瞬间,数十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破空声骤然响起。 百步多远的山头上,数十架漆黑沉重的八角诛仙重弩突然显露出狰狞的面孔,射出夺命的弩箭。 八角诛仙重弩,百步之距可射杀星辰大能。 噗噗噗—— 血染长空,那粗大的弩箭没有一支落空,被瞄准的人几乎都被贯穿胸膛,当场丧命。 “啊——” 萧茛惨叫,他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但右肩膀中箭,粗大的弩箭把他整个肩膀射没了,握剑的右臂抛飞了出去。 “啊——” 三执事庄鸿轩比较不幸,他被弩箭直接贯穿了胸膛,一个大血窟窿出现在他胸前,血水脏腑往外横流。 他的生命在迅速消散。 忽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张开五指扣在他的脑门上。 “啊——”庄鸿轩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嘴里发出非人般的惨叫。 只见他面前的空间忽然扭曲,随之撕开一道裂缝,大量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是他的虚空空间,被黑衣人打开了。 萧茛亡魂看到这一幕吓得亡魂皆冒,顾不上去捡自己的断臂,转身就逃。 但是连十丈远都没跑出去,就被一个黑衣人挥刀拦了下来。 黑色的刀快如闪电,在萧茛身上连劈数十刀,最后一刀破了他的星辰之力防御,直接划开了他的胸膛。 一瞬间的惊变让古通天头皮发麻,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冲动拔剑。 他想转身带着古今雨逃跑,但是却已经被为首的黑衣人死死缠住。 叮叮叮—— 黑衣人的刀真的很快,快得他都要招架不住了。咯吱吱—— 下方的山头上响起了八角诛仙重弩装填完弩箭后紧弦的声音。 “雨儿,快逃!” 古通天一边招架黑衣人的攻击,一边焦急地让古今雨逃跑。 “逃不掉了。” “不过你也无需担心,我们不会杀她,确切点说是不会杀她们,因为她们的皮囊能卖不少钱。” 为首黑衣人的声音平淡机械,就像在宣读一件已成事实的事情。 “你找死!”古通天怒目圆睁。 噗! 黑衣人的刀破开了他的剑,在他胳膊上划开一道血口。 “你的心乱了。” “你败了!” 黑衣人说道。 他刚刚那番话目的就是乱古通天的心,他也不需要古通天的心多么乱,只要有一丝让他把刀斩进去的缝隙就好。 结果如他所愿,刚刚好。 “爷爷——”古今雨见古通天受伤惊慌大叫,可她的叫声只能让古通天更加为她担忧。 砰! 与她交战的黑衣人一刀砍在她的脖子上,用的是刀背,把她震晕了过去。 “老夫认输!” “老夫愿意交出所有财物!” 古通天见古今雨被擒,当即就要做出妥协,但黑衣人的刀没有一点要慢下来的迹象。 “晚了!” 黑衣人摇头拒绝了古通天的妥协,正如他开战前说的,拔剑即不死不休。 “啊——” 一声惨叫在不远处响起,萧茛的左臂被黑衣人齐肩斩断,右腿也不见了膝盖以下的部分。 他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我投降!” “我愿意效忠皇上!” “饶我一命!” “啊——” 萧茛急切求饶,但还是被黑衣人抓住了脑壳。 同先前的庄鸿轩一样,他的虚空空间也被黑衣人打开,财物全都倒了出来。 然后被黑衣人一刀结束了性命。 叮叮叮—— 古通天的剑和黑衣人的刀越战越快,所有华丽的招式在这快剑快刀的面前都失去了颜色,因为你的招式尚未施展出来,这剑这刀就已经穿透了你的咽喉。 忽然古通天的剑微微慢了一点,确切点说不是慢,而是没有跟上黑衣人更快的刀,让黑衣人的刀再次突破他的剑。 刺啦! 刀破开了他的防御,并在他胸前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太慢了!” “再快点!” 黑衣人始终平淡的声音突然多了一丝失望和嫌弃的感情,他催促古通天挥剑挥快点。 但这已经是古通天的极限了。 噗! 这一次刀直接捅进了古通天的胸膛,捅了个对穿。 “你是谁?”古通天手里的剑垂了下来,他放弃了挣扎,因为眼前这黑衣人的战力远在他之上。 “六扇门杀门,弑神!”黑衣人回答道,但这显然不是古通天想要的答案。 黑衣人伸手抓向古通天的脑门。 古通天也伸出手,抓向黑衣人的面具。 黑衣人没有闪躲,似乎想满足古通天临死前的愿望。 “等一下。” 忽然,一道声音自西边帝都方向传来,随之张屠夫破空而来,远远地朝黑衣人拱手道:“弑神大人,可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放古老头一马?陛下那边老夫去交代。” 黑衣人抓向古通天的手停了下来,同时撤步往后退开,刀从古通天的胸膛慢慢拔了出来。 “老将军的话莫敢不从!”黑衣人拱手向张屠夫回礼。 “还有那个小丫头,能否也网开一面?”张屠夫指了指古今雨。 “可以。”黑衣人道。 “多谢大人。”张屠夫连忙拱手称谢。 “但是古通天的财物必须全部留下。”黑衣人道。 哗啦! 古通天没有犹豫,直接把虚空空间打开,把里面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任务完成,撤!” 黑衣人收走了所有财物,并带走了除古今雨外的所有女性。 “多谢张兄救命大恩。”杀门的人走后,古通天朝张屠夫感激道。 张屠夫从虚空空间取出一坛剑梅酒扔给古通天,道:“找个地方闲散着住几年吧,别掺和接下来的战争,老夫不想在战场上碰到你。” “陛下真要向神剑城开战吗?”古通天问道。 张屠夫转身离去,边走边道:“过些年,等天下太平了,记得来找老夫喝酒,如果老夫还活着的话。” “难道天下现在不太平吗?”古通天大声问道。 他声音里带着怒气,因为他觉得天下很太平,是苏翰林挑起了新的战争,让太平的天下不太平。 “是啊,万剑阁何时不太平过?”张屠夫摆摆手,然后渐行渐远,消失在古通天的视野里。 …… 咔咔咔—— 帝都南边百里外的群山深处,一道道儿臂粗的闪电正往一个山谷里猛劈。 “啊——糊了糊了!” 牛大娃凄厉的惨叫声几乎盖住了惊雷声。 数百步外,周剑来、张小卒和元泰平正一边喝着美味的剑梅酒,一边欣赏牛大娃渡劫。 他们躲得远远的,生怕牛大娃的雷劫和他的人一样不正经,会乱劈。 忽然,一道红色的身影自北面破空而来,惊扰了三人喝酒的兴致。 “是万剑阁的人!”张小卒看到来人红色锦衣上刺绣的图腾徽章,神情紧张了起来,因为牛大娃正在渡雷劫,不能被干扰,此时万剑阁的人杀来,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万剑阁,龙奎。”来人似乎听到了张小卒的嘀咕声,远远地自报姓名。  第六百七十二章 无名 龙奎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就像一柄冰冷的利剑。 可是他却偏爱红色,一身大红锦衣,热情、喜庆,与他清冷的气质一点不搭。 有人说他是外表高冷,其实内心是火热的。 然而他在剑阁呆了十多年,也未见他对谁火热过。 他确实有一颗火热的心,但心里的大门只对剑敞开着。 他对剑,始终如一的火热。 “你就是那个为了拔光明剑准备了十年之久的万剑阁五执事龙奎?”周剑来盯着停在面前的龙奎问道。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可是周剑来一开口就直戳龙奎心里的痛处,且不说龙奎听了后是何感受,连旁听的张小卒和元泰平听了都替龙奎感到尴尬窝火。 然而龙奎却无一点情绪波动,声音平淡地应道:“对,就是我。” “为什么不早点拔剑?早点拔剑光明剑就是你的了。”周剑来又往龙奎伤口上戳了一剑。 张小卒和元泰平连忙提神戒备,觉得龙奎就要恼羞成怒拔剑。 但龙奎依然表情平静,应道:“我知道,但是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所以你是来抢光明剑的?”周剑来问道。 龙奎摇头道:“不,我是来找你比剑的。只比剑心、剑意、剑道和剑法,不比修为。” “倒也不必,我的修为恢复了。”周剑来道。 “恢复了多少?” “比修为丧失前更上一层楼,九重天境。”周剑来傲然道。 龙奎却不惊讶,点头道:“你的剑心剑道已成境界,修为恢复提升皆为水到渠成。那我就把修为压制在九重天境与你比试。” “那还是只比剑心、剑意、剑道和剑法吧。”周剑来道。 “为何?”龙奎不解。 “因为星辰之下我的剑已经无敌,你压制修为等同于投降认输,比起来还有甚意思。”周剑来狂傲且自信道。 “巧的很,我的剑也是无敌的。”龙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张小卒和元泰平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猛翻白眼,心说这哪里是两个剑道高手,分明是两个自大自傲的自恋狂。 周剑来眼瞳深处黄金真龙剑意奔涌而出,把他的一双眼瞳映成了金黄色。 两道如剑一般锋利的目光射向龙奎,亦或是这就是剑。 龙奎眼瞳深处亦有剑意奔涌出来,就像他衣服的颜色,灿烈如火,把他的双瞳映成了红色。 嗡! 二人携带着剑意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刹那间好似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紧接着一道无形的气浪往四周吹卷出去。 地上的草叶被二人身上散发出的霸道剑气逼迫得往四周倾倒。 张小卒和元泰平退开了,因为这是一场他们插不上手的,剑修和剑修之间的特殊对决。 他们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剑来和龙奎的兴奋,这两个自恋狂正在享受这场战斗,不需要且拒绝任何人插手。 周剑来拥有剑心心境,既可聆听万剑之心,亦能令万剑臣服,让他拥有一颗无敌于天下的剑心意志。 龙奎虽没有剑心心境,但他同样拥有一颗无敌的剑心。 本来他是没有的,所以他准备了十年,才有勇气去拔光明剑。 但亲眼看见自己呕心沥血为之奋斗十年的光明剑,被周剑来轻而易举的拔去时,他的剑心瞬间破碎了。 然而破碎却没有消亡。 一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让他破碎的剑心瞬间重获新生。 新生的剑心告诉他,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一把剑能让他停下脚步,如果有那就一剑斩之。 他失去了光明剑,却悟出了一颗无敌的剑心。 嗤! 一道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在周剑来和龙奎中间草地上的一片草叶上发出。 那片草叶断成了两截,整齐的断口像是被锋利的剑刃切开的,可周剑来和龙奎谁都没有拔剑,也没有挥动剑气。 忽然又一片草叶被斩断,这片草叶似乎中了两剑,被斩成了三段。 接着又一片草叶被斩断。 张小卒和元泰平盯着一片片相继被斩断的草叶,恍惚间看到周剑来和龙奎已经拔剑战在一起,而那一片片断掉的草叶正是他们交手的战场。 草叶斩断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张小卒只能用入微心境才能看清楚。 张小卒无聊地数了一下,每片断掉的草叶都比之前断掉的那片多一截,到最后草叶直接被斩成了糜粉。 忽然,草叶不再断了,因为二人中间的草地上只剩下一片草叶还矗立着。 草叶笔直地冲天昂首挺立,就像一柄出鞘的剑。 铮! 周剑来和龙奎似说好的一般,同时拔剑。 霎时间剑气漫天。 金色的剑气和红色的剑气碰撞在一起,似要把整个天空一起搅碎。 叮! 剑出如电,一触即分。 二人的剑法皆已挣脱招式的约束,剑峰所指即为招,剑心所向即为式。 招招式式只为一个目的——取敌人性命。 故而既凶狠,且凶险。 因为一招落败就可能一命呜呼。 然而凶狠凶险的同时,却又不缺飘逸灵动,叮叮当当,似奏曲起舞一般。 故而有剑修之间的战斗最精彩之说,有杀伐果决,亦不缺赏心悦目。 “小心了!” 周剑来忽的大喝一声,光明剑卷携着漫天真龙剑气,一剑刺向龙奎,喝道:“此一剑,平凡。” 伴着他的喝声,光芒摧残的光明剑忽然变得黯淡无光,金色的真龙剑气也都化作流光消散。 光明剑不仅失去了光芒和色彩,就连神韵和气势也都消失不见,给人一种放在剑堆里都没人愿意多看它一眼的平凡感觉。 同时周剑来身上也散去了凌厉和霸道,化作一个普通平凡的人。 龙奎面色凝重,一剑迎了上去。 叮! 两个剑尖碰撞在一起,空间骤然扭曲,就好像一张透明的幕布被撕碎了。 龙奎纵身后跃,耳边掉下一缕青丝,他盯着周剑来笑问道:“这就是你的剑道吗?” “正是。”周剑来点头道。 “借天道之力,好生厉害。”龙奎不吝言辞地夸赞道。 “不,不是借,因为我的剑就是天道。”周剑来目光灼灼道。 “了不起。”龙奎赞道。 周剑来得意地勾起嘴角。 龙奎缓缓抬剑,道:“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剑道。” “早已迫不及待。”周剑来神色兴奋道。 “此招——无名!”龙奎大喝一声,下一刻人与剑合为一体,斩向周剑来。 周剑来将光明剑归鞘,拔出山岳剑,喝道:“此一剑,成长!” 砰! 两柄剑撞击在一起,冲天而起的剑气似要把天给劈成两半。 锋锐的能量乱流,在地上斩出一道道深坑,霎时间飞沙走石,四周的草木惨遭蹂躏。 噔噔噔—— 周剑来连退十余步,每一步都把地面踩得凹陷下去。 他的一片衣角落在了地上。 “感觉如何?”龙奎笑问道。 “还不错。”周剑来应道,然后高高扬起山岳剑,喝道:“再接我一招,此一剑,登顶!” 重剑无锋,携万钧之力,挥天地之威,当头力斩而下。 “此招——无名!”龙奎剑画乾坤,一剑冲天,可剑却从天上落下,看得人好像出现了幻觉。 轰—— 飞沙走石,方圆百步的地面整个凹陷了下去。 周剑来左肩爆起一朵血花,往后倒飞摔在了地上,龙奎眉心正上方的额头上被斩出一道血口,血顺着他的眉心流了下来。 “为什么这一剑也叫无名,可是却和刚才那一剑完全不同?”周剑来爬起身问道。 龙奎也爬起拍了拍屁股上的泥草,回道:“因为我不会起名字,所以每一招都无名。” “——原来是这个无名,有时间多读点书。”周剑来道。 “好的。”龙奎笑。 周剑来展了展身躯,体内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筋骨舒展声,扬剑道:“那么接下来分胜负吧。” “正有此意。”龙奎扬剑道。 张小卒远远望着再次战在一处,每一剑都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疯狂和狠辣,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道:“今后见到厉害的剑修,一定得绕着走,太可怕了。” “你说叶沧安的剑得有多厉害?”元泰平好奇道。 张小卒抬头望了望天,道:“或许真的能一剑把天劈开吧。” 忽然,他的目光骤然一寒,杀气腾地窜了起来。 他在百丈高空上方看到了一个人影,因为对方飞的实在太高,以致于在地面上看只有拳头那么大一点。 尽管这个距离超出了他的入微心境范围,但良好的光线配上他极好的目力,依然看清了此人的面貌。 竟然是万剑阁的朱舜。 “大娃,小心,朱舜在天上!”张小卒第一时间向牛大娃提醒,然后向元泰平吩咐道:“你在下面守着大娃,我去解决朱舜。” 元泰平也说着张小卒的目光锁定了朱舜的身影,不禁急切问道:“你没有风元素领域,怎么解决他?” “我有办法。”张小卒扔下一句话,朝不远处的一座高峰奔去。 “干!”元泰平看出了张小卒的意图,但这个愚蠢的方法让他愈加着急。 远处周剑来和龙奎正战得激烈,无暇分身。 “这个老东西,看老子射死你个狗日的!” 牛大娃仰天大骂,无视天上劈下的雷霆,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元素大弓,拉弓搭箭瞄准了百丈高空上的朱舜。 第六百七十三章 镜花 “哈哈,苍天有眼,让老夫找到了你们这四个小畜生!” “老夫要把你们一个一个全都捏死!” 朱舜在高空中俯视着地面上的张小卒四人,咬牙切齿,狰狞大笑。 他并不是跟着龙奎找来的。 他记得上次牛大娃带着周剑来从万剑阁逃掉,再出现时是从南边回来的,所以他这次就是一路向南寻找过来,想要碰碰运气,结果真被他碰到了。 轰! 牛大娃的元素箭不讲道理地射到朱舜面前,但是被早有准备的朱舜一剑挡了下来。 朱舜身上腾起璀璨的星辰之力,祭出了他的全盛姿态,他要让张小卒四人知道星辰之怒的恐怖。 “你这该死的妖修,是在渡九重雷劫吗?”朱舜盯着雷云笼罩下的牛大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不怀好意道:“让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他一掌拍向牛大娃头顶上空的雷云,把自己的星辰之力灌进了雷云。 轰隆隆—— 朱舜的星辰之力甫一灌进雷云,雷云顿时像烧开的热水,猛烈翻滚起来。 落雷骤然停了下来,可翻滚的雷云里发出的沉闷震耳的轰鸣声,让牛大娃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与此同时,雷云更高处的九天之上,一个更大的雷云漩涡正在凝聚。 朱舜这一掌让牛大娃九重天劫的等级从劫境上升到了王境。 “哈哈,小小妖修,你就等着被雷劫轰成渣渣吧。”朱舜冲着在雷云下瑟瑟发抖的牛大娃畅快大笑,然后就不再理会牛大娃,因为牛大娃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一个。 他目光搜捕猎物般地巡视地面,戏笑道:“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他往张小卒奔去的那座山峰望去,却没有发现张小卒的踪影,不禁冷笑道:“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元泰平身上,道:“你这个先天残废的杂种,准备好去死了吗?” “狗日的老杂毛,有种你下来!”元泰平晃着妖刀,冲朱舜破口大骂道。 “竖子,受死!”朱舜横眉怒目,长剑卷着璀璨磅礴的星辰之力,朝元泰平连斩六剑。 他忌惮元泰平诡异的刀法,所以不愿和元泰平近身战斗。 六道星辰剑气带着必杀的决心,划破长空斩向元泰平。 剑气未至,星辰威压先一步降下,压迫得元泰平无法呼吸。 元泰平神色凝重,挥动妖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而后猛地回刀,喝道:“镜!” 轰! 第一道剑气斩落,被元泰平纵身躲过,但是狂暴的劲气把他身体掀飞了。 第二道剑气紧接着落下,正瞄准元泰平摔落的位置,似乎朱舜出剑时就已经算到他会出现在这个位置。 然而元泰平的身体忽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往右边窜去,速度快得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串残影。 第三、第四两道剑气紧接着落下,但全都被元泰平轻松躲开,他的速度已经快到极致。 “哼!” 朱舜目光阴沉,重重地哼一声,手中长剑抖了两下。 第五和第六道剑气忽然变幻方向,以两个刁钻的角度朝元泰平斩去。 元泰平所有的闪躲方向都被这两道剑气封锁,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躲不开,突然脚踏地面停了下来,同时刷刷两刀挥向斩来的剑气,欲正面硬刚。 “哼,螳臂挡车,不自量力!”朱舜不屑冷笑,等着看元泰平被剑气撕碎的画面。 叮! 叮! 妖刀和两道剑气碰撞在一起,发出两道清脆的撞击声,在朱舜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他的两道星辰剑气被元泰平的刀轻松击散了。 朱舜正瞪着眼珠子诧异不解,突然心脏猛地一颤,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在他心里升起。 下一瞬间,两道星辰剑气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噗! 噗! 朱舜被星辰剑气劈飞了出去,血洒长空。 若不是他在最后一瞬将剑挡在了身前,此刻恐怕已经被两道星辰剑气把胸膛斩开了。 “花!”元泰平仰望天空,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缓缓收刀。 镜花! 这是妖刀吞噬觉醒后传授他的新招式,他第一次施展,效果很满意。 就在朱舜倒飞的瞬间,一柄燃烧的火刀从他头顶上空斩落。 张小卒双手持刀,面目狰狞,如杀神一般从天而降。 “小贼,大胆!”朱舜心惊胆颤,根本不知道张小卒是从哪里来的。 此时他正被两道星辰剑气斩飞,身体倒仰,来不及调整身姿,惊慌间只能急挥一剑格挡。 “老贼,受死!”张小卒嗔目怒吼,居高临下一刀斩落。 轰! 刀剑碰撞,轰鸣之声彷如天塌下来一般。 烈焰骨刀喷吐出熔化一切的炽热火焰,把朱舜包裹了起来。 五色混元力尽数涌出,以心门紫气之力为主攻力量,力刚朱舜的星辰之力而不落下风。 同时刀刃上亮起了以道力和鬼力相交相融的诡异符文,瞬间爆发出恐怖威能,尽数喷吐在朱舜身上。 张小卒的眉心睁开了一道发丝细的裂缝,里面射出妖异的红芒,刺骨杀气让朱舜的灵魂都感觉到了寒冷。 这是鬼瞳的杀戮之眼! “啊——” 张小卒须发皆张,吼声震天,他把所有的战斗手段都尽数施展了出来。 朱舜拼命的鼓动星辰之力,想从张小卒的刀下逃离,但是却被张小卒死死压制。 二人一上一下,被烈焰包裹,如天外飞来的陨石砸向地面。 砰! 大地震颤,巨大的撞击力把沙土掀上了数十丈高空,地面上被砸出一个漆黑望不见底的人形深坑。 “啊——” 坑里传出了朱舜凄厉的惨叫声。 在落地的一瞬间,他的护体星辰之力被破了,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一直在喷吐光芒的鬼咒还是借助这一瞬间的空当洞穿了他的肉身。 朱舜的神魂遭受到了鬼咒之力的侵蚀灼烧,故而凄厉惨叫。 “老贼,你死不死?!” 张小卒的怒吼声自深坑里传出,他收起骨刀骑在了朱舜身上,双拳雨点般落下。 砰砰砰—— 每一拳下去,地面都会颤抖一下。 咔! 另一边,翻滚的雷云终于降下劫雷,儿臂粗的紫色闪电如怒龙一般蜿蜒落下。 牛大娃的身躯胀.大到五丈多高,释放出凶兽的野性气息,古铜色的光泽在他体表流动,《金刚不坏神功》施展了出来,同时十种元素之力和真元力交织成的防御,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举起一刀,斩向落下的紫雷。 轰! 刀碎成了粉末。 厚重的防御被瞬间撕碎,《金刚不坏神功》也没能挡住紫雷的威能。 牛大娃惨叫一声,浑身炸起一片血雨,他的体表被紫雷击出一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缝。 显然,他根本挡不住王境的雷劫。  第六百七十四章 都家都可依,回来了 “大娃!” 元泰平被牛大娃的惨状吓得慌了神,关切地冲了过去。 一道土墙拔地而起,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他一刀将土墙斩开。 “咳,不要过来!” 牛大娃咳着血大声喝止元泰平,土墙也是他弄出来阻止元泰平的。 “这是王境的雷劫,连星辰大能都不一定扛得住,你过来只会白白多一个送死的。”牛大娃声音虚弱地提醒元泰平。 “大娃!” 张小卒听见元泰平的惊叫,入微心境看到牛大娃的惨状,当即舍弃掉不知道有没有死透的朱舜,从深坑里窜了出来。 他听见牛大娃的提醒,急切问道:“我们怎么做能帮到你?” “你们若是过来,非但不能帮我抵抗雷劫,还会让雷劫威力更强,所以站在那里别动就是帮我了。”牛大娃笑道。 然后仰望翻滚的雷云,龇牙道:“还有两道天雷,老子扛得住。” 说完他把身躯变小了一些,然后腾空而起,朝天上翻滚的雷云冲去,嘴里叫骂道:“狗日的,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子也得劈你几下让你尝尝被劈的滋味。” 他的速度极快,几息之间就冲到了雷云下方,接着一头扎了进去。 “啊——” 紧接着,雷云里传出牛大娃的惨叫声。 可见,对于送上门找电的家伙,雷云一点也不客气。 张小卒紧张地攥起拳头,雷云里皆是雷电之力,他的入微心境看不进去,无法得知牛大娃的状况,故而听到牛大娃的惨叫,心一下窜到了嗓子眼。 忽然,也不知道牛大娃做了什么,巨大的雷云竟然开始极速缩小。 张小卒和元泰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很快雷云就缩成了一小点,牛大娃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只见他竟然在拉元素之弓,雷云正在已极快的速度往搭在弓弦上的黑色箭矢上凝聚。 张小卒和元泰平盯着那支黑色箭矢,惊吓得眼皮突突直跳。 那么大一团雷云,那么磅礴恐怖的雷电之力,竟然被牛大娃生生凝聚成了一支箭矢。 这支箭矢的威力张小卒和元泰平不敢想,也想象不到会有多恐怖。 最可怕的是,牛大娃的双臂在颤抖,脸上的神情如便秘一般,憋得通红。 这一幕让张小卒和元泰平心里窜起一个不安的预感,他们觉得牛大娃就要控制不住这支箭矢了。 如果它失控爆炸,那牛大娃必死无疑。 “要爆了…要爆了…要爆了…” 果然和张小卒、元泰平猜想的一样,牛大娃突然哭丧着脸连声哀嚎。 “射啊!” “快射出去!” 张小卒和元泰平急得直冒汗。 牛大娃在拼命地抬弓,他想把箭射向头顶上方,因为上方还有一片更大的雷云,试图用这支箭把上方的雷云炸散。 但是他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这支箭矢沉得他抬不动手臂。 眼看就要掌控不住,他只能瞄向下方的一座山头。 可就在他即将松开弓弦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地里面窜了出来,鼓动着星辰之力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朝远方逃窜。 是朱舜从垂死状态缓过来一口气,只见他半颗脑袋都被张小卒捶扁了,但依然还活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牛大娃面目猛的狰狞,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掉转方向,瞄准朱舜松了弓弦。 嗖! 轰! 黑色箭矢穿透了朱舜的勾引,然后撞在地面上炸了。 地面被生生掀了起来,空间被狂暴的雷电之力撕碎,大地剧烈颤抖,周围的大山都在晃动,巨石轰隆隆地滚落。 当漫天沙土散去后,地上多了一个巨大的水坑。 张小卒和元泰平惨遭波及,差点被炸到天上落回来沙土活埋。 远处,周剑来和龙奎的战斗还在继续。 二人似乎已经杀得忘记了所有,唯有一方倒下才能止歇。 轰隆隆—— 牛大娃不走寻常路的举动似乎激怒了上方更大的雷云,一道道紫光在翻滚的雷云里穿梭,似乎要酝酿最强的雷劫。 “呼——” 牛大娃落下地面,大口喘着粗气,他已经快要力竭了。 “大娃!”张小卒忧心地叫道。 牛大娃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腰杆,神色凝重地望向天空的雷云,说道:“放心,这是最后一道雷劫,我还有老黑狗传授的渡劫绝招。” 张小卒看到牛大娃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他却不知,牛大娃根本没有什么渡劫绝招,甚至他现在的状态都做不出一下像样的抵抗。 牛大娃强撑着,不敢让张小卒看出破绽,因为他知道如果张小卒知道他的真实状态,必定会冲过来和他一起抵抗雷劫,甚至元泰平也会义无反顾地冲过来,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好兄弟白白送死。 他缓缓闭上眼睛,回想这短暂的一生,最后不由地勾起嘴角笑了。 他觉得自己活得已经足够精彩,这辈子值了。 咔—— 最后一道雷劫终于落下,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威能,要把牛大娃撕碎。 牛大娃转头看向张小卒和元泰平,以及远处还在激战的周剑来,咧嘴笑道:“这辈子有你们真好,来世咱们再做兄弟。” “大娃——”张小卒惊恐大吼,这才知道牛大娃根本没有渡劫绝招。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但已然来不及。 水缸粗的紫雷正中牛大娃头顶——上的巨蛋。 蛋碎了。 牛大娃被掀飞了。 天空中的雷云渐渐消散。 “哈哈,老子还活着!哈哈——” 牛大娃猛一个翻身从地上窜了起来,劫后余生,疯狂大笑。 “你大爷!” 张小卒冲上来一脚把牛大娃踹飞,然后也咧嘴大笑起来。 他刚才真的要被吓死了。 “蛋呢?蛋呢?老子的蛋呢?”牛大娃被踹了也不生气,爬起身屁颠屁颠地跑去找他的蛋。 刚才雷劫落下时,他本来已经万念俱灰地等死,可最后时刻突然想到了须弥芥子里的蛋,千钧一发之际想也没想把蛋顶在了头顶。 因为这巨蛋很硬,黑猿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破开。 另外他还发现这颗蛋会吸收元素之力。 他自得到巨蛋到现在,已经不知往巨蛋里输送了多少元素之力,可巨蛋就像一个无底洞,既填不满也没有一点回应。 所以最后时刻,他想到用巨蛋抵抗一下雷劫试试。 巨蛋碎了,但只碎了一层壳,里面还有一层壳。 “哈哈,我的蛋!” 牛大娃看到蛋还在,高兴地扑了上去。 然后就听见一阵滋滋滋的声音,牛大娃抱着蛋被电得直抽搐,身上都冒起了青烟。 当! 远处周剑来的剑把龙奎掀飞了出去,然后仰面跌倒,他力竭了。 噌! 龙奎收剑回鞘,望着周剑来道:“很荣幸有你这样的对手,等你晋升星辰境后我们再战一场。” 说完,转身离去。 “我也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对手。”周剑来回道,“千万不要懈怠,否则下次见面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彼此彼此!”龙奎应道。 …… 六月二十五。 一早,都家门前燃起了炮仗。 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都承弼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去了,以极其恭敬的姿态把六个仙气出尘的人迎进了大门。 都家都可依,回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她的同门师兄弟。 按照基本礼节,问天宗的人到帝都,应该先见苏翰林才对,但是他们并没有。 皇宫里苏翰林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得知都可依和她的师兄弟先进了都家大门,只是笑了笑,道:“既如此,那就当寻常下山历练的江湖弟子对待好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这门也太不结实 “诸位上仙,请喝茶!” 都承弼拿出家里最好的茶具和茶叶,热情地招待着都可依和她的五位师兄弟。 那发自骨子里的谄媚和恭敬姿态,苏翰林都未曾享受过。 因为在都承弼心里,问天宗的人是高于苏翰林的存在。 他们高高在上,俯视皇权。 故而称之为“上仙”一点也不为过。 “劳烦老大人了。” 都可依的五位师兄弟笑容满面,对都承弼的热情招待很是满意。 尽管都承弼最好的茶水喝在他们嘴里,尚不及问天宗的山泉水好喝,但是都承弼恭恭敬敬的一声“上仙”,喊得他们心情舒畅。 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的确就是高高在上,俯视凡尘世俗的上仙。 就像人类俯视蝼蚁。 不能说是自大狂妄,因为实力上的绝对碾压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老大人,这次可依师妹回家探亲,老夫之所以跟着一起前来,是因为有件喜事要与老大人商议。” 一番介绍后,坐在上首位,年纪最长的风一曲,笑呵呵地捋着长须向都承弼说道。 他今年已经八十有三,年纪虽大,但是和都可依的师门辈分却是一样大的,因为都可依是直接拜在圣人门下,故而在门内的辈分很高。 “上仙,直呼小老儿姓名即可。”都承弼嘴上谦谨道,可心里早已经被风一曲一声“老大人”叫的飘飘然了。 曲一风摆手道:“不可不可,老大人乃可依师妹的祖父,老夫岂敢逾礼放肆。” “那老朽就惶恐应受了。不知上仙有何喜事要与老朽商议?”都承弼好奇问道。 “老大人看老夫这位旗师弟的品貌如何?”风一曲目光落在下首位临着都可依落座的一位年轻男子身上。 此人名叫东郭旗,是问天宗天火峰的弟子,亦是圣人座下弟子。 都承弼的目光随着风一曲落在东郭旗身上,心中若有所思,嘴上不吝言辞地夸赞道:“这位上仙仙姿非凡,实乃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万里挑一,龙凤之姿!” 他的话虽有奉承的成分在里面,但这个东郭旗的相貌生得也的确出众。 剑眉星目、阔额高鼻、白净挺拔,再配上一身超凡脱俗的仙尘之气,当真是鲜有的一表人才。 “老大人过誉了。”东郭旗连忙自谦道。 风一曲看向都承弼,笑道:“旗师弟和可依师妹,一人为人中之龙,一人为人中之凤,整个问天宗的师兄弟们都觉得此二人乃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大人以为如何?” 都承弼闻言并不惊讶,因为刚才风一曲问他东郭旗品貌如何时,他就已经猜到风一曲要说的喜事是什么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眼角余光瞄向都可依,看见都可依羞臊地低着头,他当即知道都可依是怎么想的了,显然已经和东郭旗情投意合。 并且这事是由都可依年长的师兄亲自登门来提,显然也是得到宗门长辈们许可的。 都承弼心思电转,立马就把事情想通透。 周剑来和东郭旗,他自然是选东郭旗,在他看来,周剑来一个断臂的残废,给东郭旗提鞋都不配。 “好是好,可是——”都承弼故作为难,支吾不语。 “来的路上老夫已经听说了,你们大苏的皇帝强迫让可依师妹和一个叫周剑来的断臂残废结了婚约,老大人无需为难,交给老夫来解决。”风一曲说道。 “就怕会激怒陛下。”都承弼担心道。 风一曲摆手道:“老大人无需担心,不过是一个土皇帝罢了,老夫去和他说几句他就懂事了。” “那就有劳上仙了。”都承弼暗暗咋舌,心说:“不愧是问天宗的人,压根不把苏翰林放眼里,听听这说话的语气,就跟大人要去教训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老大人可知道周剑来在哪里?师妹的名节不容他人侮辱,我去把他杀了。”东郭旗语气平淡地说道,在他眼里周剑来已经是死人一个。 “这——”都承弼闻言吓了一跳,皱眉道:“周剑来应该住在国威府,不过好像张屠夫也住在那里,张屠夫凶狠非常,轻易不可招惹。” “哈哈,那最好不过。”坐在风一曲右手边的易正浩开口笑道。 此人六十五岁,但看上去非常年轻,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上仙何出此言?”都承弼不解问道。 易正浩说道:“按照礼节,我们来到你们大苏帝都,出于对一国之主最基本的尊重,我们应当先进宫拜见苏翰林,但我们并没有这么做,是因为苏翰林太自以为是,竟敢擅自干涉问天宗的事,所以需要适时地敲打敲打。来的路上我们听说苏翰林刚封了一个八方大将军,此人就是张屠夫,我们准备敲山震虎。” “师兄,用杀鸡儆猴更为贴切。”都可依的另一位师兄方州孜笑道。 易正浩笑了笑没说话。 都承弼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万没想到问天宗的人竟然一出手就要拿张屠夫开刀,以此来震慑苏翰林。 这让他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了问天宗的强大和不可冒犯。 感觉天天吆五喝六的苏翰林,在庞大的问天宗面前,可笑的如同穿开裆裤的孩童,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他哭半天。 …… 国威府的大门紧闭着。 最近两天国威府闹鬼的传闻愈加厉害了,因为每到天黑国威府里的惨叫声就会响起,有时候声音大得能传好几条街。 那是因为这两天苏正一十八人天天晚上挨煮。 张小卒没有炼体灵药给苏正一十八人淬体,就是有恐怕也不舍得,不过他发现黑猿的丹炉是个好宝贝,用此丹炉药浴效果远比用木桶好,于是这两天晚上都给他们煮一下。 虽然只煮了两晚,但效果显著,十八人的速度、力量、敏捷都有显著地提升。 杂草丛生的演武场已经被苏正一十八人清扫干净。 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在武圣塔下扎马步,就是在演武场上打拳,或是在张屠夫的教导下做骑兵冲杀训练,不过大多时间他们都是被冲杀的对象。 用张屠夫的话说就是,要先学会挨打才知道怎么去打人。 总之一句话,苏正一十八人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并且这样的日子还将继续下去。 所幸,付出得到了回报。 武圣塔下的汗水,黑猿皮鞭下的惨叫,张屠夫策马冲杀下的狼狈,丹炉里惨绝人寡的烹煮酷刑,已经让他们的修为和战斗力发生了质的提升。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拥有非常雄厚的修炼资源。 演武场上,张小卒正在教他们打拳,一招一式,一丝不苟。 入微心境下张小卒能够清楚地看到每个人的动作,稍有一点偏差,他就会立刻走上前去纠正。 拳法很简单,但仅限于看着简单,动手练起来才知道并不容易,尤其还要一丝不差地练出来。 苏正一十八人面对新的困难,非但没有一点怯步和愁苦,反而非常兴奋,因为张小卒已经用实战向他们展示了这套拳法的威力。 元泰平已经离开帝都,南下追苏洄去了。 张小卒三人觉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追苏洄是假,急着去见秦如兰才是真。 周剑来与龙奎一战,收获颇丰,对剑道的理解更上一层,这两日一直在房间里参悟。 牛大娃虽然抗了两下王境的雷劫,但境界并没有直接窜到王境,让他非常失望。 不过他并不是一无所获,他得到了一颗崭新的蛋。 那颗灰白色的巨蛋被雷劫劈碎了一层壳,竟露出了一层紫红色的壳,壳上面还有一道道银色的闪电一样的铭文。 牛大娃看不懂银色的铭文,黑猿也看不懂,但都说很厉害。 也不知是因为看不懂才厉害,还是因为厉害才看不懂。 反正这颗崭新的蛋已经被牛大娃视若珍宝,不为别的,就为顶着它可以抗雷。 张屠夫过得清闲安逸,白天虐虐苏正一十八人玩,晚上教张小卒《杀人刀》。 他觉得这是他能给张小卒的最大的财富,因为这套《杀人刀》里汇聚着他这一生对武道的所有感悟。 他没有让张小卒硬学,只是把自己的见解领悟和其中的力量法则,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耐心且详尽地讲给张小卒听,给张小卒修炼做参考。 张小卒的情况太复杂,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给予实质性的帮助。 他在犹豫,是不是该让张小卒去长生宗,那里或许有能指引他修炼的人或者物。 咚咚咚—— 国威府紧闭的朱红大门被人敲响。 声音很响,响到整个国威府都听得见。 这么大的声音对国威府这扇几十年没换的木门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很可惜,它没能承受得住。 当敲门人收回敲门的手时,它砰的一声碎裂了,断碎的木屑就像箭一样往国威府院子里射了进去。 轰! 院子里对着院门,画着仕女图的漂亮照壁,被飞来的木屑砸塌了。 “这门也太不结实了。”敲门的人转头朝身后五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他不大,还是个孩子,今年十二岁,是都可依的小师弟。 据说出生的时候也和都可依一样,天现异象,然后圣人跨虚空而来,收为弟子。 十二岁,九重天境。 他的天资让整个问天宗的人都嫉妒。  第六百七十六章 骂人的本领 响亮的敲门声和照壁的轰塌声,惊扰到了国威府里的所有人。 张屠夫正在树荫下乘凉打盹,被惊醒后当即骂骂咧咧起来,从躺椅上爬起身,撒着凉拖就气冲冲地朝前门走去。 六月底的天,已经炎热起来了 “休息一下吧,我去前面看看。”张小卒向正在练拳的苏正等人说道。 烈日烘烤下,他们的汗水早已把衣服浸湿。 苏正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好奇且期待地问道:“能跟过去看看吗?” 震耳的敲门声和轰塌声,告诉他有人杀上门来了,有好戏可看。 张小卒点了点头,带着一十八人往前面走去。 周剑来和牛大娃也都感受到了来人的敌意,皱着眉毛从房间里走出。 上门砸门,这显然是寻仇来的,并且仇还不小,因为门代表着脸面,轻易砸不得。 “有活人吗?出来一个。” 都可依的小师弟,十二岁的绝世天才丙良辰,站在大门门槛上往院子里喊道。 言、行,皆无礼至极。 可风一曲等人并未阻止或是呵斥,因为他们就是来砸门的。 再者,丙良辰行事一向如此。 嚣张跋扈,骄横不讲道理,他的圣人师父从不对他约束管教,说是会束缚他的天资。 故而他自小就狂得肆无忌惮。 “哪里蹦出来的杂毛小儿,是吃饱了撑的想让老子把你塞回娘胎重新改造吗?”张屠夫破口大骂道。 他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且骂人向来是他的强项。 “老不死的,你就是张屠夫吗?”丙良辰看到张屠夫从院子深处走出来,当即叫骂问道。 “小杂种,老夫就是张屠夫。你最好能给老夫一个消气的理由,否则你今天连重回娘胎改造的机会都没有了。”张屠夫杀气凛然道。 噔! 丙良辰从门槛上一步退了下去,迎面扑来的滔天煞气让他尚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就连风一曲都禁不住呼吸一窒,望着短袖短裤,撒着凉拖大步走来的张屠夫,他的轻视之心顿时收敛了许多。 他自傲不假,但并不代表他蠢,单凭这股摄人心神的煞气,他就知道张屠夫远没他想的那么好对付。 “哼!” 风一曲轻轻哼了一声,气势外放,把张屠夫的煞气顶了回去。 “哼!” 丙良辰重重哼了一声,又一脚踏回到门槛上,指着张屠夫叫道:“张屠夫,小爷要挑战你!” “好啊。签生死状的那种吗?”张屠夫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地笑容问道。 “——”丙良辰张着嘴,可是却不敢应。 如果这是问天宗的弟子这么说,他会想也不想地一口应下,因为他知道问天宗的人不敢杀他。 可张屠夫嘴角诡异的笑容清楚地告诉他,张屠夫迫切地想杀他。 可见,他狂虽狂,但脑子一点也不傻。 风一曲开口道:“百十岁上下的人,欺负一个娃娃算什么本事,有能耐——” “换你也行,只要敢签生死状。”张屠夫打断风一曲的话说道。 风一曲张着嘴,突然有种坐蜡的感觉,张屠夫的狠劲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他到底是圣人弟子,虽然只是记名弟子,但不缺傲气和胆魄,朗声应道:“你想战,那就战。” 张屠夫眼珠子一瞪,张口就骂:“老杂毛,你是不是老得老年痴呆了?是你们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烂屁.眼玩意,砸了老子的大门找老子打架,竟然被你说成是老子要找你们打架,你他娘的早晨吃屎没吃饱,把屎壳郎子的脑子饿坏了吧?” “!!!” 风一曲六人眼角直抽,张屠夫言语之生猛,让他们有点招架不住。 “张屠夫,你——你——” 丙良辰指着张屠夫,气得浑身直哆嗦,他忽然发现自己在问天宗学了诸多本领,唯独没学过骂人。 以致于憋得脸色胀.红,也想不出该如何骂回去,气得猛跺脚道:“张屠夫,我与你签生死状一战!” “你算个什么东西!” 突然一道喝声传来,声音尚未落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丙良辰倒飞了出去。 张小卒落在门前,冲门外骂道:“站门槛不进门,是你们家死人了,来我家报丧的吗?” 说完右手往前一撒,一堆碎银子扔在门外,道:“我家与你们家没有关系往来,不过既然来了,也别空着手回去,拿些银子回去添点棺材木吧。” 这一通骂可比张屠夫刚才骂得更恶毒,直接把风一曲几人骂得七窍生烟。 “死!”方州孜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字。 然后他一指点向张小卒,星辰之力在他指尖吞吐,紧接着嗖地一声射出。 可星辰之力刚离开他的指尖,张屠夫猛然出现在他面前,左手一抓挡下了他的星辰之力,并顺手抓住了他的食指,猛地一掰。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啊——”方州孜疼得惨叫。 “再敢伸手指头,老夫把你的狗头拧断!”张屠夫目光阴冷道,说完一脚把方州孜踹飞。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风一曲,问道:“你要与老夫签生死状决斗吗?” 风一曲尴尬地沉默了。 他之所以一直没动,是因为他早就被张屠夫的恐怖杀机锁定了,直觉告诉他,他很可能不是张屠夫的对手。 见风一曲沉默不语,张屠夫的目光又落在另一位星辰大能易正浩的脸上,问道:“还是你?” “在下不是前辈的对手。”易正浩硬着头皮尴尬认怂。 他和方州孜一个敲山震虎一个杀鸡儆猴,说的时候霸气侧漏,现在却只剩下漏气。 都承弼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大脑有点懵圈,这和他想象的剧情完全不一样,以致于在他脑海中高高在上的问天宗,忽地一下垂直栽落。 “小师弟,你没事吧?” 另一边,都可依正关切地询问摔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的丙良辰。 丙良辰毫无防备地被张小卒一脚踹中胸口,意识在昏厥的边缘徘徊了好一会终于醒了过来。 “咳咳……” 他剧烈咳嗽了好一会,才把胸口的憋闷缓过来,接着从地上一下蹦了起来,铁青着脸杀气腾腾地冲向张小卒,喝道:“我要杀了你!” 九重天境的浑厚真元力在他身上如火焰一般窜了起来。 张小卒感受到丙良辰九重天境的强大气息,猛吃一惊。 一瞬间只感觉什么绝世天才、什么妖孽啊,在眼前这个家伙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干!”牛大娃从大门里面走出来,感受到丙良辰的修为,顿时震惊且不可思议地叫道:“老子没看错吧,这小崽子竟然是九重天境的修为,这么恐怖的吗?” “确实恐怖!”跟在后面走出来的周剑来,也是满脸震惊之色。 丙良辰的年龄和修为,超出了他们的正常认知。 丙良辰几步就冲到张小卒面前,跳起来一拳轰向张小卒的面门。 张小卒只觉身体周围的空气骤然一紧,然后丙良辰的拳头带着天塌的威势轰了过来。 他在丙良辰的拳头上感受到了非常霸道的力量法则。 可惜,和他比力量,丙良辰还差得远。 张小卒没有和丙良辰对拳,而是右拳高高抬起,让后猛地砸下,就像举起锤头捶钉子。 砰! 丙良辰被张小卒一拳砸在了地上,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被张小卒一把扣住脚腕。 砰砰砰—— 在都可依震惊地目光注视下,丙良辰被张小卒提在手里,当成了破布袋,一遍遍砸击地面,把坚硬的青石板砸得土石四溅。 “你就是周剑来?”东郭旗盯着周剑来的断臂冲周剑来问道。 “对,我就是周剑来。”周剑来点头答道。 然后他抬手指了指方州孜,又指了指还在被张小卒虐待的丙良辰,好心提醒道:“有什么话,想好了再说,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你且三思而后行。” “——”东郭旗嘴角狠抽了下,被周剑来说得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 都可依听见周剑来三个字,目光一下从丙良辰身上转移了过来,但目光甫一落在周剑来身上,她的眼神就迅速暗淡了下去。 这个男人实在太普通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听人劝,吃饱饭 问天宗里灵气充沛,滋养万物。 就连山涧的水,树上的果子,都被浸润得甘甜鲜美,更别说在山上修炼的人。 毫不夸张地说,在问天宗就连扫地的杂役,身上都透着一股仙尘之气。 都可依就是在这样一个洞天福地里长大的,看惯了仙尘之气。 一条断臂,一张饱受风吹日晒的脸,一副没有仙气的凡人身躯,这样的周剑来在都可依眼里,着实太普通了。 尤其此刻和仙气飘逸的东郭旗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强烈的视觉对比让都可依心里冒出四个字:仙凡之别。 都可依很失望。 她想,周剑来要是能优秀一点该多好。 东郭旗没有被周剑来吓住,他目光一寒,盯着周剑来说道:“鄙人问天宗东郭旗,都可依的师兄,亦是此生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所以——” 他语调一沉,森寒道:“我是来杀你的。” 周剑来闻言咧嘴一笑,抬手扫了扫衣服上的灰尘,又整了整衣襟,认真地冲东郭旗自我介绍道:“鄙人大苏帝国周剑来,都可依的未婚夫,合法的。所以——” 周剑来得意地勾起嘴角,道:“收起你的非分之想,祝福我们吧。” “——”东郭旗只感觉胸口好似被周剑来捅了一剑。 都可依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只是她看周剑来的眼神比刚才明亮了一些。 “你以为有张屠夫护着,我就不敢杀你吗?!”东郭旗目光阴沉,露出了杀意。 “是的,你不敢。”周剑来点头道。 “试试?”东郭旗笑了,右手摁在了悬在腰间的剑柄上。 周剑来盯着东郭旗尚未抓拢的右手五指,提醒道:“你最好不要拔剑。” “你怕了?”东郭旗得意地勾起嘴角。 “我是怕你受伤,因为我这几天正在悟一式剑法,是用来对付一位非常厉害的朋友的,你——”周剑来上下打量东郭旗一眼,摇头道:“扛不住这一剑。” “好大的口气。”东郭旗怒火中烧,感觉被周剑来藐视了。 铮! 东郭旗不想再和周剑来费口舌,因为他怕自己被周剑来气死,所以他觉得不如一剑让周剑来闭嘴。 周剑来的目光瞬间锋芒毕露,抬手抓向背后的剑柄。 铮! 长剑出鞘,朴实无华,就像都可依眼里的他一样,普通的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此剑,无名!”周剑来喝道。 此剑确实无名,因为这是张屠夫送他的那柄无名剑。 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一把剑。 叮! 两剑碰撞在一起,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东郭旗脸色惊变,因为他的剑势和剑气突然毫无征兆地萎靡了下去,变得无光无彩,就连剑招里蕴含的力量法则都散了威能。 当! 骤然间的惊变让东郭旗来不及反应,周剑来的无名长剑猛地一震,把他的剑震得脱手飞了出去。 无名长剑长驱直入,攻进东郭旗怀里,随即自下而上挑斩。 嗤! 无名长剑撕开了东郭旗的防御,在他胸前划开一道血口。 东郭旗倒飞几步后仰面摔在地上,刺目的鲜血在空气中洒出一弯艳丽的鲜红。 周剑来归剑回鞘,目光落在东郭旗身上,皱眉摇了摇头,道:“这一剑果然还不够威力,应当破不开那家伙的剑势,还得多琢磨琢磨。” 说完摇摇头,捏着下巴一脸沉思地转身走向国威府。 都可依看傻了。 她打死也没想到东郭旗竟然连周剑来一剑都接不住,而且还是周剑来正在参悟,尚未完善的一剑。 她瞪着一双美目望着周剑来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有一道曙光照进了她的心田。 周剑来已经走进国威府大门,但忽然又调头走了出来,径直地走向都可依。 “你就是都可依?”周剑来在都可依面前停下脚步,一边打量都可依一边问道。 “对,我就是都可依。”都可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学着周剑来先前回答东郭旗的询问时的口吻回道。 “很漂亮。”周剑来的目光落在都可依的脸上,由衷地夸赞道。 他在想:师父没有骗他,这女子的模样生得确实不错。 “谢谢。”都可依微微脸红。 她在想:自己的眼神没有问题,即便是近距离面对面地仔细看,这个男人也很普通。 只不过,普通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强者之心。 “名字也挺好听。”周剑来又道。 “谢谢。” “声音也很好听。” “谢谢。” 都可依心里偷笑,感觉周剑来打招呼的方式怪俗套的,猜测周剑来下一句是不是会说“今天天气不错”。 但是并没有。 周剑来探手从万剑匣里拿出一张红贴,递到都可依面前,说道:“这是你的生辰贴。” 都可依愣了一下,投给周剑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不是来取它的吗?”周剑来问道。 都可依犹豫着点了下头。 “还给你。”周剑来把生辰贴往前递了递。 他觉得苏翰林和问天宗干架,拿一位小姑娘的终生幸福做文章,太欺负人家小姑娘了,所以他想把生辰贴还给都可依。 远处,都承弼盯着周剑来手里的生辰贴,狂给都可依使眼色,让她赶紧接过来。 可惜都可依都没转头看他一眼,自然也看不到他的眼色。 东郭旗也在盯着周剑来手里的生辰贴,只不过他黑着一张脸,满腔悲愤。 按照他所想,这张生辰贴应该是他把周剑来斩于剑下,然后从周剑来身上拿出来交给都可依。 可事实却是他连周剑来一剑都没接下,他羞愤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一剑之辱,我一定会还回来的。”他咬牙暗暗发誓道。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都可依没有伸手去接递到面前的生辰贴。 她说道:“我确实是来取我的生辰贴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们比一场吧,赢了后我把生辰贴拿走。” “这个傻丫头。”都承弼两眼一闭,暗责都可依犯傻。 但这番话听在问天宗几人耳朵里,却不由地挺了挺胸脯,觉得都可依是要以俯视俯视的姿态从周剑来手里接过生辰贴,而不是被周剑来俯视,好似嫌弃她一样把生辰贴退给她。 在他们看来,这是都可依,亦是问天宗的傲气和尊严,不容有犯。 尽管他们已经丢尽了问天宗的脸面,但心里依然存着最后的倔强。 “那要是输了呢?”周剑来笑问道。 都可依的脸蛋不由一红,道:“我不会输,从小到大我从未输过。” “我劝你不要太自信。”周剑来摇摇头,然后他指了指正在被张小卒摁在地上捶的丙良辰,又指了指正在处理胸前伤口的东郭旗,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听人劝,吃饱饭。” “——”东郭旗闻言,气得差点把刚包扎好的伤口崩开。 都可依道:“我会给师兄和师弟报仇的。” “——”周剑来狐疑地盯着都可依的眼睛,他发现都可依嘴上说着报仇,可眼底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神采。 周剑来见都可依确实没有接生辰贴的意思,只好把生辰贴扔回万剑匣,退后几步说道:“既如此,那就拔剑吧。” “不是现在。”都可依摆手道。 “什么意思?”周剑来不解。 “五天后,我来找你。”都可依道。 “随你。”周剑来应了声,然后转身走向国威府。 苏正一十八人列队国威府门口两旁,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目送周剑来离去。 然后他们又把崇拜的目光转移到张小卒身上,眼神不由地亮了一些,感觉还是张小卒的战斗方式更符合他们的胃口。 张小卒还在把丙良辰按在地上捶。 砰砰砰,土石四溅,跟往地下打桩一样。 张小卒一边把拳头往丙良辰的脑袋上捶,一边暗暗震惊丙良辰的防御力。 他逮着丙良辰又摔又砸这么长时间,却并未对丙良辰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丙良辰的真元防御就像乌龟壳一样坚硬,砸得他拳头都开始瑟瑟发疼了。 反倒是丙良辰,从一开始的惊慌惨叫,慢慢变成了嚣张大叫。 “哈哈,傻狗,任你拳头捶烂,也休想破开小爷的防御。” “有种放开小爷,和小爷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丙良辰怨气连天,觉得之所以被张小卒按在地上锤,是因为他太大意,若是让他正儿八经地和张小卒打一场,他一定能把张小卒按在地上锤。 风一曲几人虽然看着丙良辰被张小卒锤很尴尬,但似乎都不担心丙良辰的安危。 显然,他们和丙良辰一样有信心,张小卒破不开丙良辰的防御。 “你有什么可嚣张的,要是小爷和你一样大,你恐怕连给小爷提鞋都不配。”丙良辰大叫道。 “那你他娘怎么不早出生几年?”张小卒叫骂道,然后目光一寒,神色狰狞道:“既然你对自己防御这么有信心,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最近一直想试试我的拳劲有多大,用你做实验简直最好不过。” “——”丙良辰看见张小卒狰狞的表情,心里突然莫名恐慌起来。 张小卒高高举起右拳,五色混元力在他拳头上疯狂凝聚,最后浓缩成一点。 “住手!”风一曲感受到张小卒拳头上凝聚起来的恐怖能量,神色不禁慌张起来,连忙呵斥张小卒住手。 但张小卒听也没听,朝丙良辰的脑袋一拳砸了下去。 砰! 拳头擦着丙良辰的耳垂轰在了地上。 丙良辰亡魂皆冒,他的耳垂在汩汩流血,他最引以为傲的防御被张小卒一拳破开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登峰境 “也不怎么样嘛!” 张小卒放开了丙良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从丙良辰身上走开。 “站住!” 丙良辰翻身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张小卒叫道:“你敢不敢和我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他仍然不服。 “你又打不过我。”张小卒回头给了丙良辰一个别找打的眼神。 “你休要嚣张,是我疏忽大意让你抢了先机,我要是认真起来,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丙良辰认真且自信道。 张小卒背着身朝丙良辰摆摆手,道:“小屁孩,你还差得远,回去练几年再来吧,或者去找个能打的来,你们问天宗不是很厉害的吗?” 丙良辰目光骤然一寒,脚蹬地面,身体箭射而出,扑向张小卒。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径直扑上去,而是展开身法绕着张小卒转起圈。 他脚下的步法飘忽诡异,速度快得肉眼难辨,在张小卒四周留下一片残影。 张小卒无奈停下脚步。 “此乃游龙八卦步——”丙良辰的声音飘幻地响起,难辨方位。 他声音里透着自傲和自信,说道:“这是我最拿手的体技——” 砰!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小卒一把抓住右肩,狠狠地摔在地上,滚了十多个跟头才停下来。 “你——”丙良辰爬起身,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无法理解张小卒为什么能够一招就擒住他的真身。 他想问,可刚张口就又闭上了嘴巴,而且是使劲地抿住了双唇,因为他怀疑就是因为他刚才话多才被张小卒识破真身的。 于是他抿着嘴,再一次扑向张小卒。 砰! 然而他还没在张小卒身边蹦跳几下,就被张小卒一把掐住后脖梗,把脑袋摁在了坚硬的青石地上。 这一画面把风一曲几人全都吓了一跳。 他们虽然已经看出丙良辰不是张小卒的对手,但张小卒能如此轻易地就把丙良辰擒住,仍然让他们大吃一惊。 因为游龙八卦步乃问天宗的绝学之一,并且丙良辰对这套步法的掌握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比武大会上他正是凭着这套步法,配合他精湛的体技夺得了第六名。 都可依看着游刃有余的张小卒,暗暗心惊道:“又是一个看着不起眼,实则战力超群的家伙。” 然后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牛大娃,感觉告诉她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战力也相当恐怖。 牛大娃感受到了都可依的注视,转头冲她一笑,作礼道:“大嫂好。” 都可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狠狠地瞪了牛大娃一眼。 “小屁孩,服了吗?”张小卒蹲在地上,掐着丙良辰的脖子问道。 “不服!”丙良辰梗着脖子叫道。 “那怎么样你才服气?”张小卒无奈问道。 “杀了我我也不服!”丙良辰怒吼道。 “无趣。”张小卒松开了手。 “有种你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我再来挑战你。”丙良辰窜起来冲张小卒叫道。 “随时奉陪。”张小卒笑道。 “那个——你——你敢告诉我你是怎么识破我的真身的吗?”丙良辰胀.红着脸问道。 他知道这是一个有非分之想的问题,因为没人会蠢到把自己的手段暴露给对手,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问,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张小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丙良辰神色一怔,旋即吃惊问道:“你有入微心境?” 张小卒点点头。 “哈哈——”丙良辰忽然大笑,道:“你太弱了,实在太弱了,入微心境在你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天烛峰的邓师兄,和你差不多年纪,也领悟了入微心境,但他一年前就已经踏入登峰境了。” “登峰境?”张小卒不解问道,这个境界他是第一次听说。 丙良辰刚要开口,却被风一曲一声干咳打断,丙良辰神色不爽,但还是闭上了嘴。 张小卒看向张屠夫。 张屠夫开口讲道:“登峰境取登峰造极之意,是超越九重天圆满境,但又未达到星辰境,一个比较奇妙的境界。” “奇妙的境界?”张小卒感兴趣地问道。 “因为大多人突破九重天圆满境的瓶颈后,直接就登临彼岸到达星辰境了,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会进入到登峰境,所以登峰境就像一个隐藏起来的境界,只有有缘人才能扣其门,故而奇妙。”张屠夫道。 “那登峰境有何奇妙之处呢?”张小卒又问道。 “达到登峰境,据说可以先登临彼岸,不过却看不到星辰,其战力也会有质的提升,足以越阶战星辰。”张屠夫说道。 张小卒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因为张屠夫对登峰境的描述恰是叶明月当前的修为状态,而叶明月却以为是她修炼出问题了。 张屠夫接着讲道:“登峰境是近些年被传世宗门提出来的,据说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所以把登峰境这个境界列作不外传的秘密。” “你知道的还不少。”丙良辰诧异道。 风一曲怕丙良辰管不住嘴,连忙朝张屠夫拱手告辞,道:“我等不请自来,多有得罪,乞望海涵。改日有时间,定携礼登门拜访。告辞。” 这一通话说得他老脸通红,因为他们本是雄赳赳气昂昂来踩人的,结果却是伤的伤残的残,被人踩了一地鸡毛,实在丢死万人。 “站住!”张屠夫一声呵斥,怒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老夫的国威府是什么地方?” “你想如何?”风一曲问道。 “赔钱。”张屠夫道。 “好说。”风一曲暗松一口气。 然后就见张屠夫掰着手指头说道:“大门五千万两,照壁五千万两,门前的地砖一块三百万两,碎了这么多,就算一亿万两吧,还有误工费、打架费、真元损耗费、精神损失费等等,十亿万两,也就是一共十二亿万两。嗯,金子。” “——”风一曲六人听得目瞪口呆,尽管他们常年生活在问天宗,对金银没有太大概念,但配上十二亿万两这个数字,他们一下就有概念了。 “抢劫啊你?”丙良辰跳脚叫道。 “不赔钱也可以,那就道歉吧,一人留一只手。”张屠夫目光骤然阴沉,毫无征兆地将气势猛然爆发出来。 砰砰砰—— 风一曲六人一瞬间尽数跪地,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压在头顶上的威压,让他们神魂不受控制地颤抖。 “赔钱还是道歉?”张屠夫杀气腾腾地问道。 风一曲万分惊骇,仰望张屠夫震惊问道:“你——你已经登临圣人境了?!” 可张屠夫还没答话,他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道:“不对,你身上没有圣人气息,你尚未达到圣人境,你——你是登峰境?!” “废话少说,赔钱还是道歉?”张屠夫催促问道。 “欺人太甚!”方州孜目眦欲裂,盯着张屠夫沉声道:“钱没有,道歉休想。张屠夫,你断我一指,就是断问天宗一指,你让我跪,就是让问天宗跪,这罪你承担得起吗?” “老夫就喜欢犟嘴硬刚的人。”张屠夫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道:“你当老夫‘屠夫’的恶名是唱戏唱来的吗?老夫给你选你不选,那就两个一起选吧。” “你敢?!”方州孜怒喝道。 “老夫如何不敢!”张屠夫一把从虚空空间抽出刀来,二话不说直接砍向方州孜。 “我赔钱!” 刀锋距方州孜的手还差一寸之距时,方州孜怂了。 但是刀没有停。 嗤! 切豆腐一般,方州孜的右手脱离他的胳膊掉在了地上。 风一曲几人吓得一哆嗦。 方州孜以身试险,让他们真切感受到了张屠夫的恶和凶狠,让他们知道他们最为仰仗的问天宗,张屠夫是真的不惧。 张屠夫扬起刀,说道:“道完歉,该赔钱了。是你自己来,还是让老夫动手?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犟嘴。” 方州孜强忍断手之痛,说道:“我没有金子,可不可以用修炼资源替代?” “那就赔五颗星辰丹吧。”张屠夫道。 “我——我哪里有五颗星辰丹?”方州孜差点没哭出来。 “那你有几颗?” “两颗。” “好,两颗就两颗。” 方州孜突然有种亏大了的感觉,觉得自己应该说一颗的。  第六百七十九章 等待凶手 “一人两颗星辰丹,不要磨叽啰嗦,老夫没耐心。” 张屠夫扬着手里的大刀,冲风一曲六人催促,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高人风范,整一副土匪强盗的做派。 如果有了解张屠夫的人在这里,看到他这副做派,一点也不会惊讶,因为打家劫舍、敲诈勒索向来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方州孜没有一点犹豫,立刻从虚空空间拿出两个小巧精致的透明玉盒,放在面前的地上。 玉盒里各盛放着一颗流光幻彩的灵丹。 张小卒是第一次见星辰丹,目光甫一落在上面,只觉一下陷了进去,随之就看到一片近在眼前的璀璨星空,仿佛抬手就能摘下星辰。 方州孜放下星辰丹,然后目光哀求地看向张屠夫。 他的断手还在地上晾着,如果时间长了筋肉坏死,就装不回去了。 张屠夫哼了声,散去威压。 方州孜急忙捡起断手,以星辰之力拂去断口上的血水和灰尘,撒上续骨生肌的灵药,然后小心翼翼地装回断腕上。 “方师兄,你应该说一颗的。”丙良辰一脸肉疼地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两颗星辰丹,嘴上无意识地嘀咕了一句。 他觉得若是方州孜回答张屠夫说他只有一颗星辰丹,张屠夫极可能也会答应,那他们每个人就能省下一颗星辰丹。 “——”方州孜听见丙良辰的嘀咕声,气得差点没把刚对好茬口的断手给拔开,当即不能忍地呵斥道:“要不是你把人家大门给砸了,能有这么多事吗?” 丙良辰一听就不乐意了,跳脚叫道:“是你说要杀鸡儆猴的。” 方州孜被呛得脸色铁青,骂道:“你就是一个娇生惯养、不知礼教、狂妄自大、嚣张跋扈、惹是生非的竖子,和你在一起,早晚被你害死,老子不奉陪了。” 骂完怒哼一声,直接腾空离去。 “方州孜,你给小爷站住!” 丙良辰冲方州孜离去的背影跳脚大叫,可方州孜根本不理,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丙良辰气得怒吼连连,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却没捞着还口,他心里窝火得恨不得把方州孜大卸八块。 风一曲四人看着方州孜和丙良辰三两句闹得反目,尴尬得好想装作不认识这两个人。 “小卒,把丹收了。”张屠夫吩咐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张小卒迫不及待地上前收丹,同时暗暗咋舌,心说不愧是问天宗的弟子,个个富得流油,三到五滴圣血才能换一颗的星辰丹,竟然随手就能掏出两颗。 却不知两颗星辰丹对问天宗的弟子来说,也是同心头肉一般珍贵,否则也不会让丙良辰和方州孜反目互怼了。 …… 夜晚,吃过晚饭,都承弼把都可依叫到了书房。 上午风一曲几人在国威府门前的灰头土脸,让他对问天宗的实力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所以他着急向都可依打听情况。 可都可依一整个下午都被王氏留在房间里没出来,气得都承弼恨不得再把家法请出来教训王氏一顿。 爷孙二人在书房里坐下,安静的环境反而让两人都有些拘谨。 这些年虽然一直有书信来往,但面对面坐在一起仍难免觉得陌生。 不过嘘寒问暖聊了几句后,都承弼就放下了拘谨,因为他发现都可依和书信里一模一样,含蓄腼腆、乖巧听话,没有一点问天宗弟子的架子。“你母亲都与你说什么了?”都承弼有意无意地问了句。 “母亲说她被人欺负了,让我给她报仇。”都可依答道。 都承弼听了眉毛一下竖了起来。 虽然他早就猜到王氏会在都可依面前告他的状,可真听见后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哼道:“你母亲口无遮拦,差点害得我们都家被满门抄斩,陛下借机要挟,老夫被逼无奈,只能答应你和周剑来的婚事,这才救了都家满门的性命。老夫没让你父亲一纸休书把她扫地出门,是看在她生你有功的份上,若不然,岂能留她?” 都可依莞尔笑道:“祖父大人误会了,母亲并没有告您的状,她是说被一个叫叶明月的女子欺负了,让女儿去找那女子给她报仇。” “是吗?”都承弼不信问道。 都可依确定地点点头。 都承弼忽然叹了口气,自责道:“怪爷爷无能,没能守护住你的生辰贴,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祖父大人无需自责,也无需忧烦操心,生辰贴我会去拿回来的。”都可依安抚道。 “还是我孙女有能耐。”都承弼夸赞道,不过想到白天周剑来的厉害,连忙提醒:“那周剑来也着实了得,你与他对战可得当心。” “他确实不错。”都可依勾起嘴角笑道。 都承弼警惕地扫了一眼关闭的门窗,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老夫本以为今天会一切顺利,万没想到竟然会——” 竟然会什么他没有说出口,但都可依听得懂,应道:“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但谁能想到会踢到铁板上了呢?” 她语调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好像很开心。 都承弼瞧着都可依脸上的笑容,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又往关闭的门窗警惕地看了一眼,然后再次把声音压低,问道:“可依,你觉得苏翰林挑战问天宗,有获胜的机会吗?” 都可依摇摇头,道:“问天宗的强大不是区区一个帝国可以抗衡的。” 都承弼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眼神热切问道:“你说如果苏翰林执意要和问天宗拼个鱼死网破,我们都家有没有可能——” 可能什么他没说,但他知道都可依能听明白。 都可依盯着都承弼一双充满野心的灼热眼睛,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问道:“祖父大人,我说的话您会听吗?” “当然会。”都承弼想也不想地答道。 “您应当收起不该有的贪念和野心,当好您的宰相。”都可依缓缓说道。 “——” …… 祁南山西边山坳里的腐尸已经被县衙的衙役清理干净,可几天过去了山坳里依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不知是因为山坳里味道太臭,还是因为煞气太重,连野兽都开始绕着山坳走。 尤其是到夜里,愈显阴沉死寂。 今儿是二十五,夜色下只有淡淡的星光洒落在山坳里,给本就阴森的山坳又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王五抱着他的快刀,倚在山坳外围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干上,他的视野可以俯瞰大半个山坳。 这几天晚上他都是在这棵树上度过的,他在等那块琥珀玉佩的主人出现。 这桩案子当天就被霍平凡移交到了刑部,因为死的人太多,且性质太过恶劣。 凶手灭绝人性地屠村不说,而且屠的还是为帝国立下过战功的伤残老兵,凶手被抓到后绝对难逃凌迟之刑。 王五没敢把琥珀玉佩交上去,并且对谁都没说,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来,霍兴武必然会被捉拿到案,而以刑部的办案手段,霍兴武肯定连半个时辰都扛不住就得画押认罪。 霍兴武死不死他倒是不太在乎,他在乎的是霍平凡这么一位真正为百姓做事的父母官受牵连,所以他想查清这件案子究竟是不是霍兴武做的。 在这里等凶手出现,是最笨也是最好的办法。 他已经让人放出风去,说刑部和衙门的人正在对案发现场进行地毯式搜索,如果凶手有东西掉在作案现场,必然会被找到。 结果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刑部和衙门的人已经知道凶手在作案现场掉了东西,于是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凶手的东西,然后抓到凶手。 王五对霍兴武还算了解,觉得以霍兴武的智商,如果听到这样的消息,并且他真是凶手的话,他一定会来找玉佩。 时间流逝,转眼间到了后半夜,王五已经闭上眼睛打瞌睡,突然一阵悉索声把他从半睡半醒间惊醒。 他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个身影正猫着腰在山坳里的草地上寻找着什么。 这人显然是做贼心虚怕被别人发现,竟然连照亮的火把或者灯笼都没点,只是靠微弱的月光照亮。 王五当即来了精神,提着劲,悄悄地从树上跃下,然后蹑手蹑脚朝山坳里的身影摸了过去。  第六百八十章 张小兵 “霍兴武!” “啊!” 黑夜里的一声惊雷怒喝,吓得霍兴武惊悚尖叫,整个人原地跳了起来。 王五怒不可遏的目光,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霍兴武。 他多么希望霍兴武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甚至都给霍兴武想好了洗脱嫌疑的措辞。 琥珀玉佩被人偷走了,或是卖给别人了。 但霍兴武的出现让王五心中的希望破灭,知道向阳村这八十九条人命案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既心痛又愤怒。 为霍兴武人生尽毁而心痛,为霍平凡即将受到牵连而不能继续做官而愤怒。 “不不不,我——我不是霍兴武,你认错人了!” 霍兴武从惊吓中醒来,慌忙使劲摇头加摆手,不承认自己是霍兴武,然后转身就跑。 王五大步追上前去,一把掐住他的后脖梗,把他摁在了草地上。 “你不是霍兴武你是谁?!”王五伸手扯掉霍兴武脸上的黑布面巾喝问道。 “王头,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霍兴武一边挣扎一边哀声求饶,但后脖梗被王五死死按住,任他如何挣扎也爬不起来。 “你是在找这个吧?”王五从怀里掏出琥珀玉佩,扔在霍兴武眼前,冷笑问道。 不等霍兴武开口否认,他抢先说道:“别狡辩,我认识这块玉佩,它就是你的。” “呜——” 铁证如山,霍兴武的精神瞬间崩溃,恐惧大哭起来,边哭边道:“王头,救救我,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与向阳村的人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杀他们呢?王头,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王五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抓着霍兴武往前扑去。 噗! 一支箭射在了王五刚刚所在的位置。 嗖! 紧接着又一道急促的破空声由北边的黑暗处袭来。 当! 王五抽出快刀,将射来的箭拨开,同时扑向刚才的位置,去捡地上的玉佩。 黑暗中突然扑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刀砍向王五,阻止他捡玉佩。 长刀在黑夜里流转着璀璨的星辰光芒,漫天刀影瞬间把王五吞没。 “啊!” 霍兴武见状吓得失声惊叫,因为那璀璨的星辰光芒告诉他,黑衣蒙面人是星辰大能,故而觉得被刀影笼罩了的王五必死无疑。 或许就连黑衣蒙面人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没有再出第二刀。 可就在漫天刀影要把王五绞杀时,王五突然一刀破开刀影冲了出来。 他的快刀上也闪烁着星辰之力。 “你是谁?”王五把捡到的玉佩放进怀里,盯着黑衣蒙面人喝问道。 “呵,谁能想到,小小衙门口竟然藏着一位星辰大能。”黑衣蒙面人惊讶冷笑道。 王五微皱眉头,脑子里快速搜索记忆,因为他感觉这个黑衣蒙面人的声音在哪里听过,很快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面孔。 “在下微末修为,不及国舅府的单教头十之一二。”王五朝黑衣蒙面人拱手笑道。 黑衣蒙面人闻言明显吓了一跳,惊慌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巾,以为是面巾没系好让他暴露了身份,结果发现面巾系得好好的,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有幸听过单教头的声音。”王五笑道。 “厉害厉害!”单良吉挑起大拇指由衷称赞,但接着他语气一沉,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何?死人已经死了,活人还得活着,不是吗?” “若我说不呢?”王五冷着脸问道。 “那在下只能提些礼物去看望捕头大人的妻儿老小了。”单良吉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 “都听单教头的。”王五当即举手做投降状,妻儿老小是他的软肋。 他虽然想为冤魂申冤报仇,可他心中有限的正义感没有他的妻儿老小重要。 单良吉满意地点点头,朝王五招手道:“把那块玉佩给我。” “王头,不要,不能给他!”霍兴武着急喊道。 他脑子也不是太笨,知道玉佩如果交给单良吉,那他的生死从今以后就攥在了对方手里。 王五从怀里掏出玉佩,握在手里碾了碾,玉佩顿时化作糜粉从他手里散落。 霍兴武立刻长舒一口气,连带长时间笼罩心头的阴郁也都消散了。 单良吉虽然不悦皱眉,可是也无可奈何,不过对于这一结果他也算满意。 他今晚过来并不是冲着霍兴武来的,他是被午夜噩梦惊醒后,担心有什么疏漏,特意过来检查确认的。 所以眼前这一幕完全是意外收获,他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刑部查个十天半个月查不出头绪后不了了之,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如果刑部查得厉害,非得追根究底,就算没有玉佩,他也能让霍兴武当替罪羊,因为玉佩本就不是他计划里的环节。 “此地不宜久留,小心被刑部的人看到徒生事端。”单良吉临走前还好心提醒了一句。 望着单良吉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霍兴武长舒一口气,兴奋地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并忍不住低吼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啪! 王五转身一耳光把霍兴武扇翻在地上。 “王头,你干什么?!”霍兴武捂着腮帮子愤怒问道。 “你屠了向阳村八十九条人命,现在竟然高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他娘的是畜生吗?!”王五怒骂道。 “我都说了,我是被陷害的。”霍兴武瞪起眼珠子叫道。 王五上前一步,一脚踏在霍兴武的胸口上,寒声问道:“说,你是怎么被陷害的?你若敢胡说八道,我就挖坑把你埋了。” 直觉告诉王五,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霍兴武被王五凛冽的杀气吓破了胆,当即把事情来龙去脉一一交代了一遍。 原来是一个朋友告诉他,登仙阁建到祁南山上时,遭到祁南山下一群刁民的恶意阻拦,以致施工难以进行。 他听了后当即自告奋勇,要去把阻拦施工的刁民教训一顿,以博取国舅爷的赏识。 朋友们听了后深以为然。 于是就结伴来到祁南山上,果然看到有刁民在阻碍施工,他和朋友们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把刁民揍得满地找牙。 一位自称是登仙阁总监工的男人,对他们大为赞赏,并说会把他们的英勇表现告知国舅爷,最后又极力挽留他们在祁南山上住一宿,说山下的刁民晚上还会来闹事,得仰仗他们多多帮忙。 他们欣然应允。 晚上他们一边等刁民来闹事一边喝酒,结果喝着喝着全都喝醉了。 迷迷糊糊半醉半醒间,他猛然看到刁民们举着刀叉棍棒朝他们杀了过来,他吓得抓起一把长刀开始反击,接着就没了记忆。 当他睁眼醒来时,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谁知往四周一看,地上全是死尸,而他正躺在血泊里,手里还握着一柄长刀。 他吓得亡魂皆冒,爬起来就跑,所幸没人发现,让他顺利跑回家里,然后就一直躲在家里没出来。 王五听完霍兴武的讲述,皱眉问道:“你说你醒来时是躺在血泊里,那你应该浑身是血才对,路上就没人拦你?” “我是换了干净衣服回去的。”霍兴武道。 “在哪里弄得干净衣服?”王五问道。 “路上捡的。” “路上捡的?!”王五一下提高了音量。 “是——是捡的,不知道是谁丢在路边的,我保证不是偷的。”霍兴武道。 “那你换下的血衣呢?”王五苦笑问道。 血衣、凶器,如果再加一两个目击证人,就足够认定霍兴武是杀人凶手了。 霍兴武也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颤声答道:“我当时心慌如麻,血衣被我胡乱扔进路边的草丛里了。” “如果我推断的没错,那身血衣上肯定有标志你身份的东西,还有那把刀,肯定也是你的佩刀。”王五道。 “是——是的。”霍兴武吓得直咽唾沫。 他那身衣服是他在裁缝铺定制的,上衣袖口里面绣着他的名字。刀也是他常用的佩刀,熟悉他的朋友都认得。 王五没兴趣再问下去了,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 登仙阁在祁南山上施工,由于山上埋着帝国将士的遗骨,所以守护在山下的伤残老兵上山阻止施工。 于是国舅府借刀杀人,铲除了这群阻止施工的人,并嫁祸给霍兴武。 如果没人发现,或是没人追根究底,那便相安无事。 可如果有人非要追根究底,那么霍兴武就会被推出来顶罪。 国舅府的狠辣残暴让王五不寒而栗。 他盯着霍兴武的眼睛问道:“想活还是想死?” “王头,救我!”霍兴武哭丧着脸哀求道。 “我记得你们家北边有一门亲戚,你去那里躲两年,等这件事彻底结束后再回来,明天早晨悄悄地走。”王五说道。 国舅府,他王五斗不过,加上霍平凡也斗不过。 既然知道斗不过,那就不要做鸡蛋碰石头的傻事,他还有妻儿老小要照顾,轻易死不得,更不愿把自己的妻儿老小推到刀尖上生活。 “好。”霍兴武点头答应。 王五举目环顾一圈,然后又抬头望向祁南山,歉意道:“抱歉,在下人轻言微,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们。” …… 当!当!当—— 八宝山的钟声从早晨敲到了傍晚,悠远的钟声里透着幽幽的悲伤。 中午有小和尚下山置办东西,青莲道人从她的三间茅舍里出来,拦下一个小和尚问了问,才知道是山上的方丈圆寂了。 青莲道人听闻后非常伤心,因为她住在八宝山山下,颇得方丈的照顾。 可伤心过后她突然恐慌害怕起来。 方丈圆寂必然会选新方丈,以她对八宝山的了解,新方丈应该会从慧字辈的弟子里选,而大和尚恰是慧字辈里最出色的和尚。 如果大和尚当选了方丈,那她和大和尚的缘就走到尽头了。 …… 国威府正在刨地的小和尚,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难受,他站起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喘息了一会心慌感才慢慢平复。 “以后早饭得多吃一碗。” 他以为自己是饿的,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重新挥舞起锄头。 他和唐婉商量好了,要在国威府里开垦十亩地,眼下他已经刨出来三亩了。 …… 都可依穿过竹林,出现在云竹小院门口,轻轻叩击门框,问道:“请问,这里是云竹小院吗?” 张小卒闻声抬头,看见来人是都可依,微微一愣,然后朝她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示意她小点声,不要打扰苏锦讲课。 他已经好久没来给孩子们上武教课了,今天下午有时间,于是就过来了,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等苏锦下课。 “真巧。”都可依走进院子,小声和张小卒打招呼道。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示意都可依随便坐,同时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小卒,是周大哥的结拜兄弟。” “你这名字我听着感觉好耳熟,因为我有位好朋友叫张小兵。”都可依掩嘴笑道。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大雾 张小卒听见“张小兵”这个名字,不禁哑然失笑,感觉和自己的名字如孪生兄弟一般,说道:“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你这位好朋友。” 都可依面朝教室,在石凳上坐下,笑应道:“若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她非常喜欢结交朋友。”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问道:“都姑娘来云竹小院有什么事吗?” “来找一位名叫叶明月的女子。”都可依应道。 “找她作甚?” “她刺了我母亲一剑,母亲让我来给她报仇。”都可依如实答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不知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从来没有听叶明月提起过。 他想问都可依准备如何报仇,却见都可依已经把手肘支在石桌上,两只手捧着下巴,望着教室方向,静静地听起苏锦讲课,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教室里,苏锦并没有受到张小卒和都可依的影响,始终认真且耐心地给学生们讲解着大诗人黄庭坚的一首名作。 张小卒和都可依随着苏锦声情并茂的讲解,不知觉间也都陷入了诗句里的世界,只叹天南地北,隔不住千里思念,时间如梭,道不尽岁月无常。 直至一句“回家抄写十遍,明天早晨交上来检查”,把二人猛然惊醒。 苏锦一声“下课”,学生们顿时如脱缰的野马,欢呼着冲出教室奔向张小卒。 可当他们看见都可依后,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腼腆拘谨了起来,因为都可依身上有一股仙尘之气,让他们不敢放肆。 “漂亮的仙女姐姐你好,我叫台文彦,很荣幸能够认识你。”台文彦鼓起勇气上前和都可依打招呼。 “你好,我叫都可依。”都可依开心笑道。 可见女人大多都喜欢别人夸赞自己漂亮,尤其是小孩子的夸赞,因为小孩子不会说谎。 “啊!”台文彦听见都可依的名字,不禁惊讶的大叫起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就是都家那个在问天宗修炼的圣人弟子都可依?” “对,我都家都可依。”都可依笑着答道。 “哇!” “真漂亮!” “好厉害!” “仙女似的!” 学生们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叹赞美声。 都可依笑得眼睛都弯了。 她站起身迎向从教室里走出来的苏锦,到近前恭敬作礼道:“都可依拜见先生,冒昧来访,惊扰先生讲课,乞望先生不要怪罪。” 苏锦笑着回礼道:“都家妹妹能来云竹小院,苏锦不甚荣幸,怎会怪罪呢?只怕寒舍简陋,怠慢了妹妹。” “先生的课胜过世间万千俗物,可依有幸听得一堂,已经心满意足矣。”都可依由衷称赞道。 “妹妹过誉了。”苏锦摆摆手,然后问道:“不知妹妹何时回来的?” “我是昨日回来的。”都可依道。 “妹妹过来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闲来无事四处转转,不知先生可有时间,能否带小妹参观参观学院?”都可依问道。 “乐意之至。”苏锦嫣然一笑,当即牵起都可依的手往外走去。 张小卒暗松一口气。 他还以为都可依要向苏锦打听叶明月在哪里,但出乎他的意料,都可依并没有这么做。 她甚至提都没提和叶明月的矛盾,看得出她不想让这种打打杀杀的事烦扰到苏锦。 张小卒对都可依的印象大好。 “大叔,我已经贯通了气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台文彦一步跳到张小卒面前,昂起下巴炫耀道。 “大叔,我已经贯通速门了。” “大叔,我也贯通速门了。” 其他学生也紧跟着向张小卒汇报自己的训练成果。 “大叔,我才刚刚贯通力门。” “我也才刚刚贯通力门。” 修为落后的学生,惭愧且难过地勾着头。 张小卒挨个拍拍他们的肩膀,鼓励道:“修炼是一条漫长且艰难的道路,有的人走得快,走的人走得慢。 但走得快的人不一定能攀上高峰,走得慢的人也不一定攀不上高峰,唯有坚持不懈的人才能攀上高峰。 所以修炼快的人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修炼慢的人也不要气馁,只要努力的脚步不停,你早晚都能攀上高峰。” “是!” “今天我们学一套掌法。” “耶!” 听见张小卒要教他们掌法,三十六个孩子顿时高兴得欢呼起来。 心门的沙滩上,张小卒也在练习掌法,不过他练的已非基础掌法,而是蕴含着万千变化和精妙奥义的高深掌法。 教他掌法的虚影,已经从起初的孩童变成了少年,但是少年的脸依然是模糊的,看不清样貌。 端坐在沙滩上的枯骨,其碎裂的胸骨已经被完全修复,变得和头骨一样,光泽灿灿、金光流转,有了神韵。 枯骨空洞的眼睛更加有了神采。 不远处的绣剑,脱落了一些锈渣,透出点点稀疏紫光。 漂浮在空气里的紫气之力比原先增长了一倍。 远方海面上耀阳当空,万丈光芒洒落海面,这是八重天境耀阳境的景象。 这些变化和增长都是剑冢里那条灵脉的功劳。 伴着修为境界的提升,张小卒体内又打开了一道战门,在背后脊椎第三节处。 这第六道战门张小卒取名为剑门。 不是他准备练剑,而是单纯的不知道取啥名,想到它是在剑冢里打开的,便就取名为剑门。 但第六道战门的打开和境界的提升,张小卒却不是太满意,因为他的战力提升的并不是太大,或者说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 当然,也有让他满意的。 比如枯骨胸骨的修复,使它的力量法则更加完善更加强大,待张小卒参悟透了后,他的战力肯定会有一大截提升。 只是,枯骨的日益完善,亦让张小卒心慌担忧,生怕枯骨在他体内活过来。 还有,他已经能加持出八重功效的玉件,功效相较于七重功效又有了大幅提升,佩戴一天八重功效的玉件,甚至都能切实感受到神魂的增长。 神魂强,一切皆强。 张小卒能切实感受到神魂强大带来的好处。 而从黑猿口中得知万剑阁存在的真实原因后,张小卒更加感受到神魂的重要性。 黑猿说万剑阁其实是剑圣叶沧安建来饲养神念用的,神念即是神魂。 他把自己的一缕神念藏在剑冢里,靠吸取那些拔剑失败者损失的一阶境界来滋养,待这缕神念滋养得强壮后,他就会来万剑阁收取一次。 所以连圣人都费尽心思想要提升的神魂之力,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放学后张小卒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云竹小院吃了晚饭,然后上了两节识字课。 苏锦问他用不用加快速度,好让他快点把字识全,然后进武圣塔修炼,他回答说不用。 他不想因为自己,让苏锦的课堂变得功利性,尽管这个课堂上只有他一个学生。 从泰平学院出来,张小卒没有着急回国威府,而是顺着大街小巷瞎溜达了一会,他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到狼头面具人,可惜狼头面具人没有出现。 他之前已经和张屠夫说了此事,张屠夫当天就进宫找苏翰林要了旨意,要求六扇门耳目门查此事,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回音。 回到国威府岳阳苑,苏正正站在院子里等他。 “教习,我们后天上午能不能请半天假?” 训练至今,这是苏正第一次请假。 “可以。”张小卒痛快地答应,然后盯着苏正感受了片刻,不禁笑道:“终于贯通气海了吗?” 苏正尴尬地挠挠头,道:“是我拖大家后腿了,魏亮都已经晋升二重天镜了。” 他是他们十八人当中最后一个贯通气海的,所以感觉既尴尬又惭愧。 张小卒皱眉沉吟了片刻,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炼体单方给苏正,说道:“你要是能收集一份这上面的灵药,我可以帮你洗髓伐脉,他们也一样。” “这——恐怕难。”苏正拿着单方摇头苦笑,不过他还是把单方收了起来。 …… 六月二十七,大雾。 整个帝都被浓浓的雾气所笼罩,可视距离只有十步之远,一直到上午九时,雾气依然没有散去。 雾太大,什么事也做不了,衙门口的衙役们正坐在大堂里聊闲天,忽然一个妇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官人,不好了,喜哥儿走丢了!”妇人进门直奔王五跑去。 王五一下站了起来,快步上前扶住妇人问道:“在哪里走丢的?走丢多久了?” “就在家门口走丢的,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奴家和公公婆婆、街坊邻居们一起找,把前后几条街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呜——”妇人说着说着急得哭了起来。 这妇人是王五的婆娘李氏,她说的喜哥儿是王五三岁的小儿子。 早晨王五出门后,李氏带着小家伙在院子里玩,一不留神小家伙跑出院门,她紧跟着跑出去,可是却不见了小家伙的人影。  第六百八十二章 恶狗 张小卒听见“张小兵”这个名字,不禁哑然失笑,感觉和自己的名字如孪生兄弟一般,说道:“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你这位好朋友。” 都可依面朝教室,在石凳上坐下,笑应道:“若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她非常喜欢结交朋友。”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问道:“都姑娘来云竹小院有什么事吗?” “来找一位名叫叶明月的女子。”都可依应道。 “找她作甚?” “她刺了我母亲一剑,母亲让我来给她报仇。”都可依如实答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不知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从来没有听叶明月提起过。 他想问都可依准备如何报仇,却见都可依已经把手肘支在石桌上,两只手捧着下巴,望着教室方向,静静地听起苏锦讲课,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教室里,苏锦并没有受到张小卒和都可依的影响,始终认真且耐心地给学生们讲解着大诗人黄庭坚的一首名作。 张小卒和都可依随着苏锦声情并茂的讲解,不知觉间也都陷入了诗句里的世界,只叹天南地北,隔不住千里思念,时间如梭,道不尽岁月无常。 直至一句“回家抄写十遍,明天早晨交上来检查”,把二人猛然惊醒。 苏锦一声“下课”,学生们顿时如脱缰的野马,欢呼着冲出教室奔向张小卒。 可当他们看见都可依后,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腼腆拘谨了起来,因为都可依身上有一股仙尘之气,让他们不敢放肆。 “漂亮的仙女姐姐你好,我叫台文彦,很荣幸能够认识你。”台文彦鼓起勇气上前和都可依打招呼。 “你好,我叫都可依。”都可依开心笑道。 可见女人大多都喜欢别人夸赞自己漂亮,尤其是小孩子的夸赞,因为小孩子不会说谎。 “啊!”台文彦听见都可依的名字,不禁惊讶的大叫起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就是都家那个在问天宗修炼的圣人弟子都可依?” “对,我都家都可依。”都可依笑着答道。 “哇!” “真漂亮!” “好厉害!” “仙女似的!” 学生们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叹赞美声。 都可依笑得眼睛都弯了。 她站起身迎向从教室里走出来的苏锦,到近前恭敬作礼道:“都可依拜见先生,冒昧来访,惊扰先生讲课,乞望先生不要怪罪。” 苏锦笑着回礼道:“都家妹妹能来云竹小院,苏锦不甚荣幸,怎会怪罪呢?只怕寒舍简陋,怠慢了妹妹。” “先生的课胜过世间万千俗物,可依有幸听得一堂,已经心满意足矣。”都可依由衷称赞道。 “妹妹过誉了。”苏锦摆摆手,然后问道:“不知妹妹何时回来的?” “我是昨日回来的。”都可依道。 “妹妹过来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闲来无事四处转 (本章未完,请翻页) 转,不知先生可有时间,能否带小妹参观参观学院?”都可依问道。 “乐意之至。”苏锦嫣然一笑,当即牵起都可依的手往外走去。 张小卒暗松一口气。 他还以为都可依要向苏锦打听叶明月在哪里,但出乎他的意料,都可依并没有这么做。 她甚至提都没提和叶明月的矛盾,看得出她不想让这种打打杀杀的事烦扰到苏锦。 张小卒对都可依的印象大好。 “大叔,我已经贯通了气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台文彦一步跳到张小卒面前,昂起下巴炫耀道。 “大叔,我已经贯通速门了。” “大叔,我也贯通速门了。” 其他学生也紧跟着向张小卒汇报自己的训练成果。 “大叔,我才刚刚贯通力门。” “我也才刚刚贯通力门。” 修为落后的学生,惭愧且难过地勾着头。 张小卒挨个拍拍他们的肩膀,鼓励道:“修炼是一条漫长且艰难的道路,有的人走得快,走的人走得慢。 但走得快的人不一定能攀上高峰,走得慢的人也不一定攀不上高峰,唯有坚持不懈的人才能攀上高峰。 所以修炼快的人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修炼慢的人也不要气馁,只要努力的脚步不停,你早晚都能攀上高峰。” “是!” “今天我们学一套掌法。” “耶!” 听见张小卒要教他们掌法,三十六个孩子顿时高兴得欢呼起来。 心门的沙滩上,张小卒也在练习掌法,不过他练的已非基础掌法,而是蕴含着万千变化和精妙奥义的高深掌法。 教他掌法的虚影,已经从起初的孩童变成了少年,但是少年的脸依然是模糊的,看不清样貌。 端坐在沙滩上的枯骨,其碎裂的胸骨已经被完全修复,变得和头骨一样,光泽灿灿、金光流转,有了神韵。 枯骨空洞的眼睛更加有了神采。 不远处的绣剑,脱落了一些锈渣,透出点点稀疏紫光。 漂浮在空气里的紫气之力比原先增长了一倍。 远方海面上耀阳当空,万丈光芒洒落海面,这是八重天境耀阳境的景象。 这些变化和增长都是剑冢里那条灵脉的功劳。 伴着修为境界的提升,张小卒体内又打开了一道战门,在背后脊椎第三节处。 这第六道战门张小卒取名为剑门。 不是他准备练剑,而是单纯的不知道取啥名,想到它是在剑冢里打开的,便就取名为剑门。 但第六道战门的打开和境界的提升,张小卒却不是太满意,因为他的战力提升的并不是太大,或者说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 当然,也有让他满意的。 比如枯骨胸骨的修复,使它的力量法则更加完善更加强大,待张小卒参悟透了后,他的战力肯定会有一大截提升。 只是,枯骨的日益完善,亦让张小卒心慌担忧,生怕枯骨在他体内活过来。 还有,他已经能加持出八重功效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玉件,功效相较于七重功效又有了大幅提升,佩戴一天八重功效的玉件,甚至都能切实感受到神魂的增长。 神魂强,一切皆强。 张小卒能切实感受到神魂强大带来的好处。 而从黑猿口中得知万剑阁存在的真实原因后,张小卒更加感受到神魂的重要性。 黑猿说万剑阁其实是剑圣叶沧安建来饲养神念用的,神念即是神魂。 他把自己的一缕神念藏在剑冢里,靠吸取那些拔剑失败者损失的一阶境界来滋养,待这缕神念滋养得强壮后,他就会来万剑阁收取一次。 所以连圣人都费尽心思想要提升的神魂之力,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放学后张小卒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云竹小院吃了晚饭,然后上了两节识字课。 苏锦问他用不用加快速度,好让他快点把字识全,然后进武圣塔修炼,他回答说不用。 他不想因为自己,让苏锦的课堂变得功利性,尽管这个课堂上只有他一个学生。 从泰平学院出来,张小卒没有着急回国威府,而是顺着大街小巷瞎溜达了一会,他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到狼头面具人,可惜狼头面具人没有出现。 他之前已经和张屠夫说了此事,张屠夫当天就进宫找苏翰林要了旨意,要求六扇门耳目门查此事,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回音。 回到国威府岳阳苑,苏正正站在院子里等他。 “教习,我们后天上午能不能请半天假?” 训练至今,这是苏正第一次请假。 “可以。”张小卒痛快地答应,然后盯着苏正感受了片刻,不禁笑道:“终于贯通气海了吗?” 苏正尴尬地挠挠头,道:“是我拖大家后腿了,魏亮都已经晋升二重天镜了。” 他是他们十八人当中最后一个贯通气海的,所以感觉既尴尬又惭愧。 张小卒皱眉沉吟了片刻,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炼体单方给苏正,说道:“你要是能收集一份这上面的灵药,我可以帮你洗髓伐脉,他们也一样。” “这——恐怕难。”苏正拿着单方摇头苦笑,不过他还是把单方收了起来。 …… 六月二十七,大雾。 整个帝都被浓浓的雾气所笼罩,可视距离只有十步之远,一直到上午九时,雾气依然没有散去。 雾太大,什么事也做不了,衙门口的衙役们正坐在大堂里聊闲天,忽然一个妇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官人,不好了,喜哥儿走丢了!”妇人进门直奔王五跑去。 王五一下站了起来,快步上前扶住妇人问道:“在哪里走丢的?走丢多久了?” “就在家门口走丢的,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奴家和公公婆婆、街坊邻居们一起找,把前后几条街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呜——”妇人说着说着急得哭了起来。 这妇人是王五的婆娘李氏,她说的喜哥儿是王五三岁的小儿子。 早晨王五出门后,李氏带着小家伙在院子里玩,一不留神小家伙跑出院门,她紧跟着跑出去,可是却不见了小家伙的人影。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二章 恶狗 上午十一时,雾气渐渐开始消散。 王五满头大汗地奔走在街道上,嘴里呼喊着喜哥儿的名字。 衙门口的衙役捕快全都出动了,但一个时辰过去了,仍未找到走丢的喜哥儿。 王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急得眼珠子都起了血丝,因为按照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喜哥儿多半不是走丢了,而是被人贩子掳了去。 “喜哥儿——” “欸!爹爹,我在这儿。” 突然,王五的一声呼唤得到了回应,随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前方街道的雾气里跑了出来,正是他的小儿子喜哥儿。 “臭小子,你跑哪里去了?!”王五急步迎上前去,一把将小儿子抱进怀里,喜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一位叔叔带我去玩啦。”喜哥儿应道。 王五闻言猛抬头往前看去,看见一道身影从前方的雾气里走了出来,他的目光骤然冰冷,盯着来人喝问道:“单良吉,你什么意思?!” “哈哈,王兄莫要生气。在下早上路过贵府门前时,见喜哥儿一个人在街上玩耍,就带着他四处玩了一会儿。”单良吉哈哈笑道。 他脚步未停,与王五擦肩而过时,顿住脚步,抬手在王五肩膀上拍了两下。 王五目光阴沉未语。 单良吉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大步离去。 他觉得已经抓住了王五的软肋,却不知家人既是王五的软肋,亦是王五心中不可触碰的底线,而他已经触碰了。 大雾散去,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唐婉趴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屋檐上往下流淌的雨水,期盼着天空快点放晴。 天晴了她就可以出门卖花了。 国威府花园里的花开得十分娇艳美丽,她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剪一些拿到街上去卖。 这些花都是难得的品种,所以买花的人很多,她每天都能卖好几两银子,乐得她整天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她想赚钱开一家花店,这样就不用和小和尚的师兄要钱花了。 尽管小和尚的师兄真的很有钱,也完全舍得给小和尚花,但她还是觉得花自己赚的钱心里比较踏实。 她的嫁衣仅差一颗扣子就缝好了,可是她却没有着急,因为她是故意留着没缝的。 小和尚已经向她坦白了,她想等小和尚真正还俗回来后再把这颗扣子缝上。 细雨绵绵,唐婉趴在窗边等到天黑也没等到雨停。 翌日早晨,她醒来后迫不及待地跑到窗前推开窗户,可迎面吹进来的风和雨水让她非常失望。 雨还在下,并且比昨天更大了。 苏正一十八人披着蓑衣出门了。 天宝山上也在下雨。 方丈的圆寂让整个天宝山都笼罩着哀伤。 可见山上的和尚大多都还未悟透佛法,至少还未参透生老病死,若不然应该不会如此悲凉哀伤。 大和尚站在山巅上的望月亭里,一下又一下推动钟杵撞击铜钟。 当当的钟声在细雨清风里荡漾开,厚重而又深幽。 隐隐间还夹带着一丝愁苦的味道。 山脚下青莲道人打着油纸伞站在细雨中,听着山上传来的钟声,静静地仰望着山顶。 她幽幽的目光似乎洞穿了朦胧的雨幕,望见了正在敲钟的大和尚,她忍不住心痛悲伤,因为大和尚敲足一个月的钟后就要当方丈了。 这一声声夹带着丝丝愁苦的钟声,听在她的耳朵里,分明是大和尚在斩断和她之间的丝丝牵连。 他真的要成佛了。 她心中想。 阴霾的雨天似乎很容易勾起人们心中的忧愁。 张小卒坐在房间里,望着面前桌面上一块白布幽幽叹了一口气。 白布上写着三个字:张小卒。 正是他的成年礼上老村长给他的那块,说这三个字或许是他的母亲留下的。 原本他是想着找生身父母的,可自从师父给他算了一卦,说他父母皆健在,并且是富裕人家后,他就把这个念头在心里藏了起来。 他想等自己修为强大后再去找他们,不为别的,就是告诉他们一声,没有他们他照样活得很好。 显然,他心里憋着一口怨气。 不过心存怨气的同时,他也愿意去相信,他们把他丢在老柳树下是出于某种逼不得已的无奈选择。 这是老村长教给他的心存善良,他不敢忘记。 “字迹如此温柔娟秀,应该不是心肠恶毒之人。” 张小卒盯着白布上的字看了一会,轻轻地告诉自己,然后收起白布放进须弥芥子,接着取出一颗星辰丹,吞服修炼起来。 十二颗星辰丹老爷子一颗没要,全都给他了。 他想分给周剑来和牛大娃几颗,但二人也都以元始金丹还足够他们使用拒绝了。 星辰丹入腹,顿时化作浓郁的星辰之力。 张小卒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星辰之力的霸道和猛烈吓了一跳,只感觉整个腹腔一瞬间就要被撑爆,他急忙敞开六道战门吸收星辰之力。 但是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所有的星辰之力都一股脑地往第五道战门惊门涌去,惊门气海上顿时狂风大作,掀起滔天巨浪。 张小卒有心想要控制,但体内的星辰之力根本不受他控制,努力一番无果后,索性不管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惊门气海恢复平静,沙滩上方的空气中漂浮着一朵拳头大小的璀璨星光。 张小卒伸出右手食指,意念微动,指尖上顿时冒起一撮星辰之力。 “这就——星辰境了?”张小卒看着指尖上跳动的星辰之力惊呆了。 过了半晌,从惊呆中醒来后,他又拿出一颗星辰丹吞下。 一如刚才,星辰丹在腹中化开化作星辰之力,再次往惊门涌去,气海再次翻涌起来。 待惊门气海再次恢复平静,沙滩上空的星辰之力比刚才大了一倍。 张小卒祭出五色混元力,又祭出一点星辰之力,没有一点阻力就把二者融合在了一起,五色混元力顿时变成了六色。 他猛地握拳,对着空气打了一拳。 砰! 空气被拳劲积压得发出一道震耳的爆鸣声。 “哈哈——” 张小卒高兴得忍不住大笑起来,拳力之提升远超他想象。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杀!” 同福街街头,苏正一声怒吼,一十八人扯掉身上的蓑衣,朝前方冲杀过去。 他们对面只有一个人。 但这个人对他们而言,犹如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 上一次他们十八对一,结果被此人揍得鼻青脸肿,而他们连此人的衣角都没摸到。 这一次,他们修炼有成,誓要一雪前耻。 “哈哈,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对面的白衣男子不屑大笑,根本不把苏正一十八人放在眼里。 街道两旁门窗全都打开了,被大雨堵在房间里的人们正无聊透顶,万没想到竟有好戏送上门来给他们看。 街道北面一家酒楼的二楼,容貌靓丽的狄夏云正站在一扇窗户里面,望着街上刚碰撞在一起就呈一边倒的战况,脸上露出了深深的不屑和讥笑。 “废物就是废物,再怎么挣扎也还是废物。”她心中讥笑道。 啪! 砰! 咚! 白衣男子一巴掌一个,一拳一个,一脚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苏正一十八人一一干翻。 “苏正,绝望吧,本大少已经晋升五重天境了。哈哈——”白衣男子身上真元力涌动,显露出他的五重天境修为傲然大笑。 “啐!” 苏正自地上爬起,吐掉灌进嘴里的雨水,嘴角却勾起一抹狠笑,哼道:“五重天境的拳头不过如此。” 倒不是他死鸭子嘴硬,而是相较于黑猿的铁鞭,张屠夫的冲杀蹂躏,白衣男子的拳头确实软绵了点。 先学会挨打才知道怎么打人。 苏正觉得张屠夫这句话说得太对了,他们挨打挨多了,已经学会如何保护要害部位,所以看起来他们被白衣男子揍得很惨,实则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 “杀!” 苏正再次扑向白衣男子。 三道战门齐开,力量和速度瞬间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另外十七人也都呈包围之势冲了上去。 气势相较之前,更加凶猛。 但气势并不能弥补实际上的巨大差距,很快他们就再次被白衣男子干翻,可他们爬起来的速度更快。 扑上去,被打飞,爬起来,再扑上去。 犹如一群不知疼痛的恶狗。 空气中渐渐多了一股血腥味,苏正一十八人身上全都挂了彩。 可他们仍然无所畏惧,面容狰狞,愈加凶猛。 街道两旁的人本来都是抱着戏谑的心态看苏正一十八人被白衣男子蹂躏,可随着战斗的惨烈,他们渐渐动容。 明明白衣男子拳脚压制一切,可不少人竟抑不住为白衣男子担心起来,因为苏正一十八人如野兽般充血的眼睛让他们感到恐惧。 砰! 白衣男子一个疏忽,被人高马大的蒋怀龙欺到身后,一拳击中后背,往前扑倒。 这一拳打的不是要害,而是白衣男子后背上真元力运转的薄弱点。 这是张小卒教给他们的。 张小卒在长期战斗中发现,修者们修炼的功法虽然不同,但真元运转的薄弱点却大同小异,于是他就把一些高度重合的点总结了一下,教给苏正等人。 “战斗,开始!” 随着蒋怀龙一拳得手,苏正突然大喝一声,真元力凝聚到拳头上,不再隐藏修为。 速度和力量再一次攀升。 酒楼二层,狄夏云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盯着苏正拳头上的真元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六百八十三章 浪费雨天,浪费伞 随着苏正一声令下,一十八人不再隐藏战力,拳头上全都吞吐起真元力。 如苏正所说,战斗才刚刚开始。 砰! 白衣男子一拳轰向魏亮。 魏亮不闪不避,与他正面硬刚一拳。 噔噔噔—— 二重天境的魏亮根本不是对手,连退十余步,还差点摔倒。 白衣男子只往后退了三步,但是他的脸色却变了。 按照他的预想,这一拳应该以压倒性的力量把魏亮一拳轰飞,然而并没有,魏亮的拳头和他的拳头正面僵持了一下,这才被他的拳头震退。 虽然只僵持了短短一瞬的时间,却让他露出了破绽,因为他的对手是十八个人,三十六只眼睛把他浑身都盯死了,所以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破绽也会被抓到。 咚! 一只拳头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狠狠击在白衣男子的左肋下部。 白衣男子疼得闷哼一声。 他怒吼着挥拳还击,可拳头挥到一半突然后继乏力,因为肋下这一拳击中了他真元力运转的薄弱处,使得他真元力运转出现一瞬间的断流。 “哈!” 苏正大喝一声,脚踏马步,抓住白衣男子拳头乏力的空荡,一把扣住白衣男子右手手腕,然后往斜下方猛地一拽。 白衣男子身体往前猛一个趔趄。 砰砰砰—— 这一个趔趄的巨大破绽,让八九只拳头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每只拳头都击打在他的真元力薄弱处。 “啊!” 白衣男子嘶吼一声,想鼓动真元力把人震开,可是他的真元力运转出现了巨大波动,以致劲气根本提不上来。 他左掌化刀,砍向苏正,想把苏正逼退,可掌刀刚劈出去,被蒋怀龙扣住了手腕。 与此同时,他的双腿也被人死死抱住。 砰砰砰—— 十几个人围着白衣男子,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啊——” 白衣男子吃疼惨叫,拼尽力气把苏正甩飞出去,可刚挣脱钳制的右手还未来得及做出攻击,就又被人把手腕扣住了。 “滚开!滚开!滚开——” 白衣男子怒吼连连,想把苏正一十八人逼退,可是他的真元力波动得厉害,根本施展不出战力。 街道两旁躲在房间里看热闹的人,望着街道上的激烈战斗,全都不自觉地露出了恐惧神色,并渐渐担忧、同情起白衣男子。 因为他们感觉苏正一十八人像极了十八头饿狼,而白衣男子虽然强如猛虎,但是架不住群狼,眼看就要被饿狼按倒在地上撕咬。 酒楼二楼,狄夏云脸色煞白,苏正一十八人的疯狂和狠辣让她心生恐惧。 咔嚓—— 一道让人忍不住感到疼痛的骨头断裂声在白衣男子右肋处响起,紧接着白衣男子嘴里发出痛苦的惨叫。 他的真元力防御被轰破了。 “啊——” 然后白衣男子的惨叫声就没再停下。 看热闹的人很多都不忍地转移视线,因为被饿狼按在地上的老虎,等待他的是群狼的撕咬和啃食。 白衣男子的惨叫声渐渐衰弱,他的意识已经陷入模糊,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抽搐着。 砰! 苏正一脚把他踢进路旁的水沟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道:“你输了!” 然后招呼一声,带着人离去。 自酒楼门前路过时,苏正笑着昂起脸,和狄夏云难掩惊慌的双眸对视,然后抬手朝狄夏云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狄夏云吓得登登后退两步,知道苏正是在向她示威,让她等着做他的奴隶。 “该死!” 狄夏云气急败坏,一把掀翻了房间里的桌子,茶碗茶杯碎了一地。 …… 六月三十,雨仍未停。 都家客房。 东郭旗起了一个大早,因为今天是都可依和周剑来约定好比试的日子。 自那日回来后他一直是闭门不出,用了两天时间推演钻研周剑来那一剑,并想出了破剑之法,然后又用两天时间养精蓄锐。 此刻他已经把状态调整到最佳,要和周剑来再战一场,一雪前耻。 丙良辰这几日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养足精神要和张小卒再战一场。 风一曲和易正浩完全没有这样的念头,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就算再修炼五年,极可能也不是张屠夫的对手。 四人相继来到客厅,等都可依起床,然后一起前往国威府。 可是他们喝着茶一直等到早晨八时,仍不见都可依起床过来,丙良辰不耐烦地抱怨起来。 都承弼见状,连忙吩咐婢女去喊都可依起床,结果发现都可依根本不在房间。 她房间桌上留了一张纸,说她去找周剑来比试了,不希望有人打扰。 丙良辰听了后大为恼火,才不管打不打扰,出都家府门奔向国威府。 风一曲三人见状,也都跟了上去。 周剑来起得很早,背着万剑匣在国威府破碎的大门下等都可依的到来。 朦胧雨幕中,都可依打着油纸伞姗姗而来,俏丽的身影让周剑来眼前一阵惊艳。 都可依在门前石阶前停下脚步,昂头看着周剑来说道:“我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比试吧。” “好。”周剑来点头同意,然后迈步走下门前石阶。 都可依上前迎了一步,把油纸伞下的空间分给周剑来一半。 周剑来连忙往旁边让了一步,推让道:“姑娘自己打着就好,雨淋不着我。” 可都可依却跟着迈步,依然把周剑来罩在伞下,开口笑道:“你不觉得用真元力抵挡雨水很浪费吗?” “用不了多少真元力。”周剑来说道。 都可依嫣然一笑,道:“我是说浪费这样一个雨天,以及我手里漂亮的伞。” 周剑来忽然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都可依,他被都可依的话触动了某根心弦。 浪费雨天,浪费伞。 忽然让他感觉雨天原来也可以这么令人喜欢和心动。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都可依俏皮地眨眨眼睛,那长长睫毛上的细细水雾,给她精致的面孔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美。 “姑娘有一颗玲珑心。”周剑来由衷赞道。 “多谢夸赞。”都可依微微福身作礼,然后转动伞柄,把伞面上的雨水抛了出去,说道:“走吧。” “好。”周剑来没再拒绝。 一把伞下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啧啧啧,这哪里是去找僻静的地方比剑,分明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幽会去了。”牛大娃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摇头咋舌道。 “这女子不错,和周大哥很是般配。”张小卒笑道,他对都可依印象较好。 牛大娃在门旁蹲了下来,说道:“等雨停了我要陪小和尚出门,去一趟八宝山。小和尚没还俗,骗人家姑娘说他还俗了,我得带他去把俗还了。你去吗?” 张小卒摇头道:“铁骑赛还有两个月就开始了,我得看着苏正他们训练,去不了了。” “嗯,我去去就回,应该快得很,小和尚还急着回来成亲呢。”牛大娃笑道。 “不去缥缈宫看看金仙子吗?”张小卒笑问道。 牛大娃摇了摇头,道:“已经没有当初那种心动的感觉了,随缘吧。别说我呀,你和戚姑娘呢?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张小卒没有应声,沉默了一会儿后,望着街道尽头的雨幕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找一找父母。” “一直也没听你提过,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找了呢。”牛大娃道。 “等我修为提升到九重天境就开始找。” “我帮你。” …… “我们去哪里比试?” 走过两条长街,周剑来忍不住询问道。 都可依摇头道:“不着急,再走一会儿。你着急吗?” “不着急。”周剑来答道。 “你说——”都可依想问什么,可说了两个字声音戛然而止,好似突然又不想问了。 周剑来没有问。 又往前有过一条长街,都可依忽然在一家酒楼前面停下脚步,说道:“我肚子饿了。” 周剑来顺着都可依的目光往街边看去,酒楼匾额上“五福酒楼”四个大字让他眼皮一跳,他刚想说换一家,但都可依已经迈步朝五福酒楼走去,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心中暗暗祈祷不要一进门就被老板轰出来。 下雨天生意冷清。 跑堂的小二坐在桌子边无聊地打着瞌睡,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顿时惊醒,连忙起身热情地迎上前去,吆喝道:“二位客官快快里面请。” (这些大佬的打赏,以及所有老铁的支持。嗯,别的书一天都更新多少啊?)  第六百八十四章 不多不多 小二的目光落在先一步进门的都可依的脸上,眼睛一下看直了,心里直呼仙女。 他在五福酒楼做跑堂,漂亮的女人经常见,当中不乏长得比都可依还好看的,但是能配得上“仙女”二字的,他觉得非都可依莫属。 还好,多年来养成的良好职业素养,让他没有把眼睛掉在都可依身上移不开。 他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都可依身上移开,看向慢一步进门的周剑来,眼睛再一次看直了。 只不过刚刚是惊艳得看直了,现在是惊吓得看直了。 “掌柜的——” 小二只看了一眼周剑来,就吓得立马转身往柜台跑去,边跑边惊慌大叫:“又来了,又来了!” “——”都可依愕然地转头看向周剑来。 周剑来尴尬地摸摸鼻子,解释道:“之前和店家闹过一点矛盾。” “要不——换一家?”都可依停下脚步。 周剑来摆手道:“也不用,这家店里的饭菜还算可口。” “——”闻讯赶来的掌柜,听到周剑来的话差点没气吐血,心里嘀咕道:“你丫说这话亏不亏心呐,上次就是你们喊着饭菜不好吃把酒楼砸了的。” 不过嘀咕归嘀咕,面子上他可不敢怠慢了,急步迎到跟前,道:“二位贵客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 五福酒楼虽然是九皇子开的,但开门做生意,重在以和为贵。 尤其是像这种砸了皇家酒楼,最后却屁颠颠没事的家伙,就算心里再气,脸上也得把热情的笑容堆起来。 这点眼力见掌柜的还是有的。 “楼上雅间,嗯,还要上次那间。”周剑来说道,见掌柜的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忍不住笑道:“放心,这次只吃饭不砸店。” 掌柜的暗松一口气,连忙在前面领路:“二位这边请。” 雅间落座,都可依点了八个菜一壶酒,店家又赠送了四样小菜。 酒菜上桌,都可依没有拿筷子,而是盯着桌上的酒壶,一副想喝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表情。 周剑来察觉到都可依的表情,不禁被她逗乐了,端起酒壶向都可依问道:“姑娘要喝吗?” “可以吗?”都可依闻言眼前顿时一亮。 “当然可以。”周剑来笑应道。 “会不会很辣?我怕辣。”都可依犹豫着问道。 周剑来闻言神色一怔,问道:“姑娘没喝过酒吗?” 他看到都可依盯着酒壶眼馋的样子,还以为她好这一口呢。 都可依摇了摇头。 人人都说酒辣,而她偏偏怕辣。 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师父说姑娘家喝酒不好,师兄师姐们也都说姑娘家喝酒不好,所以她听话的一口不沾。 哪怕是她的好朋友张小兵偷来长生宗最好的琼浆玉酿,她也给坚决拒绝了。 可是她突然想试一试。 不是嘴馋,就是想自己试试,姑娘家喝酒会如何不好,而不是听师父和师兄师姐们说。 她记得好朋友张小兵曾对她说过一句话:“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师父、师兄、师姐说’,还要有你自己说,当你哪一天知道自己说了,那么恭喜你,你的世界终于开始有自己的色彩了。” 以前她一直不理解,可是现在渐渐有点明白了。 周剑来放下了酒壶,道:“这酒确实有点辛辣,姑娘怕辣,恐怕喝不得。” 都可依亮起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失望道:“那我还是喝茶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这里有种不太辣的酒,姑娘愿不愿意尝一尝?”周剑来从万剑匣里拿出一坛剑梅酒,放在桌子上问道。 这酒是他在剑冢里拿的。 “当然。”都可依黯淡的眼睛里顿时恢复了神采。 周剑来哑然失笑,只觉都可依的一双眸子会说话,喜怒哀乐都在眼睛里。 他揭开酒封,给都可依倒了一杯,并提醒道:“这酒虽然清香甘甜,但酒劲很大,姑娘第一次喝酒,浅尝辄止即可。” “谢谢。”都可依道一声谢,接过酒杯,先端在鼻前嗅了嗅,梅香扑鼻,顿时让她忍不住口齿生津,当即送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随即眼睛一亮,张口赞道:“好酒!” “姑娘喜欢就好。”周剑来笑应道,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也想故作矜持地轻轻喝一口,奈何酒刚沾到嘴唇,手就开始不听使唤了,把一杯酒全倒进了嘴里。 都可依看着,很是艳羡,忍不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只是这一口抿得有点深。 酒下肚,食欲大增,二人拿起筷子海吃起来。 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真的饿了,都可依放下了拘谨和矜持,大口大口吃得满嘴流油。 不过看在小二眼里,就是大厨手艺极佳,做得菜肴十分对仙女的胃口。 掌柜的听了小二的禀报很是开心,心想应该不会出啥问题了。 饭桌上,都可依“浅尝辄止”地喝了十多杯,周剑来则是把剩下的全都喝了。 红烧肉的盘子里还剩下一块,周剑来举起筷子去夹。 啪! 一声轻响。 都可依的筷子从对面伸过来,挡下了周剑来的筷子,去夹最后一块红烧肉。 周剑来微微一愣,以为都可依喜欢吃,当即收筷准备让给她,可都可依手腕一抖,把他的筷子牵住,不让他收筷。 周剑来顿时心领神会,劲道展开,把都可依的筷子震开,然后直往盘子里的红烧肉抢去。 都可依眸子里精光闪烁,手腕急抖,手中的筷子和周剑来的筷子战在一起。 两双筷子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越斗越急。 周剑来和都可依的眼瞳里剑意铮鸣,他们手里的筷子已经不是筷子,已然化作两柄利剑。 周剑来的剑快、准、急、狠,都可依的剑软、绵、密、深、无穷尽,把周剑来的剑招封得死死的。 周剑来眉头渐锁,这才知道自己太小瞧都可依了。 叮叮当当—— 整个房间回荡着密集的金铁交鸣声。 如果细看,房间里的空气中有一道道密集的气线,那是被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切割出来的。 哐当! 厨房里的大厨正颠着锅,手里的锅突然断成了两截,前半截摔在灶台上翻进了灶洞里。 “这——”大厨端着剩下的半截锅愣了一愣,旋即破口大骂道:“该死宋铁匠,造的锅越来越差劲了!” “师父,换这口锅吧。”小徒弟忙端过来一口锅。 大厨骂骂咧咧地伸手去接,可手还没碰到锅,小徒弟手里的锅也突然断开,摔在地上当啷作响。 “——”师徒二人愣神对视。 楼上雅间,都可依喝得红扑扑的脸蛋上浮起了开心的笑容,把手中筷子夹住的半块红烧肉送进嘴里。 周剑来也笑着举起筷子,把另半块红烧肉送进嘴里。 但他心里却震惊得难以平静,都可依剑术之高超让他始料未及。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想我们应该快点离开这里。”都可依站起身说道。 周剑来连连点头同意。 “二位贵客,今天的酒菜可还满意?”掌柜的见二人下楼,站起身迎了上去。 都可依目光闪躲,没好意思应声,更心虚得不敢与掌柜的对视。 “满意。”周剑来干笑着点点头,然后从万剑匣里拿出好几张银票塞进掌柜的手里,说道:“饭钱。” “哎呀,太多了,太多了。”掌柜的被周剑来的阔绰吓了一跳,连忙客气推辞。 “不多不多。”周剑来连连摆手,脚步不停,和都可依一溜烟地出了酒楼。 掌柜的站在门前,目送二人打着伞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雨幕中,看在周剑来银票的面子上,赞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若没有这几张银票,他多半会嘀咕一句:“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他转身,抬脚,准备进门。 突然。 轰隆隆—— 房倒楼塌,巨大的烟尘把雨幕都给吹散了。 待雨幕洗净烟尘,掌柜的和酒楼里的人全都呆若木鸡地站在一片废墟里,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狗日的!” “不是说只吃饭不砸店的吗?” 许久,掌柜的从呆愣中醒来,顿时朝周剑来和都可依离去的方向跳脚大骂。 他哆哆嗦嗦地从袖口里掏出周剑来给他的几张银票,泪眼汪汪道:“是不多。” “是不是有点过分?”都可依和周剑来在雨中走着,不忍心地回头望了一眼。 周剑来尴尬一笑,道:“我身上只带了那么多钱,等回去后我让人多送点过去。” “让你破费了。”都可依道。 她身上更穷,连一文钱都没有。 “你的生辰贴。”周剑来从万剑匣里拿出都可依的生辰贴递给她。 都可依没有去接,而是问道:“你就这么着急想把它还给我?” 周剑来笑道:“你现在还有机会把它拿回去,若不把握住机会,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哪天不愿意把它还给你了。” 都可依闻言脸蛋不由羞红,只是她的脸蛋本就被酒劲染得红扑扑的,所以看不出来。 她没有应声,一直往前走了很久才开口道:“再帮我保存一段时间吧,如果你不怕麻烦的话。” “乐意效劳。”周剑来把生辰贴重新放回万剑匣,问道:“你师兄那边你怎么解释?” “就说今天打平了,约定十日后再战。”都可依眨着眼睛笑道。 “明白。”周剑来点头道。 丙良辰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张小卒不用入微心境也这么厉害。 他一路狂奔到国威府,看到张小卒正和牛大娃正蹲在门口聊天,当即上前挑战。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有入微心境的张小卒,所以提出一个条件,问张小卒敢不敢不用入微心境和他比一场。 张小卒欣然应允。 丙良辰大喜,顿时憋足劲要把张小卒摁在地上摩擦一顿,结果摩擦是摩擦了,只不过主角是他。 “你——你肯定偷偷使用入微心境了!” 丙良辰从雨地里爬起,吐了口灌进嘴里的雨水,冲张小卒气急败坏地叫道。 “我没有。”张小卒摇头道。 “那我为什么打不过你?”丙良辰大叫道。 (昨天有一章发错了,然后又改回来了,纯属操作失误,不是凑字数哈。)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五章 再饶一命 “因为我比你大。”张小卒笑答道。 “——”丙良辰瞪着眼珠子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气急败坏无理取闹。 所以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中暴躁的情绪,道:“半个月后我再来挑战你,你敢不敢接受挑战?” “随时奉陪。”张小卒道。 “不要笑得这么得意,下次我的拳头一定把你捶成猪头!”丙良辰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大步离去。 张小卒目送丙良辰离去,然后笑呵呵地走回门楼下面。 “干嘛搭理这个烦人的小鬼?”牛大娃不解问道,他觉得要是让他来,三两拳就教会丙良辰做人。 “你不觉得他和葛二叔家的大毛子长得很像吗?”张小卒笑问道。 “嘿,你别说,还真有点像。我说你怎么这么爱搭理他。”牛大娃恍然笑道。 柳家村每个人的样貌都在他二人脑海里记着,时间非但没有让他们的样貌变模糊,反而让他们愈加清晰起来,甚至曾经生活中一些已经模糊的记忆也都渐渐清晰起来,这是因为二人的神魂日益增强的缘故。 “走,进去吧。”牛大娃站起身拍拍屁股,招呼张小卒回去。 张小卒朝门前雨地里努努嘴,示意东郭旗、风一曲和易正浩三人还没走。 牛大娃瞥了三人一眼,道:“管他们呢,爱等等去呗,反正等周大哥回来后一剑就打发了。” “也对。”张小卒点点头,同牛大娃进了国威府。 东郭旗被牛大娃和张小卒的对话气得脸色铁青,咬着腮帮子,紧了紧握剑的手,誓要把周剑来斩于剑下。 风一曲和易正浩两个陪站的很是尴尬。 斜风细雨虽然淋不湿他们的衣衫,却淋进了他们的心窝里,让他们感受到了瑟瑟凄凉。 这几日住在都家,他们一直在等苏翰林召他们入宫,然后给予他们贵宾级的待遇,谁知苏翰林连派个人慰问一下都没有,就像不知道他们来了一样。 他们渐渐清醒并回过味来,苏翰林不是不知道他们来了,而是懒得拿正眼瞧他们。 如果不是都可依还没有拿回生辰贴,他们早就离开了,哪会呆在这里受苏翰林的奚落和嘲笑。 所以他们暗暗祈祷,都可依今天一定要打败周剑来,夺回她的生辰贴。 不知道若是让他们知道,当他们站在斜风细雨里感受凄凉时,都可依和周剑来正坐在酒楼里美美地喝着酒,喝完酒又美美地在雨中漫步,还串通好了说辞,他们会不会气得吐血? 他们等得着急,都承弼比他们更着急,隔一会儿就问一遍仆人都可依回来没,到最后干脆自己跑到大门口门楼下去等。 然而直到下午二时,都可依才打着油纸伞珊珊回来。 她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 “依儿,生辰贴拿回来了吗?”都承弼迎上去满含期待地问道。 不过,都可依苍白的脸色让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都可依摇了摇头,道:“周剑来很厉害,我堪堪和他打了一个平手。不过我已经和他再做约定,十日后再比一场。我的真元力损耗得厉害,先回房间调息了。” 说完不等都承弼说话就往里面走去。 “没想到周剑来竟如此厉害。”都承弼望着都可依快速远去的背影暗自惊叹且担忧道,拍都可依拿不回生辰贴了。 都可依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并上了门栓,然后倚着房门拍打胸口长舒一口气。 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向长辈撒谎,感觉压力很大。 “姑娘家喝酒果然不好。” 她给自己撒谎找了个理由,觉得是酒劲作祟的缘故,却忘了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 国威府门前。 站在雨里淋了大半天的东郭旗,终于等来了周剑来。 他强忍心中怒气,盯着周剑来冷冷问道:“谁输谁赢?” “没输没赢,打平了,十天后再比一场。”周剑来语气平静地答道。 撒谎,他比都可依强多了。 “不用再比了。”东郭旗目光一沉,朝周剑来扬起手中的剑,冷冷说道:“待我将你斩于剑下,把生辰贴拿给师妹。” “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自讨苦吃?”周剑来道。 东郭旗的怒气瞬间拉满,怒目圆睁,喝道:“拔剑!” 周剑来神色也冷了下来,道:“你上次拔剑要杀我,我只伤你一剑便就罢了,可今日你再次拔剑要杀我,当我不敢杀你吗?” “剑在你手里,我求你不杀了吗?”东郭旗冷笑。 “呵——”周剑来气急而笑,直接拔出诛邪剑,道:“既然你求死,那本大爷就成全你。二位前辈可要插手?” 后一句是问风一曲和易正浩的。 风一曲皱眉。 易正浩也皱眉。 因为他二人皆觉得东郭旗打不过周剑来,可他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东郭旗被周剑来斩了吧。 可是如果出手袒护东郭旗,国威府里还有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存在呢。 他们有心劝东郭旗吧,可东郭旗已经被怒火蒙蔽理智,明显听不进去劝。 故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周剑来的问题。 “罢了,不为难两位前辈了,我再饶他一命便是。”周剑来大度道。 风一曲和易正浩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欺人太甚!”东郭旗却感到被周剑来羞辱了,怒喝一声挥剑刺向周剑来。 周剑来诛邪剑后发先至,封死了东郭旗这一剑。 东郭旗立即回剑再出剑,剑气纵横,剑招威力更胜。 当当当—— 周剑来挥剑疾挡,把东郭旗这一剑里蕴含的诸多变化全都挡了下来。 东郭旗怒喝一声,手中长剑绽放出璀璨光芒,剑招施展得一记比一记精湛,漫天剑影把周剑来层层叠叠笼罩当中。 可周剑来一柄诛邪剑舞得水泼不进,任东郭旗攻势如何猛烈,都把他的剑招一一化解。 东郭旗嘴角含笑,以为自己已经把周剑来压得没有还手之力。 可旁观的风一曲和易正浩却暗暗摇头,越看下去他们越知道东郭旗和周剑来的巨大差距。 又交手了数十招,东郭旗嘴角的笑容才渐渐僵硬,额头上渐渐泌出冷汗。 他的生平所学已经近乎全部施展,这才后自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根本奈何不得周剑来。 很快又几十招过去,周剑来忽然开口冷笑道:“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他发现东郭旗的剑招开始出现重复,似乎已经黔驴技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不也奈何不了我吗?”东郭旗反击道。 当! 周剑来猛劈一剑把东郭旗震退,说道:“我接了你一百零九剑,你也接我一剑试试。” “怕你不成!”东郭旗嗔目喝道。 周剑来长剑斜指地面,雨水顺着剑刃流淌下来,然后滴落地面,他轻声自语道:“大好雨天,可不能浪费了。” 说罢,长剑如电,刺向东郭旗。 叮! 东郭旗稍微有点慌乱,因为他在等着接周剑来那天那一剑,怎知周剑来并未施展那一剑。 好在并没有出太大问题,他的剑封住了周剑来刺来的剑尖。 可下一刻异变突生。 只看见周剑来长剑剑身上震落的雨水,化为一柄水剑飞向天空,紧接着天空响起一道清脆的剑鸣。 空气随着这声剑鸣而凝固,万千雨点停滞在空中,随之雨滴化剑射向东郭旗。 东郭旗脸色大变,挥剑疾挡,可雨滴之剑万千无穷,他的剑不够快,终是挡不住。 噗噗噗—— 剑气撕碎了东郭旗的真元防御,在他身上斩开一道道伤口。 他的衣服瞬间被血水染红,然后被雨水冲刷,顺着他的双腿流下,染红了地面。 “他——他是如何做到的?!”易正浩万分震惊地盯着周剑来手里的剑。 风一曲一脸惊艳的表情,道:“他把他的剑意传递给了每一滴雨水,然后借助水滴石穿之力施展出他的剑威,他的剑已经可以沟通天道之力,好厉害好可怕的剑道。” 易正浩闻言摇头苦笑,低声道:“他明明有如此高超剑招,却还要先接东郭师弟一百零九剑,分明是杀人诛心啊!” “也不是。”风一曲摇头道,“他之所以先接东郭师弟一百零九剑,其实是在破东郭师弟的剑心,是在为他这超群威力的一招做铺垫。” “你太弱了!” “你的剑尚不及都姑娘十之一二,也不知你哪来的勇气要为她遮风挡雨?” “还是回家多练练吧。” 周剑来收剑回鞘,对着东郭旗晃了晃食指,意思是他差得太远。 说完,与其擦肩而过,走向国威府。 砰! 东郭旗直挺挺地仰面跌倒,浑身伤口瞬间把地面染红。 忽然他挣扎着翻身看向周剑来,染血的面孔剧烈扭曲狰狞,张嘴嘶吼道:“周剑来,去死吧!” 他从脖子上拽下一个玉坠,攥在手里捏碎,狰狞着面孔冲周剑来问道:“你这么厉害,不知道圣人的剑你接不接得住?” 一柄剑从天而降,带着斩灭一切的威压。 第六百八十六章 挨雷劈 一柄光芒璀璨的剑气,携煌煌天威和毁灭一切的大道法则从天而降,令人神魂颤栗的恐怖杀机锁定了周剑来。 周剑来浑身汗毛乍起,抬手拔剑,可手握住剑柄后却不受控制地颤抖,心中难以压制的恐惧让他不敢拔剑。 “哈哈,周剑来,我看你死不死?!”东郭旗歇斯底里,满目狰狞。 这是圣人的一式剑法,封存在玉坠中,被他捏碎释放了出来。 他对周剑来的恨已经让他完全丧失理智,非要杀周剑来不可。 周剑来艰难地抬起头,凝视着从天而降的剑气,握剑的手一点点用力,手面上的青筋因用力过大根根鼓了起来。 忽然,他漆黑深邃的眼瞳里绽放出璀璨金光,黄金真龙剑意挣脱了恐惧吟啸而出。 铮! 握剑的手忽然不再颤抖,稳稳地拔出了魏王剑。 “吾之剑乃天道,汝怎敢放肆?!”周剑来凝视圣人剑气,威严怒喝。 异变突生。 那毁天灭地的剑气似是被周剑来一声怒喝吓破了胆,竟突然光芒黯淡,并散去天威和法则,在雨中消散了。 “——”举着大刀从国威府杀出来的张屠夫望着那消散的剑气愣住了。 皇极殿上空,苏翰林亦是惊愕不已。 封余休震惊地脱口道了一声:“好小子!” 二人身边一位白发苍苍,瘦得形同枯骨的沧桑老者,捋着长长的白须说道:“叶沧安的剑不及他,魏子焸的剑亦不及他,老夫看到新的剑圣已经踏上征程!” 说完看向苏翰林,恭贺道:“恭喜陛下,得一员虎将!” 苏翰林笑着摇摇头:“国师言之尚早,且行且看吧。希望他能像他师父一样,即便成圣也还心系苍生,而不是做那自以为超脱物外,笑看苍生疾苦轻飘飘地说一句‘天道如此,吾不能干涉’,可实际上却骑在苍生头顶,变相盘剥压榨苍生的老不死。” “哈哈——”枯瘦老者闻言大笑,道:“陛下这番话若是被传世宗门的圣人们听见了,恐怕得与陛下好好争论一番。” “朕已经在和他们争论了。”苏翰林仰望苍穹道。 国威府门前易正浩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问身旁的风一曲:“风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风一曲亦是震惊不已,惊叹一声后讲道:“圣祖们赐下的神通其实都是有威无实,简单点说就是只能摧毁人的战斗意志,使其意志崩溃丧失战斗能力,而不是把人杀掉。 因为圣祖们怕自己赐下的神通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用他们的神通荼毒苍生。 你想想,若是有人对着这满城百姓释放一记圣人神通,会造成怎样的灾难? 圣人们虽然已经站在天道之巅,但他们依然受天道约束,如果他们的神通残害过多生灵,杀戮罪孽皆会报应在他们身上,他们也难以承受。” “就是说——”易正浩听明白了,可心里的震惊更胜,盯着周剑来惊叹道:“他以自身强大的剑心破了通天圣祖的剑威!” 通天圣祖是东郭旗师父的尊号。 “是啊,一个尚未登临彼岸的小家伙,竟然有着一颗不惧圣人天威的无敌剑心,若非亲眼所见,老夫断然不信。”风一曲摇头苦笑。 他的道心突然有些波动,被周剑来比得感觉自己好像虚度了几十年光阴。 噌! 周剑来回剑归鞘,盯着像条死鱼一样趴在雨水里发愣的东郭旗,说道:“我说过今天饶你一命,那就饶你一命。再敢冒犯,定斩不赦。” 在此之前,这样的话听起来感觉是赤裸裸的侮辱,可此时听起来更像是训斥,强者对弱者不屑一顾的训斥。 “不如杀了。”受到惊吓跑出来的牛大娃,目光阴冷地盯着东郭旗,动了杀心。 对待想杀他们的敌人,他可没有慈悲心肠。 周剑来冲他摇了摇头,道:“看在都姑娘的面子上,再饶他一次吧。” 牛大娃冷哼一声,散了杀心。 “哈——哈哈——” 东郭旗突然捶打地面大笑起来,但没笑几声就又呜咽痛哭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后悔莫及。 他也曾和周剑来一样傲立云端俯瞰众生,甚至比周剑来还要耀眼,但是一场战斗毁了他的所有。 他进入上古遗迹探险,被死而复生的上古古尸抽离了神魂,虽然圣祖师父在危急关头赶到,救了他一命,可他的神魂受损严重,战力一落千丈。 他以为自己天资卓著,只要潜心修炼就能恢复实力,可两年下来神魂虽然恢复了,但战力再难回到曾经的巅峰状态。 今天与周剑来这一战,体无完肤的惨败,让他彻底认清现实,他再也回不到云端之上了。 他想:要是没有那一次探险该多好。 “这该死的贼老天——”东郭旗猛地爬起身,仰天怒骂,想骂贼老天天妒英才。 咔! 突然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不偏不正,正劈在东郭旗身上,劈得他浑身焦黑,冒起缕缕黑烟。 “唔——”他嘴里吐出一口黑烟,然后仰面跌倒。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周剑来和张小卒同时看向牛大娃,以为是牛大娃偷偷干的。 牛大娃直摇头道:“我以我的人格发誓,绝对不是我干的,若是说谎,就——就和他一样,也挨雷劈。” 张屠夫望着细雨绵绵的天空,说道:“没有人暗中使坏,就是一道纯正的天雷,所以——还是快回房间躲躲吧。” 说完就撒着凉拖一溜烟跑了,可见他肯定没少骂过老天爷。 牛大娃望望天,吓得缩了缩脖子,紧跟在张屠夫屁股后面往回跑。 “没有生命之忧。”风一曲上前察看过东郭旗的情况,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易正浩苦笑连连,道:“这可真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下了这么多天雨都没打一个雷,好歹打了一个雷竟然就落在了东郭师弟头上。倒霉,真倒霉!” 二人把东郭旗带到都家救治。 都可依被东郭旗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完风一曲和易正浩的讲述,甚是同情怜悯东郭旗。 第二天早晨,东郭旗醒来,可是就像傻了一样,双目呆滞,不言不语,把都可依三人急得团团转。 张屠夫得到苏翰林的旨意,和张小卒几人告别,冒雨去往北疆。 七月五日,天终于放晴。 这场连绵细雨下得人身上都要发霉了。 牛大娃让小和尚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天宝山,小和尚央求牛大娃晚走两天,让他把刨好的地撒上种子,不然一去一回就错过播种时间了。 牛大娃答应了。 但是他没有告诉小和尚,连着下雨使得地太湿,种子撒下去多半会烂在土里。 他想让小和尚在路上多一个盼头。 唐婉下午卖花回来很兴奋,说有一位夫人特别喜欢她的花,让她明天多剪一点,还给了她二两银子作定金。 第二天,似是为了照顾唐婉的生意,花园里的花开得十分卖力,高兴得唐婉合不拢嘴,剪了满满一背篓。 东郭旗终于从呆愣中醒了过来,他去到都可依房间,塞给都可依一张纸条,然后匆匆离开。 都可依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又连忙惊慌地把纸条合上。 纸条上写着:真正的通天圣祖已死,现在在问天宗的通天圣祖是上古古尸变化的,暂时不要回问天宗。 都可依想追上东郭旗问个明白,可是追出去后已经不见了东郭旗的身影。 她心里不禁慌乱如麻。 国威府的教场上,张小卒正在教苏正一十八人练一套腿法,突然有客来访。 来客是六扇门耳目门门主天残。 张小卒被此人吓了一跳,因为此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场旁边,当张小卒察觉到他的存在时,感觉他已经站在那里观看许久了。 “老将军吩咐我们查的人有结果了,但老将军去了北疆,所以在下过来向张郎将禀报一下。”自报姓名后,天残向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闻言大喜,问道:“那狼头面具人是谁?” “不知。”天残摇头道。 “?”张小卒表情疑惑地看着天残。 “此人十分警觉,我们的人刚查他,他就惊走了。我们一路追踪,一直追到了南境,最后在王陵山脉一带追丢了。”天残说道。 张小卒闻言吃了一惊,终于知道为什么耳目门追查这么久都没消息了,原来竟然追到南境去了。 “在下对凶手的身份有个大体的猜测,张郎将是否想听一下?”天残问道。 “大人快快请讲,在下洗耳恭听。”张小卒忙道。  第六百八十七章 坑谁 “此人男性,二十岁上下,来自南境,或者对南境十分熟悉,不然他不会受惊后往南境逃。” “其修为高深,剑法超绝,身上有妖气,极可能是一个妖修。” “他在南境王陵山脉把我们的人甩脱,说明他对王陵山脉的地形地貌极其熟悉,可以大胆推测,他的家就在王陵山脉附近。” “王陵山脉往南是黑森林,往西是淄博城,往北是连云城,往东是白云城,张郎将不妨想一下,在东、西、北三城是否有仇家?” 天残把他对狼头面具人的信息和推测一一讲给张小卒听。 张小卒的眉头皱了起来。 二十岁上下、剑法超绝、妖修、白云城,这四点信息关联在一起,让他顿时想到一个人。 白云城,镇南王之子苏谋。 可是苏谋已经死了。 脑海里回想狼头面具人的身形身影,他发现确实和苏谋有六七分相似。 “莫非苏谋没死?”张小卒心中惊疑不定。 天残看见张小卒的表情反应,知道他心中已经有猜疑对象,遂问道:“张郎将若有猜疑之人,不妨说出来听听,在下可以派人去查一查。” “大人有没有把此事禀奏给陛下?”张小卒问道。 天残微微皱眉。 这样一件小事,他觉得没有必要向上禀奏。 “在下觉得大人应该禀奏一下,因为在下怀疑狼头面具人是镇南王之子苏谋。”张小卒说道。 “苏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天残惊讶问道。 张小卒点头道:“听说——他已经死了。” 他着重强调了“听说”二字。 确实,对苏谋的死他仅限于听说。 他让天残向苏翰林禀报,是要给苏翰林提个醒,如果狼头面具人真是苏谋,那赶紧管好他,否则指不定哪天假死会变成真死。 天残听懂了张小卒的意思,点头道:“在下回去就写折子奏明圣上。” 说完,他捋了捋山羊胡,呵呵一笑,道:“公事说完,还有点私事想和张公子谈一下。” “私事?”张小卒不解,他和耳目门从未打过交道,不知道哪来的私事。 “听说张公子手里有不少好东西,不知在下是否有机会和张公子合作一二?”天残问道。 张小卒闻言哑然失笑,心说原来是生意上的私事。 天残见张小卒笑而不语,便接着说道:“耳目门耳目通天,消息最为灵通,公子想要什么修炼资源,耳目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告知公子哪里有,当然,也十分乐意替公子收购。” 张小卒听得眼神一亮,十分心动,因为他正缺一个这样的合作伙伴。 他可以加持出无穷尽的玉件,非常希望能把这些玉件换成无穷尽的修炼资源,而眼前这位耳目门门主显然是极佳的人选。 “这样一块玉佩可以换到一颗星辰丹吗?”张小卒递给天残一块六重功效的玉佩。 天残把玉佩接在手里,感受到玉佩上散发出的强大神魂滋养之力,不禁为之心惊。 “它真的只有一年的时效?”天残想着那个狼头面具人散播的谣言问张小卒。 张小卒点点头,没有隐瞒。 “那恐怕换不到,除非有人急缺此物。”天残沉吟着摇摇头。 “若是永久有效呢?”张小卒的脸上浮起坏笑,说道:“鬼门的鬼面大人就曾把它说成永久有效的,卖了不少元始金丹呢。” “啊哈哈——”天残愕然失笑,细细打量着手里的玉佩,沉吟片刻后道:“也不是不可以操作,但是这块玉佩不行。” “为何?”张小卒不解问道。 “因为它太新了。”天残回道。 然后把戴在大拇指上的紫玉扳指摘下来递给张小卒,讲道:“这是在下从一处遗迹中得到的,虽然没有什么特殊功效,但仍然让在下爱不释手,因为它身上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古韵古香。如果换成它,定然有人相信。” 张小卒把玉扳指拿在手里观察一番,确实如天残所说,这玉扳指古韵古香,给人一种时间悠久的沉淀感觉,只凭神韵就让人感觉它非凡品。 “其实也不难。”张小卒心中思量一番,然后开口说道。 六重功效的神魂加持之力的暴露,对他来说存在很大的危险,极可能招来星辰强者,甚至是圣人的觊觎。 但是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张屠夫的离开让他感受到了紧迫感,所以他衡量再三,决定不再瞻前顾后,先换取修炼资源把自身实力提上去再说。 “难的是我能相信你吗?我可不希望被人找上门来。”张小卒盯着天残的眼睛问道。 天残道:“在下也不想被人找上门,毕竟能花星辰丹买东西的人,都不是好惹的,在下怎敢让他们发现自己被骗后找到耳目门来?” 见张小卒沉默不语,他又接着说道:“如果公子能让这扳指变得和这块玉佩一样,在下决定给它定价五百颗星辰丹。” 张小卒吓了一跳。 其实但凡能增强神魂之力的物件,无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张屠夫这些年为了给他儿子治病,探寻了许多古墓遗迹,但他却穷困的很,甚至连几颗星辰丹都拿不出,就是因为所得的财物都拿去买修复神魂的灵药和宝物了。 所以如果是一件永久有效的六重功效的宝物,卖五百颗星辰丹一点也不贵。 确切点说是非常便宜。 因为天残留着余地给张小卒还价呢,另外他冒这么大风险,自然也要狠赚一笔。 所以当看到张小卒听见五百颗星辰丹的定价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时,天残心里立刻偷笑起来,因为张小卒的反应告诉他,张小卒不会还价,他赚大发了。 “你准备坑——嗯,卖给谁?”张小卒问道。 “一个月后传世宗门会有一场宗门间的拍卖大会,在下觉得可以借机操作一下。”天残说道。 “一次拍卖太多件,恐怕惹人生疑,不敢轻易购买。”张小卒担心道。 天残捋须笑道:“这些琐事无需公子费心,交给在下操心即可,但有一点得事先提醒公子。” “什么?” “待这笔买卖做完后,传世宗门可能会炸锅,所以公子一定要小心。”天残道。 “——”张小卒听得眼皮直跳,恍惚间已经看到许多传世宗门的大佬暴跳如雷的情形。 但,管他呢,他关心的是自己能得到多少颗星辰丹,于是问道:“我能得到多少星辰丹?” “在下等会给公子送十五颗玉珠过来,公子给这十五颗玉珠加持上力量后交给在下,一个月后在下给公子送七千五百颗星辰丹过来。”天残答道。 “大人想要怎样的报酬?”张小卒问道。 “如果能多卖几颗星辰丹,就当作在下的报酬如何?”天残腼腆地笑问道。 “——”这笑容张小卒熟悉,当时鬼面和他做交易时也是这副嘴脸,故而立刻加价道:“我要八千颗。” “成交!”天残一口应下。 “——”张小卒一下子很难过,有种亏大了的感觉,暗暗恼恨自己没出息,不敢使劲多要点。 不过十五件六重功效的玉件换八千颗星辰丹,他做梦都能笑醒了,所以除了有点亏大了的难受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确切点说是,心满意足。 当然,如果让他知道天残准备卖一千颗星辰丹一件时,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另外,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天残道。 “说。” “在下想请公子加持几件这样功效的玉件,每一件在下愿意付五颗星辰丹作为报酬,但是希望玉件失去功效后,公子能给重新加持上。”天残说道。 “就是说你要花五颗星辰丹买一件永久有效的宝物呗?”张小卒问道。 “不是在下想占便宜,实在是在下兜里不富裕。”天残尴尬道。 眼下他确实穷困。 整个六扇门都很穷,因为钱财都被苏翰林搜刮去赈灾了。 张小卒把玉扳指扔给了天残。 天残慌忙伸手去接,生怕玉扳指掉在地上摔坏了,当玉扳指落在他手里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因为玉扳指上散发出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 “公子神乎其技,令在下叹服!”天残禁不住震惊道。 他只看见张小卒把玉扳指拿在手里,大拇指在上面摩挲把玩了一会,完全没发现张小卒在何时用何种方式给它加持上了力量。 “多谢公子。”天残把玉扳指戴在手指上,同时把张小卒刚才给他的那块玉佩收了起来。 然后从虚空空间拿出两个玉盒递给张小卒,每个玉盒里恰好盛放着五颗星辰丹,似乎他早就料定张小卒会答应,所以把星辰丹提前分放好了。 张小卒只接了一个玉盒,把另一个玉盒推回给天残,说道:“请大人帮个忙。” “好说,就怕五颗星辰丹的忙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天残收起玉盒笑道。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纸笔墨,站起身铺在屁股下的长凳上,然后蹲下来提笔蘸墨,在纸上一阵疾书。 天残看着张小卒在纸上写出来的一种种灵药,脸上渐渐露出愁苦的表情。 虽然张小卒还没说,但他已经猜到,张小卒多半是要让他收集这些灵药。 果不其然,张小卒一口气写完后,端起纸来吹干上面的墨迹,递给天残说道:“请大人帮忙收购这些灵药,每一样要二十份,只要不是难以接受的天价皆可购买,所需花费尽可从我的星辰丹里扣除。” 他在纸上写的正是炼体单方,因为炼体的关键是黑猿的丹炉,所以他无需担心单方会泄露,把五十种灵药全都详尽地列了出来。 这二十份灵药他是准备收来给苏正一十八人用的,多的两份留作储备,之前不舍得是因为他没有,现在即将富有了便就舍得了。 苏正一十八人恭恭敬敬地喊他教习,且修炼起来刻苦努力,甚至连一声抱怨也没有,他真心愿意帮他们一把。 “这五十种灵药收购二十份,所需花费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天残接过单方提醒道。 这五十种灵药虽然难寻,但是如果在传世宗门用星辰丹购买,只要舍得星辰丹,购齐二十份倒也不太难。 “那就劳烦大人多多费心,尽量帮在下节省点。”张小卒拱手笑道。 “公子所托之事,怎敢不尽心。”天残拱手回礼道。 “多谢多谢!” “如此,在下这就去把玉珠拿来给公子,先告辞了。”天残道。 “在下还得盯着他们训练,就不远送了,大人慢走。”张小卒道。 “公子且忙着。” “师兄,快去救救婉儿!师兄——” 忽然,一声惊慌且急切的求救声由国威府大门方向传来,打破了国威府的宁静。 张小卒听见是小和尚的声音,且听声音小和尚似乎伤得不轻,他急忙朝前面奔去。 “这又是谁活腻歪了,招惹到这几位煞星头上来了?”天残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心里忍不住为那人祈祷了一声。 第六百八十八章 可斩星辰 “小和尚!” 张小卒一声急切呼唤,眼珠子瞬间红了。 他人尚未到小和尚面前,但入微心境已经先一步看到小和尚的样子。 小和尚伤得极其恐怖。 他的右边脸骨似乎挨了一拳,整个脸框都凹陷了下去,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巴都在往外流血。 胸前一道狰狞伤口,斜跨胸膛,几乎将他开膛破肚。背上还有一道狰狞伤口,血肉外翻,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的右腿以一个可怕的角度弯曲着,被人给打断了。 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小和尚面前,二话不说先给他喂了一粒元始金丹,然后右掌抵住他的胸口,精纯的道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啊——” 张小卒嘶声怒吼,因为他发现小和尚体内的伤更为严重,五脏六腑几乎全都碎了,整个人只剩下一口游离之气。 “怎么回事?!” “是谁干的?!” 周剑来和牛大娃相继赶来,看到小和尚凄惨的样子,二人的杀气顿时控制不住地尽数奔涌出来。 牛大娃身上黑气升腾,一直被他努力压制的魔气挣脱了束缚,释放了出来。 “人——人要不行了!”张小卒抱着小和尚,无力嘶吼,急得眼泪直掉。 周剑来和牛大娃闻言,顿时也都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张小卒左手疯狂掐诀,一道道符咒打在小和尚身上,但仍然不能阻止小和尚的生机快速消散。 最后他只能从心口引出一滴心头血,以道门禁法先封了小和尚的魂魄,使他保存一线生的可能。 但小和尚惨不忍睹的伤势告诉张小卒,小和尚恐怕凶多吉少了。 张小卒擦掉泪水,想到小和尚进门时的呼救,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天残,说道:“请求大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个叫唐婉的姑娘,并查清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告诉我们。” 因为无法唤醒小和尚,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求助于天残。 “可否告知一下这位唐婉姑娘的容貌特征,以及一些其他关键的信息。”天残问道。 张小卒三人突然不吼不叫不哭,突然间的诡异冷静让天残心里直突突,他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心里已经不在为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祈祷,因为张小卒三人身上散发出的刺骨寒意告诉他,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哪怕是皇子也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唐婉姑娘最近一直在东市卖花,有很多人买她的花——” “给在下一炷香的时间。”天残打断了张小卒的话,因为张小卒提供的信息已经足够使用,这便是耳目门的厉害之处。 说完直接腾空而去。 没用一炷香的时间,天残就得到了属下的调查结果。 唐婉早晨去东市卖花,被邵家一位老嬷嬷领走,进了邵家大门后就没再出来。 中午小和尚去东市找唐婉,没见到人后一番打听,得知唐婉去了邵家,然后去邵家找人,结果被打了出来。 至于唐婉进了邵家后发生了什么,小和尚为什么被邵家打出来,正在进一步调查。 天残得知是邵家打杀了小和尚,吓得没敢立刻去告诉张小卒三人,而是匆忙去往皇宫禀告苏翰林。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邵家不是张小卒三人能招惹的,若是张屠夫在还好说,可张屠夫不在,他们三个杀上门去无异于送死。 天残从皇宫出来时,心中诧异错愕,因为苏翰林给他的回复是任由张小卒三人闹。 当他到国威府时,时间已经远超一炷香的时间,见张小卒三人正站在国威府大门口等他,他连忙上前把事情讲了一遍。 “劳烦大人给带个路。”张小卒语气平静地说道。 “邵家有十位星辰境护法,三位当小心行事。”天残提醒一句,然后卷起张小卒三人飞往邵家。 苏正怀里抱着小和尚,望着腾空离去的四人,沉声说道:“邵家是何等存在大家都清楚,张老将军和黑猿都不在,教习三人定然不是邵家的对手,但这场架肯定非干不可,所以大家都快快回去把自家老爷子请出来,拼尽所有我们也得护住教习三人。” “是!”众人顿时匆忙散去,按照苏正的吩咐,回家请老爷子去了。 “九妹,你去求求父皇,把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都施展出来。对了,拉上长姐,长姐与教习颇有交情,她一定愿意帮忙。”苏正吩咐苏宁。 “好。”苏宁匆忙离去。 苏正则抱着小和尚往邵家走去。 …… “这就是邵家。”天残把张小卒三人带到了邵家门前。 只见门楼高展,红墙绿瓦,庭院幽深,比国威府还要气派。 “多谢大人。”张小卒向天残道一声谢,然后对牛大娃说道:“带我上去,我们先找婉儿姑娘。” 牛大娃闻言御风而起,带着张小卒和周剑来飞上邵家上空,一座座庭院巡视过去。 张小卒把入微心境展开到极致,仔细搜寻唐婉的身影踪迹。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邵家上空飞行?速速离去,否则杀无赦!”邵家护院发现了张小卒三人,当即大声呵斥警告。 牛大娃身上黑气升腾,张口喝道:“邵家的人给老子听好了,速速把唐婉姑娘放出来,再把打杀我师弟的人交出来受死,否则今日屠你邵家满门!” “大胆魔修,口出狂言,待我诛你,除魔卫道!”邵家院子里御风窜起一人,呼喝着扑向牛大娃。 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元素弓,张弓搭箭朝扑来之人一箭射过去。 噗! 那人直接被射穿身体,血洒长空,摔落地面,一命呜呼。 “牛广茂、周剑来,你二人未免欺人太甚!”一个庭院里,邵永昌认出了牛广茂和周剑来,当即腾空而起,铁青着脸对二人怒斥道。 嗖! 牛大娃直接朝他射了一箭。 噗! 邵永昌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箭射穿,同刚才那人一样,命丧黄泉。 看到这血腥一幕的邵家人,无不惊骇万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三个来犯者竟如此凶残,竟然抬手就杀人,并且是谁都敢杀。 “狗贼,你该死!”邵永昌的父亲,邵氏商行的现任当家人,邵立洪目眦欲裂。 嗖! 牛大娃一箭射了过去。 砰! 这一箭被站在邵立洪身旁的一位星辰大能挡了下来。 “五护法,去把这三个狗贼捏死!”邵立洪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恨不得把牛大娃生吞活剥了。 “遵命!”帮邵立洪挡下一箭的五护法,当即腾空飞起,一把抓向张小卒三人,星辰之力涌动,好似真要把张小卒三人捏死。 “让我来!” 周剑来前跨一步,手握剑柄,喝道:“我有一剑,可斩星辰!” 他拔光明剑时,借剑冢万剑齐发之势蓄了一招,一直未曾使用,此刻施展了出来。 铮! 诛邪剑出鞘,从万剑匣里携带出万道剑气,化作一条剑气长龙,朝邵家五护法斩去。 此乃护冢剑阵至强一剑,虽然被周剑来藏进万剑匣后弱了许多,可仍不是这位五护法能接得住的。 “啊——” 剑气长龙贯穿了邵家五护法的身体,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剑气长龙斩灭生机,摔落地面。 第六百八十九章 邵家人多,死不绝 周剑来一剑斩落星辰,让暴躁愤怒的邵家人一下“安静”了下来,他们这才开始思考牛大娃的要求和警告。 显然,张小卒三人若是不具备震慑邵家人的实力,他们只会被邵家人当成笑话看,如果非要硬闯邵家大门找唐婉,多半只会和小和尚一样的下场。 然而也正是小和尚的凄惨下场,明确地告诉张小卒三人,邵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所以三人没有浪费唇舌和邵家人好好讲道理。 对付不讲道理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不讲理。 效果显著,邵家人开始认真对待起张小卒三人的“到访”。 可包括邵家家主邵立洪在内的绝大部分邵家人都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唐婉,什么杀人凶手,他们全都一脸茫然,但有人做贼心虚,门窗紧闭,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去那个院子!” 张小卒突然指向西边一座院子向牛大娃说道,他在院子里的小花园里看到了唐婉卖花的背篓。 “大胆贼囚,住手!” “唐婉姑娘是老身请进家门的,但老身早就派人送她离开,你三个恶贼囚怎敢不问明白,就来我邵家逞凶撒野?!” 旁边一座布置得幽静典雅的院子里,从房间里走出一位白发老妪,怒目圆睁仰天呵斥,颇有几分威严。 她乃邵家家主邵立洪的生母萧氏,年轻时曾于邵氏商行执掌大权,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如今虽老,但威势还在。 她的话提到了唐婉,所以顿时吸引了张小卒三人的注意力。 “把唐姑娘交出来。”牛大娃目光落在萧氏身上,拉开了元素之弓。 然而萧氏却一脸冷笑,全无惧意,昂头望着牛大娃淡定说道:“杀了老身你三人绝难活着离开邵家。邵立洪,你死了吗?!你母亲被人用弓箭瞄着,你屁都不敢放一个吗?!” 萧氏拄着拐杖,把地面敲的咚咚响,怒气填膺,瘦弱苍老的身躯里一时爆发出惊人的威势。 “让老母亲受惊了,儿子罪该万死!”邵立洪御风飞落在萧氏的院子里,朝萧氏惶恐请罪。 然后转身望向空中的张小卒三人,怒不可遏地厉声喝道:“护法何在,把这三个强闯民宅逞凶杀人的罪犯给我狠狠打杀了!” 张小卒三人杀他爱子,血仇必须血偿。 至于张小卒三人是张屠夫的义孙这一身份,他虽然忌惮,但是并不惧怕。 如若张屠夫敢对他犯浑,他不介意花钱把张屠夫的脑袋买了,他邵氏商行的钱,买张屠夫一百颗脑袋也足够了。 随着邵立洪的喝声,剩下的九个星辰护法齐齐腾空,以包围之势扑向张小卒三人。 萧氏神色冰冷,没有阻止。 她不知道唐婉怎么了,也非常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不行。 因为张小卒三人的疯狂行为已经引来许多围观者,如果现在就把事情掰扯清楚,万 一是她邵家不占理,事情不好收场不说,还会让邵家的名誉严重受损。 所以眼下要做的是把张小卒这三个闹事的家伙处理了,先把事态压下去,然后再把事情查清楚。 周剑来和张小卒跃向地面。 接下来会是一场以少敌多以下克上的艰难厮杀,牛大娃的风之领域必然顾不上他们,所以地面才是他们的最强战场。 牛大娃猛地往高空窜去,同时双手快速地张弓搭箭,一道道元素箭射向地面,瞬间射杀了邵家十数人。 “小子,受死!” 邵家三护法追上了牛大娃,怒喝一声,长刀卷着星辰之力劈出,欲把牛大娃一劈两半。 嗤! 牛大娃不闪不躲,竟转身以后背硬接这一刀,锋利的刀锋斩在他背上,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这一刀并没有破开他的防御,反而把他劈飞了出去,他借助这一刀的撞击力,瞬间和追击上来的邵家护法拉开了距离。 嗖嗖嗖—— 牛大娃的双手自始至终没有停,每一支元素箭射出必然带走邵家人一条性命。 “阻止他!阻止他——” 邵立洪目眦欲裂,他万没想到牛大娃竟然如此狠毒,手里的箭不射追杀他的星辰大能,只捡邵家人屠戮。 “你们邵家人不是喜欢杀人嘛,那今天就好好品尝品尝被杀的滋味吧!”牛大娃凛冽无情的声音传进了每一个邵家人的耳朵里。 “啊——” “救命啊!” “不要杀我,与我无关啊!” 邵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惨叫声、求救声和哀求声。 “所有人速速躲进房间里!”邵立洪嘶吼道。 噗! 牛大娃又硬挨了一掌,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但是以此为代价,再次与追击他的邵家护法拉开了距离。 他手中的箭一刻未停。 “不!” 邵立洪突然瞪圆了眼珠子惊恐大叫,因为他看到牛大娃拉开的大弓上燃起了一支火焰箭。 他知道牛大娃要干什么,故而惊恐。 可是他的吼声未能延缓片刻火焰箭的发射。 轰! 一间房子被牛大娃的火焰箭射中,腾起了几丈高的巨大火焰,房子和房子里的人全都被火焰吞没。 轰轰轰—— 邵立洪望着四处起火的惨景,急切嘶吼道:“所有人快从房间里出来!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牛大娃的无情杀戮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不知所措地看向萧氏。 “不死不休!”萧氏回给邵立洪四个字,她拄着拐杖站得极稳,这样的场面还吓不到她。 “可是——” 萧氏怒瞪邵立洪,喝道:“慌什么慌?!邵家人这么多,死不绝!那小子已经硬扛了九下护法们的攻击,老身观他已是强弩之末,蹦跶不了几下了。” 她话音刚落,耳边忽然 轰的一声,一个人撞塌院墙摔进了院子里。 “六护法!”邵立洪朝摔进院子里的人失声惊呼。 那六护法没时间应他,身体弹地而起,原路扑了回去。 他的对手是张小卒。 张小卒身上旋绕着六色混元力,手握骨刀,《杀人刀》施展开来,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惊门星辰之力的加入,使他的混元力完全具备了和星辰大能正面硬刚的力量。 刚开始他是三个对手,但交战没一会儿就有一人分去对付牛大娃了。 周剑来那边也是如此。 就是说,牛大娃正在以一己之力和五个星辰大能周旋。 但也正如萧氏所说,牛大娃已经是穷途末路、强弩之末,蹦跶不了几下了。 张小卒注意到了牛大娃的险境,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给牛大娃分摊压力,于是在邵家六护法被他一刀劈飞的同时,他骤然对他的另一个对手邵家七护法下了杀手。 当! 骨刀和邵家七护法的刀砍在一处,巨大的碰撞声震得空气都颤抖起来。 邵家七护法表情十分难受,因为张小卒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与其对招感觉就像在和一座山对碰一样。 交手到现在他的虎口已经被张小卒震得生疼,整条右臂都已经麻了,以致于接下张小卒这一刀,他甚至不由地暗松一口气,搞得就跟他是在以下克上战张小卒,每接张小卒一刀都是侥幸似的。 他眼角余光往六护法倒飞出去的方向扫了一眼,期盼他赶紧回来给他分担一下,否则他感觉如果连着接张小卒六七刀,非得被张小卒活劈了不可。 就在他微微分神的一瞬间,张小卒的骨刀上骤然爆发出第二段力量,他几乎没有一点儿反应时间,手里的刀就被震飞了。 “死!” 张小卒猛然欺身压上,骨刀没了阻碍,长驱直入劈进了邵家七护法的怀里。 嗤! 刀锋撕开了星辰防御,鬼咒之力在刀锋上骤然爆发,妖异的红光贯穿了邵家七护法的身体。 “啊——” 神魂灼烧之痛,让邵家七护法抱着脑袋痛苦惨叫起来。 张小卒收起骨刀,身体打了个旋,摸到了邵家七护法的身后,探出双臂从后面将其抱住,两只手顺势按在了邵家七护法的丹田气海处。 他惊门里的星辰之力消耗速度极快,想和邵家七护法借一点用,他觉得自己连灵脉都能吸扯,那么吸扯一点别人气海里的星辰之力应该也不是问题。 “啊——” 邵家七护法的惨叫突然变得格外凄厉和惊恐,因为他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吸扯力土匪一般闯进了他的气海,然后疯狂地吸扯他的星辰之力。 (这两天感冒了,昏昏欲睡的,又恰巧到了关键剧情,写起来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很难受。这剧情写的也难受,狠一点虐一点吧,怕读者大大受不了,不狠不虐吧,写出来不上不下,淡了吧唧的。) 第六百九十章 你啥都不是 张小卒的手掌就像蚂蟥的口器一样,吸附在邵家七护法的丹田气海处,疯狂地吸扯他气海里的星辰之力。 “啊——” 邵家七护法承受着神魂灼烧和星辰之力被掠取的双重痛苦和恐惧,整个人癫狂一般前冲后撞、上窜下跳,想把张小卒从他背后甩开。 可张小卒就像一贴狗皮膏药,任他如何冲撞捶打都不肯松手,死死贴在了他的背上。 “该死!” 邵家六护法手持利剑却只能气急瞪眼,因为七护法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带着张小卒四处乱撞,让他的剑从无下手。 “啊——老子和你拼了——啊——” 邵家七护法突然站定双脚,身体震臂向下一沉,气海里的星辰之力不再和侵入的吸扯力对抗,而是凝聚成一股洪流,顺着吸扯力奔涌而去,他要把张小卒撑爆。 张小卒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邵家七护法的意图,不敢硬接这股“送上门”的磅礴之力,手掌当即从他丹田处移开。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利剑破空声,是邵家六护法找到了出剑的机会,一剑刺了过来。 入微心境覆盖下,这样的偷袭自然瞒不住张小卒的眼睛。 但是他佯装不知,没有闪躲,而是双臂从后面搂住邵家七护法的腰,双脚蹬地,带着七护法纵身后跃,往背后袭来的剑撞去。 邵家六护法见状大喜,以为张小卒没有发现他的偷袭,当即抓住这一击必杀的机会,手中的剑又快了几分。 “死吧!”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张小卒的后心,他不禁面露快意,狰狞怒喝。 这一剑,他有把握在刺穿张小卒的心脏后及时收剑,不伤到七护法。 可就在最后一瞬,张小卒的身体突然往一旁滑溜出去,把七护法的后心让到了剑尖前方。 “该死!” 邵家六护法气急咒骂,心知张小卒肯定早就发现了他的偷袭,不然不可能躲得这么早有预谋。 但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笑,觉得张小卒的“早有预谋”实在可笑,竟然妄想通过这出其不意的躲闪,利用他的剑击杀七护法,是瞧不起他,认为他收不住剑吗? 可笑!幼稚! 他可是星辰大能,若这点分寸都把握不住,那他还好意思提剑吗? 噗! 长剑锋利,没有一丝阻碍地刺进了七护法的后心,然后贯穿,染血的剑尖从七护法的前胸刺了出来。 “——”邵家六护法只觉胸口气血逆涌,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他确实能把握得住分寸,但奈何手腕被张小卒扣住,替他往前捅了一下。 “你——”他愤怒且难以置信地盯着张小卒,因为他根本没看清张小卒是怎么扣住他的手腕的。 “你——”邵家七护法艰难转头,亦是愤怒且难以置信,只不过他的眼睛看的是六护法。 “还不死?!”张小卒皱起眉头,扣住邵家六护法的手腕,又往前捅了两下。 “啊——我要活撕了你——” 邵家六护法吓得头皮炸裂,慌忙松了剑,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挥拳轰向张小卒。 砰! 张小卒硬接一拳。 自枯骨身上参悟的力量法则,配上他淬体后的恐怖力量,再加上刚得到补充的六色混元力,直接把邵家六护法轰飞了出去。 张小卒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纵身跃上附近一间房子的房顶,然后猛地纵向空中。 轰! 被他当做踏脚石的房屋,直接轰塌了。 “下去!”张小卒窜向高空,一把抓向追击牛大娃的邵家三护法。 “哼!”邵家三护法怒哼一声,停下追击,居高临下一脚踏向张小卒。 可是他却一脚踏空了,反被张小卒扣住脚脖子摔向地面。 他被张小卒的大力吓了一跳,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重新稳住身形,刚想杀回空中找张小卒,却被一道飞来的剑气裹住。 周剑来持剑杀来,他的两个对手已经被他斩杀一人,此刻又一剑把邵家三护法缠住,继续以一敌二。 张小卒借投掷邵家三护法的力量,往右上方邵家九护法扑去。 邵家九护法回身一枪刺出,张小卒出手如电,躲开枪尖抓住了枪杆,旋即腰背一拧,抓着枪杆把邵家九护法甩向地面。 张小卒跟着俯身下冲,左手抓住枪杆,右拳轰向邵家九护法,将其生生逼落地面。 砰! 那邵家六护法坡头散发地冲上空中找张小卒,却被张小卒一脚踢回地面。 嘭嘭嘭! 邵家六护法、九护法和张小卒先后落地,巨大的坠落力溅起一地灰尘,脚下的地面都被跺得凹陷了下去。 “小心,这家伙力大无穷!他还会妖法,千万不能被他破开防御。”邵家六护法向九护法提醒道。 后者点了点头,张小卒的力量他已经领教过,妖法他还没领教,但并不想领教,因为刚才七护法的惨叫声听得他浑身汗毛直竖,想想就知道恐怖。 张小卒气贯全身,扩胸展臂,吐了一口浊气,然后朝邵家两名护法勾了勾手指,冷笑道:“来,让小爷试试你二人的斤两。” 他轻蔑的行为顿时拉住了邵家两护法的仇恨,直接以前后夹击之势向他扑去。 张小卒展开身法,拳、掌、抓、脚、腿——将在心门沙滩上参悟并练习了千百遍的体技糅合在一起,随心所欲地变化施展了出来。 邵家两护法和张小卒战在一处,禁不住有种被张小卒的拳脚黏住了感觉,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力场,把他们三个人圈禁在一起,唯有分出胜负才能挣脱出来。 轰隆隆的战斗声响,引来了大群的围观者。 无人不惊疑,是哪里来的恐怖人物,竟然在邵家大开杀戒,当他们得知是张屠夫收的三个义孙时,顿时恍然。 “哟,李铁拐,还没死呢?” 邵家东边的天空,一个独眼老头向另一个拄拐的断腿老头打趣道。 “哈哈,你都没死,老子怎么会死?老子还等着去你坟头陪你聊天解闷呢。”被叫作“李铁拐”的老头嘴巴恶毒地回道。 “你们这两个老东西,见面就掐。”又有一断臂老头浮空而来。 “呵,乌老头也来了。” “哈哈,老子也来了。” …… 空中陆陆续续来了十六个白发沧桑的老头,或瞎眼或断腿少臂,无一不是残疾,可整个帝都城没人敢小瞧这十六个残废老头,因为他们无一不是功勋卓著的开国大将。 这就是苏正一十八人敢嚣张跋扈的仰仗。 “太爷爷,快看,那个最勇猛凶悍的就是我们的教习。”李巧燕右臂挽着李铁拐的胳膊,左手指着正在和邵家两护法战斗的张小卒介绍道。 “呵,让老夫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把咱家闺女教得越来越凶悍了。”李铁拐语气不悦道。 十六人的目光随着李巧燕的一句话都落在了张小卒身上。 “果真勇猛凶悍!” 只看了一小会儿,就有人忍不住惊叹。 其他人也都禁不住点头。 张小卒一招一式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拳脚到肉,凶猛凶残,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们抑不住心头震撼,只觉张小卒之勇猛凶悍实乃他们生平仅见。 “那个小子更凶残,确切点说是残忍。”一个独臂老头目光转向浑身黑气缭绕的牛大娃,语气沉重道。 “生死搏杀,不死不休,一旦开始,哪里还有什么善良和残忍。” “只有生或死。” “为了生而不择手段,无可厚非。” 他们都是战场上尸堆里摸爬滚打过的人,残忍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有点麻木。 “他不是在搏杀,他只是在屠戮,好似宁可身死,也要屠尽邵家人。”一人盯着牛大娃说道。 因为他发现牛大娃对围堵攻击他的邵家护法一直是视而不见,宁肯硬挨几下也要多射几箭,而他每射出一箭都会带走一个或多个邵家人的性命。 “邵家人做了什么让他魔性大发?!” “邵家人杀害了小和尚!”李巧燕咬牙切齿道。 “小和尚?” “小和尚是他师弟。” “难怪。” 都家方向,风一曲几人也都听见动静前来围观。 易正浩望着厮杀中的张小卒三人,嘬着牙花说道:“如果那天张屠夫不在,我们是不是就会和这三个家伙打起来?” “还好没有。”都可依庆幸道。 丙良辰攥着双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张小卒的一招一式,咬牙道:“怪不得我不是他的对手,原来他竟如此之强,他的体术远超于我。” 他一直以为刨除入微心境,他和张小卒的差距只有一点点,而此刻看到张小卒的满状态战斗,才知道自己和张小卒之间的巨大差距。 他心里禁不住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丙师弟不必气馁,他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啥都不是,相信再给师弟六七年时间,他们在师弟面前依然啥都不是。”都可依出言安抚道。 “师姐说得极对。”丙良辰眼神顿时亮起,心里刚刚滋生出来的无力感一扫全无。 他紧了紧拳头,盯着张小卒喊道:“你啥都不是!” 都可依目光落在身旁都承弼的身上,问道:“祖父,那是谁家?” 都承弼畏缩着身子,小腿肚子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因为他从未站到这么高的高空过,他感觉眼晕恐高。 “是邵家。”都承弼应声道。 “都家和邵家相比如何?”都可依又问。 “都家远远不及邵家。”都承弼如实答道。 “只三个人就把邵家杀得狼狈如此,您觉得都家能对抗几个这样的人?” “这——” 都可依叹了口气,道:“不要什么事都是你觉得别人不敢,事实上别人敢做的事远超你想象。” (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第六百九十一章 死到临头 哗—— 张小卒的六片气海都在沸腾,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猛烈地拍打着沙滩。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没心思没时间去探究,因为他的战斗正紧张激烈着。 砰! 他一拳击中邵家六护法的后背,将其拍得闷哼一声,前扑了出去。 邵家九护法的枪斜刺过来,却刺了个空,他的身体早已从那个位置离开。 他的身法鬼魅飘忽,让邵家九护法的枪无从捕捉。 他的力如山崩海啸,让邵家六护法渐渐难以招架。 他的招变化无穷,让邵家两护法大开眼见,但更叫苦不迭。 他身上腾起了白色雾气,那是身体战斗到极致,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热汗淋漓起的水雾。 邵家六护法又挨了张小卒一掌,摔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两圈。 他心里气得直骂娘,因为不知道是张小卒觉得他好欺负,还是这厮和九护法有亲戚,明明有他和九护法两个对手,却偏偏盯着他一个人猛捶。 这不他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张小卒的脚就踢了过来。 嘭! 土石四溅,坚硬的地面被张小卒一脚踢出一个大坑。 邵家六护法堪堪躲过这一脚,眼皮突突跳了几下,面对愈战愈勇,似乎有使不完的无穷力量的张小卒,他心里生了惧意。 生死搏杀,一旦胆怯,那就输了。 砰! 他与张小卒对了一掌,借助碰撞的反震之力迅速后退,与张小卒拉开距离,然后转身就跑。 张小卒眼前骤然一亮,因为邵家六护法这一转身告诉他,他已经无胆再战。 “哈哈——” 他须发皆张,嘴里爆发出惊雷一样的大笑,不是得意张狂,而是为了震慑邵家六护法,让他更加惊惧。 同时他不再理会邵家九护法的攻击,脚在地上蹬出一个大坑,瞬间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干你娘!” 邵家六护法一边疯狂催动星辰之力腾空,一边惊悚咒骂,因为他着实被张小卒冷不丁的张狂大笑吓了一跳。 “哈哈——” 窜上高空,想到张小卒无法腾空,他禁不住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当即畅快大笑,并回头往地面看去,想看看张小卒拿他无可奈何,咬牙切齿、捶胸顿足的抓狂样子。 可是他没看到张小卒的身影,却看到九护法挥枪刺了过来,并朝他喊道:“小心!” “干!” 邵家六护法汗毛倒竖,不是被九护法的提醒吓到了,而是被九护法刺来的明晃晃的枪尖吓到了,因为这一画面让他想起了先前他刺七护法那一剑。 他以为张小卒要使用相同的计谋,借九护法的枪杀他,但是是他想多了,因为张小卒根本没想过要故技重施。 九护法之所以朝他杀来,是因为张小卒正在他的头顶上方。 刚刚他只顾着腾空逃跑了,没有看到身后的张小卒并没有跟在他屁股后面追,而是在第一时间纵身窜上了旁边的一棵高大树木,然后在大树顶端蹬着树干窜上高空。 显然,张小卒先一步料到了他会腾空逃跑。 砰! 张小卒俯冲而下,腿如战斧一般劈在邵家六护法的头顶,将其砸向地面。 他想乘胜追击,但邵家九护法的枪杀到,他拧身躲过一刺。 邵家九护法眼前一亮,因为张小卒这一拧身,身体到了他的枪杆下方,而张小卒悬在空中无法借力闪躲,于是他当即抓住一瞬战机,长枪当作棍使,携雷霆之威往下猛劈。 嘭! 如他所料,张小卒无从借力,闪躲不开,被他一棍劈在身上栽向地面。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为这一击得手而得意,脸上就变了颜色,因为他看到张小卒借他这一劈之力,以极快的速度朝六护法扑了过去。 他这才明白,张小卒横身于他的枪杆下,根本是故意卖给他一个破绽,是让他帮忙加速如追击六护法的。 咚! 张小卒的膝盖狠狠顶在了六护法的胸口上,发出一道让人听着就感觉疼的沉闷撞击声。 “——”九护法脸上肌肉狠抽了一下,因为他觉得张小卒这一记膝撞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 砰! 六护法被张小卒顶着胸口仰面跌落在地上,把坚硬的地面砸出一个半人多高的土坑。 他没时间惨叫,猛地抬头挺身,想弹开张小卒站起来,可是张小卒已经跨坐在他身上,两只手摁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脑门朝他的面门狠狠撞过来。 砰! 张小卒一记头锤,锤得邵家六护法眼冒金星,双耳嗡鸣,同时还锤破了他的星辰防御。 啪! 张小卒的右掌紧跟着拍在邵家六护法的头上,掌心亮起鬼咒符文,随之喷吐出妖异的鬼咒之力,洞穿了六护法的脑袋。 “啊——” 惨叫声紧跟着从邵家六护法的喉咙里发出。 这一声非人般的凄厉惨叫,吓得跟在后面杀过来的邵家九护法心里猛一哆嗦,然后他止住了俯冲的身体。 他也怕了。 张小卒的手掌贴上邵家六护法的小腹丹田,入侵其气海,吸扯星辰之力。 他急需补充力量。 但是只片刻时间他就移开了手掌,因为邵家六护法气海里的星辰之力已经所剩无几,一下就被他吸干了。 张小卒手掌切在邵家六护法咽喉上,喷吐的六色混元力斩断了他的脖子,结束了他的生命。 “下来!” 张小卒看向浮空的邵家九护法冷喝道。 “哼!” 邵家九护法冷哼一声,转身朝高空中的牛大娃扑去。 柿子挑软的捏,张小卒这边他不奉陪了。 至于周剑来那边的战场,他也不愿意去,因为三护法和四护法正被周剑来压着打,且瞧他们二人脸上便秘的表情,就知道周剑来的剑不好惹。 周剑来的剑确实不好惹,在他的剑下时刻都是胆战心惊,因为总会有一种下一剑就会被周剑来斩于剑下的恐惧感缭绕心头,赶也赶不走。 他们能和周剑来战这么长时间,完全是靠修为上的压制。 但是周剑来的剑似乎越来越锋利了。 邵家三护法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刀,刀刃上已经排满了豁口,都是和周剑来的剑对碰时被斩的。 周剑来的剑确实是越来越锋利了,因为他的剑域心境已经触摸到剑无锋的境界。 在湖心孤岛上,苏谋凭借剑无锋这一境界,直接斩断了牛大娃的刀,还差点斩断他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的手掌。 “斩!” 周剑来忽然目光一凝,嘴里吐出一个字。 嗤的一声轻响。 诛邪剑斩断了邵家三护法的刀,然后长驱直入,斩开了他的星辰防御和胸膛。 邵家三护法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随之仰面跌倒,他的心脉被周剑来的剑气斩断,再难活命。 “真是一把好剑!”周剑来看着手中的诛邪剑欣喜夸赞道。 他能斩掉邵家三护法,诛邪剑至少占三成功劳。 诛邪剑震颤嗡鸣,似是在回应周剑来的夸赞。 邵家四护法胆寒,转身想走,却被周剑来出剑留住。 邵家十位星辰护法只剩下五位了。 “母亲,怎么办?!” 看见一个个护法被斩,邵立洪再次恐慌起来,求救地看向萧氏。 “刀还没架到你脖子上,你慌什么?!”萧氏冷声呵斥,依然镇定自若。 “实在不行就讲和吧。”邵立洪小声说道。 “讲和?!他们手上沾满了邵家人的血,还讲得和吗?!”萧氏被邵立洪一句话气得脸色铁青。 可事实上她心里已经后悔了,她本以为能够很快把张小卒三人拿下或击杀,可万没想到一口咬下去崩掉了一嘴牙。 邵立洪心里颇有微词,因为若不是萧氏太过强硬,他应该早就和张小卒三人讲和了。 他好想告诉萧氏,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她那个喊打喊杀拼天下的时代已经过了,现在是拼脑子的时代了。 他今天和张小卒三人讲和,明天就可以花钱买下张小卒三人的脑袋,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噔噔噔—— 萧氏目光阴冷,迈步走向院子里的石磨,到近前停下脚步,把手里的拐杖插进了磨眼里,然后轻轻转动。 咔咔咔—— 石磨转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她仰望天空,不禁摇头苦笑,道:“谁能想到,竟被三个后生逼到了这一步。” “母亲,这是?”邵立洪看着转动的石磨困惑问道。 “这是——这是——”萧氏刚想给邵立洪解释,可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因为她启动的是一座杀阵,可是却没有看到杀阵启动的迹象。 这处杀阵乃是防备邵家有灭门之灾而布置的,杀阵启动不但能把来犯之敌杀死,还能带着邵家人乾坤挪移,到一处邵家绝密经营的安身点。 因为此杀阵只能使用一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启动。 可眼下她启动了,却没有一点动静。 “坏了?”萧氏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邵立洪的脸顿时皱得比苦瓜还苦,他本以为老母亲要放大招,谁知竟放了一个哑炮。 “大娃,快下来!”张小卒朝牛大娃急切呼喊道,牛大娃带着邵家护法飞得太高了,超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不是牛大娃故意飞那么高,而是邵家护法把他一步步逼到了那么高。 “小子,你的两个帮手都不能腾空,你还不快快受死!”邵家大护法怒喝道。 “啐!” 牛大娃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停下了逃窜的脚步,盯着围堵过来的邵家四位护法道:“当真以为我好欺负吗?”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第六百九十二章 禁法领域 邵家四位护法的脸上全都露出了不屑冷笑,根本不觉得牛大娃还具备一战之力,因为牛大娃已经伤得极重。 他身上只看得见的狰狞伤口就有七八处,伤口鲜血横流,已经浸透他的衣服,血水正顺着衣角不停滴落,而看不见拳脚伤已经不知挨了多少下,脏腑内伤绝对不比外伤轻。 他的呼吸已经粗喘,气息已经紊乱。 此刻的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邵家四位护法怎会惧他。 “小子,你的弓不错,老夫要了。”邵家大护法眼馋地盯着牛大娃手里的元素之弓。 “行。”牛大娃点点头往前迈了一小步,但是却把元素之弓放进了须弥芥子。 “小子,你的须弥芥子不错,归我了。”邵家二护法急切说道,生怕说慢了被人抢了先。 “没问题。”牛大娃爽快应道,又往前挪了一步。 “小子,你须弥芥子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吧,送给我吧。”邵家九护法笑眯眯地说道。 “我的好东西多着呢,都快把我的须弥芥子撑爆了。”牛大娃向前伸出戴着须弥芥子的手指头给邵家四位护法看,似乎怕他们看不清楚,还凑近了往前走了几步。 他倒是没瞎说,之前打劫赈灾队伍时,他往须弥芥子里装了几车银子,差点就把须弥芥子塞满了,而银子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好东西。 “好东西都被他们瓜分完了,那我就要你的妖丹吧。”邵家十护法语气微有不悦,可能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行,等会你刨开我的胸膛自己取便是。”牛大娃爽快地拍打胸膛,朝邵家十护法走了两步。 “小子,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老夫给你留个全尸,并且让你死得没有一点痛苦。”邵家大护法说道。 “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没有痛苦?”牛大娃问道。 邵家大护法.愣了一下,随即失声笑道:“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牛大娃伸手指向脚下,问道:“这里距离地面有多高?” “不高,也就百十多丈。”邵家二护法往下看了一眼回道。 “跳下去会不会摔死?”牛大娃笑问道。 不等邵家护法答话,他又补充道:“如果没有任何力量做防御的话。” “那恐怕得摔成肉饼。”邵家大护法沉吟道。 “不如试试?”牛大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要跳下去摔死?何必呢?摔得脑浆迸裂、肚破肠流多难看。”邵家大护法咋舌道。 “人活一世总得多一些体验。”牛大娃摇摇头,然后迈步朝大护法走去,说道:“帮个忙,帮我把修为封印了。” “小子,你不会是想耍什么阴招吧?”邵家大护法狐疑问道。 牛大娃脚步不停,嘴上说道:“你们看我的眼睛里,除了真诚外还有什么?” 邵家四位护法微皱眉头,不知道牛大娃要说什么。 “眼屎?”邵家十护法小声问了一句,因为牛大娃这个问题让他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笑话。 谁知牛大娃竟眼珠子一瞪,怒骂道:“放屁!” “你——”邵家十护法当即大怒。 却被牛大娃的声音打断:“老子眼睛里除了真诚就只剩下他娘的奸诈啦!欢迎四位来到我的禁法领域!” 邵家四位护法听见“奸诈”二字,心里就咯噔一声,连忙要拉开和牛大娃的距离,但是已经晚了。 他们脚下突然失去御空之力,身体直直的往地面坠落。 “啊——” 牛大娃吓得惊恐尖叫,因为他也在坠落。 他这个禁法领域还没参悟透彻,目前是一个敌我皆伤的状态,且施展起来需要一些准备时间,覆盖范围也只有方圆十步。 邵家四位护法给了他足够的施展时间,还让他靠到了近前。 “哈哈,是不是很刺激?!哇呜——”牛大娃听着耳边渐渐呼啸的风声兴奋地尖叫道。 邵家四位护法没时间回答他们此刻的感受,因为他们正在疯狂地感应风元素之力和催动气海里的星辰之力,但二者皆无一点反应。 因为牛大娃的禁法领域是他利用十种元素之力的力量,短时间内改变了一个区域的力量规则,也就是说在他这个禁法领域里,一切原本可以施展的力量都会失去作用。 这是牛大娃天天抱着巨蛋,从巨蛋里蕴含的力量法则中获得的灵感和领悟。 尤其是巨蛋碎了一层壳后,他试着每日以元素之力和精血饲养,结果就像一下撕开了好几层窗户纸,让他对巨蛋里的力量法则的参悟愈加清晰和顺畅。 他甚至隐约感应到这颗巨蛋并非一颗死蛋,而是一颗陷入沉睡的有生命的蛋。 不过这只是他的感觉,尚不能完全确定,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的禁法领域想要完善,还得靠“孵蛋”。 按照他的美好设想,他将会制造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领域,管你什么力量法则全都靠边站,这个领域里只有他的王法。 只可惜现在只完成一半,力量法则是靠边站了,但是他自己的王法却不知道如何去建立,所以目前是即禁了敌人也禁了他自己。 “小子,你自己也会摔死的!”邵家大护法怒吼道,他的脸上布满了恐惧之色。 百十多丈是不高,可是摔死没有一点防御之力的他们完全足够了。 星辰大能的肉身强度虽然比较强,但也仅限于比较,除非是精通横练和苦修肉身的修者,可惜他们四人当中谁也不是。 “那可不一定。”牛大娃应道。 他在邵家四位护法的上面,也就是说他会最后一个落地。 “啊——”邵家九护法惊恐尖叫起来,因为他正在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往下坠落,地面上的景物以极快的速度闯进他的视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恐怖的下坠力给撕裂了。 其实相比于他刚才围堵牛大娃的速度,此时的坠落速度一点也不快,之所以快,只因他丧失了力量。 万分情急之下,他把手中长枪对准地面,想以此做缓冲。 “啊——” 邵家九护法的恐惧尖叫感染了其他三人,失去力量的他们,面对此刻的恐惧反而比普通人更加恐惧。 “八!” “九!” “十!” 牛大娃心里默数着,因为他的禁法领域只能堪堪维持十二息时间。 “十一!” …… 砰砰砰—— 五人几乎同时摔落地面。 但只摔死了一人,邵家九护法。 因为他的枪尖最先触地,巨大的反弹力让枪尾捅穿了他的头和胸腔。 而邵家另外三位护法,在身体与地面碰触的一瞬间催动了力量,因为牛大娃的禁法领域到时间了。 虽然没有摔死,但都摔了个半死半残。 牛大娃最后一个落地,尽管也摔了个七荤八素,可相较于摔得半残的三位,那可好多了。 噗噗噗—— 牛大娃落地后第一时间翻身爬起,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太仓剑,扑上去一剑一个结果了侥幸没摔死的三人。 “啐!” “搞什么东西?!” 张小卒吐着一嘴沙土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他是冲过来接牛大娃的,结果刚一冲进牛大娃的禁法领域身体顿时失去平衡,非但没接住牛大娃,反把自己摔了一个狗吃屎。 “我——噗——” 牛大娃走向张小卒,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胸腔一阵剧烈起伏,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随之鼻、眼、耳都流出了鲜血。 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加上这一摔,且摔了后又拼尽全力爬起来,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去杀人,此刻甫一放松下来,伤势顿时压制不住爆发出来。 “大娃!” 张小卒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扶住仰面跌倒的牛大娃,急忙给他喂了一颗元始金丹,然后往他体内灌入一股精纯的道力,护住他的心脉。 牛大娃的内伤让张小卒心惊,但幸运的是没有性命之忧。 “跑了一个。”周剑来走过来说道。 他脸色惨白,脸上汗水淋漓,胸前挂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是被邵家四护法伤的。 同星辰大能的高强度战斗让他力竭了,还好邵家四护法无心恋战,一心想着逃跑,否则伤了他后乘胜追击,他性命堪忧。 “周大哥,你没事吧?”张小卒看到周剑来的样子连忙担心问道。 “力竭了。”周剑来压低声音,以只有张小卒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不能让敌人知道他已经丧失战力。 “邵家十个星辰护法九死一逃,已无战力,但我还能战。”张小卒说道。 周剑来点点头,道:“把大娃交给我,你去找唐姑娘,小心点。” “周大哥,你也小心。”张小卒把昏死的牛大娃交给周剑来并提醒道。 “教习——”苏正突然呼喊着从南面跑了过来。 张小卒皱眉问道:“小和尚呢?” “跑——跑了!”苏正一脸着急却又茫然地答道。 刚才他正抱着小和尚,小和尚突然冷不丁大吼一声站了起来,然后就纵身冲进了邵家,他紧跟着追也没追上,所以他现在是一脑子懵,不明白小和尚怎么能够死而复生。 “跑了?!他自己跑的?”张小卒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自己跑的,浑身冒着红光,跑进邵家来了,还跑得飞快,我追都追不上。”苏正描述道。 “你照看好他们,谁要是敢对你们动手,你就大喊你是皇子挡在前面,知道吗?”张小卒向苏正急急吩咐道。 “——”苏正颇为无语。 张小卒把入微心境展到最大覆盖范围,顿时发现了小和尚的身影。 苏正说得没错,小和尚确实浑身冒着红光,他正趴在一口水井井沿往井里望。 张小卒被小和尚一双赤红的眼珠子吓了一跳,且小和尚身上妖异的红芒给他一种心颤的恐惧感,似乎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东西。 “小和尚——” 张小卒骤然惊呼,因为小和尚突然一头扎进了水井里,他急忙纵身朝水井的位置奔去。 忽然,一道身影从西边杀出,手持利剑,直向周剑来和牛大娃杀去。 速度极快,以致苏正都来不及亮他的身份。 叮! 周剑来挥剑挡住了刺来的剑,可那剑与诛邪剑撞在一起时,竟如蛇一般弯曲,剑尖朝周剑来的咽喉刺去。 这是一柄软剑。 嗤! 周剑来避开了咽喉,但是左肩被软剑剑尖挑开一道血口。 张小卒见状急忙折返回来。 “老身今日要活剐了你们三个。”萧氏手持利剑,目光阴狠地盯着张小卒三人说道。 她竟是一位星辰大能。 (这章写了七个小时,吃了快克感冒药就跟吃了安眠药一样。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大佬的打赏,那位开五个小号刷一星,还举报我刷分的老兄,消消气,我可没你这精神头)  第六百九十三章 都得死 “呵,星辰境,没想到邵家老太婆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邵家西边天空,老太监封余休望着显露修为的萧氏颇为惊讶,因为六扇门对邵家调查的情报里,关于萧氏的修为标的是八重天境。 他是苏宁搬来的救兵。 但苏宁觉得这老家伙根本是来看热闹的,因为她都已经着急冒火地催了十多次了,可老家伙始终没有出手,只说等等看。 等等看,可不就是等着看热闹。 苏宁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站在空中陪封余休一起看热闹。 嗯,还别说,确实精彩好看。 苏宁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看过的最紧张、最刺激、最震撼的一场武打大戏。 “老东西,你可真是蛇蝎心肠,竟然将一个单纯善良的卖花姑娘诓骗到家里残害,你就不怕遭天谴吗?”张小卒目眦欲裂地瞪着萧氏。 他的入微心境已经探进那口水井,虽然还没有看到唐婉,可是看见小和尚往水井深处潜去,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放屁!”萧氏怒不可遏,喝道:“老身说过,已经派人把她送走了。” “放你娘的屁!你要是真把人送走了,为什么还要打杀上门寻人的小和尚?!分明是做贼心虚!”张小卒怒道。 “呵呵”萧氏忽地冷笑一声,道:“事已至此,争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今天要么你们三个把命留下,要么就把老身和邵家人全部杀光!不死不休!” “哈哈,好一个没有意义,别人的命没有意义,就你邵家人的命金贵。”张小卒怒极而笑,从须弥芥子里拿出骨刀,喝道:“那就让你邵家人的命也变得没有意义吧。” “邵家男儿还有能提得动刀的吗?!”萧氏怒问,威严的声音传遍邵家每个角落。 “母亲,孩儿与您并肩而战!” “奶奶,孙儿与您并肩而战!” “还有我!” …… 邵家男子被萧氏一句话激起了血性,同时也感受到了家族命运危在旦夕的紧迫,一个接一个提着兵刃跳了出来。 不一会儿竟聚过来百多人,杀气腾腾地把张小卒三人包围起来。 “我是皇子,你们胆敢——啊——”苏正刚想以皇子的身份喝退邵家人,可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张小卒抓住肩膀大力甩飞了出去。 “好小子,这是自断退路,准备和邵家血拼到底了。”远处空中,封余休看见张小卒的举动后,不禁佩服张小卒的胆量。 邵立洪心急如焚,虽然萧氏显露星辰境修为给予了他莫大信心和鼓舞,可萧氏现在的激进做法让他不敢苟同。 拿邵家男儿的性命和张小卒拼命,无论输赢都是稳赔不赚的愚蠢买卖。 但萧氏心中想的是,大错已成不如将错就错,利用这次家族存亡的危机来磨炼邵家人的血性和凝聚力,以及向心力。 她觉得张小卒三人已经是伤的伤残的残,只要她压住张小卒,邵家男儿死不了几个,而团结一致斩杀张小卒三人后,邵家必定能重获新生,更上一层楼。 “老糊涂了!” 邵立洪心里不满埋怨,然后御风浮到空中,朝四方作揖拜首,语气悲痛恳切道:“邵家惨遭魔修屠戮,存亡只在旦夕之间,恳请诸位世交好友和心怀正义的江湖侠士们出手相助,与我邵家一起除魔卫道,保卫世间太平。 谁能斩下这三个魔头任何一人的脑袋,邵家愿意给予十颗星辰丹作为奖励,并与其结永世之好。” 此言一出,空中当即落下一人,朝邵立洪拱手道:“在下封临城毛伊,愿助邵家主一臂之力。” “在下云雾宗费智渊,愿助邵家主一臂之力。” “在下——” 一连十数人争先跳了出来,实在是邵立洪给予的奖励太诱人了。 这倒是应了那句俗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看到张小卒三人已经伤的伤残的残,没有多少战力的缘故。 “邵兄,愚弟携周家男儿前来相助。” “吴家愿与邵家共生死。” 有几个与邵家交好的家族也相继站了出来,都想在此危难关头助邵家一把,以求丰厚回报。 “多谢!多谢!多谢……” 邵立洪连忙拱手拜谢,同时觉得这才是对付张小卒三人正确的方法。 邵家有钱,就应该用钱砸死敌人。 “杀一人可得十颗星辰丹,杀三个就是三十颗,我都忍不住心动了。”丙良辰眼馋地舔了舔嘴唇。 “下去试试?”都可依笑问道。 “不去。”丙良辰想也不想直接摇头,他盯着横刀而立的张小卒,皱眉说道:“虽然按理说这家伙应该快油尽灯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给我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所以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风一曲开口道:“他还敢站在那里,就说明他还有一战的底气。” “杀!”萧氏一声厉喝打破了对峙。 她一马当先,手中利剑如毒蛇一般刺向牛大娃,她要以牛大娃来束缚张小卒的手脚。 “我可挡她三剑。”周剑来诛邪剑斩出,并轻声告诉张小卒。 “杀!”张小卒怒目圆嗔,扑向邵家人。 他信周剑来,把牛大娃交给周剑来,也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周剑来,就像周剑来信他一样。 二人靠背而且战,把牛大娃护在中间。 叮! 诛邪剑封挡住了软剑。 噗! 张小卒扑进邵家人群,《杀人刀》施展开来,如虎入羊群,刀锋所至没有人能够阻挡分毫,瞬间砍杀十多人。 《杀人刀》主在一个“杀”字,而此刻张小卒满心只有一个“杀”字,故而招式威力所向披靡。 “死!” 萧氏怒发冲冠,再一剑刺向周剑来,欲先杀周剑来再杀牛大娃。 她感受得到周剑来虚弱的气息,知道他已经油尽灯枯。 “剑,登顶!” 周剑来送走诛邪剑,拔出山岳剑,携塌天之威劈向萧氏。 他知萧氏软剑灵活,故而用笨剑逼她不能靠近。 当! 萧氏手中软剑还没来得及变化,就被山岳剑震得身体后仰,往后滑出十多步的距离。 噗! 骨刀携万斤之力,以削铁如泥之锋利,逞杀人之凶恶,在邵家人和支援邵家人的人群里残酷屠戮。 鲜血染红了张小卒的眼睛,刺激着他心中嗜杀和疯狂,《杀人刀》威力愈胜。 “万剑索魂!” 萧氏大喝一声,手中软剑一化万千,携她最强的剑意和最强的星辰之威,铺天盖地罩向周剑来。 “花里胡哨!”周剑来冷哼一声,送走山岳剑,拔出无名剑,喝道:“剑,无名!” 嗤! 萧氏噔噔噔连退数步,她的脸上被斩出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汩汩流淌,瞬间就打湿了她的胸前的衣服。 周剑来未退一步,可他胸口被萧氏的软剑刺了一个窟窿,所幸避开了要害。 “去死!” 萧氏嘶声尖叫,状若疯狂,扑向周剑来。 她恨透了周剑来,因为周剑来的顽强抵抗,让她本以为死不了几个邵家男儿的战局变成了死伤一片的残景。 周剑来回剑归鞘,原地坐了下去,他已经力竭。 “滚!” 张小卒出现在周剑来面前,骨刀划破苍穹,力劈而下。 叮! 刀剑碰撞,软剑差点被骨刀劈成对折状,在巨大的无从抵抗的撞击力下,软剑根本来不及变化就被撞变形了。 萧氏被张小卒一刀震退。 “小子,独木难支,受死吧!”萧氏不给张小卒喘息的时间,挥剑抢攻。 “老夫人,在下战力已经恢复,来助你一臂之力!”邵家四护法去而复返,从张小卒背后杀来,不是他尽忠职守,而是邵立洪允诺的奖励太诱人。 四方天空观战的人全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战场。 张小卒被两位星辰大能腹背夹击,而他脚边坐着周剑来,地上躺着牛大娃,一步也不能退让。 当如何应敌? 所有观战者心中问道。 封余休迈步朝战场走去,他觉得张小卒应付不了这样的局面,就在他即将出手之际,张小卒挥刀斩向了萧氏。 啾! 一声嘹亮的凤鸣,凤尾火鸟从骨刀里飞了出来,张嘴一道热息喷向萧氏。 萧氏大吃一惊,挥剑斩向热息,热息轰的一声爆炸,炸起十余丈高的烈焰,把萧氏掀飞。 张小卒挥刀的同时,身体往左侧转,左拳轰向持剑袭来的邵家四护法。 只见邵家四护法的剑擦着张小卒的胸口刺了过去,然后他的脑袋径直地撞在了张小卒的拳头上。 嘭! 鲜血四溅,邵家四护法脑壳炸裂,身体如破布袋一样倒飞然后摔在地上,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空气瞬间安静。 观战的人全都露出了困惑和震惊的表情。 封余休停下了脚步,他也是一脸困惑。 邵家四护法死得实在太诡异了,感觉就像他在故意求死,主动把脑袋送到张小卒的拳头下,并且还散去了自身的星辰防御。 只有邵家四护法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看到了一只血红色的竖瞳,只一眼他的视线就陷进了血色竖瞳漩涡一般的瞳孔里。 然后他听到了来自远古战场的战鼓和号角声,紧接着一个天塌地陷、神魔陨落、万物湮灭的可怕战场闯进他的视线,迎面席卷过来的漫天杀气和威压,让他感觉自己如蝼蚁一般渺小羸弱,不敢有半点反抗的念头。 随之他眼前一黑,没了意识,因为他的脑袋已经被张小卒锤爆。 他死了,并带走了他看到的关于张小卒的秘密。 “看,我就说吧,这家伙非常危险!”丙良辰被邵家四护法诡异的死法吓得大叫,告诉都可依几人他的感觉没错,张小卒果然是个极度危险的家伙。 “老东西,轮到你了!”张小卒面孔狰狞地看向萧氏喝道。 可他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黑,往前踉跄了一步。 “主人,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会消耗这么多能量。”张小卒的脑海里,鬼灵惶恐道歉。 刚才她助张小卒打开了竖瞳,不是打开一条缝,而是整个全部睁开,并用秘法遮蔽了竖瞳,只让邵家四护法看到。 虽然以她的力量只能遮蔽竖瞳两息时间,但刚好足够张小卒击杀邵家四护法。 只是她没想到完全打开杀戮之眼,竟一下抽干了张小卒所有的力量,而上次开启天眼察看叶明月的身体时,根本没有消耗多少能量。 她的始料不及害惨了张小卒。 “哈哈,小子,油尽灯枯了吧?哈哈——”萧氏张狂大笑。 邵家人也都大笑起来。 呼啦—— 一群人扑了上来,抢张小卒三人的脑袋,因为每颗脑袋值十颗星辰丹。 “啊——” 突然一道让人灵魂颤抖的悲切惨叫声响起,接着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恐惧的表情,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了。 封余休、风一曲等观战的高手,也都无一能够反抗,全部丧失了对身体的操控权。 天空突然红了,是被地底冒出的诡异红光映红的。 红光升到天空,在空中写下密密麻麻的经文。 “死!” “都得死!” “啊——” 小和尚抱着唐婉的尸体从井里飞出,并浮上高空。 他浑身被红芒包裹,两只眼睛猩红如血。 空中的经文还在不断出现,似乎要把整个苍穹都写满。 “死!” 小和尚忽然俯视脚下众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字。 随着这个“死”字落下,地上的花草树木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起来。 所有人的眼睛里只有恐惧,因为他们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生机在快速流逝,但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们身体动弹不得。 张小卒亦是如此。 显然,小和尚已经被愤怒和仇恨蒙蔽了心智,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光一切。  第六百九十四章 小和尚 “鬼灵,这是怎么回事?!” 张小卒心中急切地问鬼灵,生命的快速流逝让他恐惧,他可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去。 “我也不知道。” 鬼灵的回答让他心头一沉,但仍抱希望地问道:“可有脱身之法?” 鬼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打开杀戮之眼或许能与其抗衡。” 鬼灵的声音里透着哀伤而沉重。 张小卒没有问她为何如此,因为他知道原因。 上一次他为救师父,在地府强行打开鬼瞳,结果对鬼灵造成了极大伤害,让她沉睡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如今鬼灵刚刚炼化三滴阴髓,终于可以再次幻化身形,可她还没来得及幻化一次,享受一下自由呼吸的感觉。 若现在强行打开鬼瞳,万一再次对她造成伤害,使她不能化形,甚至再次陷入沉睡,对她未免太残忍。 张小卒已经从鬼灵沉重的语气里得到答案,若强行打开鬼瞳的杀戮之眼形态,必然会对鬼灵造成极大伤害,所以他陷入了沉默。 “哼!” 突然一声冷哼打破了死寂,封余休挣脱了禁锢,隔空一掌拍向小和尚。 小和尚猛地转头看向封余休,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睛忽然变成了死寂的灰色,张口一声惊雷叱喝。 只见封余休拍来的大手印直接被小和尚的声音震碎,同时封余休的身体以及他周围的空间突然失去色彩,变成死寂的灰白色,紧接着寸寸龟裂,破碎。 “咳!” 封余休带着苏宁逃出了百丈之外,嘴里咳出一大口鲜血。 他惊恐地望着小和尚,心里禁不住冒出死里逃生的感觉,因为他感觉刚刚要是逃得稍微慢一点,此刻极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忍不住咒骂道。 在他眼里小和尚已经不是小和尚,而是被某种恐怖东西占据了躯壳的怪物。 “这是佛门的灭世圣经和大梵雷音咒,他体内应该封印着一个极为可怕的东西。”形同枯骨的大苏国师来到封余休身边,并神色凝重地望着邵家上空的小和尚。 “国师可有办法对付他?”紧跟而至的苏翰林开口问道。 国师捻着胡须沉吟片刻,道:“请陛下和封公公助老夫一臂之力。” “快点吧,他们快要撑不住了。”苏宁带着哭腔催促道。 邵家大院里的花草树木已经全部枯萎,被禁锢的人们也已经露出苍老的面容,有些甚至已经白发苍苍昏死了过去。 “阿弥陀佛!” 南方天空忽然传来一声佛号,只见一位身披袈裟,一手拿着念珠,一手拄着禅杖,白须白眉长垂过腰的老僧,迈步横渡虚空而来。 “是万象老禅师。”苏翰林望着横跨虚空而来的老僧惊喜且恭敬地说道。 国师目光落在万象老禅师的身上,神色不由地一惊,开口道:“他成圣了!” 苏翰林闻言大惊,继而大喜。 “死!” “都该死!” 小和尚一双死寂的眼睛盯着走来的万象老禅师吼叫道,似乎在和老禅师讲理。 “阿弥陀佛!” 万象老禅师道一声佛号,枯叟的身躯里突然绽放出万丈佛光,朝漫天的妖异红光倾压过去。 所有被禁锢的人只觉浑身一轻,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但尽皆虚弱不堪,瘫软在地上无力动弹。 浮在空中的人全都往地面坠落,但落地的一瞬间有一朵朵金莲在他们身下绽放,托住他们坠落的身体,让他们安全落地。 万丈老禅师口诵佛经,脚步不停,朝小和尚一步步走去,只是走得一步比一步慢,越来越吃力的样子。 小和尚盯着他,气息逐渐暴躁起来。 忽然,天空中显现异象,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第一副画面,天地间一片灰白死寂,好似人世间的生命全都寂灭了。 第二幅画面,一座漂浮在血海上的破败寺庙。 庙门倒塌,匾额碎裂扔在杂草堆里,大殿里众佛像东倒西歪,长满青苔,再无一点威严。 血海上狂风呼啸,血浪滔天,汹涌地拍打着孤零破败的寺庙,似乎想把寺庙拍碎吞没。 但每一次拍打都会被一道若有若无的佛光挡下,似乎破败的寺庙尚有一口余息,不容污秽侵染圣地。 第三幅画面,血海几近淹没了破败寺庙,只剩下孤零零一座大殿。 就在大殿苦挨不住,发出咯吱吱的颤抖声,就要被血浪拍碎时,一个光头僧人突然从天而降。 这僧人裸着上身,一张脸上横七竖八全是伤疤,容貌甚是狰狞可怖,他怀里抱着一个白嫩嫩的婴儿,用他的僧衣包裹着。 婴儿不知是还不知道害怕,还是从僧人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他躺在僧人怀里,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僧人狰狞的面孔,不哭不闹,一点也不害怕。 僧人将婴儿放在大殿中央,然后把东倒西歪的佛像全部扶正,又将佛像清洗干净,涂上金漆。 大殿顿时绽放出威威佛光,在血浪的拍打中变得坚固无比,然而血海无边无际,大殿的坚固也只是一时的。 婴儿似乎是饿了,开始哭闹起来。 僧人走过去将其抱起,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水囊,水囊里装的是羊奶,小心翼翼地凑到嘴边,喂婴儿喝下。 待婴儿喝饱不哭了,僧人抱着他走到一尊佛像前盘腿坐下,也不知他嘴里默念了句什么,佛像上突然浮现出金色经文。 僧人手掐诀印,将这些金色经文自佛像上牵引下来并封印到婴儿体内。 第四幅画面,僧人已经把所有佛像上的经文都封印到了婴儿体内,他狰狞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抱起婴儿准备离开。 然而他抱着婴儿刚飞到空中,就被一道血浪拍了回去,他脸色大变,再次腾空,但又一次被血浪拍下。 几次尝试皆失败过后,他神情变得格外凝重,把婴儿缚在背上,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戒刀。 然而他拼尽全力也没能破开血浪冲杀出去,反而被血浪拍得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抱着婴儿回到了大殿。 婴儿饿得哭了,但僧人准备的羊奶已经喝完,无奈之下僧人割破指尖,以自身血液饲养婴儿。 第五幅画面,大殿终于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坍塌,汹涌澎湃的血浪顿时将其吞没,僧人抱着婴儿被一并吞没。 第六幅画面,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个黄袍僧人云游在山林间。 黄袍僧人行到一处山涧下面,蹲在溪边饮水解渴,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他心生好奇,顺着哭声寻找过去,发现哭声是从落水瀑布后面的山洞里传出的。 他站在瀑布前方喊了几声,但瀑布后面始终无人应答,且婴儿的哭声渐渐凄厉,他心生关切,便就闯进瀑布后面,却发现瀑布后面的山洞非常深。 他打着火折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行,似乎是察觉到了事情透着诡异,他几次停下脚步,可婴儿凄厉的啼哭声又让他重新抬起脚步。 最终,他走到了山洞尽头,被眼睛看到的景象吓得汗毛倒竖、脸色苍白。 只见山洞尽头血光弥漫,照亮了一丈见方的不大空间。 地上有一汪血池,血池里坐着一副枯骨,枯骨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凄厉的哭声就是从这个婴儿一张一合的嘴里发出来的。 婴儿似乎听到了黄袍僧人的脚步声,竟停下哭泣转头朝黄袍僧人看去,一双猩红的眸子把黄袍僧人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黄袍僧人从婴儿身上感受到了极恶,猛地举起手里的长棍就要把婴儿打杀,可婴儿突然举起他胖乎乎的小手,手里竟抓着一个念珠。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黄袍僧人被婴儿手里的念珠惊醒,为自己一时妄动杀念而自责忏悔。 他默念佛经,涤清心中的恐惧,然后迈步跨进血池,一手托着婴儿的脑袋,一手托着婴儿的屁股,把他从枯骨怀里抱起。 婴儿入手软糯温润,一下触碰到了黄袍僧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把婴儿抱进怀里。 那婴儿在他怀里蠕了蠕身子,然后竟然咧嘴笑了。 “阿弥陀佛!” 黄袍僧人内心顿时被婴儿的笑容温暖,也咧嘴回给婴儿一个暖心的微笑。 他这一笑似乎涤净了婴儿身上沾染的恶,只见婴儿眼睛里的猩红迅速退去,重新变回一双水汪汪黑漆漆的大眼睛。 “哈哈——”黄袍僧人高兴得笑了起来。 然后他把僧衣脱下裹了婴儿,将其暂时放到一边,腾出手来把枯骨从血池里捞出。 当他从枯骨身旁捞出许多佛珠和禅杖时,才知道原来这具枯骨是一位坐化的高僧。 他把婴儿和高僧遗骨带出山洞,找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把高僧埋葬,然后带着婴儿离开。 第七幅画面,黄袍僧人正在禅房里教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小和尚诵经,小小和尚甚是聪明,听上几遍就会了。 小小和尚在黄袍僧人的悉心照顾和教导下渐渐长大,眉眼渐渐长开,赫然就是小和尚。 接下来的画面都是小和尚在八宝山诵经念佛、挑水敲钟的生活情景。 第八幅画面,小和尚下山,看到了南境大地深受旱灾荼毒饿殍遍野的凄惨场景,他涕泪横流,悲痛大哭。 接着小和尚又经历了更加残酷的战争。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小和尚白净的脸蛋被血水染红。 画面里出现了张小卒、牛大娃和周剑来的身影,是那场雁城南门外与叛军对决的恶战。 然后是听雅轩的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小和尚偷酒喝偷肉吃。 张小卒看到这些画面,忍不住笑了。 再然后,小和尚游历南境,尽他力所能及之力,救助受旱灾和战争摧残的百姓,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微弱,根本帮不了几个人。 最后他把自己饿晕在了路边。 当他醒来时,正躺在一辆破旧的板车上,一位穿着破烂,灰头土脸的瘦弱姑娘,正拉着板车拉着他,顺着坑洼的官道往北走。 是这位姑娘救了他,并准备带着他往北去,逃离旱灾和战争,逃离南境这处人间地狱。 这位姑娘正是唐婉。 第六百九十五章 心怀阳光,向善而为 唐婉救了小和尚,然后二人互相照顾,路上化斋乞讨,一路向北。 他们逃离了南境的旱灾和战争,进到了繁华热闹的七十二中央城地界,仿佛从地狱走进了天堂。 前后画面的巨大反差和强烈对比,让地面上观看的人不禁悚然,他们这才知道南境究竟经历了怎样可怕的灾难。 画面继续流转,小和尚和唐婉一路同行,同甘共苦,渐渐互生情愫。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二人缩在一间四面漏风的破庙里,冻得瑟瑟发抖时,小和尚捅破了窗户纸,说要娶唐婉,照顾她一辈子。 唐婉羞涩答应。 接着画面就跳到了国威府,唐婉给自己裁剪缝制大红嫁衣,小和尚信誓旦旦地说,等嫁衣缝好二人就成亲。 小和尚开荒刨地,唐婉白天卖花,晚上缝嫁衣,二人皆在为美好的现在和将来努力着。 张小卒看得泪目,这一幅幅画面让他想起了雀儿,他和雀儿也曾如此努力和美好过,但一切都被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毁灭了。 但幻境奇遇,稍稍弥补了张小卒心中的遗憾。 在那个没有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的世界里,他和雀儿结婚生子,美美满满地度过了一生。 画面跳转,唐婉背着满满一篓鲜艳的花朵,随着邵家一位嬷嬷进了邵家大门。 她在房间里见到了萧氏,萧氏对她送来的花非常满意,赏了她十两银子,并吩咐嬷嬷送她。 但出了萧氏的院子,往大门方向没走多远,迎面撞见一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男子与嬷嬷聊了几句,得知唐婉是个卖花女子后,说他正想买点花装扮一下房间,但是不知道该买什么样的花,于是就邀请唐婉去他的住处看看,帮他出出主意,挑选一些合适的花,他愿意出高价买。 唐婉不疑有他,欣然应允。 然而她前脚刚进男子住的院子,男子后脚就露出了真面目,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上下其手,并把她往房间里拽,欲行不轨。 唐婉拼命呼救,并激烈反抗挣扎,从男子手里挣脱出来。 她想逃,可男子两三步就追上了她,并和她在院子里玩起猫抓老鼠的游戏。 最后唐婉跑到水井边,威胁男子说要跳井,可男子根本不以为意,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往唐婉身上扑,唐婉被逼急,纵身跳了水井。 男子见唐婉真的跳井,竟然没有立刻施救,而是站在井边破口大骂,怪唐婉坏了他的兴致,接着竟跑去花园搬来一块大石头扔进了水井里。 萧氏看清了前因后果,气得脸色铁青。 “畜生,该死!邵埠扬,你个畜生,害死我邵家!”邵立洪气得破口大骂。 “邵埠扬,我要活剐了你!我的妻儿都被你害死了!” “邵埠扬——” 邵家人全都对邵埠扬破口大骂起来。 可笑的是,那个目眦欲裂,嘶吼邵埠扬害死他妻儿,要把邵埠扬活剐的男人,在邵埠扬调戏唐婉时,明明听见了唐婉的呼救声从邵埠扬的院子里传出来,可是他却选择置若罔闻。 因为这样的事在邵家时有发生,全都习以为常了。 画面继续跳转,小和尚上门来找唐婉,可是却被门卫拦在门口不让进。 小和尚刚要硬闯,邵家院子里突然冲出来四个人,不由分说地对着小和尚一顿围攻。 小和尚战力虽然不俗,但是这四个人都是半步大能,只坚持了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被四人往死里一顿揍。 画面到此结束。 除了邵家人,所有人都看得怒火冲天。 小和尚在血池里被黄袍僧人救出来的时候,那诡异的画面和那双充斥着极恶的猩红眼睛,确实把众人吓出一身鸡皮疙瘩,觉得他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 可当小和尚下山后,他在南境的善行善举感动了所有人,人们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他有一颗至诚至善的心。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并且愿意相信,小和尚在八宝山诵经念佛,沐浴着佛光长大,他身体里的恶魔已经被佛法度化。 当小和尚违反清规戒律和唐婉定下终生时,人们也没有责怪他,甚至大多人都默默地祝福二人,希望他们往后余生过得幸福。 因为他二人自南境的灾难里艰难地逃离出来,使得大家不知觉地在他们身上寄托了一份厚重的渴望和寄托,乞望所有灾难中的人都能够像他二人一样,心里燃烧着希望的怒火,向着阳光拼搏生长,然后重获新生,得到一个美好的明天。 然而一切的美好和对未来的无限展望,都被邵家毁灭了。 所以人们异常愤怒。 “阿弥陀佛!” 万象老禅师突然宣一声佛号。 慈善祥和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顿时将所有人心中的戾气都涤清了。 空中万丈佛光已然把红芒压制住,但想要进一步压制,似乎变得很困难。 他在距离小和尚大概三十步远处停下了脚步,望着小和尚缓缓开口说道:“孩子,你熟读万篇佛经,识世间至美至善,又历经五毒、六欲、七情、八苦,见到人间至丑至恶,你仍然愿意心怀阳光,向善而为吗?还是要堕入黑暗,向恶而行?” 小和尚盯着万象老禅师,身上暴躁的气息逐渐消失,一双死寂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 一阵清风拂过,佛光清扫了红芒,普照大地,让所有人心里都宁静祥和。 地上枯萎的花草树木全都恢复生机,人们流失的生命也都回来了。 “师祖,弟子错了。”小和尚恢复了神智,朝万象老禅师跪了下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禅师长舒一口气,走向前去,伸出手轻抚小和尚的脑袋,欣慰道:“悬崖勒马,难能可贵。” 张小卒亦长舒一口气,生怕小和尚选择向恶,因为如果小和尚选择向恶,他敢肯定老禅师绝对会第一时间灭了他。 “师祖,弟子能把婉儿葬在后山吗?”小和尚泪流满面地问道。 “葬在你心里吧。”老禅师道。 说完,伸出手指点在唐婉身上,唐婉忽然化作点点星光,没入了小和尚的眉心。 小和尚的身体像是触电般猛地一颤,然后半张着嘴巴呆愣住了。 “老禅师,邵家家门不幸,出了一个泯灭人性的败类人渣,邵某愿将此败类人渣交与老禅师处置。”邵立洪朝万象老禅师跪伏道。 然后喝道:“去把邵埠扬抓来,还有那几个对小师傅动手的贼囚,统统抓来。”  第六百九十六章 抓一缕阳光 邵家人早已怒不可遏。 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邵埠扬的错,是他给邵家招来了灾难。 还有那几个打小和尚的家伙,也都罪该万死。 所以邵立洪一声令下,当即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冲向邵埠扬的住的院子。 虽然他们的身体尚未从生命被抽离的虚弱中恢复过来,但是愤怒给予了他们力量。 邵埠扬被他们粗鲁地从房间里拖了出来,一并拖出来的还有围殴小和尚的那四个半步大能,这四人都是邵埠扬养的护卫。 “杀了他!” “杀了这几个畜生!” “把他们乱棍打死,丢到乱葬岗喂野狗!” 邵家人见到邵埠扬,无不怒骂讨伐。 嘭! 邵埠扬和他的四个护卫被扔到邵立洪面前,瘫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 “大伯,救我啊!救救侄儿!” “奶奶,救救孙儿! 邵埠扬突然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向邵立洪和萧氏,并涕泪横流地悔过道:“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们赔钱,赔很多很多钱,我们邵家有钱,无论多少都赔得起!” “畜生,闭嘴!”萧氏怒声呵斥。 邵立洪更是站起身一脚把扑过来的邵立洪踢开,怒骂道:“你这畜生,做下这泯灭人性、天理难容的恶事,累我邵家遭此大难,几近灭门,万死都不足以赎你的罪孽!” “大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邵埠扬再次起身扑向邵立洪,并急切地为自己脱罪解释道:“我只是想逗她玩玩,没想过要杀她呀,是她自己跳的井,不全是我的错啊!大伯,侄儿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此言一出,闻者无不愤怒。 当即有旁观者厉声怒斥道:“邵立洪,我看这个邵埠扬说得也不全错,确实不全是他的错,错的是你邵家门风不正,为富不仁!” “对,上梁不正下梁歪,邵家活该有今日的下场!” “他邵家就是靠烧杀抢掠等见不得人的手段起家的,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群情激奋,顿时对邵家口诛笔伐起来,许多黑历史都被翻了出来。 邵立洪气得脸色铁青,却难堵众人之口,当即把怨气撒到了邵埠扬身上,喝道:“畜生,死到临头还不知悔过,我邵家没有你这样的败类!我以邵家家主的身份,宣布把你逐出家门,从今以后邵家与你再无半点瓜葛!” 邵埠扬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可紧接着突然面目狰狞,指着邵立洪破口大骂道:“邵立洪,你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强抢民女,淫.人妻女,哪样丧尽天良的坏事你没做过?!” “还有你,你们,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哪个的良心是干净的?!” 邵埠扬眼睛充血地看向周边的邵家人,被他目光盯上的人无不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其对视。 “畜生,闭嘴!你——你——” 邵立洪一下子被邵埠扬气得浑身直哆嗦,张着嘴想说什么,可气得话卡在嗓子眼吐不出来。 邵埠扬已经疯狂,伸手指向一个个邵家人,嘶吼道:“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你们也都别活了,待我把你们做过的丑事全都抖出来,大家一起死!” 他在威胁邵家人。 砰! “孽畜,死不足惜!” 萧氏站起身两步冲到邵埠扬面前,一巴掌拍在他的天灵盖上,将其拍毙。 “阿弥陀佛!” 小和尚双手合十在胸前,俯看着萧氏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既然已经知错,这位女施主何不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萧氏眼角抽了两下。 她要是给邵埠扬重新做人的机会,让邵埠扬把邵家的丑事一件件说出来,恐怕邵家其他人就没做人的机会了。 “小师傅,我们也都知道错了,也给我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邵埠扬的四个护卫听见小和尚的话,绝望的心里顿时看到一抹亮光,急忙跪在地上向小和尚咚咚磕头求饶。 “阿弥陀佛!” 小和尚点点头,道:“我佛慈悲,愿意饶恕所有放下恶念,真心悔罪,从此一心向善的人。忏悔你们的罪孽,请求佛祖的原谅吧。” 砰砰砰—— 萧氏大步上前,给了他们一人一掌,喝道:“你们罪孽深重,就别去玷污佛祖的耳朵了,还是去地狱忏悔去吧!” 她也不敢让他们说。 “阿弥陀佛!” “这位女施主,小僧观你印堂发黑,头顶三寸有煞气旋绕,乃不祥之兆。” 小和尚冲萧氏说道。 萧氏眼角一抽,屈膝跪地道:“老婆子从今日起吃斋念佛,日行一善,虔心向佛,乞望佛祖宽恕曾经犯下的罪孽。” 小和尚目光看向邵立洪,说道:“这位施主,你是否有罪孽想向佛祖忏悔?” 邵立洪吓得心里咯噔一声,急忙应道:“在下一直本分做人,从未做过罪孽之事,还请小师傅明鉴。” 他就算满身罪孽也不敢当众说出来,邵埠扬的尸体还没凉呢,他可不想也挨一掌,去黄泉路上和邵埠扬作伴。 “那真是太可惜了!”小和尚摇头叹道。 邵立洪眼角狠抽了一下,心里腹诽道:“一点也不可惜!” 小和尚目光看向万象老禅师,说道:“师祖,弟子在山下颇受几位兄长照顾,想下去和他们道别一声。” “去吧。”老禅师点头同意,挥手把小和尚送到地面。 小和尚迈步朝张小卒三人走去,却在十步之外停下,开口道:“周大哥、张大哥,小和尚要回山了,多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若有时间一定来八宝山做客,我请你们吃最好吃的斋饭。” “你站那么远干嘛?”张小卒朝小和尚招招手。 小和尚挠了挠他的光头,低声道:“小和尚体内有污秽之物,恐沾染了几位兄长。” “过来!”张小卒瞪眼喝道。 小和尚吓了一跳,见张小卒一脸怒气,连忙迈步去到近前。 张小卒把小和尚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他身上的伤全都好了,连个疤都没留下,不禁笑骂道:“狗日的,老子还以为你活不成了呢!” 他的眼眶微微红了。 周剑来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道:“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若山上过得枯燥,就来山下的家里玩。就是下次发火的时候冷静点,别连自己人也揍。” “下次不会了。”小和尚尴尬地挠挠头,他心里甚是温暖,感激张小卒和周剑来不恐惧他入魔的样子。 他目光落在依然昏死的牛大娃身上,说道:“待我师兄醒来,请二位兄长替我向他道别。” “——好。”张小卒点点头。 他本想留小和尚晚一点再走,可是怕他回到岳阳苑触景生情,便就不再挽留了。 小和尚似乎猜到张小卒心中所想,突然向前一步,嘴巴探到张小卒耳边小声说道:“婉儿她没死。” “啊?”张小卒诧异地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展颜一笑,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抬起手抓向天空太阳的方向。 张小卒表情疑惑,不知道小和尚在干什么。 小和尚攥拳,把手收了回来,手里似乎抓到了什么。 在张小卒困惑的目光下,小和尚张开手洒向他的眉心。 张小卒只觉一抹阳光照进了识海,照亮了他的心田和前方的道路。 “二位兄长,小和尚走了。”小和尚双手合十向张小卒和周剑来作礼。 万象老禅师笑着点点头,卷起小和尚向南离去。 “老禅师,且留步片刻。”苏翰林追了上去。 “老衲见过陛下,愿陛下圣安。”万象老禅师驻足回身,朝苏翰林施礼。 “老禅师多礼了。”苏翰林连忙回礼,然后道:“弟子感觉前路迷茫,乞望老禅师指引迷途。” 老禅师展颜笑道:“陛下心中一片光明,只管大步向前走即是。” “多谢老禅师指点。”苏翰林高兴不已。 “陛下心头有盏灯,百姓心头亦有盏灯,陛下以己灯点亮百姓心中的灯,他日百姓自会回给陛下光明。”老禅师说道。 “弟子明白了。”苏翰林恭敬施礼,目送老禅师远去。 张小卒深锁眉头,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小和尚的意思。 他觉得小和尚说唐婉没死,意思是唐婉会像阳光一样,照亮他的心田,永远活在他心里。 这也恰好印证了老禅师的做法,他把唐婉葬进了小和尚的心里。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可张小卒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具体的又说不出哪里怪,弄得他心里很难受。 “走吧,再不走又得打起来了。”周剑来提醒张小卒,因为邵家人再次对他三人露出敌意。 张小卒点点头,背起牛大娃。 “站住!”萧氏一声厉喝,挡在了三人前面。 “怎么?”张小卒皱眉,冷笑问道:“还想接着打吗?” “你们三人屠我邵家这么多人,就想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吗?”萧氏目光阴沉。 张小卒也不废话,直接掏出骨刀,喝道:“那就杀出去好了!” “呔!”萧氏骤然大喝一声。 张小卒只觉一股热流扑面袭来,接着内心突然一痛,随后露出震惊的表情,因为萧氏竟然闯进了他的识海里。  第六百九十七章 铡刀屠戮 “母亲!” 邵立洪见母亲萧氏跳出来拦下了张小卒三人,还要接着打,心中对母亲的不满再也控制不住,冷着脸冲母亲重重地呵斥了一声。 他实在搞不明白母亲脑子里在想什么,非得把邵家折腾死才肯罢手吗? 屠家之仇是要报,但肯定不是现在。 因为眼下是一个群情激奋,对他们邵家极其不利的局面,如果他们再不依不饶地闹下去,必然招致群起而攻。 要报仇应该等事态平息以后,然后用他们邵家的财力买几个厉害的杀手,悄悄摸摸地把这个仇给报了。 邵立洪盯着无比强势的母亲,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原来他父亲在病逝前把他母亲手里的权利全部都下掉是有原因的,而那句“你母亲是一把利器,但只有为父能驾驭”的玩笑话,其实并不是玩笑,因为这是一把用不好会割伤自己的利器。 “你们——走吧。” 萧氏突然让开了道路。 邵立洪闻言大喜,以为母亲听到他的呵斥后,明白了眼前的形式。 却没有注意到萧氏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里尽是惊恐之色,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 她确实是看到了可怕的事情。 她想以神魂攻击张小卒的神魂,这是她年轻时在西域学到的一门歹毒招数,因为施展起来并不容易成功,所以她基本没怎么用过。 可眼下张小卒三人精神和身体疲惫且虚弱,恰适合施展这门歹毒招数,于是她就施展了出来。 她本以为以她星辰境的强大神魂,闯进张小卒的识海里后定能随心所欲地蹂躏张小卒的神魂。 可结果却是她气势汹汹地闯进去,只看了一眼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了出来,因为她在张小卒的识海里看到了一个比她的神魂浑厚数倍的强大神魂。 那种感觉就像一只土狗龇牙咧嘴的要逞凶,结果蹦跶到了一头猛虎面前,猛虎只是瞪了它一眼,就把它吓得夹起尾巴,尿都出来了。 张小卒冲萧氏冷冷一笑,然后背着牛大娃同周剑来扬长而去。 不是他发慈悲放了萧氏一马,而是在此之前他从未遇到过神魂攻击,以致于萧氏的神魂突然闯进他的识海,他冷不丁吓了一跳,而当他反应过来时,萧氏已经溜走了。 得亏萧氏跑得快,否则就算张小卒的神魂不如她,鬼灵也能轻松把她灭了。 萧氏呆呆地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心里来回念叨着四个字:“怎么可能?” 张小卒的神魂强大到让她开始怀疑人生。 如果让她知道周剑来和牛大娃的神魂也和张小卒差不多一样强大,恐怕会彻底颠覆她的认知。 张小卒三人离去,就当人们以为这场戏终于落幕时,封余休端着圣旨从空中落了下来,落在了邵立洪面前。 “封——封公公。” 邵立洪看到封余休就像白日撞鬼一般,脸上刷的一下没了血色,两条腿肚子直转筋。 “邵家主,接旨吧。” 封余休苍老的脸上挂着一抹让邵立洪胆寒的微笑。 扑通! 本就腿肚子转筋的邵立洪,听见“接旨”两个字当即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邵家有十罪: 一,贿赂朝廷官员买.官卖官。 二,官商勾结搜刮民脂民膏。 三,向东海大倭国出售兵器。 四,向西边蓬莱国出售马匹。 五——” 苏翰林的圣旨里没有多说废话,直接给邵家列了一个十宗罪。 “陛下问邵家主知不知罪?”封余休合上圣旨向邵立洪问道。 “回——回陛下,草民冤——冤枉啊!”邵立洪趴在地上颤声喊冤道。 “邵家向来本分经商,交税纳税从不敢疏忽懈怠,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良商,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萧氏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封余休袖子一挥,他的虚空空间里顿时洒落成千上万张纸,差点把跪在地上的萧氏埋了。 封余休眼睛里泛起冷光,道:“这些都是你邵家人犯下的罪状,一条条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陛下问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这——这——这都不是真的,都是假的啊!”邵立洪哪敢承认。 可封余休却不听他的,把圣旨放在邵立洪面前,然后转身离去。 邵立洪恐慌地看向面前的圣旨,只看到四个字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满门抄斩! 一个黑色骷髅面具人出现在邵家上空,开口说道:“六扇门杀门办差,闲杂人等回避。” 他声音不大,但非常管用,短短几息时间看热闹的人就跑没了。 …… “祖父大人,您觉得都家比邵家如何?” 回家的路上,都可依再次问都承弼和之前相同的问题。 都承弼听着身后邵家大院传出的惨叫声,吓得一张脸上看不到一点人色。 他没有回答都可依,因为他身体每个部位都在不受控制地打哆嗦,暂时说不出话了。 “我觉得您和邵家老太太有点像。”都可依嘴里突然冒出一句。 扑通! 本就吓得路都走不稳的都承弼,直接被都可依一句话吓瘫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捂着胸口,突然觉得都可依根本不是回来给他撑场子的,分明是回来要他这条老命的。 …… 邵家,邵氏商行,大苏帝国第一财团,就这样完蛋了。 大苏帝国的经济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因为钱通商行在第一时间接管了邵氏商行的一切。 然后钱通商行正式更名为帝国商行。 苏翰林的铡刀开启了屠戮模式。 短短三天时间,三万多官员商贾豪绅受邵家牵连被问斩,另有两万多人因各种罪责被斩。 一时间整个帝都风声鹤唳、腥风血雨,朝堂上更是噤若寒蝉,每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生怕一觉醒来铡刀就到了自己脑袋上。 都承弼乖乖上朝去了。 他觉得都可依说得极对,他应该收起贪心和野心,好好的当他的宰相。 国威府少了小和尚和唐婉,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牛大娃自昏迷中醒来,得知他昏迷后小和尚入魔的事情后,直接辞别张小卒和周剑来去追小和尚,他要亲口告诉小和尚,他还是他师弟,他还是他师兄。 邵家事件后的第五天,天残才给张小卒送来十五颗玉珠,并带来苏翰林的一句话:苏谋死了,狼头面具人另有其人。 第六百九十八章 君臣 天残拿来的十五颗玉珠通体碧绿,半透明的珠体内徐徐流动着水波一样的流光,仿佛珠子里装着一汪清泉。 每一颗珠子里都沉淀着沧桑古老的气息,让人拿在手里思绪就不由地飘向古老的年代。 另外让张小卒惊奇的是,这十五颗珠子几乎一模一样,单用肉眼完全分辨不出哪颗是哪颗。 天残说这十五颗珠子是一位探险者在一条枯竭的灵脉底部发现的,后被奇珍门的人花大价钱买下。 “花多大价钱买的?”张小卒好奇问了句。 “一颗珠子一粒元始金丹。”天残答道。 “我愿意出价一百粒元始金丹买一颗。” “涨价了。” “多少?” “五百粒星辰丹一颗。” “——” 天残匆匆来匆匆去,带走了十五颗被加持了神魂之力的玉珠,留下了狼头面具人不是苏谋的消息。 说实话,张小卒对这十五颗玉珠着实有些心动。 因为这十五颗玉珠品质非凡,对神魂滋养之力有出奇的加持作用,他给玉珠加持了六重功效的力量,但玉珠却得到了接近七重功效的力量。 若是加持上八重功效的力量,岂不是就能得到接近九重功效的力量,张小卒怎能不心动? 怎奈何天残死不肯松口,非五百粒星辰丹不卖,他只能作罢。 狼头面具人不是苏谋,张小卒想了许久没想到第二个符合条件的敌人,也只能作罢。 主要是这一路打打杀杀过来,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仇敌,根本无从去想。 周剑来和都可依的第二场对决也落下了帷幕,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哪里比的,只知道二人回来后说又一次打平,约定一个月后再比。 二人倒是没有说谎,他们确实比了一场,只不过用的是木剑,战斗以二人手里的木剑同时折断而终止。 丙良辰没有再找张小卒决斗,因为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是张小卒的对手,他决定回问天宗潜心修炼,一年后再来找张小卒一决高下。 风一曲和易正浩在邵家见识过周剑来的真实战力后,对都可依能打赢周剑来夺回生辰贴不再抱多大希望,决定先回问天宗。 都可依思考一番后决定一同回去。 东郭旗匆匆留下的纸条让她忧心忡忡,她要回问天宗找东郭旗问明白,不然心里膈应得实在太难受。 临走前她找周剑来讨了一坛剑梅酒,看样子已经被周剑来发展成了一位好酒友。 苏翰林的铡刀铡完帝都的贪官污吏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以帝都为中心朝四方屠戮而去。 与铡刀同行的还有武装到牙齿的军队,随时准备武力镇压反抗者。 有人担忧如此大肆杀戮会让四方官员惶惶难安,暴.政暴行甚至可能激起哗变造反。 但他们的担忧完全多余,因为铡刀所到之处万民欢腾、山呼万岁,贪官污吏、恶霸强权失道寡助,无所遁形。 亦有人担忧短时间内杀戮大量官员,会造成大量职位空缺,致使政令瘫痪。 但这样的担忧也是多余的,因为贪官污吏的脑袋尚未落地,就已经有人接任了他们的职位。 泰平学院几十年时间培养出了数不清的优秀人才,苏翰林的底气足着呢。 还有人担忧—— 但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因为这是一场苏翰林蓄谋已久的变革,他们所有的担忧苏翰林早就担忧过了,并谋划好了应对之法。 邵氏商行和贪官污吏、恶霸强权的清扫,让苏翰林的口袋一下子富裕了起来,东征西讨被他提上了日程。 皇极殿。 早朝散去,都承弼被苏翰林单独留下。 都承弼神色恐慌,心里战战兢兢。 苏翰林的铡刀让他真正认识到这位大苏开国皇帝的狠辣无情,管你他娘的是谁,说杀就给杀了。 再加上都可依对他的一通教育和恐吓,让他的心现在比谁都脆弱,经不起一点惊吓。 “爱卿还没有用早膳吧?” 待文武群臣都散去,苏翰林自龙椅上站起身问都承弼。 “回陛下,臣还没有吃早饭。”都承弼如实答道。 现如今没人敢在苏翰林面前说半个谎字,因为喜欢说谎的大多都被斩了。 “陪朕吃一点吧。”苏翰林邀请道。 “臣叩谢圣恩。”都承弼受宠若惊,连忙跪地叩谢,眼眶激动的都红了。 因为他今天已经是第六天来早朝了,可这六天苏翰林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苏翰林丢弃了,正想着要不要识趣一点,自己主动请辞算了,却没想到苏翰林突然又搭理他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被丢弃,苏翰林心里仍然记着他呢。 他跟着苏翰林来到了养心殿。 看见养心殿里的摆设,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苏翰林经常在散朝后请他来养心殿吃早饭,他满腹才学抱负,总是能在苏翰林面前侃侃而谈。 谈诗词歌赋、谈风花雪月、谈人生理想、谈民生国事、谈天谈地,畅所欲言。 苏翰林既像一位忘年好友,与他畅笑对谈,更像一位充满智慧的长者,给予他鼓励、支持和指引。 那时候他想苏翰林是世上最懂他,亦是最赏识他的人,他心甘情愿地要辅佐苏翰林一辈子,尽展他的才学,让苏翰林成为一代圣君。 可不知什么时候苏翰林突然就不再请他吃早饭了,他和苏翰林的关系渐渐疏远,最终就只剩下君臣这一层关系。 “吃吧。” 饭菜上桌,苏翰林拿起筷子,随意地说道。 白粥,馒头,腌萝卜。 都承弼端起粥碗,碗里飘出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还记得苏翰林第一次邀请他吃早饭,问他吃什么时,他说要是能喝上一碗香喷喷的白粥,吃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再就上几口腌萝卜,保准一早上都能干劲十足。 那时候他还是凉州城一个小小的主薄,也不知道苏翰林是皇帝,但正是那一顿饭让苏翰林看到了他的才学,开始对他提拔重用。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翰林仍然还记着呢。 一口粥,一口馒头,再就一口腌萝卜。 都承粥发现粥没有以前香甜了,馒头没有以前软糯了,腌萝卜也没有以前清脆爽口了。 但是他知道不是粥、馒头和腌萝卜变了,而是他的初心变了。 他吃着吃着已经泪流满面,不过他仍然含泪把粥和手里的馒头吃完了,然后起身走到苏翰林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我错了,大错特错,千错万错,您砍了我的脑袋吧。呜——”他跪伏在苏翰林面前忏悔大哭起来。 六十多岁的人,哭得比孩子还凶。 苏翰林放下碗筷,看着都承弼让他哭了一会,然后才开口说道:“你犯的罪够朕砍你十次脑袋了。” “臣知罪,臣愧对陛下的赏识和信任,臣死不足惜。”都承弼真心悔过道。 “知道朕一口气斩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唯独留你没斩吗?”苏翰林问道。 “陛下念旧情——” “国事面前无私情,这话还是你说给朕听的,你忘记了吗?”苏翰林喝断都承弼的话。 “臣惭愧,请陛下示下。”都承弼吓得一哆嗦。 “朕是怜惜你一肚子才学,若不然你就是有十颗脑袋也给朕砍完了。 你当真以为都可依是圣人弟子,是问天宗的核心弟子,朕就不敢砍你的脑袋吗? 那你也太小瞧朕了!” 苏翰林怒道。 “臣就是一头蠢猪,蠢到家了。”都承弼自骂道。 苏翰林神情一缓,问道:“说吧,你是想回家养老,还是想再给朕当几年宰相?” “臣不想回家养老,臣也不当宰相了,臣要以戴罪之身跟随陛下左右,为陛下排忧解难。”都承弼答道。 “朕的宰相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吗?!”苏翰林喝问道。 “臣万万不敢这么想。”都承弼惶恐道。 “狗东西,赶紧把眼泪鼻涕擦了,给朕再吃两个馒头,吃饱了给朕干活去。”苏翰林骂道。 “臣叩谢陛下圣恩。”都承弼重重地冲苏翰林叩头谢恩。 他心里现在再无一点杂念,就想在有生之年尽心尽力地辅佐苏翰林,报答他的知遇、赏识、不杀之恩。 他喝着粥,啃着馒头,就着腌萝卜,忽然感觉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彷如一下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浑身充满了干劲。 “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说:‘如果有一天老百姓种地不用交税,非但不用交税,反而会得到国家的奖励,不知那会是怎样的一幅旷古盛世?’?”。苏翰林忽然问道。 苏翰林不杀都承弼,是真的赏识他的才学,因为他眼下实行的改革,很多地方都是都承弼给他的思路。 都承弼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震惊地瞪圆了眼珠子。 一瞬间,苏翰林做的很多事情他都想通了,他猜到苏翰林想要做什么了。 苏翰林站起身走到门口,负手望苍天,问道:“朕想试一试那样的盛世,你敢陪朕一起吗?” 都承弼两三口吃了手里的馒头,喝干碗里的粥,激动地跑上前去跪地道:“臣万死不辞!” “走,朕带你去看看朕的宏伟蓝图。” 都承弼呆在皇宫里三天两夜没回家,都家上下哀声一片,只觉苏翰林的铡刀即将来到家门口。 但是他们最终等来的是满面春风,意气风发的都承弼。 都承弼感觉他的人生充满了活力,远比争权夺利快活百倍。 …… 国舅府。 饭厅里,国舅爷曹德民瘫软在他舒适的超大软椅里,蓬头垢发,面色苍白,眼睛紧闭,双唇开裂,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快要不行了。 他已经九天没有吃饭,就要饿死了。 他的面前摆着满满一桌山珍海味,扑鼻的菜香肉香弥漫着整个饭厅。 这九天每天都是如此。 门外候着一群馋得口水直流的乞丐,再过一个时辰他们就会被允许进入饭厅,坐在桌边大快朵颐。 曹德民觉得他即将成为史上第一人,第一个被活活馋死的人。 他没病。 牙口好着呢,胃口也好着呢。 可是他只能看不能吃,因为这是苏翰林的命令。 第六百九十九章 好用就成 让一个八百多斤的胖子,每天对着一桌山珍海味只能看不能吃,最后还要欣赏一群饿乞围着桌子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对其来说绝对是一种痛苦折磨。 当这样的痛苦折磨日复一日地持续下去时,那就变成了一种酷刑。 国舅爷曹德明已经被这样的酷刑折磨了整整九天,以致于他觉得自己即将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活活馋死的人。 “吃,大口吃。” “把嘴巴吧唧响亮一点,让国舅爷听得见。” “把那汤喝了,那骨头啃了,那骨髓吸了,那——” 一个大太监站在桌边,不停地指挥饿乞们抢食。 饿乞们本就吃得滋啦作响,在他的指挥下当即吃得更加喷香带劲。 这简直就是往曹德明伤口上撒盐,馋得他腹中咕噜作响,肠胃痉挛,痛苦哀嚎。 一桌山珍海味很快就被扫荡一空。 饿乞散去,碗碟收拾干净,随着大太监一声令下,桌上再次摆满了山珍海味。 热腾腾,香喷喷。 “啊——” 曹德明喉咙里发出了沙哑且虚弱地哀嚎,饥饿的肚子、扑鼻的香味,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他觉得还不如一刀铡了他。 大太监走到曹德明身旁,低头在他耳边说道:“国舅爷,已经是第九天了,再坚持一天就熬过去了。” 说完,他忽然抬手在曹德明干裂的嘴唇上快速地抹了一下,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悄悄落进了曹德民的嘴里。 这药丸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好东西,就是能短时间内抗一下饥饿的糖豆药丸。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兜里都会装一些,在忙得没时间吃饭时,吃上一颗抗饿用。 然而正是这不起眼的小糖豆药丸,一天喂一颗吊着曹德明一口气。 不过,也得亏他有一身肥膘,比寻常人更抗饿,否则就算一天喂一颗糖豆药丸,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糖豆药丸入腹,稍微缓解了曹德明的饥饿之苦,让他昏昏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刘公公辛苦了。” 单良吉把大太监迎出饭厅,悄悄地往其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大太监把荷包揣进袖口里,嘴上小声说道:“再熬过明儿一天,国舅爷这一劫就算渡过去了,杂家觉得问题不大。” 十天,这是苏翰林对曹德明的惩罚时间,熬不过去就死,熬得过去就活。 单良吉连忙点头道:“待国舅爷身子康复了,一定不会亏待了公公。” 大太监摆摆手,道:“国舅爷有恩于杂家,杂家冒死报恩实属应该,若不是里面那三个小杂毛需要打点着,这些银子杂家也是不会要的。” 饭厅里还有三个小太监,时刻监督着曹德明受罚。 “公公实乃大德大义之人,令在下钦佩万分。”单良吉恭维道。 大太监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还有最后一天,你们可千万不要做画蛇添足的蠢事。” “万万不敢。”单良吉忙道。 “里面那三个小杂毛,说不准就会向皇上高密,杂家给国舅爷一天喂一颗小小的糖豆药丸,就算给陛下知道了,陛下多半也不会斤斤计较,就算计较也只是砍杂家一个人的脑袋,可要是你们自己大院里的人做了逾越之举,那就等同于国舅爷抗旨不遵,后果必然不堪设想。”大太监提醒并警告道。 “在下一定瞪大眼睛看好了,不让家里任何人靠近国舅爷。”单良吉道。 第十日傍晚,当饿乞们吃饱喝足从国舅府出来后,国舅府上下所有人全都喜极而泣。 国舅爷还活着,他大难不死熬过来了。 国舅府门前大街上,跪在地上为国舅爷祈福的百姓,得知消息后无不热泪欢呼。 这些人都是受过国舅府恩惠的人。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苏翰林才给曹德明留了一线生机。 这些人并不知道曹德明犯罪了,他是在受苏翰林的惩罚,他们只听说曹德明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得熬过十天才能活。 曹德明没死,大街上所有人都在高兴,只有王五很失望,可又无可奈何。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偷偷调查国舅府,发现曹德明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可是他做得好事善事更多,多到可以把他的恶行完美地遮蔽隐藏起来。 依照王五的性子,这种事他是不愿意深究的,因为牵扯太大,深究下去会死很多人,并且极可能引火烧身,牵连家人。 可是单良吉触碰了他的底线,逼着他不得不做点什么保护家人的安全。 如果曹德明死了,这事可能就到此结束了。 刑部新上任的官员一个比一个尽责,对向阳村被屠村的案子极其重视。 他们虽然没查出凶手,但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因为只有国舅府在建造的登仙阁和向阳村的老弱残兵有直接利害关系。 他们之所以还没有行动,是因为曹德明就要死了。 如果曹德明死了,那便罢了。 总不能把曹德明从棺材里抬出来给他定个罪吧,别说苏翰林不会答应,单是受过国舅府恩惠的百姓就能把刑部给拆了。 如果案子不查下去,那王五觉得单良吉就没什么可威胁他的了。 可是曹德明没有死。 那这案子多半就要查下去,因为刑部新上任的官员都瞪着眼珠子要立功升职呢。 就着这股肃清贪官污吏的整顿之风,他们没有不敢查的人。 别说是曹德明,就是苏翰林犯了错,他们也敢说上两句,因为苏翰林给了他们这样做的胆量和权力。 案子如果查下去,查到最后一定会查到霍兴武头上。 以屠村之罪,霍家必然会被满门抄斩。 除非王五能看着霍平凡受戮而无动于衷,否则但凡他插一下手,他的家人就要受到生命威胁。 所以曹德明没有死,王五非常失望。 他从国舅府门前的长街走出来,深吸一口气,朝国威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借一把刀,一把杀人刀。 国威府的大门依然破损着。 当当当—— 王五站在门前,望着深幽的庭院,使劲敲了敲门框。 他怕用力太小,里面的人听不见。 然后他发现是他想多了,因为用力敲里面的人也听不见。 院子实在太深了。 “请问张郎将在家吗?”王五只能提高音量喊了声。 声音里夹着劲力,传得很远。 “有事吗?”庭院深处传来张小卒的声音。 “有事。”王五应道。 “请进。” 王五迈步跨进院门,顺着张小卒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寻去。 庭院幽静,树木高大,路上落叶堆积,花园里杂草丛生。 荒废破败充斥着国威府每一个角落,举目四顾看不到活人生活的气息,让人心里不由地感到死气沉沉。 王五想着国威府闹鬼的传闻,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点冷,连忙加快了脚步。 沿着中央大道往前走百余不,绕过正殿又往前走百余步,拐过一片花园,王五的视线忽然开阔。 一块宽阔的田地呈现在他眼前,目测得有四五亩的面积。 张小卒正光着脚丫,挽着裤腿在地里劳作。 这地是小和尚开垦出来的。 张小卒觉得地闲着很快就会再次荒废,不如耕种起来。 农民出生的他,最见不得地在自己眼皮底下荒凉,也最不愁种地。 只用一天时间就把五亩多地种上了玉米。 眼下大部分都已经出苗了。 只是过了一点正常的播种时间,如果今年初冬来得晚,还好些,若是来得早了,产量会低很多。 但聊胜于无。 他正在地里间苗、补种和除草,见王五来了,快速地锄掉眼前的几棵杂草,然后扛起锄头,边往地头走,边朝停在地头的王五寒暄道:“捕头大人大驾光临,未能远迎,在下失礼了。” “不请自来,冒昧打扰,是在下失礼了。”王五拱手应道。 “还未请教捕头大人高姓大名?”张小卒问道。 “在下姓王,单名一个五,王五。”王五应道。 “王捕头,幸会幸会。不知王捕头找在下有什么事?”张小卒开门见山地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王五是一个比较圆滑精明的人。 “不知张郎将是否还记得赵老四一家三口?”王五放低声音问道。 “记得。”张小卒点头应道。 事实上甫一看到来人是王五,他就立刻想起了赵老四一家三口,因为他和王五之间就这么点交集。 他不禁皱起眉头,问道:“是赵家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王五叹了口气,苦笑道:“是出了点事,但是在下不敢管,若是张郎将也不敢管,那就罢了。”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激将于我吗?”张小卒挑眉问道。 “不,在下只是在陈述事实。”王五摇头道,“我王五向来胆小如鼠,惹不起的人从来不敢惹。” “你倒是实诚。”张小卒说道,“说吧,赵家姑娘出什么事了?” “赵老四的闺女赵月娥被国舅府以八万两的价格卖给了房家小少爷房程煜。”王五回道。 张小卒闻言猛地皱眉。 八万两和卖,让他不明其意。 赵月娥理应由国舅府照看着才对,怎么会被卖掉? 就算以丫鬟奴婢的价格卖掉,又怎能卖出八万两的价格? 王五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张郎将若是想管,可以今晚去春宵楼五层甲字一号房看看,若是不想管就当在下什么都没说。” “你这激将法可真拙劣。”张小卒嗤鼻冷笑道。 王五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管他拙不拙劣,好用就成。”  第七百章 我熟 “狗日的!” 望着王五嚣张离去的背影,张小卒尽管十分不爽,却也只能干骂两声。 他明知道王五是在激将他,却没法不就范,因为赵月娥的事他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了,那就必须要管。 至少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苏正,你今晚别练了,收拾一下,陪我去一个地方。” 张小卒在教场找到正在训练的苏正,他不知道春宵楼在哪里,想找苏正带个路。 这段时间他已经把基础的拳脚功夫全都传授给了苏正一十八人,他们学得非常认真,训练得格外刻苦,战力提升得也很快。 “去哪里?”苏正好奇问道。 “春宵楼。”张小卒答道。 教场上的空气忽然安静。 苏正一下瞪圆了眼睛,表情惊愕地看着张小卒。 其他正在训练的人也都一下停了下来,和苏正同样的反应。 “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这春宵楼去不得吗?”张小卒被一十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禁不住困惑问道。 “啐!” 苏宁红着脸没好气地朝张小卒啐了一口。 另外两个女生也都没好气地朝张小卒瞪眼,不给他好脸色看。 “——”张小卒感到莫名其妙。 “春宵楼教习你去得,我去不得。”苏正嘿笑道。 “为何?”张小卒不解。 “我还没成年呢。”苏正一脸羞涩道。 “滚犊子,你他娘的早就去过了。”当即有人揭穿了苏正的假正经。 “这春宵楼是——什么地方?”张小卒的表情突然怪异起来,因为苏正等人的反应和对话让他脑海里冒出来一个词。 “呃……教习,你不会真不知道春宵楼是什么地方吧?”苏正错愕地问道。 但问题问出口他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觉得张小卒应该是真不知道,否则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邀请他去那种地方,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刚才不知道,但现在应该知道了,是妓.院吗?”张小卒的目光骤然一寒。 妓.院这东西他是知道的,但是非常陌生。 因为他的生活从未接触过这东西,也几乎没有提及过这东西。 所以他从王五口中听见“春宵楼”这个名字时,条件性地就以为这是一家酒楼客栈之类的存在。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春宵楼原来是妓.院。 他顿时愤怒不已。 王五让他去春宵楼,那说明赵月娥极可能就在春宵楼,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家在春宵楼能是什么身份? 他已经明白赵月娥被卖的真正含义了。 国舅府明明说会把赵月娥照顾好,可他们竟然把她卖进了妓.院,这非但让张小卒对国舅府的好感顿消全无,且厌恶到了极点。 一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姑娘,你说好照顾却不照顾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伤害呢? 堂堂国舅府就缺那八万两银子吗? “该死的王八蛋!”张小卒越想越气,继而气极大骂,然后杀气腾腾地大步离去。 苏正被张小卒凛冽的杀气吓得打了个寒颤,禁不住小声叫道:“完了完了,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其他人全都点头同意。 “我去,不会是国舅爷吧?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 苏正突然想起来春宵楼是国舅爷的产业,吓得惊叫一声,连忙朝张小卒追了过去,喊道:“教习,等等我,春宵楼我熟。” …… “哟,二位爷,快快里面请!” 春宵楼作为帝都最大最好的妓.院,一直都是夜幕降临后帝都城里最热闹的场所。 妓.院是合法的,逛妓.院也是合法的。 所以即便帝都城正在整顿风气,并且杀得人头滚滚,也依然不影响妓.院的热闹。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不知有多少男子迷醉其中不能自拔。 张小卒和苏正刚到门前,就有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热情地迎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把二人往门里拽。 张小卒被刺鼻的脂粉味熏得直皱眉,连忙使了股暗劲把几乎要贴进怀里来的女子震开。 苏正却是没好气地把女子一把推开,喝道:“给小爷滚远点,小爷可不是你们这些低等货可以伺候的。” 女子连忙讪讪地退开。 张小卒向前走几步迈脚进门,浓郁的胭脂味和酒气扑面而来,入眼的景色让他不禁脸红。 楼下大堂里很是热闹,有说书的、有玩杂耍的、有唱戏的、有开赌的……俨然是一个热闹的小街市。 只不过女子全都衣着暴露,拱在男人怀里,被男人们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 苏正见张小卒皱眉,当即说道:“楼下大堂里三教九流汇聚一堂,确实有点嘈杂吵闹,不过比较热闹好玩。我们去楼上,楼上清静。” 苏正没有说谎,他对这春宵楼着实熟悉,领着张小卒轻车熟路地找到去往二层的楼梯。 二层也有一个宽敞的厅堂,比楼下小一些。 可以明显地看到,在二层玩耍的人穿着要比一层的人好一些,且陪玩的女子的容貌也相对漂亮一些。 苏正脚步不停,领着张小卒一口气上到四层。 四层也有一个厅堂,但是比较小。 有几个穿着贵气的男子正坐在舒适的软椅里,悠闲地听着小曲。 这层的厅堂似乎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 “奴家水清,给二位公子请安了。” 一位身穿白色流苏裙,面容姣好,身材婀娜,气质极佳的女子迎上前来,朝二人恭敬施礼。 “今天是清儿姑娘当值吗?”苏正笑问道。 女子闻言表情微怔,然后盯着苏正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我脸上有花吗?”苏正打趣问道。 “公子,您这几个月干什么去了?这变化也——也太大了吧?”女子一脸惊讶地看着苏正说道。 “有变化吗?我怎么没觉得?”苏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公子变得成熟、刚毅、强壮、稳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浑厚气息,奴家差点没认出来您。”女子不吝言辞地夸赞道。 她倒不是捡好听的话奉承苏正,而是苏正这段时间的变化确实很大。 “哈哈——”苏正被女子夸得咧嘴直乐。 “公子,您和这位公子是自己玩,还是找两位乖巧懂事的姑娘陪着一起玩呢?”女子问道。 四楼有许多娱乐项目,但是都在房间里,以致外面看起来有点冷清。 “呃——”苏正这才想起来还没问张小卒来春宵楼干什么,于是向张小卒问道:“教习,你是找姑娘还是找人?” “我要去五层甲字一号房。”张小卒应道。 “啊?” “怎么,有问题?” “没有问题。”苏正连忙摇头,不过皱眉说道:“五层甲字一号房晚上八时才开,我们得等一会。” 张小卒点点头,道:“找个清净的地方等吧。” “麻烦清儿姑娘给我们安排一间雅间,另外再安排一下甲字一号房的事。”苏正朝女子说道。 “公子,甲字一号房已经满客了。”女子表情为难道。 “随便踢出去一个,否则小爷今晚把春宵楼给点了。”苏正冷下脸道。 “这恐怕不合规矩。”女子柳眉深皱。 “清儿姑娘想试试我的胆量吗?”苏正眯起眼睛问道。 “奴家万万不敢。”女子似乎感觉出苏正是认真的,只能无奈苦笑,做出让步,道:“奴家马上就给二位公子安排。” 女子将二人领进一间雅间,然后施礼告退。 张小卒在桌边坐下,好奇地问苏正:“五层甲字一号间是干什么的?” 第七百零一章 好没意思 苏正没有立刻回答张小卒的问题,而是问道:“教习,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春宵楼吗?” “听说过我和国舅府起冲突的事吗?”张小卒问道。 苏正点点头,心道:“果然是冲着国舅府来的。” “赵老四夫妇惨死,留下一独女,名叫赵月娥。 当时国舅府的武教头单良吉向我保证,说国舅府会照顾好此女子,让我放心。 我当国舅府是深明大义的忠厚善良人家,所以听信了他们的话,且事后也没有再过问。 但是今天有人告诉我,赵月娥被国舅府以八万两银子卖给了房家小少爷房程煜。 并说如果我要管赵月娥,就今天晚上来春宵楼五层甲字一号房。”张小卒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当时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堵在国舅府门前的大街上,形成了一道人肉城墙挡在他面前,不畏生死地守护着国舅府。 再加上国舅府表现得大义凛然,对作恶的家丁没有丝毫袒护包庇,且其他各方面事情也都考虑得十分周全。 这些都让张小卒觉得国舅府是真善,所以才没有怀疑单良吉的话。 苏正听完后不由地皱起眉头,道:“教习,我冒昧地问一句,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张小卒摇头道。 “那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莫不是有什么目的?”苏正委婉地提醒张小卒。 他觉得此人居心不良,是要挑起张小卒和国舅府的争端。 “他说他不敢管。”张小卒冷笑。 苏正闻言哑然失笑,道:“这句话倒是不假,一个是国舅府,一个是香妃娘娘的娘家房家人,一般人确实不敢管。不知道教习准备怎么管?” “等我把事情问清楚再说。”张小卒道。 苏正点点头,然后说道:“有一些有钱有权的男子喜欢豢养女奴,但奴隶市场贩卖的普通女奴入不了他们的眼,而春宵楼五楼甲字一号房通常可以满足他们猎新猎奇的要求。简单点说,这就是一个高级女奴拍卖场。” “逼良为娼是什么罪?”张小卒忽然目露寒光问道。 “轻者监禁三到五年,情节严重者十到十五年,特别恶劣者流放,甚至可能斩首。” 苏正回答得很详细,因为背诵大苏律是皇子和公主的课业之一。 张小卒点点头,又问道:“状告国舅爷得去哪个部门?衙门吗?” 因为不清楚王五在搞什么花样,所以他决定这次稳重点,不使用暴力,而是像普通老百姓一样,用帝国律法解决问题。 苏正闻言眼皮禁不住一跳,答道:“国舅爷是皇亲,得去大理寺。” “国舅爷是你舅舅?”张小卒看向苏正问道。 “不是。”苏正摇头,道:“是太子和四皇姐的亲舅舅。” 张小卒闻言眉头不由一皱,不过马上又舒展开,因为他觉得苏锦不会包庇罪犯。 “大理寺会秉公执法吗?” “应该会。”苏正不确定地答道。 “希望会。” 晚上八时,水清姑娘来到房间,发给张小卒和苏正一人一张银色面具,然后带着二人上到五楼,走进甲字一号房。 进门是一条向右弯曲的弧状通道,右手边每往前走几步就有一个房间。 水清把二人领到第九个房间。 房间里的空间不大,但布置得很精致。 地上铺着柔软的毛毯,顶棚上镶嵌着照明用的夜明珠,墙壁上贴着精美的壁画。 两张兽皮软塌和一张茶桌摆在房间最里面正对房门的那面墙下面,墙上挂着一面粉色帘子。 “二位公子需要姑娘陪吗?”水清姑娘给二人沏上茶后问道。 “不需要,你出去吧。”张小卒应道。 “奴家告退。” 苏正心里闷闷地叹了口气,觉得张小卒好没意思。 哗—— 张小卒走到粉色帘子下,抬手把帘子拉开。 帘子后面不是墙,而是一道及腰高的扶手围栏,围栏里面是一个直径约么二十丈的圆厅。 圆厅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摆饰,只有正中间有一个一人高的方形台子。 “中间那个是展台,等会拍卖开始,春宵楼的人会把拍卖品放到展台上,供周围这六十六间雅间里的客人们观赏和竞拍。”苏正在软塌上坐下,开口给张小卒介绍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方形展台的台面突然陷了下去,露出一个通往下面的空洞。 “开始了。”苏正一下来了精神。 只听一阵咔咔的机括转动声响起,随之一个铁笼从展台下面的空洞里缓缓升了上来。 铁笼里关着一位女子。 这女子被铁链锁着手脚,呈大字型吊在铁笼里。 一同上来的还有一位身穿红色薄纱流苏裙的妖艳女子。 妖艳女子在展台上缓步徐行,她衣着非常暴露,举步落脚间春光半隐半露,瞬间就吸引了雅间里所有男人的目光。 咕噜—— 苏正举着千里镜,盯着妖艳女子吞了口口水,然后给张小卒介绍道:“这个女人名叫红娘,是春宵楼最骚——嗯,最妖的女人,听说她会非常厉害的媚术,所有上她绣床的男人都是被抬下来的。” 张小卒看得脸颊臊红,还好有面具遮着脸,缓解了不少尴尬之情。 他连忙驱动鬼瞳之力摁下心中的燥热和躁动。 “欢迎各位大爷来到今晚的粉红拍卖场,奴家红娘在此有礼了,祝各位大爷今夜都能满载而归。” 红娘在展台上朝各个雅间挥手致意,然后粉臂一挥,说道:“废话不多说,现在开始今晚的拍卖,让我们一起欣赏今晚的第一件粉红拍卖品。”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突然一束强光从房顶射下来,正好照在展台上,把铁笼里的女子照得透亮。 “哇!” “真的假的啊?” “万剑阁的女子?!” 许多雅间里突然响起难以置信的惊疑声。 刚才光线朦胧,并且人们的视线全都被红娘身上半隐半露的春光所吸引,所以没有几个人注意铁笼里的女子。 但此刻强光照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铁笼里女子的身上,立刻就有人发现女子身上穿的竟然是万剑阁的衣服。 尽管万剑阁已经成为过去,但万剑阁的女子出现在展台上,依然让人们的视觉和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们心里难以置信的同时,还有下意识的胆怯和害怕,因为万剑阁的女子,哪怕是剑奴,也不是他们能染指的。 “红娘姑娘,你这——真的假的啊?”四十三号雅间的人诧异问道。 “这位爷,瞧您说的,我们春宵楼何时卖过假的啊?诸位大爷难道没有一位认识这位万剑阁的女官大人的吗?”红娘目光扫视四周问道。 见没有人应声,她打开铁笼的铁门走了进去,伸手捏住万剑阁女子光洁的下巴,把她的脸强行抬了起来。 万剑阁女子悲愤欲死,可她似乎被封印了修为,奋力挣扎了两下就软绵了下去。 “啊!啊!我认识她,我认识她!”五十二号雅间的男子突然连声惊叫起来,“她是万剑阁管理剑奴的女官,名叫剑伊兰,她——她不是剑奴。” 男子非常震惊,最后还特别强调了一句,说女子不是剑奴。 言下之意是春宵楼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把万剑阁不是剑奴的女子绑起来当女奴卖。 “天呐,真的是伊兰小姐!” “这也——太刺激了吧!” 陆续有人认出了万剑阁女子的身份。 红娘满意地点点头,松开剑伊兰的下巴,刚要转身,却被剑伊兰吐了一口唾沫在脸上。 啪! 她抬手就甩了剑伊兰一个响亮的耳光,并抓着她的胸前的衣襟,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露出了粉色的肚兜。 “啊——”剑伊兰羞愤欲死。 “咯咯”红娘擦掉脸上的唾沫,一下一下抹在剑伊兰的胸上,啧啧称赞道:“紧实得很呐!” 说完走出铁笼,狠狠地把笼门摔上。 咕噜—— 许多人被这香艳的一幕刺激得直咽唾沫。 “红娘姑娘,你就别吊我们的胃口啦,快给大家交个底,这女子买回家安全吗?”有人急不可耐地问道。 “别着急,奴家这就给大家交底,让和各位大老爷安心竞拍。” 红娘压了压手,待嘈杂声安静下来后,她开口缓缓讲道:“万剑阁在帝都开了几百年店,结果没交一文钱的税,皇帝陛下让他们交了税再走,可他们硬是说自己没钱,最后竟然决定让女子留下来卖身还税,皇帝陛下无奈答应。诸位请看——” 她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张纸,抖开来说道:“各位爷看清楚了,官家发的卖身契,盖了红章章的。” “多少钱?多少钱?本公子要让伊兰小姐给我暖床。哈哈——”有人急切问道。 “起拍价——”红娘伸出一根手指头,朝四周晃了晃,说道:“一百万两,一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两,开始。” “两百万两!” 红娘话音刚落,三十二号包间就报了价,直接把价格翻了一倍。 “三百万两!” 六十号雅间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是其咬牙切齿的痛恨声:“这贱货扇过本夫人一个耳光,本夫人要让她跪在地上给本夫人舔脚指头!” “四百万两!孙夫人,漂亮的女人是用来疼的,可不是用来给您舔脚趾头的。”立刻就有人把六十号包间的价格压了下去。 张小卒听得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一百万两这么高的价格,应该会劝退大部分人,甚至不会有人出价。 但结果完全不是,非但不是,还都一百万一百万地往上加价。 “这些人都这么有钱吗?”他禁不住惊讶地问苏正。 “帝都城最不缺两种人:有权的和有钱的。”苏正言简意赅地回道。 “那也太有钱了。”张小卒摇摇头,表示无法想象有钱人究竟有多有钱。 其实就像普通修者无法想象他有多少元始金丹一样。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行了,因为元始金丹都被叶明月诓去了。 “五百万两!”六十号雅间的孙夫人再一次加价。 “哎……真可怜!她难逃孙寡妇的魔爪了!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苏正放下千里镜,摇头哀叹道。 “这个女人这么有钱吗?”张小卒问道。 “那简直是太有钱了。她那短命的男人给她留了几千万的财产,而且她自己还非常会赚钱,这寡妇厉害着呢!”苏正赞叹道。  第七百零二章 钱没有,刀有一柄 “六百七十万一次!” “六百七十万两次!” “六百七十万三次!” “恭喜六十号雅间的贵夫人!” 如苏正所料,剑伊兰最终被六十号雅间的孙夫人以六百七十万两的价格拍下。 剑伊兰神色惊恐得没了人色,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人生。 张小卒虽然同情她,但无力去管。 展台台面下降,带走了剑伊兰,一会儿后再次升上来,换了一位文静的姑娘。 红娘上前介绍道:“这位是前礼部员外郎王文耀的嫡女王诗萱小姐,王文耀因泄露售卖科举试题和收受巨额贿赂被判满门流放,家中女眷皆贬为奴隶,发配教坊司。” “起拍价五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两!” “六万!” “八万!” …… 后面的拍卖进行的也都非常顺利,所拍卖的女子基本都是犯官家的女眷。 男人们对于这种曾经有过高贵身份的女子似乎特别感兴趣,所以竞价一直很激烈。 但整体价格远远不及第一场。 对于这种把人当物品一样肆意展览拍卖的残酷场面,若是放在刚从柳家村出来那会,张小卒定然不忍心看下去,并且会异常愤怒。 而现在的他,心已经变得非常冷硬,虽有同情,亦有愤怒,但情绪都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因为他已经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对苏正说道:“回去问问陛下,奴隶制度是否可以改得严苛一点,因为一旦沦为奴隶一辈子就毁了,人来到这世上活一辈子不容易。” “好。”苏正点头应道。 就在张小卒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赵月娥作为又一个被送上展台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会出现,但是真正发生在眼前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愤怒。 “她就是赵月娥?”苏正感受到张小卒身上散发出的寒气,立刻猜测到展台上的女子极可能就是张小卒要找的赵月娥。 “嗯”张小卒应道。 “容貌虽然姣好,但算不上非常出众,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苏正观察了一下赵月娥后说道。 他疑惑赵月娥一个普通身份的女子为什么能值八万两。 “红娘,这位又是哪家的小姐啊?”有人笑问道。 “这位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是,她就是一个身份普通的卖身姑娘。”红娘答道。 “哈哈,那定然是有非常之处,否则凭她这样的姿色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那人笑道。 红娘没有应他,而是走到赵月娥身边,把手伸进她单薄的衣服里,轻轻摸了一把,然后收回手放在鼻子前面,闭上眼睛深深一嗅,叹道:“好香啊!” 赵月娥神情惊恐,但又不敢反抗,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莫非是体带异香?”有人惊喜问道。 红娘点头道:“没错,这位姑娘天生体带异香,且越流汗香味越浓,大汗淋漓时甚至能让整个房间都弥漫起迷人的清香。也不知哪位强壮的老爷能让她大汗淋漓?咯咯——” 红娘娇颤着媚笑一声,然后不再废话:“起拍价十万两,每次加价不能少于一万两。” “喂,房少,这不会是你得到的那个尤物吧?”十九号雅间的男人趴在围栏上向旁边雅间的男人问道。 “哈哈,正是本少花重金买的那个小娘子,本少玩腻了,想换换口味。”二十号雅间的男子笑应道。 “值这个价吗?”有人怀疑道。 “这位兄台,你不知道房家的贵人是谁吗?” “当然知道,不就是香妃——啊,哈哈,原来如此,和娘娘一样体带异香,确实值这个价。哈哈——” “本大爷还没玩过体有异香的女人呢,十二万两!”有人报价道。 “十三万两!” “一千万两!” “——” 一个冰冷的声音让拍卖场一下安静了下来,但紧接着就响起谩骂和大笑声,都以为是哪个酒鬼喝醉了乱报的价格。 可就在他们要继续报价时,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雅间进了拍卖场。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小卒和苏正。 苏正还以为张小卒会花钱把赵月娥买下来,但当他听见“一千万两”四个字从张小卒嘴里蹦出来时,他就知道自己把张小卒想得太美好了。 “二位大爷,这是何意呀?”红娘脸上笑容不减,望着径直走来的张小卒和苏正。 张小卒应道:“这位姑娘本大爷要了,钱没有,刀有一柄,你们要吗?” “咯咯,奴家这是遇到抢劫的了吗?”红娘哑然失笑道。 “就当是吧。”张小卒道。 “这里可是春宵楼,大爷不怕走不出去吗?”红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怕。” “大爷是喝醉了吗?” “没有。” “那看来今天真是遇到横的了。哎,真倒霉。”红娘幽怨地叹了口气。 其他雅间里的人全都看愣了,他们完全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此时他们心里都只有一个疑问:“来春宵楼抢劫,这是活腻了吗?”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抽出了骨刀,白森森的刀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气。 “大爷,能饶过奴家一次吗?奴家什么都愿意听大爷的。” 红娘忽然媚眼如丝地看着张小卒,声音酥麻得直往人骨头里面钻。 “哎哟——” 她忽地一个趔趄,从展台上摔了下来,刚巧不巧地往张小卒怀里扑去。 啪! 张小卒一巴掌把她扇飞了出去,并警告道:“再敢对我用媚功,我就一刀劈了你。” 红娘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腮帮子,幽怨且惊吓地望着张小卒。 幽怨张小卒不知道怜香惜玉,惊吓张小卒竟然一点不怕她的媚功。 “哎呀呀,红娘姑娘,快快起来。”苏正快步上前把红娘搀扶起来,两只手不老实地乱动。 啪! “大爷好生讨厌!”红娘嗔怒地拍开苏正的手。 苏正哈哈一笑,然后小声提醒道:“别闹,这位爷你们惹不起。” “是吗?”红娘目光微冷,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嗤! 张小卒跃上展台,挥动骨刀把铁笼劈开,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件外套给赵月娥披上,然后带着她纵身跃向二十号雅间。 “不要管我们,你们继续。”苏正向红娘招呼一声,然后朝二十号雅间跑去。 但跑出几步他又折返回来,嘴巴贴到红娘耳边,小声问道:“红娘姑娘仍然是处子之身吗?” 这是刚才等得无聊时,他和张小卒聊天听张小卒说的,他现在要验证一下。 “啐!” 红娘闻言娇嗔地啐了苏正一口。 “哈哈,姑娘脸红了呢。”苏正大笑离去。 红娘看着没有动静的展台,不由地皱起眉头,不明白下面怎么还不见动静,是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不敢管? “你就是房程煜?”张小卒冲进二十号雅间,盯着带面具的男子问道。 “你——你是谁?”男子有些慌张,因为张小卒的气势压迫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本章完) 第七百零三章 国舅府的恶 “你——你是谁?!” 房程煜跌坐在软塌上,仰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一步步逼近到面前的张小卒。 张小卒强大的气势让他感到恐惧和窒息,心里不敢有反抗的念头。 “来杀你的人!” 张小卒声音冰冷,一刀劈向房程煜。 “啊——” 房程煜吓得惊恐惨叫。 但是张小卒这一刀并没有伤他,只是把他脸上的面具给劈开了。 张小卒盯着房程煜的脸,再次问道:“你就是房程煜?” “是是,我就是房程煜。”房程煜吓得面无人色,连声应答,不敢撒谎。 他感觉张小卒那刀子般冰冷锐利的目光已经洞悉他心中一切,哪怕他说半个谎字都会被张小卒立刻发现,然后一刀活劈了他。 他盯着张小卒手里的刀,畏惧地往后缩了缩身体,生怕刀突然砍过来。 忽然,他的目光盯着骨刀猛地一颤,旋即脸上肌肉剧烈颤抖扭曲,露出了非人的恐惧表情。 因为他脑海里冒出了一句话:手提白骨刀,杀人如麻张小卒。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帝都街头巷尾热传的顺口溜,与这句一起的还有另外两句: 独臂黑剑匣,带头大哥周剑来。 射日大弯弓,恶魔转世牛广茂。 三人因邵家一战成名。 只不过是能止小孩夜哭的恶名。 房程煜认出了骨刀,继而认出张小卒的身份,三魂七魄差点吓没了。 “在下有眼无珠,不知哪里得罪了张大爷,求张大爷饶命啊!”房程煜上身往前一扑,跪伏在张小卒面前,哀嚎求饶。 房程煜的恐惧求饶声,让拍卖场愈加安静。 所有人都好奇地望着二十号雅间,并竖起耳朵安静地听动静。 没有人跳出来帮房程煜,或是制止张小卒的暴行,因为春宵楼的缄默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们,眼前这个提刀的男子不好惹。 并且已经有人和房程煜一样,通过骨刀认出了张小卒的身份。 从展台下面上来一个女人。 “春妈妈——”红娘看到上来的女人,顿时面露喜色,呼唤一声跑上前去。 这女人名叫春十娘,是春宵楼的老鸨子。 别看她一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身姿,事实上她已经是六十多岁的高龄,只因吃了驻颜灵药才保持着如此年轻的身姿。 “这人——” 春十娘朝红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她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人轻易招惹不得,由他去吧。” 红娘吓得吐了吐舌尖,闭口不再言语。 二十号雅间里,张小卒俯视着房程煜冷冷说道:“我想知道关于这位姑娘的事,希望你能如实地告诉我,若敢说谎欺瞒,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我说,我说!你别杀我,我什么都说。”房程煜只挣扎了一瞬间就完全放弃了抵抗。 张小卒凶名赫赫,他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去印证张小卒是否真如传言的一样凶恶。 “说吧。”张小卒道。 房程煜知道张小卒想问什么,所以直奔主题说道:“三年前国舅府的武教头单良吉找到在下,给了在下一份花名单,问在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在下选中了月娥姑娘。 前段时间单良吉把月娥姑娘送到了在下面前,并给在下看了月娥姑娘的卖身契。 在下见卖身契上是官家的印章,于是就放心地把月娥姑娘买了下来。” 张小卒听完后愣在当场。 房程煜这番话里透露出的信息,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还记得,赵老四恰巧是在三年前借的国舅府的钱,如果这不是巧合,那就是一起早有预谋的阴谋。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原来国舅府那个几个讨债的恶奴,一而再地纠缠赵老四不放,不单单只是贪财,更是为了抓人。 原来讨债的恶奴之所以被处死后才抬到他面前,也不是国舅府嫉恶如仇、家法森严,而是害怕恶奴到他面前后说出不该说的话。 国舅府的恶让张小卒感到毛骨悚然,继而怒发冲冠。 拍卖场里许多人也都变了神色,因为他们也从房程煜的话里察觉出了事情不简单。 并且他们当中也有许多人和房程煜一样,从国舅府武教头单良吉手里买过姑娘。 房程煜哭丧着脸,他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没有听单良吉的话,把赵月娥放在家里藏两三年,等过了风声再拿出来。 张小卒和国舅府的冲突他是知道的,因为赵月娥从约定的三万两直接加价到八万两,单良吉对他说明了原因。 按理说他应该有警惕之心。 可是他最近实在太穷了。 房家虽然在这次肃清风波中躲过了一劫,但家里的资产几近被罚空了。 他手里赚钱的两个营生也没能保住,现在的经济来源只剩下可怜的二百两月例,都不够他喝一壶好酒的。 大手大脚花惯了钱,他哪受得了这样的穷困,所以逼不得已把赵月娥拿出来换钱。 他觉得只见过赵月娥一面的张小卒,肯定早就忘记赵月娥是哪个了,所以心存侥幸,哪能想到流年不利,一头撞在了张小卒手里。 这得感谢王五,要不然张小卒还真想不起赵月娥,就算想起赵月娥,也不会来春宵楼找她。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房程煜的头。 鬼咒在他之间亮起,接着一道红芒喷发出来,灌入房程煜的眉心识海。 “啊——”房程煜顿时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饶——饶命啊——杀了我——杀了我——啊——” 只片刻后房程煜就受不了神魂灼烧之痛,一边疼得用脑壳使劲撞地,一边哀求张小卒杀了他。 其他雅间里的人听着他没有人声的惨叫声,无不感到毛骨悚然。 苏正眼睛放光地瞅着张小卒的手指,很想学这一门本领。 春十娘在红娘耳边小声说道:“快派人去国舅府通知单大人。” 她这才知道张小卒竟然是冲着国舅府来的,是敌非友,但是张小卒的凶名和威名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红娘领命离去,同时心里暗暗庆幸,庆幸张小卒只扇了她一耳光,没有用对付房程煜的那种手段对付她。 赵月娥怯怕地缩在墙角,呜呜哭泣起来。 可是她早已被调教得心里只剩下服从命令和恐惧,所以即便是痛哭,也是埋着头小声呜咽,生怕哭得声大了招来鞭打。 咚咚咚—— 地上铺着毛毯,撞得不疼,房程煜把脑袋往茶桌上装,顿时就撞得头破血流。 他好想一下撞晕过去,可是神魂灼烧之痛根本不给他晕过去的机会。 很快房间里弥漫起了屎尿臭味,是房程煜痛得大小便失禁了。 但张小卒根本不理。 直至一盏茶的时间,张小卒才出手抹去房程煜神魂上的鬼咒之力。 房程煜顿时得偿所愿昏死了过去。 张小卒转身向苏正说道:“找人给他清洗清洗,清洗完带过来,我还有话问他。注意点,别被人灭了口。” “嗯”苏正点头应声,然后抓着房程煜的后衣领把他拖走。 张小卒见赵月娥惧怕得厉害,上前安抚两句,然后带着她走回拍卖场,看向四周的包间,问道:“还有没有人在国舅府的手里买过女子,说一声我听听。放心,我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是,如果被我查出来,我保证你们绝对会比房程煜惨一百倍。” “我——我在国舅府武教头单良吉手里买过姑娘,和——和房程煜的情况差不多。”五十三号雅间的男人禁不住张小卒恐吓,战战兢兢地说道。 张小卒点点头,没有为难他,问道:“还有吗?” “我——我也买过两——两个姑娘。” “我也——” 陆陆续续有二十多人出声,都从单良吉手里买过姑娘。 房程煜很快被苏正带了回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甫一到张小卒面前,就哆嗦着跪伏在地上,颤声哭泣道:“张大爷,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杀——杀了我吧!” “我问你答,只要不说谎,我就不再为难你。”张小卒说道。 “大爷您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房程煜连忙点头。 “国舅府是不是故意借钱给赵老四的?”张小卒问道。 “是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还不上钱,然后卖女儿抵债。” “他们借给赵老四钱,然后诱导赵老四开了个饭馆,再用阴招把赵老四的饭馆弄黄了。” “最后赵老四还不上钱,只能卖女儿抵债。” “虽然讨债那天被大爷您碰见了,但赵月娥依然没逃出他们的魔掌。” “大爷,请您相信我,我把月娥姑娘买回家,一点也没有虐待过她,我对她一直很好的。” 房程煜当真是知无不言,张小卒只问了一个开头,他就一口气把张小卒后面要问的问题吐了出来。 “你若不买,他们怎会遭此横祸?”张小卒寒声喝道。 “我该死!我不是人!我是禽兽畜生!”房程煜急忙磕头认错。 苏正在一旁小声说道:“他不买也会有别人买的。” 这句话虽然很可恶,但是却是事实。 “我——我愿意对月娥姑娘负责,我给她名分,并照顾她一辈子。”房程煜的求生欲很强。 他可怜兮兮地望向赵月娥,哭泣道:“月娥姑娘,我混蛋,我错了,我不该卖你,你告诉这位大爷,我是不是对你很好的?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我给你名分。” 赵月娥摇着头缩到了张小卒背后。 房程煜神色焦急,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小卒冷冷一瞪,吓得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跟我去大理寺走一趟,你出面指证国舅府的罪行,我便饶过你。”张小卒冲房程煜说道。 “我——”房程煜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指证国舅府,这和杀了他似乎没有多大区别。 张小卒神色一冷,说道:“你也可以拒绝,但我会抓着你去,然后你再遭一遍刚才的罪。” “我去我去我去。”房程煜脸色一白,顿时吓得点头如捣蒜。 “走。”张小卒这就要带着房程煜去大理寺。 “张爷——”春十娘迈步上前,笑道:“大理寺的大人们现在都在睡觉呢,不如让奴家给爷安排个雅间休息一晚,明儿一早再去不迟。” 张小卒目光转向她,冷笑问道:“我看你是想找个地方把我囚禁起来吧?你不是派人去通知善大人了吗?他还没到吗?” 春十娘被张小卒戳穿目的,却也不觉得尴尬,笑道:“应该就快来了,张爷可否再等一会儿?” “也好。” (感谢大佬的打赏,以及所有大佬的支持!) 第七百零四章 无名小卒 春宵楼派去请单良吉的人回来了。 单良吉没有来,只让人带了一句话:“去哪里告都行,国舅府身正不怕影子斜。” 还让春宵楼的人提醒张小卒,污蔑诬告国舅爷的罪名很大。 张小卒气急而笑。 吩咐苏正把赵月娥安排妥当,他带着房程煜在春宵楼的雅间里休息到早晨,然后动身去往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员今日上衙无不吓了一跳,因为寺衙门前被成千上万的百姓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惹得百姓们联名到大理寺告状来了。 但一问才知是有人要状告国舅爷,百姓们是来给国舅爷鸣冤的。 大理寺卿谭元基觉得事态严重,于是亲自坐堂,等待告状之人到来。 六时半,张小卒带着房程煜在大理寺所在街道的街口停下脚步,因为整条街已经被百姓堵死,走不进去。 张小卒冷笑。 这一幕和那天他去国舅府讨说法何其相似。 他知道昨夜单良吉为什么没有出现了,原来是忙着请人去了。 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确实是最好的帮手,至少上一次是把张小卒迷惑住了。 “杀人狂魔张小卒来了!” “就是这个魔头要状告我们的大恩人国舅爷,快阻止他!”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应该让他去死!” “打死他!” 有人看到张小卒来到,立刻开始煽动百姓的情绪。 整条街道瞬间沸腾,响起震天的喊打喊杀声。 张小卒目光锁定了几个喊得特别凶的人,知道他们一定是国舅府的人。 他目露凶光,差点没忍住扑过去,把这几个人活劈了,不过想到今天是来讲道理的,于是暂时忍了下来。 苏正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张小卒面前苦笑道:“我在人群里调查询问了一圈,发现这些百姓是真的受过国舅府的恩惠,他们都是自愿来的。” 张小卒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百姓的情绪都是真实的,沉声道:“以善掩恶,确实高明,按大苏律得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如果是无意而为的恶,他所做的善事会让他免除牢狱之灾,但物质和金钱上的赔偿不可缺少。 如果是有意为恶,会视情节严重与否决定给不给予减刑,但是不能全部豁免。”苏正答道。 “像国舅爷这种情况呢?” “蓄谋已久,害人性命,逼良为娼,当处以死刑。”苏正道。 不过他马上又皱眉说道:“单凭房公子一个人的说辞,恐怕定不了国舅爷的罪。想要定罪,尤其对方还是国舅爷,必须要有确凿的人证和物证。” 这点他昨天晚上已经提醒过张小卒一次。 张小卒咧嘴一笑,道:“管他呢,先告了再说。” “就怕被反扣一个污蔑诬告之罪。”苏正担心道。 “就怕国舅府不来人,只要来人,就不怕他们不招。”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诡笑。 他不需要什么人证物证,因为他能让对方自己招认。 说完,他迈步往前走去,劲气外放,在站满人的街上硬生生挤出一条路。 “打死这个恶魔!”突然有人怒吼,并朝张小卒丢出一块砖头。 张小卒挥手扫开飞来的砖头,挤开人群一步跨到那人面前,右手闪电般探出,扣住了那人脖子,将其举离地面。 然后他的手上亮起鬼咒红芒,洞穿了那人的身体。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顿时划破天空。 跟在张小卒身后的房程煜,听到这样的惨叫声,吓得腿肚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他无比能体谅那人的惨叫声为什么会如此凄惨,因为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他昨晚刚刚经历过。 惨叫声震慑住了街上的百姓。 张小卒也不松手,就这样掐着那人的脖子,举着他往前走。 “大家不要怕——唔——” 又有一个人刚开口喊,就被张小卒一步踏到面前,左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啊——” 又多了一道惨叫声。 两道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张小卒无需用劲气开道,面前就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百姓们容易被煽动,但也同样容易被震慑。 国舅府混在人群里的人,突然都不敢开口了。 可他们不敢开口,张小卒却没打算放过他们,他们刚才煽动百姓情绪的时候,已经被张小卒盯上了。 “提着这两个。” 张小卒把手里的两个人丢在地上,吩咐苏正一声,然后冲进人群里又掐出两个人。 “啊——” 顿时又多了两道惨叫声。 嘭! “搭把手。”张小卒把这两个丢到房程煜面前。 “欸,好。”房程煜连忙答应,生怕张小卒也给他来一下。 这些人修为并不高,被鬼咒之力灼烧神魂,全都痛得丧失了战力,所以房程煜很容易就把那两个人提在了手里。 然后张小卒再次冲进人群,又掐出来两个,这才继续往前走出。 六道非人的惨叫声开道,大街上顿时没了其他嘈杂声。 国威府剩下的人吓得哪还敢张口。 一行三人,一人手里提着两个撕心裂肺惨叫的人,很快就走到了大理寺寺衙门口。 张小卒目光落在门旁东侧的鸣冤鼓,把手里的人丢在地上,大步踏上门前石阶,走到鸣冤鼓前面伸手从鼓架上拿起鼓槌。 “等一下。” 门前石阶上站起一个拄拐的老汉,叫住了将要击鼓的张小卒。 “有事?”张小卒问道。 “你要告谁?”老汉问道。 “国舅府国舅爷。”张小卒答道。 “人人都知道国舅爷是大善人,你为何要告他?” “因为我发现他坏,坏得脚底流脓。”张小卒道。 “你就不怕他报复你?”老汉问道。 “怕我就不来了。”张小卒道。 “你叫什么?” “张小卒。” “小卒,哈哈,你一个无名小卒也敢告国舅爷?哈哈,好笑,好笑。” 老汉对着张小卒一通嘲笑,然后拄着拐棍踏上台阶,走到张小卒身边,朝张小卒伸手讨要道:“给我一个鼓槌。” “你要干嘛?”张小卒警惕地问道,他怕把鼓槌给老汉,老汉挥手就往他身上敲。 “要鼓槌当然是击鼓。” “——”张小卒闻言诧异,问道:“老人家也要告人?” “自然。”老汉点头道。 “你不会是要告我污蔑国舅爷吧?”张小卒狐疑道。 “不,老汉和你一样,也要状告国舅爷曹德明。”老汉摇头答道。 “你也发现他坏?”张小卒心里有点小小的惊喜,感觉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坏,坏得泯灭人性,丧尽天良。”老汉神色阴沉痛恨道。 “你还是别告了,我帮你一起告吧,省得他报复你。”张小卒好心说道。 “怕老子就不来了。”老汉嗔目怒喝道。 “不知老人家高姓大名?”张小卒觉得茫茫人海中遇到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必须知道他的名字。 老汉咧嘴苦涩一笑,道:“一个曾经为帝国抛头颅撒热血,断了一条腿,残废了的无名小卒。” 张小卒恍然,他确实从老汉身上感受到一股军人的气息。 “哈哈,今天就让我们一老一少两个无名小卒,一起告一告帝都城的大善人国舅爷吧。给!” 张小卒大笑着把一个鼓槌递给老汉。 老汉接过鼓槌狠狠地捶在鸣冤鼓上,张小卒紧接着捶了上去。 咚咚咚—— 鸣冤鼓鼓声震天,隐有一股萧杀之气。 “总算来了吗?” 衙堂里,久等了的谭元基一下坐直了身体。  第七百零五章 民告官先挨棍 咚咚咚—— 鸣冤鼓擂响,拥堵在长街上的百姓,心头全都揪了起来。 他们感到十分心痛。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状告他们的恩人。 国舅爷明明做了那么多好事,救济了那么多穷苦百姓,到头来竟要被人告上公堂。 这得让国舅爷多么寒心呐! “二位,别敲了,有何冤情且到里面公堂上向寺卿大人陈述吧。” 大门里走出两位差爷,朝张小卒和拄拐老汉招手。 二人闻言当即放下鼓槌,张小卒上前提起被他扔在地上的那两个人,然后和拄拐老汉跟着差爷跨进大理寺的大门。 苏正和房程煜也都提着人跟在后面进去。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明断呀,国舅爷是菩萨转世,天大的好人啊!” “请青天大老爷明断!” 见张小卒进了寺衙大门,混在人群里的国舅府的人,胆量顿时又大了起来。 三两句就把百姓的情绪重新煽动起来,不一会儿满街的百姓就跪了一地,哭喊着让青天大老爷明断。 张小卒听见后心中冷笑,他今天非得让大理寺的青天大老爷断个明明白白不可。 门楼下的通堂里有一间偏厅,偏厅里摆着一张书案,书案后面坐着一位录事。 张小卒几人被带到书案前。 那录事目光落在几人身上,开口欲问,可是国舅府的六个人惨叫声震耳,让他没法开口。 且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一股屎尿恶臭,是那六个人被神魂灼烧之痛折磨得大小便失禁了。 房程煜脸色惨白,他现在宁肯被国舅府大卸八块,也不愿和张小卒对着干。 张小卒挥手抹去了六人神魂上的鬼咒之力,冲苏正说道:“带他们去洗洗。” “——”苏正郁闷地斜了张小卒一眼。 他感觉自己堂堂一国皇子,就要变成处理腌臜秽.物的粪官了。 “吾乃十五皇子苏正,命令你们去把这六个玩意清理干净。” 苏正摆出了他十五皇子的身份,掏出他的身份令牌,向身旁几位大理寺的衙役发号施令。 “是!”几个衙役看到苏正的身份令牌吓了一跳,连忙给苏正行礼并领命,提着国舅府六个昏死过去的人清理去了。 录事也慌忙从文案后面出来给苏正行礼。 苏正摆手说道:“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当本皇子不存在就行。” “是。”录事点头应声,起身走回文案后面,坐下来后看向张小卒和拄拐老汉问道:“告状者何人?” “张小卒。”张小卒答道。 “瘸腿老儿。”老汉答道。 录事目光落在老汉身上,皱眉道:“大理寺内不得戏言,本录事问你姓名,你要如实禀答。” “名字早他娘的忘了,大家伙都喊我王瘸子,大人您要是觉得不好听,就给瘸子我取一个名。”王老汉提着嗓门说道。 “好,那就叫王瘸子。”录事倒也没有执着不放,提笔分别在两本空白册子上各写下张小卒和王瘸子两个名字。 他先把王瘸子的册子放一旁,看向张小卒问道:“张小卒,你要状告何人何事?” “我要状告国舅爷曹德明,告他用歹毒诡计谋害百姓性命和逼良为娼。”张小卒答道。 录事闻言吓了一跳。 他一早晨就听说有人要来告国舅爷,但谁也不知来人要告国舅爷什么,所以此刻乍一听见张小卒说出来,吓得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 因为若是张小卒所告之罪证实了,国舅爷恐怕难逃死罪的制裁。 “怎么,不能告吗?”张小卒见录事的笔悬而不下,不禁冷声问道。 “能。”录事应了声,然后在册子上记录下来,并询问道:“可有诉状?” “没有。” “你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平民小卒一个。”张小卒答道。 录事闻言皱眉,因为他知道张小卒是御前中郎将,不过他没有直问,而是委婉地提醒道:“民告官属于以下犯上之大不敬之举,所以有理无理都要先挨五十杀威棍。” 言下之意是让张小卒以御前中郎将的身份告国舅爷,如此就可免去五十杀威棍的惩罚。 他是看在苏正的面子上好意提醒,可不曾想张小卒竟不识好人心,破口喝骂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五十棍子人都给打死了,还告他娘的蛋!” 砰! 录事猛地拍桌,喝道:“你生个什么气?民告官先挨棍,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会如此! 若不然,谁还会对官员有敬畏之心,岂不是疯子酒鬼、傻子愣子都敢跑到公堂上告官了?” “哈哈,可笑,真他娘的可笑!” “你笑什么?” 张小卒嗔目喝道:“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若非被逼得活不下去了,谁他娘的会去告官? 不信你去问问陛下,他当年是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才起义造反的?” “大胆!” 录事拍案而起,两只眼皮突突直跳,心口突然窒息得喘不上气。 他感觉自己就要被张小卒一句话活活吓死了。 别说他,就连苏正都被吓得眼皮直跳。 砰! 张小卒眉毛一竖,一巴掌把文案拍得四分五裂,骂道:“狗屁的大理寺,官官相护,鸟用没有,老子他娘的去皇宫里告。” “好小子,瘸子与你同走一遭!” 王瘸子也不怕事大,要和张小卒一同进宫告状,因为他今天来告国舅爷曹德明,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你——你们——”录事被张小卒和王瘸子气得浑身发抖。 他感觉非常委屈。 因为他就是照流程记录一下,并且还好心地提醒了张小卒一句,结果竟被张小卒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差点没被活活吓死不说,还被扣了一顶官官相护的帽子。 他委屈得想哭。 “张郎将请留步!” 大理寺卿谭元基从院子里面的衙堂里走了出来,冷着脸说道:“大理寺办案从来都是铁面无私,只看律法不看身份,今日还未上堂问案就被张郎将扣一个官官相护的污名,未免也太冤了!” 张小卒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穿过门楼下的通堂走进院子里,和谭元基隔着院子相望,冷笑问道:“老百姓来告贪官污吏,还没开口就要被你五十杀威棍活活打死,这不是官官相护是什么?” “尊卑有别,以下犯上,理应如此。再者,若真有冤屈,咬碎一口钢牙也能撑过五十杀威棍。”谭元基负手侃侃说道。 “敢问大人高姓大名?”张小卒问道。 “本大人谭元基。” “呔,原来你就是谭元基,勾结大牙,勾结倭寇,出面帝国情报,意图谋反的狗贼谭元基!”张小卒猛然喝道。 “——”谭元基气得脸色铁青,他好想骂一句“放屁”,但是碍于身份忍住了。 张小卒冷笑道:“你要是觉得委屈冤枉,可以找我诉说你的清白,但是开口之前你得先挨我五十棍。我相信,你要是真的委屈冤枉,一定能咬碎一口钢牙扛住。” 谭元基眼角狠抽了一下,出言冷讽道:“张郎将武功盖世,威风八面,斩神灭魔,就本官这身松垮的老骨头,何须五十棍啊,只需一棍子就被张郎将敲散架了。” “老东西,你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扛不住我五十棍,可是却认为百姓能扛得住你大理寺的五十杀威棍,你能给我讲讲这其中的道理吗?”张小卒气道。 谭元基脸色难看,因为这道理他讲不通。 如果非要说,那就只能说尊卑有别,不得以下犯上。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深吸一口气,然后朝张小卒作揖行礼,说道:“张郎将骂得在理,本官扛不住张郎将五十棍,凭什么就认定百姓能扛得住衙役五十棍呢?本官今晚就写折子,明日早朝便向陛下禀奏这条不合理的规矩。” 张小卒闻言不禁诧异,万没想到谭元基被他臭骂一通后,竟然能放下身份当面承认错误,这让他不由地高看谭元基一眼。 于是他缓下神色给谭元基回了一礼。 “听闻张郎将是来状告国舅爷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谭元基乘机把话题引到正题上。 但不得不说,经张小卒这么一闹,他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 原本他是端坐高堂,俯视堂下的高傲姿态,而现在就像眼前的画面,和张小卒同站在一个院子里,姿态由俯视变成了平视。 “是。”张小卒点头道。 “请张郎将移步大堂。”谭元基道。 “不如就在这院子里审吧。”张小卒说道。 “为何?” “大堂空间太小,审不开。” “也好,本官破例一回也无妨。”谭元基点点头,看向王瘸子问道:“老丈就是受害人吗?” “王瘸子拜见大人,请恕瘸子腿脚不便,不能给大人叩头。”王瘸子恭敬说道。 “无妨。”谭元基摆手,道:“来人,给老丈拿张椅子来,并让里面的人都出来,今天我们在这院子里申案。” “是。” “回大人,小老儿是受害者不假,但并不是张郎将所告之案的受害者。”王瘸子说道。 “哦,老丈与张郎将不是一起的吗?”谭元基诧异问道。 “不是。” “那请问老丈要告何人?所告何事?” “小老儿告国舅府曹德明派人屠杀祁南山下向阳村整村八十九条人命—— 不,还有一个在娘亲肚子里未出生的可怜婴儿,所以是整整九十条人命。 请青天大老爷为向阳村惨死的九十口人申冤雪恨!” 王瘸子说完,当啷一声扔掉手里的拐杖,朝谭元基跪了下去。 这一跪是为向阳村九十条冤魂而跪。 “你说什么?!”谭元基如听炸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小老儿要告国舅府曹德明派人血洗祁南山下向阳村九十口人命,请青天大老爷给冤魂申冤雪恨!”王瘸子跪在地上字字如雷地怒吼道。 张小卒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乌云盖顶的天空。 他最听不得屠村。  第七百零六章 没有证据 谭元基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受惊的心神,向王瘸子问道:“老丈,你是何人?” “回禀大人,小老儿是向阳村村民。”王瘸子答道。 “你说国舅爷派人屠戮向阳村,那你可有证据?”谭元基问道。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小老儿没有证据。”王瘸子答道。 “这——”谭元基神色愕然,疑惑问道:“老丈是信不过本官吗?” 他觉得王瘸子敢来大理寺擂鼓告曹德明,手里多少应该有点证据的。 “小老儿相信大人,但小老儿确实没有证据。”王瘸子答道。 他一开始的确信不过谭元基,但是当他看到谭元基被张小卒骂得狗血淋头后,竟能大度的不与张小卒计较,并当场承认民告官先挨棍这条亘古规矩是错的,还要写折子上奏陛下后,他感觉谭元基是一个敢为百姓说话的好官,于是摒弃了对谭元基的成见,选择相信他。 谭元基不禁面露苦色,道:“别说你告的是皇亲国戚的国舅爷,就算告的是街边一乞丐,没有证据也没法定罪呀。” 张小卒出声道:“老丈定然是心中有数,所以才来状告国舅爷,不妨说出来给在下和这位大人听听。” “也好,你且说出来听听。”谭元基点头道。 衙役给王瘸子送来了凳子,但是王瘸子没有坐,而是就地坐在了地上。 然后开口讲道:“老汉本是朱雀军团的一个步战小兵,在攻打帝都城一役中断了一条腿,只能解甲归田。 但是家早就在战火中烧没了,早已无家可回。 于是老汉就找了二十二个与老汉同样尴尬处境的袍泽兄弟,在祁南山下寻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住了下来,还把一些战死的不知道名字的无名烈士埋在了祁南山上。 我们把村子取名向阳村,怀着对新生活的美好憧憬生活着,也同时守护着祁南山上的烈士遗骨,逢年过节给他们烧点纸钱。 向阳村的生活平静而又安逸,有几个老哥哥娶了婆娘,为祖宗血脉开枝散叶,于是向阳村的人口慢慢地多了起来。 我们本以为这样美好平静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是登仙阁的建造打破了这一切。 国舅爷曹德明要在祁南山上建宫殿,要让戏子们在宫殿里歌舞升平,要让文人雅士和贵族老爷们夜夜笙箫。 这怎么可以?! 祁南山上可是埋着烈士遗骨呀! 难道要让戏子们踩着烈士的骨头歌舞升平,让文人雅士和贵族老爷们站在烈士的坟头上夜夜笙箫,这他娘的不是扯蛋吗?! 我们上山阻止了登仙阁的施工,并明确告知国舅府的人祁南山上埋着烈士,觉对不允许惊扰先烈长眠,更不允许玷污先烈英魂。 国舅府听了之后停工了。 我们都知道国舅爷是帝都城的大善人,觉得他知道祁南山上埋着先烈遗骨后,肯定不会再继续惊扰先烈长眠了。 向阳村的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老汉平生最爱桃花,每年的四五月份都会去南边青口城的十里桃花栈欣赏桃花,今年因为登仙阁的事走得晚了些,五月初才动身。 前些天老汉心满意足地从南边回来,却看到向阳村只剩下一片破壁残垣,村子里已经长满了杂草,而祁南山上的宫殿都已经要建成了。 老汉在村子里的地面上刨出了被鲜血染红的土壤,当即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因为向阳村的人是绝不可能答应登仙阁建在祁南山上的,除非死绝了。 老汉没敢轻举妄动,而是悄悄溜进帝都城城打听,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最终真被老汉打听到了,向阳村九十口人一夜被屠,但是至今没有抓到凶手。 你们说说,凶手是谁? 除了国舅爷曹德明还能有谁? 向阳村挡了他的财路啊!” 王瘸子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院子里陷入沉默,因为所有人听完王瘸子的讲述后,对屠戮向阳村凶手的第一猜测都是曹德明。 张小卒一双拳头攥得咯吱响。 谭元基深吸一口气,平复下震惊的情绪,说道:“本官的确有听说刑部最近正在调查一桩大案,但是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公务繁忙,所以本官没时间去打听,可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桩骇人听闻的惨案。” “大人准备怎么做?”张小卒问谭元基。 “案子转刑部,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但——”谭元基皱眉。 “什么?”张小卒问道。 “没有证据,单凭怀疑,即便是三司会审也定不了罪。况且刑部查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凶手,定然是凶手作案极为周密,没有留下一点线索。”谭元基说道。 “不会是刑部在故意包庇曹德明吧?”张小卒冷笑问道。 这正是王瘸子不去衙门不去刑部,而是来大理寺告状的原因。 他也怀疑前者是在包庇曹德明。 “不会。”谭元基摇摇头,说道:“刑部的官员这次几乎大换血,换上的全都是有冲劲有干劲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在牟足劲挣功劳。 若是他们查到证据证明是国舅爷干的,他们早就坐不住了。 但不管有没有证据,都必须禀奏陛下,进行三司会审。 屠戮帝国残疾老兵,玷污烈士遗骨,这可是会引起兵变的罪大恶极的恶劣事件。 真不知刑部这群小王八蛋在干什么?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不报。” “证据不愁,我有办法。”张小卒冷声说道。 他转头看向房程煜,道:“把你知道的关于曹德明的罪恶向谭大人讲一遍。” “是。”房程煜急忙点头,张小卒冰冷的语气让他两腿发颤,他双膝一屈朝谭元基跪倒,带着哭腔说道:“大人,小人犯罪了。” “废话少说。”张小卒喝道。 房程煜刚酝酿好的情绪被张小卒一下搅没了,连忙直奔正题道:“三年前国舅府的武教头单良吉——” 他把赵月娥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讲了一遍。 谭元基听了后怒道:“三年前下套,三年后收套,好一个处心积虑,好一个歹毒心肠。人人赞扬赞美的国舅府,究竟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张小卒伸手指向已经清洗完送过来,但仍然处在昏迷中的国舅府六人,向谭元基说道:“这六个人都是国舅府的人,让他们告诉大人国舅府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说完他屈指弹出六道劲气,把昏迷中的六人弄醒。 “啊——大爷,饶命,饶命啊!”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六人从昏迷中醒来,睁眼甫一看到张小卒,全都吓得没了人色,跪在地上拼命地朝张小卒磕头求饶。 “把你们干过的坏事都说出来,否则我让你们这辈子都活在痛苦里。”张小卒喝道。 “我说,我说。” 六人吓得身体直打颤,没有一点反抗的念头。 “是武教头指使我们混在人群里煽风点火,鼓动百姓们阻拦大爷告状。” “国舅府在城外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庄园,专门用来调教奴隶的。” “那些奴隶很多都是被武教头逼着签下卖身契的。” “武教头——” 谭元基听着六人嘴里吐出的一条条有关国舅府的罪行,眉头一皱再皱。 他发现所有的罪名全都指向国舅府的武教头,竟没有一条是和国舅爷曹德明有直接关系的。 与此同时,大理寺后院的小门偷偷出来一人,走进旁边一条巷子里,他进了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国舅府武教头单良吉正坐在里面喝茶。  第七百零七章 一去不回 单良吉坐在茶馆里淡定地喝着茶。 当初把赵月娥卖给房程煜时,他就已经提防着张小卒有朝一日可能会回来翻旧账,故而留了一手。 他私造了两枚印章,一枚是国舅府的,一枚是官府户籍处的。 他给房程煜那张赵月娥的卖身契,正是用这两枚假印章盖的章。 这两枚假印章和真印章只有些许细微偏差,如果不是对两枚印章十分熟悉,或是对照着真印章细辨,根本发现不了是假的。 有心算无心,再加上房程煜色欲当头,着急把赵月娥抱回家,他自然发现不了印章上藏着的猫腻。 眼下能直接证明赵月娥是国舅府卖给房程煜的只有这张盖着假印章的卖身契,除了这张卖身契,就只剩下房程煜的一面之词。 所以对簿公堂时,他只需说房程煜是被私造官府和国舅府印章的人贩子骗了,然后对其他事情一概不承认就行了。 至于赵月娥为什么会落在人贩子手里,也只需说下人照顾不周,不小心把她看丢了即可。 对于另外那些被国舅府卖掉的女子,则完全不必担心,因为这些女子的卖身契都是在户籍处的公差当面公证后签下的。 就像赵月娥,如果不是张小卒多管闲事,帮赵老四还了债,她必定要卖身进国舅府为奴,给她老子赵老四还债。 白纸黑字的借据,就算是苏翰林来了也说不出毛病。 至于什么设下圈套故意借钱给赵老四,然后再搞黄他的饭馆让他还不上债之类的指证,这些两三年前的事情,早已无从查证,就更加无需担心了。 昨夜单良吉又把一些可能会出现纰漏的细小事情一一安排妥当,所以他现在能安心地坐在茶馆里喝茶。 可是当他听完从大理寺传出来的消息后,他的淡定和镇定顿时荡然无从。 他万万想不到向阳村竟然还有活口,并且跑到大理寺告状来了,偏偏凑巧不巧地还和张小卒碰在一起。 但是最最让他胆寒的是张小卒折磨人的手段,经他手的人,问什么招什么,甚至不问也招,简直比刑部大牢的十大酷刑还管用。 单良吉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茶馆,他要立刻启动应对向阳村惨案的计划。 国舅府。 曹德明虽然恢复了许多精神,但身体仍然很虚弱,躺在宽大的软椅里半昏半醒。 单良吉推门而入,把照顾左右的婢女打发了出去,然后他走到曹德明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出什么事了吗?”曹德明的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看向单良吉问道。 单良吉答道:“向阳村的案子兜不住了,大理寺卿已经上奏陛下,要进行三司会审。” “什——什么?!”曹德明心神俱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老爷无需惊慌。”单良吉连忙安抚,说道:“属下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别说是三司会审,就算是陛下亲审,也审不到老爷头上。” “那就好。”曹德明顿时放下心来。 单良吉说道:“属下马上要去刑部走一趟,特来向老爷辞别。此一去虽然胸有成竹,但心里仍然有隐隐不安。若属下一去不回,今后不能再伺候老爷左右,老爷千万要保重身体。” “一定要回来,国舅府不能没有你。”曹德明急声说道。 “若有人来询问老爷,老爷只管说不知道不清楚就可以,所有的罪责属下都给老爷担了。” “单良吉的命是老爷给的,为老爷赴死单良吉心甘情愿。” 咚咚咚—— 单良吉结结实实朝曹德明叩了九个响头,然后起身大步离去。 …… 王五的心里有点慌。 他本以为以张小卒嫉恶如仇的暴躁性格,在得知赵月娥沦为任人蹂躏的女奴后,肯定会当场大发雷霆,先砸了春宵楼,再提刀去国舅府找单良吉算账。 他想借张小卒的刀杀单良吉,闹翻国舅府。 可他万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一改暴躁的脾性,跑去大理寺报官了,蛮横不讲道理的家伙这次竟然要讲道理了。 这让他郁闷且失望。 因为他觉得以单良吉缜密的做事手段,肯定不会留下太大的把柄给张小卒捉到,所以张小卒这趟大理寺之行多半会无功而返。 正当他倚在县衙门口的屋檐下闭目沉思,猜测张小卒讲理讲不过单良吉,会不会在大理寺大堂上拔刀和单良吉干起来时,一队官兵突然气势汹汹地杀到县衙门口,然后把整个衙门围了起来。 王五看见来的是刑部的官兵,不禁吓得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上前问道:“李督司,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嘴上这么问着,可心里已经隐约猜到刑部的人为何而来了。 刑部的李督司右手按着悬在腰上的快刀刀柄,看着王五冷冷回道:“屠戮向阳村的凶手找到了,本督司奉上官命令前来捉拿凶手,反抗者就地格杀!” 说完他又重重地哼了声,冲王五讥笑道:“怪不得案子查不出一点头绪,原来是有人知法犯法包庇罪犯。” “李督司,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王五佯装镇定地回了句。 可是他心里慌的很,他知道一定是单良吉拿着霍兴武作案的证据去刑部报官了,只是他不明白单良吉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是被张小卒报官牵扯出了什么事,逼得单良吉不得不这么做自保? 王五心中猜疑不定。 想到可能是因为张小卒报官牵扯出来的,他不禁郁闷得想撞墙,感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怎么回事?”霍平凡听见动静,从县衙里走了出来。 一干衙役也都跑了出来,但是看到刑部官兵气势汹汹的架势,全都吓得不敢说话。 李督司看向霍平凡说道:“霍大人,有证据显示令郎乃向阳村惨案的凶手,快把令郎叫出来随本督司去刑部投案或是自证清白,反抗或逃跑皆为自寻死路。” “什——什么?!” 霍平凡闻言吓得两腿发软,往后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门槛上。 不是他胆小,而是向阳一案的罪名太大了,一旦坐实绝对是满门抄斩,甚至可能诛九族。 李督司叹了口气,道:“霍大人,看在同朝为官一场的份上,本督司就不让人进去抓了,大人进去把令郎带出来吧。 另外,大人和王头也要随本督司走一趟,其他人全部禁足在县衙,等到解禁后方可自由离去。” “大人——”王五上前把霍平凡搀扶起来。 霍平凡深吸一口气,让恐慌的情绪平静镇定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严肃,朝李督司作礼道:“谢督司大人法内容情,但是犬子并不在家。” “不在家?!”李督司一下提高了音量。 “犬子半个多月前去他娘舅家探亲去了。”霍平凡答道。 李督司眉头一拧,喝问道:“是探亲还是畏罪潜逃?!” 霍平凡应道:“不论是探亲还是畏罪潜逃,如果向阳村的案子真是他做的,他都逃不了。他娘舅家在石埠城定安东街十三号,督司大人速速派人去把他捉拿回来吧。” 他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因为他忽然想起霍兴武的反常恰是从向阳村屠村惨案后开始的。 从来在家里待不住的他,突然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闺阁小姐似的,从来不喜欢读书的他,突然变得勤奋好学,从来没去过娘舅家的他,突然吵着闹着要去娘舅家探亲。 他还以为是树大自直,儿子一夜间长大懂事了,直至现在才知道是他想当然了,霍兴武哪里是懂事了,分明是在畏惧逃避。 “李督司,能否让在下和大人单独聊几句?”王五说道。 李督司点了点头。 这本是不允许的,但他想到摆在刑部大堂上的证据,觉得就算霍平凡和王五串供也无所谓了,霍兴武已经难逃法网。 王五和霍平凡进到衙门里,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王五把事情来龙去脉与霍平凡讲了一遍。 霍平凡闻言面露悲愤,怒极喝道:“天杀的曹德明,坑杀吾儿了呀!” “大人莫要慌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王五安抚道。 …… 谭元基进宫面禀苏翰林,带回来八个字: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案件转到刑部。 大理寺和都察院最高长官皆去往刑部,一刻也不敢耽搁。 刑部大堂,刑部尚书胥正平坐正堂上首位,大理寺卿谭元基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司徒温,分别坐在左右下首位。 三班衙役手执水火棍,分列正堂两旁,肃静威严。 啪! 胥正平拿起惊堂木狠狠拍下,喝一声:“升堂!” 咚咚咚—— 堂鼓点响。 “威——武——” 衙役威严呼喝。 张小卒、房程煜和单良吉被带上衙堂。 胥正平要先审张小卒状告国舅府谋害百姓、逼良为娼一案。 “呵,单教头,好久不见!”张小卒在堂上甫一看到单良吉,心头火顿时涌上脑门。 “张公子,幸会幸会。”单良吉朝张小卒微笑拱手。 “肃静!” 胥正平轻喝一声,道:“此乃刑部大堂,肃静威严,不是尔等叙旧之地。” “草民国舅府武教头单良吉,见过诸位大人,给诸位大人叩头!”单良吉朝堂上跪地叩首。 “草民房程煜叩见诸位大老爷!”房程煜也慌忙跪下。 胥正平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似乎在问:“你怎么不跪?” 张小卒没有理他,他正捏着下巴盯着单良吉的后脖梗,思索要不要干净利落点。 单良吉跪在地上只觉后脖梗凉得刺骨。  第七百零八章 演得有点夸张 “张小卒,这是三司会审的刑部大堂,不是你们喊打喊杀的武林江湖,希望你能懂点规矩。” 胥正平板着脸提醒张小卒。 他听说过张小卒的大名和事迹,但对张小卒的行事作风十分不满。 确切点说,他是对所有江湖人士都不满。 他觉得正是这些动辄就喊打喊杀,不受管教和约束的武林人士,让这个世界无法可依,乱糟糟一片,充斥着血腥和杀戮。 所以,江湖人士在他眼里就是祸乱的根源。 “张小卒见过各位大人。”张小卒朝胥正平三人躬身作礼。 他觉得胥正平说得不错,这里是三司会审的刑部大堂,是讲理说理的地方,确实应该按规矩办事,于是暂且打消了把单良吉干翻的念头。 胥正平没有纠结于张小卒跪不跪,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张小卒,是你要状告国舅府谋害百姓性命,还有逼良为娼吗?” “是。”张小卒应声道。 “可有证据?” “你说。”张小卒看向房程煜说道。 房程煜当即陈述道:“禀告大人,三年前国舅府武教头单良吉找到草民,给草民看了一份花名册,并询问草民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 “胡说八道!”单良吉一声怒喝打断了房程煜的话,否认道:“禀大人,草民从未有过什么花名册,所以根本不可能给他看过,他在胡言乱语污蔑草民。” 房程煜一听就急眼了,顿时指着单良吉怒骂道:“单良吉,你他娘的敢做不敢认吗?” 啪! 胥正平拍了下惊堂木,喝道:“肃静!” “威——武——” 衙役们顿时威严呼喝,震慑吵闹在一起的两人。 “单良吉,本大人没让你开口你不得胡乱插言扰乱公堂。”胥正平喝道。 “是。” “房程煜,你接着说。” “草民在单良吉给草民看的花名册上相中了一位名叫赵月娥的姑娘——” 有了胥正平的警告,单良吉不敢再插言打断,房程煜一会儿就把事情陈述了一遍。 “单良吉,你有什么话要说?”胥正平看向单良吉。 “回禀大人,草民有四点要说。 第一,花名册纯属子虚乌有,是房程煜杜撰的。 第二,赵老四确实在国舅府借了钱,但他借钱干什么国舅府未曾详问,所以设计陷害他饭馆倒闭一说亦是房程煜的污蔑。 第三,赵老四夫妇确实是被国舅府的恶奴所杀,但并非是国舅府指使,而是恶奴仗着国舅府的威名在外面为非作歹,国舅爷知道后雷霆大怒,当天就用家法对恶奴处以极刑。 当时张小卒恰在现场,他还对国舅爷嫉恶如仇、铁面无私的做法表示钦佩和赞扬。 第四,草民确实答应张小卒会照顾好赵月娥,但赵月娥痛失双亲后精神饱受打击,神智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她在一次犯病疯癫的时候跑失了,草民一直在派人寻找,但至今也没有找到。 试问,草民连赵月娥的人都没找到,又怎么卖她呢? 所以房程煜根本是一派胡言,栽赃污蔑草民。” 单良吉避重就轻,一推四五六。 房程煜的鼻子都气歪了,当即从怀里掏出赵月娥的卖身契,朝胥正平喊道:“大人,草民有赵月娥的卖身契,上面有国舅府的盖章。” “呈上来。”胥正平道。 衙役立刻上前从房程煜手里接过赵月娥的卖身契呈给胥正平。 胥正平将赵月娥的卖身契端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会,然后递给谭元基和司徒温,待二人都看过之后,他看向单良吉问道:“单良吉,对这张卖身契你作何解释?” 张小卒发现单良吉的神情丝毫不慌,不禁皱眉,心知单良吉定然早已想好应对之策。 他没有出声,想要看看单良吉如何把白的说成黑的。 “大人,可否把赵月娥的卖身契给草民看一眼?”单良吉问道。 这些都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应答应对起来胸有成竹。 胥正平点了点头,让衙役把赵月娥的卖身契拿给单良吉看看。 单良吉端着赵月娥的卖身契,故作仔细地看了一会,忽然作意外发现状,大声惊叫道:“大人,这张卖身契是假的。” “单良吉,你这演的有点夸张了。”张小卒瞧着单良吉装模作样的夸张动作,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他知道这就是单良吉不惊不慌的底气,赵月娥的卖身契定然是假的。 “——”单良吉的脑门上冒起一道黑线。 “你怎么看出是假的的?”胥正平问道。 单良吉从怀里掏出一张票据,说道:“大人,草民这里有一张票据,上面盖有国舅府的印章,大人把这票据上的印章和这张卖身契上的印章对比一下即知。” 胥正平照单良吉说的,一番仔细对比后果然发现两个印章有微小差距。 然后他把票据和卖身契递给谭元基和司徒温,并说出自己的发现:“这一笔画收笔处,一个是往上抬,一个是往下压,明显不同。” 谭元基看后说道:“即便这张卖身契是假的,也不能证明国舅府就是清白的,或许这张卖身契就是国舅府自己伪造出来的也说不定。” “还需细查。”司徒温说道。 “清者自清,草民恳请诸位大人详查,还国舅府一个清白声誉。”单良吉大声说道。 张小卒冷哼了声,知道单良吉已经做好万全之策,细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 胥正平看向张小卒,问道:“张小卒,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还有六个国舅府的家奴,他们都愿意指证国舅府的累累罪行。”张小卒说道。 “这六个家奴可在堂外候着?”胥正平问道。 “正在堂外。” “带上来。” 六个国舅府家奴立刻被带上大堂,朝堂上叩拜之后,胥正平问道:“你们六人是要指证国舅府的罪行吗?” “禀青天大老爷,我们是被张小卒施以酷刑折磨,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而出言污蔑国舅府,请青天大老爷们明鉴呐!” “是张小卒逼我们的。” 六人见到单良吉,顿时有了底气,当堂翻供不承认之前在大理寺说过的话。 单良吉咧嘴笑了。 张小卒亦乐了,笑道:“给你们活路不走,偏要寻死路往里钻,看来你们的名字已经被索命的阎王勾了。” “大老爷,您听听,他又开始威胁我们了。” “我们宁愿一死也绝不屈服!” “请青天大老爷们给我们做主呀!” 胥正平拍了拍惊堂木,压下嘈杂的声音,看向张小卒问道:“张小卒,他们说你以酷刑折磨他们,逼迫他们污蔑国舅府,可有此事?” “就当有吧,已经不重要了。”张小卒道。 胥正平闻言不禁皱眉,他感觉到了张小卒的气息转变,猜测到他极可能又要用江湖上的办法处理这件事了。 “张小卒,以暴制暴并非解决事情的良策,有法可依,依法而行,才是百姓之需,帝国之本。”胥正平劝说道。 张小卒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承认胥正平说得是对的,但是对于站在法外之地做恶的人,除了以暴制暴别无他法。 单良吉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觉得这一局他赢了。 胥正平让衙役把国舅府的六个家奴带下去,然后问张小卒道:“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还有,不过我得等向阳村屠村一案审完后再说。”张小卒答道。 “为何?”胥正平皱眉问道。 “因为——这个证据和向阳村一案也有关系。”张小卒说道。 他哪里还有证据,不过是想假如向阳村一案也审不出结果,就用武力解决问题。 虽然暴力,但非常好用。 “那你暂且退下堂去,待向阳村一案审完本官再让你上堂。”胥正平说道。 “不,我要在堂上听审。”张小卒摇头道。 “你——” “胥大人,让他听听也无妨。”谭元基打断正要发怒的胥正平。 第七百零九章 最后的证据 “老人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这般子虚乌有地乱讲一通,实属血口喷人! 国舅府的声誉不容玷污,若你拿不出证据,国舅府必告你一个污蔑诬告之罪!” 面对王瘸子的控告,单良吉勃然大怒,反要告王瘸子污蔑之罪。 “我——我打死你这个畜生!”王瘸子被单良吉戳中了痛处而恼羞成怒,抡起拐棍朝单良吉砸去。 因为他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而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 他心中压抑许久的郁闷、憋屈和痛苦,在单良吉的言语刺激下爆发了出来。 呜—— 王瘸子到底是征战过沙场的老兵,虽然瘸了老了,但是杀人的狠劲还在,拐棍带着凶狠地破空声朝单良吉头上砸去。 然而却被单良吉轻松抓在手里,并猛地一推。 王瘸子独脚难稳,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啪! “肃静!” 胥正平怒拍惊堂木,并严厉警告道:“谁再敢扰乱公堂,休怪本官杖刑伺候!” 王瘸子从地上爬起身,愤怒和羞辱一起涌上心头,一张老脸霎时间胀成了猪肝色。 他虽然瘸了老了,但心底深处多少还保留着一点军人的荣耀和骄傲,可是这仰面朝天的一跤,不仅摔疼了他的屁股,也摔碎了他的心。 他杀气腾腾地瞪着单良吉,眼珠子上爬起一道道血丝,就像要挣裂了一样。 就在众衙役提防着,以为王瘸子要扑上去和单良吉拼命时,王瘸子却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 王瘸子撕心裂肺的笑声,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 可他连笑数声后声音戛然而止,然后转身就走。 他拄着拐棍一瘸一拐,但是却腰背笔挺、胸脯横阔、目光坚毅,他觉得与其在这里自取其辱,不如留着最后一点尊严去死。 他要去砸苏翰林家的大门,把这一腔热血剖洒在皇宫的朱红大门上。 他要拼上这一身贱骨头,用最极端的方式对付国舅府,就算不能拉上国舅府陪葬,也要溅国舅府一身血。 其实这本就是他的计划。 “站住!” 胥正平喝问道:“王瘸子,会审尚未结束,你要去哪里?” 王瘸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叹息道:“没有证据,不他娘的告了。 一群老不死的残废东西,谁让你们不死在战场上呢? 死在战场上还能得个烈士的称号,现在死在皇上他小舅子手里算怎么回事? 活该你们命贱! 你们还以为自己拿脑袋拼了一个太平盛世,却不知天下乌鸦一般黑!” 胥正平被王瘸子一阵冷嘲热讽气得脸色铁青,喝道:“来人呐,把这混不吝的王瘸子给本官拦下来!” “诺!” 守在大堂门前的衙役立即应声领命,一左一右架起手里的水火棍,挡住了王瘸子的去路。 张小卒依然冷眼旁观。 单良吉觉得胥正平忒多事,王瘸子已经说不告了,让他走了便是。 “大人是要定小老儿一个诬告之罪吗?”王瘸子头也不回地冷笑问道。 “大胆王瘸子,你眼里可有半点公堂纪律? 你上到堂来一顿咆哮,一顿自怨自艾,然后骂着本官与天下乌鸦一般黑扬长离去。 你觉得自己满腹冤屈无处申冤,那你可曾想过本官亦是满腹委屈?”胥正平气愤且郁闷问道。 “大人能有什么委屈?”王瘸子不以为意道。 “本官堂堂三司会审的主审官,还未来得及审问一句就被你扣上一顶大帽子,你说本官委不委屈?”胥正平喝问道。 “——”王瘸子神色微微尴尬,觉得胥正平说得好像在理,但沉默片刻后不禁摇头苦笑道:“可是小老儿确实没有证据,但小老儿万分确定凶手必然是国舅府。” “你没有证据本官有,你给本官回来听好了。”胥正平喝道。 “什么,大人有证据?!”王瘸子震惊且惊喜地转过身问道。 见胥正平板着脸不给他好脸色,他悻悻地走回原来的位置。 胥正平拍了下惊堂木,喝道:“来人,把凶器和血衣呈上来,并传仵作上堂。”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两个衙役把一柄沾着血痂的长刀和一身染血的锦衣用托盘托着呈上堂来。 刑部的仵作也一同上堂。 “宋仵作,是否已经查验过凶器?”胥正平向仵作问道。 “禀大人,卑职已经查验过,这柄长刀的尺寸和向阳村死尸身上的致命伤口十分吻合。 卑职可以断定,凶器就算不是这柄刀,也一定是和这柄刀的形状和尺寸极其相似的一柄刀。”仵作回道。 胥正平点点头,看向单良吉问道:“单良吉,这柄刀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回大人,是国舅府的家奴在向阳村北边一个枯树洞里发现的。”单良吉答道。 “这柄刀的主人是否查到了?”胥正平向端托盘的衙役问道。 “回大人,已经查到。此刀出自柳家巷子的洪记铁匠铺,洪铁匠说此刀是县衙太爷霍大人的公子霍兴武特别定制的,因为刀柄上有霍兴武吩咐洪铁匠刻上去的图腾,所以洪铁匠记得特别清楚。”衙役答道。 “血衣呢?”胥正平又问。 “血衣也是霍兴武的,衣襟内侧绣着他的名字,且卑职也去裁缝铺询问过了,掌柜的说这件衣服确实是霍兴武在他们铺子里定制的。” “血衣是在哪里发现的?”胥正平看向单良吉问道。 “禀大人,血衣是在向阳村北边,一条山路旁边的杂草丛里发现的。”单良吉答道。 “霍兴武——”王瘸子目眦欲裂,咆哮怒吼道:“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闭嘴!你给本官站好了听好了!”胥正平冲王瘸子没好气地喝道。 然后看向单良吉冷声说道:“县衙和刑部一百六十多个衙役,在第一时间就把向阳村方圆十里仔细搜寻了一遍,结果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找到,可国舅府的家奴随便出门找一下就找到了两件关键的证物。 是县衙和刑部的衙役太没用了呢? 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巧合呢?” 单良吉闻言不禁皱眉,因为胥正平明显话里有话,他在怀疑国舅府是在栽赃嫁祸霍兴武。 不过单良吉心里并不慌,因为怀疑不能当证据,而霍兴武的刀和血衣却是实打实的铁证。 他觉得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定然是向阳村惨死的亡魂不愿看到凶手逍遥法外,更不愿意看到善良的国舅爷被冤枉,于是在冥冥之中指引国舅府的家奴找到了藏起来的证据。”单良吉非常有底气地大声应道。 “霍兴武和向阳村的百姓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屠杀向阳村百姓?”胥正平问道。 单良吉立刻纠正道:“禀大人,霍兴武和向阳村百姓并非无冤无仇。 有许多工人曾看见他和向阳村的百姓发生口角后大打出手,且霍兴武不止一次说要灭了向阳村。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山上找建造登仙阁的工人们问问。” “本官自然会派人去核实。”胥正平应了声。 单良吉皱眉问道:“大人何不让霍兴武来当堂对质?” 他早就知道霍兴武已经不在帝都,所以故意这么问的。 “霍兴武不在帝都,他于半个多月前去北边石埠城探亲去了,本官已经派人前去捉拿了。”胥正平也没瞒着。 “哼,定然是畏罪潜逃了。”单良吉冷哼道。 胥正平皱眉不语。 若是作为普通案件,目前的证据已经基本足够,只需再核对一些细节,若是都没有差错,就可以给霍兴武定罪了。 但此案之所以让胥正平皱眉,却恰恰是因为证据太足够了。 为什么县衙和刑部联手调查这么长时间,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可刚查到国舅府头上,证据就立刻送来了? 这明显是蓄谋已久的巧合。 胥正平觉得霍兴武就是国舅府处心积虑安排的一只替罪羊。 他甚至觉得这已经不是国舅府的阴谋,而是无所畏惧的阳谋。 不怕你们所有人都怀疑是我干的,没有证据啥都不是。 胥正平目光落在了已经许久没说话,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看戏的张小卒身上,他记得张小卒说他还有一个证据。 “禀大人,县衙的王五捕头有话要说。”忽然有衙役前来禀报。 “传。” 张小卒听见王五的名字,不由地有些意外,随之微微一笑,他隐约明白单良吉为什么要借他的刀对付国舅府了。 “卑职叩见诸位大人。” “你有何话要讲?”胥正平问道。 单良吉斜睨了王五一眼,一股冰冷的气息朝王五压迫过去。 他在警告王五不要乱说话。 然而王五理也没理他,顾自说道:“大人,向阳村命案是国舅府做的,霍兴武是他们处心积虑安排的替罪羊,请大人明断。” 单良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这么说可有证据?”胥正平问道。 “回大人,卑职没有。” “——”胥正平眼角一抽,心里怒骂道:“那你说个屁呀!” 他目光再次看向张小卒,问道:“张小卒,你说你还有一个证据,而且这个证据也和向阳村一案有关,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请问大人,这案子最终会怎么判?”张小卒问道。 胥正平皱眉道:“此案尚有许多疑点,还需要仔细考证,且嫌疑人霍兴武尚未到案,所以暂时无法结案。” 张小卒点了点头,然后迈步朝堂前走去,说道:“在下确实还有一个证据,这就拿给大人看。” 说罢,他突然转身,同时从须弥芥子里抽出骨刀,一刀劈向单良吉。 单良吉猛然间吓了一跳,急忙纵身后退,躲开迎面劈来的骨刀。 张小卒欺身压上,把单良吉逼出了大堂,嘴上喝道:“大人,我的证据就是他,等我把他拿下,这案子今天就能结。” “——”胥正平头冒黑线,可心里又觉得张小卒的办法好像确实是解开眼下困局的最好办法。 王五跟着追了出去。 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干翻国舅府,至少要干死单良吉,所以他要和张小卒联手对付单良吉,绝不能让他跑了。 第七百一十章 认罪 “诸位大人,张小卒藐视公堂,无视王法,欲对草民施以私刑,你们也不管管吗?!” 单良吉的吼声在刑部大院里响起。 他一直在猜测张小卒说的证据是什么,是否有疏漏之处被张小卒抓住了,可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张小卒说的证据竟然指的是他。 这狗.娘养的竟然在三司会审的公堂上悍然拔刀,还他娘的有没有王法了?! 单良吉愤怒无比。 他发现自己机关算尽百密无疏的谋划和布局,对张小卒这个不守规矩的匹夫来说啥都不是。 “胥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刑部大堂里,听着单良吉愤怒的吼声,谭元基和司徒温哭笑不得地看向胥正平。 他们为官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众衙役也都看向胥正平,等待他的命令。 “岂有此理!”胥正平黑着脸,猛一拍惊堂木,起身喝道:“住手!” 可是声音尚未传出大门就被外面激烈的打斗声吞没。 “——”谭元基和司徒温以及众衙役听着胥正平苍白无力的喝声,全都抑不住替他感到尴尬。 胥正平自己也尴尬地捻了捻山羊胡,气急败坏道:“喜欢打就让他们打去吧,打死打活打完再审。李督司,出去盯着,谁打坏了什么东西都给本官记下来,事后加倍赔偿。” “是。”李督司领命道。 这番话让众人都琢磨过味来,胥正平是在纵容张小卒。 谭元基和司徒温都没有说话。 一来是胥正平是主审官,二来是他们也觉得国舅府有问题。 单良吉的百密无疏和从容作答反而让他们起疑心。 当! 院子里一声震耳的碰撞声,震得大堂房梁上的灰尘都落了下来。 张小卒身体倒飞,后背撞到了院墙上,将院墙撞塌了一截。 单良吉浑身星辰闪耀,显露出了他的真实修为。 他手握长刀,身体漂浮在离地十多丈的高度,居高临下俯视着张小卒,冷笑道:“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还好,我不是秀才。” “有意思!” 张小卒盯着单良吉身上的星辰之力,精神一下兴奋了起来。 邵家那场以下克上的激战过后,他领悟到了一些新东西,正需要一位星辰境的对手给他印证。 他双膝弯曲,身体猛地弹地而起,挥刀扑向悬浮在空中的单良吉。 单良吉不屑冷笑。 邵家那场战斗他也是观众之一,所以知道张小卒没有浮空的本领。 于是他迅速地拔升高度,脑海里想象着张小卒像个小丑一样跳起来然后摔下去的搞笑画面。 可他心里的嘲笑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浮现出来,张小卒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心里咯噔一跳。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张小卒得意地勾起嘴角,同时一刀劈向单良吉。 他的六片气海里,狂风大作,吹卷起一道道数十丈高的巨浪。 他的冲天一跃,借的是一道道巨浪在海平面上拔起的力量,而他这一刀则是借助巨浪拍下的力量。 当! 两柄长刀又一次碰撞在一起。 单良吉几乎没有一点抵抗之力,被张小卒一刀劈落,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栽向地面。 轰! 他栽落的身体把一间房子的房顶撞塌了。 张小卒砰的一声落回地面,盯着握刀的右手惊喜不已。 这一刀的威力比他预想的强太多。 让他禁不住感慨自己在暴力的路上真的越走越远了。 哐—— 单良吉撞破窗户从塌落的房间里冲了出来,王五紧追了出来。 张小卒盯着王五身上闪耀的星辰之力,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但更让他惊讶的是王五的刀。 快! 快到他必须用入微心境才看得清楚。 单良吉被他的刀势笼罩,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力,只有招架再招架。 “王五,你会后悔的!”单良吉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他在威胁王五。 可王五的刀更快了一些。 噗! 单良吉的左肩上爆起一团血雾,他的防守终于还是被王五的快刀攻破了。 他心神不由一慌。 “结束了。”张小卒察觉到单良吉细微的精神波动,就知道胜负已分。 因为单良吉面对王五的快刀,本来就只有勉强的招架之力,此刻心慌绝对会像溃塌堤坝的蚁穴一样,被王五抓住并撕开。 噗噗噗—— 如张小卒所料,王五的刀彻底击溃了单良吉的防御,在单良吉身上划开一道又一道血口。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单良吉身上就添了十多道伤口,有浅有深,血水染红了他的衣衫。 “大人,救命啊!” 单良吉彻底慌乱,嘶吼着冲向刑部大堂,欲向胥正平三人求救。 王五紧步追上,锋利的刀锋自单良吉的右肩划过,带走了单良吉的整条右臂。 刀快如电,以致断臂摔落在地上,单良吉都没有感受到疼痛。 他甚至还在想着挥刀抵挡王五的刀,但是挥了个寂寞。 王五刷刷刷三刀,把单良吉的左臂和双腿全都斩了,然后才收刀退开。 “啊——” 单良吉躺在地上凄厉惨叫。 “咳——咳咳——” 可完胜的王五竟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咳出鲜血,脸色腊白如纸。 然后越咳越厉害,脸色由腊白胀成了猪肝色,随之双唇发紫,眼看是咳得喘不上气,就要活活憋死的样子。 “——”张小卒惊愕不已,连忙上前把手掌抵在王五背上,把精纯的道力渡进他体内。 然后他震惊得发现,王五的五脏六腑全都碎了,尤其是肺脏,竟然只有正常人的一半。 若不是有星辰之力包裹着脏腑,他肯定已经死了。 王五受到张小卒精纯道力的帮助,咳嗽顿时缓解了许多,苦笑道:“见笑了。” “你还能活着真是一个奇迹。”张小卒禁不住唏嘘道。 他看得出王五脏腑上的伤都是老伤,应该是一直用星辰之力压制着,但刚刚的激烈战斗让伤势爆发了出来。 “凑合着活呗。”王五喘息着应了句。 “有这么重的伤,何必逞强?我还能让他跑了不成?”张小卒摇摇头,觉得王五冒着伤势爆发的凶险拼死一战,根本没有必要。 王五深吸几口气,把咳嗽压了下去,说道:“这混蛋竟敢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可不会放过这个杀他的难得机会。” 他之所以能一开始就压制住单良吉,其实是借张小卒那一刀之威,乘单良吉被张小卒一刀劈得上气不接下气之际抢占先机。 他练的是快刀,一旦抢占先机就会得理不饶人,不再给对手缓气的机会。 若不然以他的糟糕状态,想要凭一己之力干掉单良吉几乎不可能,所以他说这是一个杀单良吉的难得机会。 张小卒见王五缓了过来,迈步走向单良吉。 单良吉四肢全被王五斩断,他正在以星辰之力裹着断肢往身体躯干上街,可断肢已经被王五以刀气斩灭生机,故而再难接回去。 他躺在血泊里惊恐且痛苦地惨叫着,模样极为凄惨。 “单教头,是我动手让你交代国舅府犯下的罪行呢,还是你自己主动交代?”张小卒在单良吉身边停下脚步冷笑问道。 单良吉所做的恶事让张小卒同情不起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们在对我滥用私刑,意图让我屈打成招,我要面见皇上——啊——” 单良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小卒以鬼咒之力贯穿了身体,顿时感受到了比四肢断掉还痛苦百倍的折磨。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没人能经得住张小卒的折磨,问什么说什么,甚至不问也说了,因为神魂灼烧之痛根本不是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张小卒,有种你就给我一个痛快!”单良吉嘶吼道。 “你想得美。”张小卒无情冷笑,并恐吓道:“以你星辰境的神魂强度,坚持个把月的时间不成问题,等下我去找个大水缸把你泡在里面,让你慢慢享受。” 单良吉吓得头皮炸裂。 “啊——受不了了——我招,我全都招——啊——疼死我了——” 他终究是承受不住神魂灼烧之痛,精神崩溃,放弃了抵抗。 其实他完全可以用星辰之力震碎心脉自杀,可他没有就这么一走了之,因为他放心不下国舅爷曹德明。 他要以自己的残躯扛下所有,为曹德明争一条活路。 张小卒抹去了单良吉神魂上的鬼咒之力,并把他提到了刑部大堂扔在地上,然后冲眼皮直跳的胥正平说道:“大人请问吧。” 没用胥正平问,单良吉自己主动交代起来。 “这些年我一直在以国舅府的威名做掩护,干着逼良为娼的不光彩勾当。” “赵老四的钱是我故意借给他的,他开的饭馆也是我派人搞黄的,赵月娥是我调教好以后卖给房程煜的,卖身契是我伪造的。” 说着,他以意念打开虚空空间,从里面掉出来许多东西。 “这些是我这些年来做的账薄。”单良吉说道。 “呈上来。”胥正平吩咐衙役。 账簿一共有二十三本,上面记载着被单良吉卖掉的每一个女子的名字,以及是如何设下圈套逼她们卖身的。 他的狩猎场并不只是在帝都城里,还覆盖了帝都周围的好几座主城。 累累罪行,触目惊心。 嘭! 胥正平快速翻阅了几本账簿之后气得脸色铁青,把账簿怒摔在桌台上,骂道:“单良吉,你简直是人面兽心,畜生不如,万死都不足以赎你犯下的滔天罪恶!” “哈哈,我确实是害了不少人,但是我救了更多的人,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那么多人足够赎清我的罪恶。”单良吉大笑道。 “你救人只是为了掩盖你的罪行,哪有半点功德可讲?”胥正平怒道。 “你是大人,你说得对。”单良吉讥笑道。 胥正平怒拍惊堂木,没再和单良吉做没有意义的口舌之争,转而问道:“单良吉,向阳村九十口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单良吉一口应下。 他的情绪突然愤怒起来,扭曲着面孔怒吼道:“我答应给他们每人赔偿一千两银子,然后再给他们在西边的燎远山上修建一座阔气的烈士墓园,让他们把先烈遗骨迁过去,可他们死活不松口,所以不是我想杀他们,是他们自己求死!” “放你娘的屁!”王瘸子闻言大怒,喝道:“祁南山是烈士长眠之地,他们为帝国奉献了生命,死后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墓碑都没法竖一块,我等苟活之人,以及尔等享受着幸福生活的后辈,怎敢、怎能惊扰英魂?” “这么说霍兴武是你陷害的?”胥正平问道。 “嘿嘿”单良吉阴沉一笑,道:“我给他吃了致幻的迷药,然后把向阳村的人一个个送到他面前让他砍死的,他一刀一刀砍得可带劲了。” “单良吉,你他娘的王八蛋!”王五闻言破口大骂。 他知道霍兴武的人生完了,霍平凡的仕途也到头了。 “单良吉,本官有一事不解。”谭元基说道。 “大人请问。” “国舅府向来不缺钱银,你为何要伤害这些可怜女子?”谭元基不解问道。 “大人错了,国舅府非常缺钱,因为建造登仙阁实在太耗钱了。”单良吉纠正道。 “这些都是国舅爷指使你干的?”胥正平皱眉问道。 “哈哈——”单良吉突然大笑不止。 “你笑什么?”胥正平不悦问道。 “那个八百多斤的死胖子,除了吃就是睡,多喘两口气都嫌费事,你们觉得他有那个脑子指使我吗? 不妨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他之所以会胖得站都站不起来,全是我天天在他饭食里下药的功劳。 哈哈——” 单良吉得意大笑道,笑得一干人毛骨悚然。 第七百一十一章 毕生杰作 单良吉把所有罪行都详细交代了,并且还上交了罪证,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责。 根据他的供述,国舅爷曹德明被他“精心饲养”成了一个走不动路的胖子,然后玩弄于股掌之上。 让人听了后不禁对曹德明心生同情。 胥正平派人把国舅府的恶奴全部抓回刑部严加审问,恶奴们无不俯首认罪,并且都说是受武教头单良吉指使。 他们不是在配合单良吉撒谎,一起为曹德明开罪,而是因为他们确实都是受单良吉指使。 最后,胥正平又把曹德明请到刑部大堂,进行了一番详细询问。 曹德明的意识昏昏沉沉,一问三不知。 人们看到曹德明胖得几乎没有人形,喘气都费劲的模样,震惊唏嘘之余,对其愈加同情。 单良吉在刑部大牢里震碎心脉自绝身亡。 国舅府的恶奴亦都伏法。 国舅爷曹德明被判了一个御下不严、用人失察的罪名,剥夺其子爵爵位,并罚没银钱。 霍兴武被发配北疆苦寒之地。 霍平凡受其牵累,被革除京县县令之职,同霍兴武一同发配北疆,不过不是流放,而是去调去北疆一边陲小县继续当县令。 单良吉辞去捕头职位,携全家追随霍平凡一起去往北疆。 登仙阁被勒令停工,祁南山上即将建成的宫殿被拆除。 但是前六十六座宫殿未受到影响,并且还在张灯结彩地布置着,因为原定于八月初一的开阁典礼将会如期举行。 向阳村惨死的九十口人皆被厚葬在祁南山上,原本平静祥和的小村子,只剩下王瘸子孤零零一个人。 春宵楼依然夜夜笙箫,热闹不减。 春十娘连着几日都在梦里笑醒了,因为她的主子由国舅府变成了官家,所以腰杆挺得更硬了。 夜幕降临,登仙阁前六十六座宫殿的灯笼全部点亮,通明的灯火照亮了半边天空。 六十六座宫殿盘踞在六十六座山巅上,以行走在山脊上,蜿蜒曲折的长廊相连接,由北向南横跨数十里之距。 宛若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夜空中飞舞。 这壮阔瑰丽的画面,深深震撼了帝都城每一个人的心。 就连苏翰林都不禁为之动容。 他十分肯定,登仙阁将会成为大苏帝国最大的销金窟,为他赚得盆满钵满。 他不怕有钱人挥霍钱财,就怕他们把钱藏在床底下生霉。 钱流通起来才叫钱,才能给帝国来带财富,藏在床底下发霉的钱,会把帝国经济带得一起发霉。 这是户部侍郎钱中俊说的,苏翰林觉得很有道理。 夜风徐徐,王瘸子坐在孤寂的坟堆里,抱着酒坛浊泪横流。 国舅府。 曹德明坐在院子里,望着横亘在南方天空中的火龙,咧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就算登仙阁后面的宫殿建不成了,只凭眼前这幅壮阔瑰丽、震撼天下的景观,也已经能让他成为史上第一风流人物。 他相信几年、几十年,乃至几百年后,但凡有人来到帝都,看到巍峨壮丽的登仙阁后,肯定都会忍不住问一声是谁建的,然后就会有人告诉他们是国舅爷曹德明出资建造的。 他曹德明的名字将会和登仙阁一起流传千古。 “良吉,你没能看到这幅震撼人心的壮丽美景实在是太遗憾了。你且在下面等着,等老爷我下去后讲给你听。”曹德明望着灯火通明的登仙阁,心里不禁遗憾长叹道。 忽然一道脚步声在院子一角响起,伴着脚步声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最后在曹德明面前停下脚步。 在跟前服侍曹德明的婢女,尚未来得及惊叫就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你是谁?”曹德明盯着来人神色惊慌地问道。 “张小卒。” “你来作甚?!”曹德明听见这个名字,吓得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来问国舅爷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国舅爷是真不知道单良吉的所作所为,还是假不知道?”张小卒问道。 那日单良吉认罪认得实在太周全了,言语思路有条不紊,大罪小罪面面俱到,感觉就像事先想好的一样,以致于张小卒这几日越回想越觉得他像是在故意往自己身上揽罪。 “哈哈——”曹德明闻言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事到如今知道与否还有什么意义吗?” “总要弄明白了才好,否则恶魔尚在人间,冤魂何以安息?” “你是觉得我该死?” “你要是知道单良吉的所作所为,必然该死。” “呵呵,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活着和死了有区别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真想知道答案?” “自然。” 曹德明仰头望向灯火通明的登仙阁,神情变得晦暗不明,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开口说道:“你怀疑的不错,单良吉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不但知道,而且所有的事情也都是我指使他做的。” 他觉得自己人生的意义已经达成,现在死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反而还是一种解脱,因为过度肥胖让他每天过得都非常难受。 他的肥胖并不是像单良吉说的那样,偷偷在他饭食里下药造成的,其实完全是他不知道控制口腹之欲暴饮暴食的结果。 张小卒的目光骤然阴沉,冷声喝道:“你果然该死!” “我罪大恶极,你杀了我吧。”曹德明一心求死。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张小卒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 “你当然敢,邵家你都敢闯敢杀,我一个被废了的国舅爷你有什么不敢杀的。不过临死之前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曹德明问道。 “说。” “麻烦你杀了我后给我家里人捎句话,让他们把我埋在登仙阁第六十六座仙阁的山头上。”曹德明道。 “呵,是要忏悔吗?”张小卒冷笑问道。 他从单良吉口中得知,国舅府做的所有坏事都是为了建造登仙阁。 逼良为娼是为了赚取建造登仙阁的钱,屠戮向阳村是为了清扫建造登仙阁的障碍。 所以听见曹德明说要把自己埋在登仙阁的山头上,张小卒下意识地以为他要向所有因建造登仙阁而被他残害过的人忏悔道歉。 然而曹德明听见“忏悔”二字后先是微微一愣,随之失声大笑。 “你笑什么?”张小卒怒问道。 曹德明摇头笑道:“我是做了许多坏事,但是我既不后悔也不愧疚,所以我为什么要忏悔?” “死不悔改!”张小卒气道。 “你回头看看。”曹德明艰难地抬起他肥粗的胳膊,指向横亘在南方夜空中,灯火通明的登仙阁。 张小卒顺着曹德明手指的方向看去。 尽管他刚刚已经欣赏过登仙阁的巍峨壮丽,但此刻一眼望去仍然抑不住感到震撼。 曹德明神色傲然道:“登仙阁虽然不能按照我预想的建成一百座宫殿,但仅以目前这些宫殿就足以让它载入史册,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大气磅礴、最雄伟壮丽、最震撼人心、最伟大的建筑之一。 这是我曹德明的毕生杰作,我的名字将与它长存世间。 并且我坚信,后世之人一定会有懂我的人,他们会继续完成这座未完成的宏伟建筑,把登仙阁建满一百座宫殿,甚至更多。 这是历史车轮向前推进的必然结果,区区几座无名小卒的坟头只能阻碍一时,阻挡不了一世。 它们终将被世人遗忘然后推平,给伟大的登仙阁让开道路。 陛下必然也看清了这一点,不然他怎会允许登仙阁开阁典礼如期举行? 想来他也想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登仙阁上,与其一起流芳百世吧? 哈哈——” 曹德明越说越兴奋,整张脸亢奋得充血通红。 张小卒听得火冒三丈。 他忽地伸手点在曹德明的颚下咽喉处,然后往前探身,嘴巴贴在曹德明耳边小声说道:“你给老子坐在这里看好了,待老子去把你的毕生杰作一把火烧了。” “!!!”曹德明闻言两只眼珠子一下瞪圆了,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他张开嘴拼命嚎叫,可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张小卒笑着朝他摆摆手,然后纵身消失在夜幕里。 “集合!” 一盏茶的时间后,张小卒的喝声响起在国威府的教场上。 苏正一十八人听见声音迅速集合过来。 看见张小卒黑如锅底一样的脸色,他们心里无不咯噔一跳,猜测又是哪位不长眼的惹了这位煞神。 “从现在开始,你们开始真正的骑兵作战训练!”张小卒冲一十八人说道。 一十八人闻言,体内的血液霎时间沸腾了起来。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得望眼欲穿。 “苏正,这个时间还能出城吗?”张小卒向苏正问道。 “不能了,除非有陛下的旨意。”苏正皱眉答道。 “那就冲杀出去吧。”张小卒沉声喝道。 苏正一十八人闻言色变,然后齐刷刷地大步往后退去,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一副“你想死可别拉上我们作伴”的表情瞪着张小卒。 苏正咽了口唾沫,解释道:“四方城门上全都架着八十架八角诛仙重弩,胆敢冲撞城门者,无论是谁皆可当场射杀。” “——”张小卒不禁无语,八十架八角诛仙重弩能把他射成肉渣。 “要死了!” 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娇媚酥麻的声音,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张小卒头顶上方扑了下来。 许久未曾露面的叶明月,带着一股诱人的香风扑进了张小卒怀里。 张小卒脸色大变,匆忙朝苏正一十八人拍出一掌,把一十八人逼退到几十步开外,并着急喝道:“堵住口鼻,速度退远点!” 苏正一十八人满面羞臊地退开了,因为他们看见张小卒被叶明月推倒了,紧接着就急不可耐地没羞没臊起来。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张小卒的叫声里会充斥着痛苦? (嗯,不好意思,前面这几章非但没写出预想的效果,还把自己写得非常难受,有种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所以以后还是少问元芳为妙…新手上路,摸索前行,希望读者大大体谅一下…感谢支持!) 第七百一十二章 着火了 叶明月把张小卒扑倒在地上,咬住他的脖子一直吸到全身舒坦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口。 然后坐起身,瞧着张小卒幽怨、惊恐、悲愤,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禁不住咯咯直乐起来。 张小卒冷着脸把乐得像个傻娘们一样的叶明月从身上推开,边以道力治愈脖子上的伤口,边生气地问道:“怎么又中毒了?!” “我去西域找合欢谷报仇了。”叶明月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乱的衣服,像个没事人一样答道。 “仇报了?”张小卒问道。 “没有,没打过。”叶明月颓丧地叹了口气。 张小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明知道合欢谷的毒惹不起你还要去惹,也不怕有命去没命回。” “放心,打我是打不过,但是逃命我在行,合欢谷那群臭鱼烂虾根本留不住我。”叶明月自信满满道。 “就你能。”张小卒讥笑地撇撇嘴。 “得得得,我错了还不成嘛,赶紧把你的死人脸收起来吧。”叶明月见张小卒一直板着脸,不得不承认错误。 张小卒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能等修为突破到星辰境后再去报仇吗?”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肚鸡肠的小女人,能当天报的仇绝不会隔夜。”叶明月笑吟吟地说道。 见张小卒又要瞪眼,她连忙岔开话题道:“快去给奴家解毒吧,奴家这次可以让你多看一会哟。” “——”张小卒被叶明月一声拉长音的“哟”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连忙定了定心神,道:“你来的正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把我们送出帝都城。” “这么晚还要出城?”叶明月诧异问道。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张小卒目露寒光道。 “这事奴家喜欢。”叶明月一下来了精神。 “苏正,把战马牵来。”张小卒喝道。 苏正命人在国威府西边特别收拾出一个院子,并请来宫里的马官精心喂养着他们的战马。 苏正远远地听见张小卒的呼唤声,不禁十分诧异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驾! 不一会儿后,二十匹怒马冲出了国威府的大门,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肆意狂奔起来。 “在战场上战马是骑兵的又一条生命,失去战马的骑兵就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战马并不单单是骑兵的坐骑,更是骑兵忠诚的伙伴和战友。” “从今天开始,除了拉屎撒尿,以及战马需要的休息时间,其他时间你们都得呆在马背上。” “你们需要培养和战马的感情和默契。” “战马需要被驾驭,更需要被聆听和呵护,你们要试着去感受战马的呼吸和心跳,感受它们的喜怒哀乐,感受它们力量的迸发和驰纵,同时还要让战马感受到你们的一切,然后二者融为一体。” 张小卒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向苏正一十八人传授驾驭战马的经验。 一路狂奔到南城墙下,叶明月施展空间跳跃把张小卒十九人连人带马送到了城墙外。 然后张小卒就带着一行人朝登仙阁的起始点凤起山怒气冲冲杀去。 奔至凤起山下,张小卒命令一行人下马,让战马休息并吃些精细的马料补充体力,并教苏正等人如何给战马松弛筋肉按摩。 半个时辰后休息得差不多了,张小卒让叶明月送他们上山。 “你不会是要放火烧登仙阁吧?”叶明月一脸惊吓地问道。 “——”苏正一十八人闻言全都禁不住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张小卒咧嘴一笑,两排大白牙在黑夜里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一截黑色面巾把脸蒙了起来,苏正一十八人见状慌忙找东西遮面。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骑马登登仙阁?!劝尔等速速下去,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驾! 面对守卫的驱逐,张小卒直接策马冲了上去,并挥动骨刀开路。 轰隆隆—— 登仙阁第一阁被张小卒一刀劈塌了一角。 驾! 苏正一十八人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恐惧害怕的同时,心里还抑不住有点小兴奋。 “一个时辰后登仙阁将天降大火,尔等若不想活活烧死就快快下山去吧!” 张小卒留下一句警告的话语,然后沿着长廊朝第二阁所在的山巅狂奔而去。 山路崎岖,纵使修建了长廊,也有许多阶梯陡峭处,幸而有叶明月在,战马不好奔行的陡峭地方,她直接施展空间跳跃助力。 轰隆隆—— 登仙阁第二阁很快就赴了第一阁的后尘。 张小卒一边策马一边挥刀胡乱劈砍,狂暴的刀气在布置得精美绝伦的大殿里肆虐。 有一盏油灯打翻在地,瞬间燃起大火,但下一刻就被叶明月操控空间之力扑灭。 是张小卒吩咐她这么做的。 登仙阁横跨距离太远,张小卒觉得若是现在就燃起大火,那么恐怕他们尚未跑到第十阁,苏翰林就已经领人前来救火并阻止他们。 所以张小卒沿路留下了一道道无形的符咒,这些符咒会在一个时辰后一起爆发,然后燃起大火。 轰隆隆—— 随后第三、第四、第五—— 一阁接一阁相继遭殃。 国舅府。 曹德明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南方天空,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处。 可是时间过去许久,他也没有看见登仙阁起火,不由地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或许张小卒只是在捉弄吓唬他。 然而就在他觉得可以彻底松一口气,张小卒根本不敢烧登仙阁时,他视野里的一个点忽然暗了一些。 他以为是眼睛睁的时间太长花眼了,于是他使劲眨了眨眼,并闭上酸涩的眼睛休息了一会,然后才睁开眼睛。 当他的视线重新落在登仙阁上时,他一下就发现第一阁和第二阁的火光暗了许多。 然后是第三阁、第四阁、第五—— 并且他隐隐地听见有轰隆之声由南方传来。 因为距离太远,宫殿被张小卒砍塌的声音传到帝都已经变得很小,所以他隐约听见有声音。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曹德明的心一下又回到了嗓子眼处,他想呼喊仆人,可嗓子眼里依然发不出声音。 随后他就瞪起一双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盯着登仙阁,内心陷入痛苦且漫长的煎熬中。 张小卒一行二十人的行径速度很快,近百里的长廊不到一个时辰就奔行到了尽头。 他们并没有在第六十六阁停下,而是一路横冲到祁南山的前一阁,第九十七阁才停下来。 然后回首俯瞰脚下的蜿蜒巨龙,巍峨壮阔、鬼斧神工,令人心头震撼。 “可惜了!”苏正惋惜地摇摇头。 “走吧。”张小卒收回目光,说道:“我们还有一盏茶的逃跑时间,希望陛下追不上我们。” “——” 没用张小卒吩咐,叶明月就施展空间跳跃,连人带马朝山下逃之夭夭。 轰轰轰—— 一盏茶的时间后,登仙阁上突然爆起一团团巨大的火焰。 山高风大,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登仙阁就全部葬身火海,真正的化身为一条愤怒火龙。 滔滔火焰把半边天空照得如白昼一般。 登仙阁上的守卫全都撒丫子往山下狂奔。 国舅府。 曹德明眼珠挣裂,胸口剧烈起伏,大张着嘴,但是却喘不上一口气。 窒息让他很快失去了意识,肥硕的身躯艰难地抽搐了几下,然后没了动静。 他活活气死了。 夜风微凉,渐渐带走了他的体温。 “陛下,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 太监的惊叫声把苏翰林从睡梦中惊醒。 当他冲出寝宫看到化身火龙的登仙阁时,只觉脑壳里嗡的一声炸了,差一点和曹德明一样抽过去。 “是谁干的?!” 苏翰林气得仰天咆哮,声音传遍了帝都每一个角落,不知吓哭了多少睡梦中的孩童。 大火烧了五天五夜都未熄灭,最后若不是国师出手灭火,估计整片山脉都要化为灰烬。 天宝山下的三间茅草屋也烧了起来。 大和尚敲了一个月的钟,斩却三千烦恼丝,证道成佛了。 青莲道人泪洒衣襟,一把火点了三间茅草屋,郁郁离开。 “阿弥陀佛!” 天宝山大殿,大和尚跪在佛像前,万象老禅师手捧主持禅杖站在他面前,道:“慧空,接禅杖!” “着火了。” “山下的茅庐着火了。” 小和尚呼喊着冲进大殿。 第七百一十三章 可有药医 “啊!” 正要伸手去接住持禅杖的大和尚,听见山下的茅庐起火,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阿弥陀佛!” 万象老禅师捧着住持禅杖往后退了一步。 大和尚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失态了,慌忙羞愧地道一声佛号,重新跪了下去。 其他和尚纷纷将目光投向小和尚,用眼神示意他有什么事稍后再说,莫要惊扰了住持授任仪式。 可小和尚眼睛里却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继续焦急喊道:“住在山下的青莲仙子,她——她——” 这两声“她”充满了哀伤。 大和尚静如止水的心惊慌了。 “她怎么了?”万象老禅师开口问道。 “她没有出来。”小和尚伤心地说道。 大和尚闻言又惊得站了起来。 “阿弥陀佛!” 万象老禅师收起了住持禅杖,目光落在大和尚身上叹息道:“慧空,你六根未净,红尘未断,尚不能接任住持方丈。” “弟子羞愧,请师祖责罚!”大和尚羞愧难当地跪伏在地上。 “阿弥陀佛!” “佛不可求,求不得佛,佛在哪里?” “你且下山去吧,待你找到答案后再回来。” 万象老禅师说完长袖一扫,劲气卷起大和尚将其抛出大殿。 “弟子惭愧!”大和尚在殿外叩头。 “啊!火越烧越大了!”小和尚跑到大和尚耳边惊慌大叫。 大和尚心头一紧,顾不上磕头了,急忙纵身朝山下极速飞去。 小和尚望着大和尚离去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 “青莲——” 大和尚以最快地速度冲下山,冲着火的茅庐焦急呼唤,但没有得到一声回应。 他心急如焚,直接连拍数掌将茅庐轰开,并以星辰之力将大火强行压灭,最后发现青莲道人并不在茅庐里,不禁长舒一口气。 他回身望向天宝山陷入沉默。 他无法欺骗自己,刚才在得知青莲道人火烧茅庐,而人在茅庐里没有出来时,他的心似刀割一般疼痛。 直至此刻,心依然在隐隐作痛。 他望着天宝山沉默许久,然后转身离去,他要去找到青莲道人,把心中的这种疼痛感觉告诉她。 然后问她,可有药医? 佛不可求,求不得佛,佛在哪里? 他想自己这辈子恐怕也找不到答案了。 ……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牛大娃坐在柳家村的村头,左手端着酒,右手抓着肉,愉快地哼着小调,想得比大和尚通透。 他离开帝都一路追到天宝山才找到小和尚,然后认真地告诉小和尚,无论小和尚是人是魔,他永远都是小和尚的师兄。 小和尚感动极了,要留他在山上住半个月。 牛大娃欣然答应。 可结果只住了十天他就脚底抹油溜了。 因为山上荤腥不沾,天天斋菜斋饭,吃得他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离开天宝山,他没有着急回帝都,也没有去找在南境的元泰平,而是先回了一趟柳家村。 站在柳家村村头,入目的荒凉让他抑不住感到悲伤。 田地荒了,村子里也荒了,各家各户院子里都长满了杂草,村里的小路也渐渐被杂草覆盖。 村后的坟头也都被蒿草深埋。 他看不得这样的荒凉情景。 于是暂住下来,挨家挨户地清理杂草,并把坍塌损坏的房屋和墙头都修葺了一番,用了七天时间让柳家村焕然一新。 “还是这样看着舒服。” 吃饱喝足牛大娃站起身,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 然后他皱眉沉吟一番,觉得应该和张小卒商量一下,找些人来柳家村居住,否则打扫得再整洁干净也缺少生气。 有人住的村子才叫村子,没人住的村子终究是荒村。 “走了,有时间再回来看你们。” 牛大娃念叨着朝村后的坟头挥挥手,然后转身朝东离开。 但没走几步,忽然看见南边走来一位身穿绿色流仙裙的年轻女子,他不由地停下脚步。 他目光打量着年轻女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女子他并不认识,但女子超尘脱俗的气质让他熟悉,像是传世宗门的人。 女子在老柳树下停下脚步,绕着老柳树转了两圈,又抬头往西边望了望,最后望向柳家村,目光落在了牛大娃身上,拱手问道:“这位兄台,请问这里是柳家村吗?” “是。”牛大娃点头应声。 女子把手里一幅水墨画端在眼前看了看,点点头自语道:“坐落在山脚下,村口有一棵几百年的老柳树。没错,这里应该就是我要找的柳家村。” 牛大娃远远地听见女子的自语声,不禁心生好奇,问道:“你是谁?来柳家村作甚?” 女子折起手里的水墨画,脚点地面两个纵身落在了牛大娃面前,再次朝牛大娃拱手作礼。 牛大娃回了一礼。 “小女子——”女子的话语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问天宗,都可依。” “——”牛大娃嘴角狠抽了一下,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没让自己笑出来。 他没有立刻戳穿女子的谎言,因为还不清楚女子是来干什么的,若是现在就戳穿她的谎言,肯定会让她警惕起来。 “在下元泰平,有幸见过都姑娘,不知姑娘来柳家村作甚?”牛大娃也报了一个假名。 其实他很想报周剑来的名字,但是怕眼前这女子知道周剑来,所以没敢报。 女子答道:“小女子受人之托,来看望一位叫张小卒的朋友。” 然后她望向空寂的柳家村,不禁皱眉问道:“这村子里似乎没人?” “哎——”牛大娃长叹一口气,神情哀伤道:“姑娘来晚了,这柳家村的人已经在战乱中死光了。我是隔壁村的,见不得他们村子荒废,所以没事的时候会过来清扫清扫。” “死——死光了?”女子一下愣住了。 “死光了,一个没剩。”牛大娃点头道。 女子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声音失落地问道:“张小卒也死了吗?” “哎——”牛大娃喟然长叹。 他心里对女子的身份甚是好奇。 女子说的话让他知道,她对张小卒的经历应该知之甚少,尤其是旱灾之后的经历,应该是一点也不知道。 可是她难过失落的样子,又好似对张小卒非常关心。 “莫非——”牛大娃心里突然咯噔一跳,脑海里里冒出一个大胆且让他激动的猜测。 但是女子谎报名字在先,让他不敢确定女子说的话和难过失落的样子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大胆猜测,再观察观察。 “哎,我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女子摇头叹息一声,然后向牛大娃问道:“不知张小卒的坟墓在哪里,小女子想过去拜祭一下。” “我带姑娘过去。”牛大娃带着女子朝村后坟地走去。 村后确实有张小卒的坟头,非但有,而且密集的坟头堆里就唯独他的坟头前面插着一块木头墓碑。 这坟是齐蓉儿给张小卒埋的,墓碑也是她给竖的。 墓碑前面刻着“张小卒之墓”。 墓碑后面原本刻着齐蓉儿留给张小卒的话,但是不知是什么缺德鸟,经常站在墓碑上拉屎,后面的字已经被鸟屎给糊得看不清了。 “小卒的墓在这里,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牛大娃把女子领到张小卒的坟前说道。 他本想再多说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感受到女子身后有微弱的空间波动,似乎有人藏在折叠空间里。 他故作不知地挠了挠头,脚下有意无意地往后退开几步。 “没能见到活着的你真是遗憾。”女子怔怔地看着张小卒的墓碑自语道。 “哼!” “这孽种果真死了吗?” 女子身后的空间突然晃动扭曲,随着一道含着怒气的冷哼声,从折叠空间里走出来两个男子。 为首者五十岁上下,细眼长脸,眼睛里射着阴郁的冷光。 后者二十五六岁,穿着宽松清凉的短褂长裤,长得亦是细眼长脸,脸上挂着不悦的神情。 前者名叫沈文玉,是传世世家沈家沈二爷,后者名叫沈万华,是沈文玉膝下长子。 “二——二舅爷,万华表哥,你们怎——怎么来了?!” 女子转身看到从折叠空间走出来的两个人,脸色一下吓得煞白,身体连带声音都紧张地颤抖起来。 “怎么,这里我们不能来吗?”沈文玉不给女子一点好脸色看,跨步上前一把将女子从坟前推开。 他盯着张小卒的墓碑看了一眼,转头看向牛大娃问道:“这孽种死了多长时间了?” “回——回大老爷,他——他死——死了一年多了。”牛大娃缩着身体,故作恐慌地答道。 “一年多多久?”沈文玉追问道。 “大概两——两三个月。”牛大娃答道。 沈文玉皱了皱眉,然后向牛大娃命令道:“你,把坟刨开。” “啊?”牛大娃表情惊恐地大叫一声,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脚下往后退缩着,表示他不敢。 “不可以!” 女子大叫一声,张臂拦在了坟前。 啪! 沈文玉目光一寒,话都懒得说一句,抬手就甩了女子一耳光,把女子扇倒在地上。 但女子马上又爬了起来,再次张臂拦在坟前。 “贱婢,你找死吗?!”沈文玉怒声呵斥道。 “他都死了,你——” 啪! 女子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耳光扇飞了出去。 第七百一十四章 中洲沈家 女子被沈文玉一巴掌扇得摔出去二十多步远,爬起身嘴里咳出一口血沫。 然后再次迈步走向张小卒的坟头。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沈文玉脸色阴沉,给予女子严厉警告。 可是女子并不惧怕,往前迈出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片刻,她言语坚定道:“除非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让你们刨张小卒的坟! “你个贱婢,当我真不敢杀你吗?”沈文玉叱骂道。 女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在他面前再次张开双臂,把张小卒的坟头挡在身后。 “哈哈,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沈文玉怒极而笑,抬起右掌,星辰之力涌上他的手掌。 “父亲,不过是一贱婢,何必与她一般见识?赶到一旁便是。”沈万华走上前来,把沈文玉的手掌按下。 砰! 然后他一把掐住女子的脖子,将她的脑袋狠狠地砸在地上,并牢牢摁住不准她起身。 沈文玉怒气不平,重重哼了一声,散去了手掌上的星辰之力。 不是他有怜悯之心,不愿闹出人命,而是女子身份特殊,杀了可能会招惹些许麻烦。 但也仅仅是稍有忌惮,若不是沈万华上前阻拦,他已经把女子一巴掌拍死了。 他看向牛大娃喝道:“我让你把坟刨开,你没听见吗?!” “我——我没有——没有锄头。”牛大娃战战兢兢地答道。 当啷! 沈文玉从虚空空间掏出一柄长刀扔在牛大娃面前,说道:“用这个,小心点挖,别把他的骨头挖断了。” “哦”牛大娃伸手,哆哆嗦嗦地捡起长刀,然后迈步走向张小卒的坟头。 “啊——” 女子突然怒吼一声,挣脱了沈万华的压制。 砰! 可她刚要站起身,就被沈文玉一脚踏回地上。 噗—— 女子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身体被沈文玉一脚踏得陷进了地面。 “我去你娘的!” 牛大娃突然暴起发难,左脚踹向沈万华,右手持刀砍向沈文玉。 砰! 沈万华被牛大娃一脚踹了个四脚朝天。 与此同时,锋利的刀刃劈在了沈文玉惊慌间抬起来的胳膊上。 嗤! 牛大娃本以为会听到刀割血肉的声音,可是刀刃竟像砍在钢铁上一般,非但没把沈文玉的胳膊砍断,反把他自己的虎口震的生疼。 “!!!” 牛大娃盯着沈文玉,沈文玉盯着牛大娃,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牛大娃震惊的是沈文玉为何在他的禁法领域里还能有金刚不坏之身。 沈文玉震惊的是牛大娃用了什么妖法,竟然封禁了他的力量。 “父亲——”沈万华惊慌地从地上翻身爬起。 “去你娘的!”牛大娃怒骂着又一刀劈向沈文玉。 沈文玉竟往前探手,欲徒手接白刃。 当! 刀锋砍在他的手里,然后被他五指牢牢捏住。 沈万华甫一从惊慌中镇定下来,立刻一脚踢向牛大娃,既快且猛。 牛大娃吓得脸色大变,蹲身抓住女子的肩膀,散去禁法领域的瞬间施展出千里一瞬。 沈万华一脚踢了个空。 沈文玉望向东南方向天空,不屑地哼了声。 他虽然不知道牛大娃施展了什么禁术,但牛大娃砍他第一刀的力量让他第一时间判断出牛大娃自身也被他的禁术束缚了力量,而单纯地拼肉身力量,沈家人若是说第二,还没人敢说第一。 沈万华一双细长的眼睛里迸射出了贪婪的光芒,说道:“若是能学会他的这门神通,我们沈家就天下无敌了。” 沈文玉点头道:“下次再遇到,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看向张小卒的坟头,把手里的刀递给了沈万华。 沈万华当即苦起一张脸,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是吭哧吭哧挖了一人多深,也没有挖到张小卒的骸骨。 他观察着挖出来的新土,不禁皱眉疑惑道:“父亲,这好像是一座空坟。” “再往下挖挖看。”沈文玉道。 于是沈万华又往下挖了半人多深,依然没有挖到张小卒的骸骨。 “哈哈,这孽种看来是没死,没死好啊,没死有大用。”沈文玉确定张小卒的坟是空坟后,非但不气反而高兴地大笑起来。 “好是好,只是这茫茫人海不知去哪里能找到他?”沈万华皱眉道。 沈文玉笑道:“在这大苏帝国找人,自然得找大苏的皇帝帮忙。” …… 牛大娃带着女子落在了一座山林里。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女子服下疗伤的丹药后,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向牛大娃真诚道谢。 可是她的神色难掩哀伤,显然心里还担忧着张小卒的坟头。 “你是谁?”牛大娃问道。 “问天——” “打住!”牛大娃斜了女子一眼,道:“你当我不认识问天宗都可依吗?” “啊?”女子顿时尴尬地红了脸,讪讪不乐道:“原来你一直把我当笑话看呢。” “我救你一命,问你一个真名不过分吧?”牛大娃问道。 “小女子长生宗张小兵。”女子答道。 “——”牛大娃闻言顿觉无语,瞪眼道:“你能不能说句真话?!” 他觉得女子是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敷衍他。 若是张小卒在这里,应该不会怀疑女子的话,因为他从都可依嘴里听过“张小兵”这个名字。 这女子正是都可依的好友张小兵。 “我真叫张小兵,我可以对天发誓。”张小兵举起右手,做出对天发誓的样子。 “你真叫张小兵?”牛大娃仍然有点不相信。 “真真的。”张小兵使劲点点头。 “你和张小卒什么关系?”牛大娃的好奇心一下窜了起来。 张小卒和张小兵,这一听就是同一个祖宗起的名字。 一个没文化的祖宗。 牛大娃如是想。 就像他那没文化的爹给他们三兄弟起的名:大娃、二娃、三娃。 张小兵神色一暗,答道:“我是他妹妹。” 牛大娃心里虽然已经猜到答案,可真听见女子说出口,还是禁不住大吃一惊。 “不是亲妹妹,是义妹,我是娘亲收养的。”张小兵又补充道。 牛大娃稍稍平复了一下震惊的情绪,接着问道:“是谁让你来找张小卒的?找他作甚?” “娘亲让我来找的,让我看他过得好不好,哪曾想他——他已经死了。若是娘亲知道了,定然要伤心欲绝。”张小兵神色哀伤,眼圈微红。 牛大娃震惊的同时不禁皱眉,因为刚刚发生的事和张小兵说的话,透露出很多问题。 “刚才那两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刨张小卒的坟?他们和张小卒的父母有血海深仇吗?张小卒的父母在哪?他们为什么不亲自来找张小卒?”牛大娃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张小兵秀眉一皱,问道:“你是谁?” 她这才回过神来,牛大娃完全不似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牛广茂,张小卒的生死兄弟。”牛大娃答道。 “原来你之前也没报真名。”张小兵悻悻地瞪了牛大娃一眼。 牛大娃摆手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小卒没有死,并且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但是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真的?!张小卒真的没死?!”张小兵闻言眼神猛地亮了起来。 “真真的。”牛大娃学着张小兵说话的语气点点头。 “我——我不去找他了,你让他赶紧躲起来,千万不要被沈家的人找到。”张小兵突然紧张了起来。 “刚才那两个就是沈家的人?这沈家的人和张小卒的父母有血海深仇,要找张小卒报仇?”牛大娃问道。 “没有。”张小兵摇头答道。 “没有?没有他们为什么知道张小卒死了甚至还要刨他的坟发泄怨气?”牛大娃诧异不解道。 “你不知道中洲沈家吗?”张小兵困惑道。 “不知道。”牛大娃摇头道。 “我们的娘亲名叫沈文君,是中洲沈家六小姐,刚才那两人,年长的叫沈文玉,是沈家二公子,也就是我娘亲的二哥,张小卒的二舅,年轻的叫沈万华,是沈文玉的长子,也就是张小卒的表哥。所以说,他们之间并没有血海深仇。”张小兵说道。 见牛大娃仍然一脸疑惑,她接着讲道:“他们之所以要刨张小卒的坟,并不是为了泄愤,而是要找张小卒的遗骨。” “找他的遗骨干嘛?”牛大娃不解问道。 “中洲沈家乃是古仙之后,体内流淌着古仙之血,每一位沈家后代都有可能觉醒古仙之力,这古仙之力蕴含在骨头里,是可以被剥夺抽取的。”张小兵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牛大娃闻言目光一寒,沉声道:“也就是说他们找张小卒的遗骨,是为了抽取他骨头里的古仙之力。” “嗯”张小兵点头道。 “若是活人被抽取了古仙之力会怎样?”牛大娃问道。 “残或者死。” 牛大娃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沈文君之所以不来找张小卒,是怕张小卒被沈家的人找到后受到伤害。” “是的。娘亲让我来偷偷看他一眼,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可是我却疏忽大意,被沈家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让他们跟踪我找到了张小卒,是我给张小卒带来了灾难。”张小兵自责且愧疚道。 “那张小卒的父亲呢?他的父亲为什么不来保护他?”牛大娃又问道。  第七百一十五章 抄一百遍 “不知道。” “不知道?”牛大娃诧异问道。 张小兵摇摇头,说道:“沈家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娘亲也从未对我说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张小卒的父亲是谁。” “这——”牛大娃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个女人生了孩子,却全家缄默,闭口不提父亲的孩子是谁,恐怕是有难以开口的不光彩之事,牛大娃觉得还是不要细问的好。 沉默片刻后,牛大娃开口问道:“沈家人都在找小卒吗?” “也没有。”张小兵答道。 见牛大娃投来询问的眼神,她接着讲道:“其实沈家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张小卒的存在,只有寥寥几位高层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但也仅限于知道我娘亲生过一个孩子,至于孩子在哪里叫什么,他们一概不知道,若不然他们早就来找他了。 临行前娘亲一再叮嘱,让我万万小心谨慎,可我却疏忽大意,被沈文玉和沈万华父子一路跟踪都浑然不知,都怪我。” 她又懊悔自责起来。 “有心算无心,且那沈家父子对空间力量的掌控力极强,你没有发现他们也情有可原。”牛大娃出言安慰道。 他皱眉思索片刻,然后沉吟道:“就是说现在只有沈文玉和沈万华父子两个知道小卒的具体存在,所以只要杀了他们两个就能帮小卒解除危机。” “——”张小兵闻言吓得花容失色,张着嘴巴惊恐地看着牛大娃,好似在说:“你是不是疯了?” 她无法想象牛大娃脑子里装着什么,怎什么会冒出如此可怕恐怖的念头? 中洲沈家沈二爷,那是说杀就能杀的吗? 且不说别的,单就说他若是死在大苏帝国,沈家能把大苏帝国给掀了。 牛大娃摇了摇头,道:“不行,这二人怎么说也是小卒的舅舅和表哥,杀他们两个得先和小卒知会一声。” “你——打得过他们?”张小兵禁不住惊讶问道。 因为牛大娃煞有其事的神态和话语,让她觉得牛大娃好像随手就能把沈家父子拿捏了。 “应该打不过。”牛大娃摇头道。 “——”张小兵闻言猛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嘀咕道:“打都打不过,那你丫说屁呢?” “走,我带你找你大哥去。”牛大娃站起身来道。 “我——还是不去了吧,万一又有沈家人跟踪我找到他,那就糟了。”张小兵担心道。 “哈哈,有我在,没人跟踪得了我们。”牛大娃哈哈一笑,伸手抓住张小兵的肩膀,消失在原地。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张小卒见到张小兵后的惊讶表情了。 …… 啪! 啊—— 啪! 啊—— 青山绿水的山谷里,回荡着清脆响亮的打击声,以及张小卒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苏翰林横眉怒目,手里握着一条短鞭,正在对张小卒穷追猛打。 他每一鞭子抽过去,必在张小卒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张小卒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尤其是两个屁股蛋.子,都已经被抽得血肉模糊了。 苏翰林手里的鞭子让他恐惧,因为他躲躲不开,挡挡不住,只能一边逃窜一边挨抽。 最可怕的是苏翰林的鞭子抽在身上,并不只是皮肉之苦,而是如万蚁蚀骨一样浑身剧痛,所以每挨一鞭他都会忍不住惨叫。 苏正一十八人正双手抓着耳朵,在草地上跪成了一排,瑟瑟发抖。 叶明月早已逃之夭夭。 “小王八蛋,你可知道建造登仙阁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吗?” “你一把火把它烧了,你是痛快了,可是朕还指着它赚钱养活军队养活百姓呢!” “这钱你给朕出吗?” “你可知道东海神剑城和西域沧海城已经宣布自成一国,朕东征西讨迫在眉睫,所需钱粮物资也都指望着登仙阁,你——你竟然把它一把火烧了!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一起烧了?!” “你烧的是登仙阁吗?你烧的是朕的全盘谋划?!” “狗日的败家玩意,气死老子了!” “意气用事,有勇无谋!” “匹夫!匹夫!匹夫!” 苏翰林先是不由分说地一顿抽,接着又劈头盖脸一顿骂,最后仍怒气难平,怒骂三声“匹夫”拂袖离去。 清风吹过,山谷恢复安静。 苏正一十八人长舒一口气,抬手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暗暗庆幸躲过一劫。 他们望着浑身是伤,躺在远处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张小卒,有心想上前安慰几句,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静静地为其默哀。 “切!” 过了好一会儿,张小卒突然不屑地哼了声,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昂起头冲苏翰林离去的方向喊道:“帝都有一个登仙阁,南境就会跟着冒出来一个踏仙阁,北疆就会跟着建一个望仙阁,东海就会跟着出现一个问仙阁,西域就会跟着出现一个成仙阁,到最后每座城都给你建一座仙阁。 始皇帝苏翰林建了一个登仙阁,为天下人津津乐道,他日二皇帝就会建一个更大的登仙阁,以彰显自己的政绩,三皇帝自然也会不甘示弱,再建一座更大的登仙阁。 皇帝建登仙阁,权臣豪绅会不会争相效仿? 登仙阁建不起,那就建一个登仙楼,建一个登仙台。 权臣豪绅争相效仿,各地方小官小地主会不会再效仿? 上行下效,玩物丧志,劳民伤财,国将不国。 皇帝为天下之表率,建妓院歌窑是你该给天下人的表率吗? 你不知道皇帝只能有一个爱,那就是爱民如子吗? 你是不是欺我没读过书,大道理讲不过你? 哼,我告诉你,我已经读过上百本书了! 我——” “哼!” 张小卒正吼得起劲,前方天空中突然传来苏翰林重重一声冷哼,吓得他惊慌失色,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缩起脖子闭嘴。 刚刚站起来的苏正一十八人,又急忙抬手捏住耳朵,下饺子一般跪了回去。 他们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心里给张小卒默哀,觉得张小卒死定了。 可是他们跪在地上等了许久,膝盖都跪麻了也没见苏翰林回来。 一十八人面面相觑,不理解苏翰林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就这么放过了张小卒? 张小卒自己都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心惊担颤地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苏翰林,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觉得苏翰林是被他讲的道理折服了。 可是就在他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时,苏翰林的声音突然幽幽传来。 “读书百遍不如抄一遍,抄一遍不如抄一百遍,你不是读了上百本书了吗,那就把这上百本书都抄个一百遍吧。” “抄不出来你就去文圣塔里当塔奴吧。” “哼!” “——”张小卒的脸一下子绿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暗骂自己没事瞎炫耀个球,现在不用嘚瑟了吧。 苏正一十八人脑海里已经脑补出张小卒头悬梁锥刺股奋笔疾书的苦逼情景了。 张小卒确定苏翰林已经离开了以后,突然转头冷冷地看向苏正,目光阴沉道:“苏正,准备一下,今天下午给你特训。” “——”苏正吓得脸都扭曲了,心里当即问候起张小卒的祖宗十八代。 苏翰林负着双手,漫步在天空中,朝帝都方向缓缓而行,脑海里回想着张小卒铿锵有力的话语,不禁摇摇头笑骂了两句。 他心里虽然仍然气张小卒烧了登仙阁,但不可否认张小卒说的话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他痛恨张小卒的匹夫之怒,但同时也欣赏着他的匹夫之怒,因为治理天下不仅需要拥有大谋略大智慧的谋臣,也需要敢于冲锋陷阵的匹夫。 只是让他发愁的是,张小卒这个匹夫似乎不太好掌控。 …… 半年举行一次的传世宗门拍卖会圆满结束。 一枚菩提果以九万六千颗星辰丹的价格成交,成为本届拍卖会最瞩目的瑰宝。 其次是一截完整的蕴含着古元力的远古古尸腿骨,以四万五千颗星辰丹的价格成交。 再然后是一柄能沟通天地神力的赤红长枪,以两万两千颗星辰丹成交。 相较于这三样引人瞩目的瑰宝,其他拍卖品的成交价格就黯然失色许多,多是几百或几十,甚至几颗星辰丹就成交了。 其中有一颗碧绿色的神魂玄珠也吸引了多方瞩目,最终以九百九十八颗星辰丹的价格成交。 拍卖场的主持人很是纳闷,因为这颗玉珠的神魂滋养力极强,按照他的拍卖经验,觉得这颗玉珠应该可以拍出一个相当高的价格,可不知为何,许多金主都对珠子兴趣缺缺。 拍卖会结束时已经是后半夜,但拍卖会场外的广场上依然热闹非凡,因为有许多修者不舍得出拍卖费,所以就自己摆摊售卖。 在广场上光线昏暗的一角,一个头戴褐色面具的男人,将一个黑色锦囊交给面前一个头戴玉冠的中年男人手里。 中年男人面色凝重,接过黑色锦囊,撑开袋口往里看了一眼。 锦囊里是一颗碧绿色的玉珠。 中年男子目光落在玉珠上,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连忙把手伸进锦囊,将玉珠抓在手里。 顿时有一股强劲的神魂滋养之力自玉珠里散发出来,沁入他的手掌,然后往他眉心识海里的神魂游去。 他当即确定这颗珠子就是拍卖会上拍卖的那颗神魂玄珠。 中年男人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面前的面具男,低声问道:“你把凌霄宗的焦凯怎么了?” 拍卖会上这颗神魂玄珠是被凌霄宗的焦凯拍得的,而现在这颗珠子竟然出现在眼前这个面具男手里,并且愿意以九百五十颗星辰丹的价格卖给他,这说明凌霄宗的焦凯出事了。 尽管这是拍卖开始前就商量好的事,但真的看到神魂玄珠摆在自己眼前时,中年男人仍然抑不住震惊。 因为凌霄宗的焦凯可不是善与之辈。 “大人买还是不买?不买的话在下就去找其他买主了。”面具男声音空洞,不愿多谈。 “买,当然买。”中年男人连忙点头。 第七百一十六章 黄沙古道 戴玉冠的中年男人支付了九百五十颗星辰丹,从面具人手里买下了神魂玄珠。 他没敢耍花样,因为在他看来,面具人能从凌霄宗焦凯手中夺得神魂玄珠,说明面具人的修为十分了得,不是他能够招惹的。 星辰丹到手,面具人立即离去。 相同的一幕正在拍卖场外多处地方上演着。 买主们虽然震惊,但都爽快地支付了星辰丹,因为九百五十颗星辰丹比他们预想的价格低很多。 他们都十分好奇凌霄宗的焦凯是死是活,但又不敢冒然打听,怕引起别人的怀疑。 却不知焦凯什么事都没有,因为神魂玄珠有很多颗。 东海以东。 有一国家,名叫大和帝国。 与大苏帝国毗邻。 因其常常越海犯境,侵略大苏帝国抢掠物资,故而大苏帝国的人都称之为大倭国。 倭,倭寇之意。 大和帝国的山口城出了一位剑道天才,十五岁就领悟出了剑心心境。 少年名叫村十郎。 在浪客剑宗学剑三年,近日下山回家探亲。 十五岁离家,十八岁归来。 少年已经褪去稚嫩,长成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 驾! 望见出现在视野里的山口城轮廓,村十郎心里的思乡之情再也压制不住,急切地催促胯下骏马奔驰。 可是往前奔行二里之地,他突然勒马急停。 前面路中间站着一个人。 此人脸上带着一面狼头面具,怀里抱着一柄长剑,气息阴冷。 官道很宽敞,村十郎完全可以策马从旁边过去,但是他仍然勒马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被狼头面具人的气机锁定。 “你是谁?”村十郎坐在马背上,盯着狼头面具人问道。 “我来找你借一样东西?”狼头面具人开口说道,声音沙哑低沉,就跟嗓子里含着一口沙似的。 “什么东西?” “你的剑心心境。” “抱歉,不借。”村十郎面露怒色。 “不借也得借。” 话音未落狼头面具人骤然拔剑,扑向村十郎。 “哼!”村十郎冷哼一声,浑然无惧,拔剑自马背上飞扑而下。 叮叮叮—— 二人甫一交手就是搏命的杀招,以攻对攻,毫寸不相让。 当! 交手百余招,二人猛地对拼一剑,各自退开,不相上下。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狼头面具人盯着村十郎,目光灼热,沙哑的声音里透露出难以掩盖的激动情绪,说道:“剑心心境,令万剑臣服的王者威压!” 村十郎神情凝重,盯着狼头面具人说道:“你身怀剑域心境!” 他知道自己碰到棘手的对手了。 狼头面具人长剑一抖,眼瞳里突然绽放出绚丽多彩的光芒,刚刚的九色剑气一下变成了十二色剑气,剑势猛涨。 村十郎横剑而立,眼瞳深处迸射出锐利光芒,张口威严喝道:“以吾之剑心,赐汝无敌之心!利剑所指,灰飞烟灭!” 嗡! 他手中的剑猛然颤抖起来,剑势节节攀升。 狼头面具人长剑疾刺而出,十二色剑气交织旋绕剑身,而后在剑尖处汇聚成一点,在与村十郎的剑碰撞的一瞬间迅猛爆发出来。 十二色剑气编织成了一个剑气牢笼,把村十郎罩在当中,并封锁了他的视线和气机。 “破!” 村十郎怒吼着斩出一剑,这一剑爆发出了无上威力,直接将十二色剑气牢笼斩碎。 可是当十二色剑气牢笼破碎,他的视线和气机冲破封锁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只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五丈多高的庞然大物,浑身散发着狂暴的妖气,其双手握着一柄同样巨大的大剑,照着他当头劈下。 村十郎匆忙挥剑格挡,但是被连剑带人劈成两半。 噗! 鲜血迸射,在空气中扬起一片血雾。 十二色剑气裹携着一股力量没入了庞然大物的双瞳里。 “哈哈——” 片刻后他扬剑仰天狂笑,兴奋叫道:“剑心心境,我终于将你得到了!” …… 驾! 驾! 驾! 黄土黄沙,西风烈马。 一队人马正在黄沙古道上策马奔驰,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们的背上,似乎在催促他们快点回家。 烈马扬蹄,扬起了地上的沙尘,在黄沙古道上拖起一条长长的黄色灰尘。 他们确实在着急归家。 因为天就要黑了。 这一趟他们走得稍远了一点,足足出去五天才回来,但是收获颇丰,遇到一支贩卖山货的小商队。 他们杀了人,抢了银子和娘们,还有许多山货。 五个娘们,够他们乐呵一整晚了。 这是一群马匪,一群拦路抢劫、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马匪。 吁! 距离山寨只剩四五里的距离,再挥几下马鞭就到了,可他们却急急地勒马停了下来,因为前方道路上有一队人马把路挡住了。 “敢问对面站着的是哪一路的好汉,为何拦住我等道路?”马匪首领惊疑问道。 不是他好说话,而是对面差不多有二十号人,且看架势应该不是易与之辈,所以他才文绉绉地问了句。 这年头活着不容易,当马匪活着更不容易,所以没必要打的架,能不打最好不打。 何况眼下他们是满载而归,可以躺在山寨里享受好长一段时间,若这时候平白无故的死去,那可真是太亏了。 马匪首领面带微笑,客气地抱抱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行侠仗义的江湖好汉呢。 对面的人开口了,但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请问诸位可是黑狼帮的好汉?” 听见对面的人客气地喊他们好汉,马匪首领顿时咧嘴笑了,答道:“没错,我们就是。请问阁下是哪路好汉?” 他话音刚落,陡然色变,因为对面的人突然齐刷刷拔刀出鞘,亮起了兵刃。 “杀!” 紧接着一声厉喝,策马朝他们杀了过来。 “狗.娘养的!” 马匪首领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狰狞怒容,拔出长刀喝道:“杀他娘的,一个不留!” 烈马疾冲,不足五十步的距离,双方瞬间就碰撞在了一起。 黑狼帮的马匪虽然有三十多人,占据了人数优势,可双方甫一交手就高下立判。 马匪阵型散乱,三三两两各自为战,而拦路的一群人阵型整齐划一,战斗起来互相照应,冲杀目标明确,节奏紧迫,训练有素。 刀剑无眼,很快就有马匪被斩落马背。 “好汉饶命啊!” 噗! 随着苏正手起刀落,砍掉马匪的脑袋,这场仓促开始的战斗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落下帷幕。 然后一十八人顺着黄沙古道往西继续前行。 “下马!” 天色渐黑,苏正在古道旁边找了一处稍微避风的位置,下达命令。 刚才那一战是他们今天经历的第四场战斗,每一场都是不死不休的生死战。 此时他们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非常疲倦,感觉闭上眼睛就能睡死过去,可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给战马喂上精细马料,然后烧热水给战马清洗按摩。 战马被他们伺候得舒服得直哼哼。 最后他们才自己吃饭休息。 只睡了两个时辰,他们就翻身上马,继续向西策马狂奔。 今天他们需要向西奔行八十里,同时还要进行两场战斗。 其中一个作战目标有七十九人之多,并且有两位六重天境的高手坐镇,这将会是一场万分凶险的生死战。 一十八骑在黄沙古道上狂奔。 前面三人领路,后面十五人全都趴伏在马背上,眯起眼睛睡觉。 这是他们半个多月练出来的本领。  第七百一十七章 拉屎,有没有一起去的 烈日带着余晖埋进了西边的黄沙地里。 清风徐徐,带来阵阵清凉。 黄沙古道上被炎炎烈日蒸烤了一整天的燥热空气,温度快速降了下来。 西北的天气就是这么怪,白天气温长得快,夜晚降得也快。 让人感觉像是在过两个季节。 夜幕星河,璀璨无垠,给苍凉的黄沙古道披上了静谧之美。 苏正一十八人坐在一处避风的沙湾里,就着凉水啃着干得掉渣的面饼。 一口口凉水下肚,慢慢平复下他们剧烈的心跳和紧绷的神经。 就在天黑之前,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艰难的战斗。 苏正的胸口被剖开一道七寸多长的血口,如果伤口再往下偏移两寸,他的肠子恐怕就要顺着血口淌出来了。 蒋怀龙的肋骨断了五根,左肩上还挨了一刀。 还好李巧燕帮他格挡了一下敌人的刀刃,否则他的左臂恐怕要被齐肩斩断。 魏亮被敌人一枪贯穿胸膛,生生被挑到了空中,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大家都以为他活不成了,结果这厮硬是含着一口气,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苏宁、邱亮、董子龙—— 一十八人就没有一个皮肉完好的,几乎全部身负重伤。 战马亦有战损。 董子龙双臂抱膝坐在地上,脸埋在双膝之间,偷偷掉着眼泪。 他的战马被敌人一刀割喉,战死了。 身上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都没让他掉一滴眼泪,但战马的死去却让他伤心得哭成了泪人。 除了他还有另外六个人的战马也战死了,无一例外,全都在偷偷抹眼泪。 这一路上他们和自己的战马同吃同睡形影不离,一起在天空下自由驰骋,一起在战场上并肩战斗生死相依。 胯下的战马已然成为他们最亲密的伙伴和战友,所以战马战死让他们如痛失一位亲人挚友般心痛悲伤。 气氛沉闷而哀伤。 士气空前低落。 这是他们离开帝都至今,经历的最惨烈的一战,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的痛苦折磨,对他们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有几人的信念甚至已经开始动摇,忽然间有些迷茫,不明白自己遭这份罪的意义何在。 他们明明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才是。 可他们却在啃乞丐都嫌硌牙的干饼,喝着瑟得舌头发麻的凉水,过着刀口舔血的苦逼生活。 意义何在呀? 踏踏踏—— 张小卒骑着惊雷烈焰马自西边夜幕里奔来,在一十八人面前勒马停下,把一张对折的扔到苏正面前,说道:“这是你们接下来五天的行径路线,以及路上将要面对的敌人信息。我还是那句话,怕死或是坚持不下去,随时可以退出。” 说完就纵马离去。 他很忙,需要去前面打探消息,给苏正一十八人制定行径路线,并给他们寻找合适的土匪强盗当陪练。 眼下没有战场给苏正一十八人历练提升,张小卒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这些恶贯满盈,刀口舔血,狠辣残忍的土匪强盗给他们练刀。 张小卒不会在旁边给他们掠阵,所以每一场战斗都凶险、艰难、残酷,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于敌人的屠刀下。 生死一线的战斗最是能激发人的极限战力,这是张小卒切身经历的体验,他正在把这种极端的提升方式施加在苏正一十八人身上。 极端的方式会产生极端的效果,或不断地突破极限变强,或精神崩溃丧失战斗意志,而眼下苏正一十八人就面临着这样的考验。 苏正从地上捡起纸,展开扫了一眼后不禁摇头苦笑。 明天、后天和大后天,每天需要向西行径八十里,只大后天有一场战斗要打。 对方大概有三十人,没有特别厉害的高手坐镇,所以战斗应该比较轻松。 但是第四天和第五天,每天都有两场恶战,且只看一眼对方的人数和坐镇的高手,就让苏正感到头皮发麻,心里面抑不住生出不想继续,想要放弃的念头。 “睡吧。” “等明天太阳升起后,我们再想想该往哪走吧。” 苏正把纸叠起来揣进怀里,然后揣着袖子往地上一躺,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其他十七人也都就地躺下来睡了。 他们实在太疲倦了,以致于身上的伤都抵挡不了他们的困意。 这是他们离开帝都到现在最放纵的一晚,没有留人值夜,没有想着明天得早起,没有一点紧迫感,就那么躺在黄沙地上身心放松地睡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们才陆续睡眼惺忪地醒来。 一个个伸着懒腰,只觉精神抖擞。 他们身上的皮肉伤都已经结疤了,骨头和脏腑的伤也都在上品疗伤丹药的强效作用下初步愈合,不做剧烈运动的话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蒋怀龙轻轻摁了摁自己重新长合的肋骨,不禁为自己的愈合速度咋舌,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自身的愈合能力越来越强了?” “嗯,我有这样的感觉。”受伤最重的魏亮拍了拍昨日被捅穿的胸口说道。 “我也有。” “自从用那鼎会让人痛不欲生的炉子药浴后,我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了,但是一直都不太确定是不是那炉子的作用。”苏宁说道。 “拉屎,有没有一起去的?”苏正忽然一骨碌爬起喊道。 “我去。” “我也去。” 顿时得到多人的响应。 半个时辰后吃喝拉撒全都搞定,一十八人翻身上马,踏上黄沙古道向西策马扬尘而去。 因为身上有伤,并且今天的任务不重,再加上董子龙七人对新的坐骑需要熟悉适应,所以他们的奔行速度没有太快。 至于昨夜的自我否定和怀疑,已经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 沈文玉父子二人走得极快,只用了短短八天时间就从柳家村赶到了帝都城。 二人还未进城就得到了有关张小卒的消息,因为城门旁边的布告栏里张贴着三张醒目的通缉令,而通缉的对象恰是张小卒。 沈万华在布告栏前把张小卒的通缉令看了一遍,然后向旁边一位穿短袖小褂的中年汉子问道:“这个张小卒犯了什么事,为何会被悬赏通缉?” “你看那边。”中年汉子抬手指向南边群山。 沈万华顺着中年汉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远处山巅上有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绵延焦土。 “那里本来有一座巍峨壮丽,南北横跨数十里,像巨龙一样盘踞在一座座山巅上的仙阁,结果被杀人狂魔张小卒一把火给烧了,陛下龙颜大怒,所以就下令缉拿张小卒。”中年汉子讲道。 沈万华闻言皱眉,道:“也就是说张小卒不在这帝都城里。” “城里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他的通缉令,早已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中年汉子道。 “不知道他会逃往何处?”沈万华问道。 他这一问本没指望得到回复,然而却听中年汉子语气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张小卒肯定逃去北疆投奔张屠夫去了。” 沈万华闻言眼前不禁一亮,问道:“张屠夫是谁?他在北疆哪里?” “——”中年汉子脸上露出了诧异至极的表情。 沈万华不知道张小卒他不觉得奇怪,因为张小卒的名号还没有轰动天下。 可是沈万华连张屠夫是谁都不知道,这让中年汉子感到无法理解,甚至忍不住想笑,觉得眼前这个家伙的见识简直和他细长的眼睛一样狭窄。 沈万华看到了中年汉子眼睛里的诘笑,目光骤然一寒。 中年汉子吓得呼吸一窒,连忙恭敬答道:“张屠夫是张小卒的爷爷,他住在北疆万古城。” “呵——”沈万华闻言一声冷笑,转过身看向身后不远处的父亲沈文玉说道:“这下省事了,连那孽种的一家子全都找到了,沈家的耻辱终于可以洗刷掉了。” 沈文玉目光阴沉,冷笑道:“张屠夫,待老夫去屠了他。” 说完就要带着沈万华向北去。 城门里突然跑出来几个兵丁,径直来到布告栏前把张小卒的通缉令刷刷撕掉了。 沈万华奇怪问道:“怎么撕了?” “贼囚已经抓到了,当然要撕掉。”其中一兵丁应了句。 “抓到了?人在哪里?”沈万华迫切问道。 “我哪知道。”那兵丁没好气道。 沈万华脸色一沉,刚要动怒,被沈文玉出声拦下。 “他一个兵丁能知道什么,张小卒既然是大苏皇帝通缉的人,抓到后自然会交给大苏皇帝,我们去找大苏皇帝要人即可。”沈文玉说道。 “嗯”沈万华点点头。 随即二人消失在原地。 “这两位是什么人物?!”那兵丁惊吓地问道,因为两个人的对话太过嚣张,似乎完全不把他们的皇帝陛下放在眼里。 “那个人还说要去北疆屠张屠夫。”中年汉子亦是一脸惊吓的表情。 沈文玉带着沈万华踏上高空,没有按礼节走正门拜见,而是自空中越过宫墙,直奔皇宫里最大的宫殿皇极殿。 呜!呜!呜—— 二人脚下刚刚越过宫墙,空气里骤然响起数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声。 这是八角诛仙重弩弩箭的破空声。 第七百一十八章 古仙之力 八角诛仙重弩,近距离可以射杀星辰强者。 六根弩箭齐射。 沈文玉惊得头皮炸裂。 但更让他恐惧的是,六根破空射来的弩箭竟封锁了四周的空间,让他不能施展空间跳跃逃离。 来不及多想,他把沈万华挡在身后,脚下暴退的同时全力向前轰出左右双拳。 砰! 砰! 他左右双拳各挡下一根弩箭,另外四根被他暴退躲开了。 噗! 他的拳头虽然挡下了弩箭的锋利,没让弩箭贯穿他的身体,但弩箭上携带的巨大冲力直接将他撞得吐血倒飞两百多步。 同时他的长袖被震得化成了糜粉,双臂上的血肉全都挣裂,一道道瘆人的血口鲜血直流。 两只拳头更是凄惨,骨头顺着指缝炸裂,手面上的皮肉全都没了。 他很惨。 但也很强。 因为换作一般的星辰强者,这么近的距离面对六架八角诛仙重弩的齐射必死无疑。 可沈文玉非但躲开了四根弩箭,还用拳头生生硬挡下两根,简直强得离谱。 与他强悍的实力一同令人震惊的是,他的骨头竟然不是白色的,而是金色的。 “父亲,您没事吧?!” 沈万华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水,御风飞上空中,到沈文玉面前担忧询问。 他虽然被沈文玉挡在了身后,但沈文玉的双拳和弩箭碰撞的一瞬间,他就被震飞了出去。 “哼!” 沈文玉冷哼一声,握住双拳两臂一振,只见他金色的骨头绽放出缕缕金光,包裹着他的双臂和双拳。 金光包裹下,他破损的肉身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并重生。 这即是中洲沈家的古仙之力。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沈文玉几近残废的双臂竟又恢复如初。 他阴沉着脸,带着沈万华再次走向皇宫。 咯吱吱—— 皇宫里传出八角诛仙重弩上弩弦的声音。 沈文玉眼角狠抽了一下,在宫墙边停下了脚步,喝道:“吾乃中洲沈家二爷沈文玉。” “阁下是想告诉我们中洲沈家的人喜欢翻别人家的墙头吗?”封余休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语调里充满了讥笑。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出言辱我沈家?!”沈文玉面色阴沉了下去,冷冷地盯着封余休,眼睛里迸发出杀意。 封余休向前一步迈上天空,目视沈文玉回道:“杂家就是这宫里的一个老太监,虽然微末不值一提,但杀你应该不成问题。” “杀我?哈哈——” 沈文玉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笑问道:“且不说你杀不杀得了我,就算我站在这里给你杀,你有胆杀吗?中洲沈家随便一脚就能把你们整个帝国碾碎。” “你都已经死在前头了,碾不碾碎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封余休笑问道。 “——”沈文玉被封余休一句话给噎住了,冷哼了声道:“本二爷要见你们的皇帝。” 封余休道:“走正门,递拜贴。但今天不行,今天我家主子心情不好,不想见客。” “呵,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架子!”沈文玉怒喝道。 封余休不予回应。 沈文玉愤怒而又尴尬。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帝国的皇帝竟然如此霸道强势,完全不把他沈家二爷放在眼里。 他却没想过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也霸道强势。 不过就算想过,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他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皇帝苏翰林 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人物。 “本二爷向贵国皇帝讨一个人,把张小卒交出来,刚才的弩箭之仇本二爷可以既往不咎。”沈文玉稍微放缓了语气。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给予苏翰林极大的让步。 苏翰林坐在御书房里,听到张小卒的名字从沈文玉嘴里说出来,脸上不禁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但紧接着他脸上的错愕之情迅速化为惊讶震惊,一些事情忽然全都想明白了。 难怪张屠夫去年会往南境跑,原来是去找孙子的。 难怪他几十年都没想过收义子义孙,突然就收了四个义孙,原来收义孙是虚,收亲孙是真。 难怪张小卒让他找灵药,他就屁颠屁颠满世界地找,连国库都给翻了一遍,原来是宠孙子呢。 “这个老东西,心里竟然装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连老子都瞒着,真不是东西。” 苏翰林心里对张屠夫一顿臭骂。 他之所以能一下猜到张小卒是张屠夫的亲孙,首先是因为他知道张小卒的父亲张光耀和沈家小姐有过一段故事,并且知道张光耀是被沈家人打伤的。 其次是张小卒和中洲沈家并无一点瓜葛,而中洲沈家的人突然来找张小卒,其中必有原由。 再结合张屠夫收张小卒为义孙的举动,他一下就推断出了张小卒的身份。 不过有一点他猜错了,去年张屠夫去南境并不是冲着张小卒去的,他是去看徒弟万清秋的。 张屠夫和张小卒的相遇只是个巧合。 “哎——”苏翰林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 他突然觉得张屠夫怪可怜的,明明亲孙就在膝前却不能相认。 他大概猜得到张屠夫为什么不敢认张小卒。 他想告诉张屠夫,他没那么小心眼,他若是知道张家香火有续,肯定不会对张家和张家军心生忌惮,他只会打心底里为老大哥高兴。 却不知张屠夫并不是在防他,张屠夫对他的信任和他对张屠夫的信任是一样的。 张屠夫担心的是他后面的皇帝。 张屠夫原本的计划是在帝都安享几年清福,慢慢地切断和北疆以及张家军的联系,做到牲畜无害后再和张小卒相认。 可是这一计划被苏翰林的计划给阉割了。 “张小卒是朕的御前中郎将,朕非但不会把他交给你,还要警告你不要对他有不良企图,否则朕保证你走不出大苏国境。”苏翰林出声回道。 且不说张小卒是张屠夫的孙子,即便不是,他也不会把张小卒交给沈文玉。 沈文玉闻言顿时怒火上涌,喝道:“本二爷劝你休要不识抬举。” 他没想到自己退让了那么大一步,苏翰林非但不懂得退让,还蹬鼻子上脸了。 “封老,送客。”苏翰林懒得和沈文玉费口舌。 封余休当即对沈文玉问道:“沈家二爷,是您自己走呢,还是让杂家送你走?” 沈文玉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生气地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把封余休和苏翰林一同捏死,可是封余休给他非常危险的感觉,并且皇宫里的八角诛仙重弩让他万分忌惮,他只得强忍怒气不敢造次。 这要是在中洲沈家的地盘上,他敢保证苏翰林的皇位坐不到太阳落山。 可惜这里不是。 “你开个价吧。”沈文玉再次做出让步。 他对张小卒志在必得。 “滚!” 可是得到的却是苏翰林不为所动的喝骂。 “你——”沈文玉何曾被人如此呵斥过,一时间气得话 都说不上来了。 可是苏翰林态度强硬,寸步不让,让他无可奈何。 打打不过,说说不通,最终他只能铁青着脸,带着沈万华愤愤离去。 御书房里,苏翰林皱起了眉头。 中洲沈家乃传世世家,和问天宗是同一级别的存在,轻易不能得罪。 “让神行门的人速去北疆通知老屠夫,就说中洲沈家的人找来了。” “再派人去西边把张小卒带回帝都,他呆在外面不安全。” 苏翰林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两道命令。 沈家父子出了帝都向南离去,行出二三十里地,确认身后没人跟踪后,隐入折叠空间,悄悄折返回来。 “父亲,大苏的皇帝实在太不识抬举了,要不要灭他两座城给他点颜色瞧瞧?” 沈万华隐藏在折叠空间里,脸色阴沉地望着帝都城,细长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阴毒的凶光。 沈文玉摇头道:“不可,青洲是问天宗的地盘,我们不可越界。再者,这件事不宜闹出太大动静,否则张小卒存在的消息传回沈家,不知得有多少人会红着眼睛来和我们争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沈万华问道。 “静心等待,等猎物自己现身。”沈文玉道。 “您是说张小卒眼下就藏在这帝都城里?” “如果有一个你无法抗衡的强大敌人要杀你,你会往哪里逃?”沈文玉笑问道。 “当然是往家里逃,家里有诸多老祖坐镇,圣人都不敢来造次。”沈万华想也不想地答道。 随即他眼前一亮,道:“孩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是说这帝都城就是对张小卒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有大苏皇帝保护他,所以当他得知我们在找他的消息后,他一定会受惊逃回这帝都城里。” 沈文玉摇头道:“也不一定,他也可能逃去北疆。” “不如干脆一点,直接去北疆抓了他的家人逼他出来。”沈万华目光狠辣道。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沈文玉点头赞同,但又皱眉道:“不过去北疆之前我想我们最好先打探一下情况,可别再像今天一样,傻不愣登的一头扎去北疆,然后被人用诛仙弩当二傻子射。” 沈万华点头道:“这大苏帝国和我们中洲的帝国确实不同,一个世俗界的土皇帝竟然敢公然和我们沈家叫板,不知他哪来的底气?” …… 国威府,岳阳苑。 周剑来持剑立在院子里,他面朝东南,望着天空,眉头微皱。 最近几天他一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让他心神不宁。 他忽然挥剑朝南方天空连斩三剑,剑气破空而去,最后消散在天空中,没有受到一点阻碍。 他摇了摇头,回剑归鞘。 “哈哈,这个傻子。” 藏在折叠空间里的沈万华被周剑来这三剑逗得哈哈大笑,感觉周剑来像个滑稽的小丑。 沈文玉亦是嘴角含笑,但同时也暗暗心惊,因为周剑来这三剑看似滑稽搞笑,可是却说明周剑来的感知力极其敏锐,已经隐隐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周剑来转身往房间走去。 忽然南方天空出现空间扭动,似乎有东西要从空间里窜出来。 他当即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南方天空空间扭曲的地方,并抬手握住背后的剑柄。 但马上他就松开了剑柄,并露出了笑容,因为牛大娃从空间里窜了出来。 “哈哈,卒子,你猜我把谁给你带来了?”牛大娃人未到声先至,言语中尽显高兴之情。 第七百一十九章 圣人有令 “周大哥。”牛大娃带着张小兵落在院子里,向周剑来打了声招呼。 周剑来笑着点点头,问道:“小和尚还好吧?” “敲钟念佛,吃嘛嘛香,挺好的。”牛大娃笑回道,然后扫了一圈安静的院子,问道:“小卒不在吗?” “小卒带着苏正他们出远门历练去了,估计还得等些天才会回来。”周剑来道。 躲在东南天空折叠空间里的沈家父子,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牛大娃和张小兵的出现给了他们意外之喜。 周剑来的话更是让他们喜出望外。 他们在帝都城里打听到张小卒居住在国威府后,就立刻对国威府进行了密切监视。 可是一连几天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眼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此时周剑来的一句话顿时让他们感觉没白等。 沈文玉忽然带着沈万华升上百丈高空,与岳阳苑拉开了极远的距离。 “父亲,这是?”沈万华不解问道。 距离太远,他已经快听不清牛大娃三人的谈话。 沈文玉伸手指向牛大娃说道:“那个小子空间造诣非同一般,隔得太近恐被其发现,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张小卒的行踪,可不能打草惊蛇。” 沈万华点头道:“现在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听见张小卒出远门了,牛大娃难掩失望地叫道:“也太不凑巧了。” 他满心期待着张小卒见到张小兵时的情景,结果却空期待一场,心中自是失落。 “这位姑娘是?”周剑来看向张小兵。 “周大哥,这位姑娘的身份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牛大娃心里的空落一下找到了寄托,故作神秘地对周剑来说道。 “哦,是吗?”周剑来不由地心生好奇。 “这位姑娘名叫——张小兵。”牛大娃一字一句地报出张小兵的名字,然后盯着周剑来看他的反应。 如牛大娃想的一样,周剑来听见张小兵的名字后,露出了诧异且惊讶的表情。 不过牛大娃不知道的是,周剑来早就从都可依嘴里听说过张小兵的名字,所以他不是诧异于张小兵的名字,而是惊讶见到了张小兵的真人。 张小兵身上的仙尘之气告诉周剑来,此张小兵应该就是都可依的好友张小兵。 张小兵朝周剑来礼貌微笑,盈盈一拜作礼道:“小女子长生宗张小兵,见过周大哥。” 周剑来连忙回礼,道:“在下周剑来,有幸见过张姑娘。前些时日刚听都姑娘谈起过姑娘,没想到这就见到真人了,真是好巧。” 来的路上张小兵已经听牛大娃讲过周剑来和都可依的事,所以她听到周剑来提到都可依并不惊讶,只是笑问道:“不知可依姐姐说我什么了?” “说姑娘心思玲珑,美丽动人,为人仗义豪爽,是她最好的朋友。”周剑来笑道。 “谢谢。”张小兵莞尔一笑。 “——”牛大娃愣神,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变成了局外人,连忙出声把谈话扯回正题,道:“周大哥,你可知道,她是小卒的妹妹,是奉母命来找小卒的。” 周剑来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脱口问道:“真的假的?” 牛大娃非常满意周剑来的反应,点头道:“千真万确。” “那可真是太好了。难怪刚才你回来时那般兴奋,原来是带来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周剑来开心道。 “可惜小卒不在。”牛大娃失望道。 “哈哈,不急不急,过几天就回来了。”周剑来大笑道,替张小卒寻到亲人而高兴。 张小兵两只手捏着衣角,高兴的同时也稍稍有些紧张。 …… 张屠夫得到苏翰林传来的消息,一颗心顿时担心地悬到了嗓子眼,他把手头上的事情匆匆交代一番,就立刻往帝都狂奔。 可是刚出万古城却被三个从南边来的黑袍老者凌空拦了下来。 这三个黑袍老者面相生得奇怪,一个面孔雪白,一个面孔赤红,一个面孔黑青。 “你就是张屠夫?” 三人当中的赤面老者,手里端着一副画像,对照着张屠夫看了看,然后问道。 “老夫就是,三位找在下有事?”张屠夫望着赤面老者手里的画像皱眉,因为一般像这样拿着画像寻人,多半不会有好事。 且三人身上阴冷的气息已经告诉他,眼前这三位极可能是来者不善。 三人中的白面老者,扬手丢给张屠夫一面玄铁令牌,开口冰冷说道:“圣人有令:张屠夫不得成圣!” 右边的青面老者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放弃抵抗,只毁你修为。冥顽不灵,杀无赦!” “呵——”张屠夫冷笑一声,把手里的玄铁令牌捏成了糜粉,然后转身朝西北方向飞去。 赤、白、青三人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他们知道张屠夫不是要逃,而是要找一处适合干架的地方。 因为以他们的修为,若是在这里生死决斗,很可能把张屠夫身后的万古城给打没了,而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如非逼不得已,皆不愿屠戮凡人,沾染太多杀孽。 万古城西北方向,百里之外是十方大山,长年积雪覆盖,荒无人烟,最适合战斗。 张屠夫在十方大山深处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跟上来的三人问道:“请问是何方圣人下的令?” “无可奉告!”赤面老者答道。 张屠夫点点头,自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阔刀。 刀长三尺七寸,宽六寸七分。 刀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鬼面铭文,似乎地狱里的恶鬼都刻在那上面。 刀背宽厚,一看就知份量极沉。 刀柄赤黑,末端雕着一颗青面獠牙的鬼头。 此刀即为张屠夫的佩刀杀人刀。 他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但握在手里依然是那么熟悉亲切。 “杀!”青面老者率先发难。 他用的是一柄巨斧,斧刃高扬,旋即劈下。 空间扭曲了。 斧刃未落,可下方山上几百年未化的雪却已经被劲气劈开。 张屠夫朝前一步踏出,天空往下猛地一沉,杀人刀正面迎上巨斧。 当! 刀斧碰撞在一起,整个天空都震得颤抖起来,万丈高峰上的积雪轰隆隆地往下滚落。 北风呼啸,吹卷起数十丈高的雪沫,纷纷扬扬。 “破!” 张屠夫怒喝一声,杀人刀顶着巨斧朝青面老者身上压去。 青面老者不敌,瞬间被逼退数十丈。 白面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屠夫背后,手中利剑朝其的后心直刺而去。 张屠夫刀身一颤震飞青面老者,旋即回身一刀,挡下偷袭的利剑,然后卷着利剑朝右侧捅来的长枪斩去。 三把兵刃搅在一起,把空间撕成了碎片,碰撞而溅射出去的罡风劲气以及星辰之力,将一座座山峰轰得土石崩塌。 青面老者持斧杀回。 三人顿时对张屠夫形成三面夹攻之势。 张屠夫浑然无惧,一柄杀人刀凶悍至极,反而压着斧、剑、枪打,占据了一点上风。 但是想在短时间内进一步扩大胜果,也是难上加难。 因为这三人皆是登峰境。 显然想要阻止张屠夫成圣的圣人,一点也未小瞧他,直接派来三个同等修为的杀手。 双方互相寻不到获胜的契机,战斗陷入了僵持。 所幸没有在万古城附近战斗,否则万古城恐怕会像四人脚下的一座座山峰一样,被刀、剑、枪、斧斩裂斩塌。 轰隆隆—— 百里雪崩,四人脚下已经变成一片雪的海洋,雪浪倾天,滚滚横流。 轰! 赤面老者手里的长枪忽然爆起滔天烈焰,非但把整片天空点燃了,连下面的雪花海洋也点燃了。 烈焰吞没了张屠夫。 这好像是一个讯号,白面老者和青面老者同时发力。 剑飞上九天化身为龙,携九天剑气自张屠夫头顶上方疯狂倾泻下来。 巨斧横空而斩,似乎要在天地之间斩出一条星河。 张屠夫须发皆张,一刀劈开了烈焰,一刀劈碎了剑龙,一刀抹平了星河。 赤面老者口喷鲜血,栽落在一座山头上,把半个山头砸得塌陷。 白面老者血洒长空,左臂被切去半边皮肉。 青面老者双臂颤抖,好似随时会握不住手里的巨斧。 三人难以置信地盯着张屠夫,直到看见张屠夫嘴角流出一道鲜血,他们心里才得到一丝安慰。 张屠夫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渍,朝三人冷笑道:“就凭你们三个虾兵蟹将也敢大言不惭要毁老夫修为?无知,可笑,不自量力!” “张屠夫,今日你必死无疑!”赤面老者冷哼一声,可他话音落下竟往后退去。 青面老者和白面老者也相继退开。 呜—— 脚下突然狂风大作,雪海在狂风中卷起一个巨大漩涡,一个橙色面孔的老者从漩涡里走了出来。 他抬手一指,雪海漩涡骤然拔地而起,似一张血盆大口朝张屠夫吞去。 张屠夫欲飞向高空闪躲,可九天高空突然落下来一个绿面老者,居高临下,一脚踏向他头顶,要把他踏进下方的漩涡里。 与此同时又有一黄面老者从折叠空间现身,其手恰咒印,封锁了张屠夫四周的空间。 又是三个星辰境的登峰境强者。 第七百二十章 证道 空间禁锢。 张屠夫的动作骤然缓慢,手中的杀人刀如陷泥潭,挥动艰难。 黄面老者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双手极速掐诀,一道道星辰锁链自他手掌里拍出,往张屠夫身上锁去。 高空上绿面老者的脚踏了下来,张屠夫身体受缚,动作缓慢闪躲不开,只能以星辰之力护住头顶天灵,硬挨这一脚。 砰! 一声剧烈的碰撞,张屠夫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直直栽落下去。 雪海漩涡将其一口吞没。 “死!” 橙面老者狞喝一声,袍袖鼓荡,操控着直径长达百丈的雪海漩涡骤然凝缩,要把张屠夫绞杀。 “咳——” 黄面老者突然张嘴咳出一大口鲜血,眼睛里露出惊惧之色,张口急声喝道:“当心,他挣脱了束缚!”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一柄巨大的刀影从雪海漩涡里刺出,然后一刀斩下。 轰隆! 直径百丈的雪海被一刀劈开,掀起两道遮天蔽日的巨大雪浪。 雪浪汹涌奔腾,恐怖的冲击力把高耸的山峰都折断了。 张屠夫手持杀人刀冲天而起,糟乱的白发,破损的衣衫,胸口的鲜血,使他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是他的气息相较之前反而愈加凶猛。 嗡! 空气颤鸣。 杀人刀卷着空气中飞舞的雪沫斩向黄面老者。 黄面老者面露惊惧,脚下暴退,不敢接张屠夫这一刀。 可张屠夫的速度远胜于他,刀锋瞬间就欺近到他面前。 当! 一柄巨斧从侧面劈砍过来,帮黄面老者挡下了这一刀。 挡是挡下了,但巨斧却被杀人刀削去了一角。 青面老者手持巨斧,目光惊骇,因为他感受到张屠夫比刚才更强了。 张屠夫停下进攻,右手横刀,左手捋须,清冷的目光在青面老者六人身上缓缓扫过,开口说道:“老夫已经很久没有经历如此全力以赴的激烈战斗了,以致于杀人的手艺都生疏了,且心中许多感悟一直未能得到印证,尔等来得刚刚好,且让老夫斩尔等证道!尔等,一起上吧!” 六人面色凝重。 他们没有觉得张屠夫的话狂妄,因为张屠夫已经用他强大的战力告诉他们,他有狂妄的资格。 “杀!” 六人没有多说废话,以包围之势把张屠夫围起来后就立刻展开进攻。 这六人显然经常在一起战斗,攻防一体,配合得十分默契。 张屠夫被六人紧紧包围,一把杀人刀虽上下翻飞,挡下了六人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但左冲右突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他犹如一头困兽,正在被青面老者六人慢慢消磨力气。 可是他的力气似乎无穷尽,非但没有衰弱,反而越战越猛。 反观青面老者六人,虽将张屠夫围困而殴,占据了上风,可是他们始终不能突破张屠夫的刀势扩大优势,踏出制胜的关键一步。 可是与张屠夫不同的是,他们的力气正在逐渐损耗衰弱。 此消彼长,张屠夫渐渐扭转劣势,继而再由均势慢慢取得优势。 “哈哈,痛快!” 张屠夫横刀一扫,将六人击退百步,禁不住畅快大笑。 青面老者六人神色凝重且惊骇,因为整个交战过程中,他们清楚地感受到张屠夫的力量法则正在一点点完善。 且随着力量法则的完善,张屠夫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越来越强,逐渐让他们感到压迫。 他们虽不忿,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张屠夫确实是在用他们证道。 “尝尝老夫这一刀!” 张屠夫浑身冒着热气,酣畅淋漓的战斗让他浑身毛孔都舒张开了,他的战力已经攀升到极致,并在不断突破极致。 杀人刀随着张屠夫的怒喝声斩出,斩向赤面老者。 赤面老者手中长枪携周身之力迎了上去。 叮! 刀刃劈中了枪尖,发出尖锐刺耳的碰撞声。 旋即咔的一声,长枪竟被刀锋破开。 杀人刀劈竹子一般劈开长枪,长驱直入朝赤面老者脑门劈去。 赤面老者尚未反应过来,杀人刀的刀锋就劈到了他的脑门上。 但就在他以为小命休矣时,杀人刀的刀锋突然撤开了。 不是张屠夫突发慈悲饶他一命,而是青面老者的巨斧劈到了张屠夫头顶上方,逼迫张屠夫不得不收刀。 嗤! 张屠夫一刀上挑,刀锋把青面老者的巨斧劈成了两半。 青面老者心惊后退。 他知道这不是张屠夫的刀突然变锋利了,而是张屠夫的力量法则已经可以轻易破开他们的力量法则。 这是境界修为上的绝对压制。 “登峰境,真是让人羡慕啊!”他望着张屠夫露出了十分艳羡的表情。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不都也是登峰境吗?”张屠夫笑问道。 他嘴上问着,同时手里的刀也朝青面老者招呼过去。 青面老者身上突然爆发出澎湃的血气之力,挥动剩下的半截斧头挡下了张屠夫这一刀。 他在燃烧生命。 “我们若是货真价实的登峰境,你早就去地府报道了。 登峰境,让圣人都嫉妒忌惮的境界,哪有那么容易达到?” 青面老者唏嘘着摇摇头,然后盯着张屠夫惋惜道:“你,可惜了。” 他真心为张屠夫感到惋惜,因为圣人有令,张屠夫不得成圣! 所以他们拼死也得完成圣人的命令,否则回去也是一死。 “哈哈,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我说怎么全是软脚虾。”张屠夫当即无情嘲讽,再次挥刀斩向青面老者。 另外五人身上也都爆发出澎湃的血气之力,他们也开始燃烧生命。 可是他们并没有扑向张屠夫,而是分散朝五个方向飞去。 张屠夫第一时间察觉到五人的反常行为,立刻提防警惕起来。 青面老者脚下也在快速后退,为了阻止张屠夫的追击,他竟把手里剩下的半截斧头当砖头一样掷出。 轰! 半截斧头飞到张屠夫面前,竟轰的一声炸裂开来,逼得张屠夫后退一步。 “契!” “六芒天杀阵!” 黄面老者突然一掌拍在脚下的虚空中,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在虚空中亮起。 他踏在六芒星其中一角上,另外五人各踏一星角。 张屠夫恰处在六芒星阵的正中。 一股强烈的危险感瞬间涌上张屠夫心头,他迈步就要从六芒星阵中逃离出来,可是天空上方突然落下一道恐怖威压,把他定在了原地。 张屠夫大吃一惊,猛地抬头往上空看去,以为是圣人亲临。 可是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人。 青面老者六人盘坐下去,双掌拍向六芒星阵,把自身的气血渡到了星阵中。 “张屠夫,我们帮你开天门,助你成圣!”黄面老者嘴角含笑,向张屠夫喊道。 张屠夫冷哼了声,他可不会相信这六个家伙会这么好心。 可下一刻他的眼神猛地惊颤,因为他看到头顶上方的百丈高空上真的出现了一扇巍峨古老的大门。 “开天门!” 黄面老者大吼一声,与其他五人同时将气血猛灌进六芒星阵中。 六芒星阵瞬间光芒万丈,一道道能量光束照在百丈高空的古老大门上。 吱—— 在张屠夫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巍峨古老的大门缓缓开启。 门里面雾气飘渺,山水连天,异兽奔跑,仙禽飞舞,奇花盛开,奇果满树。 仿佛还有仙人的谈笑声。 古老而又神圣的气息从大门里散发出来,让张屠夫感觉这真的是通往仙界的天门。 当两扇大门完全打开,一道白玉阶梯从门前垂下,一路延伸到张屠夫脚前。 九百九十九道阶梯,让人望而生畏。 “张屠夫,登天门,成圣吧!”黄面老者大喝道。 “张屠夫,登天门,成圣吧!”其他五人跟着齐声大喝。 “张屠夫,天门已开,你在等什么?”洞开的大门里忽然传出一道神圣威严的声音,催促张屠夫登天门。 六芒星阵上突然涌起猩红的血气,从六个星角朝张屠夫脚下流淌过去。 血气甫一沾到张屠夫的脚,竟直接穿透了张屠夫护体的星辰之力,钻进他的皮肉,开始侵蚀他旺盛的血气。 青面老者六人面色苍白,可眼睛里却流露出惊喜之色。 他们感受到了张屠夫旺盛的气血,若是能把张屠夫斩杀在六芒星阵里,他们亏损的精血将会得到极大滋补。 砰! 张屠夫抬脚踏上白玉阶梯第一阶,只觉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压得他差点弯下双膝。 他回首望向黄面老者,冷笑道:“别说你一个假天门,就算是真天门,老夫今天也要登他一登!” 说完,他拖着杀人刀大踏步向上攀登,杀人刀的刀刃在白玉阶上硌得叮当作响。 张屠夫每往上登一阶,青面老者六人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当张屠夫一口气登上第八百道阶梯时,他们甚至趴在地上大口咳血起来。 好似如果张屠夫能登上天门,他们就会死去。 越来越强的威压让张屠夫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提起杀人刀,狠狠劈在前面的白玉阶上。 威压瞬减。 他提劲往上猛窜六十六阶。 可是当刀威散去,天门里的威压重新将下,把他压得砰的一声跪在了石阶上。 白玉阶下,六芒星阵上,青面老者六人已经气息微弱,他们艰难地昂起头望着张屠夫,见张屠夫终于跪在了白玉阶上,他们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张屠夫紧皱眉头。 他抬头望向天门,门内依然雾气飘渺,突然他目光一颤,落在雾气里一个模糊的身影上。 他看见有一个人正站在门内俯视着他。 可是当他凝神细看时,那身影又不见了,好似是觉得他不可能登上天门,不愿意浪费时间再看。 “切!” 张屠夫打鼻孔里哼了声,艰难地站起身,再次朝上方扬起杀人刀。 他将杀人刀高举在头顶,却没有急着劈出。 他闭上眼睛,细细体悟刚才在战斗中印证的力量法则。 一道道崭新的力量法则在刀身上交织汇聚,但又被他一次次否定散去。 六芒星阵上的血气顺着白玉阶爬了上来。 他站在那里像是被禁锢了一样,整个人被血气吞没了也没有动一下。 唯有刀身上一遍遍交织汇聚,又一遍遍撕裂重组的力量法则表明他还活着。 忽然,他骤然睁开双眼,大道法则从他深邃的眼瞳里奔涌而出,汇聚他的周身,奔向手中的杀人刀。 然后一股威严磅礴的神圣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瞬间驱散了包裹他身体的血气。 青面老者六人口喷鲜血,他们脸上的颜色不知何时已经退去,此刻只剩下苍白,眼睛里只有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张屠夫身上洒落下来的神圣气息明确地告诉他们,张屠夫成圣了。 天门还在前方,可张屠夫无需登天门就已经成圣了。 张屠夫收起了杀人刀,一步步迈上白玉阶,再无一点威压从天门里散发出来,反而是他的圣人威压反过来压在了天门上。 他轻轻松松迈上了最后一阶,然后抬脚跨进天门。 飘渺的雾气缓缓消散,一个身影从消散的雾气里走出,嘴角挂笑道:“你的道本圣收下了!” 说完一掌拍向张屠夫。 奔涌的力量把张屠夫从天门里逼退了出来。 砰! 他前脚刚退出来,后脚天门就猛地闭合,旋即整个天门消失不见。 “咳咳——” 张屠夫神色呆愣,嘴里咳出大口鲜血,随即两眼一黑从高空栽落。 第七百二十一章 想多活几年 “老夫还以为他证道成功了呢。” “应该只差最后一小步吧。” “可惜,真可惜。” “他证道失败,已经废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是留他一命还是送他上西天?” “大道崩塌,活着不如死了痛快,送他一程吧。” 青面老者六人侥幸未死,他们浮在半空,望着跌落在山头上的张屠夫,无不为其惋惜哀叹。 虽然刚刚还是生死对手,但张屠夫的证道失败让他们忍不住有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穷一生问大道,怎奈何大道无情,拒人于门外,终是化作一堆白骨,空留遗憾与悲伤。 他们没有看到张屠夫跨进天门后发生的事,所以并不知道张屠夫其实并非证道失败,而是被人夺了大道。 六芒星阵叩开的假天门里隐藏着一道真天门。 噗! 白面老者挥动手中利剑。 可他的剑挥到一半,胳膊却齐肩飞了出去。 他愣了一下,刚反应过来自己的胳膊断了,又发现自己的脑袋也脱离身体飞了出去。 最后一抹意识告诉他,他应该是被人斩掉脑袋杀死了。 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脑袋飞离了身体,而是他们六个人的脑袋在同一时间全都飞离了身体。 六颗脑袋和六具身体喷洒着鲜血从空中栽落,把一小片天空染红了。 六人死不瞑目。 有人在意识消散前想:要是不留下来看张屠夫的热闹可能就死不了了。 “老头子——”一个身体略显佝偻的老妪扑向了跌落在山头上的张屠夫。 她手里握着一柄剑,死不瞑目的六人正是被她挥剑斩的。 “师父——”一个中年妇人紧跟而至,亦悲呼一声朝张屠夫扑去。 老妪名叫黄道女,是张屠夫的妻子。 后面跟上来的妇人是万清秋。 其实二人早就到了,但是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在十方大山之外,直至刚刚才破开。 “老头子,你可别吓老婆子呀!”黄道女把张屠夫抱在怀里,发现张屠夫气息微弱,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师父——”万清秋呜咽一声,吓得浑身颤抖。 “咳——” 张屠夫在黄道女星辰之力的救治下醒了过来,嘴里咳出一大口黑血,呼吸慢慢有力起来。 “清儿,回万古城,别让人知道为师受伤了。”张屠夫声音虚弱地向万清秋吩咐道。 万清秋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施展空间之力把三人隐藏到折叠空间里,朝万古城飞去。 张屠夫抓住黄道女的手,问道:“老婆子,你的脑子好使啦?” 最近几年黄道女的脑子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坏的时候就像痴呆了一样,啥事都不记得。 “你先不要说话,有话等伤好了再说。”黄道女关心道。 “别担心,我没事,暂时还死不了。”张屠夫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可是并不好看。 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暗淡,有一股死气。 他把另一只手也握住黄道女的手,握得很紧很用力,说道:“老婆子,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黄道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先听好消息吧,缓解一下我悲伤的心情。”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想缓解一下悲伤的气氛。 “我们有一个孙儿。”张屠夫道。 “不是四个吗?”黄道女问道。 她听张屠夫说过,在帝都城收了四个义孙。 “是四个,但其中有一个是我们的亲孙儿,本来我是打算把他接来万古城后再告诉你的。”张屠夫说道。 黄道女闻言点点头,道:“你让他来吧,我会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待的,老张家的香火不能断。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个小情人给你留的种?” “哈哈——”张屠夫闻言哑然失笑,摆手道:“别胡说八道,他是我们的亲孙儿,是光耀和沈家那姑娘生的孩子。” “啊?!真——真的?!”黄道女大吃一惊,有点不敢相信,因为这消息实在太突然了,她从没有听张光耀说过。 万清秋也大吃一惊,而她脑海里一下就浮出了张小卒的身影。 “真的。”张屠夫十分肯定道。 “怎么没听光耀提起过啊?”黄道女疑惑道。 “他好像压根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张屠夫苦笑道。 他已经试探着问过张光耀,但张光耀一问三不知,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孩子今年十七,我算过,应该是在光耀出事后八个月左右出生的,光耀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张屠夫说道。 “是那个叫小卒的孩子吗?”黄道女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是,是他。沈家姑娘生了他后,把他放在南境白云城柳家村村头的大柳树下,然后他被好心的柳家村村民收养,自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张屠夫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我可怜的孙儿哟。”听说张小卒一生下来就被抛弃,然后孤苦伶仃地吃百家饭长大,黄道女一时间悲从心头起,老泪纵横。 她悲伤地哭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张屠夫说还有一个坏消息,心里不由地咯噔一声,急忙问道:“你说的坏消息是什么?是不是和我那可怜的孙儿有关?” 张屠夫答道:“中洲沈家的人去帝都找小卒了,虽然被陛下打发走了,但是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小卒,我得知消息后想去他身边保护他,可谁知出了这事。唉——” “刚刚杀你的人也是中洲沈家派来的吗?”黄道女目露寒光。 对中洲沈家她实在是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打不过人家,没辙。 “好像不是。”张屠夫觉得不是,他猜测应该是问天宗的人。 天门里面的那个人,他也不认识。 “你是证道失败,还是被人伤的?”黄道女皱眉问道。 她远远地望见张屠夫踏进了天门,可刚进去又退了出来,然后天门闭合,似乎不愿意接纳他。 “证道失败。”张屠夫答道。 他不想告诉黄道女和万清秋事情真相,因为她们知道后也只是心里多一道无可奈何的仇恨。 那还不如不知道,少些烦恼,多些快乐。 “老婆子,你还能打吗?”张屠夫问黄道婆。 “能。” “你还能活几年?”“我想多活几年。”黄道婆本来已经看淡生死,尤其是这几年脑子不灵光之后,她时常想着要是能一睡不醒地死去,那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但此刻,她一心求生。 她想自己好好的,给她可怜的孙儿多遮挡几年风雨。 “你去帝都吧,孙儿就交给你了。”张屠夫重重地握了一下黄道婆的手。 “你放心好了。” …… 西域北部有一片甘乐沙漠。 沙漠当中横亘着一座石林山脉,山脉呈南北纵向,绵延一百多里。 在石林山脉的正中有一条山谷。 山谷里树木成荫,花草茂盛,绿水长流,空气温润。 在黄沙漫天的大漠里,此山谷可谓是人间仙境。 这主要得益于石林山脉的地下埋着一条灵脉,是这条灵脉滋养着山谷里的花草树木。 世间灵脉大多都有人占据,这条灵脉也不例外,被西域赫赫有名的邪宗合欢谷盘踞霸占着。 但此刻山谷里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厮杀。 两次在合欢谷手里栽跟头的叶明月再次杀上门来报仇了。 合欢谷谷主看到又一次恢复生龙活虎的叶明月,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合欢谷能在西域名震一方,并且还能盘踞下一条灵脉,皆靠镇门奇毒欲仙欲死。 此毒只有炼毒的毒方,没有解毒的药方,是一味连星辰大能也能毒杀的绝命毒药。 可叶明月两次中毒,竟又两次生龙活虎地杀回来,这说明叶明月的毒解了。 这让合欢谷谷主如何不震惊。 但随后即是深深的忌惮,以及杀心大动。 欲仙欲死毒可以有解药,但必须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否则合欢谷将会失去雄霸一方的实力,地位一落千丈。 所以他想把叶明月留下来,并逼问她的欲仙欲死毒是怎么解的。 但是这次叶明月带来了三个强大的帮手,已经在山谷里杀得血流成河。 以致于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不能留住叶明月的问题了,而是合欢谷面临着灭谷之劫难。 张小卒得到了苏翰林让他抓紧回帝都的命令,还派来杀门副门主屠魔来保护他,但他得到的不是安全感,而是深深的危机感。 因为苏翰林的紧张和担心,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中洲沈家是一个让苏翰林都忌惮的恐怖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唯有自身实力强大起来才能与这个庞然大物站在同一高度对话,否则他只能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别人说他有罪,他就只能有罪。 所以在确定合欢谷着实罪行累累十恶不赦后,他欣然答应了叶明月让他帮她报仇的要求,条件是合欢谷地下的灵脉归他。 他需要这条灵脉提升修为。 杀门副门主屠魔和耳目门门主天残在得知张小卒有办法抵御合欢谷的欲仙欲死毒后,也欣然答应合作一次。 前者的条件是欲仙欲死毒的毒方归他,以及要合欢谷一半的财宝。 后者被剩下的一半财宝所打动。 战斗进行的很快。 张小卒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得罪六扇门杀门,因为屠魔的凶残让他胆寒。 第七百二十二章 归家 西域大漠贫瘠荒凉,但合欢谷三位星辰境长老和合欢谷谷主的虚空空间一点也不。 当屠魔抓住他们的脑袋,强行打开他们的虚空空间,那不断倾倒而出,最后堆成小山一般高的各色宝物,看得张小卒都惊呆了。 天残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 黑色骷髅面具下,屠魔冷酷的脸庞上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合欢谷的宝库里,被合欢谷谷主和长老们嫌弃,不愿意往虚空空间存放的金银珠宝,也是堆得山一般高。 天残和屠魔没有动宝库里的金银珠宝,不是嫌弃,而是他们的虚空空间都装满了,只能随后派人来运走。 合欢谷里有十数处贴着地底灵脉建造的修炼洞府,张小卒找到当中灵气最浓郁的一处。 他没有急着吸取灵脉,而是让叶明月去把苏正一十八人带了过来。 天残按照交易约定,给他送来了七千三百三十颗星辰丹和二十份炼体灵药。 因为张小卒对炼体灵药需求的急,且不惜以大价钱购买,所以天残没给他省着,在传世宗门拍卖会场各种买买买,最终花费了一百七十颗星辰丹。 张小卒虽然心疼,但也还可以接受。 毕竟二十份炼体灵药总共是一千件,算下来一颗星辰丹可以买五六件灵药,他觉得这个价格也算合理。 不过若是他知道天残私下收取了二十颗星辰丹作为劳务费,他恐怕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在西域的黄土地上风吹日晒,奔波厮杀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苏正一十八人身上已经看不到一点贵族少爷小姐的娇滴样子,也没有了十五岁少年少女的稚嫩。 破烂脏乱的衣服,鸟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干瘦凹陷的眼窝和黑眼圈,皱裂的皮肤,干裂的嘴唇,粗糙的双手,露着脚指头的破草鞋—— 一十八人从头到脚无不透露着一个字——惨! 如果非要补充一点什么的话,那就在“惨”字前面加一个字——真惨! 邦! 张小卒把从黑猿手里死皮赖脸乞求来的丹炉从须弥芥子里扔了出来。 淬体的方法他也一并乞求到手,并且已经在叶明月身上做过实验,没啥问题。 “啊——!” 洞府里很快响了起苏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 八月二十五。 国威府门前停下一辆马车,万清秋搀扶着精神有些恍惚的黄道女从车上下来。 按照她们计划的行程,她们五六天前就应该到达帝都,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黄道女半路上脑疾发作,把来帝都找张小卒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并吵着闹着要回家。 万清秋连哄带骗,好说歹说才把黄道女安抚住。 可能是心里牵挂着孙儿的缘故,黄道女这次犯病的时间相较以往短了很多,眼下精神虽然有些恍惚,但已经明白事理了。 万清秋搀扶着黄道女站在国威府门前愣住了,破碎的大门,以及从门外望进去已经荒废了的院子,让万清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好在国威府的匾额还在,明确地告诉她没有走错地方。 她在门前敲打门框好一会,门框都快被她敲碎了,才把牛大娃从院子深处唤出来。 牛大娃看见万清秋来访甚是惊讶,随后自万清秋口中得知黄道女的身份后,更是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苏翰林得知黄道女来了帝都,连忙亲自登门问候。 万清秋把张屠夫亲手写的一封密信交给了苏翰林。 苏翰林回到宫里,拆开张屠夫写给他的密信,看完之后忍不住落泪悲呼。 张屠夫在信中把事情真相告诉了苏翰林,并告诉苏翰林,他虽然修为已废,但消息并未走漏,所以只要他还坐镇北疆,北疆就安稳无虞,但时间不多,让苏翰林早做准备。 苏翰林阴沉着脸在御书房坐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早朝力排众议,以强硬而又霸道的姿态下达了东征西讨的命令。 命东海大都督司空芮掌青龙军团,西域大都督上官弼掌白虎军团,立即整顿兵马,于九月十五日分别出兵征讨神剑城和沧海城。 他要先除掉卧榻前的这两头猛虎。 东征西讨的消息甫一传开,帝都上空顿时笼罩起紧张的气氛。 战争开始了。 百姓们无不向苍天祈祷,乞望苏翰林打赢这场战争,继续当他们的皇帝。 因为苏翰林让他们看到了生活的美好,以及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们害怕失去,所以仇视所有和苏翰林作对的人。 就算是圣人也不行。 尤其是受过饥饿之苦的百姓,对圣人更是嗤之以鼻,这两个字在他们心里还不及两个白面馒头香。 他们觉得苏翰林才是圣人,因为苏翰林让他们吃得上白面馒头。 八月二十九。 张小卒骑着惊雷烈焰马先苏正一十八人一步回到帝都。 进城后直奔国威府。 正坐在岳阳苑树荫下乘凉的黄道女,似乎对张小卒的归家心有感应,突然睁眼站了起来,大笑一声“我孙儿回来了”就往外跑去。 在一旁服侍的万清秋苦着脸跟了上去,她以为黄道女又犯病了,因为她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牛大娃、周剑来和张小兵听见黄道女的叫声,高兴地从房间里出来跟了出去。 一直颇具耐心藏在国威府上空守株待兔的沈家父子,听到黄道女的叫声也都一下兴奋了起来,但马上他们就皱眉疑惑起来,因为他们俯视下方并没有看到张小卒的身影。 “我孙儿回来了!” 黄道女嘴里高兴地不停念叨着,从国威府里跑了出来。 可门前空空如也,望向两头街道也不见张小卒的身影。 万清秋无奈苦笑,上前搀起黄道女的胳膊,轻声安抚道:“师娘,小卒还没回来呢,我们回去吧。” “不,我能感觉到,他回来了。”黄道女摇头拒绝了万清秋的请求,并明确地告知万清秋:“清儿,我脑子是清醒的。” 她站在门前的石阶上,踮着脚尖往长街东头眺望。 “好吧,那我就陪您在这里等小卒回来。”万清秋笑道。 说完向跟出来的牛大娃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回院里去,不用在这里干陪着。 牛大娃点点头,转身的同时下意识地顺着黄道女的目光往东面看了一眼,只见一匹火红的烈马突然出现在街道尽头,马背上伏着一人,不是张小卒是谁。 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狂喜,大笑道:“哈哈,小卒真的回来了!” 惊雷烈焰马快如闪电,几息时间就从街道尽头奔到了国威府门前。 吁! 张小卒轻拽马缰,惊雷烈焰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人立而起,然后潇洒摆头,朝国威府大门砰地落下双蹄。 “哈哈,酷不酷?”张小卒爽朗大笑,朝牛大娃炫耀道。 “酷!”牛大娃笑着挑起大拇指。 “父亲,就是他。”高空上的折叠空间里,沈万华手里端着一张张小卒的通缉令,照着下方的张小卒仔细比对了一番。 “哈哈,好!”沈文玉大笑一声,从高空俯冲而下,伸手朝张小卒抓去。 他要速战速决,逮到张小卒就走,因为这个大苏帝国让他感觉很危险。 当他得知苏翰林要出兵攻打有圣人坐镇的神剑城和沧海城后,他突然就明白苏翰林为什么不怕他们中洲沈家了,因为苏翰林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不喜欢和疯子玩,因为疯子无所畏惧,可不会因为他是沈家二爷就不敢杀他。 “鬼鬼祟祟,什么东西?!” 张小卒忽地张口怒喝,左手一按马背,身体冲天而起,右手一把抓进虚空。 然后腰背一拧,右臂往地面砸去。 一个人被他扣住手腕,从虚空里拽了出来,摔向地面。 沈文玉大惊失色,他完全没想到张小卒竟如此凶猛,以致于被张小卒打了个措手不及。 幸而他修为不俗,及时挣开了张小卒铁钳一般的五指,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被张小卒摔在地上。 “你就是要抓我的沈家人?”张小卒身体落回马背,盯着沈文玉问道。 不待沈文玉回答,他又道:“我们之间似乎从未见过,应该无冤无仇才对,你为何要抓我?” “休要废话,跟老夫走。”沈文玉不愿浪费时间,脚蹬地面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只觉一股强大的威压从沈文玉身上扑了过来,刹那间竟压得他动摇不得。 “哼!” 张小卒冷哼一声,六色混元力涌出气海,瞬间就挣脱了沈文玉的威压压制。 但是他刚要出手,斜侧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挥剑斩向沈文玉。 剑气纵横交错,把沈文玉逼退。 沈文玉站定脚步,目光落在黄道女身上,冷着脸问道:“老太婆,你是谁?” 他这么问是因为他感觉到黄道女很厉害,否则他才懒得废话,一拳就把黄道女打死了。 黄道女持剑而立,盯着沈文玉,眼睛里迸射出滔天的仇恨。 她儿子张光耀就是被沈家人打的,若不是救治及时,现在早已化作枯骨深埋黄土了。 她见到沈家人如何能不恨? “老婆子黄道女,张青松的妻子,张光耀的母亲,张小卒的祖母!” 黄道女盯着沈文玉,报出她的身份。 第七百二十三章 就这? 沈文玉其实早就知道黄道女的身份。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监视着国威府的动静,黄道女和万清秋住进国威府自然全被他看在眼里,但是他并没有太上心。 因为黄道女一直精神恍惚病恹恹的样子,他以为就是一个行将就木不中用的老太婆。 可此刻黄道女突然显露出强大修为,猛然间吓了他一跳,故而脱口惊问了一句。 但黄道女回答得很认真。 她是在告诉沈文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要在她面前带走张小卒,想也别想。 张小卒盯着黄道女略显佝偻的苍老身躯,听完她报出的身份,不禁愣了一愣。 随即连忙翻身下马,向前几步走到黄道女身旁,恭敬施礼道:“孙儿张小卒拜见祖母大人!孙儿刚刚不知祖母大人身份,没有下马见礼问安,乞望祖母大人不要怪罪。” 其实他没有听明白,黄道女说的祖母是亲祖母,但他理解的是黄道女是张屠夫的妻子,而他是张屠夫收的义孙,所以得喊黄道女祖母。 “好孙儿,奶奶不怪,不怪。待奶奶把这沈家的恶贼打发了,再与你好好叙叙。”黄道女转头看向张小卒,眼睛里满满的慈祥与怜爱。 然后目光恋恋不舍地自张小卒身上移开,重新看向沈文玉,眼睛里又只剩下冰冷的仇恨。 “臭小子,不认得你祖母的身份,怎么也认不出我了么?”万清秋走上前来,嗔怒地拍了张小卒肩膀一巴掌。 她发现张小卒长高了许多。 她还依稀记得初见张小卒时,张小卒只和她一般高,可现在张小卒已经比她高出一头多了。 张小卒目光落在万清秋脸上,不禁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刚才他只顾着向牛大娃耍酷去了,确实没有注意到万清秋站在门前,此刻认出来后当即又惊又喜地问道:“夫人,您怎么来了?!” “听说有人要欺负你,我来给你撑场子的。”万清秋目光如刀子般看向沈文玉,显露出星辰境的强大气场。 张小卒满怀希冀地转身望向国威府门前,以为能看到戚哟哟的身影,可是并没有,不由地失望。 沈文玉盯着黄道女和万清秋,神色阴晴不定,知道今天想要带走张小卒恐怕有点困难。 他倒不是怕黄道女和万清秋,而是担心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苏翰林那个疯子会闻讯赶来。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盯着黄道女开口说道:“老太婆,你把张小卒交出来让我带走,你儿子毁我家小妹清白一事便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否则沈家定来灭你张家满门,洗刷家族耻辱。” “放屁!”黄道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嗔目怒喝道:“明明是你沈家人棒打鸳鸯,强行拆散一对璧人——” “呸!” 沈万华在空中呸了一声,打断了黄道女的话,不屑讥笑道:“区区凡夫俗子,给我沈家人提鞋都不配,竟大言不惭与我沈家女子称鸳鸯璧人。老太婆,想攀我沈家高枝,先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滚下来!”张小卒怒喝一声,旋即双膝一屈脚蹬地面,身体瞬间冲天而起。 沈万华大惊失色,因为张小卒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当他反应过来时,张小卒已经到了他头顶上方。 张小卒在空中一个翻身,右腿带着破空声,像铁棒一样照着沈万华的脑袋竖劈下来。 沈万华竟没有闪躲,而是双手向上擒出,欲锁住张小卒劈下来的右腿,将其擒住。 可是他低估了张小卒的力量。 他确实是锁住了张小卒的脚脖子不错,可是瞬间就被张小卒的狂暴力量挣开。 砰! 张小卒的后脚跟压着沈万华的双手,狠狠劈在了他的脑门上。 沈万华就像被一棍子擂出去的石头,头上脚下直直朝地面栽落下去。 沈文玉想要上前接住沈万华,但是被黄道女和万清秋挥剑拦下。 轰的一声,土石四溅,坚硬的地面被沈万华栽落的身体砸出一个坑。 张小卒紧随而至,双膝咚的一声顶在在沈万华的后背上。 只听咔嚓一声,沈万华的后背往下猛地一沉,不知是哪一根或是哪几根骨头断了。 砰砰砰—— 张小卒的拳头紧接着落在沈万华的脑袋上,两拳下去便就鲜血四溅,把沈万华锤的昏厥过去。 他站起身,抓住沈万华的脚脖子,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又朝地上摔打了两下,然后扔垃圾一样扔给了沈文玉,挑眉问道:“沈家人,就这?” 沈文玉盯着张小卒,眼睛里掩不住的震惊。 沈万华的战力他最清楚不过,虽然没有达到星辰境,但是仰仗着沈家超凡的体技和古仙之力,不说能打得过星辰境强者,起码过个一二十招不成问题。 可是沈万华面对张小卒竟然连一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你已经觉醒古仙之力了?觉醒了多少?五十?一百?还是更多?”沈文玉盯着张小卒,目光突然炙热起来,就像发现了一座宝矿一般。 张小卒微皱眉头,没听懂沈文玉在说什么。 黄道女和万清秋也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张小卒,张小卒展现出来的战力远超她们想象。 同样震惊的还有张小兵。 尽管牛大娃早已经并且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张小卒很强,可张小卒到底有多强她心里始终没有一个概念,直至此刻看到张小卒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干翻沈万华,她对张小卒的强才终于有了概念。 “是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让二舅帮你看看。”沈文玉见张小卒闭口不答他的问题,细长的眼睛里突然迸出两道凶光,飞身扑向张小卒。 “祖母,让我会会他。” 张小卒拦下想要动手的黄道女,身体电射出去,朝扑来的沈文玉迎了上去。 六色混元力旋绕周身,七片气海波涛汹涌。 砰! 二人对了一拳。 沈文玉原地未动,张小卒往后连退三步。 震惊之色同时浮上二人的脸颊。 沈文玉很清楚他这一拳之力有多强,原以为可以把张小卒一拳重伤,结果竟只把张小卒逼退三步。 张小卒也在震惊,他以为能一拳把沈文玉逼退,但结果退的却是他自己。 若是他知道沈文玉能够近距离一拳挡下一支八角诛仙重弩的弩箭,他就不会震惊了。 “星辰境?!”沈文玉盯着张小卒的六色混元力,疑惑地皱起眉头。 他感受不到张小卒身上有星辰气息,可又发现张小卒的力量里面有璀璨的星辰之力,让他一时间摸不透张小卒的真正修为。 同时他还惊讶地发现张小卒的力量中并没有古仙之力。 然后他反而愈加激动兴奋起来。 因为张小卒越强就表明他的资质越好,资质越好可觉醒的古仙之力就会越多,若全部抽取给他的小儿沈括,他儿定能一飞冲天。 他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沈万华,眼底闪过一抹狠绝。 眼下他想擒住张小卒,并带上昏死的沈万华一走,明显不可能。 所以他决定扔下沈万华。 等回到沈家抽取了张小卒的古仙之力后,只要保住张小卒一口气在,就能用他把沈万华换回来。 他相信为了要回张小卒,黄道女等人肯定不会杀沈万华。 万一杀了,那就杀了吧。 就当是沈万华对他们二门这一脉的崛起奉献了生命,他会让二门的后辈铭记沈万华的牺牲。 心中甫一有了决断,沈文玉猛地攻向张小卒,实力再无保留。 只见他双手绽放出金色光泽,五指张开宛如龙爪,化作一片捕捉不清的幻影抓向张小卒。 此乃沈家绝学之擒龙手。 张小卒神色骇然,因为沈文玉的速度快到他的入微心境几乎看不清。 但只是几乎。 他同样张开五指,以爪对爪,迎了上去。 他的速度没有沈文玉的快,但招式却比沈文玉的擒龙手精湛。 以精补慢,不落下风。 沈文玉再次大吃一惊。 他脚下一拧,身影忽然飘忽不定起来。 沈家迷踪步。 却不料张小卒的身影也跟着飘忽不定起来,步法同样不弱于沈文玉的迷踪步。 “你——你师出何门?!”沈文玉忍不住震惊问道。 “关你屁事!”张小卒骂道。 “找死!”沈文玉目光一沉,见擒龙手奈何不得张小卒,当即不再拘泥于一招一式,拳、掌、爪、钩等各种招式,融会贯通地施展出来,对张小卒展开猛攻。 可张小卒依然不落下风。 沈文玉引以为傲的沈家体技第一次碰壁。 砰砰砰—— 二人战在一处,招式之变幻、对碰、抢攻、博弈,瞬息万变,精彩绝伦,让观战的人全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小子,你师出何门?!”沈文玉再一次大声喝问。 “关你屁事!”张小卒同样的回答。 砰! 一拳对碰,张小卒身体骤然后退,嘴上喊道:“没意思,不打了!” 他的体技不弱于沈文玉,再加上入有微心境相助,所以很容易就能寻到机会从沈文玉的战斗领域退出来。 “哼!”沈文玉怒哼一声,欺身压上。 他有点气急,心里骂道:“狗屁的没意思,分明是败迹已露,不敢再继续战下去。” 嗤! 黄道女的剑挡下了沈文玉抓向张小卒的手,在他的掌心斩出一串火星。 噔噔噔! 张小卒双脚落地,连退三大步,他双臂垂于身侧,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沈文玉的力量实在太强,只交手了百余招就把他双臂震得生疼发麻,是他交过手的星辰大能中最强的一个。 他盯着沈文玉身上的灿灿金光,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 “古仙之力吗?” 他心里嘀咕了一声,暗想若是他的六色混元力里再多一种古仙之力,那他的战力必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老太婆,滚开!” 沈文玉见黄道女拦过来,既愤怒又心急,狠狠一拳朝黄道女砸去。 噗! 黄道女的剑洞穿了沈文玉的拳头。 沈文玉顿时如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缩回拳头并惊惧后退。 第七百二十四章 龙潭虎穴 “你——?” 沈文玉神色惊惧地退开,盯着黄道女和她手里的剑感到难以置信。 但被洞穿并汩汩流血的右掌明确地告诉他,黄道女的剑的确破开了他的古仙之力,以及他刀枪不入的肉身。 他感觉黄道女的剑好似一下觉醒了一般,突然变得锋利可怕起来。 “滚!” “老婆子脑子不太灵光,可不敢保证下一剑会不会杀你。”黄道女盯着沈文玉杀机凛然道。 她脑子确实不太灵光,以致于忘记了很多剑法,是张小卒和沈文玉的战斗刺激了她的大脑,才让她忽然想起来一点。 全都是杀人的剑法。 是她苦练十年,专门为了杀沈家人而悟的剑法。 若不是张屠夫把张光耀救活了,若不是张光耀一再阻拦,她早就提剑去中洲沈家报仇了。 她没觉得自己能把中洲沈家怎么样,因为中洲沈家巍峨超然,不是她能够撼动的,她只想着杀一个是一个。 所以她悟的剑法都是绝杀之剑。 但此刻她却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怒气,让自己不要冲动,因为中洲沈家不可触犯,否则会给张小卒惹来杀身之祸。 惹不起那便只能忍气吞声。 沈文玉阴沉着脸,目光自黄道女、万清秋和张小卒身上扫过,冷笑道:“以多欺少,有点意思。只希望等我沈家杀上门来那天,你们还能如此硬气。” “老婆子洗干净脖子在这国威府里恭候大驾。”黄道女无所畏惧地回道。 沈文玉由鼻孔里哼了声,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说道:“张小卒,跟我回沈家吧,我可以力排众议,在沈家给你安一个身份,并帮你觉醒古仙之力,助你一飞冲天。” 张小卒再次皱眉,沈文玉的话让他愈加听不懂了。 “大哥,别听他的,他是想把你骗去沈家,然后抽取你的古仙之力。”张小兵急忙提醒道。 “贱婢,闭嘴!”沈文玉气得想把张小兵的嘴撕烂。 张小卒回头望了张小兵一眼,这一声大哥叫得他不明所以,不过心头仍然被触动了一下,因为他感受得到张小兵话语里那发自内心的关切之情。 “别听那丫头胡扯,我是你亲二舅,怎么会害你呢?”沈文玉脸上堆起了和善的笑容。 张小卒闻言身体猛地一颤,看向沈文玉,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诧异问道:“你说——你是谁?!” 同时他忽然想起,刚刚战斗之前,沈文玉好像也对他自称了一声“二舅”。 沈文玉理了理衣衫,郑重自我介绍道:“我是你母亲沈文君的亲二哥,你的亲二舅,中洲沈家二爷沈文玉。” “我……母亲?!”张小卒猛然心颤。 沈文玉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冲击得他的大脑短暂空白。 “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你身边这位老太——太。”沈文玉本想说“老太婆”的,但是怕张小卒听了反感,便就改口为“老太太”。 张小卒转头看向黄道女。 黄道女冲他点头道:“他没有骗你。” 并又补充道:“你父亲是张光耀,母亲是沈文君,爷爷是张青松,奶奶便是老太婆我。” “……”张小卒愣在了原地。 他想过各种找到亲人的场面,可也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所有信息全都一股脑地倒在了他面前。 黄道女伸手握住了张小卒的手,安抚道:“孩子,你或许会非常愤怒,你也完全有愤怒的理由,因为你的至亲明明都在,却把你弃了不养,你确实应该愤怒,但奶奶请求你不要,因为我们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 “……”张小卒脸上浮起一抹苦笑,黄道女这一番话让他想怒都怒不起来了。 不过他本来也没要愤怒,因为从小到大愤怒了太多回,现在已经懒得怒了。 “当年你母亲来青洲历练,与你父亲相识相知,却被沈家人棒打鸳鸯强行拆散,他们把你母亲强行带走,还把你父亲打的只剩下一口气,若不是你爷爷这些年拼死救治,你父亲早就死了。 你母亲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你父亲她已经怀有身孕,或许当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不知你母亲用什么方法劝说沈家人准许她生下了你,但沈家显然是容不下你,你母亲或许也清楚这点,于是把你放在了柳家村村头的老柳树下,希望你能被好心人收养。 幸而老天爷佑你,让你遇到了心地热诚善良的柳家村百姓,愿意赏你一口饭把你抚养长大。 再然后你和你爷爷机缘巧遇,他与你一见投缘,起初还以为是找到一个忘年交,却不知是血浓于水的血脉亲情牵连着你们,直到你师父为你推算命理,才窥破天机得知你的身世。” 黄道女眼含泪水,仰头望着张小卒,神情悲伤地把来龙去脉与他一一讲清。 其中虽然掺杂着一些猜测,但也都八九不离十。 “哼!”沈文玉冷哼一声,耻笑道:“分明是你儿子见家妹涉世未深,用花言巧语诓骗了家妹的清白身,否则家妹堂堂中洲沈家六小姐,何等高贵身份,怎会瞧得上尔等凡俗之人?” 可同时他心里也在讥笑他的大哥沈文泽。 当年是沈文泽来青洲把沈文君抓回沈家的。 黄道女不知道沈文君用什么方法说服沈文泽让她生下孩子的,但沈文玉一听就明白,定然是沈文泽图谋沈文君肚子里孩子的古仙之力,所以才点头应允的。 但是他的图谋显然被沈文君窥破了,于是沈文君生下孩子后立刻瞒着沈文泽把孩子送走,让沈文泽计划泡汤空欢喜一场。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连沈文泽也不知道沈文君的孩子在哪里。 沈文君显然很聪明,在那种无助绝望的情况下,她的头脑依然很清醒,没有把孩子送去张家,因为她知道孩子送去张家肯定会被沈文泽找到。 这十多年她也从未提过一句和孩子有关的事。 她虽然抛弃了张小卒,但也是在用这种残忍悲痛的方式保护着张小卒。 然而她终究还是没能抗得住对张小卒的思念,想让张小兵帮她看一眼张小卒过得好不好,却被处心积虑一直监视着她的沈文玉得知了情况。 “母亲说她心甘情愿,从未后悔,唯有愧对大哥你,此生良心难安。”张小兵出声说道,驳斥了沈文玉的说法。 “贱婢!”沈文玉愤怒地瞪向张小兵,并已经暗下决定,回去后一定要狠狠地惩治张小兵,割了她的舌头让她这辈子再也不能说话。 沈文玉压下怒火,看向张小卒,说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活着得向前看,因为你的未来无限可期。张小卒,跟我回沈家吧,你的母亲还在悔过崖等着你去与她团圆,等着你去解救。” “解救?!”张小卒皱眉问道。 “她因为与你父亲私定终生,并坏了名节生了孩子,让家族名誉受损,以致被家主囚禁在悔过崖,并且此生不得离开悔过崖半步,终生悔过。”沈文玉哀声叹了口气。 张小卒回头看向张小兵,投去询问的目光。 张小兵神色难过地点点头。 沈文玉接着说道:“现在只有你能救得了她。” “你门沈家视我为耻辱,容都容不下我,我如何救得了她?”张小卒自嘲一笑。 “容不下你,那是因为你太弱,只要你够强,就可以让所有看不起你的人自觉地闭上嘴巴。”沈文玉说道。 对弱者讲拳头,对强者讲道理。 所以谁弱谁就没有道理可讲,强者放个屁都是道理。 这是沈文玉一直以来信奉的行事准则。 他对张小卒态度的转变,就能很好的说明这一点。 初来时是以俯瞰众生的姿态,把张小卒当做砧板上的鱼肉,此刻见拿捏不了张小卒,就煽情地讲起道理。 非常现实。 因为沈家家风即是如此。 “以你现在的强大战力,沈家会非常欢迎你回去,并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然后助你觉醒古仙之力,让你的战力有一个质的飞跃,你将成为沈家年青一代的核心弟子,当做下一代掌权梯队的人才精心栽培。 到时候只要你随便为家族做点功绩,就能把你母亲从悔过崖接下来,甚至把你父亲、爷爷、奶奶全部接去沈家,一家人团团圆圆、快快乐乐的幸福生活。” 沈文玉用温柔的语气和最美好的语言给张小卒画了一张大饼,而他真正的目的只是骗张小卒回沈家,然后抽取他的古仙之力。 张小卒姓张,不姓沈,他可不会耗费精力物力培养一个外姓人。 “大哥——” “贱婢,闭嘴!” 张小兵刚张嘴就被沈文玉怒声喝断。 “你说。”张小卒不理会沈文玉,看向张小兵说道。 “母亲不让你回沈家,她说沈家于你就是龙潭虎穴,你回去只会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张小兵没有惧怕沈文玉吃人一般的眼神警告,把沈文君的担忧如实转达给了张小卒。 “哈哈——” 沈文玉突然放声大笑,说道:“你母亲说得没错,沈家于你来说确实是龙潭虎穴,但会不会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是取决于你的实力够不够强。你弱,别人吞你。你强,你吞别人。你的实力和资质,再加上二舅我的支持,去到沈家只会是你吞别人。” 张小卒看向沈文玉,摇摇头,道:“我不愿意被别人吞,也不喜欢吞别人,所以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去沈家。” “你就忍心你那可怜的母亲,再漆黑孤寂寒冷的悔过崖上孤老一生吗?” “她生了我就抛弃了我,我与她并无多少感情。”张小卒面无表情道。 但他心里却阵阵刺疼,像针扎一般。 “她抛弃你是为了保护你。” “我宁肯死在她怀里。休要多言,你走吧。”张小卒的话显得有些绝情。 张小兵听了,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你不想觉醒古仙之力吗?你若觉醒古仙之力,再给你十年时间,圣人之下你必定无敌。 古仙之力能让你更容易叩天门,证道成圣。” 张小卒瞥了一眼依然昏死在地上沈万华,撇撇嘴,道:“古仙之力,不过如此。” “……”沈文玉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张小卒,因为只有傻逼才会说出这么无知的话。 “你认真考虑考虑,我十天之后再来找你,如若你仍然不愿跟我回沈家,我便不再强求你。”沈文玉见一时说不动张小卒,只能做缓兵之计,另想他法。 说完提起沈万华消失在折叠空间里。 “祖母在上,请受孙儿一拜。”张小卒转身朝黄道女跪下,恭敬地行跪拜大礼。 他心里的疙瘩终于解开了。 虽然身世有些凄凉凄惨,但他依然很开心,因为只要不是被无情的抛弃,他都能接受。 他转头望向南方,好想回柳家村,去告诉村长爷爷和柳家村的亲人们,他找到他的父母亲人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号令一方 客厅里有些安静。 张小卒看看黄道女,又看看张小兵,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还是黄道女先开口打破沉默,握着张小卒的手看向张小兵,给他介绍道:“这位姑娘是你母亲收养的义女,取名张小兵,想是名字里寄托着对你的思念吧。” “小妹张小兵,见过大哥。”张小兵起身朝张小卒施礼道。 张小卒忙起身回礼,笑道:“原来姑娘就是张小兵。” 其实他想说原来张小兵是个姑娘。 因为那日在云竹小院和都可依闲聊,听到张小兵这个名字时,他下意识地就把张小兵认作男子,毕竟女子和这么一个名字着实不搭。 但此刻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他心里不禁为之触动,同时也对张小兵微有歉意,因为若不是他,张小兵应该会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大哥在哪里听说过我吗?”张小兵好奇问道。 “听都姑娘提起过,她说我们两个名字有缘,有机会要介绍我们认识。”张小卒笑道。 张小兵莞尔一笑,道:“被可依姐姐说着了,我们两个确实有缘,而且缘分匪浅。” “感情就我自己不知道。”牛大娃郁闷地嘀咕了一声。 他一直期待着张小卒见到张小兵,并知道她名字后的表情反应,哪知道张小卒和周剑来一样,都从都可依嘴里听过张小兵的名字。 满心期待落空,让他非常失望。 张小卒朝张小兵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下说话,然后难掩担忧地问道:“母亲她……还好吧?” “大哥,你千万不要怪母亲,她当年是被逼无奈才丢下你的,因为她若不丢下你,把你带回沈家,你必死无疑。 这十多年她对你的思念从未少过,可是她不敢来找你,因为沈家人都想知道你在哪里,她不敢让沈家人找到你。 所以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怀着思念、守着秘密、带着愧疚,默默地数着日子过活。” 张小兵眼含泪水为沈文君说情,因为张小卒刚才在国威府门前说的那两句话非常冷漠,让她以为张小卒心里对沈文君充满了憎恨。 张小卒连忙摆手说道:“我万万不敢责怪母亲,我心里只有感恩。 记得抚养我长大的村长爷爷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老人家说:‘父母爱子女,会为他们计深远。’。 母亲为了能让我活着,承受了那么多,我怎敢不理解不体谅她。”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坐在一旁的黄道女伸手握住张小卒的手,满怀欣慰地夸赞,并感激道:“老婆子发自肺腑地感谢柳家村的乡亲们,他们非但给你饭吃抚养你长大,还给了你一颗善良豁达的心。若有机会,老婆子一定要去他们坟前向他们当面道谢。” 张屠夫已经和她讲过有关柳家村的事。 “能在柳家村长大,是孙儿天大的福气。”张小卒点头笑道。 张小兵听了张小卒的话,心里顿时长舒一口气,破涕为笑道:“母亲若是听到大哥这番话,肯定开心极了。” “母亲她真如沈文玉说的,被沈家囚禁在悔过崖,终生不得离开吗?”张小卒皱眉问道。 “嗯”张小兵脸上刚刚浮起的笑容顿时又暗淡了下来,愤恨道:“沈家人最是无情,没有一个真正关心母亲的,要不是太师父当年把我送去给母亲作伴,母亲在悔过崖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小卒目光骤然凛冽起来,强忍心头怒气问道:“是否有办法救母亲离开沈家?” 张小兵答道:“母亲说当大哥你能强大到让沈家家主平视的时候,她就能母凭子贵离开沈家了。” 这些话确实都是沈文君让张小兵带给张小卒的,不过前提是张小卒有足够的实力。 如果张小卒只是一个平凡人,或是一个平庸的武者,这些话张小兵是不会对他说的。 “怎样才能让沈家家主平视?” “能号令一方。” “何为号令一方?” “天下有九洲,统御一洲即为号令一方。” “这——有点难。”张小卒不禁皱眉。 强如问天宗,有九圣坐镇,方能统御青洲。 而他现在不过是个连星辰境都没达到的小小武修,统御一洲于他而言可以说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漫长道路。 或许有一天他能达到这个高度,但是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他想快点见到母亲,越快越好。 张小兵点头道:“确实难如登天,不过大哥若是能达到摘星境,小妹可以偷偷带大哥去沈家与母亲相见。” “摘星境?何为摘星境?”张小卒困惑问道。 黄道女应声道:“由于我们凡俗间的星辰大能过于稀少,且星辰大能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超强存在,所以我们对星辰境的等阶概念比较模糊,实际上星辰境有五个境界。 初登彼岸,仰望星辰,为观星境。 观星有感,心灵与星辰遥相呼应,为心灵境。 呼应星辰,与星辰融为一体,遨游星河,为遨游境。 然后超越星辰之上,俯身可摘星辰,即为摘星境。 最后,毁灭星河,推衍大道,再重铸真正属于自己的星河,为毁灭境。 毁灭二字,即有毁灭星河之意,亦有毁灭自身之意。 因为推衍大道,与天道争锋,一步踏错即万劫不复。 哎——” 黄道女幽幽叹了口气,想告诉张小卒关于张屠夫证道失败的事,可想到临行前张屠夫的叮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毁灭境之上还有一个登峰境。”张小兵补充道。 “登峰境藏着什么秘密?问天宗几个人提到登峰境全都神秘兮兮的不肯说。”牛大娃好奇问道。 “我只知道登峰境晋阶起来相对容易,还听说登峰境可以感应到上古的力量法则,所以晋阶后战力都十分了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张小兵答道。 她虽是传世宗门长生宗的弟子,但并非核心弟子,所以对相对机密的事知之甚少。 张小卒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我达到摘星境你才肯带我去见母亲?” “因为摘星境跑得快,万一被发现了也有保命的能力。”张小兵朝张小卒眨眨眼,笑答道。 “明白。”张小卒点点头,说来说去还是拳头够不够硬的问题。 “母亲那边你不用太忧心,悔过崖虽然寒冷孤寂,但母亲已经住习惯,所以过得也不是太艰苦。”张小兵怕张小卒忧心过度,故而出言安抚。 并又提醒道:“沈文玉的花言巧语你一定不要相信,沈家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世家,他们连自己亲兄弟的古仙之力都会抽取,对你又怎会有仁慈之心,所以见到沈家人立刻堵上耳朵绕道走就对了。” “放心,我不会相信他们。”张小卒让张小兵放心,然后问道:“古仙之力是什么?只有去沈家才能觉醒吗?” 虽然他在沈文玉面前对古仙之力嗤之以鼻,可实际上还是非常眼馋的。 “沈家是古仙之后,体内流淌着古仙血脉,所以每一位沈家后人都能够觉醒古仙之力,而古仙血脉越精纯,觉醒的古仙之力就会越多。” “多少如何判断?沈文玉说的五十和一百是什么意思?” “古仙之力是依附骨头而生,并且不可挪换位置,比如说你的臂骨上觉醒了古仙之力,那这道古仙之力就只能在臂骨上,没办法把它挪移到肩骨、胸骨等处。 即便是抽取别人的古仙之力,也只能对应补充,而不是想补哪里补哪里。 沈文玉说的五十、一百,即是指觉醒古仙之力的骨头数量。 每一个沈家人出生一个月后,都会以沈家秘法进行觉醒仪式,觉醒数量不足三十者,就要被抽取古仙之力,分配给觉醒数量多的人。 古仙之力被剥离后骨头就会坏死,所以被抽离古仙之力的人往往非死即残,通常会被无情地丢进沈家后山的深渊里。 这种残忍无情的淘汰规则,让沈家大部分人都比较冷血残忍,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也让沈家一直保持着强者姿态,永远不会衰落。” “——”众人听完张小兵的讲述无不感到惊骇恐惧。 生出来的孩子资质好的就留着,资质不好的就抽了骨头丢了,这哪里是人干的事啊。 牛大娃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咽了口唾沫问道:“有没有人被要求一直生孩子?生到死为止。” 张小卒等人听到这个问题,身上顿时瘆出一层鸡皮疙瘩。 还好,张小兵冲他们摇了摇头,表示沈家没有这种灭绝人性的行径。 “或许是为了杜绝惨无人道的事情发生,沈家家规明令禁止,沈家女人最多只允许生十个孩子。至于会不会有人违背家规,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生的孩子越多,觉醒的古仙之力就越少,到最后甚至觉醒不出古仙之力,所以应该不会有一直生孩子的事发生。 嗯,应该。” “——” 张小卒觉得这个话题有点瘆人,连忙转移话题问道:“除了用沈家秘法,还有没有其他觉醒古仙之力的方法?” “应该有吧,不然沈文玉应该不会问你觉醒了多少古仙之力。”张小兵不确定道。 张小卒沉默片刻后,不禁唏嘘叹道:“母亲说的没错,这沈家与我而言着实是龙潭虎穴,一旦掉进去恐怕再无可能爬出来,所以救母亲当谨慎而为。” 张小兵使劲点点头。 母亲的情况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于是看向黄道女问道:“祖母——” “叫奶奶,叫奶奶亲切。”黄道女打断张小卒的话说道。 张小卒笑着改口道:“奶奶,我爷爷和父亲怎么没来?” “你爷爷……他需要镇守北疆,脱不开身,你那没用的父亲,说对你有愧,没脸见你。”黄道女苦笑叹道。 “孩儿不怪他。”张小卒道。 “你自己跟他说去。” “那我明日就去北疆——”张小卒想说明日就去北疆,但突然想到铁骑对抗赛即将开始,他不能在这时候丢下苏正一十八人不管,只能改口向黄道女问道:“那个……奶奶,我能过些天再去北疆见父亲吗?因为铁骑对抗赛就要开始了,我恐怕走不开。” “你报名了铁骑对抗赛?”黄道女眼前一亮。 “没有。”张小卒连忙摇头,笑道:“我是教习,得指挥作战。” “哈哈,奶奶给你呐喊助威。” “有奶奶呐喊助威,那我肯定能拿第一。” “那必须的。” 张小卒看向张小兵道:“小妹,你若是没什么着急的事,也留下来玩几天吧。你今天一直和沈文玉唱反调,他恐怕不会让你好过。” “大哥放心,他顶多就是揍我一顿,不敢真把我怎么样,因为我是长生宗的弟子。”张小兵却是不担心,但也只是表面上如此,为了让张小卒安心,事实上她心里对沈文玉还是很犯怵的。 第七百二十六章 说不出的上头 铁骑对抗赛之所以热闹隆重,是因为它是由皇帝苏翰林挑头举办的比赛,同时它还是一场帝都城百姓的全民盛宴。 因为对抗赛会在国师关龙逢开辟的一方小世界里进行,比赛画面会全程投影到帝都东西南北四方天空,给帝都所有人观看。 九月一日天还没亮,帝都城的大街小巷就热闹了起来。 人们纷纷提着板凳,端着瓜子花生走上街头,去抢占好的观看位置。 事实上那些绝佳的观看位置,头好几天就已经被人占据了。 好在投影画面极大,不用靠近也能看到,所以不管看不看得清楚,多少都能看个热闹。 这几天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赌坊,一百支参赛队伍的赔率盘口全都开了出来,赌徒们各种分析各种下注,都觉得自己抓住了财富钥匙,稳赢不赔。 因为这是一场绝对公平公正的比赛,所以每年都会有那么一小撮运气爆棚的人,押中一些黑马队伍而大赚一笔,甚至是一夜暴富。 清晨六时,宫门大开,早就等在门前的一百支参赛队伍鱼贯而入。 他们先要去皇极殿殿前列阵,接受皇帝检阅,然后再进入国师的小世界比赛。 张小卒身穿寒铁战甲,肩披烈焰披风,胯下惊雷烈焰马,好不帅气威风。 可是此刻他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神采,因为别的参赛队伍都已经进去了,可苏正一十八人至今不见人影。 他和惊雷烈焰马孤零零地站在皇宫门口,被皇宫门前的护卫和几个小太监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只剩下无言的尴尬。 七时半,苏正一十八人仍未出现。 “这位教习大人,奴婢再提醒您一次,如果您的队伍不能在八时之前进宫门,将会被取消参赛资格。” 小太监再一次上前提醒张小卒。 张小卒尴尬地点点头,心里禁不住泛起嘀咕:“不会是回来的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与此同时,皇极殿殿前已经开始第二次点名,当兵部传令官拿着名册喊出第八十二号参赛队伍的名字时,又一次引起其他参赛队伍的哄堂大笑。 帝都十八废。 这样一个奇葩的队名也不怪他们会笑。 “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起了这么一个欠骂的名字?” “估计是谁吃饱了撑得闹着玩的。” “这是对铁骑对抗赛的蔑视和侮辱,应该追究责任,严惩不贷。” “你们不知道吗?这是十五皇子苏正的队伍。” “干!不会是那十八个过街臭老鼠吧?” “正是他们。” “呵,也就只有他们敢如此胡闹了。” 画面已经投向四方天空,迟迟未到的第八十二号参赛队伍,以及其奇葩欠骂的名字,已经引起全城百姓的注意和议论。 国威府。 湖心岛,春华殿。 殿顶的凉亭阁里,黄道女和牛大娃等人都坐在里面嗑着瓜子喝着茶,望着帝都城北面的投影翘首以盼,然而却迟迟不见张小卒的身影。 “我的乖孙呢?怎么还没有出场?”黄道女有些着急。 “最厉害的通常都最后出场。”万清秋安抚道。 只是她不明白“帝都十八废”是什么鬼。 “牛大哥,这帝都十八废是我大哥的队伍吗?为什么要叫帝都十八废啊?”张小兵小声问坐在身旁的牛大娃。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个名字比较有个性。哈哈——”牛大娃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狄夏云坐在自家阁楼里,望着帝都东面的投影,心里在默默祈祷,希望八时赶紧到,苏正最好死在哪个臭水沟里,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 她心里有些着慌。 自从上次雨天街斗,苏正一十八人把她的表哥打败后,她心里就慌了。 她一直想要阻止苏正一十八人变强,怎奈何她压根就不知道苏正一十八人在哪里,纵有千般计,也无施展地,让她郁闷得抓狂。 驾! 驾! 驾! 帝都主街道春华街西街口,突然闯进来一队衣衫褴褛,形似难民的人马,前后总共一十八骑。 因为春华街是主街道,街上不准坐人观看铁骑比赛,以防走水或是打架斗殴之类的突发状况发生时,官兵衙役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所以街上空旷无人。 空旷的街道让一十八骑愈加肆无忌惮,朝皇宫所在的方向撒欢狂奔。 这一十八骑不是别人,正是姗姗来迟的苏正一十八人。 他们回来的路上和两波土匪干了一架,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吁! 跑在最前头的苏正突然勒停了胯下战马。 “老大,不能停,没时间了!”后面的人立刻焦急催促。 “你们先走,我马上就追上来!”苏正一边应声一边翻身下马,并从马背上扯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冲进街北边的一家门店。 这家店门前挂着招牌,招牌上刻着四个鎏金大字:聚贤赌坊。 苏正冲进赌坊直奔一张正在开庄收钱的赌桌过去,问道:“老子要押帝都十八废在本届铁骑对抗赛上夺魁,什么盘口?” 庄家闻言愣了一愣,想了一大会才不确定地回道:“好像是一赔一百。” 当啷! 苏正把鼓囊囊的布包扔在赌桌上,喝道:“全押!你且记好账,等铁骑对抗赛结束后老子来拿银子,若敢赖账,老子砸了这聚贤赌坊!” 说完他就急匆匆离去。 “哪里来的傻子?上赶着来送钱。”庄家望着苏正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讥笑。 可是当他把苏正扔在赌桌上的布包拉到面前并打开后,他的一双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只见布包里金光灿灿,满满登登全是金子。 他吓得咕噜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这要是帝都十八废真夺魁了,那聚贤赌坊恐怕得输个底掉。 “掌柜的——!” 他急忙裹上金子慌慌张张地朝里堂跑去。 皇宫门前。 小太监看了一眼插在门旁香炉里的时香,几乎已经燃完了,就是说八时已到。 于是走到张小卒马前说道:“这位教习大人,八时已到——” 驾!驾!驾! 踏踏踏—— 小太监话说到一半,忽然被远处传来的呼喝声和马蹄声打断。 张小卒看见来得是苏正一十八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冲面前的小太监说道:“不早不晚,来得刚刚好!” 说完,他轻勒马缰,惊雷烈焰马顿时嘶叫着扬起前蹄。 小太监被惊雷烈焰马震耳的嘶叫声吓得一哆嗦,慌忙让开道路。 驾! 待苏正一十八人冲到近前,张小卒大喝一声,惊雷烈焰马顿时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皇极殿前。 皇帝苏翰林已经站在石阶上方的升龙台上,目光威严地扫视石阶下的参赛骑兵。 他的目光落在第八十二号参赛队伍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禁不住皱眉。 “时辰到!” 传令官高呼一声,然后大声宣布道:“第八十二号参赛队伍帝都十八废因——” 驾! “帝都十八废到!” 张小卒骑着惊雷烈焰马冲进皇极殿,朗声高呼,打断了传令官的话。 传令官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苏翰林,见苏翰林的眉头舒展开了,当即当做刚才什么话也没说过,站在那里安静地等苏正一十八人到来。 驾! 苏正一十八人紧跟而至。 帝都城里顿时一片哗然,因为他们看到十八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冲进了皇极殿。 苏翰林眉头猛皱。 他发现张小卒打扮的花枝招展光鲜亮丽,而他的宝贝儿子和闺女就像刚从难民营逃出来似的,他极度怀疑张小卒在公报私仇。 苏正一十八人势如猛虎,由远处瞬间就奔至近前,然后整齐划一地停在他们该停的位置上。 呼—— 他们迅猛的冲锋卷起一阵劲风,吹打在其他参赛队伍人员的身上脸上。 “——!” 霎时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感觉受到了致命的毒气攻击。 腥、膻、酸、臭、腐—— 各种味道混在一起,说不出的上头。 与苏正一十八人相邻的八十一和八十三号参赛队伍差点当场废掉。 “陛下,他们穿成这样来参加铁骑对抗赛,分明是对铁骑对抗赛的蔑视和侮辱,应当取消他们的参赛资格!”有人对苏正一十八人的乞丐形象表示深深的不满。 “请问哪条规定有说穿得破烂就不能参加铁骑对抗赛?”苏正冷声问道。 “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应该对铁骑对抗赛有该有的重视和尊重,而你们显然没有。” “我们训练到最后一刻才赶过来,难道这不算是对铁骑对抗赛的重视和尊重吗?难不成对镜梳妆,打扮得漂漂亮亮才算对铁骑对抗赛重视和尊重吗?难不成骑兵在战场上不是和敌人拼刀子,而是和敌人比谁打扮得漂亮吗?” “我没有说战场,我说的是此时此刻此地,你休要强词夺理,偷换概念!” “我说,你们别吵了。时辰已到,让陛下宣布比赛开始吧,我们快坚持不住了。”八十一号参赛队伍的教习苦着脸劝架道。 “就是就是。”八十三号参赛队伍的教习强烈赞同。 “——”苏正瞧着二人痛不欲生的表情,感觉受到了侮辱。 他对着自己的胳肢窝猛吸了一口,想证明自己身上的味道并不重,结果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第七百二十七章 狭路相逢 “这……” 国威府里,黄道女望着张小卒身后扎眼的风景线,撮着牙花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合适的赞美之词。 她不禁摇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张小兵盯着投影静止了好一会儿,然后喃喃惊叹道:“大哥的队伍果真……有个性!” “岂止是有个性,还很有味道呢。”牛大娃打趣道。 “哈哈——” 这一声“有味道”,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狄夏云望着投影上乞丐一样的苏正,满脸的厌恶和嫌弃,一想到自己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她恶心得直想吐。 但不可否认的是,苏正一十八人的出现,让她心慌不安起来。 “……朕宣布:铁骑对抗赛现在开始!” 苏翰林大手一挥,结束了赛前致辞,宣布铁骑对抗赛开始。 不知是被苏正一十八人熏的,还是迫不及待地想看他的宝贝儿子女儿表演,他今年的致辞精简了许多,检阅速度也比往年快了许多。 他的话音落下,一道漩涡状的空间之门出现在一百支参赛队伍的前方。 在指令官的指挥下,一百支队伍按顺序依次走进空间之门。 张小卒驾着惊雷烈焰马跨进空间之门,只觉被门内一股力量吸扯了一下,接着眼前景色一晃,然后就到了一片空旷的教场上。 “往这边来。” 立刻有指令官挥动令旗,指引他往该往哪边走。 在教场的南边竖着一面面高大醒目的号牌,前面进来的队伍都已经走到自己队伍的号牌下列队站好。 他们全都从马背上下来了,正在给自己的战马喂料和按摩。 不同于一般的按摩手法,他们不是在让战马舒缓放松,而是在刺激战马的肌肉和神经,让战马兴奋起来。 张小卒边走边举目四顾,只见教场四周青山绿水,风景秀丽,跟万剑阁差不多。 想到万剑阁,他的眼神忽然一亮,眼睛里闪过一道贪婪的光芒。 他知道万剑阁是剑圣叶沧安开辟的一方小世界,是依靠一条灵脉支撑运转,所以忍不住猜测眼前这方小世界是不是也是依靠灵脉支撑运转的? 眼下他心中对灵脉充满了贪婪。 合欢谷的那条灵脉让他的修为成功晋升到九重天境,并且又冲开了一道战门。 在后脑偏下的位置,他取名为冲门。 第七道战门的打开,让他望见彼岸,出现九重天境的显象,可是他的战力却没有太大提升。 他没有太意外或是失望,因为他已经大体弄明白了自己这奇怪的修炼状况。 境界提高会助他打开战门,但战力不会有太大提升,只有往战门里存储强大的力量,再将其融合到他的混元力当中,才能助他战力突飞猛进。 眼下他的第六道战门剑门和第七道战门冲门都还空着,急需强大的力量填充,所以他非常眼馋沈家的古仙之力。 同时他也渴求灵脉来提升境界,想登临彼岸达到真正的星辰境。 至于介于九重天圆满境之上和星辰境之下的登峰境,他没有想太多,因为这一境界可遇不可求,有机缘达到自然是好,达不到他也不强求。 他现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达到摘星境去沈家见母亲,所以他现在迫切需求灵脉提升境界。 但是想到毁了这方小世界极可能会被苏翰林追杀,他连忙把心里的贪念掐死在萌芽中。 苏正一十八人跟在张小卒身后进到小世界,走到八十二号号牌下列队站好,然后也都翻身下马,给战马喂料按摩。 和其他队伍不同,他们不是在刺激战马,让战马兴奋起来,他们是真的在给战马按摩,让战马舒缓放松休息,因为他们着急赶路,一路狂奔而来,战马已经非常疲倦了。 若不是要接受苏翰林的检阅,他们在皇极殿前就会下马让战马放松休息了。 “请各位教习上前抽号!”一位指令官抱着一个木箱走到队伍前方吆喝道。 张小卒翻身下马朝前面走去。 “一号队三号道。” “五号队七号道。” 前面已经有性急的教习快步上前抽了号码,指令官当场就把他们抽到的号高声唱读出来。 这铁骑对抗赛第一天比的是骑射和急行,总共有十条跑道,每条跑道分配十支队伍,各跑道的前五名晋级下一轮。 跑道单程长一百五十里,来回总共三百里,需要在四个时辰内完成。 也就是上午九时开始,下午五时结束。 寻常的普通战马一个时辰能跑六十到八十里路程,好一点的战马一个时辰能跑一百到二百里。 而像这些参赛队伍骑的战马,无不是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万里挑一的精品良驹,喂的又是掺着灵草的上等精细马料,一个时辰跑二三百里一点也不难。 所以四个时辰内纵马奔行来回三百里路,听起来好像非常轻松,然而并不是。 因为赛道上会有各种各样的障碍和突发情况,参赛队员全程不允许故意下马,且每个人最多允许坠马三次,超过三次直接淘汰。 与此同时,还要时刻注意塞道两旁随时可能出现的标靶,若错过或是没射中,会直接影响成绩。 每支队伍总共有二十支标靶,会随机出现在赛道两边,或远或近、或高或低、或静或动,皆有可能。 各支参赛队伍只准射自己的标靶,不得射击或毁坏别人队伍的标靶,否则按照恶意犯规处理。 所以这来回三百里路,看似简单,实则不易。 在此之前最好的成绩是博朗城的虎骑兵创下的,总用时两时三刻。 “能不能快一点?大家都等着呢!” “娘的,知道的以为你是在摸号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摸奶子呢。” “哈哈——” 前面有一个教习把手插进木箱里,磨磨蹭蹭好一会也没掏出号来,引起了后面人的不满。 张小卒发现木箱被一股能量包裹着,别说视线不可能顺着不大的圆孔看进去,就是他的入微心境都探不进去,所以应该没有作弊的可能。 那人被一句“摸奶子”和众人的哄笑声臊得脸颊通红,一咬牙从里面掏出一个号牌。 他看到号牌上的数字后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因为他和帝都城的百战骑兵抽在了同一赛道。 “二十九号队七号道。” 指令官从他手里接过号牌,大声唱读出来。 “哈哈,周兄,请节哀!” “周兄,运气不错嘛!” 当即有人幸灾乐祸起来。 那人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重振精神朝自家队伍走去,他不敢把未战先怯的颓丧气息带给自己的队伍,不然就真完了。 “张郎将,好久不见。” 旁边忽然走来一人,拱手向张小卒打招呼。 张小卒闻声看去,拱手回礼道:“关将军,好久不见。” 关山虎,博朗城虎骑兵教习。 他朝张小卒晃了晃手里的号牌,笑道:“老夫抽了一个九号道,张郎将可得瞅准了再抽啊。” 言下之意是让张小卒小心点,可别抽到九号道,否则绝不客气。 张小卒笑道:“我一定瞅准了抽一个九号。” 关山虎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眼睛里闪过一道讥笑,勾起嘴角道:“老夫期待着张郎将的手气。” “三十三号二号道!” “七十八号队五号道!” 号牌抽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张小卒。 关山虎一直没走,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张小卒聊着,表面上每个字都讲得和和气气的,可这些字连在一起就变了味道。 周围的人全都听出味来了,关山虎和张小卒有过节,他是在警告张小卒别抽到九号道,否则第一轮就送他回家。 所以当张小卒的手顺着圆孔伸进木箱里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手上。 出奇的一致,他们都期盼张小卒抽一个九号。 有人想着看热闹,有人想着张小卒抽到九号,他们抽到九号的概率就会小很多,有人想让张小卒抽到九号道给他们吸引虎骑兵的仇恨。 张小卒也想抽一个九号。 狭路相逢,无可避让。 张小卒的手慢慢从木箱里抽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九号!” “哈哈,真是九号!” “啧啧,有好戏看了!” 当张小卒把号牌从木箱里掏出来时,所有人脸上都绽放起了笑容。 “八十二号队,九号道!” 传令官确认了一遍张小卒手里的九号牌,然后高声唱读出来。 狄夏云笑了,笑得花枝招展。 “这就是命!” 她仰望上天,感谢苍天佑她。 聚贤赌坊的掌柜也笑了,笑得一口大黄牙在阳光下耀武扬威。 本来他还有点担心,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看到苏正和博朗城的虎骑兵抽在同一道,并且两支队伍还有仇怨,他的心顿时就踏实了。 咚咚咚—— 驾! 驾! 驾! 九时一道,鼓令响起,蓄势待发的骑兵们皆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可苏正一十八人却连上马都没有,他们还在不紧不慢地给战马舒筋活骨。 “停!” 博朗城的虎骑兵冲到九号道口,回头看见苏正一十八人原地未动,队长危裕下达了停止的命令。 二十人令行禁止,一个甩尾横在了九号道口。 “哼,想晚跑避开我们,想得美!” 危裕盯着苏正一十八人,眼睛里露出阴狠之色,他还清楚记得在兵部广场上,被张小卒威压压得跪地的耻辱。 他今天要把那天受到耻辱加倍奉还,要让张小卒的队伍第一轮比赛就被淘汰掉。 苏正盯着如守门人一样挡在九号道口的虎骑兵,眼睛里亦露出阴狠之色,他也清楚的记得那日在兵部广场上的跪地之辱,同样要一雪前耻。 “哈哈,好!” 另外八支抽到九号道的队伍,教习们全都乐开了花,惹来众多教习的羡慕。 “咯咯——”狄夏云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心里已经在想,等苏正第一轮就被淘汰后,要怎么羞辱他一顿,以报上次在泰平学院被苏正当众扇耳光的耻辱。  第七百二十八章 教场对决 教场的北面是一座能坐下两千人的观战台。 苏翰林坐在最前面一排正中的上首位置,文武群臣按照品级分坐他的两旁和身后。 “这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至不至于啊?”苏翰林瞠目结舌地望着教场。 他满心期待地等着看苏正和苏宁展现他们的修炼成果,哪曾想苏正一十八人竟然被博朗城的虎骑兵堵在教场上连赛道都上不了,让他的满心期待顿时变成了满心憋屈。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呜呼哀哉!”都承弼坐在苏翰林的左手边,摇头晃脑地哀叹道。 苏翰林愤懑地瞥了都承弼一眼,觉得这老小子是在幸灾乐祸。 但都承弼根本不怕苏翰林的目光扫视。 自从那日被苏翰林感化,重新踏上正途后,他只感觉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晚上都不起夜了,白头发还少了很多,满朝文武大臣无不羡慕他越活越年轻了。 他现在压根不再想争权夺利,心里只有一个目标:辅佐苏翰林成为千古一帝,然后他做千古第一相,名垂青史。 他心中豁达坦荡、忠心不二、正气浩然,自是不再惧怕苏翰林的淫威。 “张小卒,给朕滚过来!”苏翰林黑着脸朝张小卒喝道。 他不能命令博朗城的虎骑兵把路让开,因为那会影响比赛的公平公正,所以他只能问问张小卒这个教习,眼下是什么情况。 张小卒闻声回头往看台上看去,见苏翰林黑着一张脸,心知过去肯定会挨一顿臭骂,当即提醒苏翰林:“陛下,请文明观赛。” “——”苏翰林眉毛一竖,差点被张小卒气得从看台上跳下来。 他脸色愈加阴沉地问道:“张小卒,你的书抄完了吗?” “——”张小卒神情一苦,连忙翻身下马,一溜烟地跑上看台,到苏翰林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道:“请问陛下有何吩咐?” “哼!”苏翰林没好气地哼了声,问道:“告诉朕,这是什么情况?” “大战一触即发,陛下只管瞧好便是。” 苏翰林闻言一怔,望向苏正一十八人。 他心里从未想过苏正一十八人匆匆训练三个多月,就有和博朗城虎骑兵掰手腕的能力,所以当博朗城虎骑兵摆出堵门的阵仗时,他和所有观赛者的反应一样,也觉得苏正一十八人没戏唱了。 以致于他只顾着自己郁闷,以及为苏正一十八人感到憋屈、愤怒和难过去了,从而忽略了苏正一十八人的神情反应。 但此刻经张小卒提醒,他才发现一十八人个个神情自若,并没有被堵在教场上的尴尬和慌张。 “打得过吗?”苏翰林眼睛里顿时有了神采。 “当然。”张小卒对苏正一十八人信心十足。 “呵,你倒是有信心。”苏翰林撇了下嘴角,觉得张小卒过于盲目乐观,可是他心里却不由地期待了起来。 望着苏正一十八人看了一会,苏翰林收回目光转向张小卒,抬手布下一道声音隔绝禁制,出声问道:“沈家那两个人还在城里没走,你打算怎么办?用不用朕帮你把他们打发了?” “要是好打发,陛下应该早就把他们打发了吧?”张小卒问道。 苏翰林不可否认地点了下头,道:“朕与叶沧安、苍一海的战争即将开打,同时还要提防着问天宗,此时不宜再得罪一个沈家。不过你可以把他们两个引出帝国境地,然后朕派人把他们宰了。” “多谢陛下关心,但不需要,凭他们两个还奈何不了我。”张小卒谢绝道。 苏翰林点点头,沉默片刻后问道:“等铁骑对抗赛结束,去北疆看望一下你爷爷吧,他……年纪大了。” “嗯” “与苍一海一战,朕会派你爷爷出战,这一战可能有去无回。”苏翰林说道。 张屠夫的道被人夺了,修为已废,而他有办法让张屠夫恢复巅峰,但仅仅是昙花一现,盛开过后就会彻底凋零。 作为张屠夫的生死兄弟,他不愿意看到张屠夫带着落寞、遗憾和孤寂死去。 他是睥睨天下的屠夫恶霸,他应该提着他的屠刀凶神恶煞地死去。 张小卒闻言眉头一下拧了起来。 苏翰林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张小卒忽然开口问道:“爷爷他会去吗?” “他会!”苏翰林语气坚定地答道,好像在说:“我会!” 他的坚定不是他觉得张屠夫不会违抗他的命令,而是相信张屠夫会心甘情愿地应下这一战。 因为这是他、张屠夫、司空芮、上官弼等一群老兄弟们的使命和信仰,他们所有人都愿意并乐意为这个国家和百姓奉献生命,哪怕许多人不理解他们,甚至觉得他们是在无病呻吟,没事找事。 张小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想他也会去。” 明知一战必死,也愿一去不回。 只是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为了这些人能多吃一口饭,多吃一口肉,多一点幸福的生活。 说实话,张小卒有点理解不了这种精神和信仰,但这并不妨碍他尊重敬重他们。 “我也会去。”张小卒扔下四个字,然后纵身跳下看台。 苏翰林望着张小卒远去的背影,喃喃笑道:“愿我等之一腔热血可以换回一片真正的光明,哪怕这片光明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那也值得。” 十时。 速度快的队伍已经跑出六七十里路了,而苏正一十八人仍然在教场上原地未动。 博朗城的虎骑兵有点熬不住了,因为继续呆下去有可能让他们陪着一起被淘汰。 “一群无胆鼠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危裕冲苏正一十八人冷冷地嘲笑一声,然后扯了下马缰调转马头,喝道:“我们走!” 然而似乎是被危裕的嘲笑激怒,苏正忽然翻身上马,喝道: “上马!” 蒋怀龙一十七人齐声应诺,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 “哟,生气了吗?” 危裕眉梢一挑,又把马头调转了回来,笑道:“兄弟们,时间尚早,陪他们玩两个回合再走不迟!” “队长,是要让他们成为史上第一支没上赛道就被淘汰的队伍吗?”有人戏谑问道。 “哈哈,正是此意。”危裕大笑道。 大部分观众的目光都从各条赛道的激烈角逐中收了回来,然后投向大战一触即发的虎骑兵和苏正一十八人。 “检查装备!”苏正喝道。 “完毕!” “完毕!” …… 蒋怀龙一十七人依次回应。 他们的装备很简单。 每人一柄战刀,一张劲弓和三十支箭矢。 苏正在马背上俯下上身,目光骤然间变得锋芒锐利,低沉着嗓音喝道:“兄弟们,要上了!” 随着苏正一声令下,一十七人皆在马背上低俯下来。 霎时间,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给人的感觉好似十八只待宰的羔羊,突然间撕开伪装的皮囊,露出了恶狼的狰狞面目。 “杀!” 苏正一声炸雷般的怒喝,一十八骑卷着漫天杀气,如离弦之箭般朝九号道道口冲杀过去。 确切点说是朝危裕二十人杀去。 “好家伙!” 看台上,苏翰林一下坐直了身体,苏正一十八人瞬间爆发出的气势让他大吃一惊。 “不可大意!” 虎骑兵教习关山虎在场外急声提醒,显然苏正一十八人的气势也吓了他一跳。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苏正一十八人身上的凶恶杀气,甚至闻到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这是刚刚沾过血的煞气。 “杀!” 危裕的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马上就一声令下冲了出去。 迎面涌来的汹涌气势,以及教习关山虎的提醒,让他们不敢再小瞧苏正一十八人。 但他们也是在战场上磨砺过的骑兵,这样的气势和杀气唬得了别人,可唬不住他们。 轰隆隆的马蹄声把教场的地面震得微微颤抖。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紧张注视下,苏正一十八人和虎骑兵二十人终于碰撞在一起。 当! 苏正和危裕正面刚了一刀,像是试探,又像是狭路相逢不可避让的碰撞。 苏正三重天境对上危裕的五重天境,修为差了两个等阶,可以说是绝对压制,但这一刀却对得旗鼓相当。 他的力量大到危裕满眼都是震惊。 叮叮当当—— 两对人马一触即分,看不出高下,向前冲出百步,然后调转马头再次冲锋。 观众们盯着调转马头的苏正一十八人,再次露出惊讶和不解之色。 他们以为苏正一十八人冲破虎骑兵的封锁,就会向九号道绝尘而去,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杀回头,似乎今天非要和虎骑兵拼个高下出来不可。 危裕突然举起左手,做了一个手势,随着他手势打出,阵型瞬间开始变幻。 二十骑分成两队,摆出一个双龙阵,张开口袋要把苏正一十八人吞下然后绞杀。 “尖刀!” 苏正大喝一声,一十八人顿时以他为尖,朝两翼展开,如一柄前插的尖刀。 “找死!” 危裕看到苏正摆出的尖刀阵,眼睛里露出不屑和讥笑的光芒。 尖刀破双龙,要么势如破竹地破阵,要么被双龙缠住绞死。 刀尖够不够锋利皆看苏正够不够勇猛。 “焦巡,朱天,你二人协助我把他摁死!”危裕目露凶光,吩咐两个人协助他,三对一,要把苏正这个刀尖摁死在地上。 “这……冲得过去吗?” 看台上苏翰林皱起了眉头,苏正三重天境的修为虽然让他大吃一惊,可他并不认为苏正能当作尖刀撕开虎骑兵的双龙阵。 至少凭苏正眼下展现出的实力远远不够,更何况是一对三。 驾! 苏正没有畏惧,也没有时间给他畏惧,因为双向冲锋,两百多步的距离眨眼间就碰撞在了一起。 危裕虎躯一震,用真元力把战马包裹了起来,他毫寸不让,并且做好了和苏正正面撞在一起的准备。 焦巡和朱天从左右两侧杀向苏正,两杆长枪把苏正左右闪躲的空间完全封死。 十步——五步—— 苏正的身体突然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曲,闪躲开了左右刺来的长枪,旋即身体向前一纵,自马背上冲了出去。 胯下的战马似乎承受不住他的纵身之力,一下侧身翻倒在地上。 苏正把战刀交至左手,弃刀不用,居高临下,拳头吞吐着真元力轰向危裕。 危裕双手握刀,真元力尽数涌出,朝扑来的苏正猛劈过去。 他心中泛起了冷笑,觉得苏正太想当然,弃马飞空,脚下无处借力,他的拳头再怎么凶猛也施展不出全力。 砰! 拳头和刀刃碰撞在一起。 有一瞬间的僵持,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地目光注视下,苏正的拳头开始一寸寸下压。 “啊——” 危裕仰天怒吼,身上青筋迸起,把浑身力量都集中到了双臂上,要挥刀把苏正的拳头顶回去。 嗤—— 刀刃破开了苏正拳头上的真元力,可是却没有势如破竹把苏正的拳头劈开,而是被苏正的血肉之拳挡住了。 危裕心里已经震惊得有些麻木。 他不理解苏正为什么会有那么恐怖的力气? 不理解苏正为什么凌空而立,却稳固得像扎根在大地上一般? 不理解苏正的拳头失去真元力的保护,为什么还这么硬? 苏正突然收拳,右腿凌空扫向危裕。 危裕猝不及防,双手握着刀来不及收力,朝面前空砍了出去,同时身体失衡,猛地向前一趴。 苏正的腿横扫在危裕肩膀上,把他从马背上抽飞了出去。 旋即苏正顺势落下,坐在危裕的战马背上。 咴咴—— 战马识主,甫一被苏正坐在背上,顿时扬起前蹄人立而起,要把苏正从背上甩下去。 苏正双腿猛夹马腹,拽着马缰硬把战马调转方向,同时挥刀挡下焦巡和朱天回杀过来的长枪。 危裕摔向地面,被同伴眼疾手快抓住,拽上马背,暂时两人同乘一骑。 驾! 苏正一招得胜,势头愈加凶猛,左右横杀,把双龙阵撕开一道口子。 两翼紧杀而至,顺着苏正撕开的口子猛冲进去。 当! 砰! 轰! 虎骑兵霎时间被冲得人仰马翻。 “你……你教的?!” 苏翰林眼睛里掩不住震惊地看向教场上的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点点头,但马上又摇摇头。 苏正一瞬间爆发出的能力和战力把他也看惊了。 他可以肯定,苏正的力量和防御是在淬体后得到了质的提升,可是他没看懂苏正是怎么把身体扭曲到那么一个诡异的角度躲开长枪攻击的。 “是淬体后觉醒的能力吗?” 张小卒心里颇为震惊,因为他和牛大娃几人淬体后都只是得到单一能力的提升,可苏正以及另外几个人,都好像得到了多种能力的提升。 “一次击溃他们,然后一口气跑到终点!” “诺!” 驾! 苏正一十八骑再次发起冲锋。 苏正换回了自己的战马,因为危裕的战马性烈,短时间内难以驯服。 并且比赛明确规定不能有意攻击击杀对手的战马,所以他只能不情愿地放开危裕的战马,战马识主,立刻跑回去找危裕。 “给老子杀回来!” 危裕重新跨上自己的战马,目眦欲裂,挥舞着战刀嘶吼咆哮。 其他人也都怒气冲天,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尖刀!” 危裕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他不服,要和苏正再拼一次。 眨眼间双方碰撞在一起,苏正故技重施,自马背上跃起,凌空扑向危裕。 危裕已经见识过苏正拳头的厉害,所以没有选择再次与他正面硬碰硬,而是施展开变幻莫测的刀法,要以巧取胜。 教场外关山虎长舒一口气,他生怕危裕被怒气冲昏头脑,钻牛角尖,非得和苏正拼蛮力不可。 危裕的刀影刚要把苏正罩住,苏正前冲的身体突然再次诡异地扭出一个孤独,朝危裕的左边折身冲去。 危裕的刀落空。 苏正右手在危裕肩膀上一勾,身体借力往他身后旋转过去,然后砰的一声落在了危裕的马背上。 然后他左臂从后面把危裕搂在怀里,固住了危裕的双臂。 于此同时,他左右双腿前翘后钩,把危裕的双腿也锁死。 “滚!” 危裕目眦怒吼,他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苏正身上实在太脏太臭,让他打心底感到恶心和—— 恐惧! 恐惧激发出了他的力量! 他真元鼓荡,力量迅猛爆发出来,要挣脱苏正的束缚,同时把苏正震开。 “啊——”他怒吼着,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突然,嘭的一声! 危裕的怒吼声被打断。。 苏正手里拿着一只黑得发亮,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往外冒着缕缕白色热气的鞋子,捂在了危裕的嘴上。 危裕只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直冲脑门,呛得他眼泪刷的一下冲出了眼眶。 呕—— 帝都城里正吃着东西观战的观众,看见投影上有味道的画面,一瞬间只觉得胃液翻涌,一下一下顶着喉咙口。 “哈哈——” 苏正飞身上了自己的战马,挥舞着他的臭鞋头,嚣张大笑,以胜利的姿态朝九号赛道直冲而去。 然后他穿上臭鞋,把右手凑到鼻前闻了一下,顿时露出飘飘欲仙的表情。 “呕——” 教场上,危裕双臂撑地,趴跪在地上,把昨天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队——队长,你没事吧?再不快点,恐怕来不及了。”焦巡一脸同情地凑到近前提醒道。 “我——呕——没事——呕——” 危裕一边泛着恶心,一边翻身上马,因为坠马时间太长也会被淘汰。 “——”焦巡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危裕的嘴角四边有一圈黑印,是刚才苏正的臭鞋扣在他脸上留下的,焦巡想提醒,可是怕危裕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所以没敢开口。 “这小子究竟师承何处?他的体技为何比我沈家的还精湛?从未听过哪一洲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沈文玉望着投影画面,喃喃自语,满是困惑。 “父亲,必须想办法把这小子拿下,他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如果我们二门能得到他的体技和他的古仙之力,那下一任家主之位必然属于我们二门。”沈万华目光贪婪道。 他压根不知道,沈文玉对得到张小卒的决心有多强烈,强烈到甚至舍得牺牲他这个儿子。 “让我想想。”沈文玉皱眉道。 他二人本想去北疆抓张小卒的家人做要挟,让张小卒投鼠忌器,可一番打听后得知张屠夫战力超群,只能打消这一念头。 “必须想办法把这小子引出帝都城。”沈文玉沉吟道。 “父亲,我想到一条妙计。”沈万华忽然眼前一亮,笑了起来。 第七百二十九章 已非昨日之景 “不!”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狄夏云望着东方天空的投影,脸色苍白地往后踉跄了几步,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能接受。 可是画面中苏正嚣张的笑声,就如魔音一般直往她耳朵里钻,然后在她脑海里无限放大,回荡。 “哈哈——” 她仿佛看到了几天后,铁骑对抗赛结束时,苏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当着帝都城所有人的面俯视她、嘲笑她、羞辱她、践踏她的可怕画面。 再想到和苏正的赌约,恐惧渐渐笼罩她的心头。 哗啦——哐当—— 她突然如疯魔一般,把茶桌掀飞,茶碗果碟摔了一地。 “不可能!” “他明明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被我踩在脚下吭都不敢吭一声的废物,他怎么可能翻身?!” “绝不可能!” “我不相信!” “啊——” 狄夏云一边叫着不可能,一边疯了一般打砸阁楼里的家具物件,装饰精美的阁楼不一会就被她砸得面目全非。 婢女们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聚贤赌坊的掌柜也在瑟瑟发抖。 “这……这可怎么办?!” “不会真能夺魁吧?” 他焦急、烦躁、坐立不安。 与此同时各大赌坊都在急着改盘口赔率,苏正一十八人一下从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上升到了夺魁热门。 “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苏翰林把目光从苏正一十八人身上收回,看向张小卒语气震惊地问道。 张小卒能让苏正一十八个修炼资质极差,甚至是先天闭塞的人,在短时间内冲开气海达到海之境,虽然也让他十分震惊,但多少在他的可理解范围内。 可这出去一个多月再回来,苏正一十八人的修为和战力提升实在太过凶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真范畴。 张小卒摇了摇头,一两句话实难解释清楚。 “这么快的修为提升速度,是否会留下伤疾?”苏翰林皱眉。 他禁不住怀疑张小卒是不是给苏正一十八人服用了什么邪门的药物,比如以透支生命为代价,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修为战力的药。 他知道好几种类似的药物,但服用过后都会留下伤疾,对身体的危害极大。 “应该……不会。”张小卒不确定地回道。 见苏翰林瞪眼珠子,他只好含糊说道:“我的修为也是这么提升的。” 至于苏正一十八人的淬体效果为什么会这么强,甚至好像还获得了特别的能力,答案只能去问黑猿。 张小卒隐隐觉得,关于这种淬体之法,黑猿可能还有事瞒着。 十一时三刻,帝都城的百战骑兵从七号赛道的出口冲了出来。 当他们看见自己是第一支跑出赛道的队伍时,顿时高兴地为自己欢呼起来。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用时是两时三刻加半炷时香,比博朗城虎骑兵创造的两时三刻的记录多了半时香的时间,未能打破纪录。 然而当他们在教场上空的投影上看到博朗城的虎骑兵竟然跑在所有队伍的最后面时,他们全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支冲出赛道的是青林城的长青骑兵。 驾! 九号赛道上,苏宁、李巧燕和南宫伶三女一路绝尘,已经甩开苏正一十五人二十多里。 三人的战马是一十八人中最好最快的,派她们三人脱离队伍直冲向前,是让她们赶超前面的队伍,然后拦下他们。 因为每条赛道只有前五名能够晋级,所以她们至少需要拦下四支队伍的人。 虽然说只需要拦下每支队伍一个人即可,但拦下一个人后,其他十九人定然会回援,所以拦一个人和拦一队人并无区别。 “西南方向,山上的雾气里,千步之外,超出最大射程。” “阿伶,看你的了。” 冲在最前面的苏宁突然急声提醒。 在西南方向的小山峰上出现了一个标记着八十二号的标靶,半隐半现在飘渺的水雾里,并且超出她们所携带的劲弓的最大射程。 嗖! 苏宁的声音尚未落下,南宫伶的箭就已经射了出去。 箭矢带着急促的破空声,咚的一声正中靶心。 她用最大射程八百步的劲弓射出了一千步的距离,并且力道强劲,箭头几乎洞穿了靶心。 “漂亮!”李巧燕高兴大喝道。 “还行吧。”南宫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我记得皇宫宝库里有一张火红色的弓,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等比赛结束后我找机会偷出来送你。”苏宁说道。 “谢谢宁姐!”南宫伶顿时喜笑颜开。 “喂,小声点,有空间投影,会被听到的。”李巧燕连忙提醒道。 “——你不早说!”苏宁闻言吓了一跳,转动着一双眼珠子,做贼一般往四周看了看。 看台上,苏翰林气黑了脸。 “注意,前面有人!” “我们无需和他们争斗,直接超过去。” 十二时一刻,苏宁三人追上第一支队伍,三人闷头超了过去。 这支队伍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希望晋级,一个垂头丧气似斗败的公鸡,他们只是好奇地看着苏宁三女从自己身旁超过去,并没有动手拦截。 后方三十里外,危裕率领虎骑兵追上了苏正一十五人,半句废话也没说,直接战在一起。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停下来分胜负,而是边跑边打,因为他们都知道时间不多了,再不抓紧点恐怕要被淘汰。 十二时三刻,所有人都盯着九号道的投影,紧张地屏主了呼吸,因为九号道已经有四支队伍冲过终点,而第五支队伍距离终点只有一里之地。 若这支队伍成功冲过终点,那么苏正率领的帝都十八废和危裕率领的博朗城虎骑兵都将会被淘汰。 但苏宁三女已经在后面紧追上来。 两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砰! 苏宁凌空一脚,把眼看就要冲出终点的第五支队伍跑在最后面的那个人从马背上踹了下来。 这一脚似踹在了观众们的心门上,让紧张得忘记呼吸的他们心里咯噔一跳。 期望博朗城虎骑兵能夺魁的观众长舒一口气,苏宁这一脚给他们保留了希望。 不希望博朗城虎骑兵夺魁的观众则气得跳了起来,痛斥苏宁这一脚实在多余。 但更多的观众直呼精彩,因为九号赛道的情况愈加不可捉摸起来,剩下的六支队伍都还保持着晋级的希望。 吱—— 李巧燕以弓弦勒住了被苏宁踹下马的那人的脖子,调转马头拖着他往回跑。 另外十九人已经冲出终点,但看到队友被擒,不得不杀回来救援。 南宫伶也擒下另外队伍的一个人往回跑。 苏宁在最后面殿后,拼命抵挡追杀上来的两队人马。 当她们带着这两队人马迎面和又一队人马撞在一起时,场面顿时失控。 他们都知道还有一个晋级名额,并都想抢夺这最后一个名额,所以谁也不让谁,谁也不准谁先跑,混在一起乱战起来。 然后最开始被苏宁三女超越的那支完全不抱希望的队伍也追了上来,数了数混战的队伍,又想到身后还有两支队伍,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有晋级的希望,顿时打了鸡血一般往上冲,结果一头扎进战场就深深陷了进去。 苏宁三女竟偷偷躲到路旁,一边观战一边休息起来。 驾! 终于,苏正一十五人和博朗城虎骑兵打打杀杀追赶了上来。 正在混战的四支队伍乍一看到追上来的两支队伍,霎时间全都焦急紧张起来,觉得等后面这两支凶神恶煞的队伍全部冲上来后,他们必然再无晋级的希望。 “别打了!” 也不知是谁焦急地怒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就像是下达了停战协议似的,四支混战的队伍突然就停战不打了,每个人都闷头朝终点冲刺而去。 驾!驾!驾! 一时间六支队伍全都朝终点全力冲刺起来。 五六百步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很快就有人冲过了终点线。 博朗城的虎骑兵更胜一筹,因为他们的战马耐力强速度快。 可是有一个人拖了后腿。 危裕。 他被苏正缠上了。 苏正一手挥舞着一只臭鞋,与危裕并肩而驰,把两只臭鞋直往他脸上招呼,还一副想爬上他马背的架势。 危裕脸色煞白,眼神惊恐,腹中翻涌的胃液顶着他的喉咙口直想往外喷。 这一路他都在被苏正咸鱼一样的臭脚味折磨着,他以为是心里作用,哪里知道其实是他的嘴角四周有“毒物”残留。 “吃我一鞋!” 苏正突然惊雷炸吼,把一只臭鞋朝危裕脸上丢去。 危裕惊恐躲闪,躲开了。 “再吃我一鞋!” 苏正立刻又丢出另一只鞋。 危裕再闪躲,再次轻松闪躲开。 他朝苏正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似乎再说:“两只鞋都丢了,你还有什么本事?” 却见苏正忽然冲危裕咧嘴一笑,然后在危裕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勒马慢慢停了下来。 危裕先是不解,然后骤然回神,猛地回头望去,发现自己已经冲过了终点。 他忽然明白了苏正为什么会朝他丢鞋,原来是为了让他的速度慢下来。 他脸色苍白,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苏正的目的达到了,他确实为了闪躲苏正的臭鞋而慢了一点速度,以致于让苏正快他半个马身冲过了终点线。 “八十二号队,帝都十八……十八废晋级!” 裁判官的声音如闷雷一般在危裕脑海里炸响,他的胸口忽然剧烈起伏,然后一头栽下了马背。 第一轮就惨遭淘汰,这样的结果让他心里无法承受。 “哦——” 苏正一十八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他们高兴地冲向张小卒,要和张小卒一起分享喜悦,却被张小卒捏着鼻子深深嫌弃。 “切!” 苏正傲娇地甩了张小卒一个脸色,然后双手拢在嘴边朝天怒吼道:“贱人,你慌不慌?” 嘭! 狄夏云隔着投影被苏正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赶紧找地方洗澡换衣服去,然后集合,特训!”张小卒喝道。 “是!” 铁骑训练赛为期五天,参赛人员除非被淘汰,否则不能离开小世界。 青莲道人站在南门附近,怔怔地望着投影里一支支晋级队伍欢呼庆祝的情景,听着耳边帝都百姓热烈的欢呼和嘈杂议论声,脸上不由地浮出了回忆的神情。 几年前她曾来过这里,同大和尚一起观看热闹的铁骑对抗赛,如今铁骑对抗赛依然热闹,但她和大和尚却已非昨日之景。 “欸——” 她幽幽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向皇宫方向,她要找张小卒交代一些事情。  第七百三十章 替师授课 苏正一十八人扔掉破烂衣服,洗去满身泥垢,犹如撕开了遮盖他们光芒的滑稽皮囊,每个人都焕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这是充满自信的神采。 这短短三个半月时间,对他们一十八人而言可谓是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以前那种表面佯装自信,可是内心却充满阴郁自卑的帝都十八废。 尤其今天和博朗城虎骑兵正面抗衡并取得最终胜利的一战,更像是对他们三个半月苦修结果的印证和认可。 他们满意且骄傲。 张小卒也对他们感到满意。 但今天这一战太过超出他的预料,他本以为苏正一十八人和博朗城虎骑兵的战斗会非常艰难,甚至可能会被博朗城虎骑兵压着打,但苏正一十八人的淬体效果惊人,从而让这场战斗轻松了许多。 “教习,你看,是不是很酷?” 看台后面的休息区里,苏正敞开上衣,兴奋地冲张小卒展露他的上身。 只见随着他的真元力运转,在他的前胸和后背上,渐渐显露出一条条青色弧线,这些青色弧线组成的图案形状好像蛇鳞一般。 张小卒皱眉绕着苏正转了一圈,盯着他皮肤上显露出来的诡异图纹露出了担忧之色,问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苏正摇头道。 “还有谁有相同的情况?”张小卒看向其他人问道。 “我。” “我。” “我也有。” 先后有八个人应声。 张小卒发现这八个人算上苏正,都是在战斗中显露出特殊能力的人。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道:“有没有人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八人皆摇头,和苏正的回答一样。 “教习,这……有问题吗?”苏正神情诧异地问道。 他还以为张小卒了解他们身上出现的特殊变化,可张小卒的表情反应告诉他,张小卒对这种状况似乎完全不了解。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张小卒歉意地摇了摇头,然后给苏正一十八人解释道:“我能确定的是,你们身体出现的变化和淬体有直接关系,但是我不清楚这些特殊变化是好是坏,我需要去找一位高人问清楚后再给你们答案。不过你们也无需太担忧,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他相信若是淬体有不好的作用,黑猿不会不告诉他,怕就怕黑猿修炼炼得脑子不好使,只记住淬体好的一面,却忘记了坏的一面。 “不痛也不痒,战力还变强了,我们没什么可担心的。”苏正无所谓地说道。 “教习,我们没事,你别担心。” “哈哈,该担心的是我们的对手才是。” 苏正九人非但不担心,反而安慰起了张小卒。 张小卒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按照你们淬体前的战力,想要在铁骑对抗赛中夺魁,必然得历经一番苦战,但是以你们现在的战力,只要不骄傲自大,夺魁对你们来说并不太难。 在剩下的五十支队伍中,有两支队伍你们需要格外小心。 一支是帝都城的百战骑兵,一支是青林城的长青骑兵,根据我今天的观察,这两支队伍的战力比博朗城的虎骑兵厉害。 我甚至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就算博朗城的虎骑兵今天没有被淘汰,在接下来的对抗赛中遇到百战骑兵和长青骑兵,他们也会被淘汰掉。” 苏正没有去质疑张小卒的判断,而是直接问道:“我们碰上这两支队伍该如何应对?” “青林城的长青骑兵厉害在他们的整体性,他们二十人如一人,与他们正面交战时,你们会发现你们面对的不是二十个对手,而是一个浑然一体,无懈可击的庞然大物。 想要战胜他们,就必须撕开他们,不要和他们比作战阵型,因为你们不可能比得过他们,要用你们的莽劲和狠劲撕开他们,打乱他们,把他们带入你们的战斗节奏。 记住,如果当你们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反被他们牵着鼻子带入他们的战斗节奏中时,那就用最简单最暴力的办法,随便找他们当中的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群殴他,然后再伺机而动。” “这个方法我喜欢。”苏正阴恻恻地笑道。 张小卒接着说道:“最厉害的对手当属百战骑兵,他们人均五重天境的战力,有两个已经是六重天圆满境,所以他们的战斗力非常强。 好在你们修为境界虽然低一些,但是战力并不弱,百战骑兵无法对你们造成碾压之势,你们需要用一些以柔克刚的阵型化解他们的勇猛,我给你们找了一个非常好的陪练对手,可以让你们在最短的时间里速成两三个作战阵型。” “谁?”苏正好奇问道。 张小卒咧嘴一笑,回道:“博朗城虎骑兵。” “……”苏正惊得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一副“你不会是认真的吧”的表情瞪着张小卒。 张小卒无比确定地点了点头,并说道:“他们应该已经在教场上等着你们了。 我可是说破嘴皮子,死皮赖脸地央求他们,他们才点头答应的,你们可不能辜负了我的良苦用心,一定得用心练,好好练。 当然,不管你们用不用心,我想他们都会尽心尽力地帮你们练。 尤其是你——苏正。 嘿嘿……” 张小卒的笑声里充满了阴险。 苏正吓得一哆嗦,哀声嚎叫道:“我的鞋,我的鞋在哪里?” 驾! 很快,教场上响起了马蹄声和冲杀声。 张小卒手执令旗在看台上指挥作战。 帝都城里正要散场的观众,顿时又高兴地坐了回去。 夜幕降临,教场上的厮杀还在继续。 因为是练习作战阵型的缘故,苏正一十八人输多胜少,但越挫越勇。 博朗城虎骑兵好好发泄了一番心里的憋屈、愤怒和怨气。 一直酣战到后半夜,双方才精疲力尽地累瘫在地上。 “苏正,铁骑对抗赛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危裕躺在教场满是尘土的地上,望着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空,轻声问和他对着头躺在地上的苏正。 这是国师开辟的小世界,虽然有日夜轮转,但却没有真正的日月星辰。 苏正闻言愣了一下,因为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猛然间有些茫然,沉默片刻,他反问道:“你呢?你准备干嘛?” “我要带着兄弟们随青龙军团东征,去享受真正的战场,享受驰骋沙场的肆意和快乐。”危裕眼睛里亮起了光芒。 “你就不怕死在战场上?那可是神剑城,有圣人坐镇的神剑城!”苏正说道。 “死在战场上是骑兵的荣耀!”危裕浑然无惧,然后嗤鼻一笑,道:“我跟你说这个干球,你是金枝玉叶的皇子,怎么可能上战场?” “那可说不准。” 三十八人酣战近一天的时间,所有的不满和仇怨都在战斗中宣泄了,此刻累瘫在地上倒是有种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看台上张小卒收起了手中的令旗,对苏正一十八人的特训成果非常满意。 “小师弟——” 忽然,一道轻声呼唤在张小卒身后响起。 张小卒闻声识人,惊喜地转身望去,高兴喊道:“师姐!” 可是话音未落他就皱起了眉头,因为青莲道人身上有一股沉沉的落寞气息。 另外她身穿浅灰色道袍,头戴混元巾,一身中规中的道姑打扮,这和张小卒认识的那个喜欢把自己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甚至近乎于妖艳的青莲道人一点不同。 “师姐,你怎么了?”张小卒敛去脸上的笑容,担心地问道。 青莲道人摇摇头,答道:“我恰巧路过帝都,在城里的空间投影上看到了你,于是找过来看看你。多亏一位好心的大人带我进来,否则我恐怕只能在皇宫门口等你出来了。” “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大人?改天我登门道谢一番。”张小卒问道。 “我忘记问他名字了。”青莲道人惋惜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 都家。 “啊,别打了!” “仙姑饶命!” “别打了,我这就带你进去。” 都承弼的卧室里,时不时传出一声惨叫。 他正在被噩梦折磨,梦境中一个面目可憎的道姑正在朝他英俊的脸颊上挥拳。 他就是青莲道人嘴里说的那位好心的大人。 “师姐找我有事吗?”张小卒问道。 “嗯”青莲道人点头道:“师父收你入三清观门下,但是却没有传授你太多道门道法,如今师父云游四海不知去向,只好我来替师父传授你本领,不知小师弟是否爱学?” “当然!”张小卒惊喜不已。 “现在就学可好?” “师姐不需要休息吗?” “不需要。” “那有劳师姐授业解惑。” “找个房间。” …… 比完骑射和急行,接下来就是重头戏教场对战。 五十支队伍捉对厮杀,赢的晋级,输的淘汰。 第二日抽号,张小卒抽到了三十二号队,是一支实力中等的队伍。 当得知帝都城百战骑兵抽到了青林城长青骑兵时,苏正一十八人一个个全都笑得合不拢嘴,差点没高兴得点炮竹庆祝。 因为是九月三号比赛,而且对手不强,苏正一十八人晋级毫无压力,所以危裕又率领虎骑兵陪苏正一十八人练了一天。 天黑时他们和苏正一十八人挥手告别,他们不想留下来见证苏正一十八人夺魁,因为那实在太膈应人了。 张小卒当起了甩手掌柜,他自己沉浸到了对道门道法的学习当中。 青莲道人教得极其详细,把她的经验和感悟尽数讲述给张小卒听。 九月三号,教场对决开始。 苏正一十八人轻松击败对手晋级下一轮,然后坐上看台等待百战骑兵和长青骑兵的比赛。 下午三时半,两支队伍在教场上苦战了半个时辰终于决出胜负。 百战骑兵以三个人头的优势取得胜利,晋级下一轮比赛。 苏正一十八人神色凝重,因为百战骑兵展现出的战力比他们想象中的可怕许多。 不过让他们稍稍安心的是,张小卒对两支战队的分析非常透彻。 长青骑兵在教场上正是用以柔克刚的战斗阵型化解百战骑兵的勇猛,而百战骑兵最后也是用了张小卒教给苏正一十八人那招险胜长青骑兵。 他们全体盯着长青骑兵的一个人猛攻,强行撕开了长青骑兵的阵型,打乱了他们的战斗节奏。 这些战术都被张小卒分析到了,所以苏正一十八人稍稍安心,觉得有张小卒在他们肯定能战胜百战骑兵。 九月四日,二十五支晋级的队伍抽签,匹配下一轮比赛的对手。 张小卒抽到六十七号队,百战骑兵轮空,直接晋级。 九月五日,苏正一十八人以碾压之势击败对手晋级。 然后九月六日十三支晋级队伍抽签。 狄夏云天还没亮就爬起床,跪在香案前诚心祷告,祈求上天保佑,让苏正一十八人抽到百战骑兵。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因为如果苏正再次晋级,他就闯进前八了。 按照两人的赌约,如果苏正能够闯进前八,她就得给苏正当奴隶。 她坚信自己这辈子绝对不可能是奴隶命。 所以苏正一十八人必然会抽到百战骑兵,然后被淘汰。 第七百三十一章 这就是命 十三支队伍齐聚于教场上。 传令官将装有号牌的木箱搬到了队伍前面,然后喊出十三支队伍的教习。 木箱里总共有十三个号牌,其中一到六号牌各有两个,外加一个零号号牌。 抽到相同号牌的队伍决胜负,赢的晋级,输的淘汰。 抽到零号号牌的队伍,轮空自动晋级。 一号队百战骑兵第一个上前抽牌,抽到了三号牌。 接下来每支队伍都抽得提心吊胆,生怕抽到另一个三号牌,因为他们都清楚自身实力,抽到三号牌就等同于淘汰了。 然而一直轮到张小卒上前抽牌,另一个三号牌仍然躺在木箱里没被摸出来。 木箱里只剩下两个号牌,三号和零号。 当张小卒的手伸进木箱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手上,忍不住为他紧张起来。 两个号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张小卒和苏正一十八人而言并无所谓,因为他们的目标是第一,并且坚信自己能得第一,抽到百战骑兵直接干翻就是。 但是对最后一支抽牌的队伍来说,从教习到队员全都盯着张小卒缓缓往外抽出的手,紧张得无法呼吸,因为张小卒手里的号牌决定了他们能否晋级。 不过,整个帝都城最紧张的当属狄夏云,因为张小卒手里的号牌决定了她一生的命运。 “本小姐自小到大算命,不管是庙堂里的高僧,还是道观里的道长,皆批本小姐天生的富贵命,此乃天命,不可违背,你区区一个教习,还能逆天不成?!” 她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小卒慢慢抽出的手,脸上的表情因扭曲而显得狰狞。 张小卒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微笑,抽到一半的手又落了回去,听木箱里传出的声音,他应该是换了一个号牌。 然后不再犹豫,利落地把手从木箱里抽了出来。 哗! 全城观众爆发出一片惊呼声,因为张小卒手里攥着的是零号号牌。 “苍天欺我!” “我的命……毁了啊!” 咚! 狄夏云悲愤怒吼,旋即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张教习,你不会是看得见吧?” 排在张小卒身后的那位教习,一边郁闷嘀咕,一边苦笑地上前,从木箱里掏出仅剩的三号号牌。 因为张小卒若不是最后换了一下号牌,那么这个三号号牌此刻应该握在张小卒手里,所以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他看得见号牌一样。 不过,那教习也只是郁闷地吐槽一声,而心里压根没想过张小卒能看到号牌,因为木箱上有国师布下的禁制,不可能看得见号牌。 他哪里知道,张小卒真的是看见了号牌,然后才更换的号牌。 就在刚刚,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忽然穿透了木箱上的隔绝禁制,看见了里面的号牌。 倒也不能说是突然,因为这些天只要木箱一出现,他就施展入微心境,尝试穿透木箱上的隔绝禁制,刚刚他成功了。 许久未有突破的入微心境终于有了动静。 张小卒感觉好似束缚着入微心境成长的墙壁出现了裂缝,只需再使点力往前踏出一步,入微心境就能破壁而出飞向九天。 但是这最后一步啥时候能踏出去,张小卒心里完全没有答案。 看见了号牌,张小卒自然不会傻到说出来。 他之所以不愿和百战骑兵提前相遇,是因为他还记得苏正和狄夏云的赌约,所以在暗中偷偷帮了苏正一把,先保证让苏正万无一失地晋级前八,赢了赌约再说。 同时也是因为轮空可以休息,他可以安心地向青莲道人学习道法。 这几日他一颗心几乎全都沉浸在了玄妙无穷的道门道法中,青莲道人真正为他打开了道门的大门。 同天武道人教张小卒画符时一样,青莲道人也颇受打击,因为张小卒在入微心境的帮助下,学习画符画咒、结印布阵、咒术禁法等等实在太快了,基本是听一遍看一遍再练一遍就会了。 这让一直觉得自己资质和悟性还算不错的青莲道人,忽然感觉自己非常一般,甚至有一种这些年的修炼全是在虚度光阴的挫败感。 她庆幸自己今后不需要再修炼了,否则在张小卒的对比下,修炼起来一定会非常沮丧郁闷。 九月七日,百战骑兵以碾压之姿击败对手晋级。 九月八日晋级的七支队伍抽签,这次轮到从后向前抽签。 张小卒第一个出场,他再次远了零号号牌,因为青莲道人的道法正讲到精彩处,他急切地想要学习。 苏正一十八人再次轮空晋级,让观众们禁不住感慨其运气真好。 狄夏云收拾好了行囊,牵着马从后门悄悄离开了家。 她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她要离开帝都,逃离苏正的魔爪,掌控自己的命运。 驾! 她纵马驰骋在帝都大街上,听着耳边自由的风声,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忽然眼前一亮。 她想:高僧和道长给她批的富贵命,或许不是在骗她,或许她的富贵命正是在帝都城外。 只要闯出帝都这座牢笼,她的命运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不是在逃亡,而是听从命运的指引,去寻找她的富贵人生。 如此一想,她不禁长吐一口浊气,然后脸上绽放出绚丽的笑容。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时,身后突然追上来两个身穿皇宫禁军制式盔甲的冷面将士。 这二人一左一右斜插向前强行抢道,超到狄夏云前面。 吁! 狄夏云冷不丁吓了一跳,急忙勒马放慢速度,并不悦喝问道:“二位军爷怎滴如此霸道,大路这么宽,却偏偏要挡弱女子的道路?” 二人勒马把狄夏云逼停后才应声道:“十五皇子殿下邀请狄姑娘进小世界观看铁骑对抗赛,请姑娘赏脸。” 狄夏云闻言脸色大变,慌张说道:“本姑娘有急事要出城一趟,待本姑娘把事情安排妥当了,一定去小世界看十五皇子殿下大显神威。” “十五皇子殿下说不可以。” 狄夏云的脸色一瞬间苍白,瞪着眼睛怒声喝道:“你二人狗胆,我乃狄将军的孙女,安敢挡我去路?!” “十五皇子殿下有命,若不能把姑娘带去小世界,我二人提头回去见他,请姑娘不要让我二人为难。” 驾! 狄夏云哪肯乖乖就范,喝马就要往前冲。 当中一位禁军似乎早有准备,手里马鞭一挥,卷住了狄夏云把她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狄夏云还想反抗,但另一位禁军的刀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姑娘是想被我二人五花大绑的送去小世界,还是姑娘配合一点,体体面面地去?” “本姑娘记住你二人了,我可是十五皇子殿下的未婚妻,不久将来的王妃,到时候本王妃定然不会让你二人好过。”狄夏云冷着脸警告道。 然而两位禁军根本不受她恐吓,其中一人拿出一捆麻绳,就要解开来捆绑狄夏云。 狄夏云脸上彻底没了血色,但还保持着最后的倔强,喝道:“本王妃有腿,自己能走。” “姑娘请!” “哼!” 狄夏云知道逃不掉,只能无奈地翻身上马,在两位禁军的“互送”下往皇宫行去。 她一路慢吞慢行,可半个时辰后依然到了小世界的入口,在二位禁军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抬脚踏进空间之门。 她眼前一晃,下一刻出现在小世界的看台上,同时苏正面带笑容的脸庞闯进她的视线。 “啊——!”她吓得骤然惊叫。 霎时间引来看台上数十道目光的注视。 “我等你很久了。”苏正嘴角挂笑,开口说道。 他确实站在这里等狄夏云很久了。 狄夏云眼睛里满是惊慌和恐惧,在苏正面前她第一次失去自信和高傲。 “你怎么才来?不会是吓得逃跑,然后被两位禁军大哥抓回来的吧?”苏正问道。 “才……才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跑?!”狄夏云梗着脖子反问苏正。 苏正笑了笑,没有搭狄夏云的话,说道:“你能来我很高兴。” 狄夏云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苏正脸上和煦的笑容和温柔的嗓音,让她琢磨不透苏正心里在想什么。 照她所想,苏正一见到她肯定会毫不留情地羞辱她,肆意践踏她的尊严,以报这些年被她羞辱折磨的仇。 最后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的生辰贴狠狠摔在她脸上,解除和她的婚约,再让她履行赌约做他的奴隶。 可苏正一个字都没提,似乎已经忘记此事,并且他笑得和煦,言语温柔,似乎看到她来了真的很高兴。 “我希望你能在看台上,近距离地见证我夺得铁骑对抗赛的第一,我想要和你分享我的喜悦。”苏正说道。 狄夏云闻言愣了一下。 苏正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狄夏云望着苏正离去的背影,犹豫片刻后开口说道:“好的。” 苏正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给了狄夏云一个开心的微笑。 狄夏云心头忽然颤动。 她第一次发现苏正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第一次发现苏正的身姿原来这般帅气挺拔,第一次发现苏正的胸膛和后背竟如此宽阔厚实,躺在他胸怀里或是躲在他背后,定然会有十足的安全感。 她突然有点情难自控。 “他对那件事闭口不提,显然是不想让我尴尬难堪。 他看见我来了笑得那么开心,说话那么温柔,显然他是极喜欢我的。 他让我见证他夺魁,是不是要告诉我他苏正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废物,他已经变成了强者,足够配得上我? 定然如此! 我其实也不苛求他什么,只要他稍微有点本事我就心满意足了,与他携手一生也未尝不可。 哎,这该死的命,我终究是逃不掉啊!” 她挪步到一个空座位上坐了下来,心绪飘荡,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忽然她神情猛地一颤,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高僧和道长批她天生的富贵命,原来一点也没有批错。 她和苏正指腹为婚,她嫁给苏正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可不正是天生的富贵命? 原来如此! 她双手捂着脸颊,然后把头埋到了双膝间,狂笑不已。 她想:这就是她狄夏云的命! 第七百三十二章 就快了 九月十日。 晋级的四支队伍抽签。 上一次是从后往前抽,所以这次轮到从前往后抽,张小卒排在最后。 四个号牌,两个一号号牌,两个二号号牌。 前三支队伍各抽一张号牌,轮到张小卒时箱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张号牌,让他的入微心境没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运气却是不错,剩下的是一张二号号牌,与百战骑兵再次避开。 …… 城南郊外有一处乱葬岗。 沈家父子二人就着月光,在乱葬岗里挖出许多森白枯骨,用白布包裹起来。 张小卒正呆在小世界里,他二人万万不敢进里面找张小卒,因为万一惹怒了小世界的主人,就只能呆在里面任人摆布,所以只能等张小卒从小世界里出来再说。 九月十一日。 在张小卒的指挥下,苏正一十八人战胜对手,成功晋级决赛。 百战骑兵亦不出意外地晋级。 两支最强队伍碰撞于决赛,把铁骑对抗赛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聚贤赌坊的掌柜,这段时间看着苏正一十八人一路晋级,心脏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派人去买回来九柱高香,准备沐浴更衣,好好拜一拜各路神仙,保佑他和聚贤赌坊平安无事。 狄夏云坐在看台上,望着苏正大展神威,一双眸子里充满了色彩。 以前她怕别人知道她是苏正的未婚妻,可现在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苏正的未婚妻。 九月十二日。 无缘决赛的两支队伍在教场上决出了三四名。 …… 深夜。 青莲道人住的房间里依然亮着灯。 桌边油灯下,张小卒双手端着青莲道人刚刚画完的一张咒符,皱起眉头思索着。 青莲道人站起身,张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长舒一口气道:“终于讲完了。” 见张小卒沉浸在苦思当中,她不由笑道:“这张符是我结合佛道两门的咒法参悟出来的,本以为能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大威力,结果却根本运转不起来,我苦思冥想一年多时间也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就留给你当个趣玩吧。” 张小卒压下心头的思绪,把咒符收进须弥芥子,看向青莲道人禁不住钦佩道:“师姐精通佛道双法,还能将二者融合为一,参悟出自己的符咒,当真厉害。” 青莲道人摆手道:“在小师弟面前这些都是雕虫小技,不足为道。” “师姐捧杀我也。”张小卒摇头苦笑。 青莲道人迈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的凉风吹进屋里,在她脸上添了一抹惆怅。 沉默片刻后,她忽然出声辞别道:“小师弟,明日我就要离开了。” 她已经把她的所学、所思、所悟尽数传授给了张小卒,既是一尽当师姐的职责,亦是表达对张小卒的感谢。 除了没能和师父道一声别外,她再无牵挂了。 “啊?”张小卒闻言甚是诧异,没想到青莲道人会走得这么匆忙,忍不住惊讶问道:“师姐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 青莲道人望着窗外摇了摇头。 张小卒察觉到了青莲道人的情绪变化,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十几天的相处,他一直感觉青莲道人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可是他直接或间接地问了好几遍,青莲道人只是摇头说没事。 此刻听见青莲道人说要走,又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张小卒有点放心不下。 “明天是铁骑对抗赛的决赛,师姐可以看完比赛再走吗?”张小卒语气希冀地问道。 青莲道人转过头来笑着点点头,答应道:“好,待我看完小师弟掌控全局大杀四方,夺得铁骑对抗赛的第一名后,再走不迟。” “一定不让师姐失望。”张小卒开心笑道。 他是想已这种方式留住青莲道人,等明日比赛结束后与她去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看看她有什么愁苦心事,自己是否能帮得上。 “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快些回屋休息吧,可别影响了明天的比赛。”青莲道人说道。 “嗯,师姐也早些歇息。” 翌日。 张小卒早早起床,见到青莲道人从房间里出来后方才安心。 万众瞩目的铁骑对抗赛的决赛即将开始,帝都城里一大早就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小世界里,看台上也早早地坐满了观众。 除了青莲道人,都是帝都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和他们的亲眷。 咚! 咚! 咚……! 早晨八时,战鼓雷鸣,苏正一十八人和百战骑兵在万众欢呼声中缓缓入场。 冰冷的战甲,刚毅的面庞,锐利的眼神,夺人的气势,如此十八个人,早已征服了大部分观众的心。 若今天他们能战胜百战骑兵,夺得本届铁骑对抗赛的魁首,他们的名号将响彻帝都城上空。 双方在教场中央见礼完毕,然后调转马头朝教场两头走去。 教场东西长六百步,南北宽四百步,非常宽阔。 咚! 一声炸雷般的鼓令穿透云霄。 比赛开始。 “杀!” 张小卒令旗挥动,苏正一十八人怒喝冲锋。 百战骑兵的教习童天戴也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双方似提前约定好的一般,竟同时摆出了尖刀阵,似乎都想一鼓作气把对手撕碎,拿下。 但百战骑兵的尖刀是由三个人组成,远比苏正一个人组成的尖刀锋利。 这是人数上的优势。 他们并没有因为比苏正一十八人多两个人而觉得不好意思,反而乐于借助这一优势。 因为当冲锋开始的那一刻,教场即为战场,战场上没人会因为兵力多而羞愧,谁都想以多欺少。 轰! 转瞬之间,双方就已雷霆之势碰撞在一起。 苏正在最后时刻避开了。 自断刀剑,剑刀阵变兜网阵,欲避开百战骑兵锋利的尖刀,转头留住他们侧翼的人马。 但百战骑兵似乎早有预料,尖刀回斩,双翼收拢,一下就把苏正一十八人的兜网撕裂。 张小卒站在将台上大喝一声,挥动令旗发出指令。 “散!” 苏正见令而动,下达命令。 一十八人顿时提速向前奔去,想要和百战骑兵拉开距离,似乎是要重整阵型再战。 可百战骑兵竟紧咬不放。 童天戴怒喝一声,挥动令旗。 百战骑兵变地牢阵,放走十五人,困住三个人。 苏宁、李巧燕和南宫伶三女瞬间被百战骑兵团团围住。 苏正当即下令回救。 百战骑兵立刻分出十五个人,迎面拦下了苏正十五人,并瞬间将战力提至巅峰,以修为强压苏正一十五人,把他们往东边逼退。 同时百战骑兵的队长皇甫靖率领五人猛攻苏宁三女,把三女往西边逼退。 百战骑兵的意图已经显露无疑,分割战场,以一部分兵力拖住苏正一十五人,同时用最强战力以强凌弱、以多欺少,迅速解决掉实力最弱的苏宁三女,然后再回头驰援,以二十战十五。 如此便可胜利在握。 “张教习,此招如何?”童天戴抬头看向教场对面的张小卒,高声问道。 “简单粗暴。”张小卒答道。 “不知张教习可有化解之法?”童天戴笑问道。 “那就以暴制暴!”张小卒眼睛里射出两道狠厉的光芒,挥动令旗。 “杀!” 苏正一十五人得令,霎时间杀声震天,和百战骑兵的十五人强攻起来。 “童教习,同等人数谁强谁弱,可不好说啊。”张小卒朝童天戴喊道。 童天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喝道:“谁强谁弱,比比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猛然挥动令旗。 百战骑兵的十五人顿时化整为零,和苏正一十五人单对单的缠斗起来。 苏正的对手是一个六重天圆满境的高手,一时间把只有三重天境的苏正死死压制住。 其他十四人的情况也都差不多。 同时苏宁三女面对皇甫靖五人的围攻,更是岌岌可危,不停地往教场西边退去。 以这个态势发展下去,三女迟早会被皇甫靖五人击败,或是生生逼出教场。 “张教习,此局何解?”童天戴扬起嘴角问张小卒。 这些时日他已经把苏正一十八人研究透彻,知道他们个个身具怪力,可以越级而战,当中还有几人有诡异的能力,所以他针对每个人的特点给苏正一十八人安排了相应的对手。 “等等看吧。”张小卒回了四个字,手中令旗举起又放下,似乎黔驴技穷没了对策。 “老三、老六,你二人如何看场上局势?” 看台上,苏翰林向坐在他左右两边的两个人问道。 这二人头发雪白,脸上褶皱密布,都是上年岁的老人。 可二人虽已老朽,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势,让人不敢小瞧。 坐在苏翰林左手边的老者名叫上官弼,有战神之美誉,因为他沙场征战无数场,至今未尝一败。 坐在苏翰林右手边的老者名叫司空芮,最是精通水上作战,和上官弼同为大苏开国将帅。 此二人与苏翰林为结拜兄弟,故而苏翰林亲昵地称呼他们老三、老六。 上官弼排行老三,司空芮排行老六。 他们结拜时一共兄弟八人,如今只剩下五个人,除他们三个人外,还有老大张屠夫和老七苏翰举。 “你的百战骑兵恐怕要输。”上官弼观察着教场上的对战局势回答苏翰林。 司空芮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笑道:“有张大哥的孙儿指挥,应该输不了。” “——”苏翰林和上官弼不约而同地白了他一眼。 苏翰林道:“朕的百战骑兵战力稳压对手,并且已经将对方的阵型完全打乱,强吃对手不过是时间问题,朕看不出输在哪里?” “你不觉得你的骑兵太容易得手了吗?想分割战场,对方就把三个女人站在一起,让你如愿分割。想拦住救援的人,对方就让你拦住了。想化整为零各自为战,对方就让你打散了。想干嘛就干嘛,未免也太美了吧?”上官弼笑问道。 苏翰林不同意道:“这是因为我的百战骑兵战力远胜对手,让对手没有反抗的余力。” 上官弼捋了捋长须,说道:“有一计叫将计就计,你想把战场分割开,对方说不定也盼着把战场分割开呢。你的主将不在正面战场,反而为了追三个弱兵脱离主战场那么远,这可不是好计策。” “只要拿下那三个弱兵,大局可定。”苏翰林道。 “拿下了吗?” “就快了。” 整个帝都城的人都在紧张地盯着战场,其中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宁三女身上,因为她们三人已经被逼到教场最西边,再有五十步就退无可退了。 满座的看台上悄悄地空出了一个座位,刚刚还坐在这里的青莲道人不知去了哪里。 第七百三十三章 永别 当苏宁三女被逼至教场最西侧,退无可退时,张小卒手里的令旗突然举了起来。 “公主殿下,抱歉了!” 百战骑兵的队长皇甫靖,朝苏宁致一声歉,手里的战刀裹着六重天境的浑厚真元力,朝苏宁劈砍过去。 他要把苏宁逼出教场,将其淘汰。 与此同时,李巧燕和南宫伶也分别迎来对手的强攻,面临着和苏宁一样的危险处境。 当! 苏宁战刀横扫,竟稳稳架住了皇甫靖势大力沉的一刀。 皇甫靖目露诧异,完全没料到一路败退的苏宁还有力气挡下他这志在必得的一击。 他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笑容,左手握上刀柄,双臂展力,身体向前猛地压去。 苏宁身体后仰,战刀带着皇甫靖的刀从身体上方往身后扫去,顺手猛地一带。 咴—— 皇甫靖的战马突然惊叫嘶鸣,往前踉跄迈了两步,就跟被人拽着鼻子向前硬拉着一般。 皇甫靖神色大惊,只觉苏宁的战刀上骤然爆发出一股怪力,旋绕吸扯着他的战刀往斜后方带去,致使他猛力前压的身体一瞬间失衡,差点一头从马背上向前窜出去。 驾! 苏宁策马,冲出了皇甫靖五人的夹击圈。 相同的一幕在李巧燕和南宫伶身上同时上演,攻击她们的四个百战骑兵队员,都被她二人化解了攻势,并突破了他们的夹击圈。 战斗刚开始三女就被强行与大部队分割开,并受到以皇甫靖为首的五个人的猛烈攻击,一路败退至教场边缘。 按理说此刻逮到机会冲破夹击,她们应该马不停蹄地冲向苏正一十五人,前去与大部队汇合才对,可是她们却没有这么做。 她们向东奔出二十余步,然后竟然调转马头,与皇甫靖五人正面对峙起来。 若没有看到她们刚才败退的惨状,只看到此时的画面,还以为是她们三人把皇甫靖五人逼到教场边上的呢。 观众们看到三女摆出的架势全都禁不住愣神,看不懂三女要做什么,但下一刻他们就看懂了。 驾! 三女竟驾马冲向了皇甫靖五人。 “小心!” 皇甫靖语气严肃地提醒队友一声,然后策马迎了上去。 苏宁三女骤然间爆发出的古怪战力,以及此刻摆出的架势让他一瞬明白,他们中计了。 三女是佯装不敌,故意败退。 他们打着以强击弱,快速让对手减员的主意,可对方似乎在将计就计。 皇甫靖快速往东边战场看了一眼,看见苏正一十五人已经被完全打散,正处在各自为战的尴尬处境。 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杀!” 他愤怒地大吼一声,挥刀斩向苏宁。 他在为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拿下苏宁三女而羞愤恼怒。 叮! 可是他势如猛虎的攻击,被苏宁精准格挡下来,并以柔劲化解。 嗤——刺啦—— 夹攻李巧燕的两个人,战刀竟被李巧燕的战刀牵引,绞缠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南宫伶的招式亦变得阴柔飘忽不定起来,一柄战刀如滑溜的泥鳅一般在两个人的夹攻中左右游走。 皇甫靖接连数次强攻皆被苏宁化解,神色逐渐凝重。 他发现苏宁三女的战斗风格大变,由大开大合突然变得阴柔圆滑起来。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阴柔圆滑中完全不缺力量和速度,非但不缺,反而比她们施展大开大合的招式时的力量更强,速度更快。 这是铁骑对抗赛开始至今,三女从未显露过的战力。 这些天张小卒在忙着学道法,苏宁三女也在忙着学习。 张小卒让鬼灵化形出来,在房间里偷偷教三女跳舞。 寒潭舞步。 这是张小卒给它起的名字,但它真正的名字是凤舞千华。 据鬼灵说,它确实是一门舞蹈,但同时也是一门极其厉害的杀人技,舞到极致可于无形当中灭人神魂。 鬼灵告诉张小卒,这是一门上古功夫。 只可惜鬼灵记忆不全,还发挥不出它的真正威力,亦想不起来它源自上古哪位人物。 眼下苏宁三女没有把它当做舞蹈,只是当做一门厉害的武技,她们在鬼灵的指点下把招式和舞姿柔和在了一起。 想当初张小卒凭借不成功的淬体,配合一知半解的寒潭舞步,就能在雁城大展神威越级而战,而苏宁三女非但成功淬体,且在鬼灵的亲自指导下学习到了完整的凤舞千华,越级而战自然不在话下。 看台上,苏翰林盯着苏宁三女展现出的新战力,抑不住露出惊讶之色,心里暗惊道:“好家伙,又是一门蕴含着上古力量法则的武技,这小子身上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目光落在了张小卒身上,知道三女的新招式肯定是张小卒传授的。 同时他还知道张小卒身上藏着一件逆天的宝物,这是国威府的那只怨灵告诉他的。 那只怨灵之所以会在张小卒面前现身,正是因为它感受到张小卒身上有一股它无法抗拒的诱人气息。 它告诉苏翰林那是上古至宝所散发出的气息。 “上古至宝”四个字让苏翰林生了贪念,但当时张屠夫已经收张小卒为义孙,所以他没有多想就把贪念掐灭在萌芽状态。 忽然,张小卒手中极速挥动的令旗转移了苏翰林的注意力。 苏翰林看得懂张小卒发出的旗语,那是“绝杀”的意思。 绝杀? 他疑惑地看向教场,没看出张小卒凭什么要绝杀,于是他看向左手边的上官弼。 关于战术战阵战法,这位才是行家。 苏翰林发现上官弼不知何时坐直了身体,脸上挂着惊喜惊讶之色,眼神里流露出对战场局势变化浓厚的兴趣。 “老三,讲讲,朕没看明白。”苏翰林也不觉得丢脸,直接张口承认自己没看懂。 上官弼捋须笑应道:“这小子用的不是战法战阵,他用的是道门的八极四相阵,他把苏正一十五人当阵旗用了。” “八极四相阵?”苏翰林不解问道。 “此阵若是布成,苏正一十五人即可八极相应四相攻守,届时百战骑兵每个人都会受到四面夹攻,而他们每个人做出的攻击又都会受到四面防守,此阵非一般厉害。不过——”上官弼皱起眉头。 “不过什么?”苏翰林不解问道。 “不过此阵以人当阵旗,恐怕难成功。” “怎么说?” “此阵必须要求苏正一十五人完全互相信任,敢于把自己的后背交托给同伴,同时还要有十分的默契和十分统一的执行力,但凡有一个人出错,阵脚立刻就会错乱崩坏。” “这个对他们十五个人来说好像不难。”苏翰林说道,他了解苏正一十八人的友情。 司空芮突然咋舌道:“陛下,你的百战骑兵好像从战斗一开始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这一仗输得很惨呐!” “老子还没输呢!”苏翰林瞪眼不悦道。 可是他眼睛里难掩郁闷之色,因为以眼前的局面看,他的百战骑兵确实被张小卒将计就计了。 什么战场分割,以强欺弱,以多欺少,打乱阵型,单对单以修为碾压强杀,全都在张小卒和苏正一十八人的算计之内。 其实倒不是说他的战术安排不合理,主要原因还是低估了苏正一十八人的战力,尤其是苏宁三女。 若是她们三个早早被拿下,形成二十人打十五人的局面,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苏正已经踏上阵眼位,阵法激活,威力如何呢?”上官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战场,非常好奇苏正一十五人组成的八极四相阵能否成功。 张小卒令旗飞快地挥动着。 苏正策马朝左前方杀去,另外十四人顿时跟着他的动作,以他为中心,策马奔腾起来。 看似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一十五人,霎时间变成了一个整体。 “不错不错,初步运转起来了!”上官弼满意点头。 苏正的战刀斩向一人,那人刚要挥刀招架,突然脸色大变,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前后左右夹击了。 “呔!” 他睁目怒喝一声,手中战刀舞得水泼不进,当当当,兵刃撞击,火星四溅。 苏正四人的夹攻被他全部挡下了。 “切!” 苏正撇嘴从牙缝里哼了声,竟挥手一掷把战刀丢了出去。 另外十四人有样学样,都把手里的战刀丢了。 苏正紧接着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扑向左前方的对手,拳脚迅猛地施展开。 砰! 那人再次受到夹攻,这次他没能挡下攻击,后背中了一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干!” 那人摔下马背,愤懑地挥了挥拳头,想要找苏正干架,可下一刻他连人带马被抛出了教场,因为落马即为淘汰。 百战骑兵的教习童天戴神色大惊,极速挥动令旗,想要组织作战阵型,可苏正一十五人交织穿梭,让百战骑兵剩下的十四人难以联动。 “回守!”童天戴向教场西侧的皇甫靖喝道。 他知道想要打断苏正一十五人的阵型,必须让皇甫靖五人杀回来。 “让开!” 皇甫靖战刀挥舞出漫天刀影,欲把挡住他去路的苏宁逼退。 当! 苏宁手里的刀被皇甫靖一刀击飞,可是苏宁却没有退却,而是从马背上腾起,凌空扑向皇甫靖。 皇甫靖挥刀削向苏宁前怀,竟被苏宁空手抓住了刀刃,旋即身体借力,右腿朝皇甫靖的脑袋横扫过去。 皇甫靖战刀被苏宁抓住,抽了一下竟没抽动,见苏宁的右腿扫来,急忙一掌拍出。 啪! 皇甫靖一掌拍中了苏宁扫来的小腿,但是巨大的冲撞力差点把他从马背上撞下去。 他再次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苏宁腿上的力量如此强横。 苏宁右手在刀身上一摁,身体凌空翻身,双脚盘住了皇甫靖的马脖子,然后身体前倾朝马背上的皇甫靖压过去,同时双拳带着破空声轰出。 就好似约定好的一般,苏正一十八人先后舍弃了战刀,选择近身搏杀。 因为他们最强的是体技。 皇甫靖五人被苏宁三女缠住了,无法快速支援。 童天戴见状,连忙改变策略,命令另外十四人朝皇甫靖五人靠拢。 “输了!” 上官弼甫一看见童天戴传达的命令,原本还兴趣盎然的兴致一下子没了兴趣,摇摇头把坐直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像是在印证他的判断,百战骑兵那十四人刚一听令朝皇甫靖五人靠拢,刚刚勉强组织起来的阵型瞬间被苏正一十五人冲垮。 嘭! 嘭! 一个接一个地被苏正一十五人捶落马背。 “……”童天戴看着彻底乱套的阵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指挥。 “干你娘的!” 百战骑兵一人打急了眼,突然咒骂一声,硬抗背后的两记攻击,自马背上腾空扑了出去,他双手一抓一揽,扣住了魏亮的肩膀,把魏亮强行扑下马背,与其同归于尽。 “狗日的!” 魏亮跳脚大骂,若不是看见教场外面百战骑兵的人多,他就要和对方干起来了。 “早这样狠拼一下就好了。”上官弼摇头惋惜道。 魏亮落马淘汰,八极四相阵顿时告破。 但百战骑兵只剩下六个人,而苏正一十五人还有十四人。 驾! 快速解决了剩下的六人,苏正一十四人策马朝皇甫靖五人冲去。 十七打五,大局已定。 “输了!”童天戴苦笑摇头,没有期待奇迹发生。 他看向对面的指挥台,想对张小卒说一声佩服,可是却看到对面指挥台上空无人影,张小卒不知哪里去了。 张小卒正在着急地寻找青莲道人,可是一直寻到青莲道人的房间也没找到人。 “小师弟,我走了。” 房间里茶桌上有一张纸,上面有青莲道人留给张小卒的话。 旁边放着一颗珠子和一个玉瓶,以及许多元始金丹和一些修炼资源。 珠子是张小卒给青莲道人加持的玉件,玉瓶里装的是张小卒给她的那滴圣血。 “师姐!” 张小卒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眼眶一下红了,这哪里是和他告别,分明是要和他永别。 “师姐!” 张小卒心急如焚地冲出了小世界,冲出了皇宫,可站在皇宫门口不禁茫然,他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去哪里找师姐。 “呼——”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这些天和青莲道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北边,断情崖!” 张小卒猛地望向北方,他忽然想起来青莲道人无意间提起过这个地方。 “断情崖!” “我真该死!” 张小卒气得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觉得自己不该忽略这么重要的信息,应该早些察觉到师姐思想出了大问题。 他没有多想,夺路向北狂奔而去。 第七百三十四章 你不配 教场上,苏正一十七人重列阵型,皇甫靖虽然仅剩五人,却也列出了阵型。 驾! 双方同时策马冲锋。 一方带着对对手的尊重,一方带着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帝都城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为两支队伍喝彩。 “都怪我!” “如果我不想那么多,直接选择和他们拼正面,胜利肯定属于我们的。” “是我的错!” 教习童天戴望着悲壮的战场,心里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杀!” 战场上,百战骑兵只剩下皇甫靖一个人,但他仍然毅然决然地向苏正一十七人再一次发起冲锋。 “杀!” 苏正率领一十七人列出尖刀阵迎了上去。 他没有想着要和皇甫靖以两队队长的身份来一场单对单的较量,因为他觉得那样很幼稚很可笑,不如以最凶狠的进攻送走皇甫靖。 不过,若是有十成把握打得过皇甫靖的话,他也不介意和皇甫靖来一场单挑。 砰砰砰! 皇甫靖双拳难敌四手,被苏正一十七人围攻,一连挨了数拳,最后被苏正一脚踹下马背。 “魏亮!” 苏正转头朝教场外的魏亮呼喊。 “哈哈,来啦!” 魏亮大笑回应,驾马冲进教场。 苏正一十七人迎接魏亮归队,然后在苏正的带领下调转马头朝看台冲去,在即将冲出教场边界时猛地勒停战马,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苏正高举右拳,朝看台高声怒吼道:“我们是——” “第一!” 一十八人齐声呼喝,声音震彻云霄。 三个月前,张小卒带着他们登记报名铁骑对抗赛,当张小卒在名次目标那一栏里写下“第一”两个字时,他们无不觉得张小卒是在开玩笑。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多废,他们是人们嘴里的废渣兼过街臭老鼠。 但此刻他们真的夺得了第一,攀上了荣耀的巅峰! 他们感觉有些不真实,可同时又觉得这是必然的结果。 这是他们这三个半月吃的苦、受的罪、流的汗水和鲜血挣来的。 苏翰林在看台上站起身,满面笑容地高声呼喊道:“朕宣布:本届铁骑对抗赛的冠军是帝都十八——骑!” “帝都十八骑!” 整个帝都城的百姓都在高呼这个名字,呼声透过空间投影传进了小世界,把苏正一十八人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苏正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容。 他说过要让人们自愿地喊他们帝都十八骑,如今他们做到了。 “帝都十八骑!” 苏正震臂高呼,回应城中百姓的欢呼。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恭喜帝都十八骑夺得本届铁骑对抗赛的冠军!”礼部的司仪官面带笑容的走了出来。 在他话语的推动下,帝都城里的掌声和欢呼声一瞬间达到顶点。 待声音稍稍落下,他压了压双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而后说道:“经过一十三天的苦战,我们帝都十八骑的十八位年轻的勇士,凭借他们超高的骑术、精湛的武技、勇敢坚毅的信念、团结的精神,以及教习一瞬千计、运筹帷幄的指挥,夺得了本届铁骑对抗赛冠军,他们实至名归,让我们再次恭喜他们,并邀请教习张小卒来场上和他的学生们一起享受掌声和欢呼。” 人们的目光随着司仪官的话看向了指挥台,可是并未看到张小卒的身影。 司仪官四下观望,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张小卒露面,当即不再继续等下去,因为接下来是苏翰林颁发荣誉勋章的环节,他可不敢杵着不动让苏翰林在看台上干等。 “张教习可能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忘记了颁奖仪式,急不可耐地跑去和朋友们喝酒庆祝了,若是有人看到他,请务必提醒他一声。” 司仪官打了个哈哈就算绕过去了,然后面向苏翰林行礼道:“下面有请我们尊敬的皇帝陛下,为帝都十八骑的十八位年轻的勇士颁发荣誉勋章。” 苏翰林起身从看台上迈步下来。 苏正一十八人翻身下马向苏翰林行礼。 苏翰林将一枚金色的雄鹰勋章戴在了苏正的胸口,然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样的!” “谢陛下!”苏正躬身行礼,眼眶突然不争气地红了。 “有你爷爷当年的风采!” “不错不错,未来无限可期!” 苏翰林对苏正几人一一给予褒奖和鼓励,可是到了苏宁三女面前,突然板起脸来,说道:“三个姑娘家天天跟在男孩子屁股后面瞎混,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过几天去尚礼司报道,好好学学姑娘家的礼仪。” “——”苏宁三女高兴的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神色苦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苏翰林给一十八人佩戴上荣誉勋章后走回看台上坐下。 “作为冠军的得主,我想我们的十八位年轻勇士一定有很多话想说,那么下面就让我们一起听听他们的心声吧。” “首先,有请我们的队长苏正。” 随着司仪官的话,投影画面顿时聚焦到了苏正身上。 苏正面带微笑,开口说道:“我有两件事想和大家说一说。 第一件事,我要感谢我们的教习,因为我们一十八人原本都是不能修炼的废人,是他不辞辛苦地帮我们一步步变强,最终助我们夺冠。 他改变了我们的命运,赐予了我们全新的人生,我必须对他说一声谢谢。 谢谢您,教习! 无论将来如何,我永远都是您的学生!” 这一声谢谢发自肺腑。 “第二件事——” 苏正的目光望向看台,然后落在了狄夏云的身上,笑道:“我要和一个人一起分享我此刻的快乐和荣耀。” 说着,他朝狄夏云招了招手。 投影画面聚焦到了狄夏云身上。 狄夏云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精致的红色礼服让她娇艳动人。 见苏正朝她招手,她白皙的脸蛋上顿时飞起红霞。 她羞臊地站起身,轻轻提着礼服的裙摆,带着无限的欢喜,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一步一步从看台上走下来,走到苏正面前。 苏正朝她伸出手掌。 她娇羞地把右手递到苏正手掌里。 苏正牵着她的手,沿着教场边缘慢慢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姐芳名狄夏云,是我的未婚妻。” 狄夏云勾着头,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 苏正接着说道:“我曾经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而她是一个美貌和智慧并存的无比优秀的姑娘,所以我经常遭到她的嫌弃。” “嫌弃”二字自苏正嘴里说出来,所有的听众都不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狄夏云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如牡丹一样娇艳欲滴的羞红脸蛋,一下子浮起了苍白的颜色。 她一双眸子里露出了无比惊恐的光芒,急切地想把手从苏正的手掌里抽出来,可是却被苏正死死地拽着。 苏正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凛冽阴沉的气息,让狄夏云惊慌得难以呼吸。 她这才知道,是她一厢情愿地想多了。 苏正压根就不喜欢她,他和煦的微笑和温柔的嗓音全是伪装出来的,不过是为了稳住她,然后好当着帝都城所有人的面践踏羞辱她。 就比如此刻。 苏正对她的恨一点不曾少过。 “我之所以参加铁骑对抗赛,全是狄夏云小姐的功劳。” 苏正接着说道。 “封赏大典那天,狄夏云小姐找到我,不知第多少次让我解除和她的婚约,遭到我的拒绝后,她说想和我打一个赌。” “苏正,求求你,别说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狄夏云惊慌急切地小声哀求。 苏正完全不理她,强行拽着她边走边道:“她说如果我敢报名参加铁骑对抗赛,并闯进前八名,她就认命,嫁给我苏正为妻。如果我闯不进前八名,就让我主动解除和她的婚约。 我答应了。 不过我把赌约稍微改动了一下,我说无论我能不能闯进前八名,我都会主动解除和她的婚约,但如果我能闯进前八名,她狄夏云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卖身于我,当我的奴隶。 她欣然同意。 于是我们各自以家族名誉发下毒誓。 所以,现在到了履行赌约的时候了。 请问狄夏云小姐,你是打算履行赌约呢?还是准备耍赖不承认,然后应你不得好死,九世为奴的毒誓?” 所有听众全都哗然。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苏正之所以参加铁骑对抗赛,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一段不美好的事情。 由狄夏云苍白的脸色,以及吓得发抖的身体,他们知道苏正说的极可能都是真的。 狄家所有人无不吓得脸色惨白。 “我……我……我错了,求殿下原谅!” 狄夏云突然砰的一声跪在了苏正面前,痛哭流涕地哀求。 “如果我没有闯进前八名,你会这样跪在我面前承认错误,求我原谅吗?”苏正冷笑问道。 不等狄夏云回答,他就先摇头给出答案:“你不会,你只会把我踩在脚下羞辱我,然后兴高采烈的庆祝终于摆脱了我这么一个废物。 从小到大你把我踩在脚下那么多次,我现在踩回你一脚,不算过分吧?” “殿下,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吧。呜呜——”狄夏云只是跪地痛哭求原谅,因为她知道此刻她除了跪地求原谅,说什么都是错的。 “这是你的生辰贴。” 苏正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贴,这是他前两天央求苏翰林给他拿来的。 “还给你!” 苏正把狄夏云的生辰贴摔在了她的头上,深吸一口气,然后长吐一口浊气,说道:“我与你的婚约自今天起解除了,你不必害怕恐惧,我不让你做我的奴隶,因为你——不配! 你面善心毒,蛇蝎心肠,呆在我跟前,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可别天天坏我的好心情,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呜呜——” “殿下,我错了,你打我骂我,狠狠的惩罚我吧。我今后再也不会了。” “求求殿下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求求您了!” “呜呜——” 狄夏云没有去拿她的生辰贴,而是一边哭一边朝苏正磕头。 她磕得很凶,很快就把额头磕得血肉模糊。 “狄夏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觉得我会可怜你吗?”苏正冷笑道。 苏翰林皱着眉头,朝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两个护卫立刻上前把狄夏云给架走了。 狄夏云临走前不忘捡起地上的生辰贴。 苏正望着被架走的狄夏云,不禁笑着摇摇头,他发现自己变得心软了,因为如果按照他以前睚眦必报的脾性,今天非得把狄夏云踩死不可。 其实这是因为他所处的高度不同了,狄夏云在她眼里已经如跳梁小丑一般,他已经懒得去低头俯视她。 第七百三十五章 隔着肚皮说鬼话 狄夏云被御前护卫架出了皇宫大门。 她面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望着面前这扇象征着身份地位和荣华富贵的大门,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踏进去了。 其实当她决定要从苏正手里要回自己的生辰贴那刻起,她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一天,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要回生辰贴需要付出的代价。 然而此刻生成贴拿在手里,终于得偿所愿,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不是不喜欢权利地位和荣华富贵,而是非常喜欢,她不喜欢的是不能修炼的药罐子废物苏正。 她不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毁在一个废物手里,她要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追求幸福。 可是苏正突然不是废物了。 非但不是,反而优秀得耀眼,活成了她所幻想的白马王子的样子,让她怦然心动。 可是她不能在苏正默默无名时陪伴左右,甚至还耍尽心机百般羞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和今日的苏正共享荣华富贵? “哈哈——” 她突然想明白一件事,随之凄切惨笑,两行泪水滑落脸颊,眼睛里充斥着自嘲和悔恨。 天命富贵。 这是她生来的福气。 可是她却生在福中不知福,非要想掌控命运、改变命运,最终通过不懈努力得偿所愿,生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她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搞笑更讽刺的事情了。 “我要感谢我们的教习——” 夺冠感言仍在继续,气氛虽然被苏正闹得有些僵硬,但好在司仪官素质够硬,用风趣幽默的话语将气氛很快重新调动起来。 苏正一十八人每个人的第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地感谢张小卒,因为他们觉得是张小卒赐予了他们新生。 张小卒没上台和他们一起分享夺冠的荣耀和喜悦,让他们感到十分遗憾。 “看到没,这就是我孙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国威府里,看见张小卒率领队伍夺冠,黄道女高兴得脸上的褶皱都笑开了。 她见张小卒没有上台,以为张小卒回来了,急忙向万清秋吩咐道:“清儿,快去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小卒就快回来了,咱们给他好好庆祝庆祝。” “好的师娘。”万清秋笑应道。 牛大娃站起身来说道:“不劳夫人操心,这事我在行,我去准备。” “大哥一个人回来,不会被沈家父子盯上吧?”张小兵担忧道。 “我去迎迎他。”周剑来起身说道。 “周大哥,我与你一起去。”张小兵道。 却不知张小卒早已经离开了帝都城。 张小卒在城里找人打听到断情崖的具体方位,然后就奔出北城门。 他没有顺着宽敞的官道走,而是稍微偏西北方向,以直径距离朝断情崖所在的方向奔去,因为他不知道青莲道人会走哪条路,所以只能以最短的时间赶过去。 一个时辰后,张小卒已经远离帝都城,正在西北方向一片荒山里飞纵。 他踏树飞驰,一纵数十丈,速度快得在空气里留下一串残影。 突然一只包裹着金光的手从张小卒身后的折叠空间里抓出,径直抓向他的后勃颈,想要擒他。 就在那张开的五指距离张小卒的脖颈只差毫厘之距,即将得手之际,张小卒的头突然向左边侧开,堪堪躲过了这一抓。 偷袭之人没想到张小卒能躲开他这悄无声息的一抓,手擦着张小卒的肩头朝前抓了过去,反被张小卒一把扣住手腕,一个过肩摔朝地面摔去。 咔嚓—— 偷袭之人的身体翻滚着摔向地面,撞断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体,脚蹬树干,重新窜上高空。 “沈文玉——” 张小卒停在一棵大树的枝稍上,望着偷袭之人,神色禁不住有些难看。 他心里暗呼糟糕,这才想到自己只顾着着急师姐的安危,却把对他虎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眈眈的沈家父子给忘记了。 此刻被沈家父子拦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只觉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偷袭之人正是沈文玉。 他身体悬在空中,捋着山羊胡盯着张小卒,大笑道:“哈哈,我的好外甥,警觉性可真高啊,二舅两次偷袭都被你察觉并挡下了。” 张小卒的警觉性着实让他心惊,但此刻他的心情也着实是好极了。 原本他还担心沈万华想的办法不能让张小卒乖乖就范,哪曾想张小卒竟然自己主动从帝都城里跑了出来,并且还一口气跑到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荒山里,简直就是上赶着往他怀里撞,让他如何不高兴呢。 “舅舅偷袭外甥,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张小卒讥笑道。 他的入微心境已经锁定了拦在他身后的沈万华,一旦开打,沈万华将是他的突破口。 沈文玉没有在意张小卒的讥笑,而是笑意盎然地问道:“好外甥,去沈家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我已经考虑好了,决定随舅舅你一起去沈家,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到了沈家后我能见到我的母亲。”张小卒佯装答应道。 他想以言语安抚住沈文玉,既是因为沈文玉的战力超强,他没有绝对把握能在沈文玉手底下逃掉,同时也是因为他着急找到青莲道人,时间紧迫,生命攸关,耽误不得,所以能不打架自然是最好。 沈文玉闻言大为意外,心喜地一口应下,道:“那是当然,我非但能让你见到你母亲,还能让你和你母亲生活在一起。” “多谢舅舅。”张小卒感谢道。 说实话,若是他不了解具体情况,沈文玉打着亲情的幌子来骗他,为了见到母亲,他非常有可能上当受骗。 “你的母亲已经在寒冷孤寂的悔过崖上苦等你十七年,不到四十岁的人,头发都已经花白了,舅舅这就带你回沈家,一解她的思念之苦。”沈文玉语气哀伤道。 说着就迈步朝张小卒靠近,并伸出手做出要牵张小卒手的样子。 张小卒摇头道:“虽然我恨不得立刻长出一双翅膀飞去沈家见母亲,可是我现在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要去做,只能恳请舅舅再等一等,容我一点时间。” “什么事?”沈文玉闻言皱眉道。 “我有一位师姐,生命危在旦夕,我得去救她。舅舅若是不信,可以同我一起前去。”张小卒语气真切地说道。 他想若是能找到师姐,二打一,对付沈文玉就不难了。 “好吧。她在哪里?我带你过去。”沈文玉点头答应道。 说着,他继续朝张小卒靠近。 张小卒哪里敢让沈文玉近身,连忙摆手道:“舅舅对北疆不熟悉,容易走岔了路,所以还是让我在前面带路吧。” “你说的对,我对北疆确实不熟悉。救人如救火,你得快些。”沈文玉催促道,然后侧身让开,示意张小卒快些走。 “嗯”张小卒点头应声。 但是他并没有径直朝前走,因为沈文玉正挡在前面,所以他朝西北方向偏了一点方向,同沈文玉保持着安全距离向前纵身而去。 可是他刚一超过沈文玉,沈文玉就在他身后紧追了上来,顿时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危险感。 “好外甥,也不知道你母亲现在在干什么?”沈文玉紧追在张小卒身后,突然开口问道。 张小卒刚要开口回答,可视野里突然失去了沈文玉的身影,下一刻沈文玉竟出现在了他的前面,一拳朝他的面门轰来。 好在张小卒一直提防着沈文玉,所以第一时间侧身躲开这一拳,并一头扎进脚下的山林。 “哎,又失败了。我的好外甥啊,你就不能让舅舅我得手一次吗?”沈文玉摇头叹息,对再一次偷袭张小卒失败很是失望。 他嘴上说着话,但脚下的速度一点不慢,对张小卒紧追不舍。 张小卒闷头狂奔,不予应答。 沈文玉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根本不相信他,就像他根本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相信沈文玉一样。 二人刚才都是隔着肚皮说鬼话,瞎糊弄人。 沈文玉速度极快,紧紧黏住了张小卒,可接连几次出手都被张小卒借助树木掩护,以及山林里的复杂地形闪躲开了。 张小卒虽然战力不及沈文玉,但也不至于被沈文玉碾压,再仰仗着灵活的身法和闪电般的速度,只要他不停下来和沈文玉硬刚,沈文玉想擒住他绝非易事。 “张小卒,你看这是什么?!” 后面被甩开一大段距离的沈万华突然开口喝问,他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一个非常大的鼓囊囊的白布包。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看到了,但没有给予回应。 沈万华目光骤然一冷,怒喝道:“张小卒,柳家村村后有一片墓地,我把那一座座坟头全刨了,刨出一堆烂骨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张小卒闻言如遭雷劈,身体因极度愤怒和惊恐而出现瞬间僵硬。 砰! 沈文玉一拳得手,把张小卒轰得横飞了出去。 “哈哈——” 沈文玉开心大笑,张小卒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知道,沈万华的办法对张小卒有效。 “哈哈——” 沈万华亦开心大笑,那天张小卒在国威府门口虐他的仇他还清楚记着呢,此刻拿捏住了张小卒的痛处,他立刻就要报回来。 嗤啦—— 沈万华左手提着白布包,右手一把在白布包上抓出一个洞,再掏出来时手里抓着一颗森白的头骨。 有好几根白骨从他抓破的洞里漏了出来。 他根本不在意漏掉的白骨,而是朝张小卒晃了晃手里的头骨,问道:“张小卒,听说你是在柳家村吃百家饭长大的,他们可都是你的恩人呐,也不知这个头盖骨是你哪位亲人的,你可认得出来?你说我是把它挫骨扬灰撒在这荒山野岭里好呢?还是拿回家当尿壶用好呢?” “沈万华,你放下他们,我跟你们回沈家,保证不再耍花样,若不然——” 咔—— 一道清脆的骨裂声打断了张小卒的话。 沈万华五指用力,把手里的头骨抓得裂开了,嘴角挂着畅快的笑意,满面狰狞地问张小卒:“若不然怎样?把我挫骨扬灰吗?啊?” 说着,他右手五指猛地一握,头骨在他手里化成了糜粉。 张小卒望着从沈万华指缝间飘落的骨灰,整个人恐惧得失去了思考,失去了呼吸。 “张小卒,给小爷跪下!否则小爷把这些老骨头全部搓成灰!”沈万华大声命令道。 咚! 张小卒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双膝一屈朝沈万华跪了下去,并哀求道:“把他们还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哈哈——”沈万华得意大笑,看向沈文玉道:“父亲,封印了他的修为。他要是敢反抗,我就把这些烂骨头搓成灰,然后撒到茅坑里。哈哈——” “主人,快快冷静下来!你服不服从他们,他们都不会把白骨交给你的,你可千万不能指望掘死人坟的人还有良心可言呐!” 眉心识海,鬼灵大声提醒张小卒,同时一股冰冷自张小卒眉心识海往他周身蔓延过去。 张小卒勾着头跪在地上,泪水从他眼角涌出,心中悲鸣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有什么仇怨只管冲我来便是,为什么要去打扰亡魂安睡?!” 他心里无比痛苦自责,怪自己给柳家村安息的亡魂带去了灾难。 “他们两个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冷血禽兽,他们心中只有狰狞和残忍。主人,你可万万不能妥协啊!”鬼灵心急地提醒道。 “鬼灵,你我二人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一战,能否弄死这两个杂种?” 鬼灵的话张小卒听进去了,也让他冷静了下来。 “可以!”鬼灵感受到张小卒心中的怒火,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要让他们知道伤害我亲人的下场!” (祝大家虎年吉祥,虎虎生威,虎啸龙吟,法力无边!)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六章 更不能让你活 以柳家村村民的骸骨要挟张小卒,不得不说沈万华想出的这个办法既歹毒又有效。 其实这些骸骨并非是柳家村村民的,而是他们父子二人在帝都南郊的一处乱葬岗里刨出来的,但是张小卒并不知情,他以为沈家父子真的刨了柳家村的坟。 所以当他看到沈万华把一颗头骨搓成灰时,心痛、愤怒、恐惧和绝望瞬间一股脑地涌上脑门,让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心痛得无法呼吸。 幸好有鬼灵在,让他很快清醒冷静下来。 他知道鬼灵说的一点不错,沈家父子连死人都不放过,毫无人性可言,所以不论他妥协与否,他们都不会放过柳家村亲人的骸骨。 既如此,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吧。 “你们打扰亡魂安息,我就用你们的头颅祭奠受惊的亡魂!” 张小卒心里给沈家父子判了不可饶恕的死刑,可是他并没有立刻暴走,而是跪在地上没动,任由沈文玉走到面前,封印了他的修为。 有鬼灵在,张小卒不怕被人封印修为。 沈文玉以一股诡秘的力量封印了张小卒的丹田气海,然后把张小卒一脚踢给沈万华,让沈万华发泄心中的怨气。 他却不知单单封印丹田气海,就算没有鬼灵帮忙,也封印不了张小卒的修为。 但张小卒不动神色,佯装受伤,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嘭的一声摔在了沈万华面前。 沈万华一脚踏在张小卒的背上,脚掌顺势一碾,把他狠狠地踩在地上,狞笑问道:“张小卒,你不是很强吗?怎么现在像只死狗一样被我踩在脚下呢?你倒是站起来啊!” “我已经答应你们的要求,请你把他们还给我。”张小卒使劲地抬起头,伸手去够沈万华手里装骸骨的布囊。 “哈哈,还给你,我这就还给你!” 沈万华瞧着张小卒的可怜样子,心里畅快至极,但是他的笑容里仍然只有狰狞。 他把布囊举到张小卒头顶上方,手里涌出真元力把整个布囊包裹住,然后用力挤压。 咔嚓——咔嚓—— 布囊里顿时响起了密集的骨头碎裂声。 沈万华的手松了一半,布囊滑开一角,粉碎的骨头渣子倾倒而下,落在张小卒头上,把他的脑袋都埋了起来。 “啊——” “沈万华,你该死!” 张小卒痛苦惨嚎,目眦欲裂,撑着双臂想要爬起来和沈万华拼命,却被沈万华死死踩在脚下,爬不起来。 “哈哈——” 沈万华痛快地仰天大笑,只是他刚笑没几声,笑声突然变成了惨叫声,因为挣扎无果的张小卒突然猛地侧头,竟如疯狗一般一口咬住了他的左小腿。 虽然隔着裤子,但张小卒的牙口很好,一下就把沈万华的小腿咬破了。 “去死!” 沈万华顿时气得怒火中烧,踩在张小卒背上的右脚抬起,狠狠一脚把张小卒踢飞了出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张小卒的手在地上轻轻撑了一下,让他的身体朝着沈文玉飞去。 砰! 张小卒的身体如破布袋一般飞起落下,然后在地上狼狈翻滚,恰巧滚到了沈文玉.脚下。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让沈文玉彻底放松警惕,然后贴近到他身边暴起发难。 干掉沈文玉,沈万华就是待宰的羔羊。 “父亲,我要把这孽种的牙一颗颗全给拔下来!”沈万华撩起裤腿看到鲜血直流的咬伤,气得咬牙切齿。 “现在可不行,要拔得等抽取了他的古仙之力后再拔,先随便踢两脚解解气吧。”沈文玉摆手道。 说着就抬脚要把张小卒踢回给沈万华,可是却被张小卒一把将腿抱住。 “舅舅,放过我吧,我可是你的亲外甥啊!”张小卒抱着沈文玉的腿哀求道。 “哼!” 沈文玉冷哼一声,道:“谁是你舅舅?你是沈文君和野男人生的孽种,是我们沈家的耻辱!” “那……那……”张小卒嘴唇哆嗦着,可下一刻他的目光骤然一冷,怒喝道:“那你就去死吧!” 与此同时,他抱着沈文玉右腿的双手,突然爆发出妖异的红芒,红芒自下而上,洞穿了沈文玉毫无防御的身躯。 鬼咒之力顿时侵入沈文玉的识海,灼烧起他的神魂。 “啊——” 沈文玉双手抱头,喉咙里爆发出了非人的惨叫声。 同时沈万华也抱头惨叫起来,他左小腿被张小卒咬了的地方,亮起了鬼咒红芒。 他的神魂也正在被鬼咒之力灼烧。 张小卒刚要攻击沈文玉,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将之斩杀,可是却被沈文玉身上奔涌出的星辰之力给震飞了。 沈文玉此刻就像一头受惊的野兽,恐惧激起了他的全部修为,星辰之力和古仙之力狂暴地涌出体外防御,自不是张小卒能抗衡的。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的修为根本没有受他的封印限制,张小卒的可怜全是装出来的,目的是让他完全放下戒备,好伺机偷袭他。 最终张小卒成功了。 张小卒的隐忍、心机和手段让沈文玉发自灵魂地感到恐惧,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张小卒近身。 沈文玉凭借高强的修为和坚韧的意志,强忍神魂灼烧之痛尚能撑起防御,可是沈万华却做不到,所以张小卒毫不犹豫地扑向了沈万华。 他对沈万华的仇恨已经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语。 砰! 张小卒扑到近前,一把掐住沈万华的脖子,把他的脑袋砸在地上,然后双拳雨点般落下,霎时间鲜血四溅。 “父亲,救我!” 沈万华感受到了张小卒冰冷彻骨的强烈杀气,吓得亡魂皆冒,强忍神魂灼烧之痛惊恐地向沈文玉求救。 “听着,灼烧神魂的是鬼咒之术,可以用古仙之力驱除。”沈文玉大声说道。 可是他却没有过来救沈万华,只顾着自己驱除灼烧神魂的鬼咒之力。 在恢复绝对战力前,他不敢靠近张小卒,害怕再次中张小卒的计,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然,也可以说他胆小如鼠,自私自利到了骨子里,宁可看着亲生儿子被张小卒蹂躏,也不愿冒险搭救。 “啊——” 沈万华还没来得及用古仙之力驱除鬼咒之力,突然间更加凄厉地惨叫起来。 他眼睛里的恐惧多过痛苦,因为他感受到张小卒竟然在吸取他的古仙之力。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因为沈家的古仙之力只能在沈家的天池里被抽取,他从未听说过谁能生抽古仙之力。 “啊——饶命,饶我一命,求求你,我——啊——我没有刨柳家村的坟——啊——这些烂骨头是——是在乱葬岗里挖的——啊——求求你,饶我一命,我愿给你当牛做马——啊——父亲,救命啊——” 沈万华的精神彻底崩溃,边惨叫边哀嚎着向张小卒求饶,向沈文玉求救。 “那我更不能让你活!”张小卒眼睛里只有无情的冰冷。 虽然得知骸骨不是柳家村亲人的,让他悲痛的心情缓解了许多,但是他丝毫没有放过沈万华的念头,甚至更想杀死他,因为他知道如果放过沈万华,那么沈万华必定会去柳家村刨坟。 这样的敌人他怎会手软?怎敢手软? “去死吧!” 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吸取完沈万华周身的古仙之力,旋即一声怒吼,一拳锤烂了沈万华的脑袋。 沈万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四肢剧烈抽搐了几下,随之安静,生命画上了句号。 砰! 沈文玉终于驱除了鬼咒之力,恢复了绝对战力,当即扑上前来,把张小卒一拳击退。 只可惜为时已晚。 “啊——” 当他看见沈万华的脑袋已经烂掉,人已经没了生命气息,丧子之痛让他痛苦窒息。 “张小卒,老子要把你挫骨扬灰,把所有和你有关的人全部挫骨扬灰!”沈文玉目眦欲裂,瞪着张小卒恨不得把他剥皮吃肉。 张小卒冷笑道:“放心,等你死了后我会挖坑把你埋了,不会让你曝尸荒野。” “小杂种,受死!”沈文玉野兽一般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神色凝重,因为沈文玉爆发出的强大气势让他感到窒息,比在国威府门前对战时强了不止一点。 咔嚓—— 他险而又险地躲过沈文玉一掌刀,但他身后的参天大树却惨遭殃及,几抱粗的大树树干被掌劲劈成了木屑。 沈文玉的战力确实比在国威府门前对战时强了很多,是因为在国威府门前对战时他担心动静闹得太大把苏翰林引来,所以拳脚上有所顾忌。 可现在在荒山野岭里,他再无半点顾忌,且丧子之痛让他怒火滔天,恨不得立刻擒住张小卒,给予其酷刑折磨,所以愈加不会保留战力。 嗡! 沈文玉一拳轰出,空气突然剧烈嗡鸣。 张小卒只感觉四面八方的空间都朝他挤压过来,压迫得他难以动弹。 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修为压制,张小卒禁不住心慌,心里腾起一股无力感。 突然,他的眉心裂开一条缝隙,紧接着猛地睁开一只血红的竖目。 杀戮之眼完全打开。 面对战力全开的沈文玉,张小卒不敢保留战力。 在杀戮之眼的帮助下,他瞬间挣脱了沈文玉的空间压制。 沈文玉的拳头已到近前,且已封死他的闪躲路线,他只能一拳迎上去,增加了古仙之力的七色混元力在他拳头上吞吐着光芒。 七片气海里怒浪滔天,这一拳携带着怒浪拍岸的威力,携带着沙滩古尸的力量法则,携带着杀戮之眼的恐怖威压。 这是他的最强一击。 轰! 两拳相撞,地动山摇,二人皆倒飞了出去。 噔噔噔——砰! 张小卒身体落地,往后踉跄了十多步,后背撞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停了下来。 他的右臂无力地垂了下去,拳头表面挣开一道道血口,右臂骨头也裂开了。 这一拳抽干了他七片气海里所有的力量,他倚着树干尽量不让自己瘫坐下去,左手够向右手的须弥戒指,拿出一把星辰丹一颗颗吞服。 狂暴的星辰之力在他体内炸开,然后被干涸的七片气海疯狂吞食。 鬼灵亦在操控鬼瞳拼命吸收星辰之力,补充消耗殆尽的鬼瞳之力。 这种粗暴的能量补充方式对张小卒的经脉血肉造成了的极大的损伤,但是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不确定沈文玉是死是活。 突然,远处的一堆枯枝落叶动了一下。 张小卒心里惊慌地咯噔一声。 只见半边上身血肉模糊的沈文玉从枯枝落叶堆里爬了出来,然后站起身。 沈文玉伤得远比张小卒严重,可他身上包裹着古仙之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他受损的肉身。 张小卒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想转身逃跑。 “小子,你身上的秘密可真多啊!” “强大的体技,无法封印的修为,鬼咒之术,你竟然还能生生抽离我沈家人的古仙之力为己所用,以及这颗血红的竖瞳,我可真是太好奇了!” 沈文玉一步一步走向张小卒,眼睛里露出炙热的贪婪光芒。 第七百三十七章 望见本源 张小卒身上层出不穷的秘密,让沈文玉恨不得撬开他的脑子,一件一件全部挖出来,然后据为己有。 尤其是张小卒眉心的血瞳,更是让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可控制的强烈贪念,这股贪念胜过了他心里所有的其他念头,比如忌惮和害怕。 在这股贪念的促使下,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取张小卒眉心的血瞳。 他一步一步朝张小卒逼近过去,可是却不敢正眼看张小卒的眉心血瞳,因为刚刚他就是因为直视血瞳,以致意念被血瞳瞬间吞噬,神魂被血瞳里显现的景象震慑得刹那间失守。 若不是凭借强大的修为和坚不可摧的肉身硬抗张小卒刚刚那一拳,他觉得自己极可能已经命丧张小卒的拳下。 “小杂种,你又在搞什么花招?!” 沈文玉突然瞳孔一缩,冲张小卒大声喝问,同时脚下骤然加速,凶猛地扑向张小卒,因为他发现张小卒正在吃糖豆一样猛吃星辰丹。 那恐怖的吃法他让禁不住汗毛倒竖,甚至条件性地为张小卒担心,觉得他马上就会被星辰丹的狂暴能量撑爆身体。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张小卒不是傻子,他敢这么吃星辰丹必然有敢吃的底气。 而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张小卒吃下去的每一颗星辰丹都是用来对付他的。 他怎敢让张小卒继续吃下去。 砰! 沈文玉飞扑到张小卒面前,一拳轰向张小卒的面门。 张小卒闪身躲开了这一拳,但是他背后倚靠的大树被沈文玉一拳轰穿了树干。 张小卒连忙闷头逃窜。 但是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沈文玉的拳头已然没有先前的那股让他无法反抗的压迫力,显然刚才那一拳沈文玉并非只受了皮外伤,他的战力也有受损。 沈文玉紧跟着欺身压上,拳脚疾风骤雨般朝张小卒身上倾泻过去。 张小卒似一叶飘零,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眼看就要被打翻吞没,可每每都能险而又险地挺过去。 星辰之力、道力和刚刚夺来的微弱的古仙之力正在修复他右手和右臂上的伤,虽然没有沈文玉的伤口恢复的那么快,但速度也非常惊人。 杀戮之眼因为消耗能量过巨,在有必杀的把握前,张小卒轻易不敢再次使用。 且鬼灵也无法长时间遮蔽杀戮之眼的气息,所以张小卒暂时将其转化为天眼,并吩咐鬼灵尽最大努力积蓄鬼瞳之力。 同时张小卒还把入微心境的范围压缩到了五十步的距离,配合天眼的威力,他能清晰地捕捉到沈文玉的一招一式。 只是他的能量损耗严重,行动速度受限,虽能捕捉到沈文玉的招式,可是闪躲速度跟不上大脑的反应速度,以致不能尽数躲开沈文玉的攻击。 不过每次躲不开时他都尽量避开要害,所以即便沈文玉的攻击得手,也未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可即便如此,在挨了沈文玉十几次攻击后,张小卒仍然渐渐感到吃不消,毕竟沈文玉修为高他太多,哪怕被其拳脚的劲气稍微擦一下也非同小可。 沈文玉久攻不下,神色愈加阴沉,开口道:“小杂种,你能躲多久?只要你有一次失误,我就能取你狗命!” 他以言语给张小卒施压,想让张小卒心神慌乱露出破绽。 “老杂毛,你儿子的头盖骨都被我锤爆了,你哪里来的脸在我面前嚣张? 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难受吗?” 张小卒的回击如刀子般狠戳沈文玉的心脏。 “小杂种,我会当着你的面杀光你所有的亲人,然后废了你的修为,剁了你的四肢,把你养在水缸里,让你永生永世活在痛苦里。”沈文玉咬着牙根狰狞道。 “呵呵,你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再说吧。”张小卒杀意凛然道。 他和沈文玉已经结下血海深仇,不用沈文玉提醒,他也知道放沈文玉活着离开将会是多大的祸患,所以他并不是在说大话,而是确实对沈文玉生了必杀之心。 嗖! 张小卒突然甩手朝左前方掷出一面红色阵旗。 “呵呵,想当着我的面布阵,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沈文玉看着飞出去的阵旗嗤鼻冷笑道。 说着,左手化作掌刀,朝飞射出去的阵旗劈出一道劲气,欲把阵旗摧毁。 叮! 张小卒抽出骨刀挡下了这道劲气。 沈文玉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他佯装朝那面阵旗扑去,想借此逼张小卒和他正面对战。 可下一刻他的脸色大变,因为那面阵旗落地后竟然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四周的景色骤然变化,山峰树木消失不见,化成了一片烈焰火海。 地下往上喷火,天上往下流火,沈文玉处在火海正中,瞬间被火焰吞没。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扔出的这面阵旗不是布阵的第一面阵旗,而是布阵的最后一面阵旗。 他笑张小卒在他眼皮底下布阵异想天开,可张小卒转瞬就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告诉他阵法已经布下。 天杀阵! 这是青莲道人传授给张小卒所有阵法中,能在较短时间内布置,并且威力较强的一门阵法。 张小卒跟着苏锦读书识字时,苏锦专门挑选了许多和道门道法有关的书籍给张小卒学习。 奇门遁甲阴阳五行、天干地支九宫八卦、天地乾坤方位等等皆有涉猎,给张小卒打下了学习这类复杂阵法的基础。 布天杀阵总共需要三十六面阵旗。 张小卒每次被沈文玉击中摔在地上,就会乘机悄无声息地插下一面阵旗。 沈文玉只顾着狂攻张小卒,再者他也不知道张小卒会布阵,所以不曾察觉。 轰!轰!轰! 沈文玉受困天杀阵,但只是短暂的惊慌就冷静了下来,他一边将一团团袭向他的火焰轰散,一边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褐色圆球托在手里。 褐色圆球在他手掌上竟化作一只金属机关鸟,展翅朝沈文玉右前方的天空飞去。 沈文玉紧跟在机关鸟的身后,同时身上腾起浑厚的星辰之力,抵御火焰的攻击。 张小卒脸色惊变,没想到沈文玉竟有此等法宝,一下就找到了破阵的阵眼。 他两手飞快掐诀,将一道道咒印打在阵旗上。 咔——咔嚓—— 杀阵中突然落下一道道儿臂粗的紫雷,交织成一条巨大的雷龙,朝沈文玉扑去。 “雕虫小技!” 沈文玉一拳向天,星辰之力喷涌而出,直接将雷龙撕碎。 他紧接着收起金属机关鸟,朝阵眼轰出一拳。 一拳破万法。 天杀阵尚未发挥威力就被其破除。 三十六面阵旗尽数破碎。 但它给张小卒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当! 张小卒手持骨刀劈向破阵而出的沈文玉,被沈文玉抬臂挡下。 这一刀虽然没能对沈文玉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是让他周身气息震荡了一下。 张小卒霎时间将《杀人刀》展开,睥睨天下的霸道刀法借这一刀之势抢占先机,压着沈文玉疯狂攻击。 若是张屠夫在这里,以沈文玉摘星圆满境的修为,即便有古仙之力护体,恐怕也挡不住他三刀之威。 可惜张小卒不是张屠夫,虽得张屠夫真传,但修为相差十万八千里,发挥不出《杀人刀》在张屠夫手里的威力,只能凭借比刀法短暂的压制沈文玉。 “该死!” 沈文玉被张小卒的刀势笼罩,几次尝试都未能挣脱,心里甚是窝火愤怒。 突然他目露凶光,敞开胸怀硬接张小卒一刀。 骨刀刀刃在他胸膛上斩出一片火星,撕碎了他的星辰防御罩,但没能一鼓作气破开他的铜皮铁骨。 沈文玉双臂一锁,把骨刀锁死在怀里,并以左手五指扣住骨刀刀身,右手五指扣向张小卒的手腕。 张小卒抽刀不动直接撒手,一拳轰在刀柄上,刀身受此巨大的撞击力,朝沈文玉怀里猛地扎去。 沈文玉心头一惊,左手扣着刀身往斜侧里一带,骨刀从他腋下飞了出去。 张小卒抓了一把星辰丹扔进了嘴里,然后展开拳脚朝沈文玉扑了过去。 沈文玉也匆忙服下五颗星辰丹。 他也想像张小卒那样服用星辰丹补充战力,但是不敢,一次服用五颗星辰丹是他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若是像张小卒那样一次吃一把,必定会爆体而亡。 沈文玉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紧迫感,因为他觉得如果一直不能拿下张小卒,照这样互相消耗下去,迟早会被张小卒耗死。 “主人,我已经准备好了!”眉心识海里,鬼灵对张小卒说道。 “那就准备给他来一记狠的。”张小卒心里应道。 砰砰砰—— 他的拳脚忽然和沈文玉正面硬刚了起来,嘴上挑衅道:“沈文玉,你的战力已经损耗得不足以对我造成绝对压制,而我的体技胜过你的体技,并且我补充战力的速度也胜过你,你的死期到了!” “哼!”沈文玉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因为正面硬碰硬正中他的下怀,他怕说多了吓得张小卒又开始闪躲。 砰! 咚! 啪! 沈文玉的拳掌腿脚威力十足,每一次对碰都把张小卒撞得气血逆涌,但是张小卒始终强撑一口气与他正面硬怼。 呼—— 哗啦啦—— 随着战斗强度越来越激烈,张小卒体内的七片气海翻涌的越来越凶猛。 张小卒借巨浪之势,拳头上的力气越来越强,脚上的速度越来越快。 速度的提升让张小卒战斗起来愈加得心应手,入微心境和天眼终于得以展现威力,沈文玉的拳脚非但被他看透,并在他的眼睛里逐渐显露出破绽。 张小卒忽然心中有感。 他闭上了一双肉眼,只觉脑海里叮的一声,旋即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视野里只剩下沈文玉一个人。 沈文玉的呼吸和心跳、筋肉血骨、五脏六腑,星辰之力和古仙之力的流转,以及他施展的一招一式,都清晰地呈现在了张小卒的视野里。 张小卒心里生出一种看到万物本源的奇妙感觉。 他捕捉到了沈文玉的一个破绽,拧身躲过了沈文玉的攻击,同时右手掌刀贴着沈文玉的臂下,狠狠地切在他的腋下。 砰! 沈文玉踉跄着退了两步。 嗡! 空气嗡鸣,沈文玉气恼非常,拳头携千钧之力轰向张小卒。 张小卒一拳迎上,猛然睁开杀戮之眼。 这并不是他的作战计划,因为杀戮之眼开的实在太随意了,但是感觉告诉他这一拳能胜沈文玉,所以他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 第七百三十八章 钥匙 轰! 两只拳头碰撞在一起,地动山摇,轰鸣如雷。 二人脚下的地面轰隆凹陷,四周的树木山石被碰撞产生的能量乱流撕碎、掀飞,瞬间冲击出一个直径三十多丈的巨大石坑。 若是在高空俯视下来,可以看到整座小山头都凹陷了下去。 “哈哈,小子,受死吧!” 沈文玉怒目圆睁,肆意狂笑,他发现张小卒眉心血瞳的威力大减,远远不及刚才。 这一次他的意念没有被血瞳吞噬,神魂也没有被血瞳震慑得失守,所以这一拳的威力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啊——” 沈文玉嗔目怒吼,集周身之力涌上拳头,要把张小卒的拳头碾碎。 “你的力量法则不过如此!” “给我破!” 张小卒的眼睛从未有过的清澈明亮,他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拳头随着七片气海里汹涌澎湃的海浪拍下,爆发出又一股强大的力量。 嗤—— 彷如裁缝扯裂布匹的声音,沈文玉拳头上的能量突然被撕裂。 张小卒的七色混元力顺着裂口涌了进去,瞬间把沈文玉的力量粉碎。 入微破障,识万法之源。 入微心境突破壁垒,由空明境晋升到了破障境,它帮助张小卒看见了沈文玉的力量法则的秩序本源。 彷如找到了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支点,只需破坏掉这些支点就能让万丈高楼轰然倒塌。 又似找到了布匹的起始线头,只要抓住这根线头就能把布匹拆开。 更像是找到了开锁的钥匙。 沈文玉的力量法则是一把他自己打造的锁,但是被张小卒找到了开锁的钥匙,然后打开了。 嘭! 沈文玉的力量甫一崩碎,肉身根本承受不住张小卒的七色混元力的冲击,拳头和手臂上血肉瞬间炸裂,霎时间血肉横飞。 “啊——!” 沈文玉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他的半边身体没了血肉,只剩下金色的骨头,脏腑被一层金色的能量包裹着,才没有从腹腔里流淌出来。 张小卒提劲纵身,欲扑过去置沈文玉于死地,可刚一提劲眼前猛然一黑,被杀戮之眼掏空身体的虚弱感顿时席卷全身,他连忙吞服星辰丹补充能量。 可是沈文玉却从地上窜起,睁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服下五颗星辰丹后扑向了张小卒。 他仍有战力。 张小卒连滚带爬躲开了沈文玉的一掌,可是却没躲开紧跟而至的一脚,被踢中左肋,身体抛飞出二十多步远。 沈文玉纵身跟至,一个膝撞顶向张小卒的胸口。 张小卒双臂撑地,身体侧翻,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砰! 他刚刚所在的位置,被沈文玉只剩骨头的膝盖撞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大坑。 “小杂种,你的死期到了!” 沈文玉见张小卒几乎已经丧失战力,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嘴上说着狠话,而招式更加狠辣,不敢给张小卒丁点喘息时间,并密切注意着张小卒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次悄无声息地布下阵法。 张小卒刚从地上爬起身就被沈文玉欺到面前,沈文玉目射凶光,右手五指抓向张小卒的面门。 张小卒看清了沈文玉的招式,想要闪躲,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要被沈文玉扣住面门,忽然一只玉.脚从他眉心踹了出来,把沈文玉踢退。 鬼灵化形帮张小卒挡下了沈文玉的攻击。 沈文玉猛然间吓了一跳,可马上就盯着水灵动人的鬼灵露出了炙热贪婪的目光,激动地脱口喊道:“器灵化形,好厉害的宝物!” “器灵,你的废物主人即将被我杀死,像我这样的强者才是你的最好归宿,你快快弃了他跟我吧。”沈文玉热切地冲鬼灵说道。 鬼灵听了沈文玉的话,回头看了张小卒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皱眉说道:“让我考虑一下。” 她的表情动作恰到好处,告诉沈文玉她确实是在考虑他的提议。 “哈哈,良禽择木而栖,至宝择强而宿,你有什么可考虑的?”沈文玉看见鬼灵意动的神情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由大喜。 “就这么舍弃他,并当着他的面选择他的生死仇敌,未免太过残忍无情。”鬼灵不忍心地说道。 “世界本就如此残酷,谁让他弱呢,怨不得你我。”沈文玉道。 “这……能让我跟他说几句离别的话吗?”鬼灵摇头叹了口气。 “长话短说……哼,不如不说了吧!”沈文玉目光陡然一寒。 他这才反应过来鬼灵有可能是在给张小卒争取恢复战力的时间,一想到张小卒的战力恢复速度,他的心头不禁一紧,暗骂自己不长记性。 “让开!” “待我杀了他,你就能心安理得地认我为主了!” 沈文玉怒喝着扑向张小卒。 鬼灵腰身一拧,挡在沈文玉面前,并一掌将其击退,说道:“不要着急嘛,我——” “滚!”沈文玉怒骂一声,打断鬼灵的话,同时再次扑向张小卒。 鬼灵脚下起舞,身影忽然一化二,二化四,一起攻向沈文玉。 她速度快如鬼魅,沈文玉一时间难辨真假,疲于招架。 可是只交手了三十多招,她的力量和速度突然出现断层式下滑,因为她其实也非常虚弱,外强中干,难以持久作战。 啪! 鬼灵战力甫一下滑,立刻被沈文玉抓住破绽,一掌拍飞了出去。 她摔在地上,身体突然如光影一般扭曲,并若隐若现起来,所剩无几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她继续显形。 可她还是挣扎着爬起身,想拼尽最后的力气给张小卒再多争取一点时间,不过她还没冲到沈文玉面前就被张小卒强行收回眉心识海。 “沈文玉,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张小卒扑向沈文玉喝道。 他的身体已经被星辰丹的狂暴能量撑得变形,胖滚滚的跟个球一样,他张嘴说话时,星辰之力都从嘴里喷涌了出来。 “狂妄小儿,大言不惭!”沈文玉并不惧他,因为他知道张小卒体内的星辰之力尚未被吸收,暂时不能为张小卒所用,所以威胁不大。 但是他不得不惊叹佩服张小卒的战力恢复速度,只这么一会儿时间,张小卒就再次具备了一战之力。 当然,也是因为他战力大损的缘故。 咚! 然而只交手三招,沈文玉就被张小卒抓住破绽,一拳击中胸口。 可惜的是张小卒的战力大损,虽然握有击溃沈文玉力量法则的钥匙,但却没有了转动钥匙的力量,所以这一拳并未对沈文玉造成致命伤害。 入微破障,可窥万法之源。 沈文玉的体技在张小卒的眼里破绽越来越多,而张小卒的体技本就强于沈文玉,再加上双方战力差距的再一次缩小,沈文玉开始被张小卒的招式压制。 砰砰……咚咚…… 张小卒的拳脚屡屡得手,沈文玉几乎快要变成一个人肉沙包了,被他踢过去捶过来,好不狼狈憋屈。 “啊——!” 沈文玉突然怒吼一声,身上猛然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张小卒陡然心惊,他看到沈文玉的右手小拇指金色的指骨突然燃烧了起来,有极其狂暴的能量爆发了出来。 沈文玉被张小卒逼得燃烧起觉醒了古仙之力的仙骨。 仙骨燃烧后不能再恢复,所以非逼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 这也是他一直和张小卒战斗下去的底气。 他总共觉醒了九十六块仙骨,认为耗也能把张小卒耗死。 张小卒不敢给沈文玉反击的机会,双手掐诀,激活了刚刚战斗时在沈文玉身上留下的鬼咒。 几十个鬼咒在沈文玉身上各处同时激活,喷发出耀眼的妖异红芒,霎时间把沈文玉整个身体吞没。 沈文玉的惨叫声紧跟着响起,连忙驱动古仙之力去驱除灼烧神魂的鬼瞳之力。 忽然,沈文玉身后一紧,被张小卒从身后抱住。 张小卒缩着身子,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了沈文玉的后背,然后手掌贴在沈文玉裸露的胸骨上,一股狂暴的吸扯力由他掌心传出,开始凶狠地撕扯沈文玉胸骨上的古仙之力。 “啊——!” 沈文玉喉咙里发出了非人的惨叫,一半是疼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一半是吓的。 他还以为张小卒只能在对手完全丧失战斗力后才能抽离古仙之力,万没想到张小卒能够无视对手的抗拒对其强行抽离。 这一手段吓得他毛骨悚然。 砰! 沈文玉甩不掉像狗皮膏药一样的张小卒,只能背朝地面狂摔,逼迫张小卒松手。 但张小卒死也不肯松手。 砰砰砰—— 沈文玉发疯一样乱窜乱撞,找到一块大青石,顿时拱起背朝着青石一阵狂怼。 碎石纷飞,张小卒被撞得吐血,可依然不肯松手。 “啊!” 沈文玉歇斯怒吼,同时燃烧起三块仙骨,欲获得强大力量把张小卒强行震开。 张小卒感受到沈文玉身上一瞬间爆发出的恐怖力量,禁不住惊悚恐惧,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在沈文玉手里。 “鬼灵,再帮我一次!” 他心里怒喝一声,同时松开盘住沈文玉身体的双腿,脚在地上猛地一撑,腰身发力,双臂搂着沈文玉将其摔倒,然后翻身骑到沈文玉身上,眉心鬼瞳猛然睁开。 杀戮之眼第三次打开。 这一次是强行为之。 砰! 张小卒的拳头朝沈文玉的脑袋悍然落下。 杀戮之眼给予了张小卒转动钥匙的力量,所以他的拳头再次撕碎了沈文玉的力量法则,生生落在了沈文玉的脑壳上。 鲜血四溅,沈文玉的脑壳咔的一声脆响凹陷下去一截。 张小卒眼前一亮,他发现沈文玉的头骨是白色的,就是说他的头骨没有觉醒古仙之力,不抗揍。 砰砰砰! 张小卒体内的能量已经被杀戮之眼抽干,他从旁边抓过一块青石,照着沈文玉凹陷的脑壳举起砸下,然后再举起再砸下。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你舅——” 砰! 沈文玉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想以舅舅的身份让张小卒住手,但得到的是张小卒冰冷无情的回应。 “杀了我,中洲沈家不会放过——” 砰!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砰! “我——” 沈文玉的声音渐渐虚弱,身体也渐渐停下抽搐。 当! 张小卒手中机械性举起落下的青石突然被一柄明晃晃的刀挡了下来。 同时一道空洞的声音在张小卒面前响起:“你不能杀他,确切点说是不能在大苏帝国境内杀他。” 张小卒冷不丁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入微心境没有察觉到来人的靠近。 这人就像鬼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是杀门何人?” 张小卒抬头望着来人脸上的黑色骷髅面具,知道此人是六扇门杀门的人。 “弑神!” 听见这两个字,张小卒又吓了一跳。 弑神,六扇门杀门门主。 “你来多久了?”张小卒问道。 “跟在他们两个身后一起来的。” “所以你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你那只眼很厉害。嗯,你也不错。” 张小卒心头一紧,知道鬼瞳完全暴露了。 “你要不要吸取他的古仙之力?不要的话我就把他带走了。” “带他去哪里?” “给他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让他安息。” “那你稍等一下。” 一盏茶的时间后,张小卒从沈文玉身上收回了魔爪。 弑神上前提起仅剩一口游离之气的沈文玉就要离开。 “还有沈万华。”张小卒提醒道。 “他不是星辰境,沈家查不到他死在哪里。” “能否帮我给国威府带句话?就说我很安全,过几天就回去。” “好。” 望着弑神提着沈文玉离开,张小卒偷偷松了口气,他真害怕弑神会见财起意,抢夺他的鬼瞳。 但显然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小卒不敢耽搁时间,从乱石堆里找到了骨刀,然后继续朝断情崖所在的方向奔去,只不过速度慢了许多。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九章 不当主持方丈了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哎——” 白雪皑皑的万丈悬崖上,青莲道人的悲凉自语和幽幽叹息声中透着断肠的凄苦,让本就寒冷孤寂的崖上愈加刺骨寒凉。 “初闻此诗时懵懵懂懂,我以为自己一定会比诗中女子活得幸福洒脱,至少不会似她一般惆怅凄苦,哪曾想活着活着,竟变得与她一般无二。” “拿得起放不下,放不下啊!” “情之一字,我终究是斩不断,迈不过。” “我……错了吗?” “应该是……错了吧。 谁让你万千男子不爱,偏偏爱上一个和尚呢,罔顾世俗纲常,必然为世人所不容。 呵呵,也是活该如此。 若不然为何佛肯渡他,却不愿渡你呢? 错……就错了吧!” 她立在崖边,望着云雾缭绕,寒风呼啸的崖下呢喃细语,两行清泪从她凄苦的脸颊上无声滑落。 她的一双眸子早已哭得红肿,因为她已经在崖边站了整整一天,这一天她的泪水几乎就没断过。 从第一次与大和尚相遇开始,她把和大和尚在一起的每一幅画面都在脑海里重温了一遍,想到开心的事也哭,想到悲伤的事也哭。 不知不觉,日斜西山。 金色的余晖照射进悬崖下面的云雾里,竟在翻滚的云雾里折射出美丽的七彩霞光。 霎时间,整个崖下光彩绚烂,如仙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走进七彩霞光里寻找仙人。 然而这绚烂的七彩霞光却是夺人性命的死亡召唤,即便强如星辰大能,走进去也不能活着出来。 断情崖,崖高五千六百丈,乃大苏帝国的四大死地之一。 崖下翻滚的云雾并非普通云雾,而是从崖下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升腾起来的混沌迷雾。 这混沌迷雾甚是厉害,可乱人心智和神魂,强如星辰大能,若深入其中也会迷失,然后被迷雾缠裹跌入深渊。 崖下深渊深不见底。 传说曾经有一位圣人探此凶地,坠落万丈而不见底,最后不知遭遇了什么,面色惨白地逃了出来。 他对人说此渊通往轮回地狱。 后来有一女子,被心爱之人抛弃,她攀上此崖,纵身一跃,发誓由此渊入轮回,斩断情缘,今后生生世世不再与那男子相遇。 她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崖上一块大石的石壁上,让天地为她立下的誓言作证。 再后来此石被人取名忘情石,崖为断情崖。 咯吱——咯吱—— 青莲道人踩着地上的积雪走到忘情石前面,挥扫手中佛尘,将覆盖在石头上的积雪清扫干净。 几百年下来,石壁上陆陆续续刻下了一百多个名字,想来都是看破红尘的断肠人。 青莲道人伸出右手食指,点在石壁空白处,星辰之力在她指尖沁出,要在石壁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可是盯着石壁怔神了一会后,她又把手收了回来,摇头呢喃自语道:“我只是斩今生情缘,而非斩永世情缘,若有来生我仍愿意遇到大和尚,所以不能在这忘情石上留下名字。” “那就……这样吧。” 她迈步走向崖边,转头望向南边,大声喊道:“大和尚,我不后悔,今生福薄缘浅,愿来世还能与你相遇!” 喊罢,一脚迈下悬崖。 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朝崖下绚烂的七彩霞光自由坠落。 “师姐!” 突然,一声焦急关切的喊声在青莲道人耳边炸响。 青莲道人闻声大惊,猛地睁开眼睛,就见一道身影卷着崖上的积雪从崖上朝她快速俯冲下来。 望着俯冲下来的身影,她禁不住鼻腔一酸,心里满满的感动,颤声问道:“小师弟,你……你怎么来了?” “师姐,救我,我不会御空!”张小卒大声惊叫道。 “……你这家伙!” 青莲道人无奈苦笑,崖下是混沌迷雾,一旦掉进去就难活着出来,她不敢大意,只得祭出星辰之力带着张小卒飞上悬崖。 “师姐,你这是作甚?!怎可轻贱自己的生命?!”甫一落地,张小卒顿时怒声喝问。 青莲道人苦涩一笑,道:“大和尚斩断红尘证道成佛了,我觉得活着没了意思。” “什么叫活着没了意思?你没了大和尚,可是还有师父、师兄和师弟我,我们难道连大和尚的一根头发都不及吗?哦,忘记了,大和尚没有头发。” “……”青莲道人不禁被张小卒逗笑了。 “师姐,我找到我的父母双亲了。”张小卒忽然说道。 他知道青莲道人已经钻进牛角尖,恐怕怎么劝说也听不进去,所以只能另想它法,让她暂时放弃自杀的念头。 “那真是太好了,师姐恭喜你。”青莲道人为张小卒感到高兴。 “我父亲是张光耀,乃镇北王张屠夫的儿子,我母亲是沈文君,乃中洲沈家的六小姐——” 张小卒把事情前后始末给青莲道人讲了一遍,但是他撒了一个谎,说中洲沈家所有的人都已经得知他的下落,最后说道:“眼下中洲沈家的人已经找来了,他们都想抽取我的古仙之力,来的路上我就遭遇了沈家人的偷袭,差一点被他们杀掉。咳——” 说着,他突然躬身咳了一口黑血出来。 倒不是他故意咳出一口血吓唬青莲道人,而是他体内确实有伤,且伤得不轻。 他与沈文玉一战,以惨胜收场,内伤十分严重,可是他着急来寻青莲道人,只把内伤暂时压制,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赶路。 此刻放松下来,再加上想引起青莲道人的关心,他就让内伤爆发出来。 青莲道人见状果然大惊,急忙伸手扣住张小卒的脉搏,急切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啊!” 一句话尚未说完,她就被张小卒的内伤吓得失声惊叫。 她发现张小卒的经脉伤得就像破棉絮一样,感觉再稍微受到一点冲击,立马就会经脉寸断而亡,五脏六腑也都伤损严重,以致于他的气血非常虚弱,同时体内的气息紊乱,许多穴道经络都已经堵塞,若再不调息疏通,极可能会留下隐疾。 “你这……孩子!”青莲道人的眼圈不由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看得出张小卒的内伤已经有些时间了,也猜得出张小卒是急于找她才没有时间调理内伤,这让她心里深感愧疚,以及触动心弦的感动。 她从张小卒身上真切地感受到了亲人的关怀。 “师姐,我一个人实在斗不过中洲沈家,你帮帮我吧?”张小卒目光乞望地看着青莲道人说道。 “师姐帮你!”青莲道人使劲点点头。 然后着急说道:“你坐下来,我帮你运功疗伤。” 说完,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块毛毯铺在地上。 张小卒点头在毛毯上盘腿坐下。 青莲道人双掌抵住张小卒的后背坐下,将精纯的道力小心翼翼地渡进他的体内,帮他一点一点修复受损的经脉,以及调理紊乱的气息。 直至半夜时分,青莲道人才把手从张小卒背上收回,站起身望着入定调息的张小卒松了口气。 有惊无险,张小卒的内伤已无大碍,调养个三四天应该就能够痊愈。 她迈步走到悬崖边上,望着崖下翻滚的云海出神。 今天是九月十七,天上的月亮非常亮,银色的月光撒在翻滚的云海上,别有一番风景。 青莲道人忽然勾起嘴角笑了,她脑海里正回忆着和大和尚相处的美好时光。 这些暖心的画面将成为她继续活下去的精神支撑,所以她正在精心挑选。 “青莲——” 空寂安静的夜空下突然响起一道轻柔,但是又饱含激动和压抑的呼唤声。 青莲道人神情一怔,随之摇头失笑,觉得自己想大和尚想得魔怔了,出现了幻听。 咯吱——咯吱—— 但她身后紧接着传来了脚步声,虽然脚步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咯吱作响,可她仍然听得出是谁的脚步声。 “青莲——” 紧接着又是一声呼唤,比刚才那声急切,深情。 听着身后传来的真切声音,青莲道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迫切地想要转身,可是却又忐忑不敢,怕一切都是幻听,转身后什么都没有。 然而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转身时,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呼唤声也没再响起。 “果然是幻听么?” 青莲道人禁不住摇头苦笑,心中尽是失望地转头往身后扫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在她身后几十步远处,静静地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大和尚。 那扎眼的光头在月色下锃亮。 “幻听然后幻觉?” 青莲道人有些迷惑,转过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大和尚,哪怕眼睛被冷风吹得涩疼也不舍得眨眼,怕眨一下大和尚就消失不见了。 “青莲,我总算找到你了!”大和尚突然开口说话,然后大步走向青莲道人。 在青莲道人不敢相信的目光注视下,大和尚跨越几十步的距离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 青莲道人真切地感受到了大和尚的气血之力,顿时万分确定她没有幻听,也没有幻觉,大和尚真的来找她了。 “我得知你的茅庐起火,心中十分慌乱心痛,于是就下山寻你。” “我先去了三清观,可是你不在,然后我又去了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座破道观,发现你去过,但又走了。 于是我立刻追去我们第二次相遇的明瓦镇,但是你不在,我在镇上等了三天不见你来,等不及,我就去白头山找你,没找到。 我又去了谭鸿湖、霜华林、柏秋山、南亚森——” 大和尚嘴里倒豆子般吐出一个又一个地方地名,都是他和青莲道人一起去过的地方。 “你个傻子,我离开破道观后先去了柏秋山,然后才去的明瓦镇,我是哪里近就先去哪里,不是按照我们以前去过的顺序去的。” “我以为你会。”大和尚尴尬地挠挠头。 “也就是说你这一个多月都在找我吗?” “嗯” “找我……有事吗?” “找你告诉你,我不当主持方丈了。” (唐婉…钗头凤) 第七百四十章 佛在眼前 青莲道人怔怔地看着大和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当主持方丈了。”大和尚看着青莲道人的眼睛,语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告诉她她没有听错。 “为……为什么?”青莲道人的情绪瞬间复杂难明。 大和尚在山上敲钟证道那一个月,她每天都幻想着大和尚能对她说这句话,可此刻这句话真从大和尚嘴里说出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欢喜高兴,反而感到自责愧疚,觉得是自己坏了大和尚的佛法。 “因为你,我心里惦念着你,放不下你,难断红尘。”大和尚说道。 他不是在责怪青莲道人,而是在把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告诉青莲道人。 这一个月他一直寻不到青莲道人,无时无刻不担忧并思念着她,在来这断情崖的路上,他更是心慌得三魂离了七魄,生怕青莲道人做傻事。 所幸佛祖眷顾保佑,青莲道人平安无事。 但刚刚青莲道人站在崖边,孤寂寒冷的清瘦背影明确地告诉他,青莲道人确实有轻生的念头,所以他更不敢隐藏内心的真实情感。 他要让她知道,他今生今世离不开她了。 青莲道人的脸颊上飞起两片羞涩的红晕,她还是第一次听大和尚说这么大胆热情的话语,心里不禁如抹了蜜一样甜蜜,可同时也禁不住自责愧疚,歉意道:“都怪我,是我坏了你的佛法。” 大和尚摇了摇头,说道:“那日在主持方丈授任大典上,我听说你的茅庐起火了,人在茅庐里没有出来时,我的心顿时就乱了。 师祖对我说‘佛求不得,求不得佛’,问我佛在哪里? 我自知佛缘已断,这辈子无缘见佛,给不了他老人家答案,于是无颜再回山上。 但刚刚我站在那里——” 大和尚回身指了指他刚刚停下脚步的位置,然后接着说道:“望着你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拨开云雾见光明,找到了答案。 佛求不得,求不得佛,佛在哪里? 佛在眼前。 你就是我今生的佛啊!” “你……”青莲道人嘴唇嗫嚅,泪水夺眶而出。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大和尚,哭着笑,笑着哭,泪水止也止不住。 哭了许久她才停下来,通红着眼睛瞪了大和尚一眼,嗔怒道:“你这和尚,什么时候学会的花言巧语?” “阿弥陀佛!”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和尚宣一声佛号说道。 青莲道人不禁破涕为笑,盯着大和尚的眼睛问道:“你说你不打诳语,那我问你,你……你喜欢我吗?” “自是……喜欢的。”大和尚脸颊微烫。 青莲道人闻言欢喜无比,眸子里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幸福神采。 她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踮起脚尖,红唇在大和尚的嘴上轻轻点了一下。 “……阿弥陀佛!” 大和尚身体触电般打了一颤,慌张道了一声佛号,一张脸霎时间臊成了一张大红布。 “咯咯——”青莲道人被大和尚的局促惊慌模样逗得开心大笑。 大和尚羞臊难当,目光无处安放,闪躲着不敢与青莲道人对视,忽然瞧见了正在不远处入定调息的张小卒,猛然间吓了一跳。 想到自己和青莲道人亲昵的谈话和举止都被旁人瞧见了,他顿时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他很快发现张小卒是闭着眼睛的,好像正在入定调息,心里当即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边那位可是张施主?”大和尚望着张小卒不太确定地问道。 他和张小卒已经一年多未见面,而这一年多张小卒的模样变化太大,故而只觉得有几分眼熟,但不敢肯定。 “嗯,是我小师弟。”青莲道人点了点头,禁不住唏嘘感慨道:“若不是小师弟及时赶到阻止了我,我现在已经化作断情崖下的一缕亡魂了。” 想到自己就那么跳下去死了,哪还能听到大和尚的真情告白,更不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和大和尚长相厮守,她愈加感激张小卒。 大和尚闻言不禁心惊后怕,对张小卒心怀感激道:“张施主宅心仁厚,必有福报。” “但愿如此!”青莲道人望着张小卒,不禁为其坎坷艰难的命运感到悲伤和担忧。 三天后的黄昏时分,张小卒才从入定中醒来。 他的双手、双臂、胸和双肋等九十五块骨头,皆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光泽。 这是他抽取了沈文玉和沈万华的古仙之力后,使得自身相对应的骨头觉醒了古仙之力。 古仙之力初觉醒,力量尚且薄弱,故而骨头不似沈文玉那般金光灿灿。 “师姐——” 张小卒甫一从入定中醒来,立即起身四下寻找青莲道人的身影。 虽然他知道青莲道人既然已经答应要帮他对付沈家人,就不会再跳崖寻死,但睁眼醒来没有一眼看到青莲道人的身影,仍然禁不住有点心慌。 他目光环顾,然后站在原地愣住了。 他看见青莲道人正和一个光头和尚相依偎着坐在崖边,一起欣赏着黄昏时分崖下的美景。 “小师弟,你醒啦。” 青莲道人听见张小卒的声音,转头朝张小卒打了声招呼。 大和尚就跟做贼被抓一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局促地挪了挪屁股,稍稍和青莲道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那个……我醒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张小卒冲青莲道人尴尬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醒来的不合时宜,坏了人家的好事。 然后忍不住向青莲道人投去询问的目光,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眼下是什么情况。 证道成佛的大和尚怎么来了? 而且气氛似乎还有点暧昧,难道大和尚弃良从娼了? 呸! 应该是弃暗投明,情窦初开,终于拜倒在师姐的石榴裙下了? 张小卒心里猫挠一般,满是好奇。 青莲道人冲他眨了下眼。 张小卒会心知意,不禁大为惊愕,而后咧嘴冲青莲道人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青莲道人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张小卒真心为其感到高兴。 “阿弥陀佛!” 大和尚站起身,冲张小卒躬身作礼,说道:“贫僧得张师弟赠送圣血和玉珠,一直未能当面道谢,实在惭愧。” “大师言重了。”张小卒回礼道。 他想起青莲道人离开小世界时,把圣血、玉珠和许多修炼资源都留给了他,于是走上前去说道:“师姐,你东西落在小世界忘记拿了,我都给你带来了。” “你把圣血和玉珠给我即可,再给我一些元始金丹,余下的东西你都留着用吧,我用不到了。”青莲道人说道。 张小卒先把圣血递给青莲道人,然后看向大和尚说道:“大师,你的那颗玉珠是否有带在身上?在的话请拿出来一下,我给你们一起重新加持一番。” “那就麻烦张师弟了。”大和尚从怀里掏出玉珠递给张小卒。 他的玉珠上串着一根红绳,是青莲道人给他绑上去的,青莲道人让他挂在脖子上,可他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一直揣在怀里。 张小卒接过玉珠,在脚下的青石上盘腿坐下,将两颗玉珠摆放在面前,然后双手齐动往两颗玉珠上同时加持符咒之力。 青莲道人挥手布下一道禁闭禁制,怕有人偷看到张小卒的逆天能力。 一盏茶的功夫后,张小卒双手各拍出一道诀印,符咒光芒隐入玉珠,加持完毕。 “试试。”张小卒拿起玉珠递给二人。 青莲道人和大和尚甫一接过玉珠,脸上同时露出了难以置信地震惊之色,九重功效的神魂加持之力,几乎让二人感觉神魂时刻都在变强。 “此物太过贵重,贫僧惶恐,不能要。”大和尚震惊过后急忙把玉珠递还给张小卒。 张小卒摆手未接,笑道:“大师,我一盏茶的时间可以加持两颗这样的玉珠,一天可以加持上百颗,在我眼里它还不如一颗星辰丹贵重。” “小师弟赠送的,你便拿着吧。”青莲道人说道。 说着,她从虚空空间拿出一根红绳。 这根红绳本就是用来绑她的玉珠的,不过留给张小卒时被她解下来了,此时重新串上玉珠绑好,戴在了脖子上。 大和尚闻言不再推脱,道:“既如此,贫僧就厚颜收下了。” 他条件性地要把玉珠揣进怀里,可看到青莲道人把玉珠戴在了脖子上,也撑开红绳套在了脖子上。 张小卒看到两人闷声不吭的甜蜜举动,忽然有种自己在这里实属多余的感觉。 他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然后自须弥芥子里取出一百粒星辰丹,说道:“师姐,你和大师都已经是星辰境,不如用星辰丹吧。” 青莲道人看到这么多星辰丹不禁大吃一惊,问道:“小师弟,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星辰丹?” “我和六扇门的人合作了一把,从传世宗门的拍卖会上坑来的。我这里还有很多,这些你就拿去用吧。”张小卒把星辰丹强行塞进青莲道人的手里。 青莲道人不禁摇头笑道:“天天从你手里拿好东西,我都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你师姐还是师妹了。” “那回头我找师父问问,看能不能把我晋升为师兄。”张小卒玩笑道。 “想得美你!”青莲道人瞪眼道。 “那个……”张小卒忽然抬手挠了挠头,歉意道:“师姐,我骗了你。” “骗我什么了?”青莲道人诧异问道。 “其实沈家人不是都知道我在哪里,就只有伏击我的那两个人知道,他们两个已经被我杀了,所以我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张小卒解释道。 “真的?” “真的。” “那你也得当心点。” “会的。” 青莲道人没有问张小卒为什么骗她,因为她心里知道答案。 …… 青龙和白虎军团已经分别向东海和西域进发,苏翰林和刀剑双圣的战争真的开始了。 但是大军的推进速度很慢,因为苏翰林推行的一系列政策都只在七十二座中央城和南境北疆实行,未在东海和西域的诸城实行。 故而此次东征西讨,苏翰林要求必须一座城一座城平推过去。 城拿下,政策推行,一切无有阻碍后,才准朝下一座城进发。 东海和西域的官僚、豪绅、商人,以及大小宗门,全都极力抗拒大军的到来,因为苏翰林推行的新政策根本是从他们身上往下割肉。 可是平民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大军所到之处,百姓皆夹道欢迎。 一些洲城的城主宣誓效忠圣人,不承认是大苏帝国的臣子,关闭城门抗击征讨大军,却遭到百姓反抗,士兵拒不出战,结果征讨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进城内,扫平乱党。 官僚、豪绅、商人,以及大小宗门,不得不屈服于大军之威,服从于苏翰林的新政,可他们大多都是表面臣服,实际上却在暗度陈仓,等着苏翰林被刀剑二圣灭杀后再暴起反抗。 新政推行最顺利的当属南境,因为南境属于破而后立,而各大宗门也都非常配合。 天宝山、药王谷、三清观等大宗门带头交税,剩下的中小宗门莫敢不从。 苏翰林的新政总结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上调商税、关税等税收,增收宗门税,给老百姓分田地,并免除他们的田租赋税。 总之,一系列的政策实施下来,官僚豪绅和商人身上都会掉一大块肉下来,而宗门更是有被苏翰林狠狠砍了一刀的感觉,因为自古以来从没有宗门税一说。 苏翰林非但提出了宗门税,并且收的还不少,所以大小宗门全都非常抗拒排斥,也就南境推行的相对顺利一些,东海和西域的宗门最是不服从管教,因为他们以刀剑双圣为首,而有张屠夫坐镇的北疆,宗门税推行得也不是十分顺利。 这一日张屠夫坐着八抬大轿,带着两个徒弟和五万张家军出了万古城,说是要挨家挨户拜访北疆大小宗门。 大有老虎巡山的架势。 张小卒从断情崖回到帝都是已经是九月二十六这天,青龙和白虎军团已经出征了十一天。 苏正一十八人随白虎军团出征了。 帝都城依然繁华热闹,但城门口的守军多了,进出城门的盘查变得严厉了,城里街道上巡查兵也增多了。 繁华热闹的表象下,一股紧迫萧杀气息已经悄无声息地笼罩全城。 苏翰林正在皇宫里等,等刀剑二圣发难。 张小卒回到了国威府,一直为其担心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乖孙儿,沈家父子这些日子没有找你的麻烦吧?” 张小卒刚在客厅坐下,黄道女就关心地询问,这也是其他人所担心的问题。 “我让杀门门主弑神大人带话回来,他没有告诉你们吗?”张小卒看到众人关心的表情,不禁疑惑问道。 “那位大人只说你平安无事,让我们不要担心,别的什么也没说。”万清秋说道。 “呃……”张小卒不禁无语。 他确实是这么对弑神说的,可他未曾想到那家伙真就这么简单的带了一句话。 简单得让他气恼,可又挑不出一点毛病。 “沈文玉和沈万华,嗯,此刻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两个伏击我,结果被我反杀了。”张小卒说道。 第七百四十一章 各奔东西 听到张小卒说沈家父子已经被他斩杀,大厅里的人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们都见识过沈文玉的强大战力,在他们看来沈文玉是张小卒目前无法抗衡的强大存在,所以张小卒斩杀沈文玉实在超乎他们想象。 周剑来和牛大娃倒还好些,因为他二人知道张小卒有许多底牌,尤其的鬼瞳的存在,是张小卒以下克上最大的杀手锏。 万清秋震惊过后若有所思,她也知道鬼瞳的存在,并猜测张小卒应该是使用了鬼瞳的力量。 黄道女是高兴多过震惊,觉得她的宝贝孙儿是全天下最厉害的。 所以整个大厅里最震惊的就属张小兵了。 可她正在震惊着,突然变了脸色,慌张地冲张小卒喊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逃吧!” “为什么逃?”张小卒投去不解的目光。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不解地看向张小兵,被她突然间的惊慌喊叫吓了一跳。 张小兵连忙解释道:“沈家人晋升到星辰境后会在宗族祠堂里点亮一盏魂灯,这盏魂灯直至人死道消才会熄灭。 而沈家有一门秘法,可以借助熄灭的魂灯找到死者神魂消散的位置,也就是说沈文玉一死,沈家人很快就会知道他的死讯,并且会借助他的魂灯找到大苏帝国来。 届时沈家人定然会对大苏帝国挖地三尺寻找沈文玉和沈万华的尸骨,既是为了找到凶手为他们报仇,也是不愿舍弃他们身上的古仙之力。 假如万一被沈家人找到蛛丝马迹,查到大哥你身上,那就太危险了。 所以大哥你还是快点躲起来吧,最好离大苏帝国远远的。” 众人听完顿时恍然,然后为张小卒担心起来。 张小卒亦露出恍然之色,终于明白弑神为什么阻止他在大苏帝国境内杀沈文玉,然后冲众人摆手说道:“放心,我没有亲手杀死沈文玉,他被弑神带走了,说要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让他长眠,想来是送出大苏帝国了吧。” “那就好。”张小兵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同时沈文玉和沈万华一死,她给张小卒带来的危险也随之解除,更是让她心里的石头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枚浅银色的戒指,朝张小兵晃了一下,说道:“这是我从沈万华的手指上撸下来的须弥芥子,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张小兵摆手道:“我有娘亲送给我的空间项坠,用不着它。” 然后郑重提醒道:“它是沈万华的东西,不管谁用,最好都小心一点。” 张小卒点点头,把戒指收了起来。 晚上牛大娃准备了一桌大餐。 黄道女心情高兴,喝了几杯酒,然后酒劲上头,就让万清秋扶她回房间睡觉去了。 长辈离席,张小卒四个年轻人顿时没了拘束,推杯换盏喝了个尽兴。 张小卒三人本以为张小兵不胜酒力,喝几杯就会醉倒,哪曾想她的酒量大的很,连喝十几杯剑梅酒这才露出醉意。 “大哥,我准备明天动身回中洲,把你的消息快点带回去给娘亲,让她高兴高兴。” 酒过三巡,张小兵突然开口向张小卒提出辞行。 “辛苦小妹你了。” “大哥你客气了,咱们兄妹之间谈什么辛苦。” “这样,你大后天再走吧,我领你在帝都城好好玩两天,顺便买几件礼物带给母亲。” “那我就贪玩两天。” 周剑来找张小卒和牛大娃干了一杯酒,说道:“大娃、小卒,我准备明天启程去东海。东征军和神剑城一战,家师定然会参战,我要去和他老人家并肩战斗。” 张小卒点头道:“陛下要让爷爷为将,攻打沧海城,与刀圣苍一海一战,所以我也准备动身去西边战场。” “你们两个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那我呢?”牛大娃苦笑问道。 “你得回南境一趟。”张小卒说道。 “回南境干嘛?” “沈家父子用一包骸骨威胁我,说是在柳家村村后刨坟挖的,虽然沈万华临死前说骨头是他们在乱葬岗里挖的,可我心里仍然放心不下,所以得让你回去确认一下。” “狗日的,他们如果真动了柳家村的坟,我发誓一定去刨了沈家的祖坟。”牛大娃闻言怒骂道。 “你这次回去顺路去看看老四,战争开始敌人极可能会对太子下死手,老四跟在太子身边恐怕会有危险。” “嗯。” “还有,小心狼头面具人,他极可能也在南境。”张小卒提醒道。 “哼,我倒是想会会他,看看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究竟是何方鼠辈。”牛大娃目绽冷芒道。 周剑来满上酒,举杯道:“这一别生死难料,再相聚亦不知是何时,愿我们兄弟四人百战百胜,长命百岁。干!” “干!” 这一夜三人喝得酩酊大醉,张小兵也陪着醉了一场。 翌日醒来,周剑来和牛大娃向黄道女辞别,然后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离去。 张小卒收起离别的伤感,以及战争的紧迫感,放松心情,陪着张小兵在帝都城里高高兴兴地玩了两天。 第三天一早,张小兵带着张小卒给母亲沈文君准备的礼物离去。 三人的相继离开让国威府冷清了许多。 黄道女得知张小卒要去参战,说什么也不同意,万清秋亦是坚决反对。 见张小卒态度坚决,黄道女竟提着拐杖去皇宫找苏翰林理论去了。 张小卒没敢跟着去,他吓得躲进了云竹小院,怕苏翰林不敢和黄道女讲道理,然后拿他撒气。 要说哪里最能让张小卒放松心情,非云竹小院莫属。 听着苏锦的读书声,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宁静祥和的。 “大叔!” “大叔,你也太牛了!” “大叔,我们长大后也要参加铁骑对抗赛,你能不能也给我们当教习?” “对,带我们夺冠!” 学生们发现张小卒来了,刚一下课就全都兴奋地冲出教室,围着张小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张小卒的崇拜。 “先生。” 张小卒一边回答着学生们的问题,一边向走出教室的苏锦恭敬行礼。 他发现苏锦的气质愈加超凡脱俗,一举一动、一言一笑虽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可内在里却透着大气和智慧,让人感觉威严不可冒犯。 “恭喜你和你的队伍夺冠!”苏锦点头并祝贺道。 “运气比较好。”张小卒自谦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苏锦把下午的课改成了武教课,张小卒教了整整一下午,分别教了爪、腿、肘三套武技,可让三十六个孩子过足了瘾。 晚饭张小卒留下来没走。 一锅清粥,一盘青菜,苏锦的饭食一如既往的清淡。 饭后张小卒陪苏锦在学院里散了散步,然后回到教室让苏锦给他讲了两节课。 苏锦讲了一篇古文,晦涩深奥,张小卒听得一知半解。 “先生,辛苦了。” “这篇古文有上下两篇,我今天讲的是上篇,你下次来我再给你讲下篇。” “好的。” “这是先生与你的约定,你可不能忘记。” “学生不敢。” 张小卒并没有告诉苏锦他要去参战,可苏锦似乎已经看出来了,她一直把张小卒送出泰平学院的大门。 苏锦回到云竹小院,关上院门,刚要往东厢房走,忽然看着西厢房的门口处,皱起了眉头。 那里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黑色身影,在昏暗寂静的院子里显得突兀瘆人。 “他是谁?”黑色身影忽然出声询问。 “你怎么又来了?”苏锦皱眉问道,神色不悦。 “来看看你。” “不需要,何况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我像你的一个朋友吗?” “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一点也不觉得。”苏锦语气冷硬,不留一点余地,并警告道:“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你告诉我那个小子是谁,我立刻就走。”黑色身影说道。 “我的一个学生。” “单单只是学生吗?” “若不然呢?” “我觉得你们之间的亲密程度远远超出了师生关系。” “龌龊之行,龌龊之思,龌龊之念,可见你是一个龌龊之人。” “哈哈——” 黑色身影被苏锦一连串的“龌龊”给逗笑了。 “来人呐,有人夜闯学院!” 苏锦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直接大声呼喊起来。 “我认识白墨。”黑色身影丢下一句话,然后身影一晃消失在昏暗的夜幕里。 一道剑光破空而至,嗤的一声,夜空中洒落下一片血雾。 “哼!” “跑得还真快!” 武圣塔九层响起一声冷哼,掌院南凤天望着东南方向的天空,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光。 黑色身影似受惊的兔子,一口气逃出帝都城,逃进东南方向的大山里,再三确认身后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暗松一口气从折叠空间里出来,落在一处山谷里。 “唏——”他倒抽一口冷气瘫坐在草地上。 只见他的胸口让斜跨着一道七寸多长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流淌不停,最可怕的是,伤口上仍有剑气残留。 若不是他以真元力苦苦抗衡,这些残留的剑气足以把他的胸腔撕碎。 “南凤天的剑竟如此可怕,我倒是小瞧他了。”黑衣人咧嘴惨笑一声,然后匆忙运功驱散伤口上残留的剑气。 张小卒回到国威府时,岳阳苑大厅里的灯还亮着,他走进屋里发现黄道女正坐在那里等他。 “奶奶我……”张小卒局促地看着黄道女,不知该说什么。 他既想陪爷爷战斗,又不想忤逆奶奶的命令,感觉好生难做。 黄道女叹了口气,说道:“你明天就动身去北疆吧,你爷爷证道失败了,你去……陪陪他,顺便帮帮他吧。” “啊?!”张小卒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那是陛下让你带给你爷爷的信和东西。” 黄道女抬手指了指茶桌上的一封封了朱漆的密信,以及一个拳头大小的褐色玉盒。 第七百四十二章 一碗苦粥 中洲沈家。 有一座擎天峰。 此峰垂直陡峭,高耸入云,若一根托天石柱于万峰湖中拔地而起,故而得名擎天。 擎天峰峰顶乃沈家刑罚之地,取名悔过崖,凡触犯家规,犯大错者,往往都会被罚上悔过崖悔过。 悔过崖上一年四季冷风呼啸、积雪不融,是一处苦寒之地。 沈文君已经在崖上度过十六载光阴,把人生最美好的一段青春时光送予了寒冷和孤寂。 若不出意外,她的往后余生都将在此虚度。 年仅三十六岁的她,已被崖上的寒风吹得青丝斑白,被孤寂夺走了活力和光彩,整个人苍老得似五十岁的老妇一般。 她每天都会站在寒风呼啸的崖边,遥望西方天际许久许久。 她那沧桑浑浊的眼眸里偶尔会泛起一丝丝光彩,好似一双视线洞穿了苍穹,落在了心之所系的地方。 有时候她能在崖边一动不动地站两三天,就像杵在寒风中的一截枯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已经成了她打发孤寂时间最好的办法。 “沈文君,我饿了!” 昨日崖上押送过来一位十五六岁的粉衣女子,不知是犯了什么过错。 粉衣女子脾性很大,赌气不吃饭食,说要绝食而死,还把昨天中午送来的饭菜扔下了山崖,连带沈文君的那份一起给扔了。 然而这才过去不足一天的时间,她就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倒不是她不抗饿,而是因为来悔过崖之前她就已经绝食了两天。 她昨天晚上缩在冰冷的崖洞里硬挨了一夜,此刻又冷又饿,感觉真的要饿死了,昨日要绝食而死的硬气荡然无存,可是又不愿意求饶认错,无奈之下只能向站在崖边的沈文君求助。 不过,就算她求饶认错,除了同在悔过崖上的沈文君外,也不会有人听得见。 “你聋了吗?!我说我饿了!” 粉衣女子见沈文君应也不应她一声,顿时来了火气,朝沈文君怒吼起来。 人在饥饿时确实容易暴躁愤怒,不过由她对沈文君直呼大名的称呼来看,显然就算不躁不怒,她对沈文君也无多少尊敬之情。 按辈分讲,她应该恭敬地喊沈文君一声姑姑。 沈文君站在崖边,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对粉衣女子的愤怒喊叫没有一点回应。 粉衣女子见状大为恼怒,噔噔噔几大步走到沈文君身后,伸手愤怒地猛推了她一把。 沈文君被粉衣女子推得向前扑倒,摔在地上后又向前滑行了一步。 她面前就是悬崖,向前这么一扑一滑,双臂、头和肩膀一下担到了悬崖边上,差一点一头栽下悬崖。 粉衣女子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沈文君这么不经推,身体轻飘飘的就像没有重量一样。 她这才注意到沈文君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形同枯木。 沈文君爬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了粉衣女子一眼,问道:“来之前没人告诉你悔过崖上三天才送一次饭吗?” 她的声音沙哑生硬,因为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粉衣女子梗着脖子叫道。 “你昨天把我的饭也给扔了。” “我……” 粉衣女子想到昨天她确实把装饭的提盒整个丢下了山崖,想到提盒里面装着沈文君三天一顿的饭食,不禁心生愧疚,但是转瞬间就被暴躁的情绪冲散,跺脚叫嚷道:“我不管,我现在饿了,你给我拿吃的来!” “没有。”沈文君摇头道。 “休要骗我,你当我傻吗?三天一顿饭,你能在这悔过崖上活十六年?”粉衣女子压根不信。 沈文君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崖洞。 粉衣女子昂起下巴哼了一声,仿佛在说“想骗我没门”,然后紧步跟着沈文君进了崖洞。 崖洞只有两丈多深,像半扇张开的蚌壳,也就起个遮风挡雨的作用。 沈文君从一个角落里抱出一捆木柴,走到一个石头搭建的简易石灶前,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火生起来。 粉衣女子捏着鼻子,忍着烟熏,凑到近前烤火。 沈文君端起灶台上的铁锅,去外面取了结结实实一锅积雪,然后端回灶台上烧起来。 “多放点,多放点。” 粉衣女子见沈文君不舍得往灶洞里添火,直接自己动手,连着往灶洞里填了七八块木柴。 火很快就噼噼啪啪燃了起来。 粉衣女子蹲在旁边,朝着从石灶钻出来的火焰伸出双手,不一会就烤得浑身舒坦。 “你昨晚怎么不生火?让我冻了一夜。”她看向沈文君埋怨道。 沈文君没有理她,看见锅里冒出了热气,起身走到崖洞东边她开凿出来的一间石室里,从里面拿出两个白色的布袋。 然后来到灶台旁,掀开锅盖。 她从一个布袋里抓出两把米,另一个布袋里抓出一把风干的青色菜叶,先后放进锅里,再盖上锅盖。 “这是什么米?!” 粉衣女子从第一个布袋里抓出一把米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地皱起眉头问道。 “这是风干的熟大米,是我从每顿饭里省出来的。”沈文君答道。 “咦——” 粉衣女子顿时一脸嫌弃,把手里的干米粒扔回布袋里,撒了许多在地上。 沈文君没说什么,上前把撒掉的米粒一粒一粒捡回袋子里。 “这里面又是什么?不会也是你每餐省下来的菜叶吧?”粉衣女子指向另一个布袋问道。 “不是,这是我在崖上采摘的寒号草,晒干后存留下来的。” “寒号草?那是人吃的东西吗?喂马马都嫌苦!”粉衣女子瞪起眼珠子叫道。 “这里是悔过崖,不是酒楼客栈,我十六年也才仅仅攒下这点吃食而已。” “……我不吃!”粉衣女子语气决绝地歪头说道。 沈文君摇了摇头。 来这里的每个人在看到这锅菜粥时都会这么说,但最后全都食言了。 不是这锅菜粥有多好吃,而是他们全都扛不住崖上的苦寒饥饿。 最后吃得比谁都香。 这也是她为何一十六年才攒下这点米和菜的原因,大都被这些过客给吃了。 “我不信你就只有这些猪都不吃的东西,好东西肯定都被你藏起来了。” 粉衣女子突然站起身朝沈文君开凿的石室跑去,以为沈文君不舍得把好东西拿出来给她吃。 可当她钻进石室后顿时愣住了,因为石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床单薄的被褥铺在地上,和几件破旧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石室一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张小兵告诉张小卒,沈文君已经习惯了悔过崖上的清苦生活,但是她没有对张小卒细说沈文君之清苦,因为怕张小卒听了后接受不了。 粉衣女子从石室里退了出来,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她脸色难看地走回石灶前,蹲下身子,双臂抱着膝盖,愣愣地望着灶洞里跳跃的火焰。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这十六年你就是这么忍饥挨饿地煎熬过来的?” “已经习惯了。” 粉衣女子再次陷入沉默。 咕噜咕噜—— 锅里的粥煮沸了。 沈文君掀开锅盖搅了搅,然后又把锅盖盖上接着煮。 崖顶高寒,水煮到温热就会沸腾,所以得多煮一会才能把干米粒和菜叶泡开。 仅仅是泡开,而不是煮熟。 在这么高的地方,不用非常方法是煮不熟东西的。 又煮了好一会儿,沈文君才端来两个瓷碗。 她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自顾吃了起来。 “不苦吗?”粉衣女子见沈文君吃得很香,忍不住诧异问道。 “苦。”沈文君答道。 “有多苦?” 沈文君想了一下,然后放下碗筷,使劲张开双臂,答道:“这么苦。” 噗嗤—— 粉衣女子被沈文君的幼稚动作逗笑了。 然后她站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试着吃了一口。 呕—— 寒号草的苦涩瞬间充斥她的味蕾,让她胃液翻涌,把吃到嘴里的菜粥吐了出来。 可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翻涌的胃液,又吃了一口。 这一次她强忍着苦涩把粥咽了下去。 她面色难看,如中毒一般看向沈文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哭一样的笑容,说道:“果真和你说的一样苦。” 说完她就埋头一口一口吃起来。 吃着吃着就哭了,眼泪滴滴答答掉进碗里,又被她就着粥吃进了肚子里。 一碗粥下肚。 她起身跑了出去,接着传来一阵呕吐声,刚吃下去的粥又全吐了出来。 许久,她整理好妆容回到崖洞,冲沈文君说道:“我吃不了这样的苦,剩下的你都吃了吧。” “寒号草虽然苦,但是吃了可以驱寒,否则在这崖上待久了身体抗不住严寒的侵袭。” “我挨到后天送饭的上来,让他们带句话给我父亲,父亲就会派人来接我下去了。” 沈文君点了点头。 “原本我想和你一样,永远呆在悔过崖上不下去的,但是你的一碗菜粥让我认清现实,我受不了这样的苦。 我……屈服了。” “你还年轻,没有过不去的坎。” “父亲给我找了一个呆傻的男子,命我我下个月就和他成亲。” “为什么?”沈文君诧异问道。 “因为那个男子拥有天火之体。” “明白了。” 身为沈家人,沈文君听到“天火之体”四个字一下就明白了,因为沈家人和拥有天火之体的人结合生育的后代,有极大几率觉醒更多的古仙之力。 显然,粉衣女子的父亲是想让粉衣女子生几个好孙儿,就算生出来的孩子是傻子也没关系,因为古仙之力可以抽取。 至于女子的终生幸福,和古仙之力相比,也就不重要了。 “对不起,我之前对您太无礼了。” 一碗苦菜粥让女子似乎一瞬间长大了,竟恭敬地向沈文君行礼道歉。 沈文君摇摇头。 她已经习惯了,几乎每个被罚上悔过崖的人都会羞辱或欺负她一下,好像这么做就能让他们心里痛快似的。 “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等我下去后,我想办法让人给您送上来。” “没有。” 沈文君拒绝了粉衣女子的好意,就像每次都会拒绝张小兵给她带来的美味吃食一样,她怕可口的东西吃多了会让她受不了悔过崖的苦。 两天后粉衣女子被人接下了悔过崖。 临走前她让沈文君给她煮了一碗苦菜粥,她端着碗吃得干干净净,这一次她没吐出来。 她告诉沈文君,她名字叫沈莹。 名字好听,人也漂亮,但刚一盛开就要凋谢了。 傍晚时分,一个相貌威严的儒衫男子踏着连接悔过崖的锁链登上悔过崖。 “大哥。”沈文君见到来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诧异之色,然后上前行礼。 来人是沈家大爷沈文泽,现任沈家家主。 沈文泽面无表情地扫了沈文君一眼,负手走到西边崖边,正好站在沈文君经常站的那个位置,举目望向西方天际,然后开口说道:“你二哥死了。” 沈文君闻言震惊,然后眼神里流露出了伤感之色。 沈文泽突然转身,盯着沈文君的眼睛喝道:“他死在了青洲!” 第七百四十三章 买两口上好的棺材 听见“青洲”二字,沈文君的心里猛地惊颤。 青洲是她日夜思念,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她最牵挂思念的人。 可是她却提也不敢提一句,因为会给她牵挂思念的人带去杀身之祸。 所以“青洲”是她心里一个非常敏感的词。 整个沈家只有沈文泽知道她心里的这个秘密。 将近十年没有来过悔过崖的沈文泽,今天突然到来,并告诉她沈文玉死在了青洲,显然是话中有话。 “二哥他去青洲干什么?”沈文君惊慌问道。 沈文泽盯着沈文君的眼睛,冷声说道:“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老二为什么去青洲?” “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能对他说什么?”沈文君冷笑反问。 “那个孽种在哪里?” “死了。” 沈文泽目光一寒,低沉着声音说道:“当年若不是你苦苦哀求,并答应把那个孽种的古仙之力奉献给我,我是不会答应你把那个孽种生下来的,可结果你竟欺骗了我,偷偷把那个孽种送走了。” “那是我儿子,不是孽种!”沈文君猛地攥起拳头冲沈文泽低沉怒吼道。 啪! 沈文泽甩手一巴掌将她扇飞,叱骂道:“你堂堂沈家六小姐,悔婚逃婚且不说,竟然还跑到外面随随便便找个野男人上床睡觉,没名没分生出来的狗东西不是孽种是什么? 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在悔过崖悔过十六年,都悔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沈文君爬起身盯着沈文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死不悔改,你就呆在悔过崖上孤独终老吧!”沈文泽气得脸色铁青。 “那也比被你们当做生育工具来得快活。多么好的一个小姑娘,竟然要被你们许配给一个傻子,她在你们眼里单单只是一个有生育价值的畜生吗?”沈文君愤怒质问道,她为那个即将要嫁给一个傻子的姑娘感到心痛。 沈文泽拂袖冷哼道:“家族兴衰大事,怎敢有妇人之仁? 若所有人皆如你一般,为个人小利而弃家族利益于不顾,我沈家还何谈长盛不衰? 天下九洲,其他八洲皆由两家甚至是三家分割而治,为何我沈家能独占最大的中洲? 你这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的妇人,想过吗?” 沈文君嗤鼻冷笑道:“你能这般高高在上的对我讲这些大道理,不是你有多么长远的目光,多么睿智的思想,多么大义的觉悟,只因为你高高在上掌控别人的生死。 真希望有一天你也沦为别人粘板上的鱼肉,有人对你讲着这样的大道理,看看你的表情是怎样的精彩? 一个丧失人性的家族,再怎么强大也是可悲的。 人们茶余饭后提到你中洲沈家,只会笑那是一个没有人性,把自家儿女当生育工具的畜生家族罢了。” “生育工具?呵呵——” 沈文泽气急而笑,随即盯着沈文君神色骤然阴沉下来,道:“既然你觉得沈家儿女都是生育工具,那你就再给沈家生几个孩子吧,不然我沈家岂不是被你白白污蔑了。” “沈文泽,你可真是畜生!”沈文君怒骂道。 沈文泽拂袖离去,边走边道:“我已经派人去青洲了,你就在这里为你的孽种默默祈祷吧,祈祷他不要被我找到。” 沈文君闻言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后悔自己不应该顶撞沈文泽,可转念一想即便自己不顶撞沈文泽,他一样会派人去青洲,当即心里只剩下愤怒和憎恨。 可正如沈文泽所说,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祈祷,为她远在青洲的丈夫和儿子祈祷。 同时也期盼张小兵快点回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清儿,小卒走了几天了?” “七天了。” 国威府里,黄道女给一块玉米地除完草,走到地头坐下来歇息着,同万清秋闲聊起来。 这个问题她前天问过,昨天也问过,今天还问,不过万清秋依然耐心回答了。 “七天,还到不了万古城。你说光耀和小卒父子见面,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肯定是抱头痛哭,高兴极了。” 黄道女摇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觉得他们两个不会哭。” “师娘,要不我们也去北疆吧?”万清秋见黄道女对张小卒思念得厉害,于是提议道。 “不用去,过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来帝都的。张屠夫出征,他的家眷不呆在帝都城里,会有人不放心的。”黄道女摇头道。 “那我们就安心在家里等着吧。” “你明天去请人把大门装上,再买百八十个仆人,把国威府打理起来,让帝都城的人都知道,张屠夫的家眷搬来帝都住了。” “好的。” “再去棺材铺打两口上好的棺材,一口给你师父备着,一口给老婆子我备着。” “呸呸呸,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呵呵,生老病死,老婆子已经看开了,只愿上天能保佑我孙儿平平安安,这辈子少受些磨难。” “师娘,您就不应该放小卒离开。” “你师父霸道了一辈子,临了证道失败,你觉得他是轰轰烈烈地死在沙场上好,还是带着这四方城里郁郁寡欢地离开好?” 万清秋沉默没有回答,可是她心里有答案。 “他儿子废了,上不了沙场,就让他的孙儿送他一程吧,也好让他在小辈面前好好抖抖威风。 陛下答应老婆子,会力保小卒周全。” …… 张屠夫带着两个徒弟,率领五万张家军,二十天灭了五个门派。 也谈不上灭,就是帮他们换个一个愿意支持新政交宗门税的新门主。 消息已经在北疆传开,那些对新政颇有意见,不愿意服从的大小门派不禁人人自危。 小门小派迫于张屠夫的淫威,不得不屈服,向当地官府纳上称臣书,签下纳税契约。 大门大派亦都紧张骚动起来。 其实他们都想等等看,若是苏翰林干得过刀剑二圣,他们就向苏翰林俯首称臣支持新政,若是苏翰林被刀剑二圣灭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然而张屠夫显然不愿意给他们时间,就是要震慑他们,省得他们在战争的关键时刻跳出来捅刀子。 可大门大派也不愿意就这样屈服,他们暗中结下了攻守同盟,准备会一会张屠夫。 第七百四十四章 忍不了也得忍 张屠夫和他的张家军坐镇帝国北疆,既威慑着北边的羗熊帝国,亦震慑着北疆各宗门帮派,让他们数十年不敢造次。 然而时间会让人慢慢遗忘恐惧,并滋生胆量。 北边羗熊帝国即是如此。 去年年初他们突然出兵进犯北疆,以为可以乘着大苏帝国四方皆受天灾摧残,自顾不及、分身不暇的时机攻破北疆,掠夺物资,占据城池。 结果与张家军在北疆边界处戮战四个月,非但没能进犯大苏疆土寸步,反倒丢下四十多万具尸体,最后夹起尾巴狼狈撤军。 张家军把北疆守得固若金汤,用染血的战刀告诉羗熊帝国,他们一如既往的凶残。 但人们注意到一件事,张屠夫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战场上露面,以致于有人怀疑,张屠夫是不是已经年老体衰,没有力气上战场了。 不过前段时间张屠夫在帝都先后两次出手战星辰大能,让传言不攻自破。 可是眼下北疆的六大宗门仍然要联手问一问答案,他们派出十八位星辰大能,要“请”张屠夫出手“指教”一二。 他们不是要造反,而是要向张屠夫表明态度,他们并非他张屠夫圈养的羔羊,想杀就杀想剐就剐,要是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也会拼死反抗。 当然,若是能借此机会推倒张屠夫这座压在他们头顶数十年的大山,自然是最好不过。 在他们眼里,张屠夫就是苏翰林养在北疆的一条恶犬,天天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若是能除掉张屠夫这只恶犬,就算臣服苏翰林的新政,那他们往后的日子仍然可以过得滋润。 山高皇帝远,没有恶犬盯着,该交多少宗门税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北斗宗,邰天韵,请张老将军指点一二!” “天雪派,刑尚春,请张老将军指点一二!” 两位身穿儒衫,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星辰大能从天而降,拦在了张屠夫的八抬大轿前面。 说是指点,实则就是挑战。 而像这样的挑战,今天已经是连续第六天。 这六天六大门派每天都会派两位星辰大能前来挑战,落败后第二天换两位再来。 刚开始两天,前来拦路挑战的人都把话说得十分圆滑漂亮,以晚辈的谦卑姿态恳求张屠夫指点武功,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可慢慢的他们话都懒得说了。 六大门派的想法很简单,以车轮战对付张屠夫,他们认为张屠夫就算战力不俗,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肯定抗不住熬战。 然而前五天来的十个人全都被张屠夫的两个徒弟打发了,这让六大门派的人士气大受打击。 “哼!” 一声冷哼,然后自张屠夫的八抬大轿后面策马走出两个人。 左边之人目如火炬,五官似刀刻一般冷峻,浑身透着一股夺人的气势,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其名甲仲谋,年岁六十八,是张屠夫的大弟子。 右边之人双目漆黑,因为他的黑眼珠多于白眼珠,占据了大半个眼珠,所以两只眼珠子看上去很黑,但更多的是怪异。 其名胡不虎,年岁五十二,是张屠夫的二弟子。 胡不虎怒目瞪视拦路挑战的两个人,声如炸雷般怒喝道:“就凭你们两个黄毛小儿也配请家师指点?不如让老子指点指点你们吧!” 邰天韵和刑尚春皆是北疆成名已久的老前辈,竟 被他骂作黄毛小儿,可谓是极大的羞辱。 二人不禁气得脸色铁青,刚要出口教训胡不虎,忽听躺在八抬大轿上的张屠夫开口对胡不虎呵斥道:“不虎,这两位虽然曾经是为师的手下败将,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你的长辈,不可太放肆。” “好的师父,等会我不打他们的脸就是。”胡不虎应声回道。 “——”邰天韵和刑尚春被挤兑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二位,请!” 胡不虎道一声请,然后身体自马背上腾空而起,朝不远处的山林飞去。 他要找一处可以放开手脚战斗的地方,否则在这官道上打一场,打完后恐怕还得修路。 甲仲谋跟了上去。 “哼!” 邰天韵和刑尚春怒哼了声,虽然一百个不爽但仍然跟了上去,他们心里明白,不把张屠夫的两个徒弟打败,休想让张屠夫出手。 望着四人远去的身影,张屠夫眼睛里泛起深深的落寞之色。 “若是老夫修为未失,这些跳梁小丑何以猖狂?哎——”他心中长叹一声,一股迟暮的悲凉感在心头泛起。 轰隆隆—— 不远处的山林上空,四人的战斗很快开始,星辰激荡,地动山摇,好不激烈。 半个时辰后甲仲谋和胡不虎御空归来,邰天韵和刑尚春不见了身影。 “为师让你们受累了。”张屠夫瞧着两位徒弟身上难以掩盖的疲倦之态,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师父此言折煞我和不虎了,为师父战是我和不虎毕生之荣耀,纵使战死也绝无怨悔。”甲仲谋言语坚定道。 “徒儿还能再战。”胡不虎道。 “你的眼都被人打青了,脸也被扇肿了。”张屠夫看着胡不虎乌青的眼眶和红肿的腮帮子揶揄道。 胡不虎闻言跳脚,怒骂道:“狗日的,那个老小子不讲武德,每一招都往我脸上招呼。不过他也没占到便宜,我把他的胡子眉毛和头发都给削了,看他回去如何有脸见人?” “哈哈,你二人的战斗倒是有趣的很。”张屠夫忍俊不禁。 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再往前行十里,到北望坡扎营,明天开始不再应战,你们两个先把内伤调养好。” “师父,我们还能再战!”甲仲谋摇头表示不用调养,仍要继续应战。 “不,绝不能让那帮乌龟王八蛋辱没了您老的威名!”胡不虎眦目喝道。 张屠夫瞪了二人一眼,训斥道:“你们两个都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 几大门派的意图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他们显然是想用车轮战熬战老夫,将老夫击败,然后借机制造舆论声势,让老夫威名扫地,不再拥有在北疆说一不二的话语权,所以他们不把老夫击败是不会罢手的。 你们难道能一直应战下去吗? 他们登门挑衅就让他们挑衅去吧。 只要老夫不出手,张家军还在,他们也就只敢耍耍嘴皮子功夫,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反。 老夫强势霸道了一辈子,不知骂过和欺负过多少人,临了被人骂几句就算是应了因果报应吧。 老夫看得开,没什么可气的,所以你们两个也无需动气。 老夫此行只为震慑北疆各大门派,让他们不敢在东征西讨的关键时刻蹦出来捅刀子。 所以老夫先动了几个小门派,来个杀鸡儆猴,然后再把这五万张家军安扎在北望坡,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悬在几大门派的脖子上,让他们不敢妄动。 老夫只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待老夫死后你们不要哭丧,只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该做什么做什么,直至陛下把北疆的事物安顿好了再说。 哈哈,几大门派的人打死也想不到,老子就是死了也能威慑他们。 因为老子是张屠夫!” 张屠夫虎目绽光,修为虽已不在,但威势不减从前。 甲仲谋和胡不虎听了张屠夫的交代,心里抑不住悲伤难过,但也只能听从吩咐,不敢乱了张屠夫的计划。 五万大军前进十里,然后安营扎寨。 翌日上午九时,六大门派腾空飞来两人,于辕门外求张屠夫指教。 二人见张屠夫不予回应,说了许多挑衅的话语,但张屠夫仍然不做回应,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他们纵然嘴上说着嚣张挑衅的话语,可脚底下却老实安分的紧,没敢踏进辕门半步,因为踏进辕门就等同于冲撞大军大营,后果难以预料。 隔天二人又来挑战,这次言语更加过分,就差点没骂张屠夫缩头乌龟了,但张屠夫仍然不做回应。 甲仲谋和胡不虎,以及五万张家军虽然被气得怒发冲冠,但是没人敢违抗张屠夫的命令擅自应战。 第四天早晨,辕门外竟然来了两个粉面少年,张口就要挑战张屠夫,并口出狂言要斩张屠夫证道。 可是二人坐在马背上嚎叫了一上午,直喊得嗓子眼都冒烟了也没有得到一声应答,最后气得脸色铁青的离开。 第五天早晨,六大门派的人愈加过分,竟用花辇把两个打扮妖娆浓妆艳抹的女子抬到了辕门门口。 这二人非哪一门哪一派的人物,而是附近顺州府一家青楼里的两个招牌。 “奴婢万花楼刘贝贝。” “奴婢万花楼刘巧巧。” “听闻张老将军雄风不减当年,前来请张老将军指教一二。” 二女在花辇上站起身,朝军营盈盈拜下,那身若无骨的姿态尽显一身媚骨。 可是她们的身体和声音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因为她们心里害怕恐惧。 她们知道她们眼下的行为十分荒唐,在军营门口冲撞羞辱领军的大将军,恐怕马上就会被乱箭射死。 可是她们不敢不这么做,因为不这么做就会被杀死。 她们家隔壁的青楼,就因为头牌的姑娘誓死不从,以致连累整个楼的姑娘们都被杀死了。 不来全部都得死,来了只死她们两个,她们别无选择。 “狗.娘养的,欺人太甚!”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把这两个贱婢砍了!” 胡不虎看到六大门派弄来两个青楼妓.女叫阵,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提刀就要去把花辇上的两个女人砍了。 张屠夫却出声叫住了胡不虎,捋须道:“她们是受几大门派的人胁迫,不得不这么做,你何必为难她们呢?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去,赏她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让她们给将士们舞一曲。” “——”胡不虎不禁哑然失笑,心头的怒火被张屠夫三两句话搅得烟消云散。 驾! 一个将士从军营里策马冲了出来。 花辇上的两个女子脸上顿时布满凄惨之色,以为驾马怒冲而来的将士是来杀她们的。 将士冲到花辇前把银子往辇上一扔,喝道:“大将军知你二人是被恶人胁迫,所以不怪你二人的冒犯之举,并赏你二人白银二百两,命你二人给将士们舞一曲。” 两个女子闻言不禁喜出望外,死里逃生的喜悦和对张屠夫的感激同时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急忙叩头谢恩道:“多谢张老将军不杀之恩!” 可是她二人话音刚落,她们头顶上空突然落下一道剑气,噗的一声将她二人人头斩落。 咚!咚! 两颗人头自花辇上飞下,滚落在传令将士的马蹄前面。 传令将士不敢相信地盯着地上的两颗人头,他看见她们的眼角还挂着喜悦的泪水,可是她们却已经莫名其妙的死了,怒火霎时间冲上传令将士的脑门,他觉得这两个女子死的冤。 空中落下来一位身穿红色锦衣的中年男子,他手执长剑站在花辇上,砰砰两脚把两个女子的尸身踢到地上,嘴里喝骂道:“大胆贱婢,竟然敢在三军阵前搔首弄姿扰乱军心,死不足惜!” “你是何人?!大将军已经饶恕她二人罪过,你为何杀她二人?!”传令将士怒视红衣男子喝问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姓名?”红衣男子轻蔑地扫了传令将士一眼,然后往大营望去。 因为大营是扎在一个缓坡之上,男子处在坡下,抬头仰望上去,恰能够望到张屠夫的帅帐。 “张老将军,晚辈渡缘楼卢飞鸾,恳请老将军指教一二。”红衣男子的目光在大营里寻到了张屠夫的身影,朝其拱手作礼。 “大将军,末将能不能干他?”传令将士回身望向大营,向张屠夫请示。 他非常愤怒。 “哈哈,就你?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卢飞鸾斜睨传令将士不屑讥笑道。 传令将士不理卢飞鸾,他手握战刀刀柄,目光热切地望着张屠夫,只要张屠夫点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卢飞鸾拔刀。 张家军从不会因为敌人强大而畏惧,只要他们心中觉得值得,他们就敢豁出性命一战。 此时此刻,传令将士只想一战,为两个死不瞑目的青楼女子豁出性命一战。 “回来。”张屠夫命令道。 “末将……遵命!”传令将士心有不甘,但不敢违抗命令。 “哈哈,张屠夫,看来你是真的老了,这样一口气你都能咽下去,晚辈实在佩服!”卢飞鸾冲张屠夫大声嘲笑道。 张屠夫理也不理。 “张屠夫,可敢出来一战?”卢飞鸾见张屠夫不吭声,愈加放肆起来。 “师父,让我去把这贼囚捏死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快要憋出内伤了。”胡不虎望着卢飞鸾的嚣张模样,气得咬牙切齿。 “师父,我和不虎的内伤调养的差不多了。”甲仲谋也受不了这样的气。 张屠夫摆手道:“让他们叫吧,再叫唤几天他们就叫唤不动了。” “张屠夫,可敢出来一战?!”卢飞鸾再次挑衅。 “哎——” 胡不虎郁闷地长叹一声,他这辈子都没有像这几天这么憋屈过。 张屠夫佯装不在乎地闭上了眼睛,可他心里早已是满腔怒火,已经不止一次对北疆几大门派动了杀念,想率大军把他们推平了,但每次又都被他强压了下去。 张家军主力驻守北疆边境,调动不得。 玄武军团随时待命,准备支援东征西讨大军,也调动不得。 他手里就只有跟前这五万张家军可调动。 再者,他已经许诺苏翰林,有他在北疆就安稳无虞,所以这口气他忍不了也得忍。 哒哒哒——哒哒哒—— 突然,南边官道上传来一串急促有力的马蹄声。 因为那马蹄声快得就像马上要飞起来一样,所以众人听见后都抑不住心生惊讶,目光不自觉地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宽敞的官道上,一匹红如烈焰的骏马在飞奔,身后扬起一道长长的尘土。 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人,正低着上身俯在马背上,他的身体随着烈焰骏马的飞奔有节奏地轻轻摇摆,给人一种和烈焰骏马合为一体的感觉。 黑衣年轻人突然轻拽马缰,烈焰骏马顿时冲下官道,朝坡上疾驰而来。 张屠夫盯着马上的少年郎猛地站了起来。 “咴——” 两三百步的距离刹那间到了眼前,黑衣年轻人和胯下烈焰骏马纵身跃上了花辇,烈焰骏马高高扬起前蹄朝卢飞鸾踢了过去。 第七百四十五章 捡起你的剑 “找死!” 卢飞鸾阴沉着脸狞喝一声。 他双手握住剑柄,竟把手里的剑当成了刀使,砍向迎面冲来的烈焰骏马和黑衣少年,欲将二者一劈两半。 他这一剑用了十成的力量,因为他想显一显能耐,让张屠夫和坡上的数万大军见识一下他的厉害。 咴—— 烈焰骏马震耳嘶鸣,高高扬起的前蹄朝卢飞鸾凶狠地踏去,一股七彩力量自它双蹄喷涌而出。 当! 卢飞鸾的剑砍在烈焰骏马前蹄喷涌出的七彩力量上,剑身猛地一顿,接着竟向后弹开,从卢飞鸾手里脱手飞了出去。 然后卢飞鸾身体后仰,也被震得从花辇上倒飞了出去。 整个画面看在眼里,让人感觉卢飞鸾的剑就像砍在了一座横冲直撞的大山上。 “好!” “干得漂亮!” 坡上大营里,被卢飞鸾气得满肚子窝火的将士们,看到烈焰骏马和黑衣少年的威武不凡,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只是黑衣少年并没有乘胜追击把卢飞鸾干翻,让他们觉得不够解气。 甲仲谋见张屠夫望着坡下的黑衣少年,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不禁好奇地问道:“师父,您认识这位少年郎?” “他就是光耀的儿子张小卒。”张屠夫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回答道。 “啊?!”甲仲谋和胡不虎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虽然他们已经听张屠夫讲过张小卒,但如此突兀地见到张小卒本人,仍然难掩心中震惊。 黑衣少年正是张小卒。 他是去万古城找张屠夫途径此地,远远听见卢飞鸾在向张屠夫叫阵,他当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哪曾想走近一看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江湖后辈。 想到老爷子英雄了一辈子,现如今证道失败英雄迟暮,被江湖后辈堵在门前叫阵而束手无策,心里得是多么憋屈,张小卒心里不禁万分难过,同时火冒三丈。 他没有对卢飞鸾乘胜追击,而是将惊雷烈焰马勒停在花辇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摔落地面的卢飞鸾,冷声道:“捡起你的剑。” “哼!”卢飞鸾铁青着脸,悻悻地捡起佩剑。 身为一名剑修,被人打落手里的剑,可以说是极大的耻辱,所以他的脸色黑如锅底,盯着张小卒问道:“你是谁?” “张小卒,张屠夫的孙子!” “驾!” 张小卒回答完卢飞鸾的问题,然后大喝一声,驾着惊雷烈焰马从花辇上跃下。 惊雷烈焰马一纵数十步之距,一下到了卢飞鸾面前,两只前蹄落下时朝卢飞鸾踏去。 “休要张狂!” 卢飞鸾怒喝一声,手中利剑霎时间舞出漫天剑影,罩向张小卒和惊雷烈焰马。 他觉得自己刚刚是太轻敌了,所以才败给张小卒,此刻认真起来,使出无上剑招,一定要在张小卒身上找回丢失的颜面。 当! 但是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 卢飞鸾华丽的剑招被惊雷烈焰马的双蹄轻松破开,再次把卢飞鸾的剑震脱手,把人踢得倒飞出去。 “捡起你的剑!” 张小卒再一次勒停惊雷烈焰马,对卢飞鸾说了和刚才同样的话。 “这……他在干嘛?” 大营里有将士看不懂张小卒的行为,向身边的人疑惑询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用马蹄子踢到那个黑厮认输为止。” “很明显,他是在故意羞渡缘楼的那家伙,给咱们老将军出气呢。” “哈哈,就该这么干,真他娘的解气!” 听说张小卒是在故意羞辱卢飞鸾,那些没看懂的将士顿时咧嘴大笑,直呼解气。 胡不虎一双黑眼珠子盯着张小卒,眼睛里掩不住的震惊之色,咋舌道:“师父,您的这个孙子不得了啊!” “哈哈,两个多月不见,这小子又变强了!”张屠夫捋须大笑道。 看到张小卒,他阴郁的心情顿时消散了大半。 “师父,要不要把小卒侄儿叫过来?再打下去可就等同于应战了。”甲仲谋问道。 “不用,让他打个痛快。 老子可以受气,老子的孙儿可不能跟着受气,要战就战。”张屠夫神情凛冽道。 “早就该这么干了,这些天我都快憋出内伤了。”胡不虎撸袖子叫道。 辕门外,卢飞鸾再次捡起他的佩剑。 “驾!” 张小卒当即策马,朝卢飞鸾疾冲过去。 卢飞鸾见张小卒还要用马蹄子踢他,顿时火冒三丈,怒吼道:“真当老子好欺负吗?!” 随意怒吼,他迎面冲了上去。 他的身影突然飘忽不定,在空气中留下一个个残影,让人眼花缭乱,找不到他的真身在哪里。 此乃步法《踏雪无痕》,是渡缘楼的镇门绝学之一。 可是他遇到了克星。 拥有破障境入微心境的张小卒,非但能一眼看破卢飞鸾的真身,甚至能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 咴—— 惊雷烈焰马猛地人立而起,然后双蹄朝前踏去。 它两个硕大的蹄子一下子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卢飞鸾的身体。 “不好!” 大营里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约而同地咯噔一声,以为张小卒被卢飞鸾的假身欺骗了。 “哼!” 卢飞鸾心里得意地哼了声,也以为张小卒被他的假身骗了,并且他非常自信,因为《踏雪无痕》向来无往不利。 他的真身在张小卒身后,利剑悄无声息地刺向张小卒后心。 惊雷烈焰马的屁股突然一撅,两只后蹄向后飞蹬出去,一蹄踢中了卢飞鸾的剑,一蹄踢进了卢飞鸾的心窝里。 卢飞鸾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剑再一次脱手。 “哈哈——” 为张小卒担心的将士们,被这一幕逗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马儿最拿手的可不是用前蹄踏,而是向后撂蹄子。 “正中心窝,看样子伤得不轻啊。” 他们望着抱着肚子,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地上的卢飞鸾,心里无不幸灾乐祸起来。 “捡起你的剑!” 张小卒调转马头,面容冷酷地望着卢飞鸾,再一次让他捡剑。 卢飞鸾面色惨白,强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从地上爬起身,朝张小卒尴尬抱拳道:“在下认输!” 张小卒嗔目喝道:“你连张屠夫的孙子胯下的马都打不过,你有什么资格挑战他老人家?我看你给他老人家提鞋都不配。” 噗—— 卢飞鸾感觉受到了平生最大的羞辱,一瞬间气火攻心,口吐鲜血。 “还不快滚!” 张小卒冲卢飞鸾怒喝道,声若滚雷,在卢飞鸾耳边一道道炸响,惊得他神魂震荡。 “快滚!” “快滚!” “快滚!” 大营里响起震天的呼喝声。 卢飞鸾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 啪!啪!啪! 空中突然响起一串掌声,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从折叠空间里走了出来。 他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夸赞道:“不愧是张屠夫的孙子,当真威武不凡,强势霸道!” 说完看向张屠夫,道:“老屠夫,既然应战了,那就战个痛快吧。一直躲在徒弟和孙儿身后算怎么回事,快出来与老夫一战吧!” “爷爷,他配您出手吗?”张小卒望向大营里的张屠夫问道。 “一个手下败将罢了。”张屠夫应道。 张小卒点头道:“那孙儿帮您把他打发了吧。” “你长途跋涉而来,身体疲乏,还是歇息歇息吧,让你大师伯会会他。”张屠夫说道。 言下之意是告诉张小卒,这人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让他不要逞强。 “不劳大师伯动手。” 张小卒手在马背上一摁,身体冲天而起,一下窜到青袍老者面前,骨刀已然握在手里,当头一刀劈了过去。 “哈哈,你这小儿,当真狂妄!” 青袍老者右手捋须,哈哈大笑,完全不把张小卒这一刀放在眼里。 他左手裹着星辰之力朝劈开的骨刀抓去,想要空手接白刃,生夺张小卒的骨刀。 可是当他的手掌接住骨刀刀刃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就见他举起的手臂猛地沉了下去,感觉就像骨刀有万斤之重,他的手托不住一般。 在众人无比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青袍老者被张小卒一刀劈在了脑门上,身体似断线的风筝从空中栽落。 第七百四十六章 力大无穷 嘭! 青袍老者空手夺刀不成,反被张小卒一刀劈中脑门,从空中栽落地面,溅起一地灰尘。 他趴在地上,脑瓜子里嗡嗡的,感觉脑浆子都被这力大无穷的一刀给震散了,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从眼耳口鼻里流出来。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张小卒的刀就紧跟着从天而降。 他急忙展开空间之力,身体隐入折叠空间,欲施展空间跳跃从张小卒的刀下逃离。 嗤!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跳跃,骨刀刀刃就撕开了他的折叠空间斩在他的背上,把他从折叠空间里砍了出来。 他被砍得扑倒在地上,如滚地葫芦般滚出数十步远才狼狈地爬起身来。 张小卒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横刀站在原地,冲青袍老者说道:“我给你一次还手的机会,省得你说我不知礼数,欺负你一个老年人。” “哼!” 青袍老者尴尬地哼了声,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背着手摸了一下后背,手收回来时手指上沾着鲜血。 他背上的青袍被骨刀斩开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有鲜血从里面殷了出来。 他受伤了。 虽然伤得不重,但是却让他心里无比凝重起来,对张小卒不敢再有半点轻视之心,因为张小卒能伤他就表示能杀他。 大营里的将士们全都看傻了。 两刀砍伤星辰大能,张小卒的战力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别说他们,就连张屠夫都被张小卒展现出的强大战力惊得有些愣神。 “是他异于常人的修炼方式开始展现威力了吗?”张屠夫心中猜测着。 “强得离谱!” “这还是人吗?!” 甲仲谋和胡不虎先后出声惊叹。 青袍老者从虚空空间抽出来一柄剑,然后一步踏向张小卒,星辰奔涌,剑若流星,刺破虚空,瞬间到了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横刀身前。 叮的一声! 剑尖刺中骨刀刀身,然后被张小卒挥刀荡开。 青袍老者手腕一抖,长剑顺势斜撩,张小卒挥刀下压,封挡住剑势。 嗡! 长剑颤鸣,突然一化万千,绕开骨刀的封挡朝张小卒斩去。 张小卒脚下疾退,骨刀舞得密不透风,把青袍老者万千变化的剑招尽数挡下。 青袍老者欺身压上,眼瞳里剑意奔涌,将所学所悟的厉害剑招接连施展出来,对张小卒展开了疾风骤雨般的猛攻。 霎时间,只见剑光不见刀影,张小卒宛若一叶飘零被狂风骇浪吞没。 可遮天蔽日的剑光里,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未曾停歇。 青袍老者的剑招凶猛绝妙,然而却始终破不开张小卒的防御。 甚至,他心里渐渐生出一股无力感,感觉张小卒就像一堵攻不破的城墙。 “一剑天上来!” 青袍老者突然舌绽惊雷,连人带剑冲上九霄,随即人剑合一从天而降。 剑未落,势先至。 地上的青草被压得紧贴地面,然后碎成了糜粉。 大地发出了咯吱咯吱,不堪负重的挤压声,张小卒脚下的地面承受的压力最大,开始缓慢凹陷。 哗—— 张小卒七片气海中的巨浪越掀越高,好似要涌到天上一般。 他突然双膝一屈,脚蹬地面,身体冲天而起。 轰! 脚下的地面承受他这一蹬之力,猛地塌陷下去一大截。 骨刀向天与从天而降的剑碰撞在一起。 叮! 刀尖和剑尖碰撞的中心,狂暴的能量罡风朝四面席卷出去。 短暂的僵持过后,张小卒陡然坠落。 嘭! 张小卒的双腿齐膝没入地面。 地上的沙土被震起三尺多高,整个地面又塌陷下去一截。 青袍老者的剑势开始衰弱。 嗤—— 张小卒手腕一抖,骨刀和长剑搅在一起,摩擦出一串串火花,然后他挥臂一甩,把青袍老者从头顶上方甩了出去。 “这一剑威力尚可,只可惜你的剑意太弱了。”张小卒望着倒退开的青袍老者,对他这从天而降的一剑点评道。 他倒不是有意羞辱青袍老者,而是同周剑来的剑意相比,青袍老者的剑意确实差了一截。 “小子,休要口出狂言,老夫承认你的防守固若金汤,短时间内老夫攻破不得,但老夫的剑意也不是你可以评论的,除非你能施展出比老夫更强的剑意。”青袍老者沉着脸说道。 张小卒摇头道:“剑我不会,刀我和爷爷学过几招,请指教。” “放马过来便是。” “那个……要是抗不住你就大喊认输,我听见后就会收刀了。” “大言不惭!”青袍老者气得眉毛倒竖。 张小卒不再多言,持刀扑向青袍老者。 青袍老者不敢小觑,他知道张小卒力气极大,所以从空中落下,两脚踩实大地。 张小卒的刀迎面竖劈过来,青袍老者横剑格挡,张小卒接下了他所有剑招,他也要接下张小卒所有的招式让张小卒看看。 当! 骨刀劈中剑身,剑身往下猛地一沉。 青袍老者脚下噔噔噔连退几大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张小卒的力气仍然让他感觉难以招架。 当! 张小卒的下一刀紧接而至,一如既往的势大力沉。 青袍老者连接两刀,虎口震得生疼。 眨眼间第三刀紧接而至,他心中惊悸,不敢继续硬接,长剑画圆,欲以柔克刚。 叮! 这一刀被他相对轻松地化解。 但张小卒的《杀人刀》已经施展开,大开大合霸道凶猛的招式,配合他无穷无尽的力气,使得一招一式既有山岳压顶的力量,又有长江大河奔流不息的绵绵不绝,给予了青袍老者窒息的压迫感。 大营里的五万张家军也都感受到了来自张小卒《杀人刀》的压迫,他们每个人都会《杀人刀》,但他们谁也使不出似张小卒这般大气磅礴的《杀人刀》,只感觉张小卒的《杀人刀》好像超出了他们认知的层次。 当当当—— 随着张小卒的刀招逐渐疾速凌厉,青袍老者的以柔克刚渐渐力不从心。 他持剑的右手虎口挣裂,整条右臂都被震得发麻了,可是张小卒却没有一点力衰的迹象。 但是最让青袍老者胆颤的是,他清楚地感觉到张小卒正在一层一层撕开他的力量法则,有一种即将要被张小卒扒光衣服的羞耻和危险感。 “甚是有趣。” 张小卒忽然咧嘴轻笑一声,而后目光一沉,喝道:“小心了!” 他是在拿青袍老者练习入微心境,一点一点窥破青袍老者力量法则的过程让他感到奇妙。 青袍老者听见张小卒的提醒,心中不由地一紧,以为张小卒要施展杀招,于是急忙绷紧神经提防起来。 然而张小卒的刀法并无太大变化,但是所有人都被他的刀惊得目光震颤。 只见刀剑碰撞在一起,骨刀竟切豆腐一般砍断了剑,然后长驱直入,在青袍老者胸口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青袍老者吓得头皮炸裂,想也不想腾空即逃。 “哪里逃?!” 张小卒大声怒喝,左手抓出,一把扣住了青袍老者的右脚脚腕,将其摔在地上。 旋即骨刀高举,朝青袍老者的脖子力劈而下。 断头刀! “我认输!” 青袍老者两眼一闭,悲愤且恐慌地喊道。 骨刀刀刃贴着他脖子的皮肤堪堪停下,如果他再晚喊一点,此刻怕是已经尸首分离。 张小卒收刀,后退一步,冲青袍老者讥笑道:“你连张屠夫的孙子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挑战他老人家?快滚吧!” “快滚!” “快滚!” “快滚!” 大营里的将士无不觉得解气,挥舞拳头齐声怒吼。 这些天他们天天被堵门叫阵,心里实在憋怒的紧,现在张小卒给他们找回场子,哪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青袍老者面色胀如猪肝,尴尬、羞愤、苦涩、无奈等等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但是他仍然站起身朝张小卒拱手施了一礼。 这是对张小卒实力的认可和钦佩。 然后遁入折叠空间离去。 张小卒面向南方高声问道:“还有谁要挑战张老将军?可敢站出来,让我会一会你?” 他目光锁定了南方天空中一个位置,能感觉到那里隐藏着好几个人。 可是随着他一声呼喊,隐藏在那里的人竟都离开了。 这些人确实是要挑战张屠夫的人,可是张小卒诡异的战力让他们感到忌惮,怕自己也会像青袍老者一样被一个小屁孩一刀一刀生生砍到投降认输,那实在太丢人了,故而没有人愿意冒然出战。 “青长老,那小子是怎么回事?战力真有那么强吗?” 他们第一时间找到败下阵来的青袍老者,问出心里的疑惑。 “卢达旺,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老夫是故意输给那个小子的吗?”青袍老者盯着渡缘楼的楼主冷着脸问道。 “呵呵,青长老切莫误会,在下只是想了解那个小子的战力。” 青袍老者压下心头的火气,给一干人讲道:“那小子力大无穷,速度奇快,非但能看破对手的招式,还能窥破对手的力量法则,老夫怀疑他有入微心境,并且已经达到破障境,诸位对上他时当万分小心才是。” “入微心境……破障境?!”一人难以置信地问道。 “老夫也只是猜测,你们可以去切身感受一下。”青袍老者冷笑道。 “我明天去会会他,试试他的力量是不是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大。”一个赤面老者说道。 他是以力证道,一双战锤可撼天地,所以听到卢飞鸾和青袍老者对张小卒战力评价首先都是“力大无穷”,他非但不惧,反倒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在下与你同去,入微心境破障境,在下倒要试试是不是真有那么神乎其神。”渡缘楼楼主卢达旺说道。 青袍老者拱手道:“祝二位旗开得胜!” 他本来觉得输得那么难看,没脸继续呆下去了,可听见赤面老者和卢旺达的话后,他忽然觉得留下来看看热闹也不错。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张小卒现在就已经这般厉害,若是压不住他让他成长起来,北疆是不是会继张屠夫之后出现一个小屠夫,继续压我们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一个人忽然脸色难看地问道。 一干人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和那人一样难看,空气随之陷入沉默。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其中一人目光狠辣地看向其他几人。 他虽然没说干什么,但一干人都听懂了。 不过,没人与他目光对视,因为没人有胆量和张屠夫结死仇。 北望坡,大营里。 张小卒翻身下马,朝坐在帅帐前面的张屠夫跪拜叩首,道:“孙儿叩见祖父大人,祝祖父大人身体康健!” 张屠夫心中暖流横溢,知道张小卒这一拜是以亲孙儿的身份拜的,高兴说道:“好孩子,快快起来。” 待张小卒起身,张屠夫给他介绍了甲仲谋和胡不虎。 张小卒连忙向二人行礼问候。 “孩子,你不在帝都呆着,怎么跑这里来了?沈家人对你虎视眈眈,你独自一人出城实在太危险了。”张屠夫担心地说道。 “爷爷放心,沈家人已经被我给打发了。”张小卒回道。 “打发了?什么意思?你和沈家人达成某种协议了?”张屠夫皱眉问道。 第七百四十七章 圣人非圣贤 听见张小卒说他把沈家人打发了,张屠夫的第一反应是张小卒同沈家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不禁为张小卒担心起来,觉得张小卒是在与虎谋皮,早晚会被沈家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把他们给——” 张小卒朝张屠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告诉张屠夫他说的“打发了”是什么意思。 张屠夫惊得一下站了起来,这个答案让他愈加为张小卒感到担心,因为杀沈家人就等同于向沈家宣战,必将招来沈家人的猛烈报复。 但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猜测其中定有其他隐情,于是转身走进帅帐,说道:“进来详细说与我听,你二人在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后一句是吩咐甲仲谋和胡不虎二人的。 “是。”二人恭敬领命。 张屠夫进了帅帐,在一张不大的茶几前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和张小卒倒了一杯茶,并示意张小卒坐下说话。 “你应该见到你奶奶了吧?”张屠夫喝了口茶,没有急着问沈家人的事。 “嗯,见到了。” “她身体还好吧?” “奶奶被万师伯照顾的很好,只是孙儿不孝,一再地让她老人家担惊受怕。”张小卒歉意自责道。 张屠夫叹道:“人老了就这样,总是忍不住替子孙们担心。说说,沈家人为什么突然来抓你?是陛下帮你把沈家人解决掉的吗?他不怕沈家人报复吗?” 苏翰林给他的传讯中说,来抓张小卒的是沈家沈文玉,能近距离空拳硬接八角诛仙重弩的弩箭,战力十分了得,所以他条件性地认为张小卒定然不是沈文玉的对手,猜测应该是苏翰林帮助张小卒干掉了沈文玉。 “我母亲让妹妹来找我——”张小卒当即把事情来龙去脉给张屠夫详细地讲了一遍。 当听见张小卒说他被沈家父子伏击,一人如何对战沈家父子二人时,尽管知道张小卒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可张屠夫还是听得心惊胆颤,禁不住为张小卒捏了把汗。 而得知张小卒修为达到九重天境,且入微心境突破到破障境,还吸取了沈家父子的古仙之力,使得自身九十五块骨头觉醒了古仙之力,战力得到空前提升,张屠夫震惊高兴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以张小卒目前的战力,只要不遇到绝顶高手,他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张屠夫觉得自己可以走得稍加安心一些。 “你母亲很伟大,比你那没用的父亲强多了。” 得知沈文君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着张小卒,保护着他们张家的这根独苗,张屠夫心里对其充满了感激。 “父亲也是受害者,我不怪他,要怪只怪沈家人太无情残忍,生生拆散了我们一家人。”张小卒说道。 张屠夫眼睛里闪过一道仇恨的光芒,他对沈家也充满了怨念憎恨,可想到自己眼下的状况,不禁神色黯然,叹息道:“爷爷这个样子是帮不上你了,解救你母亲只能靠你自己了。 爷爷知道你心里一定万般思念你的母亲,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她,但越是如此你就越要冷静。 中洲沈家于你来说无异于是一头不可抗衡的巨龙,一步走错就可能让你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在解救你母亲这件事上,你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 你明白吗?” “孙儿明白。”张小卒使劲点点头。 “如此……爷爷就可以安心地走了。”张屠夫欣慰地笑道。 “爷爷,别说这些丧气话,不就是证道失败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重整旗鼓再来一次便是。 您老一生纵横沙场无敌手,可不能被这点挫折给打败了。”张小卒给张屠夫鼓舞打气道。 张屠夫看着张小卒,神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语气凝重道:“孩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并非证道失败,而是被别人夺走了道。” “什么?!”张小卒闻言大惊。 “那一日我被六个星辰境的登峰境强者围攻——”张屠夫把他那天的遭遇给张小卒讲了一遍。 然后说道:“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奶奶和万师伯,因为她们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只会心里添堵,我之所以告诉你,也不是要让你帮我报仇,而是想提醒你,将来你证道时一定要小心此人。” 他相信张小卒将来一定能达到和他相等,甚至是比他还高的高度,所以害怕张小卒也会被那个夺走他的道的人盯上。 张小卒听得怒火冲天,两只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咬牙切齿道:“这个仇孙儿记下了,终有一天孙儿定会为您加倍地讨回来。您见过那人的相貌,能否给孙儿画一副画像?” 张屠夫摇头说道:“记不清了。” 见张小卒露出怀疑的表情,他解释道:“那人应该是施展了某种手段,让人记不住他的样貌,或许这也是他没有当场击杀我的原因吧。” 张小卒目光凛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孙儿定能找到他给您报仇的。” “你且记住,圣人非圣贤,他们说的话不可尽信,与他们打交道,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张屠夫叮嘱提醒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 “你此次来北疆是为要去见你父亲的吧?”张屠夫转移话题问道。 “既是想拜见父亲,也是为了找您,陛下命我给您带了两件东西。”张小卒答道。 说完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封密信和一个拳头大的褐色玉盒递给张屠夫。 张屠夫接过两件东西,先打开玉盒看了一眼,里面盛放着一颗红色的丹药,散发着些许刺鼻的腥臭味。 他连忙盖上玉盒,一边拆开密信一边嘀咕骂道:“狗日的,这恶心玩意不会是送来给老夫吃的吧?”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张屠夫一眼就扫完了,不禁笑骂道:“狗日的,还真是送来给老夫吃的,不过挺合老子心意的。” “陛下要让您去沧海城战苍一海?”张小卒试探问道。 张屠夫把密信递给了他。 张小卒接过手里,一行一行仔细看完。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让张屠夫去沧海城和苍一海一战,玉盒里的丹药可以助张屠夫恢复十二个时辰的战力,但代价是生命。 也就是说这一战不论输赢张屠夫都得死。 苏翰林没有问张屠夫愿不愿意去,就像张小卒看完密信后也没有问一样,因为他们知道张屠夫一定会去。 “爷爷,我陪您一起去。”张小卒将密信递还给张屠夫,顺手把玉盒抓在手里,放进了自己的须弥芥子。 如此,张屠夫就没办法扔下他偷偷去沧海城了。 “——你这小子。”张屠夫见到张小卒的举动不禁苦笑摇头,只好说道:“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爷爷,您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一点战力也没有了吗?”张小卒问道。 “气海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像从来都没有修炼过一样。就好似种了一地麦子,刚刚成熟,可还没来得及收割,却被小偷连根拔走了。”张屠夫答道。 “不可以再重新修炼回来吗?像黑猿那样,斩道,然后重新悟道。”张小卒忽然抓住了一线希望。 张屠夫苦笑摇头,道:“爷爷已经一百一十岁的高龄了,阳寿已尽,没有时间再重新修炼了。” 他的回答让张小卒的希望破碎。 张小卒攥着拳头,心里憋着愤怒和悲伤无处宣泄,忽然想到了在军营外叫阵挑战张屠夫的人,顿时气冲冲地问道:“今天那些人是知道您没了修为,所以故意来羞辱您的吗?” “那倒不是。他们只是觉得我老了,战力不行了,想要将我打败,以此向我展示他们的拳头,让我别逼他们太甚。”张屠夫笑道。 “您逼他们干什么了?”张小卒好奇问道。 “他们不愿意臣服陛下的新政,我怕他们在战争进行到关键时刻时跳出来给陛下制造麻烦,所以就率大军出来巡视,打算震慑住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反应有点大。” “是爷爷您的威名太盛,吓到他们了。”张小卒哑然失笑道。 张屠夫捋须道:“老夫在北疆压了他们几十年,他们恐怕也是想借助这次时机反抗一下,重新划分北疆的势力格局。” “他们未免太想当然了,您坐拥张家军,手里握的是帝国力量,他们就算战胜您又能怎样呢?” 张屠夫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他们真能打败我,那他们的话语权定然能重一些。我虽然手握帝国力量,可总不能因为一两件事就率大军把他们门派踏平了吧?” 张小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他们明天是不是还会来挑战?您还没出手,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罢手。” “他们还有几个高手不曾出面,应该还会继续来挑战。” “那实在最好不过,孙儿替您应战,正好拿他们练练入微心境。” “入微心境破障境,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突破到这一境界。”张屠夫惊叹道。 翌日早晨九时。 六大门派的人果然来了。 “北岳派,班和,请张老将军指教一二。” 昨天那个说要领教张小卒的力量的赤面老者,手握紫金双锤在辕门外叫阵。 咚咚咚——! 大营里突然擂起战鼓。 张小卒驾着惊雷烈焰马冲出大营。 第七百四十八章 力量对弈 “北岳派班和,此人战力如何?” 张屠夫坐在帅帐前,望着辕门外叫阵的赤面老者,询问胡不虎。 此人是近些年新晋升的星辰大能,张屠夫不曾与其打过交道。 胡不虎闻声应道:“此人是八年前晋升的星辰境,以力证道,一双紫金雷锤挥舞起来有开天辟地之威。 前年春天在宁洼遗迹因争夺一株灵药和天麻派的贾思年大打出手,最后不敌落败。 他当时展现出的修为是星辰二阶心灵境,不知道这两年是否有所提升突破。” 张屠夫点点头。 邦——! 班和停在一丈高的空中,挥动一双紫金雷锤在面前碰了一下,声如炸雷,震得空气嗡嗡颤抖。 “呔!” 他倒竖双眉,怒目圆睁,冲张小卒大喝一声,道:“小子,听说你力大无穷,老夫今日特来会一会你。” 张小卒拱手应道:“好说。还和昨天一样的规矩,只要你喊认输我就收刀。” “黄毛小儿,大言不惭!”班和赤面起怒容,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是对他赤裸裸的嘲讽。 他身躯一震,身上顿时隆起一块块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贴身的劲装被撑得紧绷起来,整个身形都高大威猛了一截。 若是把他惨白的头发和褶皱的脸庞遮起来,单看这副强壮威猛的身躯,说他是二三十岁的壮年汉子也绝不会有人怀疑。 邦——! 他再次挥动双锤在身前碰撞了一下,恐怖的撞击力把他周围的空气都挤压得发出爆鸣声。 然后冲张小卒嗤鼻冷笑道:“不妨告诉你,老夫乃是以力证道,所以在老夫面前耍力气,你还嫩了点。 小子,休说恁多废话,出招吧!” “……我就说了一句话。”张小卒头冒黑线道。 “——”班和闻言老脸一红,但他的脸本来赤红如火,所以完全看不出来。 张小卒的手在马背上一摁,扑向悬停在空中的班和,同时从须弥芥子里抽出骨刀,双手握住刀柄,当头一刀砍了过去。 惊雷烈焰马似乎知道靠得太近会被战斗波及,调头朝大营跑去。 班和举起紫金雷锤,交叉架在身前,要硬接张小卒这一刀。 当! 张小卒也想和班和拼拼力气,所以没有变招,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班和架起来的紫金雷锤上。 随着一声震裂耳膜的碰撞声响起,班和悬停在空中的身体猛然下坠,嘭地一声落在地上,震得整个地面都抖动了一下。 张小卒也被巨大的撞击力震得后退了十多丈的距离。 “好小子,当真有两把刷子,老夫小瞧你了。”班和望着张小卒,难掩震惊之色。 他切身领教到张小卒的力量,这才知道卢飞鸾和青袍老者对张小卒“力大无穷”的评价并非夸大之词,而是十分中肯的评价。 “你也还行。”张小卒笑应道。 “再来!” “正有此意!” 二人似达成某种协议一般,同时冲向对方,同时举起手里的兵器。 当! 刀和锤蛮力地碰撞在一起,没有一点多余的招式,就是要在力量上拼个高下。 张小卒后退数十步,只觉双手虎口震得生疼,双臂震得微麻,他感觉这一刀不是砍在班和的紫金雷锤上,而是和班和头顶的天脚下的地碰撞了一下。 “借天地之力,有点意思。” 他的入微心境看到班和头顶的天脚下的地,在源源不断地给班和输送力量,这让他感觉甚是奇妙,继而对班和的力量法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班和后退的距离比张小卒近一些。 若是以后退距离来断胜负,那这一记对碰张小卒输了。 但班和心里并没为此沾沾自喜,恰恰相反,他开始真正重视起张小卒这个对手,甚至心里还抑不住生出几分凝重。 他发现张小卒虽然也在借助天地之势,但张小卒的 力量更多是来源于自身,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不理解人的肉身如何装得下如此爆炸的力量。 班和目光一沉,把两把紫金雷锤当的一声并在一起,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两把紫金雷锤突然绽放出紫电光芒,在他手里合二为一,化作一柄巨大的单锤。 他双手握住锤柄,向张小卒提醒道:“小子,当心了,老夫要动真格的了。” 张小卒感受到班和蹭蹭猛涨的气势,神情禁不住凝重起来。 他的七片气海中狂风呼啸,一排排巨浪越掀越高。 哗——! 一道百丈高的巨浪携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朝岸边狠狠拍去。 张小卒似离弦之箭般冲出,借巨浪拍击之势朝迎面冲来的班和劈出一刀。 班和手里的紫金巨锤绽着紫光,表面雷电旋绕,并有沉闷的雷声从里面传出,携带着天地之力和骨刀撞击在一起。 砰! 巨大的碰撞声震得人双耳近乎失聪。 大地轰隆隆颤抖,二人脚下的地面承受不住巨大的撞击力而塌陷开裂。 刀与锤碰撞的中心点,空间极速扭曲,继而崩碎塌陷,瞬间形成一个空间漩涡。 二人借反震之力迅速退开,避开空间漩涡在另一个位置再次碰撞在一起。 当! 当! 当! 刀砍锤砸,单调的招式被二人一次又一次重复施展出来,招式上没有一点观赏性,但一次又一次的野蛮碰撞让人抑不住热血上涌,因为当中充斥着令人兴奋的原始暴力。 当当当—— 二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刀与锤的碰撞越来越密集,谁也没能把对方压制住,好似都有无穷尽的力量。 忽然,班和把巨锤重新拆分成双锤,攻击速度瞬间提升一截,单锤的攻击力量虽然有所下降,但双锤配合使用,整体力量并未减弱。 他要在力量上施加速度,击乱张小卒的气息运转,使其气息紊乱,后力跟不上前力。 另外,双锤可以互相影响,比如摩擦、撞击,或是气劲的交织等,能够让施展出来的力量更加诡秘不可捉摸,令对手防不胜防。 果不其然,班和的改变让他瞬间占据主动,开始压着张小卒打,把张小卒逼得节节败退。 班和一锤紧接一锤,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眼看就要把张小卒击垮,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张小卒就稳住了阵脚。 张小卒的攻击速度跟了上来,同时入微心境把班和双锤之间的微妙联系变化尽收眼底,让他精准判断出班和每一锤力量的变化。 并且他还有意外收获,班和力量的诡秘变化给予他重要提示。 他突然想到自己只顾着借海面上面的巨浪的起伏之势,却忽略了海面下面的暗流汹涌,若是能把大海的暗流汹涌融入到自身力量里,那么力量必将会发生质的提升。 七片气海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同时出现一个张小卒,然后他们同时扎进大海里,那汹涌的暗流顿时裹携着他们的身体在水中胡乱冲刷摇摆,力量大到张小卒没有力气反抗。 张小卒这才知道,巨浪下面的力量一点也不比巨浪拍落的力量小。 当! 刀锤碰撞。 班和骤然皱起眉头,因为从张小卒骨刀上传来的力量突然变得奇怪,感觉就像力量里包裹着一股狂风,狂风左冲右突,让力量变得极不稳定,不容易掌控和化解。 “这小子怎么做到的?!”班和心中大惊。 张小卒心里却在暗暗摇头:“不对,混乱是有了,但是还缺少大海的磅礴汹涌。” 七片气海的海面上出现了许许多多个张小卒,他们前仆后继地扎进波涛汹涌的海面。 当! 张小卒被班和一锤子击飞了,他的分心使得他力弱,好在并未造成致命伤害,他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立马又扑回来继续战斗。 海面上的张小卒慢慢消失,他们每个人对海面下的暗流涌动的不同感受分别转达 给张小卒,张小卒将他们的感受融合在一起,一双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当当当—— 班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张小卒的力量越来越“混乱”,让他捉摸不透,掌控不住,化解不了。 他感觉自己即将握不住紫金雷锤。 “既要有暗流的汹涌,亦不能丢弃巨浪的霸道凶猛,二者应该结合在一起。” 张小卒心中如是想,当即试着挥出一刀,霸道凶猛的后面紧跟着暗流汹涌。 当! 班和抵挡住了霸道凶狠的冲击力量,却没有抵挡住紧随而至的暗流汹涌的混乱力量,右手中的紫金雷锤一下脱手飞了。 一刀成功,张小卒的眼神骤然明亮,眼睛里藏不住的满满的惊喜,紧接着又是一刀。 这一刀比上一刀威力更胜。 班和左手中的紫金雷锤也脱手飞了。 张小卒没有乘胜追击逼迫班和投降认输,而是纵身后退,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 班和的力量给了他灵感,他心存感谢。 班和面如猪肝,纵是他本就赤面,此刻也看得出来他一张老脸臊得通红。 他捡起一双紫金雷锤,朝张小卒拱拱手,道:“老夫技不如你,输得心服口服。” 这一场力量的对决,无论是隐藏在折叠空间观战的六大门派的人,还是大营里的将士们,以及张屠夫师徒三人,都看得心潮澎湃,十分过瘾。 “哦——” 咚咚咚——! 大营里响起胜利的欢呼和鼓声。 赤面老者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落寞离开,被一个小辈打落双锤,他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折叠空间里青袍老者和卢飞鸾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觉得多了一个比自己更丢脸的人,心里不禁舒服多了。 渡缘楼楼主卢达旺从折叠空间出来,去到大营前方朝张屠夫拱手作礼,喝道:“渡缘楼卢达旺,恳请张老将军指教一二。” “哈哈,来得正正好。”张小卒大笑应声,他正需要对手实践印证刚领悟的力量。 卢达旺看向张小卒说道:“你战力耗损巨大,老夫不与你打。” “无妨,你且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让我恢复一下即可。”张小卒摆手说道。 说完盘腿席地而坐,从须弥芥子里取出星辰丹,一连吃了三颗。 把卢达旺眼珠子都看红了。 三颗星辰丹就这么当糖豆吃了,太他娘的败家了。 但同时心里也禁不住惊悚,张小卒为了一场比斗随随便便吃了三颗星辰丹,究竟得有多富有? 他除了是张屠夫的孙子外,是否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背景? 六大家族的人皆忍不住猜测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张小卒的战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和班和的战斗看似消耗巨大,实则只是单纯的力量损耗,所以连吞三颗星辰丹,战力很快就恢复了。 “我好了。”张小卒站起身向卢达旺说道。 “听说小兄弟身怀入微心境,并且已经达到破障境,老夫特来请教。”卢达旺冲张小卒说道。 “好说,亮兵刃吧。”张小卒道。 “老夫修的是拳脚功夫,所以拳脚即是老夫的兵器。”卢达旺应道。 “那好,我也用拳脚功夫。”张小卒收起骨刀。 “大可不必,赢要赢得光彩,输要输得心服,你不用刀,老夫赢了也不光彩。” “别误会,我是想让你输得心服。老规矩,你喊认输我就收招。” “你未免也太狂了。”卢达旺感觉自己被张小卒蔑视了,心里顿时来了火气。 胡不虎见张小卒主动弃刀不用,不禁替张小卒担心道:“这……卢达旺修为已经是星辰三阶遨游圆满境,小卒侄儿太托大了,怎可弃刀不用,以己之短对别人之长呢?” “呵呵,你无需替他担忧,他的拳脚功夫比他的刀法厉害。”张屠夫捋须笑道。 第七百四十九章 虚张声势 “真的假的?” 胡不虎听见张屠夫说张小卒的拳脚功夫更加厉害,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一旁的甲仲谋不禁摇头苦笑道:“这般小小年纪,此等高深战力,让我们这些修炼了几十年的老家伙情何以堪呐?” “我突然有种自己一直在虚度光阴的挫败感。”胡不虎亦摇头苦笑。 张小卒的强大远超他们的认知,以致于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精神打击。 张屠夫没有出言安慰,因为他二人都已经是星辰强者,若连这点精神打击都受不了,无法调整心态,那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修炼下去了,因为修炼下去也难有大成就。 “当心了!” 卢达旺对张小卒提醒一声,接着身影一晃原地消失。 他不是遁入了折叠空间,而是速度太快,超出了眼睛的捕捉速度。 他虽然从未和怀有入微心境的人交过手,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只要速度足够快,快到入微心境捕捉不到就可以了。 然而在张小卒入微心境的窥视下,卢达旺自以为是的速度也就一般般快,尚不及沈文玉的速度。 卢达旺鬼魅一般出现在张小卒身后,同时右拳裹着浑厚的星辰之力轰向张小卒后心。 张小卒猛地回身,一拳轰出,同卢达旺对了一拳。 砰! 双拳碰撞,卢达旺的脸色陡变,脚下噔噔噔连退五大步。 反观张小卒,只后退了一小步。 这一拳碰撞高下可判。 卢达旺的脸色不太好看,不是因为一上来就输了一拳,而是因为张小卒力量的浑厚和诡异让他心悸。 他忽然有点明白班和为什么会在力量对拼上败给张小卒了。 同时这一拳也让他意识到他的速度远远不够。 他身影一晃,再次消失在张小卒面前,速度往上猛提了一截。 下一刻张小卒的前后左右,以及头顶上空,突然出现了五个卢达旺,同时对张小卒发起攻击。 这五个卢达旺身上都有气血之力,让人感觉每个都是真身,但卢达旺不会分身之术,所以其中只有一个真身。 张小卒一点也不慌张,因为入微心境对卢达旺的动作看得真真切切。 他看到卢达旺利用自身超快的速度和鬼魅的身法,先跑到他的右边轰出一拳,接着绕到他身后轰出一拳,然后又到他的左边轰出一拳,随之又窜上他的头顶上空踢了一脚,最后重新返回到他面前轰出一拳。 因为卢达旺速度够快,所以在空气中留下了四个同时攻击张小卒的假影,而他的真身依然在张小卒的正前方。 但这四个假影并不完全是假影,他们同样具备攻击力,因为卢达旺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星辰之力。 张小卒向前猛踏一步,侧头躲开迎面轰来的拳头,身体一下撞进卢达旺的怀里,一记顶心肘顶在了卢达旺的心窝上。 卢达旺受此一击,身体竟然一下子破碎了,化作流光随风消散。 原来是一个假影。 刚刚张小卒向前踏步攻击的一瞬间,卢达旺的真身跃到了张小卒的头顶上空,悄无声息地和上方的假影重合在一起。 若不是张小卒用入微心境看得清楚,说不定真要被他骗了。 张小卒故作不知,在卢达旺的脚即将踢中他的一刻才侧身闪躲,同时双手猛然出击,扣住了卢达旺的脚踝,砰地一声将其摔在地上。 卢达旺一瞬间有点懵。 砰砰砰—— 张小卒趁着卢达旺没反应过来,把他对着地面一顿猛摔。 霎时间尘土飞扬,沙石四溅。 “——” 战斗画面转变的太突兀,把观战的人都看傻眼了。 “放手!” 卢达旺从懵神中醒来,顿时怒火冲天的大吼一声,左脚携带着磅礴的星辰之力踢向张小卒。 张小卒身体原地一个回旋,松手把他抛飞了出去。 卢达旺身体在空中翻滚了两圈,马上就稳住了身体,然后脸色铁青地盯着张小卒。 虽然张小卒这一通摔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侮辱性极强。 张小卒无视卢达旺的愤怒,笑道:“你的这些招式对付其他人或许好用,但是在我的入微心境面前一点作用也没有,拿点真格的出来吧。” “如你所愿!”卢达旺冷喝一声扑向张小卒,为之自信的拳脚招式顿时施展开来。 张小卒正面迎了上去,拳脚上丝毫不让。 他在没有觉醒古仙之力和入微心境没有突破时,就能够和沈文玉见招拆招对攻百招,而卢达旺的修为不及沈文玉,拳脚体技也不如沈文玉,所以甫一交手,战斗画面就和卢达旺想象的不一样。 他以为张小卒会被他疾风骤雨般的近身搏击压得喘不上气,就算入微心境能看破他的招式,张小卒的身体反应速度也跟不上,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小卒的体技一点也不弱于他。 确切点说是比他还强。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何会那么自信地收起战刀,原来体技才是他的强项。 唯一值得他庆幸的是,他的修为高于张小卒,暂时可以仗着这一优势稍稍占据一点点主动。 张小卒应付得游刃有余,所以并不着急,入微心境正在一点点窥破卢达旺的力量法则。 先前和班和的对战,实际上他已经窥破了班和的力量法则,但是还没用到班和就输了。 “我的招式完全被他看破了!” 卢达旺越战越难受,有一种他什么招式都打不到张小卒,而张小卒什么招式都能打到他的郁闷感觉。 他知道这是张小卒入微心境的威力,禁不住感慨道:“入微心境……当真玄妙不凡!” 三百招……五百招……八百招……一千招…… 二人以攻对攻,见招拆招,战斗陷入僵持。 “嗯?” 卢达旺郁闷愁苦的眼睛里突然划过一道亮光,他感受到张小卒的力量好像有所衰减。 他感觉的没错,张小卒的力量确实有所衰减,因为他体内的古仙之力已经所剩不多。 张小卒的古仙之力才觉醒不久,远达不到像沈文玉那般浑厚磅礴,连战两位星辰大能力有不济。 若失去古仙之力的支撑,再加上没有杀戮之眼的帮助,他必将不是卢达旺的对手。 这点张小卒心里十分清楚。 所幸他已经窥破卢达旺的力量法则。 “看拳!”卢达旺突然怒喝一声,右拳轰向张小卒。 他知道张小卒能看穿他的招式,所以这一拳直接以星辰之力平推强压,攻击面积覆盖了以张小卒为中心直径一丈的空间,让张小卒没有闪躲空间。 他是以自身的强大修为硬压张小卒,加速其力量衰减,虽然如此蠢笨的攻击方式十分消耗星辰之力,但他觉得自己耗得过张小卒。 张小卒面对卢达旺迎面轰来的强势一拳,双脚突然踏定,屈膝沉臀、挺背阔胸,扎了一个马步,右拳携周身之力轰了出去。 砰! 双拳碰撞,地动山摇。 短暂的僵持,七色混元力突然撕开了卢达旺拳头上的星辰之力。 “啊——!” 卢达旺吓得惊恐大叫,双脚猛蹬地面,身体瞬间暴退数十步。 张小卒并未追击,望着远远退开的卢达旺笑道:“跑得还真快。” 卢旺达脸色臊红。 他右手垂于身侧,拳头表面裂开了一道血口,鲜血流淌出来,顺着手指滴落。 他的头皮还在发麻,身上汗毛还竖得笔直,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刚刚力量法则被撕开的一瞬间,他吓得灵魂差点出窍,因为一旦失去防御力量,他的肉身会被张小卒的力量瞬间撕碎。 所以尽管张小卒在嘲笑他,他也非常尴尬,但心里却无比庆幸自己退得够快。 然而他只顾着惊慌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小卒的力量把他的星辰之力撕开一道口子时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也就是说就算他不退,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反而惊慌后退的应该是张小卒。 张小卒故作镇定,玩味地看着卢达旺问道:“你不是要领教入微心境破障境的厉害吗?怎么我刚一施展你就退开了呢?不妨告诉你,我只剩下三拳之力,只要你能挡下这三拳,你就赢了。来,继续。” “呵呵……”卢达旺捋着胡须干笑两声,平复下恐惧和尴尬的情绪,说道:“在下已经领教到了破障境的非凡,震撼且叹服,所以不需要再战下去了。” 他没有胆量接张小卒剩下的三拳,所以直接服软了,总比被张小卒打到喊投降体面。 “后生可畏,告辞!”卢达旺朝张小卒拱拱手,腾空离去。 “你是星辰境什么等级?”张小卒冲卢达旺离去的背影呼喊问道。 “遨游圆满境。”卢达旺应道。 张小卒点了点头,心中有数。 以他目前的战力,若是没有杀戮之眼的帮助,遨游圆满境就是他的战力上限,再往上就算他能窥破对方的力量法则,也没有力量破开。 若是遇到力量法则厉害的对手,则另当别论。 张小卒整理了一下衣服,望向南方天空,高声问道:“还有人要挑战吗?” “明日再战。”南方天空折叠空间里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出声回应张小卒。 大营里,张屠夫忽然站起身,说道:“别明日了,你们有多少人,今儿一起上吧。老夫就要动身去西域沧海城,于下月十五同苍一海决一生死,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玩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是确实时间紧迫,不愿意再在心里耗下去。 二是他已经看出张小卒的战力极限,而立在南方天空的这名老者乃星辰四阶摘星境,张小卒不是他的对手,起不到给他练习入微心境的作用,所以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那老者闻言大吃一惊,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登临圣境了?!不,不可能!” “哈哈,我张屠夫何曾说过谎话?”张屠夫捋须大笑,言语中尽是轻蔑不屑。 他站在那里,有一股超脱世外的气势从体内散发出来。 那老者盯着张屠夫惊疑不定了一会儿,最后被张屠夫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镇住,于是朝张屠夫恭敬施礼道:“老夫下月十五定去沧海城观圣人决战。告退!” 说罢,转身踏空而去。 张屠夫目射寒光,盯着南方天空问道:“你们呢?” 藏在折叠空间里的几人被张屠夫盯得通体生寒,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惧意,于是各自施展空间跳跃离开。 虽然他们心中仍有诸多疑问,十分怀疑张屠夫在说谎,可是刚才走的那位老者是他们一行人当中实力最强的,这让他们鼓不起勇气用实际行动去印证张屠夫的话是真是假。 再者,张屠夫的气势确实给他们一种胆战心惊的压迫感,让他们不敢造次。 他们却不知张屠夫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他甚至连看都看不到他们,只不过是根据张小卒目光锁定的位置,望着空荡荡的天空虚张声势罢了。 张屠夫见张小卒转身回营,猜测六大门派的人应该已经离去,于是散了唬人的气势,招呼甲仲谋和胡不虎进了帅帐,向二人交代了许多事情。 他命令大军继续扎营北望坡,甲、虎二人坐镇军中,直至东征西讨结束。 二人万般不情愿,想陪张屠夫去西域,但是被张屠夫以军令强制留下。 第二日一早,张屠夫坐着八抬大轿,张小卒骑着惊雷烈焰马,前往万古城。 张屠夫临走前想再见儿子一面,同时也让张小卒父子二人团聚。 然后祖孙三人坐在桌边吃顿饭。 “爷爷,父亲的身体状况如何?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淬体之苦?”路上张小卒问张屠夫。 “你父亲的丹田气海废了,无法再修炼了。”张屠夫叹息道。 “无法修炼,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张小卒道。 他须弥芥子还有三份炼体灵药,一份是给戚哟哟留的,另外两份是闲着的。 本来他想给张屠夫淬一下,但张屠夫身体状况比较糟糕,担心他承受不住淬体之苦,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到万古城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吧。”张屠夫道。 “好。” 日行夜宿,走了十天时间,万古城终于出现在张小卒的视野里,想到即将见到父亲,他不由地心跳加快紧张起来。  第七百五十章 心病 一朵雪花在张小卒眼前飘过,落在他的手背上,立刻被体温融化为雪水,留下一滴冰凉的水渍。 张小卒神情一怔,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发现一朵朵雪花正从天空飘落下来。 虽然稀稀疏疏,但雪花很大,每一朵都有小拇指甲那么大。 这是张小卒见过的最大的雪花。 “爷爷,下雪了!好大的雪花!”张小卒转头向张屠夫的坐轿喊道,声音里充斥着惊喜。 他生长在南境,自小到大见过下雪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下雪时间非常短不说,而且雪花也都小得像细沙一样。 不过尽管雪下得非常敷衍,但每次下雪依然能让他们一群孩子高兴得嗷嗷叫,就连大人们也会惊喜地从屋里跑出来看雪。 张屠夫挑开车帘,伸手接了一朵雪花,笑问道:“在南方很少能看到这么大的雪花吧?” 张小卒点头道:“南方的雪小得就跟细沙似的。” “哈哈,老夫当年初来北疆,看到这么大的雪花时,也是像你这般惊讶惊喜。” 张屠夫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笑道:“这场雪看样子不会小,可以让你一饱眼福。” “太棒了!”张小卒高兴道。 如张屠夫所说,雪越下越大,最后大得遮天蔽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风渐起,卷着雪花直往人脖子里灌。 驾! 张小卒玩心大起,驾着惊雷烈焰马在风雪中狂奔。 张屠夫坐在轿子里,烤着火炉,听着张小卒畅快的呼喝声,想让时间在此刻多停留一会儿,好让他多陪陪孙儿。 但抬轿的轿夫们可听不见他的心声,在疾风大雪的催促下不停地加快脚步。 本就离城门不远的路,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 大雪给万古城增添了一副静谧色彩,一座座古老的建筑静立在风雪中,诉说着历史的悠久。 东城区一座普通的小院里,张光耀站在屋檐下望着大雪纷飞的天空,目光涣散没有焦距,因为他的思绪早就不在眼前的大雪上。 他的个头和张屠夫差不多高,但不同于张屠夫的魁梧,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消瘦,给人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的感觉。 清瘦的脸颊上挂着病态的苍白,颧骨由于过瘦而显得高凸,使他五官看上去有点变形,看不出本来的容貌,以致于只有仔细观察才勉强看得出张小卒长得和他略有几分相似。 “爷,风越来越大了,当心着凉,快回屋吧。”仆人张全从屋里拿出一件灰色大氅给他披在身上,并劝他回屋。 他的思绪被张全的声音打断,低头揉了揉因睁得太久而酸涩的眼睛,然后紧了紧大氅说道:“张全,等大雪停了,我们去帝都玩耍一趟如何?” “啊?”张全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他的主子已经十多年没出过万古城了,确切点说是已经十六年没有出过院门了。 “我说我想去帝都玩玩。”张光耀说道。 张全这次听得清清楚楚,脸上一瞬间就跟花儿盛开一样,绽放出万分惊喜的笑容,叫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他不是在为能去帝都而高兴激动,而是为自家主子能迈出院门而高兴激动。 作为张光耀的贴身仆人,他最是清楚自家主子非但身体有疾,同时心里也有病疾,若心病不除,那身体上的病也难根治。 张全觉得这座院子就是自家主子给自己画的一间囚牢,唯有他主动从这间囚牢里走出去,才有希望治愈他的心病,所以此刻听见自家主子说要去帝都玩耍,他才会表现得如此激动。 “什么真是太好了?”灶房里探出一个女人脑袋,望着门前屋檐下的主仆二人好奇问道。 这个女人名字叫珍珠,是赵光耀的侍女,她正在灶房里给张光耀熬药。 在这座不大的小院里,总共就住着眼前这主仆三人。 “爷说等雪停了要去帝都城玩玩。”张全大声告诉珍珠,生怕她听不见一样。 “真……真的吗?”珍珠听见后和张全刚才的反应一样。 只不过作为女人,她显得更加感性,一激动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连忙把头缩回灶房,抹掉脸上的泪水,然后带着哭腔喊道:“张全,你快去准备一下,这雪明天就能停,咱们明天就出发。” 其实她恨不得现在就出发,怕自家主子反悔。 “好嘞!” 张全知道珍珠心里所想,高兴地应一声就跑进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他决定不管明天雪停不停都出发,省得夜长梦多。 张光耀望着天空,思绪再次飘向远方,落在遥远的帝都城,落在他那未曾蒙面的儿子身上。 那日母亲过来告诉他,说他有一个儿子时,他还以为母亲又犯病了,就连师姐万清秋在一旁解释他也不信,觉得师姐是在顺着母亲的话说,安抚她老人家的情绪。 直至二人报出张小卒的名字和孤儿身世,并告诉他中洲沈家派人来抓张小卒时,他才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慢慢接受这一惊天消息。 他极其高兴激动,以致于没有绷住情绪,当着母亲和师姐的面哭了出来。 然而高兴过后却是深深的愧疚自责,想到张小卒都已经十七岁了,他非但没有尽一天父亲的责任,甚至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觉得没脸见张小卒,不敢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张小卒的质问,最终也没有鼓起勇气和黄道女、万清秋二人去帝都找张小卒。 但是张小卒的出现让他万念俱灰的心重新焕发了光彩,让他一味选择逃避的思想开始一点点面对现实。 所以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很多,把他这一生都回想了一遍,然后他发现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老父亲老母亲都已经是百岁高龄,却还在为他犯下的错误奔波操劳,甚至可能要拼上性命,可他竟像个巨婴一样躲在年迈的父母背后,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们的操劳和付出。 他愧对父母,愧对儿子,甚至愧对悉心照顾了他十几年的张全和珍珠。 另外,他还愧对一个女人,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经嫁做他人? 怀着满心的愧疚,他艰难地鼓起勇气,想要力所能及地去弥补这一切。 这样的念头似重生的火苗一般,在他心里一经燃起便再难扑灭。 此时此刻,他迫切地想要去到帝都,想要见到儿子,想知道儿子生得什么模样,是长得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孩子他娘多一点? 咚咚咚! 一串敲门声打断了张光耀的思绪。 敲门声不是很大,瞬间就淹没在风雪的呼啸声里。 张光耀望着院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刚刚他正在出神。 张全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珍珠正在灶房里熬药,他二人都没有听见。 咚咚咚! 片刻后敲门声再次响起,跟着传来一个声音:“有人在家吗?” 张光耀这次听清楚了,立刻应声道:“在家呢,来了。” 因为他常年不出门,并且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偶尔会派人来送个东西传个话什么的,再无其他人过来,所以他这院子的院门基本每天都是栓着的。 “爷,风大雪大,您快回屋去,奴婢去开。”珍珠听见叫门声从灶房里出来,见张光耀顶着风雪要去开门,连忙让他回屋。 “你忙你的,我去开。”张光耀冲珍珠摆了摆手,并加快脚步朝院门走去。 珍珠见状不禁愣神,因为在此之前张光耀每每听见敲门声都会近乎恐惧地躲进屋里,可现在他竟然主动抢着去开门,这让珍珠感到惊讶。 短暂的愣神过后,珍珠不由地勾起嘴角露出开心的微笑,她觉得自家主子的心病真的要解开了,亦或许……已经解开了。 张光耀走到门前,眼睛里划过一抹恐慌。 正如珍珠想的那样,他这十多年一直在逃避,排斥并害怕见到陌生人,所以每当听到敲门声他都会躲进房间里。 现在他想做出改变,勇敢面对,不再逃避,但是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并不是一下就能改过来的。 所以面对门外的敲门人,他心里仍条件性地想要躲避。 不过他只犹豫了片刻,就硬着头皮哗楞一声拉开门栓,然后一鼓作气打开院门。 吱呀—— 伴随着陈旧的门轴发出略微刺耳的摩擦声,大门缓缓打开。 呼—— 疾风夹着大雪涌了进来,扑打在张光耀的脸上,同时门口一个穿着墨绿色锦衣的年轻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你找谁?” 张光耀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微微皱眉,露出思索的表情,因为他觉得这年轻人面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您好。”年轻人先是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表情略显拘谨地说道:“我找张光耀张大爷。” “你是谁?找他作甚?”张光耀问道。 “我叫张小卒,是他遗失在外的孩儿。”张小卒紧张地答道。 他本想让爷爷陪他来的,可爷爷说他在会让他父亲拘束,不如他一个人来,或许他父亲看到他,心里积压的情感爆发宣泄出来,心病就好了。 于是张小卒就硬着头皮由张府的一个仆人领着来了。 可那仆人显然得到了张屠夫的叮嘱,刚把张小卒送到门口转身就走,留下张小卒独自一人在风雪中紧张忐忑。 “我……我……我……” 张光耀想说他就是张光耀,可是连张三次口也没说出来,因为他喉咙里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张小卒看着面熟了,因为张小卒的眼睛和嘴巴生得和沈文君太像了。 然后眼泪不争气地从他眼眶里涌了出来。 原来……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身为父亲,错失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您……您就是……家父?”张小卒看见张光耀的激动反应,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有了答案,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七百五十一章 还好没把持住 “孩子,我……我正是你的父亲张光耀啊。”张光耀哆嗦着嘴唇,泪流满面地回答了张小卒的问题。 他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躲了十六年,精神变得十分脆弱,容易伤感。 张小卒扑通一声跪在张光耀面前,眼含泪水重重叩首道:“不孝子张小卒,叩见父亲大人!” 这个他曾经在无数个夜晚想念的男人,今天终于被他见到了,虽然和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样,看上去有些陌生,但父子之间的血脉亲情瞬间就塞满了他的心田,让他鼻腔一阵阵酸楚上涌,忍不住想哭。 “孩子,起来,快起来!”张光耀连忙伸手上前搀扶,并愧疚自责道:“为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呀!” “不是您的错,孩儿不怪您。” “你长这么大……为父未尽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为父无地自容,愧为人父啊……” 张光耀涕泪横流,心里全是愧疚自责。 “您不要这么说,孩儿真不怪您。”张小卒见父亲越哭越厉害,连忙顺着父亲的搀扶站起身,手足无措地安慰。 “为父……” 张光耀泣不成声,张小卒越是不怪他,他心里越是愧疚难当。 张全和珍珠听见张光耀的哭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地跑了出来,到近前听见父子二人的相互称呼,他俩直接愣在当场。 他们并不知道张小卒的存在,所以看到自家主子突然来了这么大一个儿子,突兀得让他们一下接受不了。 张光耀哭着把张小卒拥入怀中,双臂抱得很紧,似乎怕一松手张小卒就从眼前飞走了。 感受到父亲结实的拥抱,张小卒的心弦猛然被触动,鼻腔一酸,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他双臂抱着父亲的后背,回给父亲一个用力的拥抱。 这一抱让张小卒禁不住一愣,因为张光耀实在太瘦了,给他的感觉就像厚厚的棉衣里包裹着一截枯木,他知道这是因为父亲长期伤病缠身的原因,顿时心酸不已。 再想到母亲还在沈家悔过崖上受苦,爷爷生命无多,奶奶也脑疾缠身行将就木,一家人零零散散不能团聚,还饱受磨难,张小卒霎时间悲从心来,眼泪止也止不住。 父子二人相拥而泣。 张全和珍珠在一旁看着,也都感动得落下泪水。 “啊!我的药!” 珍珠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气氛,她火急火燎地跑向灶房。 “爷,外面风大雪大,冷的很,快带小少爷进屋吧。”张全提醒道。 “对对,快进屋,屋里暖和。”张光耀反应过来,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拉着张小卒进了院子朝屋里走去。 他见张小卒穿得单薄,立刻解下身上的大氅给张小卒披上,张小卒推辞不掉,只好穿上。 张小卒有修为傍身,再者他曾在黑森林服用过大量雪鳞鱼的鱼珠,那是黑猿为了能让他抵抗寒潭之冷专门给他吃的,所以像这种程度的寒冷,就算他不用修为抵抗也冻不着他。 进到屋里,张小卒不禁愣了一下,因为屋里真的很暖和,感觉就像从冬天一下走进了温暖的初夏。 “张全,再添点碳,别让屋里冷了。”张光耀吩咐道。 “欸,好嘞。” “小卒,冷不冷?冷的话咱们就上炕,炕上暖和。”张光耀问张小卒,并指了指屋角的一张砖砌的大床。 张小卒摇头笑道:“不用,我热得都快冒汗了。” 说着,他把大氅脱了下来,是真的热。 他发现热量都是从那张大床,以及床边墙壁上散发出来的,再联想张光耀吩咐张全去添碳,就大概想明白屋里怎么做到这么热的了。 张光耀接过张小卒手里的大氅,挂到门后的衣架上,然后和张小卒在茶桌边坐下。 他提起碳炉上的铝壶,给张小卒倒了一碗热茶,说道:“这是姜茶,喝了可以驱寒暖身子,你尝尝。” 张小卒点点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张光耀的客气让他有些拘谨。 “爷,我出去买几个菜,请问小少爷想吃点什么?”张全添碳回来,到跟前询问。 “不用了。”张小卒摆摆手,看向张光耀说道:“爷爷让我们午饭去他那边吃。” 张光耀闻言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同意道:“好,那就去老爷子那边吃。张全,你去准备一下马车。” “好嘞。” 张小卒暗松一口气,因为来之前爷爷告诉他,他父亲已经十几年没出过院门,所以极可能会拒绝他的邀请。 所以见父亲点头答应,他心里暗暗高兴,觉得可能真如爷爷所说,他的到来可以解开父亲的心病,让父亲从画地为牢的囚笼里走出来,重新鼓起勇气面对生活。 张光耀给自己到了一碗姜茶,捧在手里怔神了一会,然后幽幽开口道:“当年你母亲被她大哥强行带走,我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否则就算是死我也会去找你的。” “当时母亲自己也不知道,是你们分开后她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张小卒道。 “你……见过你母亲了?!”张光耀闻言惊讶问道。 张小卒摇头道:“没有,是母亲收的养女奉母亲之命,从中洲偷偷来看望我,顺带讲了一些当年的事。” “你母亲……她还好吧?” “母亲过得还好,就是一直被沈家人禁足在家里不得出门,所以这些年也没能来找您。”张小卒说道。 他不敢将实情告诉父亲,怕他脆弱的精神承受不住。 “是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张光耀心中无比愧疚自责,眼看眼泪又要掉下来。 张小卒连忙劝慰道:“母亲说她不后悔。” 然而他的这句安慰却戳到了张光耀的泪处,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落了下来。 张小卒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 张光耀兀自落泪了一会儿,然后擦了擦眼泪问道:“听你奶奶说沈家人从中洲过来抓你,是怎么回事?想必是偷偷尾随你母亲的养女找到你的吧?” 张小卒点点头,随即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沈家人实在太绝情了!” 张光耀听见张小卒说沈家人是来夺取他的古仙之力的,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清瘦凹陷的眼窝里射出两道冷光,但是想到自己是个废人,什么也帮不了张小卒,他的神色顿时就暗淡了下去。 张小卒道:“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母亲从沈家接出来的,也一定会让他们为施加在您身上的伤痛付出代价。” 张光耀摆手道:“把你母亲接出来应该,但报仇就算了吧,不能让你母亲夹在中间难做。再者,也确实是为父有错在先,没能把持住自己的欲望,对你母亲犯了错,他们打为父也打得应该。” “——”张小卒神情微窘,心想还好您没把持住,不然不就没我什么事了吗。 “孩子,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一定受了千般苦难吧?” “孩儿得苍天护佑,遇到了一群心地善良的人,他们视孩儿如自家孩子一样,所以孩儿自小到大基本没受过苦。”张小卒摇头答道。 “给为父讲讲可以吗?”张光耀目光期待地问道。 “孩儿被母亲放在柳家村村头的老柳树下,然后被——” 张小卒带着回忆的表情,把他自小到大经历的一些趣事讲给张光耀听,讲到开心处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或许是受张光耀的情绪影响,此刻他的内心也变得伤感脆弱起来。 他忽然好想回柳家村看看。 张光耀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说道:“为父本来打算明天就动身去帝都找你,没想到你竟来了北疆。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陪为父去一趟柳家村吧,为父要当面跪谢柳家村的乡亲们对你的养育之恩。” 张小卒摇头道:“我有要事在身,暂时抽不出时间,等事情做完我再陪您去吧?” 他没敢告诉父亲他要陪爷爷去西域沧海城找苍一海决战。 “也好。”张光耀点点头。 吱呀—— 珍珠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黑色药汁推门进来,走到桌边放在张光耀面前,说道:“爷,喝药了。” 张光耀端起药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 “父亲,能让我看看您的身体吗?”张小卒面带担忧地问道。 张光耀点点头,把手腕伸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伸手扣住父亲的手腕,他不懂岐黄诊脉之术,只能将力量沁入父亲的身体里,慢慢感知探查。 一番探查过后他不禁皱起眉头,他发现父亲除了丹田气海毁坏堵塞以外,经脉血肉、骨头脏腑等皆没有大碍,心想爷爷说的没错,他父亲身上的伤疾已无大碍,主要还是心病在作怪。 他又探查了一下父亲的神魂,惊吓地发现他的神魂布满了裂痕,好在正有源源不断的神魂滋养之力沁入识海,不停地滋养着裂痕,并且看状态已经快要修复了。 “父亲,把爷爷给您的那颗玉珠拿出来,我给您重新加持一下。”张小卒说道。 他突然后悔没有从天残手里买一颗玉珠,那玉珠对神魂滋养之力有很大的加持作用,要是买一颗给父亲用就好了。 张光耀把玉珠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张小卒,然后张小卒花费一盏茶的时间给玉珠重新加持上九重功效的神魂滋养之力。 “有了这颗宝珠,为父伤残的神魂无需一年时间就能痊愈。”张光耀感受着九重功效的神魂加持之力惊叹道。 “爷,恭喜您,终于快要摆脱病痛的折磨了。小少爷,您真是太厉害了!”珍珠听见后非常高兴,并对张小卒挑大拇指称赞。 “多亏你和张全十几年的悉心照料,我该好好感谢你们二人才是。”张光耀心存感激道。 “爷您太客气了,照顾您是奴婢和张全分内的职责,我二人不敢居功。”珍珠道。 张小卒闻言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件蓝色玉坠,递给珍珠说道:“初次见面,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送你一个小物件,万勿嫌弃。” “这……太贵重了,奴婢不敢要。”珍珠摆手道。 玉坠色泽通透,一看就是值钱的物件,她不敢要。 “小少爷赏的,你就接着吧。”张光耀说道。 “奴婢多谢小少爷赏赐。”听见张光耀发话,珍珠便就伸手把张小卒递到她面前的蓝色玉坠接在手里。 玉坠入手,她的神情一怔,随即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慌忙把玉坠递还给张小卒,惊声道:“小少爷,这件宝贝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 这玉坠上被张小卒加持了六重功效的神魂滋养之力,把她吓到了。 吱呀—— 张全推门进来,说道:“爷,小少爷,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张小卒又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块褐色的圆形玉佩,放在桌上,冲张光耀说道:“父亲,您把这个给他们,我出去看看雪下得多厚了。” “把大氅穿上。”张光耀连忙叮嘱道。 张小卒听话得披上大氅,推门出去,不禁吓了一跳。 雪比刚刚他来的时更大了。 地上的积雪都差不多有两寸深了,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咯吱作响。 镇北王王府。 张屠夫已经站在门前的石阶上,望着东边的街道等了许久。 他的衣领、肩膀和头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突然,一阵马蹄声和马车在雪地里的行驶声从街道东头的雪幕里传来。 张屠夫精神一抖,盯着白茫茫的雪幕,目光希冀。 再此之前已经有七八辆马车从门前经过,每次都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他希望这次不会。 当看到张光耀的破旧马车驶出雪幕,出现在他视野里时,他的心跳稍稍快了一些。 他希望当马车在门前停下时,张光耀能从马车上下来。 张小卒潜力无限,战力无双,他已经不再担心,所以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张光耀。 第七百五十二章 吃点肉长长膘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 张小卒和珍珠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把张光耀搀扶了下来。 张屠夫看见张光耀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抬手捋了一下胡须,愕然发现长长的胡须已经粘着雪沫结冰了。 “爷爷,您怎么在外面站着?可别冻坏了身子。” 张小卒看见张屠夫头顶和肩膀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连忙走上前去给他拍打,并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他披上。 “呵呵,老夫身子骨硬朗着呢,可没你想的那么弱。”张屠夫笑道。 张光耀挣开珍珠的搀扶,往前紧走两步,在门前台阶下朝张屠夫跪下,叩首道:“不孝子叩见父亲大人,让您久等了,苦煞了您,实在罪该万死!” 他这一声“久等了”实为两个意思,既是说张屠夫此刻久等了,更是说他这么多年久等了,为了给他治病东奔西走累苦了。 张屠夫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欣慰地点点头,道:“来了就好,快进屋吧,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饭菜丰盛。 爷孙三人围坐一桌,边喝边吃边聊。 聊张屠夫当年的英雄事迹,聊张光耀小时候的糗事,聊张小卒小时候的趣事。 说说笑笑,气氛十分温馨。 饭后张屠夫说要处理一些军务,乘坐马车离府。 张光耀喝了两杯酒,不胜酒力,有点头晕,被张全和珍珠搀去他在王府的房间休息去了。 张小卒婉拒了仆人的陪侍,独自一人在大雪中漫步,一边闲逛,一边欣赏雪景。 但王府很小,连国威府五分之一大都没有,不一会儿就被他逛遍了。 然后他走到一处避雪的屋檐下,一站就是一下午。 晚饭时间,张屠夫派人来通知,说他晚上以及最近两天都不回来了,让张光耀和张小卒自行安排。 张小卒知道张屠夫在做临行前的部署。 父子二人在府上吃过晚饭,然后坐马车回到张光耀住的小院。 小院里没有空闲的房间给张小卒睡,张光耀邀他同睡一个房间,他自然不会拒绝父亲满心期待的邀请,欣然答应。 张光耀心里高兴极了。 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听着风雪拍打在窗户上的唰唰声,理应入睡得很快才对,但父子二人却辗转难眠。 张光耀睡不着是因为沉闭的心扉重新打开,思绪纷乱,大脑安静不下来。 当然,也是跟他中午喝了两杯酒,睡了大半个下午有直接关系。 张小卒睡不着却是单纯因为炕太热了,感觉浑身烤得慌,实在睡不习惯。 “父亲,母亲她长什么样?”张小卒知道张光耀还没睡,于是小声问道。 “你去把灯点上。”张光耀道。 张小卒依言把油灯点亮。 张光耀披着衣服坐起身,抬手指向房间东北角,说道:“把那个檀木箱搬过来。” 张小卒顺着张光耀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长宽三尺的木箱,按照张光耀的吩咐搬到炕上,同时心里抑不住激动期待起来,以为箱子里装有母亲的画像。 张光耀打开木箱,张小卒一眼望去,发现里面装的竟是满满一箱子木雕。 木雕有大有小,每一个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张小卒看见所有木雕雕刻的都是同一个女人,无需询问他已经知道,这些木雕肯定是照着他母亲的样子雕刻的。 张光耀伸手拿起一个木雕,木雕上的人儿手捧书卷正在读书,安静且认真。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摩挲着木雕,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轻声呢喃道:“这些木雕都是我回想你母亲的样子雕刻的,虽然雕得不够细腻,但应该有你母亲八九分的样子。” 张小卒拿起一个个木雕,挨个仔细观瞧欣赏,把母亲的各种样子都记在了心里。 “你母亲性格开朗活泼,特别爱笑,笑起来嘴角两边有两个小酒窝,非常可爱漂亮,她安静下来时会显得很文静,她最喜欢吃糖葫芦——” 张小卒欣赏着木雕,张光耀讲着关于沈文君事情,张小卒挨个欣赏完,张光耀恰好也讲完了。 “父亲,我能拿两个吗?”张小卒问道。 “当然。” 张小卒选了两个木雕放进须弥芥子,笑道:“我自己留一个,另一个等我见到母亲的时候送给她,告诉她您是多么想念她。” 张光耀被张小卒说得脸颊一红。 “父亲,能不能教教我?”张小卒忽然问道,他被张光耀的雕刻手艺惊艳到了,想学一手。 “教什么?” “这个,雕刻。”张小卒指着木雕说道。 “你喜欢吗?” “嗯。” “好,明天我就教你。” 张光耀很高兴,张小卒崇拜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满足感。 “父亲——” “嗯?” “您实在是太瘦了,得多吃点肉长长膘。” “呵呵,好的。” “我有一个淬体的方子,对身体有极大的益处,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试试?” “我丹田气海毁了,没必要浪费灵药。” “用的都是不怎么值钱的灵药,但是淬体时得承受极大的痛苦,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抗不住。” “哦,那就算了,没关系的。” “您不想和母亲见面时帅一点,酷一点吗?” “……想。” “那您多吃点,把身体调理好了,到时候我给您淬炼一遍身体,保证您比现在酷一百倍。” “好吧。” 又闲聊了小半个时辰,二人这才熄灯睡觉。 翌日早晨。 张小卒打开房门,不禁瞪大了眼睛,只见地上的雪已经堆得小腿肚那么高了。 “小少爷,是不是被吓到了?”珍珠现在西边厢房门口笑问道。 以往下雪,早晨这个时候,她和张全早就把门口和院子里的雪清扫一遍了,今天之所以没动,是专门留给张小卒看的。 张小卒惊叹点头,道:“我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实在太……太壮观了!” 他把入微心境展开了,只看见大街小巷、房顶墙头一片银白,天地一白,甚是壮观。 “小少爷,我要上房顶扫雪,你要不要一起来?”张全手里拿着扫把问道。 “好啊。”张小卒欣然答应。 张全回身进杂物房又找了一把扫把,淌着腿肚深的雪走到张小卒面前递给他一把。 “小少爷,房顶滑溜的很,您可千万小心啊。”珍珠不放心地叮嘱道。 “大可放心,这点高度就算摔下去也摔不着我。”张小卒应道。 他站在屋脊上,学着张全的动作,用扫把杵着雪层往下使劲一推,大片的积雪顿时顺着倾斜的屋顶滑落下去,摔在地上的积雪上发出嘭嘭的声音。 “小少爷,您可不知道,去年雪灾,大雪整整下了一个月,几乎把整座万古城都给埋了。 数不清的房屋都被厚重的积雪压塌了。 太惨了。”张全一边清扫积雪一边唏嘘道。 “人类在天灾面前实在太渺小了。” 张全的话让张小卒想起了去年南境的旱灾,也禁不住感慨叹息起来。 “小少爷,要不要堆个雪人玩玩?”珍珠在院子里清扫着积雪问道。 “那感情好。” “得让老爷教你,老爷堆的雪人就跟真的一样。”珍珠道。 “那不是雪人,那叫雪雕。”张光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木箱,顺着珍珠铲开的一条小道走到院子里,昂头望向屋顶上的张小卒,说道:“小卒,你不是要学雕刻吗,就用雪雕开始练手如何?” “听您的。”张小卒应道。 张光耀看向珍珠吩咐道:“珍珠,把院子里的雪都堆到东墙边,然后压实了。注意点,尽量不要把泥土掺进去。” “明白。” “让我来吧。” 张小卒从房顶跃下,让后抡圆手里的扫把朝地上的积雪扫去。 确切点说是扇去。 只见厚重的雪层直接被他这一下掀了起来,朝东墙边飞去。 “好厉害!”珍珠禁不住惊叹。 因为她细心地发现,被张小卒扇飞的积雪都非常干净,竟没有一点是粘着地上泥土的。 这等精准的把控力,让她震惊且叹服。 很快张小卒就把院子里的雪全都堆到了东墙边,然后按照张光耀的吩咐把雪堆压实。 由于积雪太多,最终被他压出一个近乎一人高,五尺厚,和院墙一样长的长方形雪柜。 张光耀走到近前,把手里的手提木箱放在地上,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雕刻工具,让张小卒大开眼界。 “我先雕刻一个给你看看。”张光耀说道。 “嗯。” “当你拿到一块料子想要雕刻一件东西时,我们首先要观察料子的形状和纹理结构,考虑用什么样的工具,从哪里动刀下刀最合适等等。” “帮我切一块三尺长宽的下来。” 张小卒拿出骨刀切下一块。 “然后在料子上勾勒出图案,轻轻地画出线条即可,切记太深,太深的话可能会影响你之后的雕刻。” 张光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里的刻刀在切下的雪块上轻轻勾勒出一副画像。 张小卒发现张光耀画的是他刚刚挥动扫把扫雪时的一个动作模样,画的惟妙惟俏。 “然后先是粗刻,手要稳,下刀动刀要慢,力道要准——” “再然后是细刻,精雕,修饰——” 张光耀教得仔细。 张小卒学的认真,并把入微心境展开了,不然他觉得自己肯定学不会。 第七百五十三章 家主家臣 雪雕、冰雕、木雕、石雕—— 张光耀用了三天时间把他对雕刻的所学和见解全都传授给了张小卒。 不是他的学识和技艺太浅,教不了张小卒太多东西,而是张小卒有入微心境相助,学得太快了。 那些精妙的手法技艺,张光耀耗费一年甚至几年时间才好不容易领悟掌握的,张小卒只需看一遍再练一遍就能掌握**分火候。 因为入微心境能让张小卒看清张光耀雕刻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甚至连张光耀对力量大小的把控和运用,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并一点不差地记在心里,再**不离十地还原出来。 三天下来父子二人虽然一直窝在家里没出门,但过得十分充实快乐。 “这是……你万师伯吗?” 张光耀看着张小卒手里刚雕刻出来的一件木雕,发现木雕小人的容貌有几分万清秋的样子。 但是没等张小卒回答,他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说道:“好像不是,你万师伯身上没有这股子霸道威势,这女子身上有铁血军人的气质,应该是一位统兵的大将。” 张小卒闻言不禁朝张光耀挑起大拇指称赞道:“父亲您可真是好眼力,竟然只凭一个木雕就能看出她是一位统兵的大将,火眼金睛啊您。” “哈哈,不是我眼力好,而是你雕刻得好,栩栩如生,把她的气质神韵全都雕出来了。”张光耀反过来夸了张小卒一顿。 “老爷火眼金睛,小少爷雕功传神,都厉害。”珍珠一句话将二人一起赞美了一番。 “哈哈……”张光耀开心大笑。 他脸上伴随了他十几年的病态苍白已经消失大半,正在被健康的红润取代,身体状况比三天前强多了。 珍珠看着张小卒手里的木雕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少爷,这姑娘是谁啊?” “那还用说,定然是小少爷的心上人,不然小少爷能把人家记得这么清楚吗?哈哈……”张全在一旁揶揄打趣道。 张小卒禁不住脸颊一红,没有出言否认,说道:“她是万师伯的女儿,名叫戚哟哟,统帅三军平乱有功,被陛下特封为平乱大将军,非常了不得。” “和小少爷正是般配。”珍珠笑道。 张光耀笑着拍拍张小卒的肩膀,鼓励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就大胆去追求,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小卒红着脸颊点点头,没好意思告诉张光耀他和戚哟哟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 下午五时,张屠夫派人过来喊他父子二人过去。 张小卒心里不禁咯噔了下,知道张屠夫应该已经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准备出发去沧海城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告知父亲实情,因为这一别极可能是父亲和爷爷的最后一别。 在他的犹豫中马车不知觉间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二人从车上下来,早就候在门前等候的老管家,按照张屠夫的吩咐,把二人领到张家祠堂。 张屠夫已经等候在祠堂里,二人紧步上前见礼。 张屠夫点点头,吩咐二人道:“过去给列祖列宗上柱香。” 张光耀上完香磕完头,轮到张小卒时,张屠夫在一旁说道:“张家后代子孙张小卒,自小遭难流落在外,承蒙先祖英灵庇佑,兼得贵人相助,幸而长大成人,取表字大用。 今跨越千山万水寻回宗族,认祖归宗,乞望列祖列宗多加庇佑,愿其一生平安喜乐。” 张小卒禁不住心情激荡,上完香然后在蒲团上恭敬叩首,道:“张家子孙张大用,给列祖列宗磕头了。” 九叩礼毕,张屠夫带着二人离开祠堂,去到书房。 让张光耀和张小卒微微惊讶的是,张屠夫的书房里有七个人正静静地坐在里面。 这七个人都是岁数不小的老人,神情严肃庄重,见张屠夫进来皆起身行礼,恭敬地喊一声“家主”。 张光耀见到这七个老者,表情也一下严肃起来,连忙上前挨个行礼:“李叔、孙叔、广叔——” 这七人是张家的七位家臣。 家臣不同于亲卫、部下、奴仆等,家臣是与家主共饮心头血,宣誓世世代代效忠主家,愿意把全家性命奉献给主家,同主家荣辱与共的忠士。 一代为家臣,则世世代代为家臣,哪怕主家举旗造反,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跟随并带头冲锋,无怨无悔。 一句宣誓一声家臣,便等同于把后世子孙的命全都卖了,所以轻易的没人愿意做别人的家臣。 张家有七位家臣,皆是经过张屠夫严格考验的忠义之辈。 今日七位家臣齐聚,张光耀知道父亲必有大事要宣布。 张屠夫牵着张小卒的手,走到七人面前介绍道:“老夫给诸位介绍一下,这小子是老夫的亲孙儿,光耀的亲儿子,名小卒,表字大用。他自小遭难流落在外,今日才找回家里认祖归宗。” “我等见过小公子。”七人朝张小卒施礼。 “小卒,这七位是我张家的七位家臣。家臣,你懂吗?”张屠夫问道。 张小卒点点头,他听周剑来讲过,当即对面前的七位老者肃然起敬。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弘方。” “小子见过李爷爷。”张小卒恭敬行礼。 “这位是孙尚文。” “小子见过孙爷爷。” 张屠夫把七人给张小卒一一介绍了一遍。 张小卒的谦卑恭敬让李弘方七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老夫今日把诸位邀请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张屠夫目视全场说道。 “家主请讲。” “老夫要将家主之位传给孙儿张大用。”张屠夫语气严肃认真道。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因为太突然了。 “爷爷,孙儿年纪尚轻,涉世尚浅,难当重任。”张小卒震惊过后连忙推辞道。 张屠夫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张光耀问道:“光耀,你可有意见?” “孩儿没有意见。”张光耀摇头笑道。 张屠夫点点头,看向李弘方七人问道:“诸位可有意见或是疑惑?皆可说出来。” 家臣虽然没有资格为主家选下一任家主,但他们有权利表述自己的意见,而主家通常也会尊重并郑重考虑他们的意见。 “属下只问一句,家主可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李弘方开口问道。 “当然。”张屠夫点头应道。 “谨遵命。”李弘方道。 另外六人相视一眼,说道:“我等皆无意见。” “那好,老夫即刻宣布张家下一任家主为张大用。”张屠夫郑重宣布道,然后拿出一方印章交给张小卒,道:“此乃象征家主身份的家族印章,你且小心收好。” “爷爷,我——好吧。” 张小卒还想推辞,但到嘴边的话被张屠夫一眼瞪了回去,只能无奈答应下来,伸手接过印章。 “吾等拜见家主,誓死追随,永不言悔。”李弘方七人朝张小卒恭敬施礼道。 这一礼和刚才见面时那一礼不同,这一礼严肃郑重正式,是以家臣身份向张小卒这位新家主见礼。 张小卒连忙恭敬回礼道:“小子不才,承此大任,诚惶诚恐,乞望诸位今后的日子里多多包容,多多指教,小子万谢!” 张屠夫从书桌底下掏出一坛酒,倒了一碗出来,说道:“家主家臣共饮一碗心头血,今生后世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小卒,你取一滴心头血出来。 你们七个就免了吧,年纪大了,取一滴心头血太伤身子骨,你们以指尖血代替吧。” “嘿嘿,谢老家主关怀体量。”李弘方笑应道。 他们年纪老迈,取一滴心头血确实有点伤。 张小卒取出一滴心头血滴到酒碗里,李弘方七人一一咬破指尖往碗里滴了一滴指尖血,然后八人一人一口喝尽碗里血酒,并立下荣誉与共誓言。 “你们七个回去后,每家挑选两个聪明伶俐,资质不错的小辈送过来,老夫要送他们去帝都泰平学院学习知识,但他们的修炼由小卒你负责。”张屠夫说道。 “是。”李弘方七人点头应道。 他们心里明白,张屠夫这么做是要给张小卒培养亲信,他们乐见其成,因为这么多能更好地维持并加深家主和家臣的亲密关系。 张小卒也明白张屠夫的用意,说道:“聪明伶俐即可,修炼资质可以不用着重考虑,尚未贯通气海的最好,我有一门厉害的功法,就算修炼资质差也能修炼。” “呵呵,你们千万别小瞧了你们这位年轻的小家主,他的战力可以匹敌星辰三阶遨游圆满境,你们七个加起来恐怕都不够他打的,所以他修炼的功法非常不得了,你们回去一定要精心挑选啊。”张屠夫捋须笑道。 “真的假的?”李弘方难以置信地问道。 张光耀也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只知道张小卒修为了得,可万万想不到竟是如此恐怖。 张屠夫瞪眼道:“老夫会骗你们不成?五万张家军皆亲眼目睹,渡缘楼楼主卢达旺败在我张屠夫的孙子张小卒手里,你们去找北疆几大门派的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侥幸获胜而已。”张小卒谦虚道,他知道爷爷这是在帮他变相立威。 李弘方七人震惊得脸上的褶皱都张开了,随之就高兴地乐开了花,心里暗暗琢磨起自家有哪几个小辈合适。 “最后还有一件事要讲一下。” 张屠夫目视众人,语气凝重道:“老夫下月十五要去西域沧海城与刀圣苍一海决生死,这一战无论输赢老夫皆会一去不回,所以提前在这里和诸位道一声别。” 第七百五十四章 恭送 张光耀和李弘方七人听完张屠夫的话顿时如遭晴天霹雳,呆愣当场。 书房里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张屠夫出声打破沉默,表情轻松地笑道:“老夫于一个多月前证道失败,阳寿已到尽头,只剩下两三个月苟延残喘的时间。 老夫强势霸道了一辈子,不愿意这样苟延残喘地死去,于是向陛下求了一粒神丹,此丹能助老夫恢复到巅峰战力。 老夫想用生命最后的余光为这个国家,为生活在大苏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做一点事。 当然,也是为了满足老夫一己私愿。 老夫要去和刀圣一战,并渴求这一战。 老夫一生活得轰轰烈烈,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诸位老兄弟,今夜可否畅饮,送老夫一程?” 他没有说是苏翰林主动送药让他去战刀圣,虽然他明白并感动于苏翰林的用意,但是怕这些人不能理解,错怪怨恨苏翰林,所以说成是自己主动向苏翰林求的药。 “老家主——” 李弘方七人听完张屠夫的讲述,滚烫的泪水从满是褶皱的眼角滚落。 他们和张屠夫虽是家主和家臣的关系,但感情却如兄弟一般,惊闻张屠夫将不久于人世,几近伤心欲绝。 “家臣李弘方愿追随老家主出战!”李弘方突然跪倒在张屠夫面前,声若洪钟,铿锵请战。 “家臣孙尚文愿追随老家主出战!” “家臣欧阳泾愿——” 另外六人齐齐跪地请战,他们明知这一战有去无回,但是却毅然决然,毫无畏惧,只求追随张屠夫赴死。 “瞎胡闹!” 张屠夫瞪眼呵斥,道:“老夫眼巴巴地把孙儿和张家托付给你们,你们却要陪我去送死?你们若都死了,老夫年幼的孙儿怎么办?张家怎么办?你们是不想让老夫安息吗?!” “这……”李弘方七人被张屠夫呵斥的不知如何应答。 张屠夫语气沉重道:“陛下孤注一掷与圣人一战,想要给大苏百姓换一个新天地,成功了固然可喜可贺,可一旦失败必将承受圣人的怒火。 到时候陛下的苏家会被清除,同时所有参与此战,挑战圣人权威的领头人都会遭到清除,我张家必然会在清除的名单上。 老夫希望哥几个能在北疆给我张家经营一个隐秘的安身之所,哪怕圣人亲临也发现不了。 拜托了!” “必不负老家主重托!”李弘方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既悲伤又坚决地说道。 “必不负老家主重托!” 其他六人也都明白事情轻重,不再执拗。 张屠夫笑了笑,道:“你们先去大厅就坐,老夫和他们两个交代几句就去,今夜我们一醉方休。” 目送李弘方七人离开,张光耀挣开张小卒搀扶的手,扑通一声跪在了张屠夫面前,泣不成声。 他想让父亲不要去,可他了解父亲的脾性,知道父亲非去不可。 这是他老人家为之光荣的使命和职责,亦是他老人家临终的夙愿,他没有资格和权利阻止。 所以除了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懊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多年,置老迈双亲于不顾,现在他幡然醒悟,想要奉养双亲,可老父亲已经等不了了。 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应该就是。 啪!啪!啪—— 想到悔恨至极处,张光耀甩开巴掌狠扇自己耳光。 张屠夫抓住张光耀的手阻止了他,说道:“为父知道你心里在自责什么,其实大可不必。 你能在为父临走前解开心病,走出囚笼,即是对为父最好的报答,为父走也走得安心。 你肯定想着要跟随为父去沧海城,可为父希望你能去帝都好好侍奉你娘,她比为父更需要你的陪伴。 孩子,你明白吗?” “孩儿明白。”张光耀呜咽答道。 “北疆苦寒,就先别把你娘接回来了。你侍奉着她,让她在帝都享享清福,等她走了后再把她接回北疆。” “好——” “好孩子,别哭了,坚强一点,老夫记忆里的光耀不是这样子的。” “孩儿不哭了……不哭了……”张光耀双手并用,抹去脸上的泪水。 张屠夫抓住张光耀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目光转向张小卒,笑道:“本来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可现在你反倒成了爷爷最放心的一个。 这一趟西域之行,就让你陪着爷爷去。 你能说句话让爷爷彻底放心吗?” 张小卒点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孙儿一定活着回来。孙儿是张家家主,肩膀上担着担子,不能任性行事。” “哈哈,好孩子,如此爷爷就彻底放心了。 走,喝酒去。” 张屠夫开心大笑。 是夜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但第二天早晨都起了一个大早。 “儿张光耀,恭送父亲!祝父亲百战百胜,天下为尊!” 张光耀跪在王府门前冰冷地的地上,朝张屠夫重重叩首,几下就磕得头破血流。 他面容刚毅,没有哭。 “恭送老家主,祝老家主百战百胜,天下为尊!”李弘方七人亦都跪在地上磕得额头流血。 “哈哈,老夫去也!” 张屠夫捋须大笑,登上八抬大轿,然后一声令下,启程而去。 “父亲,保重!”张小卒朝张光耀告别道。 “此一去万万小心,我和你奶奶在帝都等你们回来!”张光耀叮嘱道。 张小卒点点头,翻身上马,笑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张光耀神色困惑,一时想不起来。 “多吃肉,多长膘。” “……” 张小卒被张光耀无语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然后朝李弘方七人拱手作别道:“诸位老爷子,小子走了。” “恭送家主!”七人拱手回礼。 驾! 张小卒一声大喝,惊雷烈焰马扬蹄而去。 …… “查!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 中洲沈家,议事厅里,沈文泽拍打着桌子怒吼咆哮。 他的一双眼睛里喷涌着滔天怒火,可怒火里还掩盖着一抹惊慌和恐惧。 同样的神情反应也在议事厅其他人身上表现出来。 在他们面前的长桌上摆着一具腐烂了一半的尸体,是沈家二爷沈文玉的尸体。 “竟然有人能生抽我们沈家的古仙之力,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灭了,那么我们沈家所有人都将成为他的猎物。”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阴沉着脸说道。 这是他们惊慌恐惧的原因所在。 “老大,老二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沈家三爷沈文惠问道。 “青洲,一个边陲小国的荒山里。”沈文泽答道。 原本他怀疑沈文玉是去青洲找沈文君生的那个孽种,结果被对方反杀了,可看到沈文玉的尸体,得知他的古仙之力被人抽走了之后,他的这一怀疑顿时消除了一半,因为他觉得凡俗之人应该没有这等手段。 他的主要怀疑对象转移到了传世宗门和世家身上,可是沈文玉的死毫无头绪,不知从哪里查起。 但仍然得查,必须得查,哪怕是请老祖出山,也得一查到底! 生抽古仙之力,这一手段若是公布于众,那他们沈家必然迎来前所未有的大灾难。 想想,沈家人走到哪里都被人惦记着身上的古仙之力,那将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掌控青洲的是问天宗和长生宗,必须严查这两个宗门。” “也有可能是转移视线,或是栽赃嫁祸。” “事关重大,请一位老祖出山吧?” “我们自己先查查看,若查不出头绪那就只能请老祖出山了。”沈文泽深皱眉头,然后叮嘱道:“通知家族弟子外出时务必小心,此人尝到古仙之力的甜头后必然还会再次出手。” …… 十一月十一日,张小兵由大苏帝国一走一个半月时间,终于到了中洲沈家。 不是路途如此遥远,而是她被沈文玉父子跟踪过后变得十分小心谨慎。 她害怕直接从青洲大苏帝国去到中洲沈家,有可能会被沈家人发现端倪,所以她强忍着迫切见到沈文君的冲动,故意在外面绕了一大圈,然后又回到长生宗待了一段时间,最后才动身前往中洲沈家。 然而她刚到沈家就被沈文泽的人拦下,告诉她沈文泽要见她。 她一边跟着沈文泽的人往前走,一边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做足了准备才来,不论沈文泽问什么她都能回答的没有破绽,否则真要从大苏帝国急匆匆地赶过来,被沈文泽拦下突击审问,必然会露出破绽。 第七百五十五章 你敢来吗 一个面貌冷峻的男子,踏着连接擎天峰峰顶的铁索登上了峰顶的悔过崖。 他手里提着一个昏死过去的女子,扬手一抛,如丢垃圾一样把女子扔在冰冷的地上。 正站在崖边望着西方天际出神的沈文君惊醒后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似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动弹也不动弹一下的女子身上,看到女子身上血迹斑斑,应该是遭受了极其残酷的刑罚。 女子面朝地面,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让沈文君看不清她的相貌。 “哎——” 沈文君摇头叹了口气,迈步朝女子走去。 她心里清楚,女子伤得这么重被丢在寒风刺骨的崖上,如果她视而不见,女子恐怕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她于心不忍。 对被罚上悔过崖的沈家女子,她总是忍不住有种同病相怜的怜悯。 那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沈文君,然后张口声音不含一点感情地说道:“沈家养女张小兵,搔首弄姿招蜂引蝶,不知羞耻,败坏沈家门风,罚在悔过崖悔过三年。” “啊——” 沈文君闻言如遭雷击,她万没想到地上的女子竟然是她的女儿张小兵,泪水霎时间夺眶而出,呜咽着扑上前去。 “兵儿,你——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娘啊——” 沈文君跪在地上,把张小兵抱在怀里,发现她气息微弱,没有一点意识,不禁吓得脸色苍白,惊慌大哭。 黑衣男子四下瞧了一眼,悄悄往沈文君怀里丢了一个药瓶,然后转身就走。 他十年前在悔过崖上得沈文君一碗苦菜粥救命,今日以一瓶丹药还此恩情。 “谢谢——” 沈文君泪眼婆娑,感激地朝男子离去的背影道一声谢,然后急忙打开药瓶,发现里面装的是小还神丹,连忙倒出两粒给张小兵服下。 “唔——” 夜晚张小兵突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沈文君正抱着她坐在崖洞里烤火取暖,突然听见她痛苦的呻吟,不禁吓了一跳,焦急问道:“兵儿,你怎么了?!哪里——哪里——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 她想问张小兵哪里疼,可想到张小兵身上都是鞭伤,骨头还被打断了好几根,肯定是全身都疼,不禁悲从心头起,抱着张小兵哽咽起来。 她的哭声唤醒了张小兵的意识,眼皮轻轻蠕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 “娘——” 张小兵发现自己正被沈文君抱在怀里,开口轻轻地唤了声。 “兵儿,你醒啦,你……你的伤……还好吗?”沈文君悬着心问道。 张小兵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宽慰道:“娘,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告诉娘,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打你,还要罚你在悔过崖禁闭三年?” “娘,我想再睡一会儿。”张小兵声音虚弱道,没有回答沈文君的问题。 “你睡吧,娘守着你。”沈文君紧了紧怀抱,心疼地没有追问。 “谢谢娘!” 张小兵把沈文君的左手拽进怀里,然后用两只手贴着胸口抱着,这才满意且安心地闭上眼睛。 空荡的崖洞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木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张小兵头埋在沈文君怀里似乎已经睡着,却不知她的右手食指指尖正在沈文君的左手手心悄无声息地写着字。 这是为了提防隔墙有耳,她们母女二人多年来练出来的隐秘交流方式。 沈文君“听”着张小兵的讲述,这才知道她是被沈文泽打的。 原因是沈文泽怀疑她知道张小卒的下落,询问无果后竟然不由分说对她酷刑逼问,可最后仍然没问出什么,于是恼羞成怒,胡乱编造了一个罪名就把她丢来悔过崖。 沈文君气得浑身直哆嗦,她知道沈文泽并不是气没有从张小兵嘴里问出什么,他这是在报复她那天的顶撞,给她颜色看。 接着张小兵又把在大苏帝国发生的事情给沈文君“叙说”了一遍,包括张小卒被沈文玉父子二人伏击,最后却被张小卒反杀的事。 沈文君“听”完后,情绪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她高兴,高兴张小卒福大命大,健健康康地活着。 她震惊,震惊于张小卒的高深修为,超群战力。 她担忧,担忧张小卒杀了沈文玉父子,早晚会被沈家人追查到。 她思念,恨不得立刻见到张小卒。 可同时又矛盾地不想让张小卒来沈家为她犯险。 张小兵对沈文君表示歉意,因为她没能把张小卒给沈文君精心准备的礼物带来。 那些礼物全都被她放在她的空间项坠里,本来是要带来的,但是快要到沈家的时候,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想到万一沈家人搜查她身上的东西,那么项坠里的那些东西她将无法解释。 于是她就在一处山林里找了一棵好辨认的大树,然后在树下挖了一个大坑,把项坠暂时埋藏在树下,想着若是沈家人不为难她,到时候再回来取项坠。 沈文君自然不会责怪张小兵,因为她若没有这么做,后果将不堪思想。 她对张小兵将要面临的三年禁闭之苦充满了哀愁,可张小兵却比较乐观,她相信用不着三年张小卒就会来救她们。 …… 旭日东升。 阳光刺破苍穹,照亮了巍峨苍莽的沧海城。 城名沧海,指的是无边无际的沙海,而非大浪涛涛的大海。 它的西边是西域最大的沙漠月泉沙漠,故而也可以理解为临海而建。 几缕炊烟从城里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吐出,袅袅升腾,一直爬到天空极高处才缓缓飘散开来,好似给碧蓝如洗的天空搽上了一层面粉。 往常这个时候,四方城门已经打开,行人商贾进出城门,清脆的驼铃声在空中飘荡,城里逐渐热闹。 可今天早晨城门却紧闭不开,城内也失去了往日该有的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凝重忧愁的神情。 可以明显感觉到,整座城正在被紧张和压抑笼罩着,因为苏翰林的白虎军团已经距离这里不远了。 城里的士兵正在频繁调动,城墙上的防御工事正紧锣密鼓地布置构建,好似白虎军团马上就会杀到。 事实确是如此,白虎军团距沧海城只有一城之隔,只要上官弼愿意,明天早晨他就能率领白虎军团兵临沧海城城下。 沧海城宣布脱离大苏帝国独立,自成一国,并将整个西域划为自家国土。 然而面对白虎军团的讨伐,可以说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甚至连一场有效的抵抗都没有组织起来。 刀圣苍一海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第一时间站出来制裁苏翰林和他的白虎军团,只有苍家人和与苍家捆绑在一起的几方势力在咋咋呼呼上蹿下跳,怎奈吼声大能耐小,根本不是上官弼的对手。 刀圣苍一海不出手,是因为他摸不清苏翰林的底细,不想冒然动手。 苏翰林表现得实在是太强势,竟然毫不畏惧圣人之威,说开战就开战,并且还是双线开战,同时挑战双圣,给人感觉底气十足,有必胜的把握。 事出反常必有妖,早就活成人精的苍一海不肯以身涉险,想等剑圣叶沧安先动手,给他试试苏翰林到底在做什么妖,却不知叶沧安也是这么想的。 如此便给了青龙和白虎军团可乘之机,一路长驱直入,短短两个月时间就几乎杀到了神剑城和沧海城城下。 驾! 沧海城东城门外的官道上,一匹烈焰骏马突然从一个黄沙土坡后拐出,驶入城墙上守城官兵的视线,踏着早晨清冷的阳光,朝着东城门疾驰而来。 烈焰骏马四蹄如飞,扬起地上的黄沙尘土,在它身后道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烟尘,好似一条滚地黄龙。 一个身穿红色锦衣的青年男子,低俯在马背上,随着烈焰骏马的飞驰有节奏地摆动,好似已经和骏马融为一体。 城墙上的守城官兵望着绝尘而来的火红一骑,无不为之惊艳,但同时也暗暗提起警惕之心。 眼下是战时,任何来人在没有验明身份之前都是可疑份子。 咴—— 青年男子在距离城门三百步处勒停烈焰骏马,因为再往前就会进入敏感距离。 “来者何人?”城墙上守城官兵朝青年男子大声喝问。 “吾乃大苏帝国八方将军镇北王张青松之孙张小卒,今日前来替吾祖父向刀圣大人递战书!” “大胆!” 守城官兵听见来人竟大言不惭要向刀圣下战书,在脑子里把张青松这个名字过了一遍,发现听都没听过,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怒喝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快滚!若不然,休怪本大爷箭下无情!” 可他喝完之后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好像大苏帝国只有一个镇北王,他的名字叫……嗯……张屠夫。 “干!是张屠夫来向圣祖大人下战书了!”他失声惊呼。 树的影人的名,张屠夫虽不是圣人,但这个称号对大苏帝国百姓的威慑力完全不低于圣人之名。 “怕什么?张屠夫在圣祖大人面前狗屁不是,让他滚!” “就是。圣人之下皆蝼蚁,张屠夫算什么东西,也配挑战圣祖大人?他再敢叫唤,直接用八角重弩射他!” “滚!” “滚!” 城墙上守城官兵纷纷对张小卒怒斥驱赶。 张小卒冷哼一声,右手食中二指并做剑指,在面前空气中画下一面金色符咒,然后气聚丹田,忽地怒睁双目,朝沧海城咆哮怒喝道:“吾乃张屠夫之孙张小卒,今日前来替吾祖父向刀圣大人递战书!” 金色符咒光芒大盛,载着张小卒的声音飘到沧海城上空,然后若滚滚惊雷在天空中炸响,并似空谷回声般盘旋不息。 这一下整个沧海城的人都听见了。 城墙上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守城官兵,直接被他的声音震得吐血。 张小卒喊完便不再言语,静等沧海城的回应。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东城门突然轰隆隆一声响缓缓打开了。 有人站在城墙上喝问道:“张小卒,城门给你打开了,你敢来吗?!”  第七百五十六章 递战书 “张小卒,城门给你打开了,你敢来吗?!” 随着城门上的这声喝问,张小卒只觉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突然降临在身上,让他心中控制不住地惊悸颤栗。 他看到城墙上的八角重弩和八角诛仙重弩全都朝他瞄准过来。 惊雷烈焰马也感受到了危险,四蹄踢踏地面,躁动不安起来。 张小卒拍了拍惊雷烈焰马的脖子,安抚它不安的情绪,然后望着敞开的城门高声喝道:“有何不敢?” 说罢,双腿轻磕马腹,催动惊雷烈焰马朝城门缓步走去。 踏踏踏—— 惊雷烈焰马硕大的蹄子,在黄沙大道上踏出一道道坚定有力的蹄声。 呜——! 空气中骤然响起一道急促尖锐的爆鸣声。 这是八角重弩弩箭的破空声。 砰! 漆黑粗大的弩箭相隔一臂的距离和张小卒擦肩而过,射在黄沙大道上,箭身齐根没入地面。 张小卒自始至终从容不迫,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的入微心境早就盯死了城墙上的每一架重弩,所以在重弩发射的瞬间他就判断出这根弩箭射不中他,故而不怕。 当然,并不是对方准头太差,这么近的距离都瞄不准,而是对方没想杀他,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出丑而已。 只可惜张小卒的淡定从容让他们的龌龊心思落空,没能看到想看的有趣画面。 “这样射不行,他的反应跟不上弩箭的速度,当他反应过来时弩箭都已经射在地上了,他都来不及害怕。”城墙上一个苍家男子摇头说道。 旁边另一个苍家男子应声冷笑道:“那就让他先听听重弩上弦的美妙声音。” 说完向不远处的弩手一通吩咐。 咯吱——咯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弩弦转动和绷紧声在城墙上响起,并清楚地传进了张小卒的耳朵里。 张小卒不禁嗤鼻冷笑,城墙上那两个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呜——! 重弩上弦,填装弩箭,然后发射。 砰! 弩箭从张小卒的头顶上方射了过去,离他的脑袋只有半臂之距,弩箭带起的劲风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踏踏踏—— 张小卒驾着惊雷烈焰马徐徐前进,自始至终没有一点惊慌之色,甚至连眼皮都懒得眨一下。 其实就算他没有听见城墙上那两个苍家人的对话,他也不会害怕。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他笃定苍家人不会做出有辱苍一海威名的蠢事。 这也是他今天敢来递战书的原因。 但不斩归不斩,他手里的这封战书想要递出去怕是也不容易。 就像北疆六大门派的高手想要挑战张屠夫,不打败张屠夫的徒弟就没有资格挑战他。 张屠夫想要挑战苍一海也是一样的道理,不显露足够的能耐,苍一海岂会应战。 只是张屠夫修为尽失,而苏翰林给他的那颗丹药也只能让他的修为恢复十二个时辰,所以这战书只能让张小卒来递。 当然,张屠夫也可以不讲武德,吃了丹药直接提刀杀上门来,逼苍一海决战,但他没有这么做。 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战,他想正式一点。 同时也是对圣人的尊重。 两发弩箭都没能吓到张小卒,让城门上的两个苍家人吃瘪,他们虽然恼怒,但不好意思再对张小卒发射第三支弩箭,并且张小卒也已经走到城门下,进入了重弩的射击盲区。 驾! 城门里冲出一匹快马,停在城门口,一个和张小卒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横刀立马,拦住了张小卒前进的道路。 张小卒识得此人,在封赏大典上见过,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叫苍九龙。 “张小卒,汝祖父何敢大言不惭挑战吾圣祖?岂不知圣人之下皆为蝼蚁?”苍九龙嗔目怒喝道。 张小卒应道:“吾祖父已经登临圣境,若不然安敢触刀圣之威?” 苍九龙闻言大吃一惊,好一会儿才定住心神,问道:“他为何不自己来?” “这种跑腿的差事自然得由我等小辈来做,不是吗?”张小卒笑问道。 “话是不错,怕就怕——”苍九龙目光骤然一寒,道:“苍家的茶水已经备好,就看你有没有能耐喝了。” 言下之意就是问张小卒有没有能耐把战书放到苍家桌子上。 “茶已备好,怎敢不喝?”张小卒应道。 苍九龙刀指张小卒,喝道:“有何能耐,放马过来吧。” 驾! 张小卒双腿一夹马腹,惊雷烈焰马顿时向前猛冲出去。 苍九龙亦策马冲锋。 二人相距不足百步之距,眨眼间就到眼前。 张小卒突然自马背上向前飞扑出去,一拳轰向苍九龙。 苍九龙不避不让,长刀破空,霸道猛烈,朝张小卒当头劈去,欲把他一刀劈成两半。 砰! 拳刀相撞,苍九龙的长刀直接脱手抛飞,并且连人带马被张小卒的拳劲轰趴在地上,然后翻滚着摔退几十步远,甚是狼狈。 张小卒落回马背,向从地上翻身爬起的苍九龙拱手道:“承让。” 苍九龙脸色难堪,万没想到张小卒的战力竟如此恐怖,不过他并不是输不起的人,朝张小卒拱手佩服道:“在下甘拜下风!阁下向前八百步左转,祝好运!” “谢了!”张小卒客气一声,策马向前奔去。 依苍九龙之言,进了城门前行八百步后左转,但接着却勒马停了下来。 前方路中间,站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灰衣劲装男子,挡住了去路。 男子抱刀而立,看见张小卒到来,神情微微诧异,似乎没料到张小卒会来得这么快。 他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张小卒,然后抱拳道:“苍家,苍八万,恭候大驾!” “大苏,张小卒,请赐教。”张小卒抱拳回礼。 大苏二字表明了他的立场。 仓啷! 苍八万拔刀出鞘,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好似一头出笼的猛兽,冲张小卒喝道:“出招吧!” “看拳!” 张小卒也不废话,身体自马背上跃起扑向苍八万,拳头裹着七色混元力轰出。 看似简单一拳,实则蕴含万千变化,想要躲开并不容易。 不过苍八万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君子剑,狂人刀。 他的刀不允许他闪躲。 长刀高举过顶,刀身后倾,抡圆双臂一刀劈出。 天地同寿,沧海一刀。 《就一刀》,苍家绝学。 轰! 张小卒的拳头势如破竹,甫一碰撞就把苍八万的刀势撕得粉碎,然后抵着刀刃撞进苍八万的怀里。 刀背撞在苍八万的胸口上,把他胸骨撞得咔嚓一声碎裂,口吐鲜血连人带刀倒飞出去。 张小卒暗道一声抱歉,借助碰撞的反震力,倒飞落回马背上,朝苍八万抱拳道:“承让!” 《就一刀》他也会,且使得不比苍八万差,苍八万用这招对付他,可谓正中他下怀,让他感觉自己有点胜之不武。 “佩服!”苍八万抱拳认输,让开道路,道:“前行五百步,右转!请!” 张小卒抱抱拳,策马朝前奔去。 苍八万目送张小卒远去,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崩裂的双手虎口,心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震惊,被张小卒的恐怖力量吓到了。 前行五百步,右转。 张小卒再次停下来。 一如刚才,有人拦路。 拦路之人面容苍老,头发斑白,六七十岁的年纪。 他沉静地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开口道:“红衣红马,你就是来递战书的张小卒?” “对,我就是。”张小卒点头应道。 “这么快就连过两关,你很不错。苍家,苍七弃,恭候大驾!”老者苍七弃朝张小卒拱手抱拳道,并没有因张小卒年轻而轻视他。 “不敢当。大苏,张小卒,请赐教!”张小卒抱拳回礼。 苍七弃抬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刀,看着张小卒说道:“出招吧。” 张小卒身体自马背上腾起,扑向苍七弃,还是对付苍九龙和苍八万的招式,一拳轰了过去。 当! 苍七弃长刀斩出,刀势浑厚,如大江奔腾,星辰涌动,似银河倒灌,挡下了张小卒的拳头。 张小卒身体倒飞,又连拍两掌,才把这一刀余威化解。 他落回了马背上。 苍七弃原地未动,但他的双脚踏碎了地上三尺多厚的青石砖,陷进了地面。 他把脚从坑里抽出,往前迈了一步。 张小卒手在马背上一摁,身体再次腾空而起,这一次他冲得有点高,然后居高临下朝苍七弃俯冲过去,尚未欺到近前就双拳齐动。 砰砰砰——! 空气被他的拳劲冲击得发出一道道震耳的爆鸣声。 苍七弃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觉得张小卒这样的攻击招式实数无聊。 他挥臂一刀扫出,把张小卒轰来的拳劲尽数斩碎,旋即反手回刀,斩向张小卒。 叮! 张小卒左手五指成爪,竟一把扣住苍七弃的刀刃。 苍七弃猛然心惊,这才知道张小卒刚才看似无聊的拳劲攻击,实则是在缓冲他的刀势,为这一招空手擒刀做铺垫。 轰! 张小卒的右拳迎面轰向苍七弃,苍七弃右手抽刀,想挣脱张小卒五指的钳制,同时左拳迎上张小卒迎面轰来的拳头。 但下一刻他突然浑身汗毛乍起,就跟被人踩到尾巴一样,双脚猛蹬地面,右手松开刀柄,刀也不要了,身体向后暴退。 因为他猛然发现张小卒右脚脚尖距离他的丹田气海不足一寸之距,这才知道张小卒所有的招式都是假象,都是在为这一脚的攻击做遮掩,而他偏偏上当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张小卒是何时出脚的。 他不敢以丹田气海硬接张小卒这一脚,因为他已经领教过张小卒的力量,知道仓促之间自己肯定接不下这一脚,所以只能弃刀后退。 张小卒左手手腕一抖,长刀在他手里打了个转,刀柄落入他的手中,他握住刀柄,刀尖在地上一点,身体顿时止住下落之势,并借力后跃,落回马背上。 他把刀反向掷回给苍七弃,拱手道:“承让!” “后生可畏,老朽自愧不如!” 苍七弃接住飞来的佩刀,朝张小卒拱手回礼。 身为一名刀客,被对手徒手夺刀,他除了认输没什么可说的,也没脸多说什么。 “往前一千步,右转便是苍家大门! 前面还有两关。 请!” 苍七弃让到路旁。 张小卒策马前行,苍九龙、苍八万和苍七弃输得起的态度让他心里对苍家的印象有所改观。 向前行一千步右转,张小卒的视野豁然开朗,一个宽阔的广场出现在他面前。 有一长须白发老者,手里拄着一柄青龙偃月刀,正站在广场正中。 张小卒的视线越过老者,望向广场对面的宫殿,无需看巍峨高大的门楼下面的门匾他也知道,这座不比皇宫小的宫殿肯定就是苍家了。 咚! 老者见张小卒策马奔到近前,手中青龙偃月刀的刀尾在地上磕了一下,左手捋动长须,嗔目喝道:“接下老夫五刀即可过去,接不住那就把头留下吧!” “大苏,张小卒,冒犯了!”张小卒拱手作礼,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腾空而起,扑向长须老者。 “哼!”老者怒哼一声,右手一提一松,青龙偃月刀离地飞起,在刀尾飞到他头顶上方时,他右手猛地将其抓住,然后朝扑来的张小卒劈去。 第七百五十七章 感知错觉 轰——! 天空震颤,彷如闷雷炸响。 白须老者这一刀竟劈出了塌天之威。 张小卒只觉整个天空骤然塌陷下来,把他凌空飞扑的身体直接砸落地面。 砰! 他双脚坠地,大地剧烈颤抖,几乎半个广场的地面都被他踩得陷了下去。 青龙偃月刀青冷的刀刃当头劈将下来。 张小卒气运周身,青筋暴起,右脚后跨,脚下踏出一个弓步,双掌擎天,夹住青龙偃月刀的刀锋,欲空手接白刃,硬接这一刀。 “呔!” 白须老者嗔目怒喝,右脚前踏一步,左手抓出,摁住刀柄,双臂展力,往下猛地一压。 张小卒的身体被压得往下一沉,双膝微颤,差点跪到地上。 广场的地面再次往下陷了一截。 张小卒脚下二十丈方圆的青石地砖,被狂暴的能量冲击掀上了高空。 这一刀接得虽然有点狼狈,但被他接下来了,并且是毫无花哨地正面硬接了下来。 白须老者目光一沉,心里禁不住暗惊:“好强的力量法则!” 他虽一刀塌天,但张小卒双掌擎天,脚踏大地,以大地之厚重接他塌天之力。 这是力量法则的碰撞,他并没有占到一点便宜,故而心惊。 同时张小卒狂暴凶猛的力量也让他心惊不已。 但心惊归心惊,他手上的动作却片刻未停,不给张小卒丁点喘息的时间。 只见他脚踏旋步,青龙偃月刀猛地从张小卒双掌中间抽回,随之刀柄绕着他的腰旋转一圈,刀锋横扫斩向张小卒。 张小卒身体一躬,似离弦之箭般窜出,顺着偃月刀横扫的方向奔跑,同时向白须老者欺身压去。 刚才这一刀让他意识到,白须老者修为高深,刀法通天,硬接定然接不住他五刀,所以只能以攻为守。 且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白须老者一掌拍出,欲将张小卒逼退。 张小卒身法飘忽,形如鬼魅,入微心境捕捉着白须老者这一掌的破绽,闪身躲开了这一掌,同时右手五指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抓出,抓向白须老者的左手手腕。 白须老者左手化掌为刀,劈向张小卒抓来的右爪。 同时当的一声,青龙偃月刀刀锋劈在地上,右手横推,刀柄化作棍棒,砸向张小卒。 张小卒一脚踢在刀柄上,同时右手化爪为拳,迎上白须老者的掌刀。 砰! 青龙偃月刀被他一脚踢得向后荡开,同时拳头和白须老者的掌刀碰撞在一起,把白须老者逼退了一步。 张小卒的拳劲刚猛强劲,但紧接着就是暗流汹涌,让人防不胜防,难以抵挡。 只是让他感到可惜遗憾的是,随着他力量的飞跃提升,他模仿的力量心境的二段发力难以施展出来,否则他的力量会具备更加可怕的杀伤性。 白须老者横眉怒目,从他后腰处猛然捅出一根长棍,自下而上朝张小卒颚下咽喉扎去。 这一击甚是突然,就像他背后藏着一个使棍的高手一般。 但显然不是。 这棍非棍,而是青龙偃月刀的刀尾。 刚才张小卒一脚将青龙偃月刀踢开,白须老者顺势而为,将刀头甩到身后,刀尾藏在后腰间,作一杀招出其不意地捅出。 他这一招屡试不爽,然而却瞒不过张小卒的入微心境。 张小卒上身后仰,躲开捅来的刀尾,然后右脚踢向白须老者的裆部。 白须老者双膝并拢下压,挡下张小卒这一踢,同时右手抓住刀柄往下猛砸。 因为刀尾是从张小卒后仰的身体上方捅过去的,所以此刻张小卒整个身体正以后仰的姿势倒仰在在刀柄下面。 这一棍可谓是砸个正着。 白须老者嘴角露出了笑意,觉得张小卒已经无路可逃。 可下一刻他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住,因为他发现刀尾竟被张小卒握在手里。 他完全不知道张小卒的手是何时握住刀尾的,以致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间眼花看错了,但刀柄上紧接着传来的拉扯力告诉他,他并没有眼花,刀尾确确实实被张小卒握住了,并且正在试图抢夺他的青龙偃月刀。 他不理解,一万个不理解,感觉就像自己刚刚战斗的时候走神了片刻,而张小卒在他走神的时候做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当他回过神来时猛然看到张小卒握住了刀尾,至于过程他完全不知道。 就好像感知在某一个瞬间缺失了。 白须老者心中惊悸。 他想如果张小卒是一个和他实力相当,或是高于他的对手,这片刻间的感知缺失绝对可以让他丢掉性命。 “入微心境,破障境!” 白须老者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 苍七弃正站在广场入口观战,当他看到白须老者让张小卒在眼皮底下轻松抓住青龙偃月刀的刀尾时,他没有像其他观战者那么惊讶,或是猜测这是白须老者有意为之,因为他知道白须老者遭遇了他和张小卒战斗时遭遇的事情,感知缺失。 确切点说并不是感知缺失,而是感知错觉,或是感知遗漏。 张小卒利用入微心境影响了他们的感知,让他们得到一个自认为已经洞察一切,实际上却忽略了某一处的感知错觉。 简单点说就是让对手在不知觉间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一点,从而忽略了另外一点,但他的大脑却告诉他他没有忽略任何一点,并且看得非常清楚,从而制造出感知错觉。 其原理类似但又不同于街头上江湖艺人利用障眼法玩的杂耍。 比如张小卒和苍七弃的战斗,苍七弃自以为洞察到了张小卒的所有攻击,实际上却忽略了张小卒脚上的攻击,当他猛然惊醒时,张小卒的脚尖距他的丹田只有一寸的距离。 又比如此刻,白须老者在一瞬间封挡了张小卒踢向他裆部的腿,同一瞬间还注意到张小卒后仰的身体,以及因为身体失衡而撑向地面的双臂,可实际上他只看到张小卒的左臂撑向地面,而忽略了张小卒的右臂。 这是来沧海城的路上,张屠夫给张小卒讲述的入微心境达到破障境后的运用技巧,他练习的很快,并小有成就。 据说练到极致,甚至可以让刀子插进对手的身体后,对手才反应过来,或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张小卒距离极致还差得远。 刀尾入手,张小卒可就不会再松手,他瞬间欺身到白须老者面前,体技施展开来,对白须老者展开猛烈的攻击。白须老者的刀法通天,可近身搏斗显然不及张小卒,张小卒的拳脚展开,他瞬间陷入疲于应付的境地。 砰! 白须老者身上突然爆发出恐怖力量,强行把张小卒震退。 他身体腾空跃起,青龙偃月刀嗤的一声把虚空斩裂,当头劈向张小卒。 张小卒神情惊惧,想要后退逃离,可是身体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所禁锢,退一步都显得艰难。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动用鬼瞳时,白须老者竟突然收刀,脸色不是太好的哼了声,嗡声说道:“你过关了!” 按照二人交手的总回合,张小卒确实可以算过关了,但是如果他硬要说他出五刀才算数的话,张小卒也说不出什么。 但显然他不是输不起的人。 “多谢前辈相让!”张小卒恭敬行礼道,白须老者的宽阔胸襟让他钦佩万分。 早知道广场四周都是围观者,他一个老前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输给一个年轻后辈,一般人实难做到。 “老夫苍家,苍五岳。”白须老者自报姓名,并让开道路。 这是对张小卒实力的认可。 张小卒再次恭敬行礼,然后将惊雷烈焰马唤到跟前,他没有再上马,而是牵着惊雷烈焰马朝苍家大门走去。 “后生小辈,斗胆冒犯圣威,请恕罪!”行到门前,张小卒朝敞开的大门恭敬行礼,然后迈步踏上门前石阶。 “请!”有苍家弟子上前引路。 进入大门,沿着宽敞大道一路前行,千余步后到达正殿门前。 此殿虽然没有皇宫里的正殿皇极殿大,但是金砖碧瓦、楼观飞惊,比皇极殿威严气派。 殿门前站着一位红眉毛的老者。 他见张小卒走到近前,抬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刀。 张小卒看见老者手里的刀,心里抑不住诧异了一下,因为那是一柄不足三尺长的宽背断刀。 老者将刀横在面前,一边打量一边问道:“张屠夫登临圣境了吗?” “吾祖父确已证道成圣。”张小卒应声道。 老者闻言苦笑,喃喃说道:“此刀是被张屠夫斩断的,老夫苦修二十年,欲找他报断刀之仇,谁曾想他已经甩我十万八千里,开始追寻圣人的脚步。可恨呐!” 张小卒神情微僵,心想这最后一关定然难过了。 老者目光自断刀上移开,看向张小卒问道:“你是他孙儿,可有修习他的刀法?” “祖父已将他的刀法尽数传授。”张小卒点点头。 “那你学得如何?”老者追问道。 “还算让他老人家满意。”张小卒道。 “那好——”老者手腕一抖,断刀斜指地面,道:“用他传授你的刀法接老夫一刀,接得下老夫就让你进大殿喝茶。” “那晚辈就斗胆赐教了。”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骨刀。 他的双瞳射出两道红芒,眼瞳里灌入了鬼瞳之力。 这里是刀圣苍一海的家,他不敢冒然动用鬼瞳,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鬼灵进驻他的双瞳。 效果虽然比开鬼瞳差了许多,但有总比没有好。 “当心了!” 老者提醒一声,然后抬手朝张小卒随手挥砍了一刀。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一屁之仇 老者挥动断刀朝张小卒随意砍了一刀。 张小卒一瞬间毛骨悚然,刀气尚未及身,可他却感觉身体已经被一劈两半,做任何抵抗都为时已晚。 他的入微心境,再加上鬼灵的暗中相助,都无法看清老者这随手一刀。 看都看不清,谈何抵挡? 几乎是出于本能,张小卒第一时间把骨刀横在身前,做出格挡的姿势,同时双脚蹬地,欲纵身后跃,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他蹬地,但还没来得及后跃的一瞬间,刀气已然及身。 当——! 刀气斩中了骨刀刀身,刀身遭受冲击,瞬间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弧度。 自张小卒得到骨刀至今,这是第一次看见骨刀因承受不住撞击力而弯曲。 砰! 下一瞬间,骨刀刀身狠狠撞进张小卒怀里,恐怖的撞击力让张小卒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直接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张小卒只感觉气血逆涌,胸骨断裂,五脏六腑都挤到了嗓子眼,一张嘴就要从里面喷出来。 他庆幸是将骨刀刀身扁横在身前,而非刀刃冲前竖横在身前,否则他的胸膛现在恐怕已经被骨刀刀背劈开了。 然而老者这一刀并未结束。 抵在骨刀刀身上的刀气突然一化万千,在张小卒的面前炸开。 张小卒怒吼一声,将《杀人刀》展开,一息之间连斩六十三刀。 叮叮当当—— 骨刀刀刃撞击出一连串的火星。 但张小卒身上同时爆出一朵朵血花,他未能尽数挡下所有刀气,身上被斩出十多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直流。 他本就被撞得倒飞的身体再次遭受重创,以更快的速度往后倒飞。 砰——轰—— 撞断了大树,撞倒了房屋高墙,却依然止不住倒飞的身体。 张小卒嘴里接连咳出几大口鲜血。 可老者的刀势仍未停歇。 万千刀气忽然重新汇聚为一刀,横亘虚空,斩向张小卒。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七色混元力汇聚刀身,施展出《杀人刀》最强一招迎了上去。 轰! 甫一碰撞在一起,他就像被一棍子擂出去的皮球,一边翻滚一边倒飞,狼狈至极。 他双手虎口崩裂,双袖被绞碎,体内经脉断裂,脏腑破损。 轰! 他撞破了苍家的半边门楼,从苍家大院倒飞了出去,摔在了广场上。 然,刀气再次袭来。 张小卒翻身爬起,边挥舞骨刀抵抗,边疾速后退。 让他松一口气的是,老者的刀势衰弱,入微心境已经能捕捉到刀法的变化。 叮叮当当—— 他将杀人刀完全施展开,化解一道接一道的刀气攻击,当他化解完最后一道攻击时,赫然发现自己已经退到苍家门前广场的边缘。 “张屠夫生了一个了不得的孙儿。”苍家大院传出老者的声音。 张小卒骨刀拄地,半跪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方才强撑伤痕累累的身体站起身,道:“多谢前辈刀下留情!” “呵,无需往老夫脸上贴金,老夫仗着修为强压你一头,可没有对你刀下留情。 战书留下,你可以走了。” 老者冷声说道。 张小卒闻言皱眉,把骨刀收进须弥芥子,拱手道:“晚辈口渴了。” 他一路战到这里,若就这么把战书放在地上离开,那这一场场恶战的意义何在?还不如直接在城外把战书扔到城门楼上。 苍家人骨子里透着的傲气固然可佩可敬,但不是说在苍家人面前他就不能有自己的傲气。 这口茶他今天喝定了,除非苍家人好意思厚着脸皮不认账。 “让他进来吧。”苍家主殿里突然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 “是。”老者恭敬地应一声,然后望向张小卒道:“是老朽怠慢了,你进大殿喝茶去吧。” “多谢。”张小卒道一声谢,整理了一下破碎凌乱的衣冠,然后昂首阔步朝苍家走去。 路过老者身旁时,他突然停下脚步,问道:“敢问前辈是何修为?” “星辰毁灭境。”老者淡声答道。 “毁灭境当真可怕。”张小卒咋舌惊叹一声,觉得就算自己开启杀戮之眼,应该也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苍家大殿上首宝座上,坐着一位身穿羽衣,鹤发童颜,仙气飘飘的老者。 张小卒走进大殿,目光在老者身上扫了一眼连忙收回,生怕冒犯圣威,随即上前紧走几步,恭敬行礼道:“后生小辈张小卒,参见刀圣大人!无礼冒犯之处,乞望刀圣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哈哈——” 老者捋须大笑,道:“你认错了,老夫并非圣祖。老夫乃苍家当家家主,苍三通。” 张小卒闻言不禁一愣,连忙说道:“是小辈唐突了,张小卒拜见苍家主。” “不知者不怪罪,请坐。”苍三通示意张小卒坐下说话,同时吩咐一声:“来人,上茶。” 很快就有仆人给张小卒端上一碗热茶,茶水碧绿,清香扑鼻。 “请喝茶!” “晚辈正口渴的紧,就不矫情了。” 张小卒应一声,接着端起茶碗,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尽。 因为他嘴里都是血,所以除了血腥味外啥滋味也没品尝出来。 “好茶!” 他放下茶碗,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张屠夫写的战贴,递向苍三通。 苍三通给了仆人一个眼神,仆人立刻上前从张小卒手里接过战贴呈给苍三通。 苍三通打开战贴看了一眼,点头道:“老夫回头就将此战贴呈给圣祖大人。” “如此,晚辈就不叨扰了,告辞。”张小卒起身说道。 苍三通点点头,不做挽留。 显然他并没有什么想和张小卒聊的,只是单纯地出面应付一下场面而已,省得落人口舌被人诟病。 驾! 出了苍家府门,张小卒唤过正在广场上等他的惊雷烈焰马,翻身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他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衣服破碎、长发乱糟,看上去比街上的乞丐不逞多让,但道路两旁的人无一敢轻视他。 “此子天赋异禀,未来无限可期,不应该放他离开的。” 亦有苍家人摇头叹息,觉得应该把天资卓著的张小卒扼杀在成长中,不然未来沧海城一定会多一个可怕的敌人。 但苍家人的傲气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张小卒驾着惊雷烈焰马,一路风驰电掣,没有阻碍地出了沧海城。 只是从沧海城出来后,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俯在马背上大口大口咳血。 他连忙服下两颗星辰丹,运功疗伤。 惊雷烈焰马识途,无需张小卒驱使,顺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最后拐进一座土坡后面,消失在城墙上守城官兵的视线里。 沧海城地下,一座修炼洞府里,正在闭目静坐的苍一海忽然惊疑地睁开眼睛,因为张小卒和惊雷烈焰马竟然凭空消失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他的神识锁定在张小卒和惊雷烈焰马凭空消失的土坡后面,感受着空气里残留的一丝空间波动能量,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暗道:“竟能不留痕迹地躲开本圣的神识追踪,好强的空间造诣。 三通,把张屠夫的战贴拿来给本圣瞧瞧。” 后一句是他以神识传音吩咐苍家家主苍三通。 得到命令的苍三通连忙拿着战贴下到洞府里来,恭敬地呈给苍一海。 苍一海接过战贴,打开一字一字地看完,眼神里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他本以为能从张屠夫的字里感受到张屠夫的圣息,然而却发现战贴上的字非常普通,没有一点势,好似普通人写的一样。 “你上去吧。”苍一海把战贴放在一旁,神色恢复平静。 他并没有纠结心中的疑惑,因为答案自会在十五日对决时揭晓。 “做好一场恶战的准备。” 在苍三通即将离开洞府时,苍一海忽然出声提醒道。 “是。”苍三通停下脚步,回身领命。 他的心情禁不住严肃沉重起来,因为能让他们的圣祖出言预警,事态之严重可以预见。 “苏翰林真要与圣人不死不休吗?” “何至于此呢?” 苍三通想不通苏翰林为何非要如此咄咄逼人,退一步相安无事不好吗? 黑猿坐在沙丘上,望着伤得几乎去了半条命的张小卒,心里也非常不理解。 不理解张小卒为什么那么蠢? 明明把战书往城墙上一丢便可,干嘛非要自讨苦吃,独闯龙潭虎穴?也不怕死在沧海城里。 “太蠢了!” 它觉得有时间得好好教教张小卒,让他脑瓜子聪明一点,递什么挑战书,一点不及它们兽类的宣战方法简单直接,并且好用。 直接去对方家门口撅起屁股拉泡屎,宣示领地主权,保准一下就能把仇恨拉起来,哪怕对方脾气再好,也会提刀追你十里八里地。 张小卒从没听说过有哪个人这么干过,就算听说过他也不敢在沧海城城门口拉屎,丢不丢脸的先不说,万一被逮到后没收作案工具,那可就完蛋了。 不过可以想象得到,这个办法拉仇恨绝对没的说。 对此,牛大娃深有体会。 他紧紧是在腚后抓了一个刚出门的热屁,然后将其捂在一位星辰大能的脸上,与其一起分享这独特的“芬芳”,就被对方歇斯底里地追杀了五天五夜。 一个屁尚且如此,若是拉泡屎,那恐怕得不死不休。 让他深感恐惧的是,对方的追踪能力极强,无论他往哪个方向施展千里一瞬,无论他躲在哪个角落疙瘩里,对方都能很快找到他。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那个屁太有味道了,以致于在对方灵魂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从而让对方能感应到他的位置。 当然,他只是恶趣味的想一下。 对方能跨越千里精准地找到他,他猜测极可能是对方在他身上种下了精神印记,或是类似功能的某种秘法,然后顺着精神感应找来的。 所以他把用幻羽幻化的衣服扔进了须弥芥子,然后光着屁股用蓝色妖火把自己从头到脚灼烧了一遍,接着跳进一条汹涌的大江里,顺流而下近百里,爬上岸后又把自己灼烧了一遍,最后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 “狗日的,再能找到老子,老子也无话可说了。”牛大娃气喘吁吁地趴在柔软的细沙河滩上,脸色惨白。 他伤得极重,因为追杀他的那个星辰大能是星辰四阶摘星圆满境,他除了挨打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若不是有禁法领域和千里一瞬保命,他早就死在对方手里了。 “不知老四那边情况如何?可千万别傻愣愣地给太子挡刀啊,太子的命再怎么金贵,也没有咱自己的狗命宝贵啊。” 牛大娃望向西北方向,一脸担忧地喃喃自语。 他本来打算去探望元泰平一段时间,然后再北上找张小卒,张小卒要随张屠夫战刀圣,他哪放心得下。 哪曾想他正准备和元泰平告别,太子突遭袭击,对方有十名星辰大能,最低都是二阶心灵境以上的高手,刚一照面就杀得他们死伤惨重。 一通惨烈的厮杀过后,三万大军被冲杀得溃不成军,他为了掩护元泰平护送太子逃跑,以身犯险挡下了对方修为最高的。 结果因为一个屁的仇恨,被对方歇斯底里地追杀了五天五夜。 牛大娃摇摇头,甩掉担忧的心绪,因为以他目前的状态,除了担忧什么也做不了,倒不如找个地方赶紧把伤治疗一下。 他目光环视,找了一处隐蔽的位置,以残存的力量勉强布下一个空间禁制,身体沉到地下两丈,一边留神警惕上面的动静,一边抓紧时间疗伤。 让他松一口气的是,那个吃了他一屁之力的星辰大能没有再追上来。 三天后牛大娃的伤恢复了七成,他正考虑是把伤再恢复恢复后去找元泰平,还是现在就去找元泰平时,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并且正在往他这边靠近。 战斗非常激烈,牛大娃听声音感觉好像是一队人马在猎杀另外一队人马,被猎杀的一队人马似乎还都是女人。 轰! 不知是什么砸在地上,地面轰隆隆一阵颤抖,把藏在地下的牛大娃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南宫竹,别再做无谓的反抗了,给你门下的弟子留一条活路吧。” “可不可以告诉本宫主,是谁要灭我缥缈宫?” 牛大娃听见地面上的战斗突然停歇,紧接着响起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听到“缥缈宫”这个名字,他心头忽地一颤,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绝美面容。 “呵呵,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老夫让你做个明白鬼,是上面的人要灭你缥缈宫。” “上面?苏翰林?” “不是,是更上面。” “问天宗?!” “正是。所以放弃抵抗吧,你死了,缥缈宫散了,你门下尚且残存的弟子还能苟活于世,负隅顽抗只会徒增伤亡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灭我缥缈宫,我缥缈宫何时得罪过他们?!” “因为你归顺了苏翰林,凡是归顺苏翰林的宗门都会被剿灭。” 第七百五十九章 夺命追魂箭 得知问天宗是幕后主使,南宫竹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终于明白自家的护宗大阵为何那么容易就被攻破,原来是问天宗的高人出手。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疲倦且伤痕累累的弟子,不禁凄苦一笑,心知山门被破,眼下无力回天,负隅顽抗只会让残存的门徒一个接一个死去,那不如只死她一个,给大家求一条生路。 毕竟活着才有希望,或许有一天缥缈宫的山门还能在这些活着的门徒当中重新立起来。 她回过头看向前方苍空派门主元奇致,点头妥协道:“好,就用本宫主一条命换她们一条活路,你先放她们走。” “哈哈,南宫竹,你想多了。老夫只是答应给她们一条活路,可没说要放她们走啊。”苍空派门主元奇致摇头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 “哈哈,世人皆知缥缈宫的仙子修炼的媚功可助男子采阴补阳,功力勇猛精进,若是让你门下这群娇滴滴的美人流落江湖,老夫敢保证,她们当中十个得有九个沦落为男人胯下的玩物,与其如此,不如让她们都嫁到我苍空派来吧,别的不说,至少能保证她们活得像个人。” “元奇致,你无耻!”南宫竹被元奇致的话气得脸色铁青。 “宫主,别听这老东西大放臭屁,我们誓死不降,和他们拼了!” “对,和他们拼了,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南宫竹身后的缥缈宫弟子竟无有畏惧,皆满腔愤怒,要和苍空派的人决一死战。 元奇致冲南宫竹冷笑道:“南宫竹,不妨告诉你,放眼整个南境只有我苍空派敢收留你缥缈宫的门徒,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你若让她们都嫁到我苍空派来,待事态平息后,老夫或许还能出手相助,让你缥缈宫重立山门。 如若不然,你就带着她们,以及你缥缈宫的数百年的传承基业一同去死吧。 就是不知道你南宫竹去到九幽地府后,如何向缥缈宫的开山始祖和历代宫主交代? 哼!” 他以缥缈宫弟子的生死威胁,以帮助缥缈宫重立山门为诱饵,双管齐下攻南宫竹的心。 刚刚南宫竹已经产生放弃抵抗的念头,这代表她的意念已经崩溃,所以元奇致觉得攻克她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不会太难。 南宫竹面色铁青,眼睛里怒火喷涌,可她却攥着拳头沉默了,似乎在考虑元奇致的要求。 但是还有人是清醒的,急忙出言提醒南宫竹,道:“宫主,万万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眼睛。他不过是想把我们当修炼工具使用罢了,等我们没了用处必然难逃一死。我们与他苍空派有灭门之仇,他怎么可能助我们重立山门呢?傻子都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南宫竹被她一语点醒,彷徨的目光瞬间恢复清明。 “你说的没错,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本宫若是把重立山门的希望寄托在血海仇人的身上,那与蠢猪何异?” 南宫竹摇头讥笑,旋即目光决然,怒喝道:“缥缈宫弟子听令,此一战不死不休!” “是!” 缥缈宫众弟子齐声应命,一股慷慨决然的凛冽气息在她们柔弱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贱货,该死!” 元奇致盯着那个提醒南宫竹的缥缈宫女子气急败坏地咒骂了声,觉得被她坏了好事。 问天宗给他下达的命令是灭门,所以从始至终他也没有想要放缥缈宫弟子活路,只是想以此方法让缥缈宫弟子束手就擒,减少他自家门徒的损伤而已。 只可惜计划破灭,他目光一寒,面目狰狞起来,喝道:“苍空派弟子听令,面前这群骚娘们,谁捉到就归谁,给老子往死里干!” “哈哈——” 苍空派众弟子顿时目光炽热地盯着缥缈宫弟子曼妙的身躯露出邪恶的笑容,晃着手中的刀剑迫不及待地就要扑上去。 “杀!” “杀!” 双方再次杀在一处。 缥缈宫弟子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必死之心,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力,甫一照面就斩了苍空派好几人。 可是苍空派的人数远胜缥缈宫,五打一都有富余,所以很快就把缥缈宫弟子困兽之斗的凶猛气势打压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起浓郁的血腥气味。 缥缈宫弟子的招式皆招招致命,中招的苍空派弟子大多都当场毙命,而苍空派弟子的招式却没有直取缥缈宫弟子性命,只是将她们打伤,让她们暂时丧失战力,但等待她们的将是比死还可怕的折磨。 “卉仙子,小生惦记你许久了,你就放弃抵抗从了小生吧。” 一个长相出众的白衣男子,手里使一柄利剑,把金止卉压得节节败退。 他为了独占金止卉,把金止卉逼离了战场,生怕别人与他分一杯羹。 他目光火热,已将金止卉视为掌中禁脔。 金止卉一双眸子里尽是仇恨的怒火,恨不得把白衣男子生吞活剥了,因为白衣男子的剑上沾满了她同门师姐妹的鲜血。 怎奈何眼下她身负重伤,非但不能帮同门师姐妹报仇,恐怕自己也要死在白衣男子手里,她只恨自己没用。 她的眼角余光看见,师父、师伯、师叔、师姐、师妹全都和她一样在苦苦熬战,心知今日已是必死之局,绝望笼罩了她的心头。 噗! 白衣男子的剑终是突破了金止卉的防守,在她右肩上刺出一个血窟窿。 金止卉摔倒在地,想提力再战,可体内的伤势压制不住爆发了出来,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白衣男子的剑顺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白衣男子制住金止卉,高兴得仰天大笑,道:“谁能想到高高在上,如仙女一般高傲的金止卉,竟然会落在我罗河旭的手里,成为我罗河旭的床上玩物,简直如做梦一般。哈哈——” “罗河旭,我宁死也不会让你染指。”金止卉厉声尖叫,脖子突然朝罗河旭的剑刃撞去。 但罗河旭显然早有提防,金止卉脖子刚动,他就把剑移开了,嘴上嗤笑道:“想死?你想的美!” 说着,他左手隔空点向金止卉,指尖喷出几道劲气点在金止卉几个穴道上,金止卉的身体顿时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金止卉眼睛里流下绝望的泪水,她后悔没有早点挥剑了结自己。 罗河旭在金止卉面前蹲下,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别哭,本公子会好好疼惜你——” 噗! 罗河旭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柄利剑突然贴着金止卉的腰侧从地下悄无声息地刺出,锋利的剑尖刺进了他的咽喉,然后从他的后脖颈刺了出来。 罗河旭吓得魂飞天外,条件性地纵身后跃。 噗! 可这一下后跃却让剑从他咽喉抽了出来,顺势划开了他半边脖子,鲜血霎时间如水柱一般从他断裂的动脉血管喷射出来。 “呜呜——” 他双手使劲抱着断开一半的脖子,可鲜血还是止不住地从他的指缝喷射出来。 噔噔噔—— 他转身逃跑,想要求救,可脑袋一晃从脖子上歪了下来。 嘭! 罗河旭一头栽倒在地上,意识快速消散,他好想回头看一眼,看看是谁杀了他,可惜脖子不听他使唤。 金止卉躺在地上被罗河旭溅了一身血,一双眸子里充满了错愕和震惊。 刚刚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罗河旭,此刻竟已经变成尸体一具,她好想回给罗河旭一句:“就跟做梦一样。” 可惜罗河旭已经听不见了。 “罗师兄——” 有苍空派的弟子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边呼喊着罗河旭的名字,一边警惕地靠近过来。 金止卉身旁的土地蠕动,牛大娃持剑从地下钻了出来,抱起金止卉快速远离战场。 “大胆!” “站住!” 靠近过来的苍空派弟子见状当即怒声大喝,并加快脚步追了上来。 “!!!”金止卉甫一看清牛大娃的脸庞,整个人都愣住了,感觉真如做梦一样。 “救——救救她们——求你了——” 金止卉短暂的震惊愣神后,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尽体内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牛大娃的胳膊哀求。 “我尽力。” 牛大娃应声跃上一棵大树,解开金止卉受制的穴道,递给她两颗元始金丹。 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元素之弓,瞄准追上来的两个苍空派弟子拉开弓弦。 嗖! 嗖! 两支元素之箭射出,毫无悬念,那两个苍空派弟子应箭身亡,胸口皆被元素之箭炸出手臂粗的血洞。 嗖嗖嗖——! 牛大娃片刻不停,瞄准两百步外的战场,元素之箭一根紧接一根射了过去。 每一支箭矢都会带走一个苍空派弟子的生命。 金止卉看惊了。 她看见纵使是九重天境的半步大能,也挡不住牛大娃一箭。 “何人胆敢插手我苍空派的事,不要命了吗?”元奇致见有人偷袭,并且偷袭之人还是一个高手,当即急切地出言威胁。 他想阻止牛大娃行凶,但是却被南宫竹纠缠住。 南宫竹看见有高手出手相救,精神不禁为之一振,招式愈加凌厉猛烈,缠住元奇致不放。 牛大娃怎会受元奇致威胁,箭射得更快了。 “苍空派奉问天宗之命清除缥缈宫,阁下不怕引火烧身吗?”元奇致情急之下把问天宗搬了出来。 可是发现牛大娃仍然不为所动。 牛大娃的箭就像夺命追魂箭,转眼间就带走了苍空派三十多人,并且还都是七重天境以上的高手。 苍空派弟子一下子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成为牛大娃的下一个目标。 缥缈宫的人顿时压力大减。 “小心!” 金止卉突然惊呼,因为苍空派一位星辰大能抽空朝这边斩来一剑。 只是她的提醒显然不及星辰大能的剑气快,声音刚起,星辰剑气就已经斩到面前。 砰! 牛大娃一拳将星辰剑气轰散,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 金止卉再次被震惊到。 她甚至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牛大娃一眼,以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身边这人是牛大娃没错。 吱吱—— 牛大娃手中元素之弓的弓弦突然响起了绷紧的声音,一支黢黑的元素之箭汇聚在弓弦上。 金止卉目露惊吓,因为她发现牛大娃竟然瞄准了那个抽空劈来一剑的星辰大能。 第七百六十章 寻求质变 苍空派的那位星辰大能甫一被牛大娃的元素之箭锁定,强烈的危险感让他心中猛然惊悸,身上的汗毛一瞬间都竖了起来。 他遁身想要闪躲,但已然来不及。 轰! 黢黑铮亮的元素之箭在他脑袋上炸开,把他身体轰飞了出去。 可惜的是没能炸开他的星辰防御,所以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与他对战的缥缈宫的星辰大能精准地抓住了这一机会,扑上前去一剑刺进了他的眉心。 苍空派剩下的几位星辰大能无不心惊胆寒,这才意识到牛大娃的箭连他们的性命也能危及到。 然而牛大娃却摇了摇头,对这一箭不太满意,破不开星辰大能的防御成了他眼下所面临,并急需解决的尴尬问题。 简单点说就是他的战力遇到了瓶颈。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一问题的时候,他继续张弓搭箭,瞄向苍空派星辰之下的高手。 “小杂种,老夫记住你了! 苍空派与你势不两立,问天宗也不会放过你。 你和你的九族亲人,还有你的宗门都将难逃一死!” 苍空派掌门元奇致目眦欲裂,冲牛大娃咆哮怒吼。 星辰长老战损,这损失实在太大了,直接让他苍空派的实力降低一截。 牛大娃最恨别人拿亲人的性命威胁他,所以元奇致的怒吼一下就吸引了他的仇恨。 嗡——! 他的箭直接瞄准了元奇致,方圆百丈的元素之力飞速往他箭矢上凝聚。 站在一旁的金止卉,眼皮直跳,生怕牛大娃一个控制不住,箭矢在手里炸了。 “好大的狗胆!” 元奇致嗔目怒喝,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万没想到牛大娃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把箭瞄准他。 但愤怒的同时还有毛骨悚然的危险感在他心头升起。 牛大娃的箭让他如芒在背。 当! 他以凶猛一刀强行逼退南宫竹,同时借助兵器撞击的反震力急速后退,拉开和牛大娃的距离。 星辰大能的速度何其之快,一个闪身就到了百丈之外,但是却快不过牛大娃空间跳跃的元素之箭。 元奇致捕捉到了元素之箭的空间波动,箭矢刚从虚空里钻出来就被他一刀挡下。 轰! 他已经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一箭,可箭矢爆炸产生的元素风暴仍然把他掀了一个跟头,让他从高空栽落下来。 “还是不行。” 牛大娃望见元奇致只是栽了个跟头,看上去狼狈,但是星辰防御未破,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修炼方向应该是寻求元素之力的质变,而不是一味地追求数量,得像周剑来那样,参悟出能够破开星辰大能防御的力量法则。 “元奇致,纳命来!” 南宫竹面目狰狞地扑向元奇致,欲趁此机会将其斩杀。 她身上突然绽放出绚丽的彩色光芒,瞬间将元奇致吞没。 “啊——” 下一刻彩色光芒里传出元奇致的吃疼惨叫,接着他满脸鲜血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只见他右眼鲜血直流,似乎是被南宫竹一剑刺瞎了眼睛。 可南宫竹也没有讨到便宜,她的胸膛几乎被元奇致一刀剖开了,远远抛飞出去,狠摔在地上。 “去死!” 元奇致怨气冲天,持刀扑向昏死过去的南宫竹。 轰! 牛大娃的元素之箭把元奇致炸飞了出去,缥缈宫的星辰大能紧接而至,上前将南宫竹保护起来。 元奇致剩下的一只独眼里露出深深的不甘之色,可是看到牛大娃又开始射杀他门下弟子,只能阴毒地盯着牛大娃看了一眼,然后愤懑下令道:“撤!” 缥缈宫的人没有追杀上去,因为她们自身全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多谢公子救命大恩!”金止卉朝牛大娃跪倒,发自肺腑地拜谢道。 今天若不是牛大娃出手相助,她们缥缈宫必然凶多吉少,金止卉这一拜拜得心甘情愿,拜得感激肺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足挂怀。再者,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射了几箭而已。”牛大娃忙将金止卉搀扶起来。 “我去看看师父。”金止卉心系南宫竹的安危。 “嗯”牛大娃点点头。 他想跟着一起过去看望一下,可忽然瞧着缥缈宫一些女弟子在战斗中衣服破碎,此时春光乍泄,连忙干咳一声止住脚步。 金止卉看出牛大娃的窘迫,尴尬地红了脸。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从昏迷中醒来的南宫竹带着一众门徒来到牛大娃面前,一起朝牛大娃叩头谢恩。 牛大娃执拗不过,只得受了这一拜。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隐蔽的地方说话。”南宫竹说道,怕苍空派去而复返,带问天宗的高手来对付他们。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躲进一座深山的山洞里。 缥缈宫的弟子需要包扎伤口疗伤,牛大娃不方便进去,就在洞口给她们充当岗哨警戒。 待众人包扎好伤口,南宫竹派人把牛大娃唤进洞里,再次向牛大娃表示真挚的感谢。 “不知宫主接下来有何打算?”牛大娃开口问道。 南宫竹神色黯然,哀伤道:“山门已经被问天宗的爪牙占领,本宫不敢带她们回去犯险,也只能暂时找一处安全的避难之所。” 牛大娃道:“天宝山的万丈老禅师已经登临圣境,宫主不妨去那里寻求庇护,待南境局势安定下来后再回去重修山门。” 南宫竹摇头苦笑,道:“我们一群女流去天宝山如何方便呢?” “这——”牛大娃老脸一红,这确实是个问题。 “缥缈宫素来与药王谷交好,本宫打算去药王谷寻求庇护。”南宫竹说出自己的打算。 “也行。”牛大娃点头道。 “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同行?”南宫竹目光希冀地看着牛大娃,想让牛大娃同行,护送她们一程。 她觉得牛大娃应该不会拒绝,因为能在一群貌美如花的姑娘面前显圣抖威风,没有几个热血少年郎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可金止卉以及另外几人听完自家宫主的话,神情不禁微僵,她们知道牛大娃和药王谷宇文睿之间有恩怨,所以觉得牛大娃应该不会答应自家宫主的请求。 如她们所料,牛大娃毫不犹豫拒绝道:“抱歉,在下身上还有要紧事情,恕不能陪众仙子同行。” 他倒也没有瞎说,得知问天宗开始对南境宗门动手,他需要立刻去通知太子苏洄,让苏洄禀报苏翰林,速速做出应对。 南宫竹闻言神情一怔,眼睛里难掩失望之色,叹道:“那实在太遗憾了。” 牛大娃顺势起身,朝南宫竹拱手告辞道:“在下身有要事,不敢耽搁,这就告辞了。” 金止卉闻言心头一颤,没想到牛大娃竟走得这般着急,也没有想要和她说几句话,并且看她的眼神也淡漠了许多。 她心里空落落的难过。 望着牛大娃完全褪去稚嫩之气的成熟脸颊,她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当初她深深嫌弃的乡下黑小子,如今她已经不敢高攀。 “公子真就这般着急吗?”南宫竹诧异问道,她也没料到牛大娃会走得这么急。 “确有要事,万分紧急。”牛大娃肯定道。 “既如此,不敢耽搁公子时间,本宫有伤在身,不能起身远送,乞望原谅。欣兰,你代我送送牛公子。”南宫竹向金止卉的师叔施欣兰吩咐道。 “师姐,我伤得也很重,不如让卉儿送送牛公子吧。”施欣兰朝南宫竹使了个眼色。 南宫竹眼角余光瞄了金止卉一眼,见金止卉脸颊泛红,顿时明白了施欣兰的意思,于是点头道:“卉儿,你替为师送送牛公子吧。” 第七百六十一章 关系匪浅 荒山野岭。 孤男,寡女。 寂静无言,气氛尴尬。 金止卉心里有很多话想对牛大娃讲,可话到嘴边又都被她咽了回去。 牛大娃对她的淡漠态度,以及强大的战力,让她觉得牛大娃已经看不上她,她心里抑不住黯然失落,觉得无颜提及那份朦胧的感情。 牛大娃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金止卉说道:“就送到这里吧,你身上有伤,快些回去休息吧。我走了,你……珍重。” 他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最终只剩下“珍重”二字。 “你也保重!”金止卉应声道。 牛大娃点点头,然后拱手作别,转身大步离去。 金止卉望着牛大娃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揪心疼痛,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若是让牛大娃就这么走了,那她和牛大娃之间就真的断了。 “你……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金止卉突然往前追了几步,朝牛大娃离去的背影大声问道。 她不想就这么和牛大娃断了,因为心口窒息般的揪疼清楚地告诉她,牛大娃已经闯进她心里,并占据了重要位置。 牛大娃闻声顿住脚步,身也不转地问道:“你要去药王谷?” 金止卉闻言一怔,忽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牛大娃是在气她要去药王谷找宇文睿,当即不加犹豫地回道:“我怎么可能去药王谷?我不去药王谷。” “你师门的人都去,你能不去吗?” “我不去。”金止卉语气坚决道,怕牛大娃不相信,她又接着解释道:“刚刚师父提出要去药王谷寻求庇护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不跟师父她们一起走了,我没有当场提出来是怕驳师父她老人家的面子,没有别的意思。” 牛大娃转过身来望向金止卉,问道:“那你一个人打算去哪里?” “山门被贼人占据,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想来只能流浪江湖了。”金止卉忽然悲由心生,鼻腔一酸,落下两行伤心的泪水。 “你别哭,我给你找一个去处。”牛大娃见金止卉落泪,连忙劝慰道。 “去哪?” “去雁城吧,听雅轩里有你盖的房子,那就是你另一个家,随时都可以去住。或者……北上去帝都,帝都国威府,我住在那里,你也可以随时去住。” 金止卉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没有着急做决定,而是问牛大娃:“你接下来要去哪?” 她想跟着牛大娃。 但是如果牛大娃准备离开南境的话,她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她缥缈宫的山门被敌人占领,定然要找机会重新夺回来,她身为缥缈宫弟子,必然得留在南境待命,准备为宗门战。 牛大娃从金止卉的眼睛里读出了她心中所想,心里的某根弦被触动,突然有股留在金止卉身边帮助她、保护她的冲动,可马上就被他的理智驱散,说道:“我马上要去西域。” “西域?这么远?!”金止卉闻言大吃一惊,随即露出失望的表情。 西域那么远,她去不了。 牛大娃点头道:“的确有点远。” “你……什么时候回来?”金止卉脸颊微红,小声问道。 “可能去去就回,也可能很久才回,主要看——”牛大娃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看什么?”金止卉忍不住问道。 “看有没有人想我,若有人想我回来,我自然会快点回来,若没人想我回来,我自然就不着急回来。”牛大娃看着金止卉的眼睛说道。 金止卉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眸子里闪过一抹慌张,目光躲闪羞于和牛大娃对视,不过扭捏了一会儿后,她仍然鼓起勇气说道:“我……我自然是想……想你回来的。” 尽管她听得出牛大娃是在故意逗弄她,但她真的怕牛大娃去了就不再回来,同时她也是借此机会向牛大娃表明她的心意。 她对爱情的追求,向来比其他女子热情大胆一些。 “哈哈……”牛大娃闻言开心大笑,笑得金止卉脸颊烫得如起火一般。 笑罢,朗声说道:“你且去雁城住着,等西域事了,我把周大哥、小卒和泰平都叫上,帮你们把山门夺回来。然后再杀去苍空派给你们讨回公道,胆敢欺负老子的婆娘,老子非揍得他们满脸开花不可。” “嗯,我等你回来。”金止卉娇羞地点点头。 牛大娃瞅着金止卉娇滴滴羞怯怯的可人模样,当真是秀色可餐,心神抑不住荡漾开来,他连忙将目光从金止卉的脸蛋上移开,定了定心神,一咬牙,心一狠,道一声:“我走了!” 他怕再待下去会被金止卉勾得魂不守舍,舍不得走了。 “你……混蛋!” 金止卉本想说两句离别的话,哪曾想牛大娃走得十分干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牛大娃就已经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气得她跺脚怒骂。 “你这混蛋,可别一走又是一年两载。”金止卉望着牛大娃消失的位置喃喃自语道,她心里有点患得患失,害怕牛大娃把她忘记。 “这次肯定不会。”牛大娃突然去而复返,从折叠空间里踏出,站到了金止卉的面前,并回答了她的问题。 “!”金止卉冷不丁吓了一跳,嗔怒地瞪了牛大娃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偷听别人说话,不害臊!” “我……那个……想……”牛大娃目光闪躲不敢看金止卉的眼睛,嘴里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想啥?”金止卉看着牛大娃扭捏的样子,心里猜测着牛大娃想干啥,然后脸颊上迅速飞起红霞。 “我能不能抱……抱你一下?”牛大娃小声问道。 金止卉娇羞地低头不语。 牛大娃一看有戏,禁不住心神荡漾,往前紧走两步,张开双臂就要把金止卉拥入怀中。 “咳咳——”一道干咳声突然从金止卉身后不远处传来。 “啊!” 金止卉吓得一声惊叫,受惊的兔子般从牛大娃面前逃开。 牛大娃也激灵灵吓了一跳,就像做贼被抓一样,但短暂的惊吓过后,他当即就对惊扰他好事的家伙横眉怒目地看了过去,可看到来人是金止卉的三师叔施欣兰后,他顿时没了脾气。 “惊扰了公子好事,奴家倍感抱歉。”施欣兰款步而来,目光揶揄地朝牛大娃作礼道歉。 “……”牛大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三师叔——”金止卉声若蚊蝇地冲施欣兰喊了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师叔是过来人,都懂……”施欣兰在金止卉身旁停下脚步,一副我是过来人的语气抚了抚金止卉的头。 一声拉长音调的都懂,羞得金止卉无地自容。 施欣兰看向牛大娃,问道:“牛公子,可否让奴家和止卉说两句悄悄话?” “咳…那个……我没什么事了,这就走。”牛大娃干笑道。 “奴家也有几句紧要的话对公子说,公子能否稍等一会儿?”施欣兰叫住要离开的牛大娃。 “好吧。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牛大娃应一声,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走去,施欣兰要和金止卉说悄悄话,他识趣地走远避开。 施欣兰和金止卉聊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把金止卉聊得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掉。 “牛公子,你过来吧。” 待金止卉情绪稍微平静下来,施欣兰朝远处的牛大娃招手。 牛大娃回来见金止卉哭过,且瞧那通红的眼睛,似乎哭得还挺厉害,不禁好奇施欣兰对她说了什么,惹得她这般伤心。 “牛公子,奴家还记得去年在雁城戚家练武场里,你叫着嚷着要让我们家卉儿嫁给你当婆娘,不知公子当日说的话可还作数?” 牛大娃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施欣兰会突然问他如此突兀的问题,不过他没有犹豫,点头道:“当然作数。” 因为他已经清楚金止卉的心思。 “那我就把卉儿托付给公子了。”施欣兰牵着金止卉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将其推到牛大娃面前。 “这——”牛大娃挠头。 太突然了。 “怎么?”施欣兰眉头一皱。 金止卉心里也咯噔一声。 “晚辈还没准备好聘礼呢。”牛大娃局促道。 “咯咯,你还真有意思,聘礼啊,以后有时间再补上吧。先说好,可不能少。”施欣兰笑道。 “保证不少了。”牛大娃拍胸脯保证道。 “嗯,天色不早了,你二人这就走吧。”施欣兰道。 “——”牛大娃一脸错愕,心说:“啥啊,就走了?” 他正了正神色,看着施欣兰说道:“我怎么有种临终托孤的感觉,你们不会是要去找苍空派决一死战吧?” 施欣兰哑然失笑道:“公子想多了,我们可没那么傻。缥缈宫就剩这么一丁点人,不敢再有闪失了,所以在南境局势未明朗之前,我们哪敢冒然行动。” “那就好。”牛大娃闻言顿时放心许多,但又皱眉说道:“寄人篱下也非长久之计,若是药王谷呆的不习惯,你们就去雁城,听雅轩里挤一挤,勉强住得下。 或者干脆去帝都,国威府里几千人都住得下,既宽敞又安全。 等南境局势明朗了,再杀回来也不迟。” “多谢公子,若药王谷住的不习惯,我们一定会考虑公子的建议。”施欣兰感谢道。 “另外,我再多嘴提一句,宇文睿非善类,你们最好提防着点。”牛大娃郑重提醒道。 施欣兰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们是去投靠药王谷,而非宇文睿,不会和他有太多交集的。” “那……我就带止卉走了?”牛大娃见施欣兰把金止卉托付给他并非是临终托孤,并且她们对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似乎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于是也就不再啰嗦。 至于南宫竹和施欣兰为什么突然要把金止卉托付他,金止卉又为什么会答应跟他走,他心里清楚,绝对不是单纯的因为他和金止卉有感情,肯定还另有原因,不过他也不着急问,因为这些问题等会路上慢慢问金止卉就知道了。 “走吧,好好待卉儿,别欺负她。”施欣兰点头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的。”牛大娃保证道。 金止卉朝施欣兰跪了下去,磕头告别道:“三师叔,您多保重。” “你也保重。”施欣兰应道。 金止卉又朝南宫竹等人躲藏的山洞方向叩头,道:“师父,徒儿不孝,不能在身边侍候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走吧。”施欣兰给了牛大娃一个眼神,示意他带金止卉走。 牛大娃当即施展空间之力,卷着金止卉一个空间跳跃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百丈之外的天空中。 “啊!你干什么?!”金止卉大惊失色,因为牛大娃把她拦腰抱在了怀里,让她又羞又惊。 “你身体有伤,不能乱动,我这样抱着你,你可以安心疗伤。”牛大娃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你快放开我,被人看到羞也羞死了。”金止卉羞臊地在牛大娃怀里挣扎,但根本挣扎不开牛大娃粗壮的双臂,最后只能作罢。 “你师父、师叔为什么突然把你交给我?”牛大娃一边施展空间跳跃赶路,一边问出心中好奇。 “南境的局势让她们觉得即将天下大乱,宗门生死存亡难以预料,师父把缥缈宫的武学传承托付给了我,说是以防万一,给缥缈宫留一点星星之火。”金止卉简要地回答道。 “你师父考虑得真周全,就是去药王谷避难有欠考虑。”牛大娃对药王谷印象极差,所以在他眼里药王谷并非一个好去处。 “家师和药仙前辈关系匪浅。” “原来如此。”牛大娃嘿嘿一笑,对“关系匪浅”有不一样的理解。 金止卉却未解释,因为牛大娃理解的没有错,她转移话题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去天宝山。” “去天宝山干嘛?” “前些日子我和老四护送太子南巡,遭遇高手袭击,队伍被打散了,我猜老四应该带着太子去天宝山寻求万丈老禅师的庇护去了。 我们去天宝山找他们,同时把问天宗出手剿灭南境宗门的消息告知天宝山,让他们想办法应对。” (感谢大佬36009917的打赏,感谢所有老铁的支持!)  第七百六十二章 请现身一战 轰隆隆—— 东海许州城,城南三百里外,一片名叫“流荫之森”的原始森林的深处,地下突然传出一阵阵沉闷的轰鸣声,地面随之嗡嗡震动,似乎要塌陷了一般。 在震动的中心位置,有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漆黑甬道,此刻甬道的极深处隐有光芒闪烁,还有温热的白雾从甬道里涌出,白雾里带着诱人的清香。 甬道口围上来十多个黑衣人,甬道里喷涌出的清香让他们眼放光芒,露出贪婪之色,恨不得立刻一头扎进甬道里,寻找散发清香气息的宝物。 “快去禀告陛下,说流荫之森的遗迹入口出现松动,有即将开启的迹象。”领头的黑衣人向身旁的属下吩咐道。 “是!” “其他人分散四周警戒,不准任何人靠近,擅闯者杀无赦!” “是!” 却不知,就在他们头顶上方的百丈高空上,有一中年男子正隐藏在折叠空间里,把森林里的异变尽收眼底。 “果然不出我所料。” 男子轻声自语,他早就知道遗迹入口将要松动开启,所以在半个月前就悄悄等在这里了。 他远比森林里的黑衣人们激动、贪婪,因为他知道遗迹里埋藏着怎样逆天的宝贝。 强大无匹的上古传承、可以开天裂地的神兵利器、蕴含着力量法则的神丹、以及种种传说级别的天材地宝,诸如长生果、菩提树等等。 可他上一次进去只看到没得到,这一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有所斩获。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贪婪,朝远处遁走,然后落在十多里外的一片沼泽地里,展开土之领域让整个人沉入沼泽,躲藏了起来。 遗迹入口被苏翰林派人把持看守着,在入口完全开启前,他知道苏翰林肯定会先清一遍场,他要躲过苏翰林的清场,然后再伺机闯进遗迹。 他有办法,故而不急不慌。 …… 日出东方,金光破晓。 苏翰林站在皇极殿的飞檐上,望着西方天际一夜未睡。 他人在皇宫,可心却早已经飞到西域大漠里去了。 今天是张屠夫和苍一海决战的日子。 “陛下”老太监封余休从下面跃了上来。 “有事?”苏翰林回头看了一眼。 “流荫之森的遗迹入口松动了。”封余休禀报道。 苏翰林闻言目光一凝,说道:“通知南凤天,让他按计划行事。你去一趟,把白墨给朕带来,死活不论。” “遵命。” “等一下。” “陛下还有何吩咐?” “多做一手准备,把白墨的真实身份和当年的真实情况告知叶明月和都天禄,若白墨侥幸闯进遗迹,命他二人在里面将其斩杀。” “明白。” 封余休领命离去。 苏翰林继续负手眺望西方天际,忽然瞳孔一颤,心有感应。 国师关龙逢自他修炼的宫殿里走出,看到苏翰林的身影后,踏空走到他身边,抬手轻捋长须,望着西方天际说道:“张将军已经服下天机逆转神丹,重新踏临圣境了。” “可惜只有十二个时辰。”苏翰林叹息道。 “虽然只有十二个时辰,但张将军应该还是喜欢的。” 苏翰林点头道:“相比落寞死去,能做十二个时辰的圣人,轰轰烈烈的战死,张大哥定然是喜欢的。还要多谢国师赠此神丹。” “能助陛下一臂之力,此丹也算是适得其所。老夫还有一粒,留给自己用的,呵呵,也快咯。”关龙逢眼睛里闪过一抹苦笑。 登临圣境,与天争命,百年一命劫,五百年一寂灭。 寂灭之灾,鲜有圣人能够渡过去。 明年就将是关龙逢的五百年寂灭之灾,生死难料,故而他心生感慨。 “国师法力通天,定能有惊无险地度过寂灭之灾,向天再争五百年阳寿!” “哈哈,承陛下吉言。” 月泉沙漠。 张屠夫凌空而立,感受着磅礴圣息降临己身,心中无比的欢喜。 上一次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人夺了大道,这一次他要好好感受一番。 他低头俯瞰大地,百里之内一切尽收眼底,一切皆无所遁形。 他抬头望天,天道法则尽在眼前,一眼望穿,仿佛自己是天道的主宰。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言出法随、平山填海等等神通本领,皆不在话下,只感觉天地间再无对手。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此言当真不假。”张屠夫禁不住心生感慨。 他转头望向张小卒所在的位置,抬手一点,一道圣息降临在张小卒身上。 张小卒感受着圣息的恐怖力量,神情十分凝重,小心翼翼地将一点点圣息吸收体内,然后引向第六道战门剑门。 他觉醒的古仙之力是吸附在骨头上的,所以第六道战门剑门还空着。 眼下他想往剑门里存一些圣息,虽然他没有让圣息再生的手段,但这可以当做他的最强一击储备起来,在遭遇绝境时使用。 他相信,以他的七色混元力,配合杀戮之眼,再加上强大的圣息,他的最强一击绝对能破开星辰毁灭境的力量法则。 轰——! 圣息刚一进入剑门,整片气海就像遭受了恐怖撞击,猛地下沉了一大截,随之前后左右大幅度剧烈晃动起来,好像马上要倾翻了一样。 张小卒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急忙减慢吸收速度,一丝一丝小心翼翼地往门里引。 咔—— 当圣息在剑门气海里凝聚到拳头大小时,张小卒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不堪负重的挤压声。 他心脏咯噔一跳,心知已经达到战门的最大承受极限,急忙将第六道战门关闭。 然后他打开了第七道战门冲门,想往里面也储存一点圣息,可是在圣息即将进入冲门时,他心中突然莫名悸动,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急忙停了下来,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往任何战门存储圣息,否则所有战门都将崩碎。 他自然不敢验证自己的直觉对不对,于是收起贪婪的念头,挥手示意张屠夫收回剩余的圣息。 “你小子很厉害啊,明明只有九重天的境界,可是竟然能承受得住圣息的威压,你的气海是铁打的吗?不,铁打的也没你的这么结实。” 黑猿一边绕着张小卒转圈,一边啧啧称奇,瞧它那惊奇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把张小卒剖开研究研究。 它在打量张小卒,张屠夫却在打量着它。 张屠夫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看不透黑猿,他只能感觉到黑猿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但是看不清。 他知道那应该是跳出天道法则的力量,因为黑猿对他说过,它已经挣脱天道法则的束缚,悟出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法则。 “跳出天道法则的力量,那是怎样的强大力量?”张屠夫抑不住心生神往。 只可惜他已无时间再悟。 十二个时辰,与刀圣一战,时间有些紧迫,而刀圣却仍未到来。 张屠夫等不及,只好朝沧海城催促道:“刀圣前辈,请现身一战!” 他的声音跨越数百里沙漠,在沧海城上空炸响。 “来了!” 苍一海随意地回了一声,一步踏出下洞府,出现在沧海城上空。 “拜见圣祖!” 沧海城百姓看到苍一海,顿时激动地跪拜。 苍一海俯瞰下方,出声吩咐道:“苍家子孙,守好家门,莫让敌人乘虚而入。” “诺!”苍家子弟齐声应诺。 “本圣去会一会这个狂妄的屠夫!” 苍一海道一声,接着一步朝西踏去,身体在空中化作一柄光芒璀璨的刀影,横跨虚空朝张屠夫斩去。  第七百六十三章 只争朝夕 苍一海化身为刀,横跨数百里,眨眼即斩到张屠夫面前。 张屠夫抽出杀人刀,向前一步迎了上去。 轰! 二人宛若两颗天外陨石在星空相撞,可怕的能量冲击直接撕碎了虚空。 地上的黄沙掀起百丈之高,随着能量旋风在空中飞物,渐射。 明明是绵软的细沙,但随着能量风暴飞舞渐射出去,竟都带着可怕的刀气,把更远处的空间斩裂撕碎。 四周的天空中突然显现出数十道人影,皆面带惊恐地从藏身的折叠空间跑出来,然后向远处逃窜,生怕跑慢了被空间塌陷形成的空间漩涡卷进混乱空间。 他们一个个逃得比兔子都快,看上去狼狈又搞笑,然而若是说出他们的身份,恐怕没几个人敢笑,也没多少人有资格笑,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威震一方的星辰强者。 但在圣人面前,他们显然还很“幼小”,连圣人对碰的余威都抵抗不了,仅有寥寥几个半步成圣的恐怖存在,还能近距离观战。 这些强者皆是为观圣人之战而来,既是为了见识天道之下的最强战斗,更是乞望能从圣人的战斗中得到启发和感悟。 当当当—— 张屠夫和苍一海甫一碰撞在一起,没有一句闲话,直接激烈厮杀起来。 二人的招式都已超脱繁琐,达到至真至简,或者说圣人级别的对战,已经从招式威力的对碰上升到了力量法则的对碰。 但力量仍然是基础,因为没有力量支撑的力量法则,再怎么强大也发挥不出威力。 就比如一个襁褓中婴儿,纵使满腹文韬武略,他也施展不出,因为他连话都不会说。 以二人为中心,方圆十里的空间尽数碎裂塌陷,并且混乱风暴还在往更远处蔓延。 风沙已经卷到了九天高空,远远看去就像沙漠里的黑沙暴来袭。 黑猿护着张小卒躲在极近处的沙暴中,它的眼瞳里金光灿灿,盯着战场中心看得聚精会神。 显然,沙暴根本遮不住它的眼睛。 沙暴亦遮不住张小卒的眼睛,因为他有入微心境,只是他没法像黑猿看得那么聚精会神,因为张屠夫从对战之初就陷入劣势,一直被苍一海压着打。 张小卒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紧张地握着双拳,手心早已沁满汗水。 苍一海已经成圣三百余年,而张屠夫才刚刚踏临圣境,都还没来得及感悟什么,如此仓促一战哪里是苍一海的对手。 所以苍一海仍然留有余力,可张屠夫却已经全力以赴,但即便如此,张屠夫仍处在下风。 苍一海之所以没用全力,是因为他在感悟张屠夫的力量法则,想从张屠夫的力量法则中汲取精华和奥义,看是否对自身有所帮助。 黑猿突然在张小卒耳边说道:“小子,你再怎么紧张也帮不上忙,不如静心观察,感悟力量法则,你有入微心境相助,观此一战必能受益匪浅。 别怪我没提醒你,圣人对战乃是天道法则的最强碰撞,这种程度的碰撞极可能出现法则漏洞,如若你能捕捉到天道法则的漏洞,那你将有很大的希望跳出天道法则的束缚。 不与你说了,本大王要专心观战了。” 张小卒被黑猿一语点醒,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随之静心观战感悟起来。 不过他没有去捕捉天道法则的漏洞,而是希望能捕捉到苍一海的力量法则的缺陷或是薄弱处,若是成功他就有希望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地帮上忙。 只是他想的很美好,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的入微心境根本看不透苍一海的力量法则。 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捕捉。 让他稍稍安心的是,张屠夫渐渐稳住了局面,与苍一海战成四六开。 张屠夫虽然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可是他须发皆张,浑身血液沸腾,越战越勇,渐渐地熟悉了圣人的作战方式,并在战斗中快速构建完善自己的力量法则。 苍一海在观察张屠夫的力量法则,张屠夫亦在从苍一海身上汲取战斗经验。 他的成长速度极快,快到苍一海不得不刮目相看。 “小辈,你很不错!”苍一海忍不住夸赞道。 “多谢前辈指点!”张屠夫感谢道。 他感觉得到苍一海没有用全力,心知若是苍一海对战之初就全力施为,他恐怕没有一点机会。 “再给你一百年时间,你或许能与本圣战平。”苍一海道。 张屠夫道:“不争百年,只争朝夕。” 因为他没有百年,只有十二个时辰。 呜——砰! 张屠夫的刀卷着空间乱流,与苍一海的刀碰撞在一起,竟把苍一海逼退了两步。 苍一海神色一沉。 张屠夫当着他的面在短短的时间内完善了一条力量法则,竟然比他的力量法则强,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前辈,当心了!” 张屠夫道一声当心,攻势骤然猛烈起来,力量法则的完善让他的攻击变得如鱼得水。 当当当——! 苍一海霎时间竟被张屠夫压了一头。 空间塌陷,风沙狂舞。 方圆二十里的空间全部碎裂,空间乱流卷着地上的沙子往混乱空间里灌,但混乱空间是一个真正的无底洞,别说月泉沙漠这点沙子,就是把九洲大路所有沙子都灌进去也看不着底。 被逼退到二十里外的星辰强者郁闷至极,漫天黄沙遮蔽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只能感受到一阵阵席卷而来的空间乱流和狂暴的刀气。 轰隆隆——! 地面因承受不住张屠夫和苍一海的战斗冲击,开始轰隆隆颤抖,像是在哀鸣。 黑猿双目金光灿灿,脸上露出了十分激动的神情,也不知看到了什么。 张小卒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完全沉浸在了力量法则的感悟中。 半个时辰后,苍一海在张屠夫的杀人刀下岌岌可危。 苍一海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张屠夫的力量法则强得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不理解凭什么张屠夫刚刚完善的力量法则,竟然会比他精雕细琢一百多年的力量法则强,并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轰! 眼看快要支撑不住,苍一海身上突然爆发出磅礴圣息,一刀斩向张屠夫。 当的一声,张屠夫倒飞了出去,并且嘴角有鲜血溢出。 张屠夫稳住身形,神色凝重地盯着苍一海的刀,他感受到苍一海的刀上又多了一种力量法则,远比刚刚的那条力量法则强大。 “小心了!” 苍一海故意给张屠夫缓了一口气,然后提醒一声,持刀扑向张屠夫。 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在传世宗门和世家里新兴的词,这个词似乎可以解释张屠夫的力量法则为什么这么强。 登峰境! 据说通过这个境界登临圣境后可以感受上古的力量法则,令已经登临圣境的圣人们忌惮且羡慕。 他对这一说法一直不以为意,因为他没有达到过这一境界,所以不愿多想,以免乱了自己的心境。 可此刻突然想起来,他忍不住有点兴奋,开口问道:“小辈,你是从登峰境踏临圣境的吗?” “是!”张屠夫应了声。 “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 苍一海大笑一声,欲以张屠夫为媒介,去感受上古的力量法则。 第七百六十四章 仇人再现 苍一海祭出了第二条力量法则,这条力量法则是他两百年前参悟出来的,并不断推衍、改进、完善至今,威力无穷。 在苍一海的双重法则压制下,张屠夫再次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但这一次苍一海没有在慢条斯理地进攻,而是挥刀快如闪电,攻势急如狂风骤雨,不给张屠夫一点喘息的时间。 张屠夫神魂震荡,脏腑翻腾,气血逆涌,不停地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岌岌可危。 这正是苍一海想要的效果,他要把张屠夫的力量法则击溃击碎,然后从崩碎的法则碎片中寻找上古力量法则。 其实对于上古力量法则,苍一海并非一无所知,他成圣至今三百余年,探寻过的大小遗迹不计其数,得到过许多和上古力量法则有关的传承、宝物和神丹,但可惜的是运气欠缺,一直未能触碰到上古力量法则的核心力量。 他得到的那些传承、宝物和神丹,对于圣境之下的修者如同神物,可是对于踏临圣境的他来说,并无多少价值。 此时张屠夫的力量法则展现出的非凡力量,让苍一海不禁猜测张屠夫是否已经感知到了上古力量法则的核心力量,故而想一探究竟。 轰! 苍一海的刀终是突破了张屠夫的防守,一刀劈在他的肩膀上,将其劈落地面。 张屠夫一头栽落地面,若陨石坠地,轰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沙坑。 他的左肩被苍一海的刀劈开一道血口,鲜血汩汩流淌了出来,被圣境力量法则撕裂的伤口,短时间内很难愈合。 嗡! 苍一海的刀紧接而至,刀锋之下,空气骤然一颤,随之时间停止,一切都被定格。 只剩下苍一海和他的刀在动。 苍一海目射凶光,这一刀要把张屠夫的力量法则击碎。 然而在刀锋即将及身的最后一刻,张屠夫的刀突然挣脱了时间束缚,一记横扫挡下了这一刀。 当的一声撞击,张屠夫摔在沙坑里,向后狼狈翻滚了出去。 苍一海被震退了三大步,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没想到张屠夫能挣脱他这一刀的压制,更没想到张屠夫能做出如此强度的反击。 接着他扬起了手中的刀。 漫天飞舞的沙子突然朝他的刀身汇聚,短短几息的时间竟凝聚成一柄横亘虚空的巨大沙刀。 刀柄在他手里握着,刀尖却已经捅到了九天之上,这一刀似要把整个苍穹劈成两半。 天地同寿,沧海一刀。 就一刀。 自踏临圣境之后他几乎就没再用过这些招式,凡有战斗都是以至真至简的招式,驱使力量法则对抗一切。 以致于此刻心血来潮施展出来,竟有几分生疏的感觉。 刚刚张屠夫就是以刀意破的他志在必得的一刀,看的他也手痒起来,顺手施为,斩出一记成名刀法。 他以刀入圣,故而有“刀圣”之威名。 但是入圣之后却只顾着追求力量法则的力量,推衍参悟一条又一条力量法则,却把助他成圣的刀给冷落了。 回想起来,不禁有些羞愧。 横亘虚空的巨大沙刀,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和威压,轰然斩落。 苍穹扭曲塌陷了下来。 张屠夫双目充血,体内散发出犹如实质的杀气,在他体表凝结出一层血色光晕。 杀人刀铮铮颤鸣,散发出更浓烈的杀气,刀身上的鬼面刻纹似活了一般,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此刻他手握屠刀,怒目狰狞,如一头地狱恶魔降世。 他握刀为救人,挥刀在杀人。 世人只记住他挥刀杀人,可是却遗忘了他为何握刀,还当他嗜杀而杀,视人命去草芥,杀人不眨眼,故而称其为“屠夫”。 屠夫,乃恶名,背负罪恶和骂名。 但他从未在世人面前为自己辩解过,他们喜欢骂就让他们骂去吧,他觉得被人畏惧也没什么不好的。 故而他执杀人刀,悟杀人刀,以杀悟道,以杀证道,亦是以杀入圣。 轰! 杀气冲天而起,刺破九天苍穹。 被逼退几十里的星辰强者,感受这股毁天灭地的杀气,无不神魂颤栗,再次拔足狂退。 他们看不到战场中心发生了什么,还当两位圣者打穿了地府,让地府的杀气释放了出来。 嗤! 张屠夫身体腾空而起,迎着轰然斩落的沙刀挥出一刀,如切豆腐一般将沙刀斩断。 轰隆——! 沙刀破碎,组成沙刀的巨量沙子落地,巨大的声音好似天塌地陷一般。 张屠夫前踏一步,欺身到苍一海面前,《杀人刀》展开,漫天刀影瞬间将苍一海罩了起来。 苍一海眼睛里精光闪烁,展开有些生疏的刀法和张屠夫正面对拼起来。 他保持着对张屠夫的强势压迫,但又稍微留了几分力,给张屠夫以还手的余地。 让他兴奋的是,他清楚地感受到一股神秘且强大的力量法则正在张屠夫身上凝聚,继续完善他的那条力量法则。 嗤——! 一道刀气从沙暴中飞射出来,从一位半步成圣的老者身侧斩过,他的肩膀上溅起一朵血花,左臂被齐肩斩断。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伸手去抓断臂,可断臂瞬间被刀气绞碎。 另外几位半步成圣的存在,看到这可怕的一幕,当即撒丫子朝远处跑开。 他们继星辰强者之后,也被逼离了战斗中心区域。 黑猿从虚空空间掏出一面金光灿灿的盾牌,盾牌迎风而长,化作一丈多高,挡在它和张小卒的面前。 混乱刀气斩在盾牌上,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只在盾牌上留下一道道白印。 张小卒已经完全沉浸在张屠夫和苍一海的战斗中,他双瞳深处偶有精芒绽射,不知是不是感悟到了什么。 “哈哈——” 张屠夫身上多了好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可是他却纵声狂笑,因为他战得痛快淋漓。 苍一海嘴角也不由地勾起一抹微笑,张屠夫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凶狠,让他找回了阔别已久的战斗感觉,那是他还没有踏临圣境的时候,与人见招拆招争凶斗狠的畅快厮杀。 他感受到了快乐。 这一抹快乐在他心田荡漾开,让他不由一愣,恍然发现自踏临圣境后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过快乐的感觉了。 无时无刻不在推衍法则,枯燥乏味。 无时无刻不被命劫和寂灭之灾压迫着,神经紧绷,不敢懈怠。 原来成圣竟是如此无趣。 哪有成圣之前一把刀一壶酒,浪迹江湖来得逍遥快活。 苍一海感受着心头的快乐,并享受着这难得的快乐。 可他手上的刀却变得有些茫然,因为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和他此时此刻施展的力量法则不再相匹。 咔—— 一道瓷碗碎裂的声音在苍一海脑海里响起,他的力量法则崩碎了。 嗤! 张屠夫的刀斩中苍一海的胸膛,在其胸膛上斩出一道血口,其倒飞了出去。 “前辈,怎么?力竭了吗?”张屠夫挥刀压上,并大声问道。 “哈哈——”苍一海大笑一声,止住倒飞的身体,回身再次与张屠夫杀在一起。 他的两道力量法则崩碎,所以祭出了第三条力量法则,这道力量法则没有前两道强,但法则里充满了他的回忆。 这是他从幼时握刀到证道成圣,一路踉踉跄跄艰辛走来,耗费漫长时间,无数头脑和心血推衍出来的人生第一道属于他自己的力量法则。 此刻施展出来,每一刀都带着记忆。 “小辈,老夫与你一战当真痛快!哈哈,痛快!”苍一海禁不住畅快大笑,突然对张屠夫生出一点好感。 “哈哈,与前辈一战,在下也痛快至极,死亦无憾!”张屠夫亦大笑回道。 他对苍一海心怀感激,因为若苍一海对他抱有杀心,他根本没有机会享受如此畅汗淋漓的战斗。 “小辈,接老夫一刀!” “放马过来便是!” 二人酣战一处,精湛刀法存出不穷,甚至边战边悟,边悟边用,好似在激斗中进入到了浑然忘我的奇妙境界。 苍一海酣战忘我,没有注意到,他正在推衍崭新的力量法则,那力量是来自遥远的上古。 张屠夫亦然。 黄沙漫天,遮天蔽日。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斜。 月泉沙漠的中.央多了一个不知几百丈深的巨大沙坑,沙坑的底部竟然有清澈的甘泉涌出。 苍一海和张屠夫正在深坑中激战,他们的招式不再看上去那么毁天灭地,动不动就撕裂百丈甚至十几里的虚空,但招式里蕴含的威力远比看上去毁天灭地的招式恐怖百倍。 这点从黑猿带着张小卒后退了十里就能看出来。 十里,超出了张小卒入微心境的范围,所以他很快从沉浸中醒了过来。 他感受到了张屠夫的畅快和欢乐,明白这场战斗对张屠夫来说是最美好的人生结局,故而他心中的焦急和戾气全部散去,静静地等待战斗结束,然后带张屠夫回家。 黑猿眼瞳里的金光仍未散去,非但没散,反而愈加金灿,它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显然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太阳消失在沙漠的边缘,好似沉入黄沙中一般,圆月升上了夜空,洒下银辉。 轰——! 突然,东方天空传来一声巨大轰鸣,一轮火红的红日升起,在天穹中划过一弯弧度,然后快速向另一边坠落。 苍一海和张屠夫的战斗骤然停止,二人望着东方天空露出了万分震惊的表情。 红日坠空,这是圣人陨落的显象。 “叶沧安……陨落了?!”苍一海震惊且心颤地问道。 “不知。”张屠夫摇头应声。 单从红日坠空的显象看不出是谁陨落,但叶沧安确实身处东方,且正在遭受苏翰林的讨伐,故而苍一海第一时间想到了他。 “还打吗?”苍一海看向张屠夫问道。 圣人陨落触动了他的心弦,他找到了成圣的快乐,并且隐隐触摸到了上古的强大力量,他突然不想做这种没有意义的战斗。 他不想再与人斗,他要与天斗,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与天斗。 享受与天斗其乐无穷的美妙滋味。 张屠夫收刀向苍一海拱手作礼,道:“晚辈不是前辈的对手,不打了。但——西讨还在继续,前辈当做好迎战的准备。最后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赐给晚辈一场极致酣畅的战斗,张青松铭感五内!” “老夫也当谢你,你给老夫点亮了迷途的灯塔。”苍一海回给张屠夫一礼,然后问道:“老夫问你,苏翰林那王八蛋为何要讨伐老夫?非得和老夫过不去吗?他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张屠夫被一下问得愣住了。 想了好一会后才组织好语言说道:“前辈坐镇西域,西域皆以前辈为王,帝国政令不通,国税难收。 简单点说,南境北疆一年收税十两,而东海西域一年收不上来一两的税。 南境北疆收的十两税可以给社会最底层的穷苦百姓一人买一个馒头吃,可东海西域的穷苦百姓没得吃,总不能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吧,只能掰一半馒头分给他们吃。 原本南境北疆的百姓一个馒头能够吃饱,但分了半个馒头给东海西域的百姓,于是只能吃个半饱。 而东海西域的百姓最可怜了,帝国分给他们半个馒头,却要经过层层盘剥,最后到他们手里只剩下一点馒头渣,只能喝口凉水果腹了。 那些层层盘剥半个馒头的人,对帝国律法有恃无恐,因为他们身后有神剑城和沧海城给他们撑腰。 现如今陛下非但要让东海和西域也能收上十两银子,还要从官员豪绅、富商宗门的嘴里扣一块肉给百姓吃,而想要顺利扣下这块肉就必须把给他们遮风挡雨的保护.伞掀了。 晚辈这么说,前辈明白了吗?” “呵呵——”苍一海捋须一笑,道:“老夫好不容易爬到圣境,自然要庇护后世子孙,让他们吃肉。” “陛下是大苏百姓的陛下,他要让大苏所有百姓都吃上肉,而不是有人吃得上肉,有人却连口水都喝不上。但凡阻止百姓吃肉的人,他都要将其清扫出大苏帝国。”张屠夫说道。 轰——! 二人正交谈着,下方的大地突然剧烈轰鸣,随之猛地塌陷了下去。 不是只有一点面积的塌陷,而是整个月泉沙漠都塌陷了下去。 “不好!” 苍一海望向东边,骤然色变,因为塌陷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沧海城蔓延过去。 若置之不理,沧海城恐怕要沉入地下被黄沙吞没。 嗖! 苍一海一步追上塌陷的地面,朝地面劈了一刀,欲将塌陷割断,但是根本没用。 轰——! 沧海城或是因为太沉重,突然直接塌陷了下去。 苍一海一步踏到近前,化身百丈,张开双臂一下把下沉的沧海城抱住。 “小辈,请助老夫一臂之力!”苍一海向张屠夫求援。 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将整个沧海城安全无虞地保下来根本做不到。 张屠夫一步跨到沧海城另一侧,亦化身巨大,张开双臂将沧海城抱住。 “苍家弟子听令,星辰之上皆出来助老夫一臂之力,把城给老子托到天上去!”苍一海怒喝道。 张屠夫大声喝道:“前辈庇护沧海城,不忍城中百姓遭灾,但苏翰林护的是天下百姓,与前辈的意愿一样,不忍大苏百姓受苦受难。” “老夫,或许,明白了——小心!”苍一海正说话间骤然色变,因为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袭向了张屠夫。 张屠夫也感觉到了。 他猛然回身,抽出杀人刀朝袭来之人斩去。 咔——! 可是张屠夫的突然松手让沧海城一下从中间折断,半边塌陷下去。 张屠夫想也没想,立即回身将塌陷的一半抱住。 “小辈,你很厉害。本圣夺了你的道,没想到你吞服一颗天机逆转丹还能悟出新的道,那就再让本圣收割一次吧!”一个声音在张屠夫耳边响起。 “是你!”张屠夫猛然回头,眼睛里喷出两道滔天怒火。 就是此人夺了他的道。 第七百六十五章 非常非常非常 一个身穿羽衣,相貌看上去只有三十岁的男子出现在张屠夫身后。 面对张屠夫的愤怒和仇视,他满面微笑,不气不恼地说道:“小辈,天机逆转丹的时效一过,你新悟的道就会随风消散,与其白白消散,不如送给本圣吧。”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张屠夫破口大骂道。 他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个夺走他道的强盗碎尸万段,可眼下半个沧海城正在他怀里抱着,如果他松手让这半个沧海城沉入沙海,那么城中数十上百万的百姓就得丧命。 他咬了几次牙,但终究狠不下这个心。 “听着,老夫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也不管你们之间之前有何恩怨,但今天你不得在沧海城撒野,否则老夫就算追你九天十地,也要把你斩杀!”苍一海神色阴沉地喝道。 “是吗?” 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忽然一脚踏上沧海城上空,然后双脚踩踏下来。 轰隆——! 沧海城猛地向下坍塌了一截。 “你找死!” 苍一海目眦欲裂,身上一下爆发出狂虐的气息,一个小人突然从他眉心识海冲出,执刀杀向空中的男子。 这小人与苍一海长得一般无二,此乃他的神魂所化。 “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本圣!” 那男子忽然神色一沉,眼睛里射出狠毒的光芒,随即大口一张,化为无底深渊,朝苍一海的神魂吞去。 “哼!”苍一海冷哼一声,神魂不闪不避冲了进去。 轰——! 男子瞬间将嘴巴闭合,但体内传出了可怕的轰鸣声,随之一道道刀气从他体内斩了出来,把他身体斩出一个个血窟窿。 男子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想吞噬苍一海的神魂,但苍一海的神魂显然不是轻易就能吞下的。 吼——! 张屠夫怒发冲冠,身上爆发出滔天血气,喝道:“老夫借这满城杀气一用!” 随着他一声怒喝,从沧海城里飘起一缕缕血气,向悬停在他头顶上方的杀人刀汇聚而去。 “小辈,尔敢?!”那男子感受到了张屠夫杀人刀的危险,突然转头朝张屠夫怒目而视,大声叱喝。 “你他娘的是傻屌吗?!”张屠夫气急而笑,叱骂道:“你他娘的夺了老子的道,老子恨不得将你剥皮吃肉、挫骨扬灰!还不敢砍你?看老子不砍死你个王八犊子!” 杀人刀带着冲天血气朝男子劈去。 梆! 男子双掌擎天,将当头劈下的杀人刀空手接住。 嗤——! 他的双掌竟冒起浓郁的白烟,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刺鼻气味。 “小辈,把你的道给本圣拿来!” 男子怒目狰狞,忽然从他眉心探出一只手,这手迎风而长,五指似牢笼一般从天罩下,然后猛地收拢合并,扣住了张屠夫的脑袋。 “啊——” 张屠夫霎时间脸色惨白,嘴里发出痛苦哀嚎,他感觉神魂正在被生生抽离。 嗖! 突然一道光箭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然后噗的一声射进了男子的眉心,并贯穿他的脑袋,从他后脑射了出去。 “啊——” 男子嘴里顿时爆发出非人的惨叫,眉心往外喷血。 他往光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化身巨大的黑猿正握着一把没有弓弦的大弓瞄准他。 吱——! 黑猿猛地拉弓,弓身一沉,一支光箭凭空出现。 男子盯着凭空出现的光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他想也没想转身就逃。 噗! 黑猿松手,光箭飞射出去,再次在男子头上洞穿了一个血窟窿。 嗤! 同时一道耀眼的刀光从男子后背斩出,苍一海的神魂从男子体内杀了出来。 张屠夫的杀人刀横扫出去,斩落了男子的脑袋。 可男子的生机却没有被斩灭,仍然遁入虚空逃走了。 黑猿扑上前来,一把将男子斩落的脑袋捞进手里,然后张口吞下。 紧接着它一步踏进虚空,向落荒而逃的无头男子追了上去。 “猿大王,拜托你一定要把我爷爷的道夺回来!”张小卒冲黑猿消失的背影急切呼喊道。 可他话音刚落,黑猿就从虚空中踏了出来,垂头丧气道:“这黑厮跑得比兔子祖宗都快,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张小卒心里刚生出的一丝希望又瞬间破灭,难过至极。 苍一海盯着黑猿一阵打量,见黑猿转头望向他,他连忙移开视线,生怕黑猿给他来一箭。 黑猿手里的大弓让他深深忌惮,因为刚刚黑猿弯弓射箭时,他看得非常清楚,光箭直接洞穿了男子的力量法则,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轰——! 沧海城在苍一海和张屠夫的同时发力下,拔地而起,飞上了天空。 苍家的星辰大能一拥而上,飞到下面用尽全力将城托住。 苍一海得以缓手,闪身到城的正下方,一手托住一边,然后冲张屠夫说道:“你可以松手了。沧海城的百姓,还不快快叩谢张将军救命天恩?!” 沧海城百姓闻言顿时朝张屠夫跪拜,感激涕零地道谢。 “诸位多礼了。”张屠夫朝城中百姓拱手回礼,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然后看向苍一海问道:“前辈做何打算?” “老夫准备把沧海城移去西边天玛山脉,给大苏帝国守西边边境百年,老夫倒要看看,苏翰林是否真能让天下百姓都吃饱肚子?”苍一海应道。 天玛山脉是大苏帝国和西边蓬莱帝国的边界,若能守住天玛山脉的关口,那么蓬莱帝国入侵大苏的难度将会百倍提升。 张屠夫闻言心神震动,躬身朝苍一海深深一礼,感激道:“张青松代陛下,代大苏万万千千的百姓,感谢刀圣前辈圣恩!” “哈哈,有缘再见,老夫去了!”苍一海向张屠夫道一声别,然后托着沧海城朝西边飞去。 地面上的坍塌还在继续向四方蔓延,但势头大有减缓。 张屠夫腾挪四方,挥刀斩断坍塌之势。 哗哗哗—— 银色的月光下,月泉沙漠中水声不断,远远望去已经汇聚出一片巨大汪.洋,而水面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照此趋势下去,西域最大的沙漠,从今以后恐怕要改名月泉湖了。 “圣人的生命力这么恐怖吗?头砍下来也死不了?”张小卒向翘着二郎腿坐在大青石上,手里捏着一根牙签剔牙的黑猿问道。 黑猿刚刚生吞了一颗脑袋,此刻一脸享受地剔牙,让张小卒感觉有点犯恶心。 黑猿嘬了嘬牙花子,答道:“那不是他的本体,乃是神念幻化的假身,所以头没了也还能活。哎,让他给跑了,实在太可惜了。” 黑猿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 “只是一具假身吗?!”张小卒震惊不已,道:“一具假身就能抵挡两位圣人的攻击,那此人的真身得有多么厉害?!” “非常非常非常厉害!”黑猿说道。 张小卒听见连天道都不放在眼里的黑猿,竟一口气用了三个“非常”来形容那人的厉害程度,心里不禁悚然。 他因愤怒而紧握的拳头不甘地松了开来,知道这个仇非一朝一夕能够报的,只能先隐忍下来。 砰! 张屠夫突然从天空重重落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爷爷,您怎么了?!”张小卒急忙上前搀扶,关切地询问。 张屠夫摆手,示意张小卒不要惊慌,说道:“天机逆转丹的药效即将过去,我的力量在流失。” “不是说有十二个时辰吗?距十二个时辰还有两个多时辰呢。”张小卒着急道。 “事情圆满解决,且老夫也体验到了成圣的滋味,并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架,可以了,不可再强求。”张屠夫笑道。 “那——”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平复悲伤的情绪,语气尽量平缓道:“我们回家吧。” “等一下。” 张屠夫摆摆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他的杀人刀,左手手指在刀身上轻轻抚摸,喃喃自语道:“老朋友,感谢你陪我征战了这么多年,而眼下我大限将至,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深埋黄土,就给你找一个新主人吧。” 杀人刀震颤嗡鸣,似乎听懂了张屠夫的话。 可随着张屠夫的手指在刀身上抚过,它突然失去光泽并安静了下来。 “小卒,这刀杀气太重,与你本性不符,所以我不把它传给你。”张屠夫看向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点头表示明白。 张屠夫抬手一掷,杀人刀没入虚空消失不见,嘴上笑道:“老夫观那个狼崽子不错,就把此刀赠与他吧,能不能解开老夫在刀上施加的封印,就看他的能耐和造化了。 你若有机会遇到他,可代老夫将《杀人刀》法传授给他。” “嗯,孙儿记住了。”张小卒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大漠孤狼年力夫。 张屠夫又抬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黑刀,摇头笑道:“说来惭愧,此刀是老夫之前从沧海城里悄悄偷来的,它身上有泰平孩儿妖刀的气息,你替老夫交给他吧。” “好。”张小卒接过黑刀放进须弥芥子。 “好了,去把你的马牵上,咱们回家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遗迹开启 嗖! 一柄鬼头寒刀在寂静的夜空下划过,月光照在它清冷的刀刃上泛起森森冷光,让它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流光。 流光一闪而逝,鬼头寒刀坠落地面。 在落地的前一刻,它的下坠速度有一个很大的缓冲,所以并没有造成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是嗤的一声轻响,整个刀身插进了荒山中一块坚硬的岩石里。 岩石上正有一个年轻男子躺在上面睡觉。 男子睡得很浅,时刻警醒着四周,鬼头寒刀尚未落地时他就惊醒了,可是他的反应速度远远不及鬼头寒刀的坠落速度,刚刚坐起身鬼头寒刀就落在了他的面前。 男子一瞬间亡魂皆冒,惊出一身冷汗,因为鬼头寒刀距离他的裤裆要害只差三寸,差一点把他送进宫里当太监。 “我干你娘!”男子嗷唠一嗓子,炸毛一样从岩石上跳开,抽出刀警惕地望向四周,喝问道:“是哪个缺了德的王八蛋偷袭老子?快给老子滚出来!” 然而四周静悄悄一片,没有半点声响回应他。 他警惕地四下感知了一会儿,确定周围确实没人后,不禁疑惑地皱起眉头,目光这才落在插进岩石,只剩刀柄露在外面的鬼头寒刀上。 当他就着从树木枝叶间洒落下来的淡淡月光,看清刀柄尾端的鬼头雕刻时,目光陡然一颤,脸上露出了诧异震惊的表情。 这鬼头雕刻他见过,并且他还有幸抚摸把玩过,张屠夫那把杀人刀的刀尾上就是这样的雕刻。 “莫非?!”男子盯着鬼头刀柄,脑海里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可他马上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喃喃自语道:“不,应该不是。他说等他死了后再把杀人刀赠送给我,可他身子骨看着还很硬朗,不可能说死就死。可是……真的很像啊!” 男子目光炽热地盯着鬼头刀柄,再次确认四下没人,然后迈步靠近过去。 噌! 男子跃上岩石,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握住鬼头刀柄一把将其拔了出来。 “哈哈……” “当真是你……杀人刀!哈哈……” 男子将鬼头寒刀横在面前,看清它的整个刀身后,激动得浑身颤抖,亢奋大笑。 刀身上突然射出一抹红光,没入男子的眉心识海,随即一道威严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去你娘的!” 也不知他听到了什么,愤怒突然涌上他的脑门,大声咒骂着将鬼头寒刀扔了出去。 “去你娘的!” “狗日的贼老天,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 “哈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可眼神里尽是痛苦悲愤之色。 “我年力夫出生时丧母,三岁时丧父,七岁时死叔伯,十二岁时死师父,如今不过是一位老前辈对我心生好感,也他娘的死了!” “贼老天,老子真就是天煞孤星吗?” “天煞孤星,去你娘的!去你娘的!去你娘的天煞孤星!” “哈哈……” 他一边歇斯咒骂,一边疯了一般挥舞他的刀朝四周乱砍。 树木倾倒、山石崩碎,咔嚓轰隆,惊得四野飞禽振翅,走兽奔逃。 年力夫发泄了许久,才把心里的怨气宣泄出些许,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走过去捡起杀人刀,目绽精光自语道:“前辈,小子答应你,此刀只杀杀我之人和该杀之人!” 说完他扑通一声跪地,朝北疆方向结结实实叩了九个响头,哀声呼喝道:“年力夫恭送您老人家驾鹤西游!” …… 中洲沈家。 沈文泽登上悔过崖,给沈文君带来一则让她精神崩溃的噩耗。 她的师父左虞姬渡命劫失败,陨落了。 “左虞姬陨落,再无护佑你的人了。”沈文泽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沈文君,没有一点同情,语气冷冰冰地说道。 远处张小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沈文泽布了禁制,让她靠近不了,也听不到二人的对话。 她心里万分惊慌,猜测沈文泽对沈文君说了什么,竟让沈文君情绪瞬间崩溃。 “莫不是查出了大哥的下落?!”她心中不安猜测。 沈文泽接着说道:“我已经派人查到沈文玉死之前曾在青洲大苏帝国帝都出现过,并且还与一个老妪和一个少年大打出手,老妪名叫黄道女,少年名叫张小卒。 一个张小卒,一个张小兵,呵呵,无需问你,我也知道那个少年是谁了。” 沈文君闻言如遭雷击,只感觉天都踏了,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大哥,求求你,放过那孩子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外甥啊!” “大哥,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沈文君精神彻底崩溃,跪在沈文泽面前苦苦哀求。 “我可以放过那孩子,但是——”沈文泽嘴角泛起冷笑,知道已经把沈文君完全攥在手心,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以前有左虞姬在,他不敢不给面子,所以只用家法把沈文君禁足于悔过崖,而不敢太过逼迫她。 但如今左虞姬已经陨落,人走茶凉,他自然再无顾忌。 “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沈文君涕泪横流,虽然沈文泽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她知道沈文泽想说什么。 沈文泽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如意郎君,你且在悔过崖上调理半年身子,把身体养得圆润精神一点,然后就准备成亲吧。” “我——”沈文君张口想说什么,但是被沈文泽打断。 “你乖乖听话,我就放过那个孩子,也放过你这个养女,若不然张小卒得死,张小兵得陪着你在悔过崖上孤老终生,还有大苏帝国的那家张家人都得死。 左虞姬死了,没人庇护你了,你且认清现状吧。 你了解我的,我向来话不说二遍。 那么,请告诉我,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文泽眼睛里凶光闪烁,残忍地威胁逼迫沈文君,并以强大的气势进一步压迫,威慑沈文君早已崩溃的精神。 “我……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沈文君没有一点反抗的筹码。 “不要想着自杀,你若自杀,我就把张小卒和张小兵的魂魄养成小鬼,让他们两个永世不得超生。”沈文泽恐吓道,断绝沈文君自杀的念头。 待沈文君的哭声渐弱,他语气稍缓,说道:“其实大哥也是为你好,你说你一个女人,结婚生子不是应该的吗?难不成你真的要在这悔过崖上孤苦一生? 相信大哥,未来是美好的。 下午我会派人来侍候你,你一定要乖乖听话。” 说完,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去。 “娘,您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娘,您别吓孩儿,您说句话呀!” 张小兵扑到沈文君面前,见其目光呆滞,直掉 眼泪不说话,心如死灰的样子,吓得她手足无措。 “我可怜的孩子……”沈文君一把将张小兵抱进怀里,哭泣道:“你师祖他老人家渡劫失败……羽化成仙了。呜呜……” “啊!”张小兵闻言如遭雷击,当即泪如雨下,与沈文君抱头哭作一团。 “沈文泽还查出了你大哥的下落,逼迫我……”沈文君哽咽着把沈文泽逼迫她成亲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声音哀凉道:“你师祖没了,再没人能庇护咱们娘俩了,娘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否则你和你大哥必然遭他毒手。” “娘,苦了您了——”张小兵悲伤痛哭道。 二人抱头哭了许久,眼泪哭干了,嗓子哭哑了,这才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崖洞底下。 下午,如沈文泽所言,悔过崖上来了四个嬷嬷,端来许多养生补品,尽心尽力地伺候起沈文君。 夜晚,沈文君和张小兵躺在狭窄的石室里睡觉,张小兵抱着沈文君的手,手指在其掌心画字道:“娘,您糊涂了呀。沈文泽他就是个冷血禽兽,不管您听不听他的话,他都不会放过大哥的。” “那该如何是好?”沈文君此时也已经稍稍冷静下来。 “您先假装答应他,配合他把身体调养好,我想办法逃出去,去找大哥,让他小心,并想办法救您。” “不,别让你大哥来——” “母亲,大哥一定会来的,就算他知道自己会死,他也会来的,因为您是他的娘亲啊! 您别怕,大不了咱们一家三口都死在这悔过崖上便是,您越是怕就越被沈文泽拿捏得死死的。 苟且偷生,活着也无趣,与他拼了吧。” 沈文君沉默许久,黑暗中她眸子里渐渐亮起了决绝的光芒,然后写给张小兵三个字:“你说的对!” …… 轰——! 流荫之森,遗迹甬道里突然喷发出璀璨霞光。 “开了!”守在甬道入口的南凤天猛地睁开双眼,氤氲霞光和诱人的清香让他心里无法自控地滋生贪念。 他目光看向站在对面的封余休,问道:“你下去还是我下去?” “你下去吧。”封余休说道。 苏翰林命他过来捉拿白墨,可三天过去了他连白墨的影子都没看到。 眼下遗迹入口开启,白墨若是真的来了,那他必然会现身,所以他不敢懈怠马虎。 南凤天带着六个人进了甬道,一盏茶的时间后甬道里传出呼喝和轰隆隆的撞击声,声音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时辰,然后一行七人垂头丧气地折返回来。 “不行,进不去。”南凤天朝封余休苦笑摇头,他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渍,因为强闯遗迹不成,遭到反震而受伤。 其他六人也是相同的状况。 南凤天的目光看向旁边一队人马,命令道:“你们下去试试,若是进得去,一定小心。切记,保命第一。” “掌院大人您放心,等宝物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准把您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叶明月从队伍中走出,冲南凤天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一头扎进甬道。 “确实如此。”都天禄紧随其后。 南凤天无奈苦笑,挥了挥手,道:“去吧。” 一队三十人鱼贯而入,一盏茶的时间后甬道里没了声音。 南凤天知道,他们穿过甬道进入遗迹了,心说:“果然,还和上次一样,只有境界在星辰之下才能进入遗迹。” 第七百六十七章 跟不上节奏 “锦儿,我是白墨,我没有死,速来流荫遗迹,告知当年隐秘,莫要被陛下察觉。等你的墨。” 一张纸条,一行小字,让心境空明的苏锦再次乱了心。 这是白墨的字,她确信无疑。 白墨还活着! 苏锦心潮澎湃,激动得泪如泉涌。 驾! 没有任何犹豫,她当即离开帝都城向流荫之森策马狂奔,恨不得背声双翅一下子飞过去。 但刚出帝都城没多久,一道伟岸的身影从天而降,拦住了她的去路。 “父皇,您——您——” 苏锦被从天而降的苏翰林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慌张之色,因为白墨在纸条上叮嘱她,让她不要被陛下察觉,可现在却被抓个正着。 “你要去流荫之森见白墨,是不是?”苏翰林拦在前方路中间,目光直视苏锦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苏锦点头应声,没有隐瞒,随之诧异问道:“您知道他没死?!” “知道。”苏翰林亦没有隐瞒。 “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锦无法理解地问道。 “若当年为父告诉你白墨没死,你会如何?”苏翰林问道。 “儿臣会去找他。” “若你找到他发现他对你说的身世都是假的,实际上他是平洲大鲁国的皇子,你会如何?” 苏锦皱起眉头沉吟片刻,然后答道:“儿臣可能会原谅他的欺瞒。” “把‘可能’二字去掉。”苏翰林道。 “是,儿臣会原谅他。”苏锦点头承认。 她冷静且理智,知道以当时她对白墨的热烈感情,若非原则性的错误,她就算生气也只会是一时的,最后终究会原谅白墨。 “若你得知他有婚约在身,并且他还非常乐意这门婚事呢? 若你知道他从青洲回去就成亲,现在已经有一儿一女,过得无比快活呢? 若你知道当年进遗迹探险的十人小队,实则是他见财起意,为了夺取宝物直接或间接害死了另外七个人,你又当如何呢?” 苏翰林接连的问题让苏锦的脸色渐渐苍白。 苏翰林叹了口气道:“为父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大老远跑去平洲看人家成双入对耳鬓厮磨,然后一个人委屈伤心,饱受欺凌。 若单单如此也就罢了,怕就怕那个王八蛋花言巧语继续哄骗于你,把你玩弄于掌心。 所以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你认为他已经死了,相比之下,你心里或许还能好受一些。 只是为父没想到的是,你性子竟然这么拧,四年时间都不肯放下。” 苏锦脸色苍白如纸,心口一阵阵绞痛,让她呼吸快要窒息。 许久,她深呼一口气,苦涩问道:“那您现在怎么又愿意将实情告知孩儿了?” “因为那时候你对他的感情是盲目的,偏执且愚蠢,而你现在已经拥有了大智慧,理智且聪明。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瞒不住了。”苏翰林摊手无奈道。 苏锦被苏翰林夸张的动作逗笑了。 她觉得苏翰林说得没错,当年她对白墨用情至极至深,那时候她确实盲目且偏执,无论别人说什么她多半都听不进去。 别说白墨跑去了平洲,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她也要追上他。 或许真会像苏翰林担心的那样,白墨仅凭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让她继续沉浸在虚假的爱情里,继续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心里如此一想,她不禁摇头苦笑,无比感激父亲的用心良苦,然后问道:“父皇,能让儿臣再见他一面吗?” “可以,不过你就静静地做一个旁观者吧,朕给他安排了另外一个‘苏锦’。”苏翰林点头答应,然后卷起苏锦朝流荫之森腾空飞去。 流荫之森深处,一片积水的沼泽区。 冒着气泡的稀泥地里突然诡异地鼓起一个泥包,泥包越鼓越高最后裂开,里面竟露出了半截脑袋。 原来这稀泥下面藏着一个男人,是他从地下探出脑袋把稀泥顶了起来。 男人身上罩着真元力,腐臭的稀泥未能沾染他的身体。 他将脑袋探出地面望向西边,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似乎在着急等待什么。 “莫非苏锦没有走这条路?” “再等一天,如果苏锦不来,那就只能硬闯了。” 男人皱眉自语了两句,然后又把脑袋沉到了稀泥里。 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正是给苏锦留纸条,召唤她来流荫之森的白墨。 但是如果他站到苏锦面前,苏锦却认不出他,因为他的容貌和白墨相差甚多。 不过苏锦见过他。 那夜闯入云竹小院,质问苏锦和张小卒是什么关系,还说自己认识白墨,结果被苏锦当做无聊的人,最后惊动南凤天,被南凤天一剑斩伤,狼狈逃窜的那个人正是他。 擦擦擦—— 下午三时,一个身穿劲装,面容姣好的女子,行色匆匆地由西边走进沼泽地。 她身上全是灰尘,衣服还破了好几处,像是被荆棘树枝什么刮的,一看即知她赶路赶得匆忙着急。 白墨听见女子的脚步声,悄悄从稀泥里露出一双眼睛,一眼就认出女子是苏锦。 但他没有急着现身,而是静静的观察了一会,确认苏锦身后没人跟踪后,这才从稀泥地里钻出来。 “啊!” 苏锦听见动静转头看去,被突然冒出来的白墨吓得惊叫。 “嘘!”白墨急忙冲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压低声音说道:“锦儿,别怕。是我,白墨。” “你站住,别过来。”苏锦脸上顿时露出了警惕之色,朝白墨做出一个禁止靠近的动作,并喝问道:“你不是白墨,你究竟是谁?” 百丈高空上的折叠空间里,苏锦盯着从沼泽地里钻出来的白墨,一脸震惊道:“父皇,我见过他,他有一天夜里闯进云竹小院,结果——” 苏锦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向苏翰林说了一遍。 苏翰林听完神色微变,连忙神识传音通知下方的假苏锦,以防其露馅被白墨识破。 “——我还知道你小时候被陛下训斥后,都会偷偷去拔一根陛下养的金丝雀的雀毛,还有——” 下方,白墨为了让苏锦尽快相信他就是白墨,嘴里倒豆子般说出一些苏锦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哼!”苏翰林斜睨苏锦,鼻孔里重重地哼了声,这才知道为何他养的那些鸟儿为何总是莫名其妙变秃。 “——”苏锦神情尴尬,陪笑道:“儿臣一共就拔了三根,剩下的都是皇兄皇姐们拔的。” “你……你真是白墨?!”假苏锦的演技非常好,听着白墨的诉说,顿时泪如泉涌呜咽起来。 “锦儿,是我。”白墨高兴地点点头,大步走上前去把苏锦抱进怀里。 “那天晚上你来我院子,为何不告诉我你的身份?我还当你是意图不轨的流氓贼人呢。”苏锦依偎在白墨怀里问道。 白墨苦笑道:“那天晚上我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你轰走了。” “都怪我,是我不好。” “不怪你,是我唐突了。” “墨,这四年我好想好想你,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你。” “我也是。” 沼泽地里二人紧紧相拥,互诉相思之情。 百丈高空,苏锦这个真正的主角却成了旁观者,但旁观让她头脑清醒。 她清楚地看到白墨身上并没有多少重逢的喜悦和激动,他流露出来的感情明显都是假装出来的。 噗嗤! 她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苏翰林诧异问道。 他担心地看着苏锦,觉得苏锦现在应该伤心或是愤怒才对,咧嘴傻乐是什么鬼,难不成气傻了? 苏锦笑应道:“真白墨竟不及假苏锦流露出的感情真,您不觉得好笑吗?” “呵呵,如果你不是站在上面冷眼旁观,而是站在那里与他相拥,你恐怕只会哭得更加稀里哗啦。”苏翰林道。 “或许吧。”苏锦没有反驳。 “墨,你这四年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死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容貌和声音为何会变成这样?”假苏锦倾诉一番相思之苦后,把话题扯回正题,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哎——”白墨重重叹了口气,道:“当年我们一队十人进入遗迹探索,结果进去没多久就遭遇恐怖危险,大家没命地逃窜,谁也顾不上谁。 我运气比较好,找到一个山洞躲了进去,不曾想因祸得福,竟在山洞里遇到大机缘,得到了一门上古传承。 然后我离开山洞,准备去找失散的队友,结果稀里糊涂地就被传出了遗迹。 再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被逼无奈只能逃离大苏。 想必是他们不想让你知道我还活着,所以才告诉你我死在遗迹里了吧。” “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苏锦追问。 “说出来你恐怕会不高兴,还是别说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白墨摇头苦笑道。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我被你们生生欺骗了四年,我不要再糊里糊涂地活着。”苏锦目光坚决道。 “那先说好,我说出来你可别不高兴。” “你说,我保证不会不高兴。” “当年我从遗迹里出来,陛下得知我得到一门上古传承,立刻派人向我讨要。 可是那门上古传承是直接灌输到我的神魂里的,所以陛下要这门传承就等于是要我的命。 我哀求无果后,只能抗旨逃命,因为遭到了六扇门无休止的追杀,我被迫无奈找了位易容高手帮我改了容貌和声音。”白墨神情痛苦且愤怒地讲述道。 “父皇他……他……怎么能这样啊?!”假苏锦脸色苍白,无语凝噎。 苏翰林听了白墨编造的谎言后,问苏锦:“若当年你知道他没有死,跑去找他,然后听到他这样的解释,你会信吗?” “不会。”苏锦不假思索的摇头。 “不见得吧?”苏翰林持怀疑态度。 “依儿臣对父皇的了解,父皇若是想夺他的传承,他断然没有逃命的机会。”苏锦说道。 “……这好像不是在夸朕。”苏翰林郁闷道。 下方,白墨向苏锦道歉道:“所以,请你务必原谅我这些年没敢来找你。” “我不怪你,我怎敢怪你呢?你还活着,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假苏锦回道。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白墨道。 “什么好消息?” “遗迹再次开启了,若我能进遗迹里把那上古传承的孤本拿出来交给陛下,陛下一定会原谅我的,然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不,不行!这处遗迹实在太危险了,我不准你去冒险。” “放心,我进去过一次,知道哪里有危险,哪里没有危险。以我现在的高深修为,只要不深入遗迹,绝对不会有一点危险。 锦儿,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真的不会,就是……” “就是什么?” “陛下派人把守着遗迹入口,不准外人靠近,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把我送进去。” “我需要如何做才能帮到你?” “你这样……” 白墨在假苏锦耳边一阵低语。 二人又交头接耳小声商议一番,然后一起向遗迹入口方向走去。 苏锦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身旁的苏翰林:“父皇,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位?演得也太好了,比我亲自上阵都好。” “她乃六扇门百变门门主妖姬。”苏翰林答道。 “难怪。” “还要接着看下去吗?” “当然。父皇,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危险进遗迹?遗迹里有什么?”苏锦回答并好奇询问道。 “遗迹里有诸多上古传承,以及许多奇珍异宝。 不过他之所以非进遗迹不可,也是因为他的修炼遇到了问题,他和叶明月、都天禄三人,都在遗迹里得到了上古传承,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的修为在九重天境卡住了,他们登临彼岸,却看不到星空,必须去遗迹里找答案。” “所以明月和天禄也都进去了吗?” “嗯,进去了。” 苏锦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禁不住为二人担心起来。 “站住!” “前方乃帝国机要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格杀勿论!” 假苏锦和白墨被警戒遗迹四周的黑衣守卫拦了下来。 “大胆!” 苏锦一声厉喝,从怀里掏出身份令牌,朝黑衣守卫晃了晃,道:“吾乃四公主殿下,奉陛下急谕,领此人进遗迹,挡我者如挡陛下,还不快快让开!” “这——”黑衣守卫面露难色。 苏锦扬起下巴,鼻孔朝天,高傲地哼了声,道:“和你们说不着,带我去见封公公,我与他说去。” “公主殿下这边请。”黑衣守卫觉得苏锦说得却有几分道理,当即给苏锦引路。 有封余休和南凤天两位绝顶高手守着遗迹入口,他们不怕有人强闯。 二人跟着黑衣守卫来到遗迹入口,找到封余休并说明情况后,封余休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拒绝道:“只有口谕没有圣旨,恕杂家不能从命,公主殿下请回吧。” “大胆封余休,耽误了陛下的大事,你担的起吗?!”苏锦冲封余休怒斥道。 “担不担得起都与殿下无关,殿下有时间在这里训斥杂家,不如快快回去请一道圣旨,请来圣旨,杂家立刻让路放行。”封余休油盐不进道。 “墨,他们不让进怎么办?我们执行第二套计划吧?”苏锦忽然回头问白墨。 “——”白墨眼角很抽了两下,差点没忍住骂出声,问苏锦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墨,快,拿着!”苏锦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当着众人的面塞进白墨的手里。 然后背着身往白墨怀里一靠,催促道:“快,劫持我,逼他们让开道路!” “——”白墨的大脑有点跟不上苏锦的节奏。  第七百六十八章 嘿嘿 “——!” 封余休和黑衣守卫全都呆住了,怔怔地看着苏锦一个人表演,然后向白墨投去询问的目光,好似再问:“哥们,啥意思啊?” 白墨头冒黑线,差点没气得一口老血喷在苏锦后脑门上。 他攥着苏锦塞进他手里的匕首,突然间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会不会太浮夸了点?”折叠空间里,苏锦看着主动投怀送抱让白墨劫持的假苏锦,忍俊不禁道。 “呵呵,其实……也还好。”苏翰林被白墨手足无措的样子给逗乐了。 “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呀!” “闭嘴!” 白墨终于忍无可忍,冲苏锦怒声呵斥,然后按照苏锦的吩咐,把匕首架在了苏锦的脖子上。 他很尴尬。 “墨,你吼我干嘛?你吓到我了!”苏锦跺脚娇嗔道。 “——”白墨好想回她一句:“拜托你别说话,你也吓到我了!” 他目光一寒,手上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顿时贴在苏锦白皙的脖颈上,冲拦在甬道入口前面的封余休喝道:“封余休,让开,否则休怪小爷刀下无情!” “墨,轻点,你弄疼我了!”苏锦不满道。 “你闭嘴!闭嘴!闭嘴!听见了吗?闭嘴!”白墨歇斯怒吼,几近抓狂。 他实在不明白苏锦这四年经历了什么,为何能让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变成这样一头蠢猪? “白墨,你觉得老夫会放你进去吗?”封余休盯着白墨,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白墨心中一惊,手上下意识加了一些力道,怕苏锦挣脱。 锋利的刀刃本就已经抵在苏锦的皮肤上,再次施力,顿时将皮肤刺破,鲜血流了出来。 折叠空间里,苏锦望着那流淌出来的刺目鲜血,心口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心里对白墨的最后一点羁绊随着鲜血从刺破的皮肤里流淌出来而彻底消散了。 “肖白墨,平洲大鲁国三皇子,与传世宗门奔月宗圣人弟子轲素有婚约,四年前自大苏回去后就与那女子成亲,现如今育有一子一女。 是也不是?” 封余休把白墨真实身份讲了出来。 “你们竟然查出了我的真实身份?!”白墨瞳孔震颤,心里感到一阵慌张。 封余休冷声喝问道:“你以为你杀人夺宝真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你可知道被你捅了十三剑的谢诚活着从遗迹里出来了?” 白墨闻言吓了一跳,失声惊呼道:“什么?谢诚没死?!” “没错,他没死。” “哈哈,那又怎样?那又能怎样?!”白墨突然面露狰狞,不再掩饰面目,目射凶光道:“让开,否则我杀了苏锦!” “不让!”封余休没有商量地说道,“陛下让我捉你回去,生死不论!” 嗤! 白墨右手握着匕首往下一割,锋利的匕首将苏锦的右臂齐肩切掉,冲封余休恐吓道:“老东西,你当我真不敢杀她吗?” “你觉得老夫会受你威胁吗?”封余休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噗! 白墨手中的匕首猛地扎进苏锦的左胸,喝问道:“老东西,你觉得她能挨几刀?” “老夫不知,你继续。” “你——” 封余休的不为所动让白墨有种有力无处使的颓败感觉。 “啊,墨,你扎的我心好痛啊——” 苏锦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一样,突然伤心欲绝地哀声大叫。 白墨哼了声道:“我也是没办法,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啊,请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 苏锦说着,突然猛地一转脖子,只听咔嚓一道断裂声,她竟把整张脸全都转了过来,感觉就像自己拧断了脖子。 白墨冷不丁吓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可更让他心惊的还在后面,转过来的竟然不是苏锦的那张脸,而是一张歪嘴斜眼,龅牙外露,鼻孔上翻,黢黑黢黑,奇丑无比的一张脸。 “嘿嘿——” 这张奇丑无比的脸突然冲他嘿嘿一笑。 白墨心都碎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苏锦的心脏,然后将其一脚踢向封余休。 他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苏锦根本不是苏锦。 被他一脚提向封余休的假苏锦,身体突然腾起飞上空中,随着一阵嘎嘣咔嚓的舒展声,断掉的胳膊长了出来,拧断的脖子回正了,喷血的胸口也不喷血了,奇丑无比的脸化作一张娇媚的美少妇的脸,浮在在空中咯咯咯笑个不停。 白墨没有理她,而是径直扑向封余休。 封余休一掌拍向白墨的脑门。 白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里突然捏碎了一块玉符,破碎的玉符里竟爆发出圣人威压,随之一只包裹着圣息的拳头凭空出现并轰向封余休。 轰! 封余休被一拳轰飞。 白墨冷哼了声,一头扎进甬道。 他心里并不高兴,因为这块玉符他是留着从遗迹里出来的时候使用的,现在用了等出来的时候就没得用了,万一被堵门守着,可就危险了。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进遗迹再说。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甬道前头突然闪起了剑光,同时一道声音响起:“白墨,你违背了进武圣塔时立下的誓言,本掌院要收回你在武圣塔里的所学。” 白墨惊得魂飞天外,万没想到甬道里还守着一个南凤天。 “苏翰林还真瞧得起我,竟派来两大高手阻我进遗迹!” 他怒哼一声,挥剑迎了上去,长剑绽放光芒,显露出强大的力量法则。 轰隆! 甬道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大轰鸣,在封余休等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南凤天口吐鲜血从甬道里摔了出来。 他手中的长剑咔嚓一声碎成了渣。 同时飞出来的还有一条断臂,是白墨的。 “发生了什么?!”封余休惊问道,刚才轰鸣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 南凤天脸色惨白地盯着甬道,心有余悸地答道:“从遗迹里抓出来一只手,把那小子拽了进去。老夫被那只手点了一指,差点……差点没了。” 他看着化作碎屑落在地上剑渣,万分后怕地咽了口吞没。 “遗迹里有活着的上古大能?!”封余休惊问道。 但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 “爷爷,您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到帝都了,奶奶和父亲都在帝都等着您呐。” “大王,快点,再快点!” “别催了,这已经是本大王最快的速度了!” 张小卒背着已经意识模糊的张屠夫,由黑猿带着往帝都急行。 天机逆转丹药效一过,张屠夫的生机就开始迅速流逝,几天下来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身上也只剩下死气。 张小卒急得两眼通红,不停地催促黑猿快一点,他想让爷爷临死前再见奶奶和父亲一面,可奈何路途实在太远,看张屠夫的糟糕状况,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其实若不是张屠夫离开沧海城后,又去白虎军团大营找他的结拜兄弟上官弼喝了一顿酒,他们的时间足够赶回帝都了。 “怎么停了——你怎么了?!” 黑猿突然不打招呼地停了下来,张小卒急切询问,但目光落在黑猿身上时被它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它浑身黑毛根根竖起,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好似受到了极度惊吓。 张小卒的第一反应是那个夺走张屠夫道的圣人找黑猿寻仇来了,吓得他浑身汗毛也跟着竖了起来。  第七百六十九章 都没了 张小卒入微心境展开,瞬间覆盖方圆两千步的范围,没看到有人。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如果对方是圣人,他的入微心境根本察觉不到。 吼—— 黑猿龇牙瞪目,嘴里发出一声咆哮,吓得它胯下的惊雷烈焰马瑟瑟发抖。 黑猿一个闪身,带着张小卒从空中落下地面,它的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 张小卒顺着黑猿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就在他忍不住想出声询问时,那空地上方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好似有人要从里面走出来。 他心里当即咯噔一声,左手揽住背上的张屠夫,腾出右手,从须弥芥子里抽出骨刀,做好战斗的准备。 在黑猿和张小卒的目光注视下,空间一阵扭曲凹陷,最终呈现出一个一人多高,鸡蛋形状的漆黑空洞,像是一扇不知通往哪里的空间之门。 张小卒神色戒备,神经紧绷,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从空间之门里面出来。 正在他疑惑不解时,空间之门里突然绽放出绚丽的彩色光芒,同时涌出一股白色雾气,雾气里夹带着让人神魂都不禁为之迷醉的诱人清香。 吼—— 黑猿突然大吼一声,眼睛里迸射出贪婪的光芒,不假思索地朝空间之门急冲了过去。 张小卒闻着诱人的清香露出了迷醉的表情,就连意识模糊的张屠夫都把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声音虚弱地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香啊?给老夫尝尝。” 张小卒闻声不禁莞尔。 砰! 黑猿想要冲进空间之门,可是却像撞在一堵墙上,被狠狠地弹开了。 它怒吼一声,体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再次冲向空间之门,但砰的一声再次被弹开。 吼—— 黑猿仰天怒吼,凶相毕露,又一次冲向空间之门,但结果还是一样,又一次被弹开。 黑猿急不可耐,近乎发狂的举动告诉张小卒,空间之门里多半有让黑猿觊觎不已的宝贝。 “狗日的!” 黑猿气急败坏,冲空间之门破口大骂,然后一拳轰了过去。 轰! 它的拳劲大得可怕,可轰在空间之门上却只让其表面泛起一层涟漪,倒是把脚下的地面震得剧烈晃动。 咔嚓! 随之一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黑猿疼得龇牙咧嘴,抱着右臂冷静了下来。 张小卒不禁为之咋舌。 他知道黑猿的一拳之力有多恐怖,轰碎虚空都不在话下,可竟然没轰开眼前这道空间之门,反把它自己的臂骨震裂了,这门也太……结实了。 “大王,要不……我们继续赶路吧?”张小卒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空间之门里散发出的清香对他也有极大的诱惑力,但他更想快点带张屠夫回帝都。 黑猿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张小卒一眼,叫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散发出的香味吗?” “应该是某种灵果吧?”张小卒猜测道,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水果类的香甜。 “小子,你站稳了,听好了,这是长生果成熟后散发出的果香。长生果你知道吗?吃了能添五百年阳寿的仙果。” 张小卒闻言大惊,继而大喜,激动问道:“如果给我爷爷吃了,那他——” 黑猿打断他的话说道:“别说吃,就是挤点汁给他喝,他也死不了了。” 张小卒顿时眼放光芒,迈步走向空间之门。 “没用的,进不去。等等吧,或许还会有变化。”黑猿知道张小卒心中所想,摇头让他打消念头。 “我试试。”张小卒看到了救命稻草,不试一下哪能心干。 黑猿撇嘴哼了声,不满张小卒不相信它用骨裂证明的事实,不过也没有阻止,迈步从空间之门前面让开。 张小卒背着张屠夫走到空间之门前面,近距离闻着诱人的清香,不禁口齿生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给老夫吃一口。”张屠夫梦呓般说道,听那声音感觉都要被馋哭了。 张小卒把骨刀收进须弥戒指,伸手摸向空间之门,有黑猿这个前车之鉴,他可不敢乱撞乱捶。 哪曾想他的手刚一触碰到空间之门,里面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扯力,他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被吸了进去。 “——”黑猿惊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连忙大步上前,学着张小卒的样子伸手去抚摸空间之门。 可空间之门忽然扭曲起来,然后随风消散了。 黑猿呆立当场。 许久许久,张嘴吐出两个字:“我操!” 又站在那里愣了半晌,黑猿这才稍稍平复下不爽的心情,叹了口气自语道:“小子,本大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里面除了长生果好像还有非常可怕的存在,你可得保重啊。” 咴—— 不远处惊雷烈焰马突然打了个鸣,似乎在不满黑猿不早点把危险告知它的主人。 黑猿目光落在惊雷烈焰马身上,脸上突然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一个纵身飞上惊雷烈焰马的背上,咧嘴笑道:“让本大王教你说话吧。” “来,张嘴,跟大王学,我——操——” …… “父皇,小心一点!”苏锦担心地提醒苏翰林。 她和苏翰林正从流荫之森返回帝都城,半路上看见一个流光溢彩,喷发异香的空间之门,此刻苏翰林正在朝空间之门靠近。 她有些担心,不知道空间之门里面是否隐藏着凶险。 苏翰林很快就走到空间之门前面,试探地伸出右手。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触到空间之门时,里面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玉手,没有任何征兆地朝他拍出一掌。 苏翰林一直在小心警惕着危险,所以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还是没快过手掌的速度。 砰的一声,手掌拍中苏翰林的胸口,将其拍得吐血倒飞了出去。 “父皇——”苏锦关切惊叫,奔向摔向远处的苏翰林。 可她还没跑两步,那只玉手突然抓了过来,五指扣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拽进了空间之门。 “锦儿!”苏翰林大惊失色,飞身扑向空间之门,可是却扑了个空,空间之门消失不见了。 苏翰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 “娘,你看,那是什么?!” 沈家悔过崖上,张小兵被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一个空间之门吓了一跳。 不过紧接着她就眼前一亮,继而神色大喜,朝沈文君急切呼唤道:“娘,快来!” 她不知道这个空间之门是通往哪里的,可她觉得就算是通往地府也比呆在悔过崖上好,心知这是一个逃出沈家的天赐良机。 沈文君听见张小兵的惊叫,从崖下飞快地跑了出来,身后追出来四个伺候她的嬷嬷。 张小兵抓着沈文君就朝空间之门奔去。 然后一头扎进空间之门,可张小兵前脚刚进去,空间之门后脚就消失了,把沈文君留在了原地。 “速去告知家主,说张小兵逃走了!” …… “广茂,你看那是什么?” “空间之门?” “好香啊,好像是什么灵果成熟了。” “进去看看。” …… 在十一月二十二这一天,九洲大陆各地都有诡异的空间之门出现。 有的空间之门里有霞光异彩,有的溢出诱人清香,有的有鸟鸣兽吼,有的有仙乐盛景,有的有梵音庙宇—— 有的空间之门出现不久即消失,有的进去一人即消失,有的持续数天才消失,有的进去百人才消失,也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亦有强掳人进去—— 九洲大陆一时间为之轰动。 …… 张小卒只觉眼前一晕,接着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条件性地想要展开入微心境查看四周情况,却惊吓地发现入微心境没了反应。 “鬼灵——”他试着呼唤鬼灵,可是声音在脑海里空荡回旋,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让他稍稍安心的是,背上的张屠夫还在。 黑暗持续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然后骤然明亮,光线刺得张小卒猛地闭上眼睛,紧接着一股失重感传来。 他感受到身体正在快速坠落,急忙祭出七色混元力,要把身体保护起来,可让他惊吓的事再次发生。 他的七色混元力不见了。 确切点说是他的修为没有了,七个战门一个都感应不到了。 尚来不及思考,张小卒就已经从空中摔落,迎面朝下砰的一声狠狠地跪摔在地面上。 张屠夫滚落一旁,有张小卒在下面给垫着,倒是没摔着他。 不过他身体虚弱,单单摔下来这一震,就把他本就模糊的意识震晕了过去。 这一摔直把张小卒摔了个半死,他眼冒金星、脏腑震动、胸口窒息,所幸是摔在了河边松软的沙滩上,否则非得摔死不可。 张小卒跪在沙滩上,大张着嘴巴想要喘息,可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直憋得他一张脸都胀紫了,这口气才终于顶了上来。 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了好一阵,把灌了一嘴一鼻子的细沙都咳了出来,然后才慢慢缓过劲来。 “爷爷——爷爷——” 张小卒心急地呼唤张屠夫,但张屠夫已然昏死,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他举目四望,草地沙滩、青山绿水,眼睛里不禁露出茫然之色,不知道自己眼下身处何方。 他查看身体,发现入微心境没了,鬼灵没了,修为没了,就连须弥芥子也打不开了,不禁感到阵阵心慌,同时还有一阵阵虚弱乏力的感觉。 这是修为尽失身体不适应的反应。 咕噜—— 他的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唤起来,久违的饥饿感袭上心头。 张小卒起身走到河边,捧了一捧清澈的河水,喂张屠夫喝了一些。 让张小卒松一口气的是,水送到张屠夫嘴里他还知道咽下去,显然是有意识在喝。 喂完张屠夫,他自己蹲在河边咕噜咕噜喝了个饱,强行把饥饿的感觉暂时压下去。 然后站在沙滩上一边活动并适应丧失修为的身体,一边寻思先弄点什么东西果腹,然后再去找长生果。 可是举目四望皆为荒野,让他倍感茫然。  第七百七十章 醒来 有山有水,有木有草。 想要吃饱肚子,对张小卒来说并不难。 虽然下河摸鱼的手艺稍微有些生疏,但脱光衣服下河一扑棱,几个猛子扎下去,摸鱼的手感就回来了。 让张小卒高兴的是这条河里大鱼颇多,不一会儿就被他逮到两条大鱼,一条鲤鱼和一条鲶鱼,都有五六斤之重。 他爬上岸穿好衣服,背起张屠夫,走去不远处的树林里捡些枯树枝,不敢把张屠夫一个人扔在河边,怕有毒蛇或野兽出没。 树林不算大,只有横七竖八十几棵树,好在地上的枯树枝不少,足够张小卒烤鱼用了。 一阵清风吹过,夹带着一股清香从张小卒鼻前飘过。 张小卒眼神一亮,目光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寻去,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看到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正挂在树林外一棵藤状植物的青藤上。 张小卒快步上前,但没有急着采摘,而是先观察了一下。 他发现藤上只有这一颗果子,不认识这是什么水果,红彤彤的,形状有点像桃子,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给他皮薄汁多非常好吃的感觉。 青藤上还挂着许多风干的果核,不知是被鸟还是兽吃的,地上掉了一些被啃食一半和熟透了脱落的,但都已经腐烂了。 张小卒以此判断这颗红彤彤的果子应该没有毒,这才伸手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准备喂给张屠夫吃。 他捡了一捆枯枝回到沙滩上,废了一番功夫把火生了起来,用两根鲜树枝穿上鱼,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然后去到河边捧了水喂给张屠夫一点,接着从怀里掏出果子,趴在张屠夫耳边说道:“爷爷,我摘了一颗熟透了的红果子,您闻闻,非常非常香,要不要吃呀?” 连问了几遍,张屠夫始终没有反应。 张小卒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用指甲把红果掐去一块皮,然后整颗握进右手里,左手轻轻掰开张屠夫的嘴,右手慢慢用力挤压红果,挤出果汁滴进张屠夫的嘴里。 红果汁液很多,轻轻用力果汁就流了出来,清香扑鼻,馋得张小卒口齿生津,忍不住想咬一口尝尝。 “咳——咳咳——”张屠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啊,抱歉。”张小卒连忙道歉,以为张屠夫是被果汁呛到了,于是把他的头稍微侧了一下。 “爷爷,您听得见我说话吗?” “爷爷,喷香的果子您吃不吃?” 张小卒在张屠夫耳边询问,张屠夫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噜声,好像再说什么,但声音太模糊,张小卒没听清,不过由张屠夫拼命张开的嘴巴他明白了,张屠夫是着急要吃果子。 他急忙往张屠夫张开的嘴里挤果汁,寻思等张屠夫稍微恢复点意识后再喂他吃果肉,省得再呛到。 哪知果汁刚滴进嘴里,张屠夫又剧烈咳嗽起来。 张小卒怔了一下,然后目光看向手里的果子,心里不禁狐疑道:“莫非是这果子的问题?不好吃?” 于是他昂头往自己嘴里滴了一点果汁。 “咳——咳咳——” 果汁刚沾到舌头上他就剧烈咳嗽起来,这才知道闻着清香扑鼻的果汁竟然是辣的,并且奇辣无比。 张小卒只感觉整个口腔一瞬间如着火了一般,而且火头直往嗓子眼里钻,那冲劲直接顶心顶肺。 他这才明白张屠夫张大嘴巴不是要吃果子,而是要喝水的意思。 “啊,爷爷,对不起,我错了!” “我该死!” 张小卒一把扔掉红果子,一边尴尬道歉,一边跑向河边。 咕噜咕噜—— 水刚送到张屠夫嘴边,他就急不可耐地喝了起来。 可见真是被辣坏了。 让张小卒松一口气的是,红果子只是辣,没有毒,辣味过了就没事了。 不过,也可能是有毒的,但他吃过龙涎果,身体百毒不侵,红果的毒性可能达不到伤害他的程度。 好在张屠夫也吃过龙涎果,让张小卒比较放心。 这么一折腾,火堆上的鱼没顾得上翻转,底下一面都快烤焦了。 张小卒翻转着烤鱼,为自己差点把老爷子辣死而尴尬自责。 突然他神情一怔,感觉心窝处有一团火,这团火烤得他周身暖和,血气旺盛,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可是他刚要细细感受,那团火突然消散了。 “莫非?!” 张小卒心里蹦出一个吃惊的念头,转头看向那个被他丢在沙滩上的红果子,怀疑刚才心窝处的那团火和它有关。 他转身看向躺在一旁的张屠夫,发现其苍白昏暗的脸上不知何时竟泛起一点点血色。 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张小卒不由地激动起来,往张屠夫身前挪了下身体,伸出手指给他搭了下脉,发现他的脉搏也变得有力了一些。 “让我试一试!” 张小卒站起身,走过去把红果子捡起来,吹掉上面沾的沙子,他没有拿到河边洗,怕水冲淡它的药性。 他要试试刚才心窝的那团火到底是不是红果子造成的,这次他没有挤汁液喝,而是直接咬了一小口。 没有细嚼,直接咽进肚子里。 轰! 张小卒只感觉一团剧烈的火焰在他肚子里爆炸了,一股滚烫的热流自腹腔升起直冲脑门,顶得他忍不住猛翻白眼,涕泪横流。 他强忍着没有去喝水。 约摸过了六七十息的时间,腹腔里的滚烫热流突然朝心窝处汇聚,最终在心窝处凝聚一团,似火焰一般。 张小卒顿时感到浑身暖意横流,且血脉喷张,血气之力空前旺盛,挥一挥拳头似有能轰塌一座山的力量。 “哈哈,太好了!” 张小卒忍不住高兴大笑,因为血气之力正是张屠夫所急缺的。 虽然说红果子补的这团心头火只是暂时的,药力过去后就会消散,但有总比没有好。 “爷爷,对不住了!” 张小卒双手合十,朝张屠夫表达深深的歉意,因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可能有点凶残。 他从红果子上掐下一块大拇指头大小的果肉,太大了怕张屠夫咽不下去,另一只手把张屠夫的嘴掰开,然后瞄准他的喉咙深处屈指使劲一弹,左手紧跟着捂住口鼻,张屠夫喉头一咕噜,果肉咽进了肚子里。 就见张屠夫枯瘦的身躯猛地一哆嗦,紧接着那深深凹陷的眼皮骤然睁开,眼珠子就跟充了气一样从眼眶里鼓了出来。 “那个……我试过了,忍一下就好了。”张小卒急忙安抚,表示自己有经验。 过了十几息时间,张屠夫的眼皮重新闭上,又过了几十息时间,身体也不哆嗦了,脸色渐渐红润,脉搏也渐渐有力起来。 “爷爷——爷爷——” 张小卒在张屠夫耳边唤了几声,见他意识依然处在昏迷状态,于是又掐下一块果肉。 一连给张屠夫喂了三块果肉,张小卒停了下来,不敢再继续,怕张屠夫虚弱的身体受不了。 张屠夫的呼吸和脉搏都已经强劲起来,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张小卒找来几片大草叶,把红果包好放在身旁,然后一边烤鱼一边等张屠夫苏醒过来。 过了一会儿,鱼烤熟了,张屠夫刚好也醒了过来。 “爷爷,您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张小卒看到张屠夫醒来,连忙上前关切询问,担心红果子有啥副作用。 张屠夫睁眼望天,短暂的茫然后醒过神来,看向张小卒摇头答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倒是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呼吸也顺畅有力了,身体似乎……你是不是给我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他忽然察觉身体状况好转了太多,且心窝处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烤得他浑身舒坦有力,当即猜测定是张小卒给他服用了什么好东西。 “呵呵,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灵药了,我的生机已经枯竭,救不活了。” 张屠夫笑着摆摆手,然后咳了咳发干的嗓子,双臂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问道:“有水吗?给我喝两口。刚才一直在做噩梦,梦见有人拼命往我肚子里灌流火,莫不是预示着老夫死后会下火海地狱?” “——”张小卒的表情瞬间僵硬。 “没有水吗?”张屠夫见张小卒表情尴尬,且不搭他腔,以为张小卒没有水。 “哦,有,您稍等一下。”张小卒连忙应声道,跑去摘了一片大草叶,从河里舀了些水捧给张屠夫。 张屠夫一脸困惑地看着张小卒,他记得张小卒有水袋的,莫不是弄丢了? 张小卒知道张屠夫在困惑什么,当即把事情前后,以及眼下的情况同他讲了一遍。 张屠夫听完后惊讶不已,打量着张小卒问道:“你说你现在一点修为也没有了?” “嗯,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从来没有修炼过。也不能这么说,我只剩下单纯的肉身力量,还有武学招式也都记得。”张小卒答道。 张屠夫举目四望,惊叹道:“竟有这样的遗迹,老夫闻所未闻。” “爷爷,您认识这种果子吗?”张小卒硬着头皮拿起红果,揭开包裹外面的草叶,放在张屠夫面前问道。 “这是……炎心果?”张屠夫不确定地打量着缺了一小块的火果。 接着他神色一怔,看向张小卒问道:“刚才我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喂我吃的这个,还用手捂我口鼻的?”  第七百七十一章 拿它会死人 “哈哈……那个……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所以爷爷您要不要吃点鱼?刚烤好的,可香了。” 张小卒一脸窘迫,打了个哈哈,连忙跳过这个不友善的话题。 张屠夫想到噩梦中不停有人往他肚子里灌流火的恐怖情形,不禁头冒黑线骂道:“奶奶的,老子还以为是做噩梦呢,没想到是你小子干的好事。” 张小卒把炎心果放在一旁,把烤鱼拿了过来,一通捣鼓,假装自己很忙,啥也听不见。 张屠夫试着站起身,走到河边捧了几口水喝,然后回来坐下,接过张小卒递过来的烤鱼,边吃边说道:“炎心果闻起来清香扑鼻,但实际味道却辛辣如火,生长在凤血藤上,有在短时间内让人气血旺盛的功效,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果。” “可惜只剩下一颗。”张小卒想到那株青藤上结了许多炎心果,可惜不是被鸟兽吃了,就是掉在地上烂掉了,不禁心疼不已,心想要是能多摘一些,就能让老爷子的生命维持的久一点。 “能有一颗已经很不错了,因为一株凤血藤上每次结果期只结一颗炎心果,话说这颗炎心果你是怎么得到的?”张屠夫好奇问道。 “只结一颗?”张小卒闻言诧异,摇头说道:“那青藤上结了很多颗,不过都被鸟兽吃了或是掉在地上烂了,就只剩下这一颗。” 他抬手指了指树林方向,道:“就在树林那边一株青藤上摘的。” “呵呵,那些被鸟兽吃了和掉在地上烂掉的叫炎香果,它们和炎心果同生同长,但它们的辛辣全都被炎心果吸收了,所以味道十分美味香甜。”张屠夫解释道。 “……”张小卒感觉自己的智商被鸟兽碾压了。 张屠夫望着张小卒手指的方向,说道:“书上说凤血藤是汲取凤血孕育而生,如果记载是真的,就表明那个地方曾经滴落过凤血。” “世上真有凤凰吗?”张小卒震惊问道。 “四圣兽在许多古籍上都有提及,所以应该是真实存在的,至少曾经应该存在过。”张屠夫道。 “就是说这遗迹里有一只凤凰?!”张小卒举目四望,就跟凤凰马上会出现似的。 “也不无可能,你不是说进来之前黑猿还闻到了长生果成熟的香味吗,若是真有长生果存在,那再有其他什么存在也不足为奇。” “可惜。” “可惜什么?” “我还打算把凤血藤拔回去种在国威府里呢,若它真是汲凤血而生,那拔回去也种不活,除非能把它下面的土一起刨回去。”张小卒说完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 张屠夫摆手道:“要不得这种想法,灵果灵药等生长大多都需要特定的环境,随便给它们转换生长环境极可能造成它们枯萎死亡。 所以在野外或是遗迹里遇到此类天材地宝时,我们应当心怀感激地去采摘获取,尽量不伤及它们的根茎,不破坏它们的生长环境,好让它们继续生长结果,给子孙后辈们留一些资源。 涸泽而渔要不得。” “孙儿受教了。”张小卒为自己刚才的念头感到惭愧。 张屠夫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的不错,但做起来太难了。天材地宝出世,大多会引起争抢,抢红了眼谁还顾得上保护。” “若形势所迫,也只能逼不得已。”张小卒道。 他想若是有一株结着长生果的灵株摆在他面前,并且有许多人和他争抢,他哪里还顾得上灵株的死活,肯定是先把长生果抢到手里再说。 二人边吃边谈,不一会儿就把手里的烤鱼吃完了。 “爷爷,您要不要再吃一点炎心果?”张小卒问道。 张屠夫摆手道:“我身体枯竭虚弱,炎心果药性太过猛烈,一次吃太多恐怕会适得其反。” 炎心果的药力外加吃了饱肚子,让他的气色和精神好了许多。 “爷爷,我去折些树枝弄个背椅,等会好背着您走。”张小卒站起身指了指树林。 接下来凶险难料,他不能像之前那样背着张屠夫,必须腾出双手来。 张屠夫点点头。 张小卒迈步走向树林,可刚走两步突然止步蹲下,并把身体尽量贴向地面。 “怎么?”张屠夫甫一见到张小卒的动作,当即侧卧在沙滩上,因为张小卒的动作告诉他有危险接近。 “有人,两个,手里都拿着兵刃,正在快速向我们这边逼近过来,怕是来者不善。”张小卒小声应道。 他虽然只匆匆看了一眼,但眼力极好,看得还算清楚。 来人身份不明,实力不知,而他修为尽失,只剩下肉身力量,所以不得不小心应对。 张屠夫目光落在火堆上,说道:“应该是火堆和炊烟把他们引来的。” “怎么办?”张小卒问道。 “潜进河里,顺流而下,悄悄遁走。”张屠夫应道。 “哈哈,别躲了,小爷已经看到你们两个了,撅着屁股趴在沙滩上,是在装王八吗?” 一道揶揄的笑声传来,让张小卒二人尴尬不已,并且知道想要悄悄遁走是不可能了。 河边沙滩地势低洼,且四周并无深草高柴遮挡,所以他二人趴在河滩上确实被来人看得一清二楚。 张小卒回头看了一眼河道,说道:“这条河道窄且不深,想在他们眼皮底下潜水离开很难,万一被他们持刀堵在河里就糟糕了。” “那就等他们过来,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张屠夫利用身体遮挡,把炎心果用草叶包好,小心揣进怀里,然后坐起身来。 他表情淡定,非常镇定。 张小卒站起身后退一步,把刚才穿鱼烤鱼的一截树枝捡到手里。 这截树枝前头是尖的,并且经过火焰烘烤,变得更有韧性,打起来的话可以当做武器使用。 来人不一会就逼近到了近前,不是两个人,而是六个人。 他们是两两一组,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的。 张小卒不禁皱眉,无需多问即知对方不怀好意,否则不会以围猎的方式偷偷逼近过来。 这六人皆棕发蓝眼白肤,张小卒第一次见这种相貌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国家的。 为首之人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公子,衣着华丽,气质高贵,另外五人身穿劲装,作护卫打扮。 让张小卒稍稍安心的是,观六人的动作和气势,应该都没有修为傍身,就算有也不会太强。 以一敌六,他觉得应该可以对付。 “快加火,别让火熄了!” 锦衣公子来到近前,第一句话竟然是催促他的护卫往火堆上加柴火,让张小卒有些错愕。 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在张小卒二人身上,一边打量一边问道:“这火是你们两个生起来的?” “是。”张小卒点点头。 “很好。”锦衣公子高兴地笑了起来,说道:“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跟着本公子,专门帮本公子生火,本公子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张小卒哑然失笑,明白锦衣公子为什么第一时间催促护卫给火堆添柴火了,原来是不会生火,怕火堆灭了。 “这鱼……想必也是你们烤的吧?”锦衣公子指着地上的鱼刺问道。 他好像非常饥饿,看着光秃秃的鱼刺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是我烤的。”张小卒应道。 “鱼是河里抓的?” “……自然。”张小卒差点没回答上这个问题。 “那好,你赶快再下水捉两条来烤,本公子快要饿死了。” “河里鱼很多,你们自己抓去,火这里有现成的,你们自己想办法续着,我二人就不奉陪了。”张小卒说道。 锦衣公子闻言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不悦道:“本公子见你二人会生火烤鱼,故而放低姿态礼贤下士,你二人确定要拂本公子的一片美意?” “公子的美意我二人心领了,但我二人还有其他事要做,就不陪公子游山玩水了。”张小卒婉拒道。 “其他事?什么事?你二人是不是知道哪里有宝贝,准备偷偷地去据为己有?”锦衣公子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公子,这老头怀里有好东西,属下闻到一阵诱人的香味从他怀里飘了出来。”一个距离张屠夫比较近的人忽然开口说道。 锦衣公子的目光顿时落在张屠夫胸口,喝道:“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给本公子看看。” “不给。”张屠夫简单干脆地答道。 “既然好言好语你二人不听,那就别怪本公子翻脸无情了。”锦衣公子的表情逐渐阴沉了下来,冲站在张屠夫身旁的两个人吩咐道:“给本公子抢过来,胆敢反抗,一刀砍了。” 说翻脸就翻脸,倒不是他鼻孔朝天目中无人,而是经过这一会儿的观察,他已经看出来了,张屠夫身体瘦如干柴,瘫坐在地上没有战力,张小卒一人且没有兵器,也不足为惧,故而可以肆意为之。 “等一下。”张屠夫开口喝道,然后伸手入怀把炎心果拿了出来,放在面前的地上,把草叶一页页掀开,顿时扑鼻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咕噜—— 饥肠辘辘的六个人闻到这诱人的清香顿时馋的直咽口水。 “快,快把它给本公子拿过来!”锦衣公子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拿它会死人。”张屠夫说道。 “怎么?这东西有毒?”锦衣公子心里咯噔一声。 “老夫生机断绝,需要靠它吊住一口气,公子把它拿走了,老夫一口气尽,就死了。”张屠夫解释道。 “哦,那是你的事,与本公子何相干?”锦衣公子不以为意地笑问道。 “此物为炎心果,对身体健康的人来说一点用处没有,还不如一条烤鱼来得美味。”张屠夫继续解释。 “废话少说,本公子饿了,要吃它。” “那就……拿去吧。”张屠夫无奈地叹了口气。 站在他左边的护卫当即急不可耐地大步上前,弯腰去捡炎心果。 张屠夫抓起丢在身旁的另一支烤鱼的树枝,噗的一声捅进了护卫的脖子里。 尖头的树枝从脖子这边捅进,从脖子另一侧穿出,捅了一个通透。 “老夫说了,拿它会死人,你偏不信。”张屠夫声音平淡地说道。 他手上猛地用力,把树枝从那护卫的脖子里抽了出来,鲜血顿时从血洞里喷射出来。 锦衣公子不把张屠夫的命当回事,杀人如麻的屠夫又怎会把他们的命当回事呢。  第七百七十二章 天生恐惧 “唔……噜……” 那护卫摔倒在地上,两只手捂着脖子,脸上写满了恐惧,张嘴想要说什么,但鲜血瞬间堵死了他的喉咙。 鲜血从他的口鼻和脖子上的两个血窟窿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沙子。 没有了修为的支撑,凡人身躯受此重伤,生命力极速流逝。 “救……” 他以最后的力气把手伸向锦衣公子,向其呼救,但锦衣公子已经被吓得失了神。 噗嗤! 张屠夫捡起那个护卫丢在地上的刀,起身一刀砍在另一个护卫的脖子上。 刀很快,几乎把那人的脑袋烂掉。 “啊,杀……杀了他!” 锦衣公子这才从惊吓中醒来,用手里的剑指着张屠夫怒吼道。 他惊慌失措,因为依照他的判断,张屠夫是没有战力的,可张屠夫竟然暴起杀人,还眨眼间就杀了他两名手下,这太可怕了。 超出预知的恐怖往往最恐怖。 “杀!” 剩下三个护卫虽然也受到了惊吓,但听到锦衣公子的命令,他们立刻面露狰狞扑向张屠夫。 由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狠劲可以看出,他们杀过人,并且杀过不少人。 啪! 啪! 张小卒手里的树枝抽打出去,拦下了两个护卫。 噗! 另外一个护卫挥刀砍向张屠夫,可是招式有点变形,应该是还没适应过来丧失修为的战斗方式,被张屠夫一个侧身躲开,同时顺势一刀捅进心口了结了性命。 张屠夫凶性大发,又挥刀扑向被张小卒拦下的那两个人,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然后提着滴血的刀一步步走向锦衣公子。 “……”张小卒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就是张屠夫没有把杀人刀传给他的原因。 张小卒有时候看上去杀伐果决、狠辣无情,但他心里始终都是善大于恶,尤其是在面对实力弱于自己的对手时,甚至会显得有些优柔寡断,别人不把他逼急,逼上绝路,他的凶狠永远不会爆发。 心存善念,这是好事。 这是淳朴善良的柳家村人在张小卒心里种下的善果。 张屠夫不会指责他,更不会让他做出改变。 他只能以自己生命尽头的最后一点时间,做一回真正的屠夫恶人,告诉张小卒一些可能会让他心里不太舒服,但必须知道,并且有必要具备的阴暗思想。 “啊,你……你别过来,我可是……啊……”锦衣公子吓得身体直哆嗦,朝一步步逼近的张屠夫胡乱挥舞着手里的剑,并惊恐尖叫。 可张屠夫的脚步一下没停,锦衣公子吓得精神崩溃转身逃跑。 他谈得很狼狈,乱滚带爬,因为他没有逃跑的经验,向来都是他带着手下追着别人跑,此刻自己逃起来才知道原来逃跑是这么难,地上就跟有数不清的绊脚绳一样,跑一步拌一步。 张屠夫把手中的刀掷了出去,噗的一声扎进了锦衣公子的后心。 锦衣公子一头栽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没了动静。 “呼……” 张屠夫喘了一口粗气,瘫坐在沙滩上,这一连串的剧烈动作几乎抽干了他的力气。 “爷爷——” 张屠夫抬手打断张小卒的话,目光幽冷道:“小卒,你要记住一件事,面对天材地宝的诱惑,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贪婪和欲望会让人性变得扭曲、阴毒、暴虐,只有你不敢想的,没有扭曲的人性做不出的。 有些人当杀则杀,不分老幼、男女、强弱,因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杀你。 你永远不要高估人性的善,也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恶。 尤其是在充满诱惑的遗迹里,你必须时刻保持一颗冰冷的心,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你最好的兄弟。 遗迹里诡秘莫测,或许一个错面,你的兄弟或朋友就已经不再是他们,或被诡秘力量控制,或被妖魔鬼怪吞噬……各种诡异的事情皆可能发生。 所以你心里始终都要保持三分警惕,每走一步都要思考如果离你最近的人突然对你出手,你该如何应对。” “孙儿记住了。”张小卒受教道。 “把炎心果拿来给我吃一口,然后挖个坑把他们埋了吧。”张屠夫的呼吸有些急促,刚刚的剧烈动作消耗了他大量气力,使心窝处的那团火快要消散了。 河边沙地松软,张小卒用护卫的佩刀很快就挖了几个坑把尸体埋了,顺手从他们身上取了几件可用的东西。 张小卒从锦衣公子身上找到几瓶丹药,可诡异的是丹药都失去了药性。 一炷香的时间后,张小卒用树枝简单捆扎出一个背椅,然后背着张屠夫朝树林方向走去。 他觉得如果凤血藤真是汲凤血而生,那么凤凰受伤洒血肯定不止洒在一处,在周围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凤血藤。 他以树林为中心,慢慢地向四周辐射寻找,此刻无比怀念起入微心境的好。 可惜,最终他一圈接一圈,一直找到了十几里外的山脚下,也没有找到另一株凤血藤。 张屠夫躺在背椅上已经睡着了。 天空一直灰蒙蒙的,辨不清时间。 张小卒扶着一棵大树,在山脚下休息了一会,然后背着张屠夫上山。 登高望远,爬上山顶或许能看清周边的地形地貌,知道该往哪里走。 只是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他解下腰间的水囊,灌了几口水,暂时压下饥饿感。 水囊是从一个护卫的身上拿的,另外他还从几人身上扒下来了几件衣服,以防入夜后寒冷。 山势有些陡峭,爬起来比较艰难,好在张小卒可能是淬炼过肉身的原因,身体强劲,体力充沛,所以虽然艰难,但还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 正艰难攀爬间,一阵扑鼻清香突然随风扑打在张小卒的脸上,张小卒眼睛顿时为之一亮。 这清香味道他熟悉,正是炎心果的香味。 咕噜—— 饥饿的肚子被香味勾起馋虫,再次叫唤起来。 张小卒紧了紧束带,决定采摘到这颗炎心果后就找东西吃。 这一路上他发现许多鸟窝兽洞,还有许多野菇野菜,山上资源丰富,所以填饱肚子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 他顺着飘来的清香往左前方寻找过去,走了不到一百步的距离,果真找到一株凤血藤,上面挂着一颗红彤彤的炎心果。 “太棒了!” 张小卒兴奋地挥了下拳头,大步走到近前伸手就要采摘。 嘶—— 突然一道毒蛇吐信的声音在凤血藤下响起,紧接着扑出来一个庞然大物。 张小卒猛然间猝不及防,抬起左臂挡在面前,同时反握在手里的刀顺势往前削了出去。 当! 扑出来的庞然大物两只前爪拍在刀身声,巨大的冲击力把张小卒撞得倒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一棵大树上。 他没试着疼,因为身后有个张屠夫给他垫背。 可怜的张屠夫还在睡梦中,一脑门撞在了大树树干上,撞得两个鼻孔喷血,脑瓜子嗡嗡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又做噩梦了还是咋回事,就摔落在地上,然后和张小卒背靠背,滚地葫芦般朝山下滚去。 因为张小卒是把他连同背椅绑在自己身上的,用的绳子是用锦衣公子六人的衣服撕成条搓成的,所以此刻他二人是捆在一起的。 张小卒眼疾手快抓住一根树藤,这才止住滚落的身体。 “这又是闹哪出啊?”张屠夫捂着流血的鼻子哀嚎道。 “爷爷,小心,有妖怪!” 张小卒急急地回了声,同时动作飞快地解开捆绑在身上的绳结。 咚咚咚—— 庞然大物迈着敦实的步子从上面直扑了过来。 张小卒已经看清它的样貌,之所以喊它妖怪,是因为这畜生长得像壁虎,但是躯干竟然差不多和一头公牛一样长。 它四肢粗短,嘴里吐着一根长长的蛇信,龇着一口森白的獠牙,皮肤土灰色,趴在地上完全分辨不出来。 刚才张小卒就是把它当成了一个土堆,所以才被它扑了个措手不及。 张小卒从未见过这种物种。 “是岩背巨蜥,皮如坚岩,力大无穷,不要和它硬拼,找机会捅它眼睛、嘴巴,或者腚.眼子。” 张屠夫认出了袭来的“妖怪”,他动作飞快,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配合着两条腿飞快的攀上了身旁一棵大树。 爬树张小卒也在行,见张屠夫上树,他也立刻找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 “狗日的,老子的鼻梁骨都快撞断了。小子,你怎么惹到这个大家伙的?”张屠夫吃疼地捂着鼻子,望向另一棵树上的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回道:“上面有一株凤血藤,这畜生藏在凤血藤下面,我伸手摘炎心果的时候它突然扑了出来。” 张屠夫闻言一愣:“炎心果这么不值钱吗?” 轰! 下面的岩背巨蜥竟开始撞树,只一下就把张屠夫爬的那棵有水桶粗的大树撞得剧烈摇摆起来,可见其力气之大。 张屠夫紧抱树干。 轰轰轰—— 一下两下三下,岩背巨蜥越撞越气,越气越撞,一连撞了二三十十下,然后竟张开嘴对着树干撕咬起来。 咔嚓——咔嚓—— 它的咬合力极其恐怖,再加上树干被它猛烈撞击过的缘故,撕咬起来就跟啃甘蔗似的。 “小子,你丫看戏呢?你再不下去把它解决了,老夫可就要被它给解决了。”张屠夫朝始终没有动作的张小卒瞪眼道。 “这……这东西长得太恶心了。”张小卒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回道。 他从小到大最怕壁虎,不知为什么,看到壁虎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就头皮发麻,就跟是灵魂里天生自带的恐惧似的。 若是有修为傍身,或是有鬼灵帮忙,他还能压制住这种恐惧,可现在啥都没有。 所以眼下这只超级巨大的壁虎,在他眼里简直比恶鬼行尸还可怕一百倍。 砰! 但他还是壮着胆子从树上跳了下来,因为再不下来张屠夫就危险了。 咚咚咚—— 一见到张小卒下树,岩背巨蜥当即放弃啃“甘蔗”,迈着一点也不可爱的小短腿,朝张小卒扑了过去。 (……你怕啥?)  第七百七十三章 跪地求饶 砰! 张小卒闪身躲开了岩背巨蜥的扑击,岩背巨蜥止不住冲势,一头撞在了他身后的大树上。 这一撞甚是凶猛,它头撞在树干上刹住了,可后半截身躯却因巨大的惯性往前掀了起来。 尾巴一撅,腚眼子露了出来。 张小卒发现破绽,一刀刺了过去。 可惜慢了一点,没捅着。 岩背巨蜥猛地转身,一双眼珠子瞪着张小卒,俩鼻孔往外喷气。 它察觉到了张小卒的不良企图,非常愤怒。 “欸……” 在树上观战的张屠夫见张小卒痛失好机会,不禁为其感到惋惜。 “这东西似乎有点蠢啊。”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阴笑,突然朝山下跑去。 岩背巨蜥立即追了上去。 张小卒跑了大概十五六步的距离,回头撇见岩背巨蜥紧追而来,他骤然止步,岩背巨蜥当即朝他一个猛扑,他向右手边急转跃开,岩背巨蜥再次扑空。 这一次前面没有大树挡着岩背巨蜥,迎接它的是斜向下的陡峭山坡。 砰——咚——哐—— 伴着一连串的碰撞声,岩背巨蜥庞大的身躯顺着陡峭的山坡翻滚了下去,直滚出三四十步的距离,撞在一棵大树上才止住身体。 “这………蠢货!”张小卒望着岩背巨蜥笨重呆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张屠夫亦忍俊不禁,玩笑道:“小子,士可杀不可辱,小心它咬你。” “那也得看它能不能咬得到我。”张小卒回道。 嘶—— 岩背巨蜥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张小卒的嘲笑,冲张小卒龇起它的森白獠牙,同时它的一双眼珠子蒙上了一层血色。 显然,它已经被张小卒彻底激怒。 “来,咬我啊!”张小卒朝岩背巨蜥挑衅地招招手。 咚咚咚—— 岩背巨蜥拖着巨大的身躯从下面冲了上来,但仰面而上,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张小卒占据高地,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侧身躲过岩背巨蜥的撕咬扑击,手里的刀朝它的左眼刺了过去。 就在刀尖距离岩背巨蜥的眼睛只差寸许,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得手的笑意时,岩背巨蜥突然闭上了眼皮。 “——”张小卒嘴角的笑意顿时僵硬。 叮! 刀尖捅在岩背巨蜥的眼皮上,就跟捅在岩石上一样,甚至撞击出一串火花。 岩背巨蜥猛地甩头,速度极快。 砰! 张小卒闪躲不及,被撞飞了出去。 “骄兵必败!”张屠夫幸灾乐祸道。 岩背巨蜥得势不饶人,不给张小卒喘口气的时间,朝摔下去的张小卒冲了过去。 只可惜它的扑击被张小卒一个驴打滚就给躲开了,反而它自己止不住冲势,再次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有种你上来,看老子不累死你个狗日的!”张小卒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指着滚下去的岩背巨蜥骂骂咧咧道。 他算看出来了,岩背巨蜥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想弄死它实非易事,所以不能着急,得用智商碾压它。 岩背巨蜥可没张小卒那么多心眼,它眼下凶性大发,就想把张小卒摁在爪下,一口一口撕食。 所以再次冲上山坡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躲开后往山下跑,然后等岩背巨蜥扑过来后再躲开,看它滚地葫芦般翻滚下去。 如此往复,四五十个回合下来,岩背巨蜥开始吃不消了。 “你上来呀!”张小卒站在上坡,无比嚣张地冲岩背巨蜥勾手指。 那嚣张的嘴脸,看得张屠夫都忍不住想抽他。 砰! 岩背巨蜥气急败坏,一爪子拍碎了它面前的一块石头,但它实在是太累了,后半截身体瘫在地上不想动弹。 “你的攻击已经结束,站在轮到我了。”张小卒阴恻恻地晃了晃手里的大刀。 岩背巨蜥突然匍匐在地上,昂起头,张开嘴巴,喉咙里发出一道叫声:“哞……嫲嫲……” “怎么,打不过就跪地求饶?想得美你!”张小卒撇嘴冷笑道。 “……嫲嫲……”岩背巨蜥的吼声着急沉闷,但并不尖锐,听起来好像真有点像求饶的意思。 “爷爷,抓起来给你当坐骑如何?”张小卒灵机一动,望向树上的张屠夫问道。 张屠夫哑然失笑。 “嚒嚒——” 突然山上传来一道高亢的兽吼声,紧接着响起咚咚咚的沉闷脚步声。 “嚒嚒——” 然后一道接一道兽吼声响起,连成一片,震得整片山林上空嗡嗡作响,同时沉闷的脚步声也连成了一片,震得山体轰隆隆颤抖。 “狗日的,它不是在求饶,它是在呼救!”张小卒脸色难看的大叫道。 听这轰隆隆的声音,山上似乎有数十上百头岩背巨蜥在往下奔来。 张屠夫爬得高望得远,他看到了一头身躯似房子一般巨大的岩背巨蜥,吓得他身体一哆嗦,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他想也没想,手脚并用从树上下来,急切地招呼张小卒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他娘的逃吧!” 爷孙二人顿时朝山下拔足狂奔,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有时候也不尽然。 轰隆隆—— 一大群岩背巨蜥连滚带爬,往山下冲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张小卒二人慢,不一会儿就撵到了二人屁股后面。 二人左闪右躲,也是连滚带爬,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出来,好不狼狈。 张屠夫从怀里掏出炎心果,匆忙咬了一大口,然后眼珠子一眦,辣得嗷嗷叫地往前猛冲了出去。 那架势就跟他是带头大哥,正带着一群岩背巨蜥往山下冲锋似的。 张小卒上山用了半个多时辰,下山只用了一刻钟。 砰! 刚跑下山,张屠夫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纵有炎心果支撑,他的身体也吃不消如此高强度的运动。 张小卒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背起张屠夫接着逃。 他趁机回头看了一眼,吓得魂飞天外,只见屁股后面紧追着数头房子一般大小的岩背巨蜥,并且后面山林里烟尘四起,有更多的岩背巨蜥正在往下冲。 “道歉可不可以?我错了!”张小卒一边逃一边欲哭无泪地大喊道。 砰! 岩背巨蜥用一个凶猛地扑击回答了他的问题。 张小卒险而又险地躲开了这一扑,可是却被岩背巨蜥扑空后的爪子落在地上,溅起的一大片带草泥土撞在腰侧,让他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摔翻在地上。 “快跑!” 张屠夫大吼一声,让张小卒别管他。 一头岩背巨蜥已经纵身朝张屠夫扑了过去,巨大的爪子眼看就要落下,把张屠夫拍成肉泥。 张小卒千钧一发之际冲过来,抓住张屠夫的胳膊把他甩开。 “张嘴!” 张屠夫大喝一声,把剩下的炎心果全部塞进了张小卒的嘴里。 张小卒明白张屠夫的意思,并且也不得不吃,因为吃下炎心果,借助炎心果的药力,他们还有一线逃生的希望,可如果不吃,那绝对会成为岩背巨蜥的口中餐。 所以没有一点犹豫,甚至都没时间嚼,张小卒直接整吞了下去。 “嗷——” 张小卒只觉腹腔里一道炽热的火焰直冲脑门,霎时间浑身血管和肌肉都鼓胀了起来,一把抓住张屠夫的肩膀将其提起来夹在腋下,向前绝尘狂奔,很快就和岩背巨蜥拉开了距离。 但岩背巨蜥仍没有放弃追击的意思。 一直撵着张小卒二人追击了二十多里地,它们这才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在一头看上去像是首领的岩背巨蜥的一声怒吼下,纷纷调头回去了。 嘭! 张小卒回头望见岩背巨蜥终于回头不追了,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张开嘴巴如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脑瓜子因缺氧而一阵阵眩晕。 张屠夫倒是不怎么累,就是浑身骨头快要晃散架了。 他坐起身,抬手朝退走的岩背巨蜥勾勾手指,学着张小卒之前在山上那副贱贱的口气叫道:“你过来呀!” “哈哈——” 爷孙二人相视大笑,死里逃生的庆幸涌上心头,让二人心有余悸的同时还有一点兴奋。 半个时辰后,河边沙滩燃起了火堆,不是之前那个沙堆,之前那个沙滩在上游几里之外。 张小卒也顾不得火堆会不会引来什么人,因为他实在是太饿了。 这次他一口气抓了八条鱼,运气不错,抓到两条八九斤重的草鱼。 鱼烤好张小卒就立刻把火堆灭了,然后拿着烤好的鱼跑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和张屠夫吃了起来,同时留心观察四周,看有没有被浓烟吸引过来的人。 张屠夫吃了两条鱼,张小卒吃了六条,撑得肚皮都鼓了起来。 就在张小卒以为不会有人来时,从他二人对面遥远的地方走出来六个人。 确切点说是跑出来六个人。 这六人穿着一致,皆是一身墨绿色的练武劲装,看着装应该是同一个家族或宗门的人。 六人形色匆匆,张张望望,一看就知道是在寻找什么。 “在那里!”突然一人指着张小卒刚才烤鱼的沙滩惊喜地叫道。 沙滩上的火堆没有彻底灭干净,有一根木头冒起一缕细细的白烟,被那人眼尖地发现了。 六人快步跑到沙滩上,四下望了望没看到人影,然后就围着火堆忙活起来。 “快,别让火灭了!” “找柔软的细草来!” “吹吹,吹吹。” “哈哈,着了。” 张小卒远远望着六个大男人,站在沙滩上围着一个燃起来的小火堆手舞足蹈,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不禁莞尔,小声嘀咕道:“生火虽然不简单,但也不至于那么难吧,怎么这些人都不会生火?” 张屠夫嗤笑道:“都是一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宗门子弟,长这么大他们恐怕都没进过灶房,突然间没了修为,你让他们生火那可真是难为他们了。” 张小卒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笑,问道:“爷爷,你说他们能不能跑得过岩背巨蜥?” “——你想干嘛?” “那颗炎心果我自然得去摘来,可也不知道山上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我想找几个好伙伴一起上山。” 炎心果已经吃完,他必须去把那颗摘来给张屠夫续命。 只是他有些担忧,怕那颗炎心果已经被岩背巨蜥踩烂了。 “您看,他们笨的连条鱼都抓不到,让孙儿去帮帮他们吧。” “爷爷,等会我们就说自己是问天宗的杂役,如果他们是问天宗的,我们就说是中洲沈家的。” 张小卒站起身和张屠夫往河边走去。  第七百七十四章 摔碟打碗 “站住!” “什么人?!” 张小卒和张屠夫还未靠到近前,沙滩上的人就警惕地发现了他们,并给予二人警告。 “小的是……的杂役,这位是小的年迈的爷爷,也是杂役。”张小卒听话地站定脚步,冲沙滩上的人施礼回答道。 是哪里的杂役,他只张嘴没出声,然后特别加重了“杂役”二字的音量。 果然,对方听到他是杂役,立刻就放松了警惕,至于是哪里的杂役,对他们来说完全不重要。 “你会抓鱼吗?”六人当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方脸男人向张小卒问道。 他的三个同伴正在河里抓鱼,已经在水里扑棱半天了,可是一条鱼也没抓上来。 “会会,小的自小在河边长大,最会抓鱼。”张小卒点头答道。 方脸男人闻言大喜,连忙朝张小卒招手道:“过来过来,爷几个肚子饿了,想抓几条鱼烤着吃,你下河给爷几个抓几条上来,若能抓上鱼来,爷重重有赏。沈千,沈山,沈万,你们三个快上来吧。” 后一句是对河里抓鱼的三个人说的。 “爷,您就瞧好吧。” 张小卒嘴上应着,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他对“沈”这个姓比较敏感。 再观方脸男人几人非同一般的气质,心里不禁嘀咕起来,暗道:“这几个不会真是中洲沈家的人吧?” 心中有此怀疑,他立刻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几位大爷都姓沈,不会是中洲沈家的大老爷们吧?” 嘴上问着,他已经搀扶着张屠夫走到了沙滩上。 河里的三个人从水里出来,听见张小卒的询问,其中一人笑道:“你这杂役竟然知道我中洲沈家,眼界挺宽啊,你也是中洲的人吗?” 这一问看似不经意,可他眼睛里却闪过一抹冷光。 其实这个问题里藏着一个陷阱,张小卒的口音一听即知不是中洲人,所以如果他顺口回答“是”,那么就说明他有问题。 “小的是青洲人,在问天宗做杂役,平日里偶尔会听到上仙们谈论江湖大事,所以知道那么一星半点,让几位大老爷见笑了。 小的做梦也想不到,竟能在这里碰到中洲沈家的上仙们,实乃小的三生有幸。”张小卒故作激动道,可他心里却已经泛起寒意,对沈家人他没有一点好感。 “呵,上仙?问天宗的人可真臭屁,竟然当自己是仙,也不怕折寿?你喊我们‘老爷’即可,可别喊‘上仙’,我们受不起。”叫沈万的男子嗤鼻冷笑道。 “别管他受不受得起啦,快快抓鱼烤鱼吧,我都要饿死了。”沈山嚷嚷催促道。 “爷爷,您先坐在这里歇着,我下水给几位大老爷抓鱼去。”张小卒把张屠夫搀扶到一旁坐下。 然后向沈家几人解释道:“我爷爷一下没了修为,身体迅速老朽,快要撑不住了。哎,也不知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掉进来就平白没了修为。” 说着话,他走到河边,踢掉鞋子,扑通一声扎进河里。没敢脱衣服,怕身上的伤疤引起沈家人的怀疑。 他一个猛子下去过了数十息时间才浮出水面,两手掐着一条大鲶鱼举出水面,用力抛到了沙滩上。 “哈哈,好!”一人见张小卒下水即有收获,抓鱼技术当真了得,禁不住拍手叫好。 河里鱼多,张小卒只用一盏茶多一点的时间就摸上来十几条大鱼,不过基本都是鲶鱼和鲤鱼,因为上层鱼都被沈家三个人给扑棱跑了。 然后又用一炷香的时间给几人把鱼烤熟,便坐在一旁看他们狼吞虎咽起来,让张小卒忍不住想笑的是,有个人被鱼刺卡到了。 他几次想开口打听母亲沈文君的消息,但话题过于突兀,所以话到嘴边又都被他咽了回去。 “你们爷孙两个是怎么进到此处遗迹里来的?”吃得差不多饱,那个方脸名叫沈江的男人向张小卒问道。 这个六人是亲兄弟,他们的名字很有意思,分别是江、湖、千、山、万、水,取字于“江河湖泊、千山万水”,但河和泊都不幸夭折了。 张小卒信口胡诌道:“我与爷爷正在院子里扫地,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空间之门,里面有诱人的香味飘出来,我二人好奇地靠近过去,谁知突然传出一股很大的吸力,把我二人吸了进来,哪知道一进来就没了修为。 几位大老爷,你们见多识广,可有办法恢复修为,我爷爷再不恢复修为,恐怕就……就……” 沈江摇了摇头,道:“我们也都没有了修为,帮不了你们。” 或许是张小卒给他们抓鱼烤鱼的缘故,他对张小卒的态度还算可以。 沈万沉吟道:“这个空间之门可能是在整个九洲随机出现的,也不知道一共出现了多少个,又进来多少人。” “进之前空间之门内祥云瑞彩,似有数不尽的天材地宝,可进来之后竟是这副鬼样子,天材地宝没看到一个,反而把自己的修为弄没了。”沈山不爽抱怨道。 “别担心,修为丧失应该只是暂时的,等出去后多半就能恢复。 眼下进到遗迹里的人,应该都丧失了修为,这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个好消息,因为单纯地拼肉体力量和搏杀技巧,我们中洲沈家天下无敌。”沈江安抚道。 他这句话倒给张小卒提了个醒,一对一或是一对二,乃至一对三,张小卒都不惧,但是如果一对六,他觉得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至于张屠夫,在摘到炎心果之前,张小卒不想让他参与到任何战斗中,因为极可能一场战斗就要了他的性命。 “那张小兵的运气也是好,竟然在悔过崖上出现了一个空间之门,还被她捷足先登了,白白浪费沈家一个名额,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 家主给的命令是见到她格杀勿论,奖励两颗星辰丹,希望我们走好运,让她撞在我们兄弟几个手里,发这笔横财。”沈湖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 张小卒闻言大惊,但他低着头没说话。 “话说这张小兵怎么惹到家主了,竟然让家主出两粒星辰丹买她性命?”沈千问道。 “那就不得而知了。”沈山摇头道。 “呕——咳——” 沈水非常可怜,他被鱼刺卡到了,一直在用手指头往喉咙里扣,但扣来扣去也没扣出来。 “老八,你没事吧?”沈江见沈水一张脸憋得通红,担心地问道。 “没事。”沈水摇头应了一声。 “别怕,鱼刺卡不死人,过个一两天就好了。”沈湖拍拍沈水的肩膀安慰道。 这六人的谈话给张小卒透露了很大的信息量,让他不禁为张小兵担心起来。 “小子,之前我们远远地听见这边有轰隆隆的响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沈千看向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点点头,故作惊恐地说道:“那边山上冲下来一群怪兽。” “怪兽?” “整体外表长得像壁虎,但个头足有水牛那么大,甚是凶残吓人。” “它们为什么冲下山?” “好像是在追两个人,小的是躲在极远处看的,所以看得不是太清楚。” “为什么要追那两个人?”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小的猜测应该是那两个人找寻宝贝,不小心闯进了那群凶兽的领地,所以被它们驱赶追杀。” 沈家六兄弟听见“宝贝”二字,眼睛都一下亮了起来。 他们进遗迹就是冲着宝贝来的。 “你为何有此猜测?”沈江问道。 “之前风是从那边往这边吹的。”张小卒站起身指向大山的方向,说风是从山那边往这边吹过来,“风里面夹带着一阵阵诱人的清香,那味道就跟满园子水蜜桃成熟的一样,甚是让人垂涎。 若不是因为爷爷腿脚不便,小的定然会去山上找寻一番。不过还好小的没去,否则现在恐怕已经轮为那群怪兽的腹中餐了。” 沈家六兄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意动之色。 “凡有天地灵宝,大多有异兽守护。”沈江起身望向山上,目光希冀道:“山上多半真有好东西。” “长的像壁虎,身躯大如水牛,应该是岩背巨蜥,岩背巨蜥攻击方式蠢笨愚钝,伤不到我们。”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觉得我们应该上山找寻机缘。” “那就上山一探究竟。”老大沈江拍板决定道。 他目光看向张小卒,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和阴沉,说道:“小兄弟,得麻烦你给我们领一下路。” “这……”张小卒面露难色,道:“小的倒想给几位大爷领路,可问题是小的不曾上过山,不知道路呀,再者我爷爷他还需要照顾,我抽不开身。” 他心里却冷笑骂道:“狗屁领路,说得好听,实际上不就是走在前面给你们试探凶险吗。” “要不一刀送你爷爷归西吧,你看他活得这么难受,不如给他一个痛快?”沈水面色阴沉地说道,但接着又哈哈一笑,“哈哈,别紧张,我和你开玩笑的。” 可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在赤裸裸地威胁张小卒。 张小卒面色胀.红,一副想生气却又不敢的样子。 沈家六兄弟都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给予他无形的气势压迫。 可见他们之前对张小卒的客气和友善,完全是看在他们肚子饿了的情面上,此刻填饱肚子,说翻脸就翻脸,摔碟打碗,吃饱了骂厨子。 “好……好吧。”张小卒迫于压力不得不答应,说道:“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几位大老爷可别丢下小的啊。” “那是自然。”沈江一口应下。 “爷爷,您先在这里歇着,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张小卒假装向张屠夫叮嘱一番,然后领着沈家六兄弟朝大山走去。 张屠夫目送张小卒远去,心里倒是不怎么担心张小卒的安危。 “这么大的脚印?!” 一行七人走到岩背巨蜥止步的位置,甫一看到岩背巨蜥留下的巨大脚印,沈家六兄弟无不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要不……还是别上山了,太……太危险了。”张小卒吓得声音打颤道。 “这群异兽追到这里就不追了,显然它们不敢追太远,这说明什么?说明山上肯定有异宝,它们不敢离开太远。”沈江眼放光芒道。 其他五人听了,全都点头赞同。 张小卒也跟着眼前一亮,觉得沈江说得有道理。 “少废话,快走!”当即有人催促起张小卒。 张小卒走在前面,沈家六兄弟与他保持着十步之距。 待上到山上,看到被岩背巨蜥破坏的山林,推测出岩背巨蜥的恐怖破坏力后,他们禁不住心生恐惧,于是把和张小卒的距离拉开到二十步。 在沈家六兄弟的不断催促声中,行进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张小卒和岩背巨蜥遭遇的位置。 张小卒望向前方二三十步远处,暗松一口气,炎心果还在,整株凤血藤也完好无损,似乎岩背巨蜥从上面冲下来时有意绕开了它。 但同时让他神经一下紧绷起来的是,凤血藤下的岩背巨蜥也还在,正趴在凤血藤地下装土疙瘩。 沈家六兄弟和张小卒保持着二十多步的距离,所以他们的视线暂时还看不到炎心果。 “哇,好香啊,那是什么果子?红彤彤的,真馋人!”张小卒突然指着炎心果惊叫起来。 他在提醒沈家六兄弟,也在提醒凤血藤下的岩背巨蜥,告诉它敌人进村了。 沈家六兄弟听见张小卒的叫声,瞬间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冲了上来,六人谁也不让着谁。 张小卒看得清楚,六人快步冲上来的同时,彼此之间也拉开了一个暧昧的距离,显然是在防着彼此。 这让张小卒想起了不久前张屠夫对他的教导,天地异宝摆在面前,就是亲兄弟也得留三分警惕。 他挪步向一旁让开,然后从侧面往上面绕过去,准备乘沈家六兄弟被岩背巨蜥攻击时,抢摘炎心果。 第七百七十五章 追逃 “只是一颗炎心果而已,价值一般,算不上宝贝。” “是啊是啊。” “小心岩背巨蜥!” “就藏在凤血藤下面!” “小心!” 沈家六兄弟嘴上有模有样地叫喊着,可脚下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张小卒乍一听还真以为他们发现了岩背巨蜥,可看到他们丝毫不减的速度才知道他们是各怀鬼胎,故意危言耸听,想诈别人把速度慢下来。 六人互不相让,几乎不分先后冲到了凤血藤前,同时伸手抓向炎心果。 藏在凤血藤下的岩背巨蜥早就蓄势待发,见猎物已经送上门来,骤然出击。 或许是吸取了之前被张小卒躲开的教训,它这一次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 砰! 沈江首当其冲,被岩背巨蜥一个扑击摁在了身下。 其他五人猛然受惊,急急地往后跳开。 沈江还没来得及反抗,岩背巨蜥的血盆大口就已经咬住了他的脑袋,随即猛地咬合。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头碎裂声从岩背巨蜥的嘴里发出,听得沈家其他五人头皮炸裂。 “啊——” 沈江还未断气,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同时身体剧烈挣扎起来。 岩背巨蜥懒得跟他啰嗦,咬着他的脑袋往上猛地一扯。 鲜血飙射,尸首分离。 血腥的画面让沈家剩下五兄弟胃液翻涌,差点把肚子里还未消化的鱼肉吐出来。 “大哥!” “宰了这畜生,为大哥报仇!” 五人伤心悲呼,同时愤怒无比,大喝一声挥剑扑向岩背巨蜥。 岩背巨蜥脖子一甩,张嘴把沈江的脑袋甩了出去,然后随便找了一个目标扑了过去。 正挥剑刺向岩背巨蜥的沈水,突然调转方向朝抛飞的沈江的脑袋扑去,将其捡起来单手抱在了怀里。 然后他竟往后退开了。 张小卒错愕不已,因为他清楚地看见沈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那分明是开心高兴的笑容。 但看到沈水如获至宝一样抱着沈江的脑袋,张小卒愣了片刻后突然想明白沈水在干什么了,他是在抢夺沈江的头骨,确切点说是抢夺沈江头骨上的古仙之力。 因为沈家人就算身死,但骨头上的古仙之力也还能保持一年到三年的时间,所以只要把沈江的骨头带回沈家,沈水就能得到沈江头骨上的古仙之力。 砰! 另一边,岩背巨蜥扑向沈湖,但是被沈湖躲开了,它笨重的身躯往下翻滚了几圈。 沈千、沈山和沈万,没有攻向岩背巨蜥,而是扑向了沈江的尸体。 沈千抓住了沈江的右脚,沈山抓住了沈江的左脚,沈万抓住了沈江的左肩膀,三人谁也不肯松手,一下僵持在原地。 张小卒觉得如果这三人有修为在身,已经把沈江的尸体生撕了。 然而他这样的念头刚起,就见沈万挥剑斩向沈江的尸体,嗤的一声,把沈江的左肩连带左臂以及半片胸骨砍了下来。 沈万抓住斩下来的尸块立刻后退。 嗤! 沈山有样学样,挥剑砍下了沈江的左腿,然后也向后退开。 嗤! 沈千挥剑砍下沈江的右腿,然后一脚把剩下的残躯踢向跑过来的沈湖。 就这样,老大沈江被岩背巨蜥和他几个亲兄弟联手分了尸。 张小卒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沈家人的冷血无情。 亲大哥刚死,尸体都还是热的,几个亲兄弟就为了抢夺有古仙之力的骨头,生生把亲大哥给分尸了。 如此冷血行径,简直畜生不如。 在沈湖五人眼里,活着的沈江是他们的大哥,死了的沈江就变成了修炼资源。 张小卒心中作呕,一时间对沈家人厌恶到了极点。 “好了,现在可以为大哥报仇了。” “岩背巨蜥铜皮铁骨,眼睛、嘴巴和腚眼是它们的弱点。” “沈千、沈山,你二人攻它后面,我和沈万、沈水攻它前面。” “动手!” 张小卒看傻了都,五人瓜分完沈江的尸体,竟然开始正儿八经地给沈江报起仇来,也不知道是真想给沈江报仇,还是想以此弥补心中的愧疚和罪恶。 叮叮当当—— 剑影纷飞,火星四溅,五人对岩背巨蜥展开激烈围杀。 岩背巨蜥左冲右撞,但始终冲不出沈湖五人的包围圈。 这五人的战力一点不弱。 其实若不是贪念太重,再加上疏忽大意,沈江也不会惨死在岩背巨蜥的口中。 张小卒乘着沈家五兄弟大战岩背巨蜥的时间,从侧面悄悄地钻到凤血藤下面,非常顺利地把炎心果采摘到手。 他没有立刻下山,而是从凤血藤下面往山上爬去,想看看山上有什么,是不是真像沈家兄弟说的那样,岩背巨蜥不敢远离大山,是因为大山上有它们守护的异宝。 他是冲着长生果来的,既然猜测山上有至宝,那无论如何也得上山看一眼。 张小卒快速且小心地往山上爬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送到岩背巨蜥的嘴边。 大概往山上攀了百步之距,突然一阵清香随着山风扑面而来,张小卒闻之大喜,这是炎心果的香味。 “上面还有炎心果!”他迅速向香味飘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株凤血藤,但是没有看到炎心果。 他挪动脚步,换了一个观察角度,在几片青叶下面找到了散发清香的炎心果。 张小卒没有着急上前采摘,因为他仔细观察后发现,这株凤血藤下面也藏着一头岩背巨蜥。 这一发现让他心里一怔,随之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每头岩背巨蜥都是栖息在一株凤血藤下,那这座山上得有多少株凤血藤。 如果凤血藤是汲凤血而生,那凤凰受伤洒血此山,最后有没有落在这座山上? 如果祂落在了这座山上,那祂是生是死,如今还在不在这座山上? “哞……嫲嫲……” 就在张小卒念头纷涌,越想越激动时,山下突然传来岩背巨蜥的叫声,吓得他心头一颤。 他看见趴在面前不远处这株凤血藤下的岩背巨蜥,听到山下小伙伴的呼救声后一下睁开了眼睛。 张小卒搬起脚下一块大石头,使劲往左侧扔了过去,石头砸落地面嘭的一声,吸引了岩背巨蜥的注意力,它站起身走了过去。 张小卒抓住机会冲向凤血腾,一把摘下炎心果,然后再无一点留恋,转头就往山下跑,因为山上已经响起一大片岩背巨蜥的叫声,同时眼前这头岩背巨蜥也被他偷摘炎心果激怒了。 “……嚒嚒……吼……” 轰隆隆—— 吼声震天,山体震动。 沈家五兄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面前这头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嚎叫的岩背巨蜥,不是被他们揍得连连惨叫,而是在向同伴呼救。 “干!” “炎心果不见了!” 沈千想起炎心果还没有摘,可一眼望去发现炎心果不见了,顿时大叫起来。 “那个杂役小子呢?”沈湖目光快速地四下扫视,寻找张小卒的身影,可哪里还找得到。 “不见了!” “狗日的,炎心果定是被他偷偷摘走了!” “放心,他逃不远。” “追!” 五人提着沈江的碎尸往山下追张小卒,但很快就被追上来的岩背巨蜥撵得跟孙子一样,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出来。 …… “追!” “牛广茂,快快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 “那日在雁城外的遗迹里没有斩掉你这魔头,实在可恨!好在苍天有眼,今日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且看你往哪里逃?!” “卉仙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再执迷不悟,与这杀人魔头为伍,休怪我等剑下无情!” “魔头,你杀我师兄师弟,我今日必饮汝血食汝肉,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一片荒草丛生、荆棘遍地的荒地上,也正在上演着一场追逐大戏。 牛大娃带着金止卉往在前面没命地逃,身后跟着几十号人喊打喊杀,对她二人紧追不放。 起因是牛大娃运气极差,与金止卉穿过空间之门进入到遗迹里,可是竟与南境诸多宗门弟子碰在了一起。 南境几个宗门的弟子一直都记着牛大娃入魔屠戮他们同门师兄弟的血仇,可是至于牛大娃为何入魔,被谁逼得入魔,他们早就选则性遗忘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言不合就杀在一起。 牛大娃体壮力强,且肉身经过淬炼,虽不是铜皮铁骨,但也防御力惊人,刀剑能伤,但棍棒伤不了他,所以即便没了修为,寻常三五人也难近他身。 怎奈何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他双拳难敌四手,终是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你——” “闭嘴!” 牛大娃刚想对身边的金止卉说什么,却被金止卉呵斥打断。 金止卉知道牛大娃想说什么,但她不高兴听,所以冷眉呵斥,道:“我是你的婆娘,不跟着你跟谁?!” “嘿——”牛大娃听了高兴地咧嘴一笑,心想:是啊,自己的婆娘不跟着自己跟谁,难道拱手送给宇文睿那个鳖孙吗? “啊——” 金止卉突然惊叫一声,她的右脚被一根荆棘拌住,身体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她急忙想要爬起来,竟发现荆棘在她摔倒翻滚的时候顺势缠上了她的脚腕,一时挣脱不开。 眼看敌人就要追到眼前,她急切地朝牛大娃喊道:“快跑,别管我!放心,他们不会杀我的!” 刚才牛大娃想放她离开,她想也不想地呵斥拒绝,因为她想和牛大娃同生共死。 可此刻她却想让牛大娃放手离开,因为她不想让牛大娃被她连累。 她知道牛大娃落在身后这些人手里,必将受尽折磨而死。 牛大娃没说什么,直接停下脚步回头在金止卉身旁蹲下,飞快地给她解开缠在脚腕上的荆棘。 他动作虽快,但身后的追兵追得更快,当他给金止卉解开脚腕想要再跑时,已然来不及了。 “牛广茂,你逃不掉了!” 包围圈一瞬间合拢,几十人把牛大娃和金止卉团团围住。 牛大娃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目光阴鸷地环视一圈,晃着手中染血的刀恶狠狠地说道:“逃不掉活该,老子正好也不想逃了,杀个痛快最好!”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或许还能少吃点苦头!”一人勾起嘴角得意冷笑道。 “放你娘的屁!”牛大娃破口大骂,提起手里的刀指着那人喝道:“老子记住你了,等会打起来老子先砍了你陪葬!” “你——”那人脸色陡变。 “卉仙子,你确定要与这魔头同流合污到底吗?你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我宇文睿以人格担保你不会有事。”身穿水墨服的宇文睿,脸上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往前走了一步,朝金止卉伸出右手。 “放你娘的屁!”金止卉学着牛大娃的口气怒骂道。 “——”宇文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而后狰狞,喝道:“杀!”  第七百七十六章 都是爱情 宇文睿恨牛大娃恨得牙痒痒,因为每次见到牛大娃他的脸都会隐隐作痛。 去年在雁城戚家的练武场上,牛大娃当着那么多宗门弟子的面,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脸上,让他颜面尽失。 长这么大牛大娃是第一个用脚踹他脸的人,不把牛大娃的一双脚剁下来,他心里的恨难平。 他本想让金止卉大难临头抛弃牛大娃,以此来羞辱牛大娃一顿,却不料金止卉已经对牛大娃死心塌地,宁愿跟着牛大娃一同赴死也不背叛。 这个曾经无比爱慕他,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如今竟然躲在他的敌人的怀里对他破口大骂。 宇文睿突然有种输给了牛大娃的感觉,继而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他发誓要让牛大娃和金止卉这对狗男女一起去死。 “杀!” 随着宇文睿一声充满怒火的厉喝,宗门弟子顿时如饿狼般扑向牛大娃。 牛大娃举刀迎敌。 战斗甫一开始就非常惨烈,因为牛大娃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所以他的招式非常简单,以伤换命。 他仗着自己身强力壮,避开要害部位,用身体硬吃敌人的攻击,然后给予致命反杀。 因为所有人都失去了修为,所以这场战斗并不华丽,甚至许多人因招式走样而显得滑稽,但愈是如此反而愈显得惨烈,因为即使招式走样他们也要置对方于死地。 “小心身后!” 牛大娃急声提醒金止卉,因为有两把刀正砍向她的后背。 可金止卉失了修为,战力着实不堪,想要闪躲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锋利的刀刃眨眼即至。 嗤! 嗤! 牛大娃一个侧身把金止卉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下了这两刀。 “广茂——!” 金止卉悲呼一声,但没时间给她哭哭唧唧,敌人的攻击眨眼即到眼前,她猛提一口气,挥剑将扑来的敌人逼退。 与此同时,牛大娃骤然转身,刀锋横扫,削断了背后袭击他的那两个人的喉咙。 二人背靠背迎战八方之敌。 突然一柄利剑悄无声息地刺向金止卉的左肋,剑来的快、狠、准。 这一剑如果刺中,可从肋下直刺金止卉心脏,取她性命。 金止卉手上的招式将收未收,正处在前力已尽后力未发的虚弱之际,所以眼看利剑刺来,却无力格挡或闪躲。 但危难关头牛大娃的手突然从斜侧里抓出。 噗! 剑穿透了他的掌心。 “啊——!” 牛大娃眦目怒吼,无视左手的疼痛,五指抓拢一把扣住剑身,然后往斜侧里猛地一拽,同时右手中的刀斜劈了出去。 执剑之人猝不及防,被牛大娃拽得往前扑倒,下一刻牛大娃的刀砍在了他的胸口上。 “宇文小儿,老子等你很久了!哈哈——”牛大娃一击得手,张开被鲜血染红的嘴巴得意大笑。 这一剑正是宇文睿刺的,他一直在寻觅机会出剑,自以为剑出即是必杀一击,却不知牛大娃自始至终都在提防着他,就等他出手,然后给他来一记狠的。 有心算无心,且牛大娃拼上左手不要为代价,终是得偿所愿。 宇文睿胸口挨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飙射,往后倒飞了出去,可他手里的剑也把牛大娃的左手手掌顺着指缝切开了。 宇文睿吓得魂飞天外,仰面跌倒在地上,然后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开,生怕牛大娃跟上来一刀劈了他。 “哈哈,宇文睿你就只敢鬼鬼祟祟地搞偷袭吗?!胆小如鼠、鬼鬼祟祟,你的剑这辈子也见不得光,难成大就。哈哈——”牛大娃瞧着宇文睿狼狈逃窜的样子,只觉心情舒爽。 宇文睿神色阴鸷,歇斯怒吼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牛大娃的话戳中了他心里的痛处,因为他的剑确实见不得光。 “多去几个人攻击金止卉,用金止卉牵制这个魔头!先杀了他的女人,再杀他,让他感受痛苦再死!”宇文睿恶毒指挥道。 随着他这一声指挥,战斗形式瞬间发生变化,大部分攻击都朝金止卉招呼过去。 牛大娃拼命保护,但付出的代价也相当惨重,他的身体已经被刀剑砍得破破烂烂,鲜血把他染成了血人。 同时金止卉也是一身伤,惨不忍睹。 “对不起,说好要保护你不受伤害的,结果却把你害死了!”牛大娃愧疚难当道。 “那就下辈子还给我!”金止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这不是她想象的爱情,却又是她想象的爱情。 她想象可以和牛大娃生活美满、幸福甜蜜、白首相依,但爱情不仅仅只有甜蜜,也可能有苦难和悲情。 白首相依是爱情,同生共死也是爱情。 她觉得这都挺好,如果有来世,不,是必然要有来世。 因为她和身边这个男人的爱情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必然要有来世来弥补今生的遗憾。 “好,下辈子还给你,加倍还你!”牛大娃使劲点点头,许下承诺。 噗! 一柄剑刺进了金止卉的腹部。 嗤! 一把刀剖开牛大娃的胸膛,露出森森白骨。 没有修为,这种程度的伤足以致命。 “杀!” “张屠夫,纳命来!” 正当宗门弟子准备对牛大娃和金止卉发动最后猛攻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这喊杀声打断了他们的攻击节奏。 “快看,是大牙人!”突然有一人指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大惊失色地叫道。 “大牙人”三个字,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惊,战斗节奏再次减缓。 “大牙人朝我们这边冲杀过来了!” 不知谁的一声惊恐大叫,让战斗一下子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大牙人冲过来后会连他们一起杀,所以心中甚是惊惧,有点顾不上眼前的战斗。 嗤! 牛大娃撕开破碎的衣服,包扎起身上几处致命的伤口,他觉得大牙人的到来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金止卉也开始包扎伤口,如此惨烈的战斗让她精神近乎崩溃,但牛大娃还站着,她也得咬牙站着。 “不都是大牙人,还有我们大苏的人,他们在追杀谁?” “我刚才好像听到他们在喊‘张屠夫纳命来’。” “应该不是我们大苏的张屠夫吧,空间之门只有修为在星辰之下的人才能进来,张屠夫的修为早已是半圣级别,肯定进不来。” “那前面跑的那个老头是谁?为何大牙和大苏的人都在追他?” “这老头不会是得到什么异宝了吧?” “快看,老头冲我们这边来了。” “别声张,让他过来,我们问个清楚。若是有异宝,哼,见者有份!” “异宝”二字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炽热起来,他们进此遗迹都是冲着异宝来的。 牛大娃抽空往那边望了一眼,目光落在被追杀的老头身上,见其瘦得皮包骨头没个人样,除了身高差不多,其他没有一点和张屠夫搭边的,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这老头肯定不是张屠夫。 “张屠夫,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老东西,你死定了!” “张屠夫——” 但远处的喊声又传来了,这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追赶之人确实是喊前面逃命的老头张屠夫。 “真是张屠夫。” “应该不是我们想的那个张屠夫。” 宗门弟子们小声嘀咕道。 这一会儿的时间,被追杀的老头已经跑到了近前,张嘴冲一干宗门弟子大喝道:“老夫乃大苏张屠夫,你们是不是大苏男儿,如果是就随老夫一起干死大牙狗,为千千万万被大牙狗屠戮的南境百姓报仇雪恨!” 第七百七十七章 破坏氛围 张屠夫本来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等张小卒回来,怎奈何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个声音叫醒,他睁开眼赫然心惊,发现面前站着一群人。 这群人中有黑发黑眼黄肤的大苏人,还有金发碧眼白肤的大牙人,大苏人和大牙人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差点让张屠夫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个大苏人询问他姓名,他胡诌了一个,那人也没有细问,便就糊弄过去了。 可就在他以为有惊无险时,那人在不经意间猛然喊了一声“张屠夫”,他条件性地转头,然后那人就发神经般一口认定他就是张屠夫,并说就算他化成灰也能认出他,随即不由分说朝他挥剑即刺。 张屠夫一脑门子黑线,心说:“老子都已经苍老得没个人样了,还能被你认出来,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怎么滴,至于让你如此念念不忘吗?!” 但没人愿意听他辩解或是发牢骚,其他大苏人皆以那人马首是瞻,见那人朝他挥剑,也不管他是张屠夫还是李屠夫,立刻跟着朝他挥舞兵器。 至于大牙人,自不必多说,恨不得把他张屠夫剥皮食肉。 张屠夫奋力厮杀,想往大山方向逃,去与张小卒汇合,怎奈何对方围杀的厉害,好不容易从包围圈里冲杀出来,可是却不是朝大山的方向。 他不敢回头冲杀,万一再身陷重围,可就再难出来了,所以只能先硬着头皮向前逃。 他逃了十里,对方追了十里,可见对方已经对他抱定杀心,今日非杀他不可。 张屠夫的心火在一点点衰竭,就在他以为逃生无望时,视野尽头突然捕捉到一群人。 远远看去像是大苏人,且看穿着打扮,依稀辨得是南境几个宗门的服饰。 张屠夫不禁大喜。 虽然他看到远处的这群人也在打架,但面对大牙人的到来,他们定然会先放下矛盾一致对外。 尤其是南境人,对大牙人的仇恨无需多说。 张屠夫看到了生的希望,当即猛提一口气,直冲前方的人群奔去。 “阁下真是张屠夫?镇北王张屠夫?”有人望着渐行渐近的张屠夫狐疑问道。 张屠夫苍老的样子让他们不敢认。 “大苏还有第二个张屠夫吗?老夫正是大苏镇北王张屠夫。”张屠夫喝道。 “大家别被他骗了,张屠夫半圣修为,根本没法进来,他怎么可能是张屠夫。”宇文睿表情晦暗不明地喊道。 他不知道这个极尽苍老之态,看上去已经形同朽木的老头是不是张屠夫,但他希望不是,哪怕是也不是,因为他知道张屠夫和牛大娃的关系。 如果承认了张屠夫的身份,那么就得先放下和牛大娃的仇怨,跟着张屠夫一起对付大牙人,可对付完大牙人张屠夫必定会保牛大娃。 他不想错失这个杀牛大娃的机会,所以不愿承认张屠夫的身份。 牛大娃已经认出了张屠夫,心中震惊难以言喻,但他佯装不知,没有说话,因为张屠夫眼下需要这些南境宗门弟子的帮助,他不宜和张屠夫站在一起,以免这群宗门弟子把对他的仇恨蔓延到张屠夫身上。 但宇文睿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 “宇文师兄说得没错,张屠夫进不了空间之门,所以他肯定不是张屠夫,他在说谎!” “他想拿我们当枪使,帮他对付大牙人!” “小心别中了他的阴谋诡计!” 一些人自以为很聪明,识破了张屠夫的诡计,大声提醒身旁的同伴。 “为什么追杀他的人喊他张屠夫,大苏有两个张屠夫吗?”有人不解地问道。 他话音未落,就有人接话道:“你笨呀,肯定是他冒用张屠夫的名字,想吓退后面那些人,结果被人识破了。” 见自己一句话就把局面掌控,宇文睿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又火上浇油地说道:“这老家伙借用张屠夫的威名,还想拿我们当枪使,让我们帮他对付敌人,可见其用心险恶,定然不是好人。” “对!” “宇文师兄说的没错!” “大家小心!” 一些以宇文睿马首是瞻的人顿时出声附和。 “先杀了这对狗男女,别让他们有机可乘逃掉!”宇文睿举剑指向牛大娃和金止卉,又吩咐道:“去几个人把那老头拦下来,禁止他往我们这边靠近,与他撇清关系,省得给我们带来无妄之灾。” “老头,站住!” “不准靠近过来,否则休怪我等刀剑无眼!” 当即有人自告奋勇跑去拦截张屠夫。 “杀!” 宇文睿一声令下,战斗再次开始。 这一次宇文睿没有再躲躲藏藏搞偷袭,而是带头冲锋,成了进攻主力。 “狗日的,宇文睿!” 牛大娃破口大骂,知道这些宗门弟子已经完全被宇文睿言语蛊惑,无论张屠夫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张屠夫的身份。 “哈哈……” 牛大娃忽地纵声大笑,怒吼道:“当年南境被大牙狗侵略,百姓如畜生一般被蹂躏屠戮,是张屠夫率领张家军悍不畏死,击退大牙狗,收复城池,解救了南境受苦受难的百姓。 现如今张屠夫年老体衰,虎落平阳被大牙狗追杀,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南境子弟却视而不见,甚至拔刀相向,与大牙狗一同逼迫老英雄。 你们这些人,呵,根本不配当南境人!” 二十几个围攻牛大娃的南境子弟,被他吼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心里禁不住生出惭愧之情,手上的招式不觉间慢了一些。 牛大娃抓住机会,急急的几招猛攻突破包围,拉着金止卉边打边走,向张屠夫靠过去。 不远处张屠夫也与阻拦他的人吼了起来,喝道:“老夫是张屠夫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你们要提着老夫的脑袋和大牙狗.交朋友吗?” “老东西,休要胡说八道,我们与大牙狗势不两立,但也不会中你的诡计,被你当枪使白送性命!” “你冒用张屠夫威名本就是不赦之罪,我们不杀你已是对你宽宥,还敢得寸进尺让我们帮你对付敌人么?” “老东西,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异宝,所以才被人追杀的呀。如果是的话,你把异宝交出来,我们就保你一命。” “对,想让我们白白给你拼命,门也没有!” 几个拦截张屠夫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气得张屠夫脸色铁青,张口想骂,可一时气极,都不知道怎么骂好。 “老爷子,这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您就别指望他们能与你一起并肩作战对付大牙狗了。”牛大娃带着金止卉杀到了近前。 张屠夫看到牛大娃,再见到他满身恶伤,不由大惊失色,怒喝道:“住手!” “老东西,私人恩怨,休要多管闲事!”有人出声警告道。 张屠夫紧了紧手中的刀,迈步朝拦在他面前的五个人说道:“让开,否则休怪老夫刀下无情!” 一股上位者的威势从他体内爆发了出来,吓得那五个宗门弟子变了脸色,只觉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忽然间变成了一头猛虎,要择人而噬。 他们胆怯地咽了口唾沫,手上依然举着的刀剑,但脚下却让开了道路。 追杀张屠夫的人也已经追到近前,但看到前面人多,暂时不清楚状况,所以不敢冒然上前,隔着二十步的距离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小子,你还撑得住吗?” “老爷子,您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 这边张屠夫和牛大娃、金止卉汇合一处,爷孙二人同时开口关心对方的状况。 仍有两个没有停止攻击扑向牛大娃的人,被张屠夫怒喝一声,提刀砍翻在地上,吓得宇文睿一干人眼皮直跳,一时间不敢上前。 张屠夫虽已迟暮,但凶起来威势仍在,冷不丁震慑一下这些失去修为的宗门弟子倒也管用。 “我还撑得住,但死也是早晚的事了。”牛大娃目光扫视宇文睿等人冷笑道。 言下之意是告诉张屠夫,这些人今日不会放过他。 “哈哈,那今日咱们爷孙二人怕是要并肩共死了。”张屠夫笑道,告诉牛大娃追他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还有您的孙媳妇呢。”牛大娃咧嘴笑道。 金止卉脸颊一红,忍着身上的伤痛朝张屠夫作礼道:“晚辈缥缈宫金止卉,拜见张屠夫张老前辈。” 她故意把张屠夫的名号喊出来,是要告诉周围的宗门弟子,这是如假包换的张屠夫。 果不其然,宗门弟子闻言全都变了脸色。 “好一个有胆魄的妮子,夫唱妇随,生死相随,纵是赴死也甘愿,大娃好福气啊。”张屠夫真心夸赞道。 他知道以金止卉缥缈宫弟子的身份,并且姿色极其出众,如果她愿意投降,保全性命应该不在话下。 “前辈谬赞了。”金止卉被张屠夫夸得脸红。 “您……您真是张屠夫老将军?”一个人向张屠夫问道。 “是与不是不必再提。”张屠夫摆手道,“老夫是牛广茂的爷爷,只这一个身份就够了。 你们要杀老夫孙儿,老夫自不能看着你们把他杀了,所以要杀就把我们爷孙二人,不,应该是爷孙三人,一起杀了吧。 当然,我们不会束手待毙,必然会死战到底。” 他张屠夫可不会求着别人去承认他是张屠夫。 他来得时候是想以张屠夫的威名号召这些人对付追杀他的大牙狗不错,但那是建立在他与这些人没有私怨的前提下。 可现在牛大娃和这些人有不死不休的血仇,他总不能一边护着牛大娃,一边又让他们去对付大牙狗吧,别说这些人不会就范,他自己也不屑做这么不要脸的事。 所以张屠夫和爷爷这两个身份,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私仇私斗,是生是死谁也说不出什么。 但宗门弟子们却小声议论了起来。 “我听说张屠夫收了四个义孙,牛广茂正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他真是张屠夫?” “你看他的气势,一般人哪有这等威势,恐怕真是张屠夫。” “这可如何是好?” 宇文睿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让这位老爷子先和那边的江湖朋友解决完他们之间的私怨,然后再谈我们之间的恩怨吧。 我们往后退一退,给他们让出足够的场地。” 他这话说得十分委婉,但想要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宇文睿是要借对面人的手杀这爷孙三人。 宇文睿率先退后,其他人虽有犹豫,但也都跟着退开。 “这样真的好吗?如果他真是张屠夫,我们看着大牙狗把他杀了,那我们今后还有脸在南境活下去吗?”有人质疑道,良心上有道坎,迈不过去。 “哼!”宇文睿冷哼道:“你们可知道牛大娃的修为已经到了何等高度?告诉你们,牛大娃已经可以战星辰了。 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如果让他活着离开遗迹,去到外面恢复修为,你们哪个是他的对手? 你们今天不杀他,那么明天就是他杀你们。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点道理你们都想不明白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等大牙狗杀了他们,我们再把大牙狗都杀了给他报仇就是。”宇文睿说道。 “是这个道理。” “如此也算不枉大义,我们可以问心无愧。” “牛广茂绝不能活!” 良心上的坎迈不过去,踩个凳子就迈过去了。 “宇文睿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可真好啊。”牛大娃望了一眼退开的宇文睿冷笑道。 张屠夫道:“倒也无可厚非,换成老夫,老夫也会这么做。” “老爷子,您后悔吗?” “后悔什么?” “您为南境人付出了那么多,今日却被南境人抛弃,您觉得值得吗?”牛大娃问道。 “大米饭好不好吃?”张屠夫不答反问道。 “好吃。” “那一锅大米饭里掺进去几粒硌牙的沙子,大米饭还好吃吗?” “依然好吃。” “那不就成了。” “您想得可真开,有时候真不知您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图个什么,付出那么多,不求回报,真够傻的。”牛大娃叹道。 “世间哪有不求回报的付出,只不过对我们来说,老百姓过得好一点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了。 再者,老夫不也当了几十年的镇北王吗,享受了荣华富贵,怎么能说是不求回报呢?” “嗨,您后面这句话可真够破坏氛围的,收回收回。” “哈哈……” 轰隆隆—— 远方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声,似有千军万马在崩腾。 张屠夫望向声音传来的远方大山,说道:“两边加起来不足七十人,若小卒赶过来,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小卒也进来了吗?!”牛大娃闻言惊喜道。 “来了。”张屠夫点头道,“不过等他寻过来,恐怕得小半个时辰,也不知咱们爷孙三人能不能坚持到他到来。”  第七百七十八章 辟邪 “动手!” “杀了张屠夫!” 追杀张屠夫的大苏人和大牙人,看见宇文睿等人把张屠夫三人孤立了出来,即知他们不愿插手此事,遂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南境宗门弟子的脸色不太好看,因为对方说得清清楚楚,要杀张屠夫,而他们却在冷眼旁观。 “哼,张屠夫是把大牙狗从南境赶走了不错,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忘了,南境宗门差点被他全灭了。” “对。听家师说,当年就连天宝山都差点被他一把火烧了。佛门净地他都不放过,可见他有多恶。” “他嗜杀成性,故而得‘屠夫’恶名,死有余辜!” 几个人咬牙切齿说着张屠夫做过的恶事,让自己看戏看得心安理得一些。 但有些人的脸色依旧难看,因为他们听长辈们讲过当年的事,知道当年张屠夫为何会屠戮南境诸多宗门。 只因那些宗门在大牙狗入侵时选择闭门自保,没有对遭受蹂躏屠戮的百姓伸出援助之手,故而张屠夫怒屠南境数百宗门。 “小子,让老夫死个明白,老夫与你到底何仇何怨?”张屠夫一边抵挡着敌人的进攻,一边向那个认出他的男人问道。 他和牛大娃、金止卉背靠背防守,让对手一时难以攻破。 “好,朕就让你死个明白。” “朕?”张屠夫闻言诧异。 “吾名魏光复,吾父魏仁恩,汝毁我魏家江山,该不该死?”那男子目光阴鸷地盯着张屠夫,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仇恨。 张屠夫听到男人报出的两个名字,愣了一下后不禁大笑:“哈哈,原来你就是魏光复,失敬失敬。与你而言老夫确实该死,罪该万死!” 他听过魏光复的名字,因为魏光复是南境叛军的首领,不过这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老夫和你应该从未见过面,如今老夫更是苍老成这副鬼模样,你是如何认出老夫的?”张屠夫困惑不解地问道。 魏光复闻言神色愈加阴沉,咬牙切齿道:“那是因为朕是看着你们几个乱臣贼子的画像长大的,苏翰林、苏翰举、上官弼、司空芮—— 有一个算一个,每一年朕都会命人把你们新的样貌送到朕的手里,朕把你们的画像挂在床头上每日观看,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覆国之仇。 所以朕说,就算你化成灰朕也认得出你!” “不知老夫的画像挂在床头可能辟邪?哈哈……”张屠夫忍俊不禁道。 魏光复被张屠夫一句话破防,气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颤抖地指着张屠夫歇斯怒吼道:“给朕 剁了这个老匹夫!” 他多么痛苦又励志的成长史,竟然被张屠夫理解成了挂画像辟邪,简直不可原谅! 跟随魏光复进遗迹都是他的死士,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当即对张屠夫展开了最猛烈的攻击。 那十二个大牙人却是十分的狡猾,一直在外围游斗,出工不出力,想让魏光复的死士先消耗掉张屠夫的力量。 战斗陷入了僵持,因为张屠夫三人在等张小卒的救援,所以只守不攻,偶尔露出一两个破绽,也都能有惊无险的化解。 以致于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魏光复的死士们只在张屠夫三人身上留下几道小伤,不过反过来他们三人也没有对魏光复的死士造成杀伤。 失去修为加持的战斗,少了许多精彩和变数。 轰隆隆—— 远处大山方向传来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天空飘起了大片的尘土,但是相距二三十里路,纵是穷尽目力,也看不到是什么扬起的尘土。 “不知那边怎么了?莫不是有异宝现世?” “那么大的尘土,彷如千军万马奔腾,不会是妖兽从山上下来了吧?” “这个鬼地方,让人没了修为,什么也看不清。” “宇文公子,我们要不要去几个人探探情况?” 南境宗门弟子望着远处的景象,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宇文睿点点头,目光落在云大宗两个弟子身上,说道:“宋达、宋致,你兄弟二人脚程快,劳烦你二人去给大家探探情况。” “没问题。”二人痛快应下。 “小心点,快去快回。”宇文睿叮嘱道。 他们本以为这兄弟二人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谁知二人只去了一刻钟多点的时间就回来了。 但这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等得略显煎熬,因为远方传来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声音明显是在快速地向他们靠近。 另外脚下逐渐感觉到地面开始颤抖,似乎是什么庞然大物跑动造成的震动,这让他们心里越来越不安。 不过让他们松一口气的是,就在刚刚轰鸣声突然停了下来,虽然不一会儿又再次响起,但明显不如刚才那么急切紧迫,且声音渐渐减弱,似乎是在远离他们所在的位置。 “怎么回事?” 宋达、宋致两兄弟刚站住脚,气还没喘匀,宇文睿就急不可耐地询问起来。 “岩……岩背巨蜥,两三……两三百头那么多,大的恐怕得有……呼……得有房子那么大。”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在狂奔,也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又停了下来,然后… …然后转头朝那边那座大山走去了。” 两兄弟气喘吁吁地回答他们远远看到的情景,因为相隔太远,所以他们没有看到岩背巨蜥是在追一个人。 张小卒不知道沈家五兄弟去哪了,是被岩背巨蜥踩死了,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了,只知道跑着跑着他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岩背巨蜥的追击对象。 相较于上一次追击,这一次岩背巨蜥明显更加愤怒,多追了他好几里地才罢休。 幸而有惊无险,再次被他全身而退,收获两颗炎心果,心里美滋滋。 他先蹲在一处灌木丛里躲了起来,确定沈家五兄弟没在附近后才开始寻找张屠夫,猜测张屠夫定然会找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并且应该会在他给沈家兄弟烤鱼的沙滩附近留下记号。 可往那处沙滩走去的路上,地上一滩刺目的血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停下脚步观察一番后发现,地上有许多脚印,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由脚印形状和深浅可以判断,这些人是在奔跑。 张小卒顺着脚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一个被脚印践踏过的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这痕迹他依稀辨得是个记号。 一个简简单单的箭头标记,应该是匆忙间留下的,并且是用剑或刀一类的利刃画的。 又往前走了百步距离,他赫然发现地上躺着一具死尸,是金发碧眼的大牙人。 大牙人尸体周围洒落了许多血迹,地上脚印凌乱,杂草被践踏的不成样子,地面上还留下许多刀剑劈砍的痕迹。 张小卒在一片薅草丛里捡到一只鞋子,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旋即血液上涌,紧张惊恐起来,因为他认得这是张屠夫的鞋子。 “爷爷正在被大牙狗追杀!” 大牙人的尸体和张屠夫的一只鞋子,让张小卒心里有一个大致的判断,当即以最快的速度顺着脚印追了下去。 “老爷子,您怎么了?!”牛大娃惊慌大喊,因为张屠夫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 “别——别管我,坚——坚持,小卒就——就来了——”张屠夫粗喘着应了声,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的心火熄灭,残留的一点生机开始消散。 牛大娃和金止卉立刻分开两旁,把张屠夫护在身后,但如此一来他们的防守压力瞬间几倍提升。 “大牙狗,纳命来!” 一道愤怒地喊杀声突然在不远处炸响。 牛大娃听到熟悉的声音,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吼道:“狗日的,快点,老爷子力竭晕倒了!” 张小卒闻言眼珠子一下急红了,因为张屠夫力竭极可能会致命。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不上套 “拦住他,不要让他过来!”魏光复剑指张小卒,怒喝道。 张屠夫力竭倒地,胜利就在眼前,他不想看到变数。 立刻有死士听命扑向张小卒,大牙人亦分出了五个人上前拦截张小卒,和魏光复一样,他们也不希望看到变数。 同样不希望看到变数的还有宇文睿。 可是对他来说,张小卒出现就已经是变数,因为张小卒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会坏他的好事。 所以宇文睿心里不由地一阵慌张。 若不是阵营不允许,他恨不得冲上去帮魏光复和大牙人拦下并杀掉张小卒。 噗! 刚一照面,张小卒的刀就狠狠劈在了一名死士的脖子上,将其脖子砍断了半截。 此刻的张小卒被愤怒所支配,杀气腾腾,心里可没有一点怜悯。 当! 张小卒横扫出去的刀被一个死士格挡下来,但刀身借反震之力顺势往左边斜削出去,锋利的刀刃恰好从左边一个扑过来的大牙人的腹部切了过去。 没有修为傍身防御,柔软的肚皮可挡不住锋利的刀刃。 “啊——” 那大牙人惊恐尖叫,两只手拼命地去捂住肚子,可哪里捂得住,片刻间就肚破肠流,一命呜呼。 《杀人刀》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刀法,但同时也是一门非常普适的刀法。 上到张屠夫可用之战刀圣,下到沙场小卒可用之对阵杀敌。 所以即便没有修为加持,它也是一门非常精湛的杀人技。 再配合精妙的身法体技,张小卒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出刀必见血。 尤其是现在大家都没有修为傍身,无需考虑一刀下去能不能破开对方的肉身防御,只需对着要害招呼即可,所以杀起人来愈加轻松。 “拦……拦住他,快,再来五个人!” 魏光复被张小卒的凶狠吓得脸色发白,惊慌地咽了口唾沫,因为扑向张小卒的十二个人,一会儿就被他砍死了七个。 “挡我者死!”张小卒嗔目怒吼,手里的刀硬压着一个大牙人手里的剑,砍在了大牙人的脑袋上。 张小卒的刀法可怕,身法体技精妙得可怕,同时可怕的还有他的肉身力量。 虽然没有了气海加持,也使不出混乱力量,但他的力量依然不是寻常人能够正面硬抗的。 “真他娘的羡慕啊!”牛大娃一边战斗一边艳羡地说道。 他与张小卒的修炼方式不同,一路走来他多是靠狗爷传给他的各种绝学,和依靠诸多元素领域战斗,所以失去修为和元素领域的支撑,他的战斗力折损极大。 战斗至今他多是靠一身蛮力和皮糙肉厚支撑下来的,不似张小卒这般一招一式皆有章有法。 “他……他怎么还有修为?!” “他是怎么做到的?” 南境宗门弟子也都吓得变了脸色,张小卒的强悍让他们觉得张小卒有修为在身,否则不可能这么厉害。 宇文睿神色晦暗不明,盯着张小卒灵活的身法,他试着感应自己的剑心心境和剑域心境,但是全都没有反应。 “他是怎么做到的?” 宇文睿心中震惊不解,张小卒精妙地躲过了所有的攻击,让他以为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还在身上。 “入微心境,当真如此了得吗?不知若是在遗迹里杀掉他,我能不能吞噬掉他的入微心境?” 宇文睿盯着张小卒,微微眯起了眼睛,瞳孔深处射出两道杀气,以及浓浓的贪婪之色。 正在激战的张小卒,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宇文睿的杀气,忽然转头朝宇文睿扫了一眼。 那一双充满杀气,爬着血丝的眼睛,吓得宇文睿心里激灵灵一哆嗦,禁不住暗暗惊呼道:“他果然有入微心境!” 噗噗噗—— 张小卒的刀冰冷而又无情,挥砍间带走一条又一条人命,连斩十九人终于冲破阻拦,靠近到牛大娃身边。 “快,掐指甲盖大一点喂给老爷子吃,药效太猛,吃多了他身体抗不住。”张小卒从挂在束腰带上的囊袋里掏出炎心果,交给牛大娃并告知他怎么用。 魏光复一双眼睛吃人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张小卒,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他不足四十人的战斗力,被张小卒灭了一半还多。 “撤!” 魏光复几近咬碎一口钢牙,但不得不下达撤退的命令,因为击杀张屠夫已经无望。 他的大脑还保持着清醒,知道自己是来遗迹寻宝的,不能让战斗力全部折损在这里。 死士听令,立刻停下攻击后退,护着魏光复撤退。 “把命留下!” 张小卒嘴里吐出四个冰冷的字,挥刀朝魏光复杀了过去。 “挡住他!”魏光复吓得眼皮突突直跳,嘴上大吼着命令死士拦住张小卒,脚下已经撒丫子狂奔。 张小卒拼命冲杀,想追上去将魏光复斩杀。 “卒子,回来!” 牛大娃见张小卒发疯一般追了上去,急忙出声喊他回来,他不是怕张小卒追上去会中敌人伏击,而是担心张小卒追得太远,宇文睿乘机发难。 他和金止卉都已经失去战力,若宇文睿此刻带人冲杀过来,轻松就能把他们三人斩杀。 张小卒听见牛大娃的喊声,立刻停下追击的脚步,眼睛里闪过一抹凶光,右臂一抡,把手里的刀朝逃跑的魏光复扔了过去。 嗖! 长刀带着破空声,旋转着直奔魏光复而去,然后砰的一声砍在他的背上,可惜是刀背,只吓得魏光复一声惨叫,没能对他造成实质伤害。 张小卒折身回来,看到牛大娃、金止卉和张屠夫身上的恶伤,连忙从旁边死人身上扒下衣服,然后撕成布给三人包扎伤口。 “那群王八蛋是干什么的?”张小卒目光带着怒气扫向宇文睿一干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被大牙狗和叛军围杀吗?” 他心里有怨气。 “呵——”牛大娃嗤鼻冷笑,道:“他们巴不得我们去死,怎么会帮我们,老子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他们的杰作。 也是老子运气不好,刚进来就碰上了这群王八蛋。 他们记恨上次在雁城外遗迹里,老子入魔杀他们同门师兄弟的仇,所以追着我和止卉砍了十几里地。 若不是刚好碰到老爷子,我俩已经死在他们刀下了。” “……”宇文睿远远地听见牛大娃在向张小卒告状,熟知这二人兄弟深厚感情的他禁不住变了脸色,连忙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道:“我们走。” “牛广茂手里拿的是炎心果!” “张小卒定是得到了不得了的宝物,否则战力不可能这么强!” 有几个人目光炙热地嘀咕着,若不是畏惧张小卒的凶狠,他们说不定会出手抢夺,就算不抢夺,至少也得问一下张小卒得了什么宝贝,在哪里得到的,而不是像这样灰溜溜的逃走。 心里本就堵着一口怨气的张小卒,听完牛大娃的讲述后,顿时愤怒无比。 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朝转身离去的宇文睿等人喝道:“站住!” 这一声怒喝好似在宇文睿等人的心头炸响,惊得他们心脏咯噔一颤。 所有人都用眼角余光偷瞄向宇文睿,好似再说:“你停我们就停,你不停我们就不停。” “——”宇文睿感受到瞄向自己的一道道目光,冒起一脑门子黑线,神情说不出的尴尬,心里骂道:“狗日的,都看老子作甚?!” 张小卒见宇文睿竟然厚着脸皮假装没听见,当即扯开嗓子怒喝道:“狗.娘养的宇文睿,你给老子站住!” 宇文睿黑着脸停下了脚步,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望着大步靠近过来的张小卒问道:“何事?” 这两个字说出口,所有人都听得出他弱了气势,因为张小卒骂的那么难听,他竟然没有还口。 “张小卒,把你嘴巴放干净点,出口成脏,有娘生养没娘教养的东西!”反倒是和宇文睿同门的田如风受不了这口气,替宇文睿骂了回去。 “如风,不要和疯狗一般见识,会降低我们的涵养。”宇文睿故作淡然地笑道。 “师侄受教了。”田如风拱手应声,然后朝张小卒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觉得这一轮口舌交锋他们完胜。 “张小卒,你叫住我们干嘛?不说我们可就走了。”有人向张小卒喊道,面对张小卒他心里发怵,害怕和张小卒动手。 “我叫住你们是要——”张小卒目光在一干人脸上扫过,张口缓缓吐出两个字:“杀你们!” “呵,癞蛤蟆吃大蒜,好大的口气!” “你一个人能杀得了我们这么多人吗?” 张小卒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脚步陡然加快,喝道:“你们仗着正义胡作非为,逼我兄弟入魔,这笔账我们没找你们算,你们反而不依不饶,非要把我兄弟杀了才痛快。 既如此,那老子今天就奉陪到底,与你们好好杀个痛快,把这笔恩怨彻底了结了。” “张小卒!” 宇文睿怒喝一声,道:“我们都丧失了修为,而你却有修为,你现在找我们了结恩怨,未免乘人之危,胜之不武。 你好歹也是三清观的弟子,就不怕给三清观的声誉抹黑吗? 你想了结恩怨,我宇文睿奉陪到底,明年中秋雁城外恩泽湖上,我与你决一死战!” 张小卒嘴角一咧,面露狰狞道:“我觉得乘人之危没什么不好的,早死早投胎,老子今天就送你们投胎去!” 说完猛地冲锋起来。 他没有拿兵器,但空手的他可能更具杀伤力。 宇文睿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没想到张小卒竟然不上他的套,他脑子里思念急转,寻找脱身之法,可他嘴上却喝道:“欺人太甚,杀!” “——” 可是这一次他的命令突然不管用了,一声令下身旁的人反而咽着唾沫退后了一步,因为没人想上前送死。 “他有修为,我们打不过的,快逃吧!”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全都撒丫子逃跑。 “——”宇文睿有点凌乱,因为一瞬间就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下一刻他也转身逃了起来。 噔噔噔—— 张小卒步若流星,不一会儿就追到了宇文睿身后,喝道:“宇文睿,受死!” 宇文睿亡魂皆冒,忽然眼前一黑,朝前猛地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 张小卒猛地停下脚步,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不是他对宇文睿心软了,而是他眼前也陷入了黑暗。 完全看不见的黑暗。 “我……我的眼睛……啊……我眼睛瞎了!” 不远处响起一人的惨叫声。 “啊……我眼睛也瞎了!” “我的也……不对,好像是天黑了!” 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察觉到不对,觉得不是自己眼瞎了,而是天黑了。 “卒子,快回来!”牛大娃急切的呼喊声传进张小卒的耳朵里。 张小卒心中惊悸,不知牛大娃那边发生了什么,连忙转身返回。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让张小卒失去了方向感。  第七百八十章 第一个黑夜 “卒子——” “卒子——” “卒子——” 牛大娃的喊声越来越急切,而且声音渐渐变小,似乎在快速远离。 张小卒心知牛大娃极可能是遭遇了危险,顾不上眼前无尽的黑暗,边大声回应边顺着声音急追过去。 砰! 张小卒正在奋力向前奔跑,突然一头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 他毫无心里防备,直撞得脑浆震荡,耳鸣眼晕,仰面跌倒在地上。 张小卒抱着嗡鸣眩晕的脑袋,只觉天旋地转,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摸着撞得高高肿起并破皮流血的额头,心里惊骇不已,不知道自己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大娃——大娃——” 张小卒大喊了几声,可是没有得到牛大娃的回应,而且四周没有一点声音,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无尽的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静,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担心和恐惧的情绪渐渐笼罩心头。 他担心的是牛大娃三人遭遇危险,恐惧的是黑暗中降临的未知存在。 嚓—— 但最终他还是大着胆子向前迈动脚步,脚踩在杂草上顿时发出枝叶折断和挤压的声音,触觉和听觉的真实让他略微心安。 往前摸索着走了三步的距离,张小卒伸向前面探路的手突然摸到了一个冰凉且坚硬的东西,吓得他闪电般将手缩回,并摆出防御姿势。 但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动静,于是又伸手向前摸去,再次碰触到冰冷和坚硬,他硬着头皮摸了摸,感觉双手摸到的好像是一面墙。 哪里来的墙?! 张小卒一瞬间汗毛竖起,感觉比摸到岩背巨蜥还恐怖,因为摸到岩背巨蜥勉强还能解释,可摸到一面墙实在超出他的预知。 他往前靠近了一小步,双手张开在墙壁上左右上下摸索,发现并不是一面墙,而是一块宽三尺,厚一尺,他踮起脚才能堪堪够到顶部的石碑。 石碑靠下的位置有凹凸,好像刻着几个字。 张小卒恐惧之余不禁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于是用手一点点摸索石碑上的字痕,然后他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暗骂自己手贱。 石碑上刻着两个字:之墓。 张小卒知道这石碑是什么东西了,分明是一面没有刻名字的墓碑。 “这是谁的墓碑?为何会莫名出现在这里?”他心里下意识地生出疑问。 于是定了定心神,再次伸手摸向墓碑,想看看墓碑背面或者其他地方有没有线索,可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一个空。 墓碑不见了。 张小卒顿时头皮发麻,感觉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惊悚刺激。 “师父,有鬼啊!”他哭丧着脸咕哝了一句,以缓解内心的恐惧。 “是吗?” 一道阴森森的声音骤然在张小卒身后响起。 “啊——!” 张小卒啊的一声惊叫,吓得一步向前窜了出去,同时转身朝身后一拳轰出。 砰! 拳头竟轰在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感觉手骨都要撞断了。 “墓碑?” 张小卒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疑问,可是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往前窜出去的这一步下落,在他觉得应该落地的时候却踏空了。 脚下踏空,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他后仰着朝下面摔落,然后砰了一声落在了一个坚硬的平地上。 落下时的撞击声,以及身体的触感告诉他,身下的坚硬平地似乎是一块木板。 他两臂向身体两侧张开,想撑着地面爬起来,可是两只手却碰到了两侧的墙壁,触觉告诉他手摸到的应该也是木头。 身下是木头,两侧是木头,再联想到墓碑—— 张小卒脑海冷不丁里冒出一个让他尾椎骨直冒寒气的物件。 棺材。 砰! 他还处在惊悚中,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上方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是木板盖落的声音。 棺材盖棺。 砰砰砰—— 张小卒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蜷缩双腿,两只脚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踹,可是踹得双脚发麻,也没将棺材盖踹开分毫。 突然一股好闻的香气在棺材里弥漫开,张小卒只闻了一下身体就变得乏力,紧接着意识昏沉,眼皮最后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然后闭合睡去。 遗迹的第一个夜晚降临,让所有还活着的闯入者感受到了夜的漆黑、安静、诡异和恐惧。 然而遗迹外面的九洲世界却难以安静,确切点说是彻底轰动热闹起来。 几乎所有大小势力都行动了起来,去到那人迹罕至的荒野、荒漠、森林,因为这些荒无人烟的地方还存有没有消失的空间之门。 最激动的当属散修们,他们觉得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机缘。 甚至许多怀揣梦想的普通人也加入了寻找空间之门的大军。 好似只要找到一个空间之门进去,往后人生就能改写,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九万里。 却不知这一脚踏进去,或许就直接踏进了地府。 沉寂蛰伏的妖兽和鬼物们也都纷纷躁动起来。 大苏南境。 大多修者都在急着寻找空间之门,可有些人却偏偏在趁此时机掀起腥风血雨。 问天宗十八位星辰强者,率领苍空派和光明殿等诸多宗门,兵分三路,在短短七天时间内连灭南境五个大宗。 今夜这三路人马悄悄汇聚在三清山山下,于半夜时分对三清山发动突然袭击。 他们知道三清山几位厉害的天师都带着门下弟子出去寻找空间之门去了,所以想乘虚而入攻破三清山。 三清山别的不多,就属阵法最多。 虽有问天宗的高手领头破阵,可他们仍然用了一个半时辰才艰难地攀上山顶。 就在他们亮出兵器,准备冲进道观大开杀戒时,道观紧闭的大门自动打开,随之从里面走出两个老头。 一个身穿道袍,一个身穿水墨服。 “余承阳,孙思仲!” 苍空派的掌门元奇致被这两个老头吓得浑身一哆嗦,失声喊出二人的名字。 其他几个宗门的门主,以及认识这两个老头的人,也都条件性地露出畏惧之色。 元奇致连忙向问天宗的高手禀报道:“左边那位是这三清观的观主余承阳,右边那位是药王谷的谷主孙思仲,这二人修为深不可测。” “呵,深不可测?那是对你们而言,于我们而言不堪一击。”问天宗的一个高手不屑冷笑道。 这几天他已经领教过南境宗门的星辰境高手,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那是自然,因为诸位皆是上仙,凡人怎敢与仙斗呢。”元奇致堆着笑脸极尽恭维。 然后看向余承阳和孙思仲喊道:“两位老宗主,问天宗降下法旨,要肃清大苏南境不服管教的宗门,二位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速速向问天宗纳降表忠心吧。” “我二位在此恭候诸位多时了。”余承阳捋须微笑道。 孙思仲直接迈步走向元奇致,捋着及腰长须问道:“是你领人灭了缥缈宫?” 元奇致被孙思仲的气势骇得眼皮突突跳了两下,不过想到自己身边有十八位问天宗星辰强者护着,底气顿时就足了起来,喝道:“南宫竹冥顽不灵,自取灭亡。你若是和她一样,下一个灭的就是你药王谷。” 余承阳笑眯眯地说道:“啧啧,你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不知道南宫竹是药仙大人的相好……好朋友么?” “……”孙思仲回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说话没有正形的余承阳。 当他转过头来时,已经出现在元奇致面前,右手食指一指点在元奇致眉心处,一股强大的剑气自他指尖喷涌而出。 剑气噗的一声洞穿了元奇致的脑袋。 然后孙思仲退后一步,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问天宗的高手瞬间变了神色。 第七百八十一章 只渡阴魂不渡活人 嘭! 元奇致仰面跌倒,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惊恐和绝望死去。 空气霎时间陷入寂静。 一指灭星辰,这般恐怖战力,即便是问天宗的大能,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呼—— 一阵山风带着冬日的寒凉吹过,许多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们从震惊中醒来,发现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被山风一吹,只觉冷得刺骨。 其他几个宗门的门主,立刻神经紧绷,小心提防起来,生怕孙思仲和余承阳会突然对他们出手。 “呔!” 问天宗的领头人纪楼上人,嗔目怒喝,一脚跺碎了脚下的青石板,指着孙思仲怒喝道:“老东西,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当着本上人的面逞凶杀人,汝罪当诛!” 孙思仲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元奇致,无异于当众扇了他们的脸,让他们恼羞成怒。 “那个谁——”余承阳神色愠怒地瞪着纪楼上人,训斥道:“你生气就生气,为何拿我三清观的青石路出气?毁路断桥,是人干的事吗?” “放肆!” 一个人从纪楼上人身后冲了出来,伸手自虚空空间抓出一杆长枪,星辰之力奔涌而出,刺向余承阳。 余承阳表情一敛,向前一步踏出,竟看不清他如何躲过的长枪攻击,一步踏到了那人面前,然后抡圆右臂张开手掌,啪的一声扇在了那人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脑袋在脖子上猛地转了两圈多,然后仰身倒地,可他的脸却朝着地面。 “这枪不错,老道笑纳了。”余承阳夺了那人的长枪,扔进了自己的虚空空间。 所有人再一次倒抽冷气,只觉山风更冷了。 星辰境二阶心灵境的大能,竟被一耳光抽断了脖子,问天宗的大能们再难淡定。 “老贼,你……你敢犯上,杀我问天宗——” 余承阳出声打断问天宗一个大能的叫嚣,说道:“你们今夜是来灭我三清观的,难不成想让老道束手待毙?休说废话,赶紧动手吧,打完了老道还得回去睡觉呢。年纪大了,不能熬夜。” “就让老夫试试你的斤两!”纪楼上人双眉倒竖,自虚空空间抓出一根长棍,手腕一抖,长棍卷起漫天星空,朝余承阳砸去。 余承阳忽地怒目圆睁,喝道:“既然开打,那老道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身体一晃,竟绕开纪楼上人的攻击,朝人群扑了过去。 纪楼上人愣了一下,没想到余承阳会不接他的招。 就在他愣神的这微微片刻,余承阳已经扑进了人群中,巴掌朴实无华地朝一个问天宗大能扇去。 那人虽然惊惧,但并未后退和闪躲,而是一拳攻向余承阳。 啪! 他的拳头被余承阳左手抓住。 啪! 余承阳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咔嚓一声,他的脑袋也在脖子上转起了圈。 然后死尸倒地。 与此同时孙思仲也执剑扑进人群,剑光翻飞,鲜血飙射。 他长剑所至,与之抗衡者,无论是兵器还是拳掌,皆瞬间被斩裂,一时间竟无一招之敌。 青石地面让不一会儿就血流成河。 “住手!” 纪楼上人眦目咆哮,他万没想到这两个老东西竟然不讲武德,先挑弱的杀。 可余承阳和孙思仲哪里会听他的,一巴掌一个,啪啪打脸,一剑一个,剑剑飙血。 “二位宗主大人请息怒,我们上清宗退出,自今天开始闭山门,大小事情皆不——” 噗! 上清宗的宗主话说一半,被孙思仲一剑洞穿了心脏。 余承阳摇头叹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坏了,宗主死了,大家快逃吧!”上清宗的弟子惊恐尖叫道。 这一声“逃”可谓叫到了众人的心坎上,人群霎时间作鸟兽散,四散而逃。 余承阳手掐印诀,一掌拍出,不知激活了什么阵法,四方突然亮起金色的光幕,把逃跑的人全都挡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全都留在三清山长眠吧。 不要怕,老夫明日会亲自开坛做法,送你们的阴魂下地狱。”余承阳面带微笑,声音温和地说道。 “老天师饶命啊,我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活命的机会吧!我给您磕头了!” 啪! 余承阳一掌将其拍死在地上,说道:“三清观只渡阴魂不渡活人,饶命这种事你得去天宝山找大和尚。” 一炷香的时间后,三清山山顶重新恢复宁静,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三千多具尸体。 余承阳把一根长棍扔进虚空空间,然后捻着白须望着南方天空金色光幕上撕开的一个窟窿,摇头道:“可惜跑了一个!” “毁灭境的大能可没那么好杀。”孙思仲把剑扔进虚空空间,然后弹了弹略起褶皱的水墨服。 “哎,这一战赌上了三清观的数百年基业,你说老道赌对了吗?”余承阳看向孙思仲问道。 他杀了问天宗的星辰大能,接下来必将迎接问天宗的怒火,这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 可他明知是灾,但还是做了,把宗门的未来押在了苏翰林身上。 孙思仲的神情亦有几分凝重,药王谷和三清观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捋须道:“你不是能窥视天机吗,给自己算一卦不就知道了。” “你听过有能给自己算卦的道士吗?”余承阳斜了孙思仲一眼。 “呵呵,那你给老夫算一卦,若老夫能渡过此劫,那就表示你也能渡过此劫。”孙思仲笑道。 “好像是这么个理。”余承阳眼神一亮,然后目光落在孙思仲的脸上,说道:“让老道看看你的面相。咦——” 他忽地惊疑一声。 “怎么?”孙思仲问道,对余承阳的相面算卦之术他还是非常尊重的。 “可喜可贺!”余承阳笑眯眯地朝孙思仲拱手称贺,道:“老道观你眼润而光,白眉当中生黑眉,命宫有红光,依此可断你即将桃花加身,美人入怀,老牛发.春。哈哈……” “滚你大爷的!”孙思仲没好气地骂了声。 余承阳嘿笑了几声,道:“你的入微心境已达知命境,不也能窥破天机吗,还用得着老道给你算?” 孙思仲举目遥望星空,道:“帝王星很亮啊!” “可不是。”余承阳也顺着孙思仲的目光望向星空,目光落在一颗明亮璀璨的星星上。 旭日东升,阳光普照大地。 一道璀璨剑光自红日而来,划过浩瀚无垠的海面,带着斩灭时空的阳神之力,将另外一柄同样威势的剑光斩碎,然后有鲜血洒落海面。 叶沧安胸膛破裂,仰面跌落海面,双目失神地望着天空,道:“我败了!哈哈,我竟然败了一个才踏临圣境一年的小辈,哈哈……” 他笑声苍凉,满是不甘。 远处,魏子焸执剑而立,右臂空荡,双目眼皮凹陷,没了眼珠,鲜血不停地从眼角流淌出来,周身更是伤痕累累。 但,他还站着。 “这一剑叫什么?”叶沧安回味着刚才那不可匹敌的一剑问道。 “一片光明。”魏子焸回答道。 “一片光明?哈哈……你双目被我斩瞎,竟看得见一片光明,好一个一片光明!”叶沧安哑然失笑。 “前辈是归顺朝廷,还是离开大苏帝国?”魏子焸问道。 “若本圣既不归顺也不离开呢?”叶沧安问道。 “苏翰林不答应,东海的百姓不答应,晚辈手中的剑……也不答应。”魏子焸说道。 叶沧安突然腾空而起,两道目光锐利如剑,盯着魏子焸说道:“小辈,你当本圣败你一招,你真就能随意拿捏本圣了吗?如果继续战下去,本圣必斩你人头!” “或许是如此,但晚辈有信心拼上性命拖住前辈一天时间,青龙军团已经兵临神剑城城下,一天可破城! 城若强破,叶家将血脉不存!” “谁敢?!”叶沧安怒道。 “苏翰林敢。”魏子焸答道。 叶沧安缓缓举剑,喝道:“那就拼上叶家男儿性命拼死一战吧。” “只为了保住前辈的圣人颜面吗?”魏子焸问道。 “本圣修的是不屈剑心,归顺或是离开都会坏本圣的剑心,唯有一战!”叶沧安说道。 魏子焸闻言不再多言,也举起手中的饮血剑。 嗖!嗖!嗖——! 四周破碎的虚空中毫无征兆地射出四五十支箭矢,一瞬间将叶沧安笼罩。 “哼!” 叶沧安不屑冷哼,挥剑扫向射来的箭矢。 轰轰轰——! 箭矢与叶沧安的剑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能量激荡,让刚刚有些平静的海面再次掀起大浪。 噗! 一支箭矢突破了叶沧安的剑,并射进了叶沧安的胸膛。 叶沧安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胸口上的箭矢,一脸困惑的表情。 魏子焸惊在当场。 他虽然双目已瞎,但神识感知得到周围景物,所以也看到了那支洞穿叶沧安胸口的箭矢。 同叶沧安一样,感觉似做梦一般不真实。 箭矢洞穿了圣人身躯,若非亲眼所见,恐怕没人会信。 “啊——”叶沧安嘴里发出了凄惨叫声,因为那支箭矢的箭尖在他胸腔里炸开了。 “吾乃秦家家主秦不明,今日来取汝性命,洗刷家族耻辱!” “叶沧安,纳命来!” 破碎的虚空里杀出十二道身影,执剑扑向叶沧安。 是秦氏家族的人。 随后又有面带骷髅面具的杀门成员从虚空中走出,他们手里端着箭弩。 “国公爷辛苦了!”杀门弑神走到魏子焸面前,恭敬施礼道。 魏子焸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他知道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苏翰林早已准备了杀招对付叶沧安,即便没有他魏子焸,剑圣叶沧安也不是苏翰林的对手。 一个时辰后一轮红日自东方升起,然后在空中划过一道灿烂的光辉,最终坠落西边天际。 圣人陨落。 …… 遗迹里的天也亮了,就像黑夜降临时那么突兀,忽然就亮了,没有一点预示或者过程。 张小卒闭着眼睛正趴在地上,左手拿着一截小拇指粗的草棍,右手拿着一块石头,用石头一下一下敲打着草棍朝上的一头,草棍朝下的一头在地面上一下一下刻着。 看地面上的痕迹,他应该是在刻字,并且刻的好像是个“张”字,不过只刻了三分之二。 第七百八十二章 一起长大的兄弟 张小卒睁眼醒来,手上的动作随着停下,他看着手里的木棍和石块失神愣了一会儿,随之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如蝎子蛰到手一样把手里的两样东西丢开。 “我去你大爷的!” 张小卒嗷唠一嗓子,炸毛一般爬起来跑开,一股接一股寒气从他尾椎骨往上窜。 他盯着地上那个刻了一大半的“张”字,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着实被吓到了。 昨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撞到一块无名墓碑,然后摔进棺材,被盖棺活埋,最后晕了过去。 可迷迷糊糊地又看见自己不知如何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站到了无名墓碑前面,手里拿着凿子在墓碑上一下下刻字,要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 所以当他醒来后看到自己真的在刻名字,不禁毛骨悚然。 “是梦,不是真的。” 张小卒定了定心神,走上前去把地上的字用脚搓了去。 “啊……” “操!” 不远处忽然接连响起惊恐尖叫。 那些宗门弟子也都先后醒来,大部分人都和张小卒刚醒来时的反应一样,一脸见鬼的惊恐表情,有的甚至吓得身体不受控制的直哆嗦,显然也遭遇了恐怖的事情。 也有一些人什么反应都没有,睡眼惺忪,似乎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 张小卒听到尖叫声后第一时间往牛大娃三人所在的位置望去,见三人都还呆在原地,不由地松了口气,连忙转身跑了过去。 三人都还没有动静,远远还能听见牛大娃的呼噜声,似乎睡得正香。 “果然是梦吗?或是幻觉、幻境。” 张小卒发现牛大娃三人的位置没变,不似昨天夜里听到的那般与他越离越远,遂更加认定昨夜的经历不真实。 他回头望了一眼宗门弟子所在的方向,一眼就看见宇文睿正在朝远处跑去,跑得腚后都扬起了尘土,比兔子还快。 “狗日的!”张小卒不爽地咒骂了声。 很快他就到了牛大娃三人跟前,牛大娃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鼾声如雷,睡得正香。 他身上的伤口都已包扎好,绷带上没有新的血渍殷出来,看样子伤口恢复得不错。 张屠夫呼吸匀称,他身上没有大伤,都是一些不致命的小伤,看情况应该也无大碍。 张小卒目光停留在金止卉身上,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金止卉脸色苍白,包扎在腹部伤口上的绷带,全都被鲜血浸透了,并且伤口似乎还在有血渗出来,呼吸短且急促,情况看上去不乐观。 “大娃——大娃——” 张小卒拍打着牛大娃的脸将其叫醒,然后被牛大娃给予了死亡凝视。 “卉仙子的情况似乎不乐观,你快把她叫醒问问情况,炎心果呢?”张小卒道。 牛大娃闻言头脑一下清醒过来,右手在地上扒拉几下,从土里刨出了那颗炎心果。 昨天黑暗降临后,他怕炎心果被人偷去,所以就用手刨了个坑,把炎心果藏了起来。 他睡了一夜,右手愣是没有离开埋藏炎心果的位置,真是难为他了。 张小卒在张屠夫耳边轻唤了几声,张屠夫缓缓睁眼醒来,神智有些模糊,张小卒连忙掐下一块炎心果送进他嘴里。 “小卒,止卉昏迷了,快把你那果子拿来,我给他喂一点。”牛大娃叫了好几声没把金止卉叫醒,不禁慌了神。 张小卒连忙把炎心果递给牛大娃。 “不,不能给她吃。”张屠夫吃下炎心果恢复了些许神智,听见牛大娃要给金止卉喂炎心果,连忙出声阻止,说道:“她伤得太厉害,千万不能给她吃炎心果,否则血脉喷张,必然血崩而亡。” 牛大娃闻言连忙把送到金止卉嘴边的炎心果收了回来,急切询问:“那该如何是好?” “凤血藤的根茎对伤口愈合有奇效,速速去挖凤血藤的根煮水给她喝。等治住伤口后再喂她吃炎心果。”张屠夫说道。 张小卒当即把张屠夫背起来,冲牛大娃说道:“抱上卉仙子跟我走,我知道哪里有凤血藤。” “哈哈,我得到了上古传承,我打通了战门,哈哈——”远处有一个宗门弟子忽然激动地吼叫起来,极度的亢奋让他整个面部都几近扭曲了。 “宋兄,你怎么得到的?在哪里得到的?什么样的上古传承?在哪里呢?”当即有人围了上去,急切询问起来。 张小卒听见了,但没时间停下来细听。 这块荆棘草地极大,想要找到那株凤血藤所在的位置并不容易,所幸有一条河,张小卒先找到河流,然后沿着河道向上游一路寻找过去。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看到了那片树林,可是树林里有人,正架起一堆木柴在生火。 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担心凤血藤已经被这群人发现并占为己有。 “什么人?!” “站住,不得靠近!” 张小卒和牛大娃尚未靠到近前,就被对方发现并给予警告。 咯吱—— 对方人手一张大弓,当即张弓搭箭瞄准了张小卒四人。 这是一队穿盔带甲的士兵,有十二个人,看他们身上的配备,应该是轻甲弓弩手。 张小卒没见过他们身上的制式盔甲,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帝国的兵将。 “我们没有恶意。”张小卒连忙止住脚步,把张屠夫从背上放下来,解释道:“我们一位同伴受伤了,伤得很重,在下知道那边有一株止血的草药,想采来给我们的同伴治伤,乞望几位军爷行个方便。” “你说的是凤血藤吧?凤血藤的根对治疗外伤有奇效。”对面一人问道,对凤血藤的药性非常熟悉。 不等张小卒应声,另外一人摆手道:“凤血藤的根已经被我等收入囊中,你们到别处寻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诸位官爷发发善心,恩舍一点点。”张小卒放低姿态,语气恳切道。 “没有,你们去别去寻吧,凤血藤于我等有大用处,一点也分不得你们。”对方毫不客气地拒绝道。 “哈哈,着了。” 一直在撅着屁股生火的人突然高兴大笑,他面前冒起一缕白烟,连忙把手里的细软茅草放上去,鼓起腮帮子猛吹了几下,顿时窜起了火苗。 “小心添火,别弄熄了。” 他站起身向旁边两人吩咐道,然后拍打着手上的灰尘走出树林,目光落在张小卒四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转头冲拒绝张小卒的那个士兵说道:“凤血藤那么多,别太小气,分他们两截,就当交个朋友吧。” 这人似乎是这一队士兵的长官,说得话非常管用。 拒绝张小卒的士兵听了后,没有再说什么,立刻回头去树林里取了两截灰色的根茎,给张小卒送到面前。 巴掌长,草茎一般细。 张小卒接在手里,眉头微皱,怕这么一点不够用。 “足够了。”张屠夫知道张小卒心里在想什么,当即出声说道。 张小卒的眉头顿时舒展,朝对方拱手称谢道:“谢军爷慷慨赠施,这份大情我四人记下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那长官拱手回礼,道:“我这边刚生着的火,若有需要尽管来取。” “多谢。” 张小卒道一声谢,然后几人去到河边沙滩上,把金止卉放下。 张小卒和牛大娃分头去寻干草,他们没有去树林里找,因为对方明显提防着他们,冒然过去容易引起误会。 好在荒地上的枯草很多,不一会儿二人就寻来一大堆。 张屠夫在河边捡了些大石头,堆了一个简陋的灶台,并用刀将一块石头剜去中间,搭在灶台上用来盛水煮药。 噼噼啪啪! 很快张小卒就把火生了起来,茅草旺烈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 两截凤血藤的根茎放进石锅里,再张屠夫的吩咐下填了三遍水,最后熬成一小碗。 汤药血红血红,如血一般。 牛大娃捏开金止卉的嘴巴,张小卒端着笨重的石锅,小心翼翼地把汤药倒进金止卉的嘴里。 咕噜咕噜—— 牛大娃很有经验地捏着金止卉的鼻子,喘不上气的金止卉飞快地就把灌进嘴里的汤药咽进了肚子。 张屠夫扫了眼配合默契的两兄弟,心里嘀咕道:“不愧是在一起长大的两兄弟,给人喂药的手法都一般无二。” 他哪里知道,这两兄弟小时候感冒发烧喝药,牛大娃的父亲每次都是这样喂他们的。 “校尉,两截凤血藤的根在战场上能救十几个兄弟的性命,咱们又不认识他们,干嘛白白便宜他们?” 小树林里,那个拒绝张小卒的士兵,不解地问他们的校尉长官。 他一脸心疼的表情,很不舍得送给张小卒的那两截凤血藤根茎。 “我若不给他们,他们必然会硬抢,你看他们身上的伤,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能不惹还是别惹的好。”那校尉答道。 “怕什么,我们有弓箭,他们若是硬抢,那就送他们去见阎王。” “那万一我们的弓箭奈何不得他们呢?”校尉问道。 那士兵愣了一下,道:“校尉,你也太高看他们了。” 啪! 那校尉一巴掌扇在士兵的后脖颈上,笑骂道:“小崽子,本校尉的感觉错不了,那几个家伙轻易招惹不得。快去河里摸鱼去,老子快要饿死了。往河道下面走走,离他们远一点。” “是。”那士兵立刻领命,喊上四个同伴,绕开张小卒四人所在的位置,朝下河道走去。 那校尉目光落在张小卒四人身上,对剩下几人说道:“咱们来之前树林里的脚印应该就是那小子留下的,他明知道这里有一株凤血藤,并且也知道凤血藤根茎的药效,可是他却没有挖走凤血藤的根茎,你们说为什么?” “肯定是有更好的东西吸引了他。”一个士兵答道。 “是炎心果么?”校尉捏着下巴猜测道。 “也可能是他不愿意破坏凤血藤的生长吧。”另一个士兵猜测道,“我曾经听一位老兵说,那些星辰大能探寻遗迹,若遇到奇珍异果,采摘的时候都会十分小心,尽量不破坏它们的生长。” “是有这么一回事。”校尉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张屠夫身上,疑惑道:“星辰大能?能经得住凤血藤诱惑的绝非一般人。” 张小卒忽然转头冲树林这边善意地笑了笑。 那校尉目光一颤,脸上堆起笑容,点头致意,暗惊道:“这么远都能感觉到我的窥视,这小子好敏锐的直觉。” 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直觉,心知没惹张小卒几人是对的。 金止卉喝下药汁,脸色顿时好转了许多。 牛大娃把她抱去一个僻静的地方,给她重新包扎伤口。 “爷爷,你感觉如何?用不用再吃一口炎心果?”张小卒向张屠夫关心询问道。 “不用。”张屠夫摇头道。 “爷爷——”张小卒忽地压低声音,说道:“我在山上摘到了两颗炎心果,并且我怀疑山上还有很多炎心果。 我想爬到山顶上,看看上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说不定真有长生果呢。” “你有办法对付岩背巨蜥吗?”张屠夫问道。 “没有。”张小卒摇头,目光望向树林方向,道:“得找人把岩背巨蜥引开。” “他们?” “当然不是,我可不会做恩将仇报的小人。”张小卒哑然失笑。 他站起身举目四望,叹口气道:“爷爷,以您的经验判断,这处遗迹能有多大?按理说九洲都有空间之门出现,那应该进来很多人才对,可眼望四方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影,人都去哪了呢?还是说这个空间广阔无比,所以地广人稀?” “可不好说,只能走一步探一步,探一步走一步。”张屠夫摇头道。 “我得去哪里找小兵,也不知她现在是不是安全?哎——”张小卒茫然四顾,郁闷地叹了口气。 二人谈话间,牛大娃已经给金止卉包扎好伤口,将其抱了回来,放下后说道:“血已经止住了。” “那就好。”张小卒道,“若知道凤血藤的根有这般药效,我就挖一些放在身上。” “怪我,忘记跟你说了。”张屠夫道。 “没事,山上至少还有两株,我们去山上挖。只挖一点根茎,应该不会破坏凤血藤的生长吧?”张小卒问道。 “只要不碰到主根茎就没事。”张屠夫道。 “走,我跟你去挖。”牛大娃说道。 “你肚子不饿?”张小卒问道。 咕噜—— 不说饿还好,一说饿牛大娃的肚子立马就叫了起来。 “我下河抓几条鱼,先吃饱肚子再说。”张小卒道。 说着走到河边,十指交叉于身前,撑了撑双臂,准备下水。 可他的目光忽然停在右手的手面上,表情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指结处皆有伤,这些伤让他冷不丁回想起昨晚摔进棺材前那一拳。 那一拳捶在了一个坚硬物体上,疼得他感觉骨头都快断了,手面应该是破了的。 张小卒盯着手面愣了片刻,然后抬手摸向自己的脑门,心想如果额头上也有伤,那就表明昨晚的那些经历并非做梦。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上山 张小卒抚摸着脑门上尚未完全消退的肿包,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恐惧随之而来。 他不死心地在河边蹲下,可青紫红肿的脑门清晰地映在水面上,明确地告诉他确实是撞击造成的。 昨夜一撞一拳留下的两处伤痕,真实地摆在他的眼前,让他昨夜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 “不是梦!”张小卒吓得差点叫出声,惊恐让他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那块无名墓碑和棺材,都是真实的。” 他猛地站起身,举目四望,可荒地上除了荒草就是荆棘,哪里有什么墓碑和棺材。 “莫不是……”他缓缓抬头望天,天空还是像昨天那个样子,灰蒙蒙的看不清楚,“莫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可是为何又凭空消失了呢?是谁在操控?” “如果昨夜我把自己的名字刻完,那我会不会永远沉睡在棺材里再也醒不过来?” 咕噜—— 张小卒满脑子解不开的疑问,想到恐惧处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卒子,发什么呆呢?”牛大娃的声音打断了张小卒的思绪,他见张小卒站在河边许久未动,故而过来询问是否有事。 “你昨夜有没有做梦?”张小卒转头问他。 “没有。问这个干嘛?你做梦了?梦见什么了?”牛大娃好奇问道。 “等会再说。”张小卒把外套脱下扔给牛大娃,然后下河摸鱼。 牛大娃看见张小卒不一会儿就抓到一条大鱼,忍不住手痒,若不是身上有伤,他也要跳进河里摸几条大鱼。 很快鱼就架上火堆烤了起来。 金止卉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气色相较之前好多了。 “昨天黑暗突然降临后,我听见大娃急切地喊我,于是就——” 张小卒坐在火堆旁,一边烤鱼,一边把昨天黑暗降临后的遭遇讲了一遍。 牛大娃三人感觉就像在听鬼故事一样,当听见张小卒说到他在无名墓碑上给他自己刻名字时,他们脸上全都露出了惊悚之色。 “我醒来时宇文睿那些人也都相继醒来,我看到他们当中也有许多人和我一样惊惧,应该也是在黑暗里遭遇了可怕的事,就是不知道和我遭遇的一不一样。 我还听见他们当中有人大叫打通了战门,得到了上古传承。”张小卒说道。 “干!再遇到他们可得小心了。”牛大娃郁闷叫道,暗恨自己睡得太死,不然或许也能得到个上古传承。 张屠夫皱眉沉吟道:“遗迹里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诡异事情,唯有找到源头才有办法逃离困境,解除危险。” 张小卒望向远处的大山,道:“答案或许就在山上。” “吃饱肚子我陪你上山一探究竟。”牛大娃说道。 “你的伤?”张小卒皱眉。 “已经没有大碍,虽然修为尽失,但我的肉身强度还在,这些外伤愈合起来很快。”牛大娃摆手表示无碍。 张屠夫从石锅里捏出一截凤血藤的根,递给牛大娃说道:“把它嚼了吃了,可以增加你的伤口愈合速度,丫头你也吃一根。” 他拿起另一截递给金止卉。 “谢前辈!”金止卉道谢道。 当鱼肉烤熟,四人正吃着时,树林里的那队士兵忽然有了动静。 只见他们收拾装备,熄灭火堆,走出树林朝大山方向走去,看样子是要登山。 张小卒看见后站起身追上去几步,喊道:“军爷是要上山吗?” “是。”校尉回头应道。 “山上有成群的岩背巨蜥,大的足有房子那么大,非常凶猛。在下上去过两次,但都被那群畜生驱逐了下来,军爷此去务必小心。”张小卒提醒道。 “多谢小兄弟告知凶险,我等定当格外小心。”校尉朝张小卒拱手致谢,心知张小卒是在还他们的赠药之情。 用两截小小的凤血藤根换如此重要的一条信息,他们赚大了。 张小卒拱手回礼,然后回到沙滩上坐下。 校尉和他的士兵停下来低声商议了一会,并没有改变计划,继续朝大山方向走去。 “卒子,我们也去吧。”牛大娃怕好东西被人捷足先登,不禁着急起来。 “不急,既然他们执意上山,那就让他们去把岩背巨蜥引开——” 轰隆隆—— 远处大山上突然传来轰鸣声,打断了张小卒的话。 张小卒噌的站起身,望向远处山林上空扬起的尘土,惊讶道:“有人惊动了岩背巨蜥。” 说着看向张屠夫道:“爷爷,您和卉仙子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我和大娃上山。” 张屠夫知道眼下是上山的好时机,当即把两颗炎心果拿出一颗交给张小卒,叮嘱道:“老夫和卉丫头去那边找地方隐蔽起来,你二人上山后万事小心,记住凶兽固然可怕,但人心更可怕。去吧。” “小心!”金止卉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牛大娃安抚一声,然后就和张小卒并肩朝大山跑去。 张小卒边跑边用刀小心翼翼地把炎心果切成两半,把一半递给牛大娃,提醒道:“有点软,小心点存放,别挤坏了。这玩意是关键时刻保命吃的,你丫可别嘴馋偷吃。” 炎心果本就清香诱人,切开后香味更是浓郁芬芳,让人闻一下就口齿生津。 “切!瞧不起谁呢?”牛大娃不屑地白了张小卒一眼,然后指着炎心果切面上溢出的汁水说道:“汁流出来了,不能浪费,我舔一口可以吧。” 他早就被炎心果馋得垂涎三尺了,但知道这是给老爷子续命用的宝贝,故而不好意思说吃口尝尝。 此刻张小卒把一半交到他手里,那扑鼻的香味馋得他直咽口水。 吸溜! 没等张小卒应声,他就急不可耐地伸出舌头在炎心果上使劲舔了一口。 针扎一般的辛辣瞬间充斥他的整个口腔。 牛大娃一直以为张屠夫吃炎心果时流泪,是因为太好吃感动哭的,此刻他才知道不是,原来是被辣得呛哭的。 “张小卒,你大爷啊——!” 牛大娃泪流满面地怒吼道,心知是被张小卒阴了,这玩意他就是放在口袋里捂烂了,也绝对不会偷吃一口的。 吸溜! 张小卒硬着头皮把炎心果渗出的汁液舔进了嘴里,这么好的东西不舍得浪费。 “啊——!” 辛辣充斥口腔,张小卒怒吼一声朝前冲去。 二人速度很快,不一会就超过了十二人弓弩小队。 那校尉看到张小卒和牛大娃闷头往前跑,心思一动就想明白他二人为何这般着急,于是连忙冲他的部下喊道:“他二人是想趁别人把岩背巨蜥引开的时间上山,咱们也加快脚步,不可错过这个好机会。” “是!” 一队十二人顿时也朝大山方向奔跑起来。 由山林中尘土扬起的方向不难得知,岩背巨蜥是朝张小卒等人左手边方向奔跑,他们刚好无需避让。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卒和牛大娃到了山脚下,恰好和冲下山的岩背巨蜥完美错开。 “你的伤无妨吧?”张小卒看向牛大娃问道,担心剧烈跑动让牛大娃的伤口崩开。 牛大娃拍了拍胸口处最重的伤口,说道:“没事,已经长合了。” 淬体非但赋予了他肉身强悍的防御力,同时还有超强的自愈能力。 “岩背巨蜥极善伪装,趴在地上能够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肉眼极难分辨,不过其攻击方式——”张小卒一边上山,一边给牛大娃讲岩背巨蜥的特性。 跟在二人身后不远处的十二人弓弩小队也都听见了,因为张小卒没有要避开他们,所以并没有压低声音。 张小卒觉得山上凶险未知,说不准就要和身后这十二人共同抵御危险,他们手里有强弓,实乃进攻和防守的一大利器,所以先利用这点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也重要的信息结个善缘。 “闻到没有,是炎心果的香味。” 往山上攀爬了一炷香多的时间,张小卒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从鼻子前面飘过,眼睛里顿时闪烁起异样的神采。 牛大娃已经朝香味飘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因为他的嗅觉远比张小卒灵敏,毕竟有狗爷的传承。 “小心凤血藤下面,岩背巨蜥会躲在底下出其不意地偷袭。”张小卒连忙提醒道。 嗖! 牛大娃的方法简单直接,直接把手里的刀朝凤血藤下掷去。 半截刀身嗤的一身插进地面,告诉牛大娃凤血藤下没有岩背巨蜥。 “嘿,到手。”牛大娃摘下炎心果,高兴地喊道。 紧跟着追上来的弓弩小队很是艳羡。 张小卒钻到藤下,用刀挖掘,他避开了主根,但依然很快就挖出几条根,每一条都有小拇指粗。 “校尉,炎心果,凤血藤!” 弓弩小队超过张小卒二人往山上爬去,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炎心果,并激动地大叫起来。 “靠靠靠,快走,上面肯定还有!”牛大娃不爽大叫,一脸亏大了的表情。 听到牛大娃的喊声,弓弩小队的人也都激动起来,当即留下一个人挖凤血藤的根,其他人四散开向上寻找。 “哈哈,校尉,我也看到一颗炎心果!”一个士兵惊喜大叫,发现了一株凤血藤,他手脚并用地爬上一个陡坡,伸手去够藤上的炎心果。 突然,一头岩背巨蜥从藤下扑出,把他从陡坡上扑了下来,接着张口就朝他的脑袋咬去。 “啊——” 那士兵想要反抗,已然来不及,嘴里发出一声绝望惨叫。 砰! 恰从旁边路过的张小卒,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飞踢把扑在士兵身上的岩背巨蜥踹飞了。 那头岩背巨蜥翻滚着朝山下摔去,身躯差不多和老母猪一般大,似乎是只没成年的半大小子。 张小卒看到那岩背巨蜥摔到坡下,趴在地上张开了嘴,立刻瞪眼珠子急声吼道:“它要求救,快让它闭嘴!” 噗! 张小卒的话音尚未落下,弓弩小队的校尉就已经一刀捅进岩背巨蜥的嘴里,锋利的刀剑直接捅穿了它的脑子。 此人出手果断狠辣,身手非凡,是个狠角色。 那岩背巨蜥挣扎两下没了动静。 “多谢小兄弟施以援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校尉无比感激地向张小卒道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张小卒笑应了声,然后朝山上走去。 那士兵自惊魂中镇定下来,重新爬上陡坡,摘下炎心果,然后追上张小卒,把炎心果递给张小卒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这颗炎心果送给阁下,聊表谢意。” “不用了,我找到了一颗。”张小卒伸手指向右前方,二十步之外有一株凤血藤,藤上挂着一颗炎心果。 “在山下是我吝啬小气了,我惭愧万分。”那士兵冲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喊道。 之前在山下张小卒向他们求药时,正是他一口拒绝了张小卒,最后在校尉发话后,他才捡了两条最细的根茎给张小卒。 “没关系。”张小卒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小卒,快,快上来!哈哈,狗日的,发财了!”牛大娃在前方五十步外急切朝张小卒呼喊,听他声音似乎是发现了不得了的宝贝。 (今天配合防疫,忙了一天,回来很晚,只能勉强更一章了。 连云港加油!)  第七百八十四章 没法冷静 张小卒听见牛大娃的呼喊,急忙往上面攀去,随之映入眼帘的景色震惊得他瞪圆了眼珠子。 只见前方密密麻麻全是凤血藤,一株株藤蔓皆生长得又粗又高,主藤拔地而起四五丈高,然后分叉向四方生长伸展,互相交织缠绕,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巨大藤架,就像农民家院子里架起的葡萄架一般。 架子下面的空间很大,由摩擦得光滑的地面,以及地面上的密集的脚印可以推断,这下面极可能是岩背巨蜥的老巢。 一颗颗又大又红的炎心果挂在青藤上,朝地面低垂着,已经熟透的果子,似乎随时会掉落下来。 “不全是炎心果,还有炎香果。”张小卒激动地喊道。 因为他看见有些藤上一连挂着许多颗果子,而一株凤血藤只结一颗炎心果,所以当中必然有炎香果。 “炎香果是啥?”牛大娃问道。 “好吃的。”张小卒言简意赅地回道,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快摘!”牛大娃顿时双目放光。 藤高四五丈,站在地上根本够不着,牛大娃跑到一株大腿粗的主藤旁,双手抓着主藤试着拽了下,发现非常结实。 于是双手交替向上,飞快地爬了上去,他一只手抓住交织缠绕的青藤,让身体悬挂在棚顶,另一只手飞快地采摘炎心果和炎香果。 张小卒着实为牛大娃捏了把汗,生怕青藤承受不住他雄壮的身躯突然折断,让他从上面摔下来。 但显然凤血藤的韧性非常好,纵是牛大娃像只灵活的猴子一荡好几步远,也没将藤蔓折断。 张小卒也飞快地爬上去采摘起来。 后面跟上来的弓弩小队自然也不会客气,全都身手矫健地爬了上去。 果子实在太多,不一会儿就把张小卒和牛大娃腰间的囊袋装满了。 二人将上衣脱下,反系在腰上,弄成一个布兜子,但很快也装满了。 “大娃,只留炎心果,炎香果直接吃掉,只留几颗给老爷子和卉仙子尝尝鲜即可。”张小卒说道。 牛大娃早就已经在吃了,并且还吃出了经验,道:“屁股上冒尖的是炎心果,没有尖的是炎香果。真他娘的好吃,可惜须弥芥子打不开,否则非得装满了不可。” 二人把炎香果捡出来吃了,又把炎心果装满囊袋和布兜子,然后就一心一意地吃了起来。 咯—— 牛大娃张口打了个饱嗝,一块果肉从喉咙里涌了出来。 他已经吃撑到脖子下了。 张小卒也是一样的做派,吃到顶顶的,肚皮撑得圆滚滚的。 他暗叹可惜,身体不似从前那般,怎么吃也吃不饱,否则肯定还能再吃他几百颗。 “走,不摘了,继续向上面看看,争取爬到山顶。”张小卒抓住藤蔓,身体向前一荡好几丈远。 炎香果虽然不似炎心果那么大药性,但多少蕴含一点灵气,张小卒和牛大娃一口气吃了这么多,此时只觉四肢百骸都热乎乎的,有使不完的力气。 牛大娃捡了一大颗炎香果含在嘴上,寻思等一会儿肚子腾出空再吃,然后跟在张小卒后面往前荡去。 往前走并不是上坡,而是在下坡。 因为凤血藤生长的这片位置,乃陡峭山坡上的一处凹洼之地,感觉就像谁在陡峭的山坡上挖了一个大坑。 坑底是朝两边延伸并敞开的,形成了一道沟壑,这条沟壑是一条天然的抽风口,让两侧坡上的空气往沟壑里流动。 这也是为何成片的炎心果和炎香果,可在山坡下却闻不到它们的香气,只有走到近处才闻得到,因为充斥香气的空气并没有吹往山下,而是吹进了天然抽风口的沟壑里。 张小卒和牛大娃抓着凤血藤一路飘荡,很快到了沟壑最底部,只见一片水洼边上有许多灰白色的蛋,还有一些岩背巨蜥的幼崽。 这些幼崽全都趴在地上,仰着头张开嘴,而在它们头顶上方都有一颗炎香果。 它们似乎是在等待炎香果成熟落地,掉进它们嘴里,然后品尝美味。 牛大娃恶趣味地摘下一颗炎心果扔进一头小岩背巨蜥的嘴里,后者还以为是炎香果,当即咀嚼起来。 “哞哞……嫲嫲……” 小岩背巨蜥被辣得直打滚,张嘴大叫,似乎是被辣哭了。 “……嫲嫲……” 叫声会传染一般,霎时间所有岩背巨蜥幼崽都跟着叫起来。 “牛大娃,你个缺德玩意!”张小卒听着尖锐刺耳的叫声,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冲牛大娃叫骂。 “哈哈……”牛大娃大笑。“笑你奶奶个腿,它们这是在呼救,很快就能招来一大群岩背巨蜥。”张小卒头冒黑线地骂道。 牛大娃不以为意道:“怕什么,能打的都在山下,等它们听到呼救声上来时,我们早走了。” 嗖! 牛大娃的话音尚未落下,一条猩红的信子突然从水洼的水面下射了出来,直奔牛大娃而去。 啪! 牛大娃闪躲不及,被胳膊粗的猩红信子缠住了腰,然后不由分说就把他往下拽。 “干!” 牛大娃惊叫一声,两手死死地抓住凤血藤,把整个凤血藤架子拽得往下猛沉一截,可见猩红信子的凶猛力道。 张小卒瞬间靠近过来,抽出别在腰后的长刀,狠狠一刀斩在猩红信子上。 嗤! 可锋利的刀刃斩在上面就跟斩在坚硬的铁条上一样,竟然还划出一串火花。 好在猩红信子似乎感受到了疼痛,一下缩了回去。 哗啦! 与此同时,下方的水面猛地分开,一头巨大的岩背巨蜥钻出了水面。 “跑呀!” 牛大娃惊叫一声,两臂一甩,身体朝山上荡去。 “你的驴日的!” 张小卒气得想咬人。 咚咚咚—— 那头岩背巨蜥爬上了岸,并迈动它粗壮的短腿朝张小卒和牛大娃追了上去。 它身躯足有四丈多高,后背几乎已经碰触到凤血藤的架子顶,庞大的身躯每往前迈一步,山坡就会狠狠地震动一下。 嗖!嗖!嗖—— 它边追边不停地吐信子,但都被张小卒和牛大娃躲开了。 “啊——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啊——” 牛大娃一边跑一边惨叫,声音颤抖,都劈叉了,因为刚才被岩背巨蜥的信子缠住腰时,把他小腹前面布兜里的炎心果挤烂了,炎心果的果汁顺着身体往下面流去,此刻刺激的辛辣感在他裤裆里爆发了出来。 “你丫能不能冷静点,不就是被那恶心的信子缠了下身体吗,至不至于这么鬼哭狼嚎的?”张小卒不明所以道。 牛大娃转头看了张小卒一眼,泪流满面道:“大哥,没法冷静啊!” “啊啊啊啊,老牛家要绝后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墓园 和上次一样,甫一进入遗迹,摆在面前的就是一条通天石阶。 石阶还是那么一尘不染的干净,好似天天有人打扫一般。 但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进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成千上万,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进来。 所幸石阶下面的空间够大,否则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恐怕得有人被活活挤死。 若不是熟悉的通天石阶,熟悉的进入遗迹就会丧失修为,叶明月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场了。 听着嘈杂的议论声她才知道,原来是有通往遗迹的空间之门在九洲大陆各个地方出现,所以才会一窝蜂涌进来这么多人。 让叶明月心惊的是,传世宗门和世家的人也都进来了,并且进来不少。 进入遗迹的人在经过修为尽失的恐慌后,全都争先恐后地踏上通天石阶,往上攀爬而去,生怕前面有宝贝被别人捷足先登。 “你有什么异样感觉吗?”都天禄小声地问叶明月。 叶明月摇摇头:“和上次一样,修为尽失,没有其他感觉。” “我们也上去吧。”都天禄望向通天石阶。 “好。”叶明月点头应声。 苏翰林派进来的三十人小队,奉命听令于叶明月二人,所以虽然看到别人争抢着涌向通天石阶,他们也急不可耐地想立刻上去,但叶明月二人没有发话,他们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 “杀!” 远处草地上突然响起了打斗声,叶明月扭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冲了过去。 都天禄看清打斗双方后,铮的一声拔剑出鞘,跟着叶明月冲了过去,嘴上呼喝道:“保护太子殿下!” 打斗双方一方是苏洄和他的部下,另一方身份不明。 战斗十分激烈,刚一开始就有人血溅三步,死亡到地。 嗖嗖嗖—— 跟在叶明月二人身后的三十人,直接打开右臂上臂弩的机扩,朝攻击苏洄的不明人士一阵箭雨射了过去。 因为事先知道进入遗迹会丧失修为,所以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臂弩和强弓。 “啊——” 不明身份的人霎时间死伤惨重,他们失去修为的保护,肉身哪里挡得住臂弩的射击。 “哈哈,都大统领,叶门主,你们当真是神兵天降!”太子苏洄看见叶明月和都天禄带人支援过来,不禁喜出望外。 苏洄并不是主动进空间之门的,而是被问天宗的人带着南境宗门的人围追堵截,走投无路才闯进空间之门避难的。 可惜他运气不好,那个空间之门一连进了四十多个人才消失,他和元泰平、姜汉等十多人前脚刚进来,追杀他们的人后脚也跟着进来了。 所以在遗迹里刚一碰面,不由分说就打了起来。 主要是双方在外面时就已经杀红眼了,哪怕进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哪怕莫名丧失修为,哪怕周围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他们心头的怒火和仇恨依然止不下来,因为他们双方手上都沾染了太多对方的鲜血。 “都大统领,把这些杂碎全部灭了!”苏洄看到都天禄带来的人都配备了臂弩,杀伤力甚强,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他的三千武.卫营将士十不存一,死伤惨重,故而对这些追杀他的问天宗和南境宗门的人恨之入骨。 “住手,谁敢杀我问天宗门人?” 人群里走出一个面容刚毅的青年,冲苏洄怒声呵斥,身上穿着问天宗的服饰。 “邓师兄——” “太好了,邓师弟,你来得正好,这些是大苏帝国的乱臣贼子,当诛杀之!” 与苏洄对峙的几个问天宗弟子,看到从人群里走出来的年轻男子,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同苏洄见到都天禄的反应一样,他们也希望年轻男子把苏洄等人杀了。 “哈哈,让我看看,大苏帝国的人长什么样,个个都是三头六臂吗?竟然有胆犯上作乱,要脱离我问天宗的统治。” “哼,我也正想看看。” 陆续又有问天宗的弟子从人群里走出。 “张小卒来了没有?”丙良辰从人群里挤出来,目光在苏洄等人当中搜寻张小卒的身影,结果让他非常失望。 苏洄高举右拳,振臂喝道:“吾乃大苏太子苏洄,可有不怕死的大苏男儿?” 这短短几个月的南境历练让他成长了太多。 苏翰林把当帝王的框架全都刻进了他的骨子里,而他这次去南境恰是往苏翰林给他构筑的框架里填充内容。 如海绵吸水,苏洄的思想和眼界充实了太多。 “大苏车英,愿为太子殿下战!” “大苏曹连天,愿为太子殿下战!” …… 人群里顿时走出许多大苏男儿,响应苏洄的召唤。 “谁能告诉我大苏帝国是哪方势力?有何等强大的背景实力,怎么和问天宗干起来了?”有看热闹的传世宗门的人好奇询问道。 “大苏帝国是问天宗管辖境内的一个世俗帝国,不想每年向问天宗缴纳供奉,于是造反了,眼下正闹得热闹呢。”有知情人讲解道。 “嚯!牛逼啊,好久没有出这么有胆魄的世俗帝王了,不知问天宗哪天攻打大苏帝都?我去瞧个热闹。” “哼!区区世俗蝼蚁,竟妄图挑战日月之威,愚蠢可笑!” “传世界好久没出猎杀令了吧,问天宗能不能发布个猎杀令,让大家一起快乐快乐?” “师兄,什么猎杀令?” “传世界对不服从统治的世俗帝国发布猎杀令,所有传世界的人都可以接令,然后去这个世俗帝国猎杀修者,直至抹除这个帝国的所有修者为止。” 此言一出,第一次听说猎杀令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是要抹除一个帝国的武道。 “听起来十分有趣。” “从未见识过,好想见识一下。” “猎杀有奖励吗?” “你猎捕的东西都属于你的。” “哇,那不是爽翻了。” 传世弟子皆兴奋地谈论起来。 而世俗帝国的人心里却不是滋味,这些话听在他们耳朵里,感觉自己像是传世宗门和世家圈养的家畜,想杀就杀了。 苏洄目光环视一周,张口说道:“这是大苏帝国和问天宗的私人恩怨,希望无关者不要插手干预。遗迹里大有机遇,可别还没开始寻找,就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大苏太子言之有理,所以你们快点打,让我们赶紧看个热闹,然后寻宝去。” “哈哈,正是。” “大家伙都让一让,别挡着他们干架。”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起起哄催促起来。 “准备战斗!”苏洄直接下达命令。 大苏和问天宗的战斗已经开始,没有胆怯的余地。 三十人小队当即往后退开,从背上解下强弓,张弓搭箭,瞄准问天宗的人。 强弓比臂弩的杀伤力大。 问天宗的人顿时变了脸色。 这些强弓在外面他们鸟都不鸟,可眼下修为尽失,肉体凡胎,被强弓瞄着,他们心里直突突。 问天宗的邓师兄面色平静地往前踏出一步,向苏洄拱手做礼,道:“在下问天宗天烛峰邓子瑜,请问大苏太子殿下,眼下这一战非战不可吗? 若非战不可,那在下就召集问天宗辖下三十六帝国的人士,应此战。” 他的话虽然说得强硬,可话里表达的意思却是不想战。 苏洄亦往前踏出一步,无惧道:“问天宗要战,大苏奉陪到底!” 他也不想战。 因为如若邓子瑜真的召集问天宗辖下三十六帝国的人,他们这点人根本不是对手。 邓子瑜退了回去,然后转身朝通天石阶走去,意思很明显,不战。 “靠,邓子瑜,别怂啊!” “邓子瑜,别跑,回来干架。” “邓子瑜,干一架给大家伙看看嘛,老子想知道你没了入微心境还有多少战力。” 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顿时大失所望,有人拿言语刺激邓子瑜,但邓子瑜就像没听到一样。 “等一下。”叶明月突然出声叫住邓子瑜。 “何事?”邓子瑜驻足回头问道,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之色。 他之所以不想打这一战,是因为他是来遗迹里寻机缘的,不想在寻到机缘前平白消耗战力,各大传世宗门世家的人都有进来,其中不乏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但不想战不等于畏战,他已经做出极大的让步,若对方再不知好歹咄咄逼人,那就一战好了。 “让我们走前面。”叶明月说道。 “请。”邓子瑜爽快答应。 走前走后他并不在意,甚至他更愿意走后面,因为像这种一进来就修为尽失的诡异遗迹,定然危险重重,有人跑在前面趟险那真是最好不过。 没看见传世宗门和世家的人都没着急动吗。 “谢了。”叶明月朝邓子瑜拱手道谢。 “不客气。”邓子瑜莞尔一笑,心想要是这个漂亮的女人知道他想让他们走前面趟险,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道谢。 他哪里知道叶明月早就来过一趟了。 “太子殿下,你们先走,我去找周大哥。”元泰平突然开口说道。 他在不远处的人群里惊喜地发现了周剑来的身影,看见周剑来应该是刚进到遗迹里来,正处于短暂的茫然状态。 “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吧,这个遗迹诡异莫名,人多也好有个照应。”苏洄说道。 这趟南境之行,让他看到并真实了解到南境的情况,才知道那张奏折他是真的批错了。 再加上离开了帝都那座充斥着勾心斗角的四方城,行走在蓝天白云下,踏着大苏辽阔的疆土上,让他心胸跟着开阔宽广起来,对张小卒和周剑来怨念已经几乎不存。 苏翰林常对他说,人只有不断地经历才会成长,他觉得自己这趟南境之行真的成长了许多。 如果有机会,他还希望去北疆、去东海西域走一走,用自己的眼睛丈量一遍大苏的疆土。 当然,若是让他对张小卒认错,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周大哥!”元泰平跑过去高兴地和周剑来打招呼。 周剑来看到元泰平,亦是惊喜不已,问道:“老四,你也是通过一个空间之门进来的吗?这里是哪里?为何我的修为没有了?” 他本来正在大海上观看魏子焸和叶沧安的战斗,身边冷不丁出现了一个空间之门,他靠到近前好奇地瞅了一眼,就猝不及防地被吸进来了。 “我也是稀里糊涂的。”元泰平挠头道,“这里面应该是一处遗迹,具体的我们边走边说,太子殿下和五当家在那边,还有许多咱们大苏的人,大家一起走,遇到危险可以有个照应。” 他怕周剑来拒绝和苏洄走一起,所以说了很多圆场的话。 周剑来点头答应。 他对苏洄没有谈不上好感,但也谈不上抵触。 叶明月之所以称呼石阶为通天石阶,因为它真的很高,高到没进了云层当中,如连接着天宫一般。 还好石阶是依山而建,否则若是悬空而上,估计会有许多恐高的人望而却步。 石阶虽高,但终有尽头。 用时一个时辰,周剑来一行人终于攀上了山巅。 山上风景秀丽,但无人有心赏景,因为石阶的尽头有九个空间之门。 门内瑞彩闪烁,仙音渺渺,还有清幽的香味飘出,让人不由地心跳加速。 都天禄和叶明月带着众人进了左手边第三道门,后面跟上来的邓子瑜和问天宗的弟子,在邓子瑜的带领下进了右手边第三道门。 叶明月之所以要走前面,是因为他们上次进来是进的是左手边第三道门,所以这次也要进这道门,她怕问天宗的人走在前面先选这道门,那到时候挤在一起难免再生冲突。 一行人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进门后的景象让他们悚然一惊。 只见一片开阔的青草地上,竖着一座座墓碑,每一座墓碑后面都有一副黑木的棺材,甚是诡异惊悚。 这是一片墓园。 越过墓地往里,是一座宫殿,宫殿的朱红大门紧闭着。 正有人试图打开殿门,但看上去并不容易打开。 “切记,不要用手碰触墓碑,更不要去打开棺材,每一座墓碑的后面都有传承,能领悟多少看自己的造化吧。 当然,有兴趣地也可以去研究怎么打开那座宫殿的大门,里面肯定有更好的宝物。” 叶明月对众人说道,这也是她对这里面的所有认知,他们上次进来就是走到这里就出去了。 糊里糊涂,不明所以。 听到传承,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地急促起来。 墓地很大,墓碑数百上千之多,所以也用不着争抢。 叶明月走向她上次观摩的那座墓碑,墓碑前站着一个人,正盯着墓碑正面发愣。 叶明月没有理会他,绕到墓碑后面观摩起来。她觉得能不能解决修为停滞不前的问题,就看这次能不能悟出更深奥的东西了。 “这些墓碑为何大多都没有刻姓名,有些虽然刻了,但只刻了个开头?”周剑来困惑不解道。 他和元泰平没有着急参悟墓碑后的武学传承,而是先四下走走看看。 “周大哥,你说这些棺材里有人吗?”元泰平极小声地问道,好似声音大了会把棺材里的人吵醒一样。 “人肯定是没有,鬼有没有那就不知道了。”周剑来笑应道。 “啊——”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只见一个人双手抚摸着墓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五官都吓得扭曲了。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张着嘴巴,带着惊恐的表情仰面倒地,没了气息。 竟是被活活吓死了。 “啊——” “啊——”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四处响起,都是一些用手抚摸墓碑的人。 其他人见状全都吓得远离墓碑。  第七百八十六章 墓园惊魂 “大家不要触碰墓碑,墓碑里有……有……” 有人发现是墓碑在作怪,急忙出声提醒,可是墓碑里究竟有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王师兄——” “呜呜,大哥,你醒醒呀——” 墓园里很快响起了悲痛的哭声,那些触碰墓碑的人全都莫名暴毙,他们的亲人朋友伤心欲绝。 “呸! 那么多道门,老子偏偏选了一个通往墓地的,真他娘的晦气! 老子是来寻机缘的,不是来给自己选坟墓的。 告辞!” 一个中年男人大声咒骂,说着就往墓园大门走去。 他要离开这该死的墓园,去其他空间之门里寻找机缘。 有着相同想法的人一起跟了上去。 墓园的四周高墙围绕,让人看不见墓园外面的景色,只有一扇陈旧的木门通往外面。 吱哟——! 中年男人用力拉开墓园陈旧的木门,众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好奇门外有什么。 随着木门缓缓开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进入众人的视野。 许多人眼睛里条件性地流露出惊吓之色,感觉黑暗中藏着恐怖。 中年男人站在门前,盯着面前的黑暗咽了口唾沫,然后壮起胆子,抽出悬在腰间的长剑,小心翼翼地伸进黑暗里试探。 上下左右试探了一遍,中年男人手里的长剑什么也没有碰到,他觉得这可能就是一道出去的空间之门,于是抬起右脚试着迈进黑暗中。 “没事。” 右脚踏实落地,中年男人回头说了一声,告诉众人黑暗中没有危险,不过更多的是给他自己壮胆。 可下一刻,惊恐的惨叫声从他嘴里发了出来。 “啊——!” 中年男人叫声凄厉,手里的长剑朝黑暗中疯狂劈刺,同时身体后倾,想要把右腿收回来。 似乎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拉拽中年男人的腿,要把他拽进黑暗当中。 “啊——救命!” 中年男人惊恐大叫,他力气不济,非但没收回右腿,身体反被拽着往黑暗滑行了一步。 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的人,短暂的惊吓过后一把抱住中年男人的腰,用力把他往后拽。 后面的人见状也立刻上前帮忙。 终于,中年男人被拽了回来,可他的右腿膝盖以下的部分没有了。 鲜血淋淋,让人悚然心惊。 吼!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野兽的咆哮声,同时一只巨大的黑爪扑了进来,但是被一道无形的光幕挡住了。 众人瞬间反应过来,中年男人的右腿应该是被藏在黑暗里的凶兽咬断了。 “快把门关上!快!”有人大叫催促。 砰! 陈旧的木门被几个人合力猛地闭合。 吼! 砰砰砰——! 凶兽仍在怒吼,并剧烈地撞击木门,把木门撞得咯吱作响。 众人紧张地盯着木门,生怕凶兽撞破木门闯进来。 不过几十息过后,凶兽停下了怒吼和撞击,空气安静了下来。 众人不禁长舒一口气,但同时也有一股窒息感笼上心头,因为中年男人用半截右腿告诉他们,这座墓园进的来出不去。 大部分人心里都懊悔不已,恨自己运气差,选错了门。 然而他们不知,其实另外八道空间之门后面也是墓园。 “墓碑后面的铭文有古怪。” 有人发现了墓碑后面的武功传承,并惊喜地告知身边的同伴。 事实上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墓碑后面的武功传承,并且早就已经悄悄摸摸地参悟起来了。 每座墓碑后面都刻满了古怪且繁奥的铭文,有些人细细观察一会,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奥秘,但有些人或许是悟性不够的原因,瞪着眼珠子 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说……” 周剑来站在一面墓碑前,盯着墓碑光滑的切面,心中充满了好奇,问元泰平道:“墓碑里藏着什么恐怖的事,竟然能把人活活吓死?” “周大哥,你可别乱来啊。”元泰平连忙提醒道,并警惕地留意着周剑来的独臂,时刻提防他犯二。 “世上有什么恐怖的事能把你活活吓死吗?”周剑来问道。 元泰平皱眉思索片刻,然后摇头。 当年他被妖刀诅咒,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尚且没能把年幼的他吓死,如今他心智成熟,意志坚定,神魂强大,所以不觉得有什么恐怖的事能把自己活活吓死。 “是他们胆子太小,精神脆弱,经不住吓吗?”周剑来狐疑道。 不待元泰平应声,他就摇头道:“或许他们当中有胆小的,但肯定不可能这么巧,刚好都是胆小者。 他们大多都是修者,意念和神魂都远超常人,怎么可能会被活活吓死呢?” 元泰平皱着眉头,沉思不解。 “好不好奇?”周剑来眼睛里泛起异样的神采,冲元泰平问道。 元泰平连忙摇头,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里其实已经被周剑来简单几句话勾起了好奇心。 “想不想一探究竟?”周剑来言语诱惑道。 “不想!”元泰平掐灭心中的好奇,坚决摇头。 “无趣。”周剑来撇撇嘴,迈步绕到墓碑后面,道:“你也找一块墓碑感悟吧,但一定谨慎小心些。 这处遗迹处处透着诡异,为何会这么好心把武功传承刻在墓碑上,让闯进来的人白白参悟修炼呢? 感觉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那要不要提醒大家一下?”元泰平担忧道。 “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吗?”周剑来反问道。 元泰平摇了摇头,上古传承百年难遇,就算知道有危险,修者们肯定也愿意冒险修炼,便就打消了不讨好的念头。 他再三叮嘱周剑来不要乱来,然后找了一块无人的墓碑参悟起来。 “啊——” 还在有源源不断的人进来,不明情况,触摸墓碑,然后惊惧而死。 吼——! 亦有不明情况者冒然打开墓园陈旧的木门,想要逃离,但下场和那个中年男人一样凄惨,甚至有被凶兽拖进黑暗里撕食的。 那嘎嘣脆的咀嚼声,闻者无不毛骨悚然。 吱—— 终于,有人对漆黑的棺材动手了。 一些人始终参悟不出墓碑上的传承,又没有办法打开宫殿殿门进里面寻宝,走还走不了,焦躁的情绪让他们盯上了漆黑的棺材。 一个神色阴戾的络腮胡男人,将一具棺材的棺盖推开了一尺宽,瞬间引来许多人的好奇注视。 络腮胡男人向前探头,目光顺着一尺宽的缝隙往棺材里看去,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愣住,随即脸色刷的一下苍白,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 人们看到络腮胡男人的表情反应,心里无不咯噔一声,感受到了恐惧的气氛,可是络腮胡男人究竟在棺材里看到了什么恐怖东西,他们谁也不知道。 络腮胡男人在棺材里看到一张苍白的脸,这张脸他熟悉无比,因为那正是他自己的脸。 吱——! 在人们诧异且惊恐的目光注视下,络腮胡男人像是被施了咒法,竟伸出双手又把棺盖推开一截,然后翻身爬进了棺材里。 砰! 棺盖在络腮胡男人躺进棺材里的瞬间,猛地闭合。 众人都被棺盖闭合的声音吓得猛一哆嗦,他们心里无限恐惧,因为络腮胡男人翻身进棺材时,他们清楚看到络腮胡男人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络腮胡男人涕泪横流,眼睛里尽是恐惧和哀求,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了他的身体。 空气陷入了安静。 众人惊恐且又好奇地盯着那具棺材,可过去许久许久,棺材里也没有一点动静,也不知络腮胡男人躺在棺材里是死是活。 但人们觉得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操!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一个金发男人因为过度恐惧而暴怒,猛地抽出腰间长刀,朝面前一具棺材砍去。 他要把棺材劈开,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鬼东西。 当! 刀砍在棺材上,就跟砍在石头上一样,火星四溅,连一道白印都没在棺材上留下。 可棺材盖突然咔的推开一半,金发男子如中邪一般,丢掉手里的刀朝棺材走去。 然后和刚刚的络腮胡男人一样,翻身爬进棺材躺了进去。 砰! 棺材盖猛地闭合。 霎时间再也没人敢打棺材的主意,惊悚和恐惧笼上了每一个目击者的心头。 “好难啊!”周剑来难受地捏着眉心,收回目光,无奈放弃。 他已经盯着面前这块墓碑上的铭文看了近一个时辰,直看得两只眼睛都酸涩了,也没参悟出铭文里的传承。 不远处元泰平脸上亦是一筹莫展的表情。 “是我悟性太低,还是这块墓碑上的传承不适合我呢?”周剑来捏着眉心,闭着眼睛思索起来。 他很快否定了第一种猜测,虽然他的悟性曾经确实一般,但如今在张小卒加持的玉件的帮助下,他的神魂已经强过常人百倍有余,悟性早已有了质的飞跃。 那么多人都能参悟墓碑上的传承,他觉得自己没理由比这些人都差。 于是他目光四顾,想再找一块墓碑试试,但周围的石碑都已经有人,只能向远处寻找过去。 走了大概百步的距离,终于被他找到一块没人的石碑。 他立刻走上前去,盯着墓碑后面的铭文参悟起来。 旁边有个人看到周剑来站在这块墓碑后面,欲言又止,他面带惊恐的瞄了一眼周剑来身后的棺材,最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具棺材是先前络腮胡男人躺进去的那具,那人想提醒周剑来一句,可是又怕祸从口出,也被莫名其妙送进棺材,所以最终没敢开口。 一无所知的周剑来,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因为他已经捕捉到铭文里蕴含着的武功传承。 参悟出墓碑传承的人,都在不知觉间进入了忘我状态,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参悟不出墓碑传承的人,有的仍然在努力,有的带着恐惧远离。 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宫殿上,想出各种办法想要进去,但都以失败告终。 不知过了多久,黑夜骤然降临。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进入忘我状态参悟传承的人一无所知,漆黑似乎并没有遮挡他们观看铭文的视线,他们继续沉浸其中。 而仍然没有参悟出墓碑传承的人,在绝对黑暗中陷入从未有过的惊恐。 咯吱——咔—— 墓园里响起一片棺盖打开的声音,然后那些没有参悟出墓碑传承的人,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翻身爬进了棺材。 他们意识清醒,但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砰砰砰—— 棺盖相继闭合。 偌大的墓园,还有一半的墓碑没有人参悟。 许久,寂静无声的墓园里突然响起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似乎有人正在雕刻着什么。 …… 黑暗降临,视觉消失,听觉也随之消失。 张小卒又在黑暗中触摸到了一块墓碑,还是昨天晚上那块。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墓碑上多了大半个字,正是他早晨醒来时在地上刻的那个“张” 字。 当手指在墓碑上摸索并认出这个未刻完的字时,他只觉头皮炸裂,吓得呼吸都窒息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有人摸我 张小卒两只手各抓着墓碑一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被定身了一般。 他不敢妄动,因为不知道棺材正在脚下哪个方向等着他,所以他耍了一个小聪明。 心想只要两只手抱着墓碑原地不动,就不会摔进棺材里,并且两只手抱着墓碑腾不出空,也就不会在墓碑上刻字了。 另外,他目前所处的位置陡峭凶险,一步踏错就可能滚落山下摔残摔死,危险的处境也不允许他在黑暗中胡乱走动。 相比于自身的安危,张小卒更担心牛大娃的安全,不知道牛大娃没有没有遭遇类似的恐怖事件。 如果遭遇了,万一头脑不冷静,失足跌落陡峭山崖,可就危险了。 今天白天在遭到岩背巨蜥的袭击后,他和牛大娃就一直在往山顶攀登。 当然,若不是发现用炎香果可以消除炎心果的辛辣,牛大娃必定是没法继续攀登的。 用炎香果果汁擦裤裆,想来牛大娃应该是史上第一人。 只可惜这个第一恐怕没法为外人道。 偷瞄了一眼牛大娃肿胀的鸟儿,张小卒虽然知道这是一件非常悲伤的事,应该给予深深的同情,可崩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控制住,咧开嘴不厚道地笑了。 二人想一口气攀上山顶,未曾想这座山远比他们想象的高。 云层上面白雾缭绕,怎么爬也望不到顶,好似这山连着天宫一般。 整整一天时间,二人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且越往上山体越陡峭,越难攀爬。 好在二人吃了一肚子炎香果,体力充沛,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所以倒也没觉着累。 张小卒估算着天黑的时间,打算加把劲攀过前方的一段陡峭山崖,然后找一处平坦的位置歇息过夜。 但黑夜降临的比他预计的早了近半个时辰,以致于让他二人身处险境。 张小卒非常后悔自责,因为眼下的险境是他的贪进造成的。 黑暗中忽然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娃?”张小卒声音里带着惊悚喊道,以为是牛大娃摸过来了。 但身后没有一点回应。 “干!” 张小卒惊恐大叫,知道这双手不是牛大娃的,他条件性地就要转身攻击,但念头刚动就被他立刻掐灭,强忍着恐惧没让双手离开墓碑。 他觉得这是幻觉,就像昨天夜里在他身后响起的那道声音,都是幻觉,只是为了让他自乱阵脚,然后摔进棺材里。 可是肩膀上的手突然不老实起来,竟然贴着他的脖子往他的头摸去。 “操!” 张小卒瞬间忍不了,左手继续抱着墓碑,脚下不敢乱动,所以打算以右肘攻击身后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 可下一刻他尾椎骨窜起一道寒气,因为他惊恐地发现右手被墓碑牢牢吸住了,任他如何用力也挣不开。 他立刻试了一下左手,结果也是一样,两只手都被墓碑吸住了。 而身后的那双手已经肆无忌惮地在他脑袋上乱摸起来,这里摁一下,哪里摁一下,甚至还扣他眼珠子。 张小卒想用脚往后踢,发现双脚也动不了了。 “狗日的,把你的爪子从老子身上拿开!”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老子可是道门天师,信不信老子灭了你的阴魂,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啊——流氓!畜生!” “大哥,我错了,放过我吧!” “啊……” 张小卒从歇斯底里的咆哮,到最后无可奈何的求饶,嗓子都喊哑了,可身后那双手一下也没停。 摸完他的头摸他的胸,摸完他的胸摸他的背,摸完他的背还他娘的往下摸—— 就在他悲愤欲死时,双手突然毫无征兆地自墓碑上挣开,猝不及防闪到了身体,整个人往后仰面跌倒。 咚! 熟悉的碰撞声,熟悉的触感。 张小卒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摔进了棺材里,想也不想两只脚向上踢去,欲阻止棺材盖棺。 砰! 但棺材盖重的就像一座山,直接压弯他的膝盖,盖上了棺材。 砰砰砰—— 他接着用脚踢,但和昨天晚上一样,无论他用多大力气,棺材盖始终纹丝不动。 吸溜! 张小卒从布兜里拿出一颗炎心果,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针扎的辛辣感瞬间充斥他的口腔,让他瞬时精神抖擞。 他想以这种方式刺激大脑,抗拒棺材里让人昏睡的幽香,只要睁着眼睛不睡觉,就不会在墓碑上刻字。 可是当棺材里的幽香甫一弥漫开来,他只闻了一下就精神萎靡,昏昏欲睡。 他用最后一抹意识把炎心果送进嘴里,但根本不起作用,眼皮一合便就沉沉睡下。 噔噔噔—— 黑暗跑去,光亮重新回来。 张小卒正趴在陡峭的山坡上,像昨天早晨醒来时一样,一只手拿着根木棍,一只手拿着一块石头,一下下敲打着,在地上刻字。 “张”字刻完,“小”字刻了一半,整体速度要比昨天慢一些。 “操!” 张小卒睁眼醒来,扔掉手里不知哪里捡来木棍和石头,盯着地上的刻字无力地骂了句。 他伸手把字抹掉,然后检查了下炎心果,还好,都还挂在腰上。 昨天见到牛大娃的悲惨遭遇,他当时就把炎心果从腹部移开,脱下衣服做成一个布兜,将炎心果装在里面挂在侧腰上。 他可不想成为用炎香果擦裤裆的第二人。 “我操!我操!我操!”不远处突然响起牛大娃的惊悚叫声。 张小卒望了过去,其实他睁眼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看了一眼牛大娃,发现牛大娃和他一样,正在地上刻字,所以听见牛大娃的惊叫声他一点也不惊讶。 牛大娃也恰好向张小卒望过来,不等他发问,牛大娃就叫道:“卒子,我昨晚也碰到墓碑了,和你讲的一模一样。你看,我也在地上刻了字。” 他指着面前的地面对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点了点头,一脸苦笑道:“我昨夜继续碰见墓碑,墓碑上多了一个字,就是说你在地上刻的字,同时也是刻在墓碑上的。” 牛大娃闻言大惊,问道:“那要是整个名字都刻完,之后会怎样?” “我想……可能就躺在棺材里永远醒不过来了,我猜的。”张小卒脸色难看道。 “可怕。”牛大娃悚然道,随即目光一寒,声音凛冽道:“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予以反击。走,上山,干他丫的!” “昨天晚上我还遭遇了另外一件更可怕的事。”张小卒艰难开口道。 “有多可怕?”牛大娃好奇问道。 “黑暗中有双手摸我。” “摸你?”牛大娃愣了一下,随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大声问道:“男的女的?” “——这是重点吗?”张小卒头冒黑线道。 “这难道不是重点吗?”牛大娃反问道。 “……好像确实是重点。”张小卒想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悲愤,怒吼道:“狗日的,感觉像是一双男人的手。” “哎,这可怜!”牛大娃一脸同情道,“守了十七年的清白身,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人夺走了。” “……”张小卒瞧着牛大娃那勾着嘴角,挑着眉毛的贱兮兮的表情,真想给他脸上来一鞋底。 却不知,昨天牛大娃听见他不厚道的笑声时也是这么想的。 牛大娃敛起脸上的笑意,神情严肃道:“也就是说有人制造了黑暗,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空间之门在九洲大陆各处开启,或许根本不是让人来寻宝的,而是某个恐怖存在张开陷阱,准备狩猎。 话说,他为什么摸你不摸我?是我没有你帅吗?” “滚!”张小卒没好气地骂了句,然后从布兜子里挑出几颗炎香果吃了起来。 牛大娃也拿出几颗,吃了补充体力。 他们这一路上又发现了很多凤血藤,所以牛大娃损失的那一些又补充了回来。 张小卒转身望向山下,但是视线被云层遮挡,看不见山下的景色,说道:“据说凤血藤是汲凤血而生,如果真是这样,你看——” 他伸出手往前画了一道线,接着说道:“有没有发现凤血藤是生长在这样一条线上的。 有一只凤凰受伤,伤得很重,从那边飞来,在山下小树林那里洒落了一些鲜血。 接着一头撞在下面山坡上,把山坡撞出一个凹坑,同时洒落大量鲜血,所以那里生长了那么多凤血藤。 然后凤凰重新挣扎着飞起,沿着我们攀爬的这条线,最后飞到了山顶上,或是越过山顶飞向更远的地方。 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牛大娃闻言咋舌道:“世上真有凤凰?!” “老爷子说四圣兽是真实存在过的。”张小卒说道。 “我记得状元说过,凤凰是凤凰,朱雀是朱雀,凤凰不是四圣兽,朱雀才是。”牛大娃纠正道。 听见“状元”这个称呼,张小卒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也不知道张家村的那些伙伴都还活着没有,我们应该去看一下的。” “哎,我想去的,但没敢去,敌人太多,怕给他们带去无妄之灾。”牛大娃叹息道。 “等吧,等我们强大到让所有敌人都颤栗时就行了。”张小卒目光冷然道,然后望向山顶,道:“凤凰朱雀都是玩火的,估计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二人吃完炎香果,继续往山上攀爬。 越往上爬植被越茂盛,并且气温也越来越高,和外面世界高山上的环境完全不同。 向上攀爬了大概一个时辰,山体环境开始变化,植被渐渐稀疏起来,因为气温越来越高了。 地面也由沙石地面逐渐变成岩灰地,一脚踩下去,厚厚的岩灰能没到脚脖子。 “山上不会真住着一只凤凰吧?”牛大娃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嘀咕道。 张小卒望向山顶,忽然一阵山风吹过,把遮挡视线的云雾吹散了一些,他惊喜地望见了山顶,连忙冲牛大娃说道:“加把劲,再往上爬个百十步就到顶了。” “好嘞!” 二人牟足力气,忍着炎热的气温一口气爬上了山顶。 第七百八十八章 凤凰骸骨 热浪阵阵袭来,扑打在脸上,张小卒和牛大娃站在山顶,望着前方的景色,震撼得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回神。 二人的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回形山谷,前后左右足有千丈之宽,深不知几百丈。 谷底翻滚流淌着炽热通红的岩浆,肉眼可见的炙热气流自谷底升腾而起。 从天空飘落下来的云雾,尚未落进谷中就被热浪蒸发,故而整个山谷里的视野十分清晰。 在山谷的正中间位置,有一块从岩浆里凸出来的赤土小岛。 小岛上生长着一棵参天古木,其树干粗得就像擎天石柱一般。 其树冠已经从几百丈深的山谷里长出,并又向高空拔升近乎百丈。 巨大的伞状树冠遮天蔽日,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有火红色的喇叭状花朵如雨一般,从巨大的树冠上纷纷飘落。 山谷里飘落着美丽的花雨,芬芳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随着炎热的气浪扑打在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脸上,让他二人感觉心旷神怡。 在参天古树的正下方,一副巨大的森白骨架立而不倒。 其头尾长数百丈,双翅展开数百丈,看形状应该是一只巨大飞禽的骸骨。 咕噜—— 牛大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从深深的震撼中醒来,惊叹问道:“这不会是凤凰的骨架吧?” 张小卒亦震撼地咽了口唾沫,仰头望向躲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的树冠,猜测道:“这应该是梧桐树……吧?” 他不能十分确定,因为这棵树实在太高大了,而且他见过的梧桐树的花都是淡紫色的,没见过火红色的梧桐树花,不过花的形状倒是极其相似。 再者,梧桐树也不是这个季节开花。 不过想到这里是遗迹,不能以外面的季节衡量开花时间,于是也就释然。 他忽然想起叶明月说过的一句话,便说给牛大娃听道:“凤凰死后葬在梧桐树下,梧桐树听千年悲鸣而生灵智,落下梧桐泪,梧桐泪遇土化火,唤醒凤凰不死魂灵,继而浴火重生。” 牛大娃闻言使劲点头道:“那没错了,这肯定是凤凰的骸骨,也只有凤凰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身躯吧。 原来世上真的有凤凰,可是它却被什么给杀死了,这……太可怕了!” 说着他不禁害怕地打了个冷颤。 “梧桐泪!” 张小卒心头一颤,望着梧桐树冠,极尽目力,想要找寻这一传说中的瑰宝。 奈何树冠高大茂盛,且有云雾遮挡视线,直瞧得他双眼酸涩也没发现梧桐泪的踪影。 他想梧桐泪既然连凤凰的魂灵都能唤醒,那么若是能得到一滴给张屠夫服下,定然能救其性命。 “如何能到树上去?”张小卒望着高耸入云的树冠皱起眉头,知道要寻梧桐泪必然得攀上去。 牛大娃应声道:“爬上去或者飞上去。” 若修为未失,这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可眼下修为尽失,本来简单的事却变得难如登天。 顺着树干爬上去,需要先越过谷底的岩浆,肉体凡胎如何扛得住高温炙烤。 飞上去,那就更不可能了。 “必须想办法恢复修为。”张小卒说道。 牛大娃迈步朝左边走去,想要换个角度观察。 约摸走了两百步的距离,他突然瞳孔一颤,盯着凤凰骸骨,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冲张小卒招手喊道:“卒子,快来看,那是什么?!” 张小卒闻言连忙跑过去,然后顺着牛大娃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一颗西瓜一样大,形状浑圆的火红珠子上。 这颗珠子在凤凰骸骨的脑壳里,刚才没看见是因为被头骨挡住了视线,而此刻他们站立的位置,角度刚好能看到这颗珠子。 “那是……凤凰的妖丹?!”张小卒无比震惊地问道。 牛大娃目光炙热地搓着双手,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贪婪,咽了口唾沫说道:“如果我能得到这颗妖丹,那我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你拉着我一点,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冲下去。” “啊——” 一道惨叫声突然在山谷里响起,而后回荡开来,传进了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耳朵里。 “那边……好像有人,在岩浆里烧着了。”张小卒顺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远远地望去。 距离实在太远,他看不真切,只看到一个人形物体在谷底岩浆里燃烧了起来,眨眼间就化成了碳灰。 牛大娃也看到了,吓得他立刻掐灭了心里的冲动念头,嘴上嘟囔道:“肉体凡胎往岩浆里冲,那厮怕不是傻子吧。” 张小卒目光望着远处,皱眉沉吟道:“他往里面冲了差不多一半的距离,可见并非是盲目踏进岩浆地的,他应该是找到了某种抵抗岩浆灼烧的办法,但还是低估了岩浆的热度,以致于走到一半支撑不住,被灼烧而死。” 张小卒猜测并推断。 “对面的山头有人,很多。”牛大娃指着山谷对面说道。 “要不要过去看看?”张小卒问道。 “走,去看看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抵抗岩浆灼烧的。”牛大娃神色里带着一抹急切。 他对凤凰妖丹充满了贪婪,所以怕被别人捷足先登。 二人当即绕着山谷边缘往对面靠近过去。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视线越过一些遮挡物,他们才发现山谷上的人成千上万,零零散散站得各处都是,远比他们想象的多。 同他二人一样,所有人都对谷中小岛充满了向往之色。 “等一下。”发现前方人很多,张小卒叫住牛大娃,道:“找个地方把炎心果藏起来,省得横生事端。” “好。”牛大娃点头同意。 二人往山下走去,找了一处岩石后面的凹坑,四下扫视一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偷看后,挖了个坑把炎心果埋藏起来。 然后在上面均匀地撒上岩灰,让人看不出痕迹。 二人在怀里留了两颗,以防碰见对头打起来,到时候可以食之补充战斗体力。 “请问这位仁兄,不知刚才那人是如何冲到谷里那么远的?”二人继续前行,迎面遇到几个金发人,牛大娃堆起笑脸,冲这几人拱拱手,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知道。”当中一人警惕地盯着他们二人,态度冷淡地答道。 说完这几人就趟着厚厚的岩灰顺坡而下,朝山谷里走去。 张小卒和牛大娃以为这几个面容冷酷,看起来实力非凡的人要去到山谷底下,也要渡岩浆登岛,于是驻足观望起来。 然而几人沿着斜坡往下走了三四百步的距离,交头接耳说了几句,然后就停下了脚步,屈膝跪在斜坡上,用手里的兵刃刨开岩灰挖掘起来。 “请问几位兄台,你们挖什么呢?”牛大娃好奇地大声问道。 那几人兀自挖掘,并不应声。 其实他和张小卒远远地早就看见了,很多人都正在山谷的斜坡上挖掘,不知在挖什么。 “呵,还保密吗?”牛大娃讨了个没趣,不屑地哼了声,继续往前走去。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牛大娃看见一个黝黑大汉正跪在坡上刨土,停下脚步朝下方大声问道:“请问兄台,大家都在挖什么呢?” 黝黑汉子闻声停下动作,仰起头打量了牛大娃和张小卒一下,应声道:“土里有极火晶和赤炎土,大家伙都在挖这两样宝贝呢。” 说完继续挖掘起来。 二人闻言大吃一惊,因为极火晶和赤炎土都是极好的宝贝,当即忍不住想下去加入挖掘大军。 叮! 黝黑大汉的刀插在岩灰里碰到了什么,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大汉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动作飞快地刨开土,然后从底下挖出一块鸡蛋大小,红晶晶光泽剔透的一块石头。 “嘿嘿,运气真好。”大汉攥着极火晶,高兴地小声嘿笑一声,连忙将其装进腰间的囊袋里,怕引来眼红的人抢夺。 张小卒和牛大娃看得眼馋无比,感觉这极火晶似乎满地都是,随便挖挖就能挖到,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挖掘。 “请问兄台,先前有一人往岩浆里行走,不知他是如何走到那么远的位置,又为何突然起火而亡?”张小卒压下挖掘极火晶的冲动问道。 “那人得到上古传承,贯通了气海,以为自己能抗得住岩浆的炙烤,结果走到半路真元耗尽,就掉进岩浆里烧死了。”黝黑汉子答道。 “不知他是如何获得上古传承的?”张小卒接着问道。 “据说是在夜里一块墓碑上参悟的,也不知真假。”黝黑汉子回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起眉头,因为墓碑出现的第一晚他就把墓碑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传承。 “莫非在墓碑后面?”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只摸了墓碑前面,却遗漏了墓碑后面。 “卒子,我们怎么办?”牛大娃问道。 张小卒应道:“下山把老爷子和卉仙子接上来,然后我们边挖边想办法上岛。” “好。” 二人挖出埋藏的炎心果,然后下山,没敢走原路返回,怕被那头可怕的岩背巨蜥拦路打劫。 他二人身体强健,体力充足,动作敏捷,故而下山速度极快,只用了半天时间就从山顶一路狂奔下来。 不过下到山下时,两条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打哆嗦,脚步发飘,大腿根发软。 “果子怕是放不长久,快要烂了。”牛大娃发现囊袋里的炎心果和炎香果都发软发蔫了。 张小卒道:“不必担心,等我们再上山后,借助岩浆的温度把它们烘烤成果干。” “好办法。” “我刚才下山时想到一个上岛的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张小卒道。 “什么办法?” “咱们可以扎一个大风筝,人抓着风筝飞到岛上去。小时候咱们玩过的。” “狗日的!”牛大娃突然破口大骂,道:“你丫骗老子把绳子绑在腰上,结果大风一起,老子被风筝拽到天上去了,还好被老柳树挡住了,否则风一停老子非得掉下来摔死不可。” “可不能怪老子,是你自己嚷嚷着要上天的。”张小卒讪笑道。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大哥,你又来啦 轰——! 一股磅礴的能量涌入戚哟哟的掌心,冲开了她的掌心力门,声势之大好似打开了一扇通往远古的巨门,轰隆之声在脑海中久久回荡。 戚哟哟猛握双拳,只觉力量自力门奔涌而出,如大江之水,汹涌澎湃、滔滔不绝,甚至让她有种开山裂碑都不在话下的感觉。 力门之力似乎比原来强大了十倍不止。 她不能确定是因为修为失而复得造成的感知错觉,还是参悟墓碑传承有所得后贯通的力门确实比原来强大。 但不管事实如何,她心里都非常高兴,因为贯通力门就具备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就在戚哟哟沉浸在力门贯通,力量奔涌的快感中时,突然有两只手从身后抱住了她的柳腰。 “谁?!” 戚哟哟猛然间吓了一跳,睁开眼往右前方窜了出去,同时右手抓住太阿剑剑柄,呛啷一声拔剑出鞘,回身怒视。 “姑娘莫要惊慌!” 一位身穿大红锦衣的俊俏公子,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朝戚哟哟拱手作礼道:“小生见姑娘生得国色天香,一时没忍住,对姑娘做出了唐突之举,还请姑娘不要生气。不是小生定力不足,实在是姑娘生得太美了。” 他表情认真,言语恳切,竟把浪荡调戏之言说得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觉得羞臊。 戚哟哟柳眉倒竖,心中怒火奔涌,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耍流氓耍得如此理所当然的。 “区区在下复洲谷家谷胜佑,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红衣公子竟无视戚哟哟眸子里奔涌的怒火,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然后询问起戚哟哟的名字。 戚哟哟脸挂寒霜,冲谷胜佑喝道:“滚远点,不要打扰我修炼,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一股凛冽霸道的威势自她体内迸发出来,使她的话语听起来似命令一般,让人不敢违抗。 这是她统帅三军磨炼出来的将帅之气。 其实若不是谷胜佑身后站着六个精壮的亲卫,而她只有孤身一人,打起来双拳难敌四手,这口气她断然不会这么生生咽回去。 然而谷胜佑感受到戚哟哟的威势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眼放光芒,目光火热地盯着戚哟哟,好似发现稀世珍宝一般。 “姑娘非但生得国色天香,连气质都是这么独一无二,好似一匹性子暴烈的野马,让小生对姑娘充满了征服欲。 哈哈,妙哉,妙哉。 能在这里遇到姑娘这般尤物,这一趟遗迹之行当真没有白来。 小生只求姑娘一件事,千万要以这种霸道威武的气势地反抗到底,好让小生尽情地享受一次征服烈马的快感。” 谷胜佑满口污言秽语,可他却说得无比认真,好似在说一件非常严肃的事。 “谷胜佑,你的口味也真够重的,竟然在这墓园里调戏良家妇女,倒是一点不落你复洲第一淫虫的称号。”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冲谷胜佑揶揄道。 “哈哈,在这墓园里洞房花烛夜,本公子也是人生头一遭,想想就让人兴奋。”谷胜佑非但不在意白衣男子的揶揄,反而引以为荣,高兴大笑起来。 笑罢,重新看向戚哟哟,搓着手说道:“小生刚刚还没来得及感受姑娘细腰的柔韧,就被姑娘躲开了,这次一定要好好感受一番。 姑娘,你可准备好了?小生要上了哟。” 说着他就张开双臂朝戚哟哟抱了过去。 周围有许多人看着,可是却没人上前制止,因为都不想惹祸上身。 尤其是认识谷胜佑的人,更不想招惹这个刺头。 戚哟哟心知遇到了流氓无赖,退让已经无法解决问题,故而不再犹豫,手腕一抖,太阿剑倏地刺出,直取谷胜佑的咽喉。 “哈哈,开得好!”谷胜佑大喝一声,右手食中二指随意一夹,竟精准地夹住了太阿剑剑身,将长剑往斜侧里一带,戚哟哟一下中门大开,他的左手顺势朝戚哟哟的腰上搂去。 由他干净利落的招式不难看出,他并非一个手脚无力的花花公子,而是一个身手了得的修者,然后才是花花公子。 戚哟哟目光骤然一寒,战门里的力量奔涌而出,太阿剑瞬间挣脱谷胜佑食中二指的钳制,顺着他的指缝往右削去。 太阿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这一削直接把谷胜佑的手掌切开,并顺势从他咽喉抹过。 “……”谷胜佑双手捂住咽喉,死亡的恐惧在他脸上绽开,鲜血从他指缝里喷射了出来。 戚哟哟动作未停,猛地前冲,一脚把谷胜佑踹向他身后的六个亲卫。 那六个亲卫想要接住谷胜佑,却没料到谷胜佑身上携带的冲力极猛,一下把他六人全部撞翻在地。 噗噗噗…… 戚哟哟持剑欺到近前,杀伐果决,出手干净利落,几乎是一息之间就把谷胜佑的六个亲卫解决了。 “这……这……”先前揶揄谷胜佑的那个白衣男子,望着眼前出乎预料的惊变,瞪大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 “哼!这人渣祸害了无数女子,今日死在女子手里,可真是天理报应!” “哈哈,复洲三害这下只剩下两害了。” “姑娘为复洲除一害,功德无量呐!” 这谷胜佑的名声显然极差,认识他的人几乎都拍手称快,无一人为他悲伤。 “姑娘,你教训他一顿也就罢了,何必杀他呢?”一个年长的妇人冲戚哟哟摇头叹息道。 “他说那样的话难道不该杀吗?”戚哟哟冷声问道。 “该杀,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妇人点头道,“可姑娘你一剑杀了他确实是痛快了,却不知已经闯下了滔天大祸呀。姑娘难道不知复洲谷家的厉害吗?” “复洲谷家,杀也就杀了。”戚哟哟言语凛冽道。 她不知道复洲谷家是何方神圣,如何招惹不得,但是人已经杀了,再说后悔的话又有何用? 倒不如乘机装腔作势一番,让自己显得强势霸道不可欺凌,如此就没人再敢招惹自己。 砰砰砰—— 戚哟哟一脚一个,把七具死尸从墓碑旁边踢开,然后不理会周围众人的反应,兀自观察起墓碑。 她站在墓碑前面,蹙起眉头,发现墓碑上的字和昨天不一样了。 昨天墓碑上刻名字的位置,只刻了半个字,一夜过后这半个字竟然刻全了,并且这个字下方位置又多了一笔,应该是第二个字的起笔。 第一个字是个“张”字,第二个字只刻了一画,暂时看不出是什么字。 她在墓园里来回观察了一会,发现大部分墓碑上的字都发生了变化,都比昨天多了。 想到夜里有人来到墓碑前刻字,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她不禁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姑娘,你是否已经贯通了力门?” 戚哟哟回到自己那块墓碑前,先前那个白衣男子走过来询问。 戚哟哟冲其轻点了下头,然后目光落在墓碑后面的铭文上,不再理会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好冷的一个女子。也不知是何门何派,有何强大背景,竟然完全不把复洲谷家放在眼里?” “谷家进来的人不少,不过一大半的人去了左边四号门,姑娘当小心一点。”白衣男子提醒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戚哟哟听了白衣男子的提醒,暗自警惕一声,然后右手握着太阿剑剑柄,继续参悟墓碑传承。 她知道唯有快速提升修为才是最好的自保手段。 就说刚才,若不是她修为提升的快人一步,凭她一人一剑必然斗不过谷胜佑和他的六个亲卫,所以快速提升修为才是关键。 黑暗再次降临。 有了昨夜的教训,这次张小卒没再贪进,估摸着天黑的时间,早早地就在半山腰找了一个平坦的位置停下休息。 金止卉的伤基本已经痊愈,张屠夫的精神也好转了很多。 昨夜他二人也都碰见墓碑了。 他们听张小卒讲过夜里的恐怖经历,多少有点心理准备,所以在黑暗中触碰到墓碑虽然惊吓,但又不是太惊吓。 张屠夫在墓碑后面发现了铭文传承,并有所感悟,但早晨醒来时两只手也没闲着,在地上刻了半个“张”字。 金止卉没有发现墓碑后的铭文传承,摔进棺材里直接睡了过去,早晨醒来时也在地上刻了大半个字。 但今夜他们皆已知道墓碑后的秘密,以致于当黑暗降临后,他们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心中涌起了期待和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参悟传承,然后恢复修为。 张屠夫嘴上没说,且理智也明确地告诉他不可能,但心里仍然抑不住有一丝丝期待,期待墓碑上的铭文传承能让他绝地逢生。 黑暗中张小卒摸索着走到墓碑后面,双手一阵摸索,然后怔住了。 墓碑后面一片,压根没有铭文。 正在他疑惑不解时,两只手突然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肩膀。 张小卒身上的汗毛瞬间乍起,惊恐又无助地苦笑道:“大哥,你又来啦!” “大哥”确实又来了,但是“大哥”这次很凶残。 咔嚓! 回答他的是肩骨碎裂的声音,那两只手竟生生捏碎了他的肩骨。 “啊——” 无尽的黑暗中,张小卒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那两只手正在一点点碾磨他的骨头,似乎要把他的骨头磨成粉。  第七百九十章 收人头税 黑暗散去,张小卒自惊魂中醒来,贴身的衣服已经尽数被汗水浸湿。 他神色慌张地转动臂膀,感受到臂膀安然无恙,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并暗暗庆幸:“还好,不是真的!” 回想昨夜的痛苦折磨,他面色苍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那双手把他的肩骨和臂骨一点一点生生捏碎,捏成渣后再搓成粉,可怕的是整个过程他的意识一直清醒着,所以精神和肉体皆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摧残和迫害。 “我……我他娘的两条胳膊都被捏断了,还不肯放过我,还让我刻字,我他娘的……”张小卒看着面前地上的两个字,欲哭无泪。 只见地上画着两个字,“张”和“小”,想来应该是他昨夜意识昏迷之后写的。 张小卒无比想念鬼灵,如果有鬼灵在,这些鬼魅魍魉必将无所遁形,怎奈何他对鬼灵的呼唤依然得不到丁点回应。 “干你娘的!” 张小卒目露凶光,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一声,右手用力握住刀柄,决定今晚和那双该死的手决一死战。 张屠夫三人相继醒来,由他们脸上的红润气色,以及嘴角抑不住的笑意可知,他们这一夜应该都收获不少。 砰! 牛大娃一拳将一块岩石轰碎,咧嘴大笑道:“哈哈,我贯通力门了!” “老夫也贯通了力门。”张屠夫紧握右拳,放在面前,感受着力门力量的奔涌,抑不住高兴地说道。 “我还差一点。”金止卉神色微微暗淡,觉得自己差了一截。 “卒子,你呢?”牛大娃看向张小卒问道。 “我……”张小卒张了张嘴,只觉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哀叹一声道:“我的那块墓碑后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所以又昏睡了一整晚。” 他没有讲骨头被捏碎的事,因为讲了他们也帮不上忙,只会徒增担心。 “没事,有哥罩着你,保证没人敢欺负你。”牛大娃上前拍拍张小卒的肩膀安慰道。 “墓碑上没有,或许你可以查探一下,看棺材上有没有。 没理由别人都有,唯独你的没有,必然有其他原因。”张屠夫给他分析道。 “嗯,今晚我看看。”张小卒点点头,想到今晚,他禁不住害怕地打了个寒颤。 轰隆隆—— 远处又响起了岩背巨蜥地动山摇的奔跑声,不知是谁招惹了它们。 牛大娃和张小卒听见声音,立刻摸了过去,因为他们的炎香果已经吃完,需要补充。 虽然炎心果也可以补充体力,并且效果远胜炎香果,但口感味道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二人很快就采摘了两大兜炎香果回来,然后一行四人继续向山顶攀登。 时至中午,终于攀上山顶。 望着巨大的凤凰骸骨和高耸入云的梧桐树,张屠夫和金止卉震撼许久才回过神来。 “太美了!”金止卉望着山谷里飘落的红色梧桐花雨,脸上露出了迷醉的表情。 “凤凰乃守护九洲的瑞兽,九洲子民当礼拜之。”张屠夫跪伏于地,朝凤凰骸骨虔诚跪拜。 听他这么一说,张小卒和牛大娃神色有些尴尬,因为他们一个想夺凤凰的梧桐泪,一个想夺凤凰的妖丹,根本没在乎过凤凰的死活。 与张屠夫一比,他们不禁自惭形秽。 “老爷子,您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夺取梧桐泪和祂的妖丹,而是应该保护祂浴火重生?”张小卒把张屠夫搀扶起来,并询问道。 张屠夫摇头笑道:“凤凰浴火重生哪里用得着我等保护,时机到了祂自然就会振翅腾飞,除非有和祂同等级的强大存在出手阻止祂,但那种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干预的,所以我们只管看着就好。 至于梧桐泪和妖丹,如有机会,自然还是要争夺一番,因为这两样东西和凤凰重生并无直接关系。 梧桐泪是梧桐树吸收凤凰的不死肉身,以及汇聚天地灵气,最终凝练孕育出来的生命之乳。 虽然生命之乳蕴含着无上的生命之力,可以让枯木抽新枝,让白发转青丝,让万物新生,但凤凰重生倚靠的却不是它。 凤凰重生真正倚靠的是梧桐树,梧桐树是吸食祂的不死肉身而生长,当祂醒来时梧桐树会将自身反哺于祂,为祂重塑不死肉身。 至于凤凰妖丹,有和没有也无碍于凤凰重生,因为祂浴火醒来时会重塑妖丹。 若原来的那颗妖丹还在,祂会将其吞噬,若已经不在,那也无妨。 若不然没了妖丹就无法重生,那也太容易被人阻止重生了。” 听张屠夫这么一说,张小卒和牛大娃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牛大娃仰头望着梧桐树道:“照您这么说,只要把这棵梧桐树砍了,祂不就重生不了了吗?” “那得看你能不能打得过它。”张屠夫道。 “谁?梧桐树?”牛大娃诧异问道。 张屠夫看着他笑问道:“你不会以为它只是一棵普通的梧桐树吧?” “呃——”牛大娃挠了挠头,道:“能吸收凤凰不死肉身的树,定然非同凡响,所以说——” 他心里突突跳了两下,望着梧桐树讶然道:“靠近它会被它攻击?” “那还如何夺取梧桐泪和妖丹?”张小卒望着遮天蔽日的高大梧桐,心里不禁生出了无法战胜的颓败感。 张屠夫笑道:“此等天地异宝,求得求不得,且看机缘造化吧,强求不得。” 随即转移话题道:“先把炎香果和炎心果烘烤一下吧,不然这么高的气温很快就会烂掉。” “你们烤着,我去找一下小兵。”张小卒说道。 他惦记着张小兵的安危,想绕着山谷寻找一圈,觉得她极可能也已经上山了。 “我陪你一起找。”牛大娃道。 张小卒摆手道:“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这么多炎心果,很容易引起旁人眼馋,你留下来防着点。” “那你小心点。”牛大娃叮嘱道。 张小卒躬身抓了一把岩灰,在脸上使劲抹了抹,让人认不出他的样貌,笑道:“这样就可以了。山谷太大,天黑前我极可能回不来,你们不要担心。” 山谷确实太大了,以致于上万人集聚在山谷陡坡上,可看上去仍然显得零零散散,乍一看好似没几个人一样。 不过,还好山谷够大,否则恐怕早就因为争抢位置而发生恶斗了。 极火晶和赤炎土,这两样宝贝足够让人为之争抢。 但总有贪婪的人想不劳而获,从别人手里抢夺劳动成果。 张小卒绕着山谷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看到五具尸体横在陡坡上,衣服口袋都有被人翻找的痕迹,看样子似乎是被人杀害夺了宝贝。 这让张小卒的心悬了起来,害怕张小兵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也会被强人恶霸盯上。 “这位兄台,快别往前走了。”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冲张小卒急急摆手,示意他赶快回头。 男子脚步匆匆,说话间还紧张地回头望了一眼,好似在躲避什么。 张小卒向前面望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事,于是不解问道:“前面怎么了?” 男子脚步不停,嘴上小声说道:“中洲沈家的人正在前面征收人头税,每个人必须上交两件宝物,否则就不让挖宝。” 说着,男子已经和张小卒擦肩而过,匆匆离去。 张小卒急步追了上去,问道:“他们做此强盗行径,就不怕触犯众怒吗?要知道大家现在都没了修为,真要打起来不见得弱了他们。” “呵,他们当中已经有三个人突破到了海之境,谁人是他们的对手?别说了,快走吧。”男子加快了脚步。 张小卒没有随男子一起走,而是停下脚步望向前方,果真远远地望见了身穿沈家服侍的人。 三五人一队,加在一起足有七八十个人,在山谷陡坡上横成一排,摆出个一字长蛇阵往前推进,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人。 有大量不愿意交税的人正往这边匆匆逃来。 “沈家人当真霸道!”张小卒盯着远处的沈家人禁不住心头一紧,海之境这是他眼下无法抗衡的境界,不可招惹。 不过,就算沈家人中没有海之境的高手,他也不敢招惹,因为对方单凭人数就可以碾压他。 沈家人的近身搏斗可不是简单说说的。 “沈家这么多人在一起,想必是进来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了,或许可以上前打探一下小兵的情况,看看有没有落在他们手里。” 他暗暗思忖,并立刻打定主意,当即把带在身上的炎香果和炎心果吃了,只在兜里留下一颗。 然后往脸上摸了摸岩灰,觉得身上有点干净,于是干脆在岩灰里打了个滚,弄得浑身灰不拉几的。 “喂,小子,先别挖了。”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后,三个沈家男子来到了佯装挖宝的张小卒面前,让他停下来。 张小卒抬起他满是岩灰的脸,冲沈家男子咧嘴灿烂一笑,问道:“三位兄台,有何事啊?” 沈家三人被张小卒灰不拉几,分不清容貌的脸吓了一跳,怀疑他是不是刚从岩灰里钻出来。 第七百九十一章 被擒 “这座山谷已经被我们中洲沈家画为私地,想要继续在这里挖取极火晶和赤炎土,必须上交两份灵材,否则立刻驱逐!” 三人当中一个蒜头鼻男人对张小卒说道,说完朝张小卒摊开手掌。 “啊,失敬失敬,原来是中洲沈家的大爷。”张小卒闻言噌的一下站起身,恭敬地向沈家三人行礼。 他起身太猛,带起一片岩灰,把沈家三人呛得咳嗽连连。 “小子,你故意的吗?!咳——”其中一人冲张小卒怒斥道。 “小的是被三位大爷的威名吓到了,万万不敢故意捉弄三位大爷呀,请三位大爷明辨。”张小卒故作慌张道。 “哼!”那人不悦地哼了声,冲张小卒不耐烦地催促道:“休要啰嗦,赶快交税!” “这个……” “怎么,你不愿意交?”那人听见张小卒支吾不语,当即横眉竖目,语气凛冽起来。 “小的愿意交,可是小的才上山来不到一个时辰,到现在什么也没挖到。”张小卒解释道。 “呵,是真没挖到还是假没挖到啊?不会是偷偷藏起来了吧?”一人怀疑地问道。 他上下扫量张小卒一眼,然后又转头往四下扫视一眼,怀疑张小卒是不是把东西.藏在哪个地方了。 “小的万万不敢撒谎欺瞒,请三位大爷明辨。恳请三位大爷容小的一点时间,小的挖到灵材后保证立刻上交。”张小卒谦卑道。 说着他突然伸手进兜里,掏出那颗他故意留下的炎心果,递上前去,说道:“这是小的上山的时候采摘到的,拿出来孝敬三位大爷。” 蒜鼻男人一把将炎心果抓在手里,惊喜道:“哈哈,炎心果,你在哪里摘的?” “就那边的半山坡上。”张小卒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蒜鼻男人把炎心果揣进自己怀里,往张小卒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昨天就听人说山上有凤血藤炎心果,看来是真的。还有吗?” “没有了,就这一颗。”张小卒拍了拍布兜,表示里面没有东西。 “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就免了你的税吧,给他半张叶子。”蒜鼻男人向右手边男子说道。 刺啦! 那男子手里提着一串用细藤串在一起的干树叶,他从一片完整的树叶上撕下一块,递给张小卒说道:“收好了,这是你交过税的凭证,若是弄丢了就必须再交一遍税。 你这个是二百二十二号,记好了,等明天来人巡查时,只需报出你的号数,然后拿出半截树叶和这上面的半截树叶对上即可。”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张小卒接过半片树叶,连忙冲三人感激作礼。 “继续挖你的吧。”蒜鼻男人迈步往前走去。 “大爷,小的能打听个事吗?”张小卒抬步跟了上去,边走边问道。 “何事?” “小的昨天在山下有幸碰到一位沈家大爷,那位大爷说你们正在追捕一个叫张小兵的人,若谁能提供有用的情报,奖励十颗元始金丹,是真的吗?”张小卒胡乱编造道。 “哪位沈家大爷?他想出的这个办法可真够聪明的。”蒜鼻男人闻言惊讶道。 “小的没敢问那位大爷的尊号。”张小卒答道。 “行了,这事你就不用惦记着了,那张小兵已经被捉到了。”蒜鼻男人摆手说道。 张小卒闻言如遭雷击,急切问道:“杀了吗?!” “嗯——”蒜鼻男人眉头一皱,转头盯着张小卒问道:“本大爷怎么觉着你比较关心这个张小兵呢?你认识她?” “小的不认识她,小的就是好奇一问,小的多嘴了,实属该死。”张小卒连忙解释道。 蒜鼻男人嗯了声,从张小卒身上收回视线说道:“本来是要杀了的,可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暂且留她一条贱命给我们挖宝。” “哦哦”张小卒点点头,然后转移话题道:“大爷,刚才有许多人往前面跑了,想必都是不愿意交税的,你们快去追吧。”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蒜鼻男人冷哼道,“今天大爷们和颜悦色的让他们交税,但明天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明天若是逮到没有交税还在挖宝的,全部当场格杀!” “大爷,小的能去前面挖吗?小的看那边人少一些,或许能挖到多一些。”张小卒指向前方问道。 他要回去通知牛大娃他们,因为沈家人地毯式推进,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他们那边,若是被沈家人看到那么多炎心果,必然会出手抢夺。 张小兵正在被沈家人看守着挖宝,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且凭他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施救,他需要和牛大娃商量商量计策。 “拿好你的半片树叶,那是你的同行证,有它在你去哪里挖都行。”蒜鼻男人说道。 “谢谢大爷,小的要是挖到极品极火晶,一定拿来孝敬大爷。”张小卒道一声谢,然后朝前面跑去。 蒜鼻男人很快找到下一个目标,便就没再注意张小卒的动向。 张小卒一路快跑,找到牛大娃三人,三人正在山谷底下靠近岩浆的炎热位置,用藤条编的筐子烘烤炎心果。 不远处躺着两具尸体,是想要抢夺炎心果,被牛大娃杀死的。 张小卒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四人收起炎心果,爬上山谷,然后躲到下面的山林里。 “狗日的沈家也太霸道了,竟然空口画地皮,把那么大一座山谷说成是自己家的,然后他娘的收税,算盘打得可真好。”牛大娃坐在一块石头上气骂道。 “先不管这些。”张小卒摆手道,“当务之急是救出小兵,然后再陪沈家人好好玩玩。 这么大一座山谷,他们撑死也就百十口人,一天杀他们十个八个,保证他们不出三天就老实了。” 张屠夫皱眉道:“老夫感觉沈家霸占整座山谷的行为有些怪异。” “哪里怪异?”张小卒问道。 “霸占整座山谷无疑会触犯众怒,想以区区百人对抗上万人,而且当中不乏其他传世宗门世家的人,简直就是在作死。 可是沈家人偏偏就这么做了,难道是他们的决策者脑子被驴踢了? 老夫觉得应该不是。 老夫感觉他们似乎是着急寻找极火晶和赤炎土,或许发现了什么,需要用到极火晶和赤炎土,所以为了短时间内得到大量极火晶和赤炎土,他们甚至甘愿冒触犯众怒的危险。”张屠夫猜测道。 “他们发现了什么呢?”牛大娃顺着张屠夫的思路皱眉思索道。 金止卉应声道:“无非两种可能,或是极火晶和赤炎土能助他们快速提升修为,或是能助他们跨过岩浆,登上赤土小岛。” 啪! 牛大娃猛一拍大腿,叫道:“定然如此!婆娘,你太聪明了!” 金止卉没好气地瞪了牛大娃一眼。 张小卒捏了捏眉心,说道:“猜来猜去猜的头疼,不如抓两个沈家人问问,同时还能问清楚小兵的处境,也好制定营救计划。” “嘿,简单直接,我喜欢。”牛大娃咧嘴笑道。 张小卒道:“吃一颗炎心果提升一下战力,我去引三个人过来敲个闷棍。” 于是四人选了一处不错的伏击地点,吃了炎心果提升战力,然后张小卒揣了三颗炎心果去勾引目标。 “大爷,大爷,小的又找到炎心果了。”张小卒找到了蒜鼻男人,冲到三人面前兴奋地喊道。 蒜鼻男人闻言大喜,问道:“在哪里?” 张小卒当即从兜里掏出三颗炎心果。 “这么多?!”蒜鼻男人大吃一惊,自己拿了一颗,然后示意另外两人一人拿一颗。 张小卒压低声音道:“大爷,那边有很多炎心果,但是被一头水牛一样大的岩背巨蜥守着,小的斗不过那畜生,所以只摘了三颗,若不然三十颗都能摘到。” “此言当真?!”蒜鼻男人闻言眼冒金光。 “小的怎敢哄骗大爷。”张小卒道。 “那好,你现在就带我们去,若是真的,本大爷重重有赏。”蒜鼻男人说道。 张小卒道:“那岩背巨蜥甚是凶猛,大爷要不要再喊上几个帮手?” “不用。一头岩背巨蜥而已,我们三个三五下就能轻松搞定。”蒜鼻男人拒绝道。 多一个人就的多分出去一份,他自然不愿意多叫几个帮手。 如果斗不过岩背巨蜥,那就再说。 三人很是心急,不停地催促张小卒走快点,于是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卒就把三人带到了伏击地点。 “大爷,到了。”张小卒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跟在身后的三人说道。 “在哪里?”蒜鼻男人目光四下巡视,没有看到炎心果。 张小卒伸出右手食指,在三人的目光注视下往头顶上方指了指。 三人不解地抬头往上看去,就见三个人突然从天而降,手里握着棍子。 咚咚咚! 当他们反应过来自己被埋伏时,棍子已经敲在他们的脑袋上。 牛大娃三人知道沈家人肉身强悍、抗揍,所以下手非常狠,金止卉咬着牙把棍子都敲断了。 沈家三人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第七百九十二章 崩溃 啪! 拇指粗的荆棘藤条狠狠地抽打在张小兵身上,尖刺划破皮肉,顿时让她皮开肉绽。 “啊——”张小兵疼得惨叫。 “贱婢,休要偷懒,快挖!” 她的身后响起沈家人的喝骂声。 啪! 那人骂完,挥动手里的荆棘藤条空甩了个鞭响,威胁张小兵再不干活还得挨鞭子。 张小兵不敢不从,连忙提一口力气,挥动手里一柄粗制的石锄在岩灰里刨起来。 她的身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两条小腿还被打断了,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沈家人正把她当奴隶一样驱使,让她刨土挖宝,想要榨干她生命里的最后一点可用价值。 啪! 荆棘藤条狠狠落下,不过不是抽打在张小兵身上,而是抽打在她旁边一个男人的身上。 “啊——” 那男人吃疼惨叫,身上和张小兵一样凄惨,他的小腿也被沈家人打断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挖,我挖!”男人哭着哀求。 周围像张小兵这样被沈家人捉来当奴隶驱使的人足有两百之多,全都已经被沈家人折磨的不成人样。 他们全都被打断了小腿,只能跪在地上爬。 有一些人甚至已经不堪折磨,用石锄敲碎自己的脑袋自杀了。 张小兵也不堪受辱,想过自杀,但最终她没有,不是她没有勇气自杀,而是她心里充斥着深深的怨毒怨恨。 她诅咒发誓,如果有命逃离沈家人的魔爪,必将极尽余生所有报复沈家,哪怕从沈家人身上咬一块肉下来,她也痛快。 如果世上真有魔鬼,她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和所有与恶魔做交易,换取沈家人不得好死。 是对沈家人的怨毒怨恨,支撑着她在屈辱和折磨中苟延残喘。 “怎么所有人都在往那个方向跑?发生了什么事?” 远处传来的嘈杂声引起了沈天宇的注意,他看见远处的人不知怎么回事,宝也不挖了,全都在往一个方向跑,不禁十分好奇。 他是沈家贯通气海的三个高手之一,正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看守收缴上来的灵材,以及镇压捉来的两百多奴隶,防止他们暴动。 沈天宇左手边一人摇头应道:“不知道,但是看情况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否则不会让他们丢下极火晶和赤炎土不挖,全都争先恐后地往那边跑。” “天……天宇大哥……哎哟——” 有一个沈家弟子气喘吁吁地从那边跑了过来,由于跑得太着急,脚下突然拌了一跤,摔在地上滚了两圈,从头到脚沾满了岩灰,好不狼狈。 “何事如此慌张急切?”沈天宇皱眉问道。 “那边……呼……发现重……重宝,可……可以抵御火焰灼烧……呼……的宝贝,争抢的人……太多,请求……请求支援!”那人喘着粗气急切答道。 沈天宇闻言身体倏地一下就窜了出去,确切点说是听见重宝可以抵御火焰灼烧的瞬间,他就窜了出去。 “抵御火焰”四个字,眼下对整座山谷里的人都有着不可抵抗的诱惑,因为抵御火焰就可以跨过岩浆登上赤土小岛,就可以把凤凰妖丹和梧桐泪收入囊中。 嗖嗖! 有两道身影和沈天宇不分先后地窜了出去,正是另外两个贯通气海的沈家高手。 嗖嗖嗖! 又有数道身影稍慢半拍窜了出去。 沈家这个临时搭建的小宝库旁边,转眼间就只剩下十几个人,算上那边监督奴隶干活的几个,尚不足二十人。 望着快速远去十余道身影,报信人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沈家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重宝所吸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灰头土脸的报信人,其实是个穿着他们沈家衣服的假冒货。 这是张小卒想出来的计策。 那日沈江六兄弟的所作所为让他深知沈家人的自私自利,知道如果有让人不可抗拒的重宝现世,沈家的三个海之境的高手一定会同时出手争抢,所以他就和牛大娃三人配合着编造了一个谎言。 他们先以炎心果吸引一部分挖宝人往山林里跑,然后到远处散播谣言,说山林里有抵御火焰的重宝现世。 远处的挖宝人听见谣言,又看见许多人争先恐后地往山林里跑,立刻就信以为真,于是跟着跑起来。 一波人跟着一波人,谣言很快就变成了真言,没有人怀疑,即便有人怀疑,他也会跟上去看看,心想万一是真的呢。 最后张小卒穿着从蒜鼻男人身上扒下来的沈家衣服,跑过来简单几句话就把沈家十几个高手骗走了。 由沈天宇几人奔跑的速度,张小卒一眼就能看出跑在最前头的三个人是海之境的修为。 支开了沈家的高手,那么剩下的事就容易多了。 张小卒收起嘴角的笑意,转身看向十几个看守沈家小金库的人,说道:“都把精神崩紧了,可别让人乘虚而入了。” 说完他迈步朝坡下走去,目光在挖宝的人群中飞快地寻找张小兵的身影。 但这些人都被沈家人鞭打得不成人样,鲜血黏着岩灰糊在身上脸上,很难辨别出容貌。 当张小卒走到近前,好不容易在二百多个挖宝的奴隶中认出张小兵的身影时,他的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 张小兵身上全是鞭痕,整个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让张小卒不忍直视。 一个下巴上蓄着一撮山羊胡的沈家男子,正站在张小兵的右后方,一手抱怀一手捻着山羊胡,一脸猥琐地盯着张小兵看,因为张小兵身上的衣服被荆棘藤条撕碎了,春光暴露在了空气中。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暴走杀人的冲动,径直走到张小兵身边,伸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别动,大哥来救你了。”张小卒抱起张小兵的同时,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张小兵听出了张小卒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颤,停下了挣扎,泪水夺眶而出。 她突然“啊”的一声尖叫,然后扭头一口咬住了张小卒的胳膊,用力极大,隔着衣服把张小卒的胳膊咬破了。 张小卒满心愧疚,他知道张小兵在怨他,怨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救她。 “你干什么?!”站在张小兵身后的山羊胡男人,看见张小卒的举动,大声喝问道。 张小卒转头给了他一个坏笑,说道:“我要带她去山谷外面的树林里给她包扎一下伤口,你要是感兴趣就一起来吧。” “嘿嘿——”山羊胡男人听了后顿时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嘴里发出猥琐的笑声,点头道:“确实需要好好包扎一下,你等我一下,那边有位小娘子也需要带去树林里包扎一下。” “啊——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啊——救命啊!” 山羊胡男子跑到不远处抱起一个金发女子,那女子顿时惊恐大叫,并剧烈挣扎起来。 “本大爷看小娘子你刨地累的很,想带你去树林里轻松筋骨。哈哈……” 山羊胡男子猥琐大笑,然后冲另外几个监工喝道:“你们几个给老子瞪大眼睛看好了,别让这群贱役偷懒,等老子回来后也让你们轮着去树林里爽一爽。” 说完他就抱着金发女子急不可耐地往坡上爬,速度之快把张小卒都甩在了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翻过山谷,然后钻进了树林里。 徘徊在不远处的牛大娃三人见张小卒抱着张小兵进了山林,立刻悄悄离开。 他们是准备干架的,不过万没想到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轻轻松松就把张小兵救了出来。 虽然还跟着一个沈家人,但带进树林里轻松就能解决。 “哈哈,小娘子,快让大爷看看你身上哪里受伤了,让大爷给你好好包扎一下。” 山羊胡男人抱着金发女人甫一钻进树林,就急不可耐地把金发女人按在地上,两只手猛撕女人的衣服。 “我要亲手杀了他!”张小卒目光怨毒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 张小卒把她放下,走到正在对金发女人逞凶的山羊胡男人背后,双手猛地探出抓住他的双肩,五指施力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两声,山羊胡男人双肩脱臼,手臂无力地低垂下去。 “啊——”山羊胡男人魂飞天外,惊叫着从地上跳了起来。 张小卒抽刀出鞘,刷刷两刀挑断了他的脚筋,山羊胡男人嘭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啊——”山羊胡男人惊恐惨叫,盯着张小卒喝问道:“你是谁?!” 他这才反应过来张小卒不是沈家人。 张小卒没有应声,走上前去摁住他的脑袋,卸了他的下巴,又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衣服,塞进他的嘴里,让他连惨叫都不能。 然后抓着头发将他拖到了张小兵面前,交给她处置。 “把刀给我用一下。”张小兵向张小卒伸手道。 张小卒把刀给了她。 一炷香的时间后,山羊胡男人终于在张小兵的刀下断了气。 “啊——” 张小兵发疯一般的大叫,一刀一刀剁在山羊胡男人身上,似乎要把他剁成肉泥才会罢手。 张小卒上前夺下张小兵手里的刀,然后把她抱到不远处干净的地方放下。 “呜呜……”张小兵趴在张小卒怀里放声大哭,边哭边呜咽道:“他们找不到你,就把怨气都发泄在我身上。我和他们沈家人无冤无仇,他们这样欺负我虐待我,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你怎么才来呀,怎么才来呀? 呜呜……大哥,我身上好疼!” 张小卒抱着张小兵,心如刀绞,对这个为他承担了痛苦的女孩充满了愧疚。 “大哥给你报仇!”他只能如此无力地说道。 “我要让这山谷里的沈家人统统去死!”张小兵咬牙切齿道。 “我去给你杀!”张小卒提刀起身,这就要去和沈家人拼命。 却被张小兵双臂抱住不放,哭道:“别去,他们人多,你打不过的。” 显然张小兵并未完全丧失理智,至少还担心着张小卒的安危。 这让张小卒心里愈加愧疚。 第七百九十三章 打劫 张小兵在张小卒怀里哭了一会哭累了。 张小卒把她交给金止卉,让金止卉帮她清理并包扎身上的伤口,然后用刀劈了几块木板,帮张小兵把断掉的腿骨接上并固定好。 金止卉顺带给那个金发女人也包扎了一下伤口。 “不行,咽不下这口气!”牛大娃阴沉着脸说道。 张小卒冷着脸一字一句道:“我要让沈家人血债血偿!” 张小兵说要让山谷里的沈家人全部去死,那他就让他们全都去死。 “要大开杀戒了吗?”牛大娃感受到了张小卒身上刺骨的杀意,抑不住有些兴奋。 张小卒点了点头,没有掩藏自己对沈家人的杀意,说道:“沈家那三个高手应该还没回来,我们趁这个机会去扫了他们收缴的灵材。” “对,抢了他们的灵材,不能让他们轻松把修为提升上去。”牛大娃点头道。 他们已经从蒜鼻男三人口中得知,沈家人之所以不惜冒触犯众怒的风险霸占山谷收缴人头税,是因为他们发现在参悟墓碑铭文时,若手里握着极火晶和赤炎土,可以吸收到极火晶和赤炎土里的灵力,帮助修为快速提升。 沈家的三个气海境高手就是这么修炼的。 沈家人想先人一步把修为提升起来,若他们所有人的修为都能大幅度领先其他人,那么以一百多人之力统治整个山谷并非不可能。 所以他们愿意冒险。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修为提升得越快,就越有机会夺得梧桐泪和凤凰妖丹,而梧桐泪和凤凰妖丹可以让他们冒任何险。 “爷爷,您和卉仙子先带着小兵往山下走,路上留下记号,距离天黑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我和大娃尽量在天黑前追上你们。”张小卒向张屠夫交代道。 张屠夫点头应下。 虽然他也贯通了力门,有不错的战力,但他的战力不能持久,万一陷入苦战,他反而会成为张小卒和牛大娃的累赘,故而没有逞强要一起去。 “恳请诸位恩公把小女子也带上吧,小女子死也不愿意再落入沈家人手里了。”金发女子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害怕张小卒几人把她丢下不管,所以连忙出声哀求。 张小卒取出一截凤血藤的根和两颗炎心果,送到金发女子面前,说道:“这是凤血藤的根,吃了它可以助你伤口快速愈合,等伤口愈合后,你再把这两颗果子吃了,不出两天你应该就能恢复行动能力。 爷爷,等会你带上这位姑娘,给她找一个隐蔽的藏身处。 姑娘,我们萍水相逢,这是我们能给予你的最大帮助了。” 把金发女子丢下不管,有失仁心,可若带在身边,又害怕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只能给她找一个隐蔽的藏身处安置下来。 “多谢恩公!”金发女子连忙伸手接过凤血藤的根和炎心果。 虽然张小卒不愿带着她让她非常失落伤心,但对张小卒给予的帮助仍然心存感激。 毕竟如张小卒所说,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一盏茶的时间后,张小卒和牛大娃穿着沈家的衣服悄悄摸上山坡。 二人先趴在暗处偷偷观察了一会,确定沈家的高手还没回来,然后站起身朝沈家的小金库跑了过去。 沈家的小金库旁边还有十二个守卫。 “哈哈,快来看,我找到好东西了。”牛大娃隔老远就朝沈家守卫高兴地嚷嚷,他怀里兜着一兜炎香果。 他和张小卒脸上都涂了岩灰,所以沈家人只认识他们身上的衣服,认不出他们是谁。 至于口音问题,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牛大娃怀里的炎香果吸引,没有人在意这个问题。 “你们想不想要,想要的话,我分你们一人一颗。”牛大娃边跑边大方地说道。 “我要,好东西谁不要。” “我也要。” 一十二人争抢着说道。 牛大娃跑到近前,朝他们抖了抖衣兜,说道:“你们自己过来拿,先说好,一人只能拿一颗,拿多了我可不答应。” 一十二人闻言顿时一窝蜂地挤到牛大娃面前,伸手抓向炎香果,想要挑一颗大的。 “哎呀!”牛大娃假装手一滑,松了衣兜,炎香果一下子掉了一地。 一十二人立刻蹲身去捡,想趁乱多拿一两颗。 张小卒已经悄悄摸到他们身后,与牛大娃对视一眼,随即同时挥刀。 噗! 张小卒一刀砍下,刀刃从右到左划过一抹弧度,瞬间三颗人头滚落。 他不禁愣了一下,因为按照他出刀前的预期,这一刀最多能砍下两颗脑袋,然而这一刀爆发出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料。 只感觉出刀的瞬间,肩骨和臂骨突然爆发出一股磅礴的力量,让他挥刀的力量瞬间激增了两三倍,以致于他收刀不及,刀差点脱手甩飞了出去。 他觉得若是沈家这十二个人整齐地跪成一排,以这一刀的力量他能砍掉五六颗脑袋。 噗! 牛大娃一刀砍掉四颗脑袋,贯通力门的他,力量自然极大,紧接着反手一削,割断了两个人后脖颈的颈椎。 十二个守卫一下子没了九个。 剩下三人看到滚落眼前的人头和飙射的鲜血,一瞬间亡魂皆冒,他们没有原地起身,而是就地一滚从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刀下逃离。 牛大娃闷声不吭,大步追上一人,一刀捅进了他的后心。 张小卒从片刻愣神中醒来,手中长刀猛地掷出。 呜——! 长刀带着急促的破空声,噗的一声扎进了那人的后背,然后速度不减,刀身齐根没入那人身体,刀尖从前胸穿了出来,并把那人撞得往前飞扑了三大步的距离。 “我……去!” 牛大娃看到这一幕瞬间瞪大了眼珠子,因为他觉得这一刀的投掷力量非他能为。 张小卒右手握拳,缓缓转动右肩,感受着肩骨和臂骨爆发出的澎湃汹涌的力量,既惊愕又狂喜。 他一下联想到夜里的那双手,以及昨夜受的非人折磨,这才知道原来那双手并不是在折磨他,而是以一种他不知道的方式改造他的骨头,亦或是传授他力量。 “敌袭!”侥幸逃离的一个人,跑到远处惊恐大叫起来,声音划破天空。 山谷里的几个监工闻声冲了上来,但距离较远,他们从坡下爬上来需要一点时间。 嗤拉! 牛大娃把沈家搭建的存放极火晶和赤炎土的棚子劈开,一堆红光闪闪的极火晶和红褐色的赤炎土一下子呈现在二人面前。 张小卒动作麻利地从一具尸体上扒下一件外套,展开摊开在地上,然后双手捧着极火晶和赤炎土往上面堆放。 牛大娃亦是相同的动作。 “来人呐,有人抢劫!” “不好啦,快来人啊!” “大胆狂徒,沈家的东西你们也敢抢,不要命了吗?!” 那个侥幸逃生的人站在远处,挥舞着武器连吼带叫,可就是不敢靠近。 张小卒和牛大娃理也不理他,一口气包了四大包,把极火晶和赤炎土尽数扫空,然后一手提着一个大包逃之夭夭。 张小卒跑了数十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冲从山谷里爬上来的沈家人喊道:“沈家的狗杂碎,竖起耳朵听好了,一定看好你们脖子上的脑袋,因为老子盯上它们了!” 说完,转身就逃。 他霸气狠辣的话语和慌慌张张逃窜的背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俊不禁。 当然,沈家人笑不出来,因为他们犯众怒收缴来的灵材被人打劫一空了。 而那些屈于沈家淫威,被迫交人头税的人,无不拍手称快,暗道一声:“善恶有报!活该!” 半个时辰后,前去寻找重宝的沈天宇等高手终于折返回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 虽然得知抵御火焰的重宝乃子虚乌有的事,但他们每个人都采摘了许多炎心果和炎香果,这一意外收获抚平了他们愤怒的心情。 “天宇兄,你们怎么才回来呀,我们的极火晶和赤炎土被人抢劫一空,兄弟还被杀了十多个。 你们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了呀! 欸——!” “王八蛋,是谁干的?”沈天宇当即目眦欲裂。 “是两个穿着我们沈家衣服,但是脸上涂满了岩灰的男子,认不出是谁。” “脸上涂满岩灰?”沈天宇一下想起那个跑过来禀报他有重宝现世的人,心知不用问肯定是他干的。 “另外,张小兵也被他们救走了。” “该死!” “那人还说让我们看好自己的脑袋,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猎杀我们!” “是不是长生宗的人干的?只有长生宗的人会救张小兵。” “不知道。” …… 墓园里的人面临着一个尴尬,并急需解决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的肚子饿了,可是却找不到东西吃。 戚哟哟蹙眉盯着面前的墓碑,一时间忘记了饥饿。 只见她面前墓碑上,刻名字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两个字,一个“张”和一个“小”。 这两个字自然会让她第一时间想到张小卒,不过让她稍稍安心的是,这两个字刻得有模有样,刀功了得,她觉得张小卒没这能耐。 但心里仍然忐忑不安。 同时也在猜测,若墓碑上的名字刻完了会怎样,可在这无迹可寻的诡异墓园里,她显然什么也猜不出,因为完全没有头绪。 忽然,一阵好闻的果香飘进了戚哟哟的鼻子里,这诱人的果香立刻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让她空空如也的肚子大声叫唤起来。 一个红彤彤的桃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姑娘,肚子饿了吧,吃颗桃子吧。”那天提醒戚哟哟小心谷家人的白衣男子,拿着桃子递给戚哟哟。 戚哟哟脸颊微红,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声让她甚是尴尬,她没有伸手接桃子,而是问道:“请问阁下在哪里摘的桃子?” 白衣男子眼睛里划过一抹失望之色,抬手指向宫殿方向,说道:“宫殿后面突然凭空冒出一片果园,里面有各种各样成熟的果子,不过果子并不好摘,需要一番力气才能摘下来。” “多谢!”戚哟哟拱手道谢,然后朝宫殿后面走去。 白衣男子啃了口手里的桃子,迈步跟了上去,他想看看戚哟哟已达到何等修为。 第七百九十四章 没有嘴 戚哟哟绕过宫殿,果然看到一片果园,心里不由地惊奇,因为这里她之前来过,本是一片空空如也的草地,别说果树,连一朵野花都没有。 如白衣男子所说,果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水果,红彤彤、黄橙橙、紫晶晶、水灵灵—— 清风拂面,夹带着芬芳馥郁的果香扑打在脸上,让戚哟哟禁不住口齿生津,空荡的肚子再次咕噜噜叫唤起来。 戚哟哟快步走向果园,同时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因为果园里的画面十分搞笑。 只见果园里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和树上的果子较劲,他们双手抓着果子咬牙切齿地往下拽,可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仍不能摘下果子。 有的人甚至双手抱着果子,双腿蜷缩,把身体吊起来左右晃荡,想借助身体的摇摆力把果子拽下来。 有的甚至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嘴直接去咬,但一口下去就跟咬在石头上一样,咯吱吱,发出令人牙酸的磨牙声。 不过也有许多人把果子成功摘到手的,在周围人羡煞的目光注视下,一口口享受起果子的香甜芬芳。 “此女当真美极了,只应天上有,怪不得谷胜佑那个混球会兽性大发。” 白衣男子稍慢半步跟在戚哟哟身后,看到戚哟哟冷艳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只觉如冰山上的雪莲绽放,美丽不可方物。 尽管只看到半张侧脸,可他仍然看得双眼痴迷了,两只眼睛似长在戚哟哟的脸上一般,不舍得移开。 “姑娘——” 白衣男子向前追上一步,与戚哟哟并肩而行,指着果园说道:“每一颗果子表面都有一层无形的能量结界保护着,唯有破开能量结界,方能把它们摘到手里。” “多谢公子告知。”戚哟哟顿时恍然,朝白衣男子拱手道谢,同时脚下顺势往左侧跨了一步,与白衣男子保持距离。 白衣男子表情微僵,颇觉尴尬,不过他马上就心里释然,觉得以戚哟哟冷艳的性格就该如此,否则反倒不美了。 “切不可用兵器劈砍果树,否则会遭到果树的反击,已经有数人命丧树下。”白衣男子继续提醒戚哟哟。 “果树反击?”戚哟哟诧异问道。 同时目光向果树下搜寻过去,当真看到一具倒地的尸体。 尸体胸膛上有一道斜跨整个胸口的伤口,像是被刀剑所伤。 白衣男子点头苦笑道:“这些果树就跟都有意识一般,如果用兵器劈砍打砸它们,它们就会挥舞枝条反击。 千万不能小看它们的枝条,每一下抽击都携带着强大的力量。 不怕姑娘笑话,在下之前试着挑衅并接了一招,结果剑被桃树枝抽打得脱手掉落,虎口都震裂了。” 戚哟哟扭头看了一眼白衣男子的右手,果然看到他的虎口处正缠裹着布带,并且隐隐有血渍殷出,确实是受伤了。 “让姑娘见笑了。”白衣男子尴尬笑道。 “岂敢。阁下能从树上摘下桃子,并且有胆量对妖树拔剑,已然是常人拍马不及,小女子怎敢取笑。”戚哟哟说道。“哈哈……”白衣男子开心大笑。 戚哟哟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笑得有点夸张。 “咳——”白衣男子尴尬地咳了声,可是却掩不去嘴角和眼睛里的笑意。 他开心高兴,既是因为戚哟哟夸赞了他,更是因为戚哟哟第一次对他说了这么长的话,他觉得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果园是用木栅栏围起来的,有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小门。 进门是几棵苹果树,红润光泽,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但底下的已经被人摘光,戚哟哟不想爬树,所以迈步朝里走去。 “越往里禁制力量越强,越难摘取。”白衣男子说道。 戚哟哟闻言恍然,心说难怪人都聚在外面这一块,而里面几乎没人。 往里走了大概五十步的距离,戚哟哟驻足停在一棵梨树下面。 此处的人已经稀稀疏疏,可见树上的果子不易摘取。 黄橙橙的梨子挂满了枝头,把枝干都给坠弯了,清甜的香味沁人心脾。 梨子不容易饱腹,但清甜解渴,戚哟哟口渴的厉害,迫切地想摘一颗解馋。 她寻了一颗品相极好的,伸手将其抓住。 如白衣男子所说,她感受到一道无形的力量包裹着手里的梨子,试着拽了下,梨子纹丝未动。 她打开力门,力量奔涌而出,劲气运转,手上慢慢加力。 可她力量尽展,也没能把梨子摘下来,收回右手,心中不由着恼,当即把速门打开,随即出手如电。 啪的一声轻响,包裹梨子的无形力量光幕被戚哟哟的手掌切破。 戚哟哟心头一喜,顺手将梨子摘下。 啪啪啪—— 白衣男子在一旁鼓掌,佩服道:“厉害!厉害!破开力量禁制却不伤黄梨分毫,力量和速度的掌控精准不差,这座墓园里恐怕无人能及姑娘矣。” “阁下过奖了。”戚哟哟客气地应了声,然后自顾吃起梨子。 果肉清脆爽口,汁甜味美,戚哟哟的眼神忽地明亮,感觉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梨子。 随着果肉入腹,一股暖流在腹中升起,顺着经脉流往周身各处,霎时间让戚哟哟精神奕奕。 “这梨……非同一般啊,这果园……亦非同一般。”戚哟哟看着手里的梨子思忖道。 一颗梨子下肚,戚哟哟饥肠辘辘的肚子就已经感受不到饥饿,完全饱了,心知是因为梨子里蕴含着大量灵力的缘故。 她抑不住把目光望向果园深处,只见深处雾霭氤氲,看不真切,心想果园深处的果子蕴含的灵力定然更加充沛。 心中有此念想,她忍不住迈步朝前走去,想进深处看看,都有什么新奇的果树。 “姑娘,止步。”白衣男子在一旁看出戚哟哟的意图,急忙出声叫住她,说道:“深处的雾霭有古怪,许多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不知是迷失了,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戚哟哟闻言立刻止步,看向白衣公子谢道:“多谢公子提醒。” 白衣男子闻言眼神陡然亮了几分,因为戚哟哟对他的称呼由“阁下”变成了“公子”,让他倍感亲切。 戚哟哟估摸着天快黑了,于是又出手摘了一颗黄梨,准备返回墓地。 她不知道墓地陷入黑暗后会发生什么,因为墓地每次陷入黑暗后,神魂就会自动进入忘我境界,再睁眼醒来时天就已经亮了。 但她知道黑暗中一定上演着某些可怕的事,因为已经有很多人在黑暗降临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们的亲朋好友寻遍整座墓园也找不到一点踪迹。 另外,她杀的那七个人的尸体,也在一夜间消失不见,地上的血迹就跟被人用水洗刷过一样,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戚哟哟怀疑消失的人和尸体都被黑棺吞噬了,但不曾亲眼所见,没有证据。 “黄橙橙的梨子真好看,想必味道也美极了。”白衣男子看着树上的梨子说道。 但他眼角的余光却偷瞄着戚哟哟,言下之意是想让戚哟哟给他摘一颗梨子。 然而戚哟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白衣男子摇头苦笑,心中甚是失落。 戚哟哟自然听懂了白衣男子话里的意思,但也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才没给他摘梨子。 白衣男子告诉她许多事情,她心中自是感谢不已,若白衣男子真的饥饿或是想吃梨子,她不介意摘一颗梨子送给他作为感谢,但白衣男子话里另有希冀,她自然要冷漠一点保持距离。 …… “杀!” 不同于戚哟哟所在墓园里的和谐安静,左手边第三道空间之门里面的墓园正上演着激烈的厮杀。 不过不是人和人之间的厮杀,而是墓园里的修者和果园里的果树打起来了。 这座墓地的果园凭空出现后,恰被路过的周剑来第一个发现。 他看见满园成熟的果子,不禁馋得口水直流,于是跑进果园里摘,结果没摘下来。 气恼的他当即拔剑出鞘,要把果子砍下来,于是就和果树打了起来。 结果没打过。 周剑来既尴尬又愤怒,立刻跑回墓园叫上元泰平和叶明月,告诉他们墓园后面有吃的,但是必须砍了妖树才能摘到树上的果子。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大战在周剑来的一声怒喝下爆发。 没有人想过可以和平地把果子摘下树,也没有人去尝试,只知道把树砍了就能吃到美味可口的果子,就能填饱肚子。 一群人舞刀弄剑,同一棵棵张牙舞爪的果树干架,还干得热火朝天,那画面简直不要太滑稽。 经过一番激烈的酣战,修者们一共砍了三十多棵果树,每人均分了两颗果子,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天快黑了,明天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老子要吃桃,明天干桃树!” “桃不好吃,老子要吃梨,明天干梨树!” 一群人吆五喝六冲果园撂下狠话,然后得意洋洋地往墓园走去。 他们不怕果树晚上偷袭,因为果树没有腿。 “……”果树好想问候一下这群脑残青年,怎奈何没有嘴。 第七百九十五章 巨大风筝 黑暗降临。 张小卒怀着恐惧和期待的矛盾心情,手里握着极火晶和赤炎土,静静地等待那双手的出现。 恐惧的是那双手出现后,会对他进行非人的痛苦折磨,期待的是被那双手搓骨重塑后,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 黑暗降临前他把这一发现告诉了牛大娃几人,并如实讲述了黑暗中的恐怖遭遇。 几人听了后皆感到毛骨悚然,但害怕的同时又有点羡慕,因为张小卒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尤其是牛大娃。 他嚷嚷着要试试张小卒的力量,于是张小卒同他对了三拳,结果最后一拳张小卒把力量全开的牛大娃轰飞了。 牛大娃眼馋的一把抱住张小卒不肯撒手,想让黑暗里的那双手摸张小卒的时候,也顺带着摸摸他。 所以黑暗降临的时候,牛大娃是紧挨着张小卒坐着的,可是当黑暗降临之后,二人莫名就分开了。 张小卒往左手边牛大娃的方向摸了几下,结果没摸到牛大娃反倒摸到了墓碑,只能作罢。 “大哥,我手感好,也摸摸我吧。”牛大娃在黑暗中毫无下限地喊道。 可惜喊破了喉咙也没有得到一点回应,甚是失望。 咔嚓! 黑暗中的手如期而至,抓住张小卒的双手,一点点将他的手骨碾碎。 “啊——!” 张小卒想咬紧牙关忍住不叫,可最终还是没忍住,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听着自己的骨头被一点一点慢慢碾碎的声音,光精神上的折磨就让他难以忍受。 天亮醒来,张小卒浑身衣服皆被冷汗浸透,发梢上都在往下滴汗珠。 牛大娃几人醒来后看到张小卒一脸惨白,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全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他昨天晚上究竟遭遇了怎样的折磨。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随之缓缓呼出,让紧绷的肌肉和神经放松下来。 昨夜那双手对他的双手手骨和整条脊椎动了手,在碾碎脊椎骨时,他清楚地感觉到那双手的十根手指生生插进了他的皮肉里,其中的痛苦滋味让他不敢回忆。 “昨夜我似乎没花多少时间刻字。”张小卒盯着面前地上的字说道。 因为整整一夜,“卒”字只刻了一笔。 张屠夫看了一眼张小卒面前的字,然后指着自己面前的字说道:“老夫昨夜也只刻了一笔。” “我也是。” “我也是。” 金止卉和张小兵先后说道。 “嘿,奇怪,似乎大家都一样。”牛大娃惊讶道,他昨夜也只刻了一笔。 “速度为何会突然慢了下来?”张小卒不解问道。 可是没人能给他答案。 牛大娃懒得去想,咧嘴笑道:“我昨夜一口气贯通了速门和气门,惊不惊喜?厉不厉害?” “惊喜,厉害。”张小卒笑着朝他挑起大拇指。 “老夫差了一点,只贯通了速门。”张屠夫说道,虽然不及牛大娃精进神速,但一点也不影响他高兴的心情,因为对他来说修为有进步就是希望。 “我贯通了力门。”金止卉说道。 “我也贯通了力门。”张小兵道。 有极火晶和赤炎土的帮助,四人昨夜的收获都不错。 五人吃了几颗炎香果补充体力,然后张小卒和牛大娃分头去寻找,想找一处位置隐蔽的藏身处,让白天也能安心修炼。 他们有足够的极火晶和赤炎土,不缺修炼资源,唯一可惜的就是炎心果和炎香果没有捞着烘烤成果干,已经快要烂掉了。 张小卒决定找到藏身处后立刻上山一趟,把炎心果烤成果干,否则张屠夫的生命得不到保障。 若是能再去摘些新鲜的,那是最好不过。 一个时辰后牛大娃面带笑容地折返回来,他在半山腰位置找到一处山泉,位置虽然不够隐蔽,但贵在有水。 过了一会儿张小卒也折返回来,他找到了一座山洞。 五人商议过后一致决定去牛大娃找的那个位置,因为他们身上糊满了岩灰,尤其是张小兵,满身岩灰和血污,已经有点发臭,所以都想洗个澡让身体舒爽起来。 若位置实在不够隐蔽,那就洗完澡后再去张小卒找 的那处山洞。 “大哥,对不起。”张小兵趴在张小卒背上,小声对他道歉,解释道:“昨天那些话我不是有意说的,我就是太难受太害怕了,精神抗不住崩溃了,所以胡言乱语一通,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怕她昨天说的那些话让张小卒心里不舒服,故而道歉。 “我不怪你,也没有资格怪你,因为你说的没错,那些本应该我承受的痛苦,全都施加到了你身上,你为我承受了太多,我深感愧疚。”张小卒深表歉意道。 “大哥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不管承受什么,我都心甘情愿,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妹,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大哥,我愿意为娘亲和你做力所能及的事。”张小兵道。 张小卒听了心里甚是感动,说道:“我们就是亲兄妹,从今天开始我要担起当大哥的责任,不再让你活在沈家人的支配下。” “大哥,我想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约束的活着。”张小兵神色向往道。 从小到大她活得虽然非常活泼,爱笑爱结交朋友,但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是十分压抑的,因为自她懂事那天开始,就知道她的娘亲像囚犯一样被沈家人囚禁在悔过崖上,而她却无力解救娘亲,这让她精神上备受压抑和折磨。 “我发誓一定会让你,还有母亲,在蓝天下自由自在的生活。”张小卒保证道。 “嗯”张小兵笑着使劲点点头。 不管张小卒的话能不能实现,这都将是她心里的盼头。 然而笑过之后她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在张小卒耳边说道:“大哥,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坏消息?是母亲出事了吗?!”张小卒紧张问道。 “沈家人已经查到你的存在。”张小兵道。 “是吗?”张小卒心头一紧,心知自己即将面临沈家人的追杀,并且极可能牵累身边的亲人朋友。 “他们威胁娘亲,让娘亲另嫁他人,给沈家生儿育女,否则就杀了你和我,娘亲被逼无奈答应了。”张小兵没有隐瞒地说道。 “什么?!”张小卒如闻惊雷。 “沈家人给娘亲半年时间调养身体,所以大哥你只有半年时间了,必须快快想出办法救出娘亲。 沈家人都是冷血畜生,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以前他们不敢真把娘亲怎么样,那是因为娘亲有师父护着,沈家人只敢对娘亲处以家法,但不敢逼迫娘亲性命。 但前些日子娘亲的师父,我的师祖,她老人家渡命劫失败羽化成仙了,沈家人得知消息后立马就对娘亲变了脸色。” “沈家人当真该死!”张小卒咬牙切齿道。 “我也被他们关押在了悔过崖上,本来我是准备逃出来通知你的,那天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空间之门,我想也不想拉着娘亲就往空间之门里跑。 可谁曾想娘亲竟未能进来,早知道我就让娘亲进来,我留在外面了。”张小兵十分自责道。 张小卒安抚道:“没关系,等我从遗迹里出去,就立刻去中洲沈家找你们,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万万不能鲁莽,必须智取。”张小兵道。 “如何智取?你有好办法吗?”张小卒问道。 张小兵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沈家进来这么多人,没理由沈巍然没进来,若是他也进来那就好了。” “沈巍然?” “他是沈家家主沈文泽重点培养的下一任家主接班人,据说已经觉醒了一百七十多块仙骨。 如果他也进来了,我们可以杀了他,用他的骨头交换娘亲。”张小兵目露凶光道。 “他没在山谷里吗?”张小卒问道。 “没有。”张小兵摇摇头,道:“可能是沈文泽怕遗迹里凶险,没敢让他进来。” “这个沈巍然是什么修为?”张小卒问道。 “应该是海之境登峰境,尚没有达到星辰境。”张小兵答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到中洲后想办法把他从沈家诓出来,然后干掉他?”张小卒问道。 “倒也是个办法,只是不知有什么办法能把他诓出去。”张小兵皱眉道。 “不用担心,办法总会有的。”张小卒道。 二人走在队伍最后面,且交 谈声很小,闷头赶路的牛大娃几人并未听到。 用了半个多时辰,一行五人来到了牛大娃说的那口山泉旁。 山泉极小,直径尚不足一丈,最深的地方也只有七八尺深,但贵在水是活水,承接山岩里渗出的水,然后溢出流向山下。 水流很小,但非常清澈。 一个时辰后张小卒和牛大娃背着炎心果和炎香果往山顶.进发。 张屠夫三人躲进了一片枝叶茂盛的荆棘丛里,他们从边上钻进去,爬到中间割出一个可以容身的空间,若是不出声,从外面一点也发现不了。 极火晶和赤炎土都有浓郁的硫磺味,堆在四周可以驱蚊虫蛇蚁。 张小卒和牛大娃攀爬速度极快,原本要半天多才能攀上山顶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一个半时辰。 牛大娃三道战门齐开,速度自然不在话下,张小卒虽然没有开战门,但力气无穷,并不比牛大娃慢。 山谷里的人依然很多,但山谷极大,所以显得零散。 二人爬上山顶然后找了一个没人的方向,直奔谷底的岩浆而去,因为果子就快烂了,必须赶快烘烤。 他们一直靠近到距离岩浆很近的位置才停下来,然后把背上的包袱解开,轻轻地在岩灰地面上摊开,再把果子单层铺开。 因为距离岩浆非常近,所以上面和下面的温度都很高,烘烤效果立竿见影。 二人翻面翻的勤快,只用一个时辰就把果子烤皱巴了。 张小卒估摸着烤到明天中午应该就差不多了。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交税了吗?” 二人正干着活,一道喝声从他们身后的陡坡上传来。 听见“交税”二字,二人不用回头也知道,肯定是沈家的人。 张小卒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有五个人,正快步向他们这边靠过来。 “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自来闯啊!”牛大娃冷冷地嘀咕了声。 张小卒道:“留两个活口。” “交没交税,问你们呢?!” “你们两个耳朵聋吗?!” “混蛋!” 张小卒和牛大娃故意不搭腔,五个沈家人怒气冲冲地直奔过来,当他们居高临下看到二人正在摆弄的东西,眼睛一下子全都亮了,于是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噗! 沈家五人刚到近前,还没来得及刹住脚,张小卒和牛大娃突然暴起发难,长刀在空中划过一抹冷光,三个人的脖子被斩断,一头栽倒在厚厚的岩灰里,吭都没吭一声。 另外两人被张小卒和牛大娃扑倒在地上,并用刀刃抵住了他们的脖子。 “别出声,否则立刻送你们去见阎王爷!”牛大娃恶狠狠地警告道。 “兄台,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对,有话好好说。” 二人吓得魂飞天外,颤抖着声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问你们,你们修为最高的到了什么境界了?”牛大娃问道。 “二……二重天境。” “狗日的,这么快?!”牛大娃不爽叫道。 “沈巍然有没有进空间之门?”张小卒问道。 “进……进了。” “进了?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不……不知道,他一直没有……没有来山谷。” 噗! 张小卒的刀直接切了下去,割断了那人的喉咙,然后盯着另一个人问道:“沈巍然真的没有在山谷里吗?” “没……没有,真……真没有,大侠饶命啊!” “饶不了,谁让你姓沈。”张小卒冷声道。 牛大娃一刀抹了那人的脖子。 二人掘开厚厚的岩灰,把五具尸体埋了起来,因为不确定有没有被人看见,所以二人收拾东西换了一个位置。 “我操!” 牛大娃突然望着天空大叫一声,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张小卒被牛大娃的大嗓门冷不丁吓了一跳,转头见他神情激动地抬手指向天空,于是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也把他看得惊住了。 只见天上有一个巨大的风筝在向着赤土小岛飞去。 第七百九十六章 蛟龙 扎一个大风筝飞到赤土小岛上,这是张小卒和牛大娃想到但一直没时间付诸行动的想法。 故而当二人仰面望见天空上飞翔着的巨大风筝时,心里震惊的同时还有被人抢先一步的遗憾和懊恼。 显然除了他们也有别人想到了这个法子,并且对方付诸了实际行动。 “厉害!”牛大娃看了一会儿,不禁对风筝上的人心生敬佩。 因为这个风筝并不是用绳线牵引着放到天上去的,而是全凭风筝上的人独自操控,随心所欲地御风飞行。 张小卒亦是惊叹不已,这才知道小时候幻想着乘着风筝在天空飞翔的想法,原来是实际可行的。 天空上的巨大风筝很快就在山谷里引起轰动。 “快,把他打下来!” “谁有弓箭,速速把他射下来!” “凤凰妖丹是我们的,谁也不能染指!” 愤怒的嚎叫声不一会儿充斥了整个山谷,显然所有人都在惦记着岛上的凤凰妖丹,无论是谁,抢在最前面都会成为公敌。 嗖嗖嗖——! 有弓箭的人全都张弓搭箭朝风筝上的人射去,没有弓箭的直接用石头扔,甚至有人把刀剑兵器给扔了出去。 然而风筝飞得很高,并且已经靠近山谷中心位置,超出了弓箭的射程,石头、兵器等更难近其身。 “狗日的,他要登岛了!”牛大娃瞪着眼珠子心急大叫,向张小卒问道:“你力气大,能不能掷到他?” “太远了!”张小卒摇了摇头。 他同样心急,因为梧桐泪是张屠夫的救命药,必须得到。 “看那边!”牛大娃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叫道。 张小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人浑身冒着青光,踏着翻滚流淌的岩浆,朝赤土小岛飞奔而去。 “那边也有一位。”张小卒在另一个方向也看到一个人正在踏着岩浆朝赤土小岛飞驰。 “还有那里!那里!那——干!竟有这么多人突破到了海之境,他们全都忍不住行动起来了!”牛大娃既惊讶又着急地叫道。 因为短短一会儿竟有十多个人踏着岩浆,他们以真元力护身,抵抗岩浆的高温灼烧,争先恐后地朝小岛疾驰过去。 “啊——” 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在山谷里响起,只见最先踏着岩浆朝小岛奔去的那人,身上的青光陡然熄灭,随之燃起了大火。 他被烧得痛苦惨叫,身体剧烈扭动了几下,然后一头栽倒,顿时被翻滚的岩浆吞没。 “啊——” “啊——” 惨叫声随之接二连三地响起,一簇簇火焰在岩浆上腾起然后熄灭,伴随着一条条生命消失。 显然,他们低估了岩浆的厉害。 刚跑出去没多远的几个人,当场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急忙调头往回跑。 咕噜—— 翻滚的岩浆突然涌起一个巨大的鼓包,接着一头浑身赤红的巨兽破开鼓包钻了出来,它张开血盆大口把一个正在往回奔的海之境高手一口吞了。 哗啦——! 巨兽一个摆身,重新扎进岩浆里,溅起高高的红色浪花。 另外几个还在岩浆上飞奔的人,吓得非人般的惊恐尖叫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奔。 哗! 巨兽的半截身体再次钻出岩浆,把另一个海之境的高手吞食,然后再次沉入岩浆里。 “师兄快跑,妖兽来追你了!”一个女子站在坡上,冲岩浆上一个飞奔的男子焦急大喊道。 她清楚地看到岩浆表面泛起一道波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她的师兄逼近过去。 可惜她的提醒并没能救到她的师兄,因为那道波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眨眼间就逼近到了她师兄的身后。 哗! 随着岩浆溅起,那男子也步了前面两人的后尘,被巨兽吞入腹中。 “啊——师兄——”那女子尖叫一声,悲伤得晕了过去。 “咕噜……”牛大娃望着巨兽,表情惊吓地问道:“那……那是什么?一头火龙吗?!” “好像……不是。”张小卒摇了摇头,不确定道:“据说龙的头上有角,可这家伙头上没有,它似乎是一头蛟,蛟龙。” 他猜得没错,这正是一头化妖的蛟龙,栖息在这片岩浆里,它在等待时机抢夺凤凰妖丹和梧桐泪,得到这两样至宝就能让它化蛟为龙。 修者们登岛夺宝的行为激怒了它。 只见它的上半身突然在岩浆上直立而起,脑袋高昂,冲天上御风飞行的风筝张开了嘴巴。 突! 一团火焰从它嘴里喷吐出来,嘭的一声击中天上的风筝,风筝上的人没来得及一声惨叫就被烧死。 “还好……”牛大娃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万幸!”张小卒打了个寒颤。 二人皆庆幸没有急着扎风筝,若不然死的恐怕就是他们。 “啊——!” “快跑!” 山谷里顿时炸了锅,所有人都没命地往坡上跑,手脚并用,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然而蛟龙似乎不屑追击他们,在岩浆上面摆了摆几十丈长的巨大身躯,然后沉入岩浆里没了动静。 张小卒和牛大娃见蛟龙沉入岩浆没了动静,于是又大着胆子折返回去,继续烘烤果子。 “显而易见,没有厉害的修为休想登岛。”牛大娃叹了口气道。 张小卒眉头深皱,沉吟道:“每人一座墓碑,让进入遗迹的人感悟传承,快速提升修为,如果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你猜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牛大娃顺着张小卒的思路思考片刻,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惊吓道:“难不成是想让我们帮他夺取凤凰妖丹和梧桐泪? 可是他为什么要抹除我们的修为,让我们重头开始修炼呢? 他不允许圣人级别的恐怖存在进来我能理解,因为圣人进来会难以掌控。 可他为什么不让星辰大能进来呢? 让星辰大能进来,岂不是更容易帮他夺取凤凰妖丹和梧桐泪? 以他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掌控星辰大能肯定跟玩一样。” “或许是有什么厉害的禁制让星辰大能无法进来,连暗中的操控者也无可奈何,又或是……”张小卒脸上露出了惊悸之色,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怕的事情。 “是什么?”牛大娃忍不住问道。 “你还记得黑猿为什么要返祖修炼吗?”张小卒不答反问道。 “因为它要摆脱天道法则的束缚,领悟真正属于它自己,不受天道法则约束的道。”牛大娃应道。 张小卒目光一沉,道:“所以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暗中操控之人之所以抹除我们的修为,是想让我们修炼他的道。 如果我们都修炼了他的道,那么他对于我们来说就相当于是不可违抗的天道,无论我们修为提升到何等境界,始终会像棋子一样任他摆布操控。” “这……”牛大娃被张小卒的一番猜测之言吓得打了个寒颤,“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他不让圣人进来,是因为圣人不可掌控,不让星辰大能进来,是因为星辰大能的道已经初具形态,不容易抹除并重新修炼他的道。”张小卒接着猜测道。 “那为什么要在墓碑上刻名字?”牛大娃问道。 “不知道。”张小卒摇头道。 “我去,你的墓碑上没有铭文传承!”牛大娃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说道:“是不是那双手故意为你遮蔽或是抹除了墓碑上的铭文,阻止你修炼墓碑上的道,如此你就不会被操控墓碑的人掌控。”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空间里至少有两个厉害的存在,而且他们是对着干的?”张小卒疑惑问道。 “可能吧。”牛大娃不确定道。 张小卒皱眉道:“不管有几个人,结果恐怕都是一样的,修炼他们的道,为他们所操控。” “那怎么办?停下来不修炼了吗?”牛大娃问道。 “不能停,停下来就成了一颗废棋子,没用的废子必然会被无情抹杀,所以不能停。 既然不能停,那就只能拼命修炼,炼到极致,说不定棋子也能噬主。”张小卒目光幽冷道。 “希望这些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猜测。”牛大娃抱有一丝侥幸说道。 沈家三位海之境二重天的高手,只有沈天宇侥幸捡回一条命,其他两个人一个是在岩浆上起火身亡,一个被蛟龙吞食。 沈家损失惨重。 黑暗降临前,沈家人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五个人,没人知道他们是吓得逃离了山谷,还是已经死于非命。 黑暗降临。 牛大娃睁大了眼睛,试图在黑暗中看到一点什么,可惜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前辈,摸摸我,我不想跟着这个捣腾墓碑和棺材的家伙混,我想跟您混。您摸摸我,传我一招半式吧。” “前辈,我们已经猜出你们的计划,我相信您一定是正义的一方。我愿意为正义奉献生命,为您冲锋陷阵,百死无悔!” “前辈,您摸摸我……摸摸我……摸摸我吧摸摸我……” 牛大娃对着黑暗絮絮叨叨叫个没完,最后干脆碎碎念地念起经。 “唔——” 就在牛大娃念叨着快要把他自己念叨睡了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咽喉,力气极大,瞬间掐得他不能呼吸。 “闭嘴!” “再不闭嘴本王就捏死你!” 一道咬牙切齿、忍无可忍的骂声突然在牛大娃面前的黑暗中响起。 牛大娃闻言眼睛猛地一亮,连忙飞快地点头,表示自己马上闭嘴。 那只手慢慢松开了。 “前辈,摸——” “滚!” 啪! 一声喝骂紧跟着一记耳光打断了牛大娃的话,把他扇飞了出去。 “啊——” 牛大娃的惨叫声随之响起,声音之凄厉如遭地狱酷刑,而他确实是在遭受酷刑。 他的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变成了一片火红,因为他正身处一片火海当中。 灼烧之痛让他痛不欲生。 “小狗子,你若能熬过这一夜不死,本王就破例赐你一场大造化!” 一道声音在牛大娃脑海里响起,把他即将涣散的意识一下惊醒。 “啊——呜——”牛大娃张嘴怒吼,可刚一张嘴,火焰就灌进了他的喉咙里。  第七百九十七章 让自己霸道起来 天亮醒来。 张小卒的衣服再次被冷汗浸透,昨夜遭受摧残的是他的胸骨和背骨。 他抹掉脸上的冷汗,低头看向地面,名字比昨天只多了一笔。 “啊哈哈……” 旁边,牛大娃突然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张开双臂仰天狂笑,好似练成了绝世武功一般。 “……挺过来了!哈哈,老子挺过来了!哈哈……”牛大娃手舞足蹈,抓头捶胸,状若疯狂。 张小卒吓了一跳,不过看到牛大娃兴奋的模样,以及他浑身湿漉漉的衣服,当即知道他昨天夜里定是经历了什么。 “卒子,能活着见到你实在……太好了!”牛大娃转身看向张小卒,忍不住鼻腔一酸,眼眶泛红,大步上前给了张小卒一个重重的拥抱。 昨夜他遭受了一整夜的烈火灼烧,前后左右、头上脚下,四面八方全是火焰。 火焰从每一个毛孔往他身体里钻,烧他的皮肉、烧他的筋骨、烧他的脏腑、烧他的神魂,烧得他都记不清自己死过去多少回。 好在……他活着挺过来了。 张小卒感受到牛大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的,于是好奇问道:“昨夜遭遇了什么?” 牛大娃松开双臂,转过头抹了一下眼角的湿润,然后压低声音嘿笑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昨天夜里那双手回应我了,他跟我说话了。” “啊?!”张小卒大吃一惊,“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让我闭嘴。” “……” 牛大娃于是把昨夜的遭遇和张小卒讲了一遍。 “……这都可以?”张小卒听完后替牛大娃感到心有余悸的同时又不禁哭笑不得。 “不知道前辈说的大造化是什么?天怎么还不黑呢?”牛大娃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期盼着快点天黑。 因为昨天夜里那个声音告诉他,说如果他能挺过一夜就赐他一场大造化。 “不会把凤凰妖丹送给我吧?会不会太贵重了点?要是真送给我,我接还是不接呢?”牛大娃捏着下巴笑眯眯地幻想着。 “……天才刚亮。”张小卒白了牛大娃一眼,道:“别做白日梦了,赶紧干活。” “等一下。”牛大娃摆摆手,然后朝岩浆跑了过去。 在张小卒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牛大娃顶着热浪靠近到岩浆边上,然后朝岩浆伸出右手食指。 嗤! 手指和岩浆碰触,顿时冒起一股白烟,随之一股烤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起来。 同时还有牛大娃的惨叫声。 “……我操!你是傻屌吗?!”张小卒忍不住头冒黑线,牛大娃的作死行为让他的大脑有点凌乱。 “啊……疼疼疼,弗——弗——”牛大娃一边跳脚叫疼,一边对着烫出一个大水泡的手指头使劲吹凉气,并苦着脸向张小卒解释道:“我以为我行了。” 是的,他以为他经历了一整夜的烈火灼烧,肉身已经不惧火焰。 “还好你没直接跳进去。”张小卒庆幸道。 山谷的远处,沈家人的聚集点,有人正在向沈天宇汇报他们的发现。 “那三个人消失不见了,地上没有他们离开的脚印,感觉像是凭空消失的,不会真的被棺材带走了吧?” 沈天宇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道:“恐怕是的。名字刻完,便就成了自己的墓碑,于是棺材入土,墓碑竖立,坟墓已成。” 周围的沈家人听了无不露出惊悚的表情,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刻碑,刻自己的墓碑。 若名字刻完就会死在棺材里,那他们每个人都会死。 他们说的那三个人是他们抓的三个奴隶,这三个人的名字刻得特别快,所以被他们特意拎出来观察。 刚刚天亮后,沈家人发现这三个人已经在地上把他们的名字刻全,而他们人消失不见了。 昨夜黑暗降临前,沈家人特意把他们周围的岩灰清扫过,而现在地上并不见他们离开的脚印,所以沈家人说他们像凭空消失一般。 沈天宇皱眉思索了一会,说道:“如此说来,若是不能参悟墓碑上的铭文传承,很快就会把名字刻完,然后躺在棺材里永远沉睡。 反过来,若是参悟了墓碑上的铭文传承,且修为精进速度越快,刻名字的速度就会越慢。 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提升修为。 而提升修为最快的办法就是利用极火晶和赤炎土修炼,所以我们还得继续收缴人头税,弄到更多的极火晶和赤炎土。” “不行,不能再继续收缴了,散修的怨气已达极点,不能再继续压迫了。”一人不赞同道。 “那就去抓无门无派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来帮我们挖,再抓三百人就够了。”沈天宇语气阴沉道。 沈家人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让他们的奴隶阵营扩充了三百多人。 许多传世宗门和世家似乎也发现了墓碑的问题,纷纷效仿沈家人的手段在山谷里大肆抓捕奴隶。 一时间整座山谷一片腥风血雨。 “大娃,要不要干一波大的?现在是个绝佳的好机会,没有背景的散修们备受欺压,只差一个领头人就可以揭竿而起。”张小卒边收拾烤好的果干边问牛大娃。 “嘿嘿,正有此意。”牛大娃咧嘴笑应道,张小卒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他二人都在战场上当过领兵的将军,深知如何抓住战士的愤怒和憎恨牵引战机。 张小卒不想在山谷里称王称霸,但梧桐泪让他必须在这座山谷里有话语权,所以他想借此机会把散修们组织起来,利用这股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强大的力量,和传世宗门世家对抗,甚至将他们驱逐出山谷。 他要让自己霸道起来。 “沈家高手交给我!”张小卒把果干用包袱包好,系紧在背上,然后向坡上爬去。 爬上坡顶,张小卒深吸一口气,怒吼道:“散修是不是就该死?” “哈哈,散修无门无派,苍蝇蝼蚁一般,死就死了!”牛大娃高声应道。 二人一问一答,顿时招来周围散修们愤怒的凝视。 “散修是不是就该给大宗门大家族的人当奴隶?”张小卒手持长刀,大步走向沈家所在的方向。 “散修无名无分,肮脏下贱,给大宗门大家族的人当奴隶是他们的荣幸!”牛大娃应道。 “散修是人,不是奴隶!”张小卒怒吼道。 “散修刀不敢扬,剑不敢亮,活该当一辈子奴隶!”牛大娃大声讥笑道。 张小卒的话句句勾起散修们内心的悲愤,牛大娃的话句句直插散修们的心窝子。 “散修的刀不快吗?” “若扬得起,亦可削铁如泥!” “散修的剑不锋吗?” “若敢亮剑,亦可让天地变色!” “散修的血不热吗?” “若能挺直腰杆,亦如那岩浆一般滚烫。” “散修的胆不大吗?” “散修一怒,血屠万里!” “既如此,何不扬刀亮剑,洒我散修滚烫热血,屠万里河山? 让那天地色变,让那神魔颤栗! 让吾辈挺直腰杆,找回尊严,不再受任何人欺凌!” “扬——刀!亮——剑!” “可有不怕死的热血男儿,愿随吾一战?为散修战!为尊严战!为自由战!为吾辈战!” “哈哈,大好男儿,有何不敢?!” “杀!” 张小卒和牛大娃一唱一和,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直奔沈家大营杀去。 但凡还有一点心气的散修都被二人的言语激起了血气,脾气暴躁的直接就跟在二人身后一起杀了过去。 “干他娘的!” “大家族大宗门欺人太甚,和他们拼了!” “为自由战!为吾辈战!” “杀啊!” 这战场上激励士气的言辞用在此时恰到好处,因为沈家和其他传世宗门世家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散修的怨气达到极点。 正如张小卒说的,散修们现在就缺一个挑头的,所以他和牛大娃挑了这个头。 “怕他们报复的,用岩灰把脸涂上!等出了遗迹,天大地大,他们这辈子也找不到你们!”牛大娃大声吆喝道。 此言一出,顿时一群人蹲在地上抓起岩灰往脸上涂。 画面虽然搞笑,但非常现实,散修无门无派,无有倚靠,确实怕报复。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但此刻没有烈酒壮胆,不过一把岩灰糊在脸上,效果也不赖。 沈家人已然严阵以待,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三十多人迎上来,挡住了张小卒的去路。 中年男人高声怒喝道:“大胆散修,中洲沈家是你们能惹得起的吗?快快滚回去,我们不与你们计较,否则——”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张小卒的刀劈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的一声,长刀斜劈而下,把那人一劈两半。 张小卒好似一头猛虎,杀进了沈家人群当中,三十多人的队伍被他瞬间冲散。 “杀啊!”牛大娃与愤怒的散修们一拥而上。 散修多么? 多! 只走了这么一段路,就聚集起四五百人,所以沈家的三十多人根本不够砍的。 当! 张小卒的刀被沈天宇的剑挡了下来。 “小子,你敢领头与我沈家做对,就不怕沈家人把你九族从这个世界全部抹除吗?”沈天宇盯着张小卒恶狠狠地说道。 张小卒冷笑道:“休拿吓唬小孩子的话唬我。我说过,让你们看好自己的脑袋,现在我来取了。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是你?!”沈天宇听到这句话一下认出了张小卒。 “是我!”张小卒点头应道。 沈天宇被张小卒野兽般的冰冷眼神盯得心里冒起一股冷意,他从张小卒的眼睛里看到了疯狂的杀意。 “围起来,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牛大娃喝道。 四五百散修顿时朝两侧包围过去,还余下不足一百人的沈家人全被围了起来。 “杀!” 张小卒挥刀扑向沈天宇。 短暂暂停的战斗随着这一声怒喝再次开打,散修中亦有不错的高手,并且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所以战斗一开始就是碾压之势。 沈家人正在被屠戮。 “小子,我已经是海之境二重天,想杀我,你有那个本事吗?”沈天宇喝问道。 “杀你也不太难!”张小卒冷笑一声,然后肩臂手胸背,被搓骨重塑的骨头同时发力。 吼! 张小卒身上猛然间爆发出一股让沈天宇神魂颤栗的勇猛之势,压迫得他执剑的手都抖了起来。 当! 刀斩在沈天宇架在身前招架的剑身上,凶猛的力量直接把剑震得脱手,然后刀锋顺势而下。 噗! 沈天宇被一劈两半。  第七百九十八章 对自己下毒 沈天宇死不瞑目,不能理解张小卒这一刀为何能如此凶猛。 却不知张小卒自己也是震惊不已。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会很强,对战海之境二重天的沈天宇应当不是问题,但他没想到全力一击竟有如此神威,直接把沈天宇一刀活劈了,沈天宇的真元力防御如纸糊的一般脆弱。 但是最让张小卒心惊的不是这一刀的强大力量,而是这一刀施展出来所夹带的威势。 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猛虎下山的王者之威喷薄而出,正是这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威势把沈天宇的气势镇压,让他在一瞬间失去了反抗之心。 “这是什么力量?!太强了!”张小卒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王者之威,心惊且欣喜。 但眼下没有让他停下来思考的时间,他一刀劈了沈天宇,微微怔神后立刻挥刀扑向另一个沈家人,并怒喝道:“沈天宇已死,沈家人还不快快引颈受死!” “啊!”沈家人大惊失色。 沈天宇战死,让他们霎时间如失主帅,慌了阵脚。 张小卒长刀劈砍,如虎入羊群,势不可挡,来回两个冲杀即把沈家人冲散。 然后战斗便以一面倒的形式迅速结束。 沈家全军覆没。 望着满地沈家的尸体,张小卒心里没有同情,只觉痛快畅快,同时还有一点惋惜。 因为在这遗迹里沈家人身上没了古仙之力,而他也没有了吸取古仙之力的能力。 如果是在遗迹外面,这么多沈家人的古仙之力,吸取之后绝对可以让他战力大涨一截。 “大侠,求您救救我师弟,他被奔月宗的人抓去了,就在那边!”一个女子跪倒在张小卒面前,恳切哀求道。 “大侠,也请您救救我妻子,他被朱家的人抓去了。” “大侠——” 张小卒一下成了这些散修的主心骨,许多人扑到他面前,求他去救人。 “都起来!”张小卒将跪在面前的女子扶起来,同时也示意其他人站起来,然后铿锵喝道:“今天一战是为吾辈散修的尊严和自由而战,哪里有压迫,哪里有欺凌,哪里有霸权,哪里就是我们刀剑所指的方向! 留下一些人照顾受伤的兄弟姐妹和被沈家人压迫的兄弟姐妹,并把沈家人抢掠的灵材看好,等会我们一起分给大家。 其他不怕死的男儿,请跟随我一起,去解救还在受苦受难的兄弟姐妹,去把那些不把我们散修当人看的王八蛋统统干死!” “杀!杀!杀!”众散修气势如虹,杀声震天。 张小卒率领他们一鼓作气,把山谷里欺压散修的传世宗门世家全部清扫干净。 那些没有欺压散修的宗门世家,也没能继续留在山谷里,而是被散修们强行驱逐,不答应的直接刀剑伺候。 这一天山谷里发生了大大小小十几场战斗,传世宗门世家的人死伤惨重。 张小卒的长刀所向披靡,以无匹的战力征服了所有散修,得到众多散修的拥护和敬重,成为他们的主心骨和首领。 最后张小卒把从传世宗门和世家手里收缴的灵材,尽可能公平地分发了一下,他和牛大娃一块没要,这让许多人对他二人愈加信服。 山谷恢复了平静。 张小卒站在山顶,望着远方的云雾,想知道远方有什么。 今天他由传世宗门和世家的人口中得知,他们进来的人远不止这点,有很多人不知去向。 就像宇文睿和他的爪牙,也没有在山谷里,不知去了哪里。 所以张小卒可以肯定,远方的云雾里肯定还藏着其他山峰或是古迹什么的,也有似凤凰妖丹和梧桐泪一样的重宝吸引着修者们的眼睛。 比如:长生果。 “可惜,宇文睿那个杂碎不在,否则非趁今天这个机会剁了他不可。”牛大娃咬牙切齿道。 张小卒伸手指向远方,说道:“他在那里。” 牛大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咔——! 骤然间,一道银色闪电划过天空,声音之响宛如苍穹炸裂开了一样。 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耳朵被雷电之声震得短暂失聪,但二人却没有时间在意耳朵,而是望着远方张开了嘴巴,脸上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银色闪电照亮了整个苍穹。 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视线突破了云雾的遮挡,看到了远方的景色。 他们看到了八座和他们脚下的山峰同样巍峨峻拔的万丈高峰,这九座万丈高峰呈一个圆形分布拱绕着一片光秃秃,没有生长一点植被的黑色焦土盆地。 在盆地的中央位置,盘坐着一个巨大的身躯,他低着头,长发垂落额前,遮挡了他的面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或是……死了。 在这巨大的身躯面前,生长着一株三尺高的植株。 植株的茎只有拇指粗,从下到上共有九片叶子,叶如巴掌,微黄,茎的顶端结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果实,有鸡蛋大小。 黑暗骤然降临。 视野陷入黑暗,可张小卒的视线好似还停留在那颗紫色果子上没有收回,心脏砰砰砰如擂鼓一般剧烈跳动。 他从未见过长生果,也从没听人描述过长生果长什么样,但刚刚视线落在紫色果子上的瞬间,脑海里立刻有一个声音无比肯定地告诉他,那就是长生果。 咔嚓! 骨裂声让张小卒激动的思绪瞬间收了回来。 黑暗中的双手再次出现,十指刺进他的皮肉,生生捏断了他的肋骨。 “唔!” 张小卒强忍疼痛闷哼一声,想到牛大娃说黑暗里的人会说话,于是试探问道:“前辈,那……呼……那是长生果吗?” 断骨之痛差点让他岔气。 “是。”黑暗中响起一道声音,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威严不容置疑。 张小卒得到了肯定答复,心跳顿时加速,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但搓骨之痛马上就让他平静了下来。 他直喘几口粗气,强忍疼痛,恭敬问道:“晚辈斗胆,请问前辈尊号。” “闭嘴!” “……”张小卒也想闭嘴,可他心里实在太多问题想问,忍不住换了个问题问道:“前辈,这里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墓碑和棺材是什么意思?啊——” 黑暗中的人似乎嫌他话太多,手上的动作突然粗鲁起来,疼得张小卒直翻白眼,差点抽过去。 张小卒觉得这个黑夜过得特别漫长,因为他叫得嗓子都哑了,仍然没有天亮。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特别疼的缘故。 …… 天亮醒来。 周剑来感受着波涛汹涌的气海海面上,一叶孤帆在浪尖上起舞弄潮的肆意,不由得高兴地勾起了嘴角。 海之境五重天,昨天一夜连升三个境界。 咕噜—— 强烈的饥饿感忽然席卷全身,周剑来两腿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啊,饿死我了!” “我也是。” 周围的人陆续醒来,全都抱着空瘪的肚子叫嚷,似乎醒来后的第一反应都是饥饿。 呛啷! 周剑来拔剑出鞘,提着光明剑就往宫殿后面的果园走去。 他的万剑匣也受到了限制,变成了一个普通剑鞘,只能拔出一柄光明剑,其他剑全都感应不到。 呛啷啷—— 墓园里霎时间响起一片拔刀拔剑的声音,一个个眼冒绿光,如饿狼一般杀向果园。 呼—— 清风吹过,果园里果树的枝叶随风晃动,好似瑟瑟发抖的羔羊。 “杀呀!”周剑来带头冲锋,杀向他最爱的香蕉树。 这一次战斗呈一面倒的局面,果树惨遭屠戮,因为修者们的修为全都在一夜间大幅度提升。 随着果树一棵棵阵亡,果园深处的迷雾往里消退了一截,露出许多不知名,但色泽和气味都非常诱人的果子。 “那个紫色的肯定好吃,冲啊!” “——”姜汉望着高举大剑冲杀出去的苏洄,额头上不禁冒起几条黑线。 “哎——”他斜眼瞄了一眼正在吃香蕉的周剑来,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暗暗祈祷道:“这什么鬼遗迹快点关闭吧,再在这里呆下去,大苏的太子就要被这个二货给带废了。” 深处的果子当真汁甜味美,吃一口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咽了。 但是深处的果树也非常厉害。 周剑来一群人热火朝天的打了半天,才砍翻十几棵果树,一人分了一颗果子吃了,一点都不解馋。 咕噜噜—— 然而吃完果子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众人的肚子突然搅动起来,随之一股便意直冲裤裆。 周剑来的脸青了,他刚才吃了太多香蕉,此刻肚子里似有洪水猛兽在冲撞。 随着肚脐眼处一阵绞痛传来,周剑来再也忍受不住,夹着裤裆往果园僻静的角落跑去。 “嗷——” 有人两手捂着屁股跑,腹痛如绞,脸色煞白,感觉马上就要把持不住。 一时间果园里哀嚎声此起彼伏,男的往一边跑,女的往另一边跑。 一阵嘭嘭咚咚、稀里哗啦的声音过后,本来阵阵飘香的果园弥漫起了恶臭的味道。 “狗日的,真狠啊。为了毒我们,它们竟然给自己下毒。”周剑来堵着鼻孔,蹲在地上,骂骂咧咧地叫道。 “……”一群人朝他猛翻白眼。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拖着打颤的双腿从恶臭的果园里走了出来,走到前面墓地后全都瘫坐在地上。 “你们有没有感觉拉过之后身体空了许多?”一个人半躺在草地上问道。 “腿都拉软了,肚子能不空吗?”旁边一人没好气地应声道。 “不是,我说的空是指空明,就是……就是……身体里的杂质被清洗出来,身体变干净了的意思。”那人措辞解释道。 “好像……”一个男子皱眉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然后点头道:“是有一点感觉。” “还别说,我也有点感觉,感觉身体纯净了。” “莫不是这果子其实不是毒果子,而是能给人淬炼肉身的灵果?” 众人闻言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起来接着干呀,淬炼肉身的灵果,可遇不可求。”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响应他的号召。 “要去你自己去吧,老子可不想再拉了,得缓缓,缓缓。” “不着急,果树没腿,跑不了,等歇好了吃饱了再干它们。”周剑来说道。 元泰平摆手道:“歇好了可以,吃饱了就算了吧,吃的多拉的多。” 相比于周剑来所在墓地的狼狈,戚哟哟所在的墓地则平和的多。 因为昨天就有人吃了深处的果子,然后出现腹痛的症状,所以今天醒来后他们先吃饱肚子,然后砍了门口的果树合力搭建了茅房,一次可容很多人的茅房。 简单说就是用篱笆靠着院墙围了一个圈。 男女茅房分别搭建在果园左右两边,省得碰面尴尬。 露天茅房脏臭自不必多说,许多宗门世家的女子皆一万个不习惯,并深深地嫌弃,不过戚哟哟比较淡定,因为行军打仗时经历的种种恶劣环境,已经把她的意志磨炼得坚韧无比。 所以她在动手搭建属于自己单独使用的茅房。 “呵,仙女也拉屎吗?”一个绿衫女子走到正在给茅房架顶棚的戚哟哟面前讥笑道。 戚哟哟停下动作,看向绿衫女子问道:“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两天这个绿衫女子已经找过她几次茬。 “我要和你决斗。”绿衫女子神色一冷说道。 “理由。”戚哟哟问道。 “本姑娘看你不顺眼,想扒了你假清高的皮,这个理由足够吗?”绿衫女子咬牙问道。 她看不惯戚哟哟冷冰冰的样子,觉得她是在故作清高,把整个墓园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或者也可以说是嫉妒,嫉妒戚哟哟抢了她的光芒。 “很无聊的理由,不过我可以接受,但是——”戚哟哟说道。 “但是什么?”绿衫女子问道。 “你若输了,今后必须听我的,跟我混。”戚哟哟勾起嘴角笑道。 第七百九十九章 贪心无情 “让我听你的?!跟你混,做你的跟班?” 绿衫女子音调陡然升高,好气又好笑地瞪着戚哟哟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让我听你的。你受得起吗?” “你是谁?”戚哟哟问道。 “听好了。”绿衫女子微抬下巴,傲然道:“我乃景洲凌霄宗的核心弟子焦楚云,家师九星上人,半步圣人,我哥哥焦凯,星辰毁灭境,让我给你当跟班,你受得起吗?你配吗?” “抱歉,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说过。”戚哟哟歉意道。 她对传世宗门和世家知之甚少,尚不清楚九洲都有哪些宗门世家,又哪里知道九星上人和焦凯是何方神圣。 “你——好狂的口气!”焦楚云抬手指着戚哟哟,跺脚气极。 戚哟哟的大实话听在她耳朵里,却变成了对她的轻蔑和无视。 “你这么狂,那你的身份定然十分了得,敢不敢说出来让本姑娘瞻仰瞻仰?”焦楚云不服气地温道。 “青洲,大苏帝国,戚哟哟。”戚哟哟应道。 焦楚云等了一会儿不见戚哟哟说下去,不禁愕然问道:“没了?” “没了。” “你何门何派?”焦楚云不相信地问道。 “无门无派。” “你……你不是传世宗门或世家的人?你是一个世俗凡人?”焦楚云惊讶问道。 “对,世俗凡人。”戚哟哟点头道。 “哈……哈哈……”焦楚云气极大笑,指着戚哟哟轻蔑地说道:“你区区一个世俗凡人竟然妄想让我给你当跟班?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是你找我决斗,不是我要找你决斗。”戚哟哟提醒道,“你若不接受我提出的赌约,那我拒绝与你比斗,因为真的很无聊。” 焦楚云目光一寒,右手按向剑柄,得知戚哟哟不过是个世俗凡人,她一下子没了忌惮。 “慢着!”戚哟哟叫住焦楚云拔剑的手,提醒她道:“那个什么复洲谷家谷胜佑被我一剑杀了,所以你要是想对我拔剑的话,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焦楚云闻言眼皮禁不住猛地一跳,拔剑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她这才想起来戚哟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 “你以为你杀了谷家谷胜佑很值得吹嘘吗?很得意吗? 我告诉你,你给你的亲人和家族,给你的帝国招惹了灭顶之灾。 等从遗迹里出去后,你就等着承受复洲谷家的怒火吧。 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哭?”焦楚云幸灾乐祸道。 戚哟哟神色淡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哭没有用。” 焦楚云这样的话根本吓不到她,因为害怕也不顶用。 “哼,死鸭子嘴硬!”焦楚云冷哼了声,然后目光看着戚哟哟闪烁不定起来,心里寻思道:“我昨夜连升两个境界,达到海之境四重天,她顶多也就是四重天境,我身怀传世宗门的高超武技,没理由不是一个凡夫俗子的对手。” 心中如此一想,她的目光一凝有了决定,冲戚哟哟喝道:“好,我答应你。若是我输了,就给你做跟班。若是你输了,你就做我的跟班。 另外,做跟班的人必须无条件遵从主子的命令,哪怕主子让你去男茅坑如厕。” 说完,焦楚云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坏笑,想象着戚哟哟进男厕如厕的画面,心里暗爽不已。 “给人活路亦是予己活路,断人活路亦是绝己活路,你确定——” “休要废话!”焦楚云打断戚哟哟的话,问道:“你就说敢不敢应战?” “有何不敢?”戚哟哟道。 “好。为了防止你输了不认账,必须找几个人做见证,你有意见吗?”焦楚云问道。 “没有。” “我先去找见证人,然后在大殿后面的草地上等你,你可别不敢来。”焦楚云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戚哟哟不紧不慢地继续搭建她的茅房,因为她知道焦楚云一定会把整座墓地的人都通知到,这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先不着急过去。 一刻钟后戚哟哟才动身往大殿后面走去。 如她所料,大殿后面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群人,焦楚云把墓地里所有的人都喊来看热闹了。 “哼!”看见戚哟哟姗姗来迟,焦楚云非常不满地冷哼了声,冷笑道:“我还当你要做缩头乌龟,不敢来了呢。”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戚哟哟神色平静地走进场中。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焦楚云环视一周,面带笑容道:“这位冰山美人名叫戚哟哟,是青洲大苏帝国的子民,无门无派,乃世俗界的一个凡人。” 听见焦楚云的介绍,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甚至有人惊讶地“啊”了一声,因为他们心里早已把气质高贵的戚哟哟视作传世界的人。 “原来只是一个世俗女子。” “我还当她是个人物呢?” “可真能装啊。” 人群里顿时响起许多轻蔑鄙夷的声音,有男人也有女人。 白衣男子眉头深皱,盯着焦楚云,脸上露出了极其不悦的神色。 他这些天一直在克制自己不去询问戚哟哟的名字,因为他幻想着一个水到渠成或是诗情画意的时刻,从戚哟哟嘴里得知她的名字。 所以当焦楚云说出戚哟哟的名字时,他愤怒的差点没控制住上去抽焦楚云一耳光。 戚哟哟神色依然平静,无视那些轻蔑和讥讽的声音。 焦楚云笑容得意,非常满意众人的反应,环视一圈说道:“本姑娘要与她决斗,并立下赌约,输的人给赢的人当跟班,所以特意邀请诸位过来给我二人做个见证。” “师妹,不可胡闹。”一个锦衣男子呵斥着从人群里走出。 “师兄放心,我有把握。”焦楚云信心满满地说道。 “瞎胡闹,万一输了当如何是好?”锦衣男子嗔目问道。 “师兄,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世俗女子?”焦楚云眉头一拧,不悦娇嗔道。 “谷家谷胜佑死之前也是你这么想的。”白衣男子自人群里走出,冷着脸说道。 “谷胜佑色欲熏心,轻敌大意,我可不会。”焦楚云反驳道。 戚哟哟看向焦楚云问道:“打还是不打?我没时间陪你聊闲天。” “打,当然打!”焦楚云不假思索地点头道,然后把她的师兄强行推出场外,并警告道:“师兄,你再啰嗦我可真的生气了。” “你……算了,随你闹吧。但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输了可别哭鼻子。”锦衣男子无奈苦笑道。 “切!小瞧人!”焦楚云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回场中,冲戚哟哟拔剑出鞘。 “输了不准耍赖。”戚哟哟道。 “耍赖的是小狗。”焦楚云应道。 呛啷! 戚哟哟拔出太阿剑。 “看剑!”焦楚云大喝一声,持剑抢攻。 她虽然只有四重天境的修为,但她所学的诸多厉害剑招已经可以施展出来,故而长剑一出,剑影随行,剑芒吞吐,威力不凡。 戚哟哟手腕抖动,太阿剑倏地刺出,朴实无华,直取焦楚云咽喉。 她的剑快、准、狠,以致于焦楚云的剑招尚未展开,太阿剑的剑尖就已经刺到她的颚下。 焦楚云“啊”的一声惊呼,连忙收招撤步,长剑斜削,将太阿剑格开。 戚哟哟前踏一步,身体微蹲,太阿剑下压,然后手腕向上一抖,手臂往前一送,剑尖刺向焦楚云右侧肋下,仍然是致命的要害。 焦楚云再退一步。 戚哟哟脚下一旋,身体回旋,太阿剑横扫一圈,带着破空声朝焦楚云左侧劈去。 当! 焦楚云持剑格挡,可戚哟哟这一剑携旋转之力的加持,势大力沉,把焦楚云撞得往右侧踉跄出去。 戚哟哟大步逼近,剑取焦楚云左侧耳后。 焦楚云匆忙回击一招,剑走龙蛇,诡异多变,刺向戚哟哟胸口。 却不料戚哟哟是虚晃一剑,在焦楚云的剑招用老时,脚下突然往右前方踏出一步,恰好避开了焦楚云的剑锋,同时太阿剑剑尖顺势朝焦楚云咽喉削去。 焦楚云再想回剑已然来不及。 “输了!”看得懂战斗的人已经知道这场决斗的胜负,或者说在戚哟哟刚出手时,就已经有人看出高下。 戚哟哟使的是杀人剑,而焦楚云还处在拘泥于剑招的阶段,除非焦楚云的修为能碾压戚哟哟,否则她必输无疑。 嗤! 太阿剑锋利的剑刃切中了焦楚云的脖子,切开了她的护身真元,并在她白嫩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微小的血痕。 戚哟哟收剑回撤,嘴上说道:“你输了。” “胡说!你只是破了我的护身真元,尚未伤及我身体,我如何输了?”焦楚云脸色难看地吼道。 戚哟哟能破她的护体真元,这表明戚哟哟的修为至少是四重天境,甚至有可能是五重天境,可她不可能就这么认输,所以怒喝一声冲向戚哟哟。 她心里憋屈,因为她还有很多厉害的剑招没有施展出来。 不,确切点说是,她连一招完整的剑招也没施展出来。 所以她憋屈,不服。 当! 焦楚云的剑被她的师兄锦衣男子挡了下来,并冲其怒喝道:“住手!你输了!” “师兄,你——” “摸摸你自己的脖子。”锦衣男子打断焦楚云的话说道。 焦楚云不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当手指拿到面前时,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因为手指上沾着血。 她不相信地又摸了一把,这次她的手指摸到了脖子上的细微伤痕。 “我……”她脸色苍白的咽了口唾沫,然后如似斗败的公鸡一瞬间没了心气,手里的剑垂了下去,说道:“我输了!” 她知道若不是戚哟哟手下留情,她此刻已经血溅五步,一命呜呼了。 锦衣男子朝戚哟哟拱拱手,赔礼道歉道:“戚姑娘,我师妹年纪小,还是顽童脾性,不懂事瞎胡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她一般见识,等会在下进果园摘几颗灵果给姑娘赔罪。” “还是个孩子?”戚哟哟问道。 “对,还是个孩子。” “这句话确实气人。”戚哟哟道。 锦衣男子脸色尴尬,但识趣的没有吭声。 却不知戚哟哟根本不是说他,而是在说她自己,去年在她家,张小卒和李昊然赌斗,她正是以这句话劝张小卒罢手的。 此刻亲身体会到被人拿这句话搪塞的感觉,才知这句话是多么气人。 “小卒,你有没有进遗迹呢?”戚哟哟心里忽然涌起了浓浓的思念之情。 “戚姑娘,你看?”锦衣男子神色希冀地看着戚哟哟问道,希望她能不予计较。 “愿赌服输,若不然……学三声狗叫也行。”戚哟哟回道。 “这……”锦衣男子语结说不出话。 焦楚云勾着头不说话,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戚哟哟摇了摇头,转身迈步离开,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众人再次见识到戚哟哟的厉害,不过因为身份而轻视她的人,心里依然蔑视着她。 在这些人看来,就算戚哟哟再厉害,终究是个世俗凡人,身份不如他们高贵。 戚哟哟走到她的那块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前两个字和第三个字的前三道笔画,暂时还瞧不出第三个字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张小卒的“卒”字。 她在墓碑前站了一会,然后准备去果园里摘几颗灵果吃。 “那个……给。” 焦楚云走了过来,把手里三颗橙色如山楂大小的灵果递到她面前。 她面色通红,带着尴尬和羞臊。 戚哟哟看着焦楚云手里的橙色灵果,微微惊讶,因为这果子在果园的深处,极难采摘。 “你受伤了?”戚哟哟发现焦楚云右臂袖口处沾了血渍,不禁诧异,“摘果子受的伤?” “是我师兄受伤了,为了摘这三颗果子,他伤得很重。”焦楚云眼眶泛红,道:“师兄让我把这三颗果子送给你赔罪。” “好,知道了。”戚哟哟从焦楚云手里接过三颗果子。 焦楚云眼睛里闪过一抹愠色,鼓着嘴巴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她师兄伤得很重,她本以为戚哟哟会关心几句,然后给她师兄至少留一颗灵果疗伤,谁曾想戚哟哟问也没问一句,直接就把三颗灵果全收了。 当真贪心! 还无情! “戚姑娘收下了吗?” 焦楚云回到墓碑前,锦衣男子立刻询问。 “收了,一颗不留全收了!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全收的?”焦楚云气呼呼地说道。 “呵呵,收了好啊。”锦衣男子听了后却是高兴地笑了起来,道:“收了就表示她接受我们的赔礼道歉了,你就不用给她当跟班,或是学小狗叫啦。哈哈……” “师兄——”焦楚云羞怒地瞪了锦衣男子一眼,却见他脸色苍白的厉害,想到那橙色的灵果定然灵力充沛,可以很好地帮助师兄疗伤,她牙一咬道:“我去找她求一颗灵果给师兄疗伤。” 说完不顾锦衣男子的劝阻,大步朝戚哟哟所在的方向走去。 戚哟哟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橙色灵果的美味,忽见焦楚云去而复返,咬牙切齿、握拳蹬腿的,似乎来者不善。 焦楚云走到戚哟哟面前站定,脸色胀得通红。 “?”戚哟哟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汪汪汪——”焦楚云张嘴。 第八百章 “……”戚哟哟愕然地看着焦楚云。 她还以为焦楚云来者不善呢,哪曾想焦楚云站在那里酝酿许久,竟然张口学了三声狗叫。 不过叫声里带着怨气和怒气,听起来也蛮凶的。 愣了一下后戚哟哟哑然失笑道:“你这又是送灵果赔礼道歉,又是学狗叫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哼!”焦楚云气哼哼地跺了跺脚,冲戚哟哟摊手讨要道:“拿来!我师兄伤得很重,需要灵果疗伤。” 她开口很凶,可说到后面声音里已经略带哀求。 戚哟哟这才明白焦楚云为何会放下骄傲和面子学狗叫,原来是为了要回灵果给她师兄疗伤。 心想焦楚云的师兄倒也没白宠爱这个刁蛮任性的师妹,至少在她心里师兄的安危比她自己的面子尊严重要。 “我刚刚吃了一颗,还剩两颗。”戚哟哟把剩下的两颗橙色灵果递到焦楚云手里,并好心问道:“用不用我帮忙?” “用不着你假好心!”焦楚云抓着灵果转身就走。 “……自讨没趣。”戚哟哟摇头苦笑。 然后迈步朝果园走去,这橙色灵果酸酸甜甜还挺好吃的,她想去多摘一些。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这种灵果不会让人肚子痛,并且蕴含的灵力充沛,对修炼大有帮助。 她隐隐察觉黑夜似乎变长了,为防止突发事件,身上多存一点灵果不是坏事。 路过焦楚云和其师兄所在的方向时,她驻足看了一眼,看见焦楚云的师兄应该无大碍,也就没上前自找没趣。 进到果园里,戚哟哟没有直奔橙色灵果,而是驻足在一棵挂满紫果的果树下,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狠下心,摘了两颗吃下肚。 然后就往她的茅房快步走去。 这紫色果子虽然吃了后会让人腹痛如绞,但是它却可以清除人身体里的杂质,净化淬炼肉身,是一种极其珍贵难得的灵果。 所以明知道吃了后会很难受,但修者们仍然会硬着头皮吃,痛苦过后脸上又会露出笑容,满意于灵果给身体带来的变化。 痛并快乐着。 这一天墓园里的修者全都真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白日与黑夜交替,转眼间又是五天过去。 邦邦邦! 牛大娃刚一醒来,就兴奋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冲张小卒嚷嚷道:“来,打我!” “……咋了?昨天夜里脑子被烧坏了?”张小卒愕然问道。 这几天牛大娃每天夜里都会挨火烧,每天白天醒来都眼眶泛红,讲他昨夜又去鬼门关转了几次,感慨活着真好。 但他痛并快乐着。 因为每经历一次火烧,他的肉身强度就会发生一次质的蜕变,战力就会突飞猛进一截。 他知道烧他的火定然不是普通的火。 其实只看火焰的颜色就知道那火不普通了,什么白色的火、灰色的火、紫色的火、蓝色的火等等,每天夜里都会冒出各种颜色的火烧他。 “你脑子才被烧坏了。”牛大娃没好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催促道:“别废话,赶紧打我一拳!” “真打?”张小卒狐疑问道。 “真打!往这里打,使劲点。”牛大娃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 砰! 张小卒抬手就是一拳。 “你没吃饭吗?”牛大娃瞪眼不满道,嫌张小卒力气太小。 “卉仙子,你把头转过去。”张小卒看向一旁的金止卉说道。 “为何?”金止卉不解问道。 张小卒把双拳捏的嘎嘣作响,笑道:“我怕出手太重,你看了心疼。” “……”金止卉闻言不禁脸飞红霞,连忙佯装不在乎道:“你只管打便是,他皮糙肉厚的紧,打不坏。” “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张小卒坏笑一声,接着倏地一拳轰出。 砰! 噔噔噔! 牛大娃挨了张小卒这一拳,往后退了三大步,地上厚厚的岩灰层被震起三尺多高。 “力太小,再来!”牛大娃目绽精光,走回原地冲张小卒喝道。 砰! 张小卒也不废话,抬手又是一拳。 这次牛大娃退了十步,但一点事也没有。 “再来!” 砰! “再来!” 砰! “再来!” “小心了!”张小卒提一声醒,脚下向前猛踏一步,同时右拳轰出。 砰! 牛大娃不闪不避硬挨这一拳,身体一下倒飞了出去。 “啊!”金止卉吓得一声惊叫。 嘭! 牛大娃的身体直飞出五六十丈的距离才狠摔在地上,又翻滚了十余丈的距离,这才停下来。 然后没了动静。 金止卉一下慌了神,刚要往前跑,牛大娃突然翻身爬起,跪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狗日的,有点疼!”他咳了一会儿后站起身,右手捂着胸口龇牙咧嘴道。 “活该!”金止卉气得跺脚,但心里却长舒一口气。 “你用了几成力?”牛大娃走回来向张小卒问道。 “接近九成。”张小卒答道。 牛大娃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说道:“就是说你十成力方能伤我,这几天的火烧之苦没白挨。” “真金火炼,你这是炼出一身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了吗?”张小卒惊讶问道。 “还差一点。”牛大娃难得的谦虚道。 张小卒朝他挑挑大拇指,然后看向张屠夫关心问道:“爷爷,您的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精神的很,昨夜修为又有精进。”张屠夫笑应道。 可他心里却黯然地叹了口气,因为他的修为昨夜并无精进,确切点说自从贯通第三道战门后,他的修为就停滞不前了,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 随着修为的停滞不前,他夜里名字的刻画速度也没有再减慢过,还差三笔多一点就刻完了。 所以这几天早晨他一醒来就会立刻把地上的名字擦掉,怕被张小卒四人发现。 他之所以故意隐瞒,是不想让张小卒为他犯险,虽然张小卒的战力已经非常强大,但与栖息在岩浆里的火龙相比还差得远,强行登岛无异于送死。 能多活这么长时间,还陪着张小卒一起在遗迹里历险,张屠夫已经非常满足,心想死就死了吧。 金止卉和张小兵的修为皆已达到七重天境,她们也学过牛大娃的厚脸皮方式,在黑夜里巴巴不停地念过“经”,但是压根没人搭理她们。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们念的不是“来摸我”的缘故。 山谷里有厉害的散修,修为已经达到八重天境,不过大多数都还在五六重天境。 牛大娃的修为境界非但没有再提升过,反而打通的战门又重新闭合了,当然,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自那日落过银色闪电后,遗迹里就没再出现过同样的闪电。 不过仍然有许多人下山,朝焦土盆地走去,想要去采摘那颗长生果。 但去的人有的回来了有的没回来,没回来的永远也回不来了,回来的是被吓回来的。 据这些吓回来的人讲,那片焦土盆地会吸食人的生命,脚一踏进去人会瞬间化作一具枯骨,非常恐怖。 他们说最厉害的一个人也只才往里走了一百多步的距离,而到长生果的距离足有千丈,可谓是看着近在咫尺,实际上却远在天涯不可得。 张小卒没去凑热闹,先不说能不能走过那片焦土,只说看守长生果的那个巨人,给他的感觉比岩浆里的蛟龙恐怖得多。 所以长生果固然好,但梧桐泪更有希望得手,二者都能救张屠夫,他自然选择更有保障的后者。 “二位公子,大事不好了!”一个中年男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张小卒和牛大娃的面前,瞧他万分焦急和惊慌的神色,似乎真的有十分不好的事发生了。 “发生什么事了?”张小卒问道。 “传世宗门和世家的人打过来了!”中年男人答道。 张小卒闻言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这是他这几天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自银色闪电照亮整个遗迹,让遗迹里的人知道遗迹的大概地形样貌后,他就猜测传世宗门和世家肯定会想办法让自家人聚在一块。 而等他们把分散的力量集聚在一起,又得知凤凰山上只有散修盘踞后,肯定会有宗门或世家会觊觎梧桐泪和凤凰妖丹而出动力量攻占凤凰山。 凤凰山是他们给这座山起的名字。 “在哪里?”张小卒举目四望,想知道传世界的人从哪边攻上来的。 中年男人答道:“他们还没上来,这会儿估计到半山腰了,是咱们山谷里的人从焦土盆地回来的路上恰巧碰见的,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来报的信。” “他们从哪边上来的?可知道有多少人马?”张小卒问道。 “他们从那边上来的。”中年男子转身指向他身后的方向,“大概有上千人,沈家人走在最前面。” 张小卒目光一沉,喝道:“速速召集大家伙过来,准备战斗!” 不管来的是沈家还是张李王什么家,他都不想让他们在凤凰山上站住脚,因为一旦这些传世宗门和世家站住脚,就会一步步逼得他们这些散人无立锥之地。 所以这一战必须打,并且要狠打,最好是打得传世宗门和世家痛的跳脚,让他们不敢再来冒犯。 第八百零一章 旧相识 当山谷里的散修聚集起来,并听说传世界的人正往山上杀来后,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片恐慌。 “真的要打吗?” “我们能打得过他们吗?” “真打起来会死很多人吧。” “不如别打了吧,我们可以和他们谈判,把山谷划成两个区域,然后互不侵犯,和平共处。” 有人畏战,不愿意打这一仗。 短短几天无忧无虑的和平日子,已经把他们那天的血性和怒火消磨干净了。 “干他们!” “打不过也得打,必须打出血性,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在他们眼里,我们散修都是低贱的蝼蚁,你们难道还想被抓起来当奴隶吗?” “和平共处?你做什么美梦呢?” “凤凰山是我们的,不允许他们踏足!” 亦有人不惧战,赞同张小卒的观点,要守住凤凰山,不准传世界的人踏足。 “要打你们去打,我们可不想白白送死!” “不打你就滚出凤凰山,另外八座山你爱去哪去哪!” “凤凰山是你家的?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着?” “老子先一刀砍了你!” 主和派和主战派吵闹撕扯了起来。 这就是散修,各有各的想法,谁也不服谁,闲散自由,不受管教和约束。 像什么服从命令、令行禁止,对他们来说根本是幻想,除非危险威胁到他们每一个的头上。 “别吵了!”张小卒大喝一声,把嘈杂的争吵声压了下去。 他早就料到会有人畏战,所以对眼前乱糟糟的局面并不意外,且心中也早有应对之策。 张小卒目光环视一圈,朗声说道:“不想打的人到我左边来,敢于一战的人到我右边来。 都动作快一点,让我看看是主和的人多,还是主战的人多,我好尽快做出决断。” 他这番话听在人们耳朵里意思是,若主和的人多那就不战,若主战的人多那就一战,但他心里早已有了必战的决断。 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看看有多少人敢于一战,对己方战力有个大致了解。 “快点!快点!敌人就要打上来了!想战就战,不想战就不战,没什么可丢人的。动作快点!” 张小卒不停地催促,不给散修们思考和观望的时间,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决定。 如此可以避免有些人心里怯战,可是碍于面子却站到主战的一方里,那等会打起来,这样的家伙都会变成逃兵,扰乱己方作战阵型。 在张小卒不停声的催促下,散修们依然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分开两边。 结果让张小卒松了一口气,主战的明显多于主和的,这让他省了许多唇舌。 山谷里的散修大概九千多人,此刻站在主战一边的大概六千人,主和的大概三千人。 张小卒朝两边人群压了压双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说道:“少数服从多数,这一战咱们打了!” 他目光看向主和的人说道:“你们不愿意战,那就离战场远远的,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不行!”主战方一个彪形大汉摆手不答应,喝道:“我们拿命守的凤凰山凭什么让这群胆小鬼继续留在这里挖宝,让他们滚蛋。” “对,让他们滚蛋!” “凤凰山又不是你们家的,凭什么让我们走?” “我们就不走,你们能拿我们怎么样?” “对,就不走。” 双方一言不合再次争吵起来。 主战派不想让主和派享受自己拿命换来的安宁,而主和派心里也都清楚,离开凤凰山他们别无去处,去其他八座山极可能会被抓去当奴隶,所以断不会答应离开。 张小卒看着主和的一方说道:“我有两个想法,说出来你们听听。 第一个想法,我们不战。 然后把山谷划为三个区域,传世界一个区域,主和方一个区域,主战方一个区域,大家互不干涉,和平共处。 当然,若是有人不想和平,打起来或是怎么着,大家也都冷漠对待即可,无需出手帮忙或是干涉。” “我同意。”主战方的彪形大汉当即举手表示同意,然后冷冷扫视主和的一方,哼道:“等传世界的人把你们灭了,我们再与他们决战,省得看着你们膈应。” 主和方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心里都明白,若是失去主战方做倚靠,他们必将成为别人屠刀下的羔羊,所以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张小卒接着说道:“我的第二个想法,我们应这一战。 主和方的人无需参战,也不让你们离开凤凰山,但是你们今后必须每天上交一块灵材,作为战斗援助,给主战方的人提升修为用。 听好,我和我的兄弟一块不要,所以不要说我想趁机敛财,或是压榨你们之类的话。” 山谷里的灵材很多,一个人一天若是不偷懒,努力挖掘,挖个两三块不成问题,所以每天上交一块灵材不成问题。 张小卒提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大家来自九洲各处,萍水相逢,没理由一方拼上性命无偿保护另一方人。 拼命就得有回报。 “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商议,然后给我答案。”张小卒对主和一方说道,然后转身看向主战一方问道:“这场战斗由在下来指挥,各位可有意见?” “公子胆识过人,足智多谋,我等愿听公子号令。”彪形大汉拥护道。 “愿听公子号令。”其他人也都纷纷表态。 “那好,在下就斗胆托大,率领诸位英雄好汉与来犯之敌战一场。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修为在五重天境以下的来这边,五重天境和六重天境的来这边,七重天境的来这里,八重天境或是更高境界的来这里。 大家动作快点,在下好安排作战计划。” 张小卒用手比划了几个位置,让不同修为的人站过去。 修为在五重天境以下的只有两百多人,张小卒命令他们在后方援助,及时把受重伤失去战力的人带离战场救治。 修为在五、六重天境的人有四千多人,张小卒把他们分成三个作战队伍,暂时没有安排任务。 七重天境的有一千人多人,张小卒命令他们做主攻。 另外八重天境的有七个人,九重天境的没有,张小卒命这七人随他一起做尖刀,去撕开敌人的阵型。 众散修见张小卒处变不惊、沉着冷静,作战计划信手拈来,胸有成竹,好似运筹帷幄的大将军,不由地对他更加钦佩敬重。 “公子,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派人去探查一下敌人的情况?”一个儒衫男子提议道。 “不必担心,在下已经派人去查探了。”张小卒笑应道。 儒衫男子神色一怔,随即佩服地朝张小卒躬身一礼。 他没有看见张小卒派人去探查敌情,也就是说张小卒早就考虑到了,已经早早地派人去做了。 他猛然间回神,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尽在张小卒的掌控。 “你们商议好了吗?”张小卒走向主和派一方问道。 人群里走出一位八字胡男子,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先朝张小卒躬身施了一礼,然后说道:“我们选择第二种方式,但我们只能每两天上交一块——” 张小卒直接摆手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反驳道:“不允许讨价还价,没人愿意拼上性命守护一群不相干的人。 一天一块分到他们手上平均下来也就才一天半块,你们觉得很贵吗?还是觉得他们的命很廉价?” “好,一天一块就一天一块。”八字胡男人点头答应。 张小卒点点头,声音冷漠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有多远快躲多远吧。战场不可控,可千万不要波及到你们。”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 一炷香的时间后,前去探查敌情的牛大娃、金止卉和张小兵折返回来。 “只有正面一路人马。” “大概一千一二百的人数。” “由好几个不同的势力混杂而成,纪律性差,各自为战。” “沈家打头阵,人数三百出头,领头的不是沈巍然。” 三人把探查到的情报向张小卒一一汇报。 张小卒把三支五六重天境的队伍派了出去,给他们安排了地点,让他们提前去埋伏起来。 并吩咐他们五人一组十人一队,既为作战小组,亦作互相监督之用,谁也不准脱离大部队,执意要脱离大部队行动的必为敌方的奸细,其他人可以当场将其格杀。 张小卒又把七重天境的人分作两队,一队人去半坡上挖坑,人藏进去,然后覆上岩灰。 另一队人和五重天境以下的两百多人暂时组成一队,站在山顶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然后张小卒用岩灰化了化妆,悄悄地往山下去了。 他往山下疾行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迎面碰上了杀上来的传世界的人。 如张小兵所说,沈家人走在最前面打头阵,不过领头的几个人她不认识。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沈家队伍走在前面的几个领头人身上,禁不住一乐,因为这几个人竟是他的相识,乃江河湖海、千山万水剩下的那五兄弟。 “谁?!” 张小卒不躲不藏地从山上跑了下来,装作匆忙慌张的模样,直愣愣地一头撞进沈家队伍的正前方。 “诸位传世仙门的大老爷们,莫要惊慌,莫要惊慌,小人是山上的一个散修。”张小卒站定脚步点头哈腰地说道。 他满脸岩灰,看不出样貌,头发亦被岩灰染的白苍苍的,看不出真正的颜色,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怕沈家兄弟认出他来,他还故意撇了下说话的腔调。 “呵,你来的正好。正要去山上捉两个人问事,你就赶着送上门来,省了我们许多时间。” 沈水冷笑着从队伍里走出,到面前伸手一把抓住张小卒的肩膀,然后提臂一摔,张小卒当即如破布袋一般被他原地提起,然后漫过肩头狠狠摔出十多步远,正摔在沈家队伍前面。 “哎哟!”张小卒趴在地上吃疼惨叫。 沈湖皱眉盯着张小卒,喝问道:“你为何着急惊慌地从山上下来?山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人是来给大老爷们通风报信的,提醒大老爷们前面有埋伏,万万不能走这条路上山。”张小卒说道。 第八百零二章 绝对实力 沈湖听见张小卒说前面有埋伏,心里头禁不住一紧,忙急声问道:“快说,如何个埋伏法?” 张小卒答道:“他们在山坡上挖坑,把一部分人藏在坑里,然后覆盖岩灰,只露出口鼻呼吸,若不仔细观察,极难发现。 另一部分人则站在山顶吸引诸位大老爷的注意力,等大老爷们不察走进埋伏圈,埋藏在地下的人就会从两侧猛然杀出。” “他们埋伏了多少人?山顶站了多少人?修为最高的是何等境界?”沈湖继续问道。 “他们埋伏了四五百人,山顶站了五六百人,修为最高的是八重天境,有好几位。”张小卒回答道。 呛啷! 沈湖忽然拔剑出鞘,手腕一抖,剑刃抵在了张小卒的脖子上,喝道:“本大爷看你才是最致命的陷阱,危言耸听、花言巧语,想哄骗我们跟你走,然后把我们带到你们的埋伏圈里,是不是?!” “哎呀,冤枉啊大老爷,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请大老爷明鉴。”张小卒故作恐慌道。 “句句属实?哼!”沈湖目光一沉,道:“山上明明有八九千人,可你说的人数却只有一千左右,其他人呢?哼,是都埋伏起来了吧?” “禀大老爷,其他人没有埋伏,他们压根不愿意打这场仗,又怎会埋伏诸位大老爷呢。”张小卒道。 “此话怎讲?”沈湖问道。 “回大老爷,山上确实是有八九千人不假,但是大家伙都不愿意,也不敢与诸位传世仙门的大老爷为敌,就只有这一千多无脑的匹夫,非要与诸位大老爷一战不可。 前些天对传世仙门大老爷动手的也是他们,他们知道自己手上沾着血,冒犯了仙门圣威,诸位大老爷上山后定不会饶恕他们,故而负隅顽抗。 但我们与大老爷们无冤无仇,更不想、不敢与大老爷们结仇,所以我们没有与他们共同为伍,并且已经和他们划清界限。 只要诸位大老爷能够仁慈地与我们这些散修和平共处,我们热烈欢迎诸位大老爷上山。”张小卒谄媚道。 沈湖闻言笑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是来复仇的,只会杀手上沾血的狂徒,不会对无辜的人动手。” 但是他的眼底深处却闪烁着冷光。 “那可真是太好了,诸位大老爷睿智仁慈,小人代山上的几千散修感谢诸位大老爷的不杀之恩!谢谢!谢谢!”张小卒激动得冲沈湖一个劲的躬身作礼,然后道:“小人这就带诸位大老爷绕过他们的埋伏圈,把这些冥顽不灵的混蛋统统消灭。” “不着急。”沈湖把剑从张小卒的脖子上移开,收剑回鞘,看向身边的千山万水四兄弟,吩咐道:“你们上山查探一下情况,看看他说的是否属实。” 其实他本就准备派人上山查探情况,并抓两三个人下来盘问,尽管他根本不把山上的散修放在眼里,觉得以他们这一千多人足以横扫一切,但小心使得万年船,开战之前还是先探明敌情为好。 省得像他们的大哥一样,稀里糊涂就被一个杂役给阴死了。 千山万水四兄弟领命往山上奔去。 “沈湖,你未免也太胆小了。”一个青衣男子从一旁走出,目光轻蔑地看着沈湖,说道:“区区九千乌合之众,我们一千多人足以一路横扫过去,什么阴谋埋伏,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白费心机。 你沈家要是胆小怕死不敢打头阵,那就把位置让出来,由我们奔月宗来打头阵。” “我谷家也可以打头阵。”旁边又走出一个男子说道。 他们都想争夺先锋位置,一是因为压根不把山上的散修放眼里,二是因为打头阵的一方可以独占四成的战利品,并且攻占凤凰山后有优先选择位置的权利。 一个好的位置对抢夺梧桐泪和凤凰妖丹太重要了。 若不是沈家人多势众,且沈家沈巍然战力超群,奔月宗和谷家不会轻易放弃先锋的位置。 所以此刻见沈湖畏首畏尾,他们立马就站了出来,想让沈湖松口把先锋位置让给他们。 沈湖斜睨二人一眼,冷笑道:“横扫自然是能横扫的,但是如果能把伤亡降到最低,甚至是做到没有伤亡,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每一个人的命都是金贵的,谁也不愿意把命丢在这鬼遗迹里,你们说是吧?” 他最后一句声音很大,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句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所以得到了很多人热烈的回应。 奔月宗和谷家的人悻悻地哼了声,退回到自家阵营。 沈湖带领队伍继续前进,因为距山顶还有很长一段路,所以不必停下来等千山万水四人回来。 “我且问你——” 沈湖边走边询问了张小卒一些其他问题,张小卒半真半假地回答一通,让沈湖听不出破绽。 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千山万水四兄弟就折返了回来,然后和沈湖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张小卒没有竖起耳朵去听,也没有担心这四兄弟发现了什么,因为从这四人一去一回花费的这点时间他就可以断定,这四人肯定是匆匆看了几眼就回来了,多半发现不了什么。 沈湖听完千山万水四兄弟的汇报,瞄了不远处的张小卒一眼,低声笑道:“这么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嗯,他确实没有撒谎。”沈千确信地点点头。 他们四兄弟悄悄摸到山上后,一眼就识破了山坡上的埋伏圈,因为对方隐藏的很拙劣。 有的把衣角露了出来,有的把脚露了出来,有的把帽子露了出来,有的甚至憋得慌,把脑袋伸出来透气。 那伸长脖子喘粗气的窘状,逗得他们四人没忍住笑出了声,以致于行踪暴露被对方发现,然后他们就回来了。 “三哥,我们要不要绕开他们的埋伏圈?”沈万问道。 “不需要,咱们就佯装不知,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沈湖勾起嘴角笑道。 一千多人的队伍在山林里的行进速度远不及千山万水四兄弟单独行动的快,他们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望见山顶。 靠近山顶的一段山坡光秃秃没有植被,视野十分开阔,且随着修为的提升,目力也都跟着提升了不少,所以纵然有云雾阻碍视线,也能有大概三百步的视距。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准备战斗!” “大家不要慌乱,听从指挥!” 传世界的人刚一进入视野,山顶上的散修就爆发出一阵慌乱,好半天才镇定下来。 “哈哈……”沈湖听着山顶传来的惊慌声音,忍不住哈哈大笑。 再看到山坡两边的埋伏果真如千山万水四人所说,粗陋得让人一眼就能看破,顿时对这群散修轻视不已。 “山下的人听着,凤凰山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哪里来的赶紧滚回哪里去,否则休怪我们刀剑无情!” “沈家杂毛,快滚吧!” “奔月宗的杂碎,吃屎去吧!” 山顶上突然响起不堪入耳的叫骂声,沈湖等一千多人当即被气得脸色铁青。 “诸位大老爷,千万别上当啊!他们是在故意激怒你们,让你们冲进埋伏!”张小卒大声提醒道。 “去你娘的!”沈湖寒着脸一脚把张小卒踹翻在地上,尽管他知道张小卒说得很对,但他心里不爽,踢张小卒出气。 “你个狗日的!”张小卒莫名挨了一脚,趴在地上暗暗咒骂。 “照计划行动!”沈湖强忍怒气下达命令,高举宝剑喝道:“冲啊!” 然后带头冲了上去。 他们看似是冲向山顶,实则是向那些埋伏在地下的人悄悄靠近过去,想出其不意地给他们来一记致命打击。 眼看队伍已经分散两边,靠近到两侧埋伏者的近前,沈湖目光骤然一寒,杀气凛冽地怒喝道:“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传世界的人手里的刀剑斧钺狠狠地击向地面。 他们所攻击的位置,或有衣角露出,或有鞋子露出,或有帽子露出,一看就知道厚厚的岩灰下面藏着人。 叮当嗤咔! 可是当他们的兵器攻击在地上,响起的碰撞声和传回来的触感让他们瞬间变了脸色。 岩灰下面根本没人。 就在他们脸色大变时,他们面前两步外的岩灰地面突然炸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人从地底下窜出,手持兵器凶神恶煞地扑向他们。 噗噗噗! 霎时间鲜血四溅。 传世界的人措手不及,死伤一片。 “杀啊!” 与此同时牛大娃领着山上的人也已经杀到沈湖面前。 “该死!”沈湖脸色铁青地咒骂一声,心知上当受骗了,回头去寻张小卒的身影,想先把张小卒一剑劈了再说。 却见张小卒正在他的队伍最后面大杀四方,气得他眼珠子差点瞪裂了。 “哼!让你们一手又如何,还能反了天不成?”沈湖冷笑一声,旋即大喝道:“杀!一个不留!” 他虎躯一震,竟爆发出九重天境的强大威势。 同时奔月宗和谷家的领头人也都显露出了九重天境的修为。 而八重天境的人足有三百多,剩下的全是七重天境的。 这才是他们敢用一千多人来攻打凤凰山的原因,因为他们拥有绝对实力。 正如奔月宗那人说的,在绝对实力面前,阴谋埋伏都是白费心机。 只是短暂的措手不及和慌乱,传世界的人就迅速镇定了下来。 牛大娃的神色不太好看,对方的实力太强了,远超他和张小卒的预料,心知这将是一场恶战。 传世界的人之所以修为皆如此之高,那是因为他们在其他七座山峰残酷地奴役散修,掠夺大量修炼资源为己用。 嗤! 牛大娃一把抓住一柄向他刺来的利剑,利剑剑刃在他手里划出一串火星,接着一拳轰向持剑之人。 那人的剑被牛大娃抓住,但不肯弃剑,故以左拳与牛大娃对击。 砰! 两个拳头碰撞在一起,牛大娃的拳头竟以摧枯拉朽之势前冲,打爆了那人的拳头、臂膀和身体。 八重天境的人被牛大娃一拳轰爆。 “找死!”沈湖看到这一幕,吓得眼皮直跳,同时怒不可遏,因为被牛大娃轰爆的是他沈家的人。 他一剑击杀面前的对手,然后扑向牛大娃,心知必须缠住牛大娃,否则放任他在人群里冲杀,不知得有多少人惨死在他手里。  第八百零三章 传承者 嗤!嗤!嗤! 沈湖连斩牛大娃三剑,但每一剑都是火星四溅,只在牛大娃身上留下一道划痕。 “这……”沈湖呼吸一窒,眼皮突突地跳,被牛大娃强悍的肉身防御吓到了。 沈家人素以肉身强悍见长,因为古仙之力无时无刻不在淬炼强化他们的肉身,所以肉身刀枪不入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是刀枪不入并不是绝对的,当攻击力超过肉身防御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时,自然而然就能伤及肉身。 沈湖生长在沈家,自小到大见识过众多肉身强横无匹的强者,可是能以肉身硬抗九重天境全力三剑的人,别说见,听他都没听过。 这几乎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畴。 “哈哈,这身板,老子喜欢!”牛大娃狂笑一声,伸手往前一捞,恰把沈湖往回收的剑抓在手中,直接一把牢牢抓住。 沈湖毫不犹豫地松手,但是没有后退,而是展开拳脚攻向牛大娃。 沈家最厉害的不是刀剑,而是拳脚体技。 咚! 砰! 砰! 牛大娃拳脚功夫欠佳,封挡不住沈湖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被沈湖拳脚打得前后左右踉跄。 然而他防御惊人,虽然看着狼狈,但是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大点力!再大点力!你没吃饭吗?哈哈……”牛大娃言语挑衅道。 不过他也不是很舒服,因为沈湖的拳脚打在他身上还是比较痛的。 同时他心里也郁闷无比,因为沈湖的身法灵活得如鬼魅一般,让他的反击全都打在了空气上。 “老子不信你的眼睛也坚硬如铁!”沈湖咬牙切齿地吼道,然后探出二指朝牛大娃的眼睛插去。 牛大娃连忙后仰闪躲。 却不料沈湖这一插是虚攻一招,他的实招其实在脚上。 砰! 沈湖的右脚结结实实踢中了牛大娃的裤裆。 “嗷——” 牛大娃嗷唠一嗓子,脸色瞬时间苍白,两颗眼珠子几乎从眼眶里呲出来,双手抱着受伤的裤裆跪地不起。 “哈哈……”沈湖见状畅快大笑,捡起掉落一旁的长剑,走到牛大娃身边,讥笑道:“我沈家人最拿手的就是肉身防御,你想我能不知道怎么破你的防御吗?去死吧!” 说着,双手握剑,朝牛大娃的后心猛地刺去。 不料牛大娃突然反手抓出,一把抓住沈湖的胳膊,随即身体暴起,把沈湖扑倒在地上。 “你……没有?”沈湖一脸不懂的表情。 砰! “你丫才没有!”牛大娃骑在沈湖身上咒骂一声,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拳轰在他的面门上。 其实沈湖那一脚他看见了,之所以没躲是想让沈湖放松警惕,寻一个擒住他的机会。 这赌上子孙后代的一搏,他成功了。 然而沈湖有九重天境的真元力护身,牛大娃这一拳未能伤他分毫。 “滚开!”沈湖怒喝,挣扎着要把牛大娃从身上掀开。 牛大娃眼看快要控制不住沈湖,连忙用双手抓住沈湖的双臂,将其摁在地上,然后用脑门当拳头用,往沈湖面门上猛.撞。 沈家人想救沈湖,但是被金止卉、张小兵以及两个八重天境的散修给拦了下来。 砰! 砰! 砰! 牛大娃磕头一样,一下一下撞着沈湖的面门。 沈湖极力想要挣脱牛大娃的压制,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骑在身上的牛大娃掀开,反而感觉到牛大娃的身体越来越重,到最后已经像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一样压在他身上。 他心里渐渐恐惧起来,再也顾不上面子,张嘴急切呼救。 吼! 牛大娃已经撞红了眼,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 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狂暴的能量喷薄欲出。 砰! 沈千突破了散修的阻挡,飞踢一脚踹在牛大娃的背上,想把牛大娃从沈湖身上踹开。 可牛大娃受这一脚,竟纹丝未动,反而体内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把沈千弹得倒飞出去。 噗! 一个八重天境的散修,抓住沈千倒飞的破绽,从身后一剑刺穿了沈千的后心。 牛大娃身上突然沁出一层淡绿色的水纹,看起来非常柔顺漂亮,可是却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压迫感。 显然,这漂亮的水纹并不温柔。 “不错。”一道威严的声音凭空出现在牛大娃脑海里,简短的两个字对他予以夸奖。 “传……传承者!”沈湖见到牛大娃身上的水纹,脸色突然如见鬼一般惊恐起来。 他似乎知道牛大娃身上的水纹是什么。 砰! 但牛大娃并没有问他的意思,一记头锤撞了下去。 咔! 沈湖的真元力防御裂开了。 “你还不死?!”牛大娃嗔目龇牙,狰狞怒吼,把头高高后仰,要给沈湖来最后一击。 沈湖吓得面无人色,瞬间将所有真元力都凝聚在面门上,准备抵挡牛大娃这一击。 砰! 一只金莲小脚狠狠地踹中了沈湖的裤裆。 金止卉咬牙切齿地出现在牛大娃身后,以牙还牙,帮牛大娃报仇来了。 沈湖的真元力都汇聚到了面门上,没有防御的裤裆哪里承受得住金止卉这饱含怒火的一脚。 “——!”沈湖的眼珠子一下子呲圆了,嘴巴也张开了,呼吸窒息了。 一瞬间,只有男人才懂的疼痛席卷了他的灵魂。 砰! 牛大娃的头锤落下,鲜血四溅,沈湖的头被锤扁了。 其实在牛大娃的头锤落下之前,他就已经被金止卉送走了半条命,丧失了抵抗力。 “杀!” 牛大娃满脸鲜血地原地跳起,目光锁定一个八重天境的高手就冲了上去。 但冲出去一半他又折返了回来,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冲金止卉解释道:“别听他胡说,该有的我都有。” 金止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牛大娃在说什么,一下羞了个大红脸,没好气地骂道:“滚!” 牛大娃嘿笑一声,然后冲杀了出去。 他的攻击方式越发简单粗暴,直接以身体硬抗敌人的攻击,用拳头予以还击。 他的拳头包裹着绿色水纹,杀伤力更加可怕,八重天境正面硬抗一拳,非死即残。 一时间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敌人见他向自己冲过来,无不惊慌逃窜。 他们刀剑棍棒、斧钺钩叉全都奈何不得牛大娃,打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般,这样的战斗他们不知道如何才能取胜,所以都远远躲着牛大娃。 咔嚓! 张小卒右手五指扣住了奔月宗领头人的脖子,捏碎了他的护体真元。 然后五指如叉子一般,刺进了那人的脖子,猛地一握一扯,把他的脖子撕碎。 似牛大娃一般,他的身体里也沁出一层水纹,但是他的水纹是白色的。 随着水纹的出现,他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让人心惊胆战的杀伐之气,整个人宛如一尊来自远古的杀神。 八重天境的高手与他对上一眼,神魂都控制不住地颤抖,双腿打颤忍不住要跪地臣服。 “竟然有两个传承者!”谷家的九重天境高手望着在战场中逞凶的牛大娃和张小卒,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急声喝道:“撤!” 张小卒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旁,右手出掌如刀,斩向他脖侧。 他挥剑封挡,张小卒化掌为爪,往下一扣,擒住他的肩膀。 他第一时间侧步闪躲,可还是慢了一点,护体真元被张小卒五指撕碎,连带把他肩膀上的衣服撕碎,并在肩膀上留下五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我不是你的对手,我认输,不打了!”谷家高手神情恐慌,急切喊道。 张小卒双目冰冷,没有一丝感情,应道:“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 “休要欺人太甚!我乃复洲谷家——” 张小卒欺身压上,不愿听他废话。 谷家高手心里只剩恐惧,无心恋战,只想着一招逼退张小卒,好借机逃遁。 可是他面对的是一个拥有比沈家体术还厉害的体术高手,一旦进入张小卒的战斗领域,再想逃离难如登天。 咚! 交手十几招后,张小卒抓住一个破绽,一拳击中谷家高手的后心,拳劲洞穿了他的心脏,让他心脏停止了跳动。 “杀啊!” 五六重天境的两支作战队伍得到张屠夫发出的攻击信号,从两侧山林里斜杀上来。 三大九重天境的高手相继死亡,已经让传世界的人阵型大乱,此刻猛然间杀声震天,他们抬头望去只见满山都是敌人,于是更加慌乱。 他们已然无心恋战,调头就往山下跑。 这一跑让他们的阵型彻底乱了。 “杀啊!” 第三队五六重天境的作战队伍,从山下杀了上来,对夺路逃窜的敌人予以阻拦。 不过只是象征性的拦截了一会,张屠夫就下令让他们让开道路,因为这群人修为太高,硬拦下来必然要付出惨痛代价。 “哦——” 传世界的人如丧家之犬般逃窜,散修们大获全胜,爆发出胜利的欢呼。 张小卒片刻没有停歇,一路追杀了下去,牛大娃见状也跟着追杀过去。 一直追杀到山脚下,二人才停止追击。 传世界来了一千多人,只有两百多人活着逃离凤凰山,他们在主战场留下的尸体,远没有这一路逃下山留下的尸体多。 全都是被张小卒和牛大娃杀的。 “沈水大爷,您被鱼刺卡到的喉咙好了吗?”张小卒低头看向被他踩在脚下的沈水笑问道。 江河湖海、千山万水,六兄弟进来遗迹,此刻只剩下沈水一人。 “是……是你?!”沈水仰头盯着张小卒涂满岩灰的脸惊声叫道。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张小卒的面貌,因为只有张小卒这个外人知道他被鱼刺卡了喉咙。 “是我!”张小卒点头笑道,“回去告诉沈巍然,我会去找他,并取他项上人头。滚吧!” 说完,一脚把沈水踢飞了出去,顺带碎了他的丹田气海。 “啊——”沈水的惨叫声霎时划破天空。 丹田气海被毁,他这辈子也就毁了。 “你究竟是谁?!”沈水冲张小卒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我是你大爷!”  第八百零四章 得势欺人,势弱遭欺 “胜男,你可得为我们报仇啊!” 谷家幸存者逃回他们所在的山上,扑倒在他们的领头者面前悲泣哀嚎。 他们脸上仍是惊魂未定的表情,身体因为过度恐惧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因为张小卒和牛大娃无情且残忍的追杀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让他们感觉从恶魔爪下捡回了一条命。 “其他人呢?发生了什么事?!” 谷家的领头人是个女子,名叫谷胜男,她看着扑倒在面前,狼狈至极的三四十个人,大惊失色。 其实她在谷家年轻一辈中并不算优秀,之所以能成为领头人,是因为她在遗迹里得到了机缘,战力超群。 实力说话,这是谷家人最为信奉的行事准则。 这虽然是她人生第一次坐在发号施令的位置上,但她并不紧张怯场,因为她喜欢并享受这种高高在上,众生皆臣服在自己脚下的感觉。 “死了!都死了!” “请你一定要为惨死的族人报仇啊!” 谷家幸存者悲泣道。 “什么?!都死了?!”谷胜男闻言既惊且怒,问道:“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都怪沈家人狂妄自大,明知山上有埋伏,偏要自作聪明往埋伏圈里钻,说什么将计就计,结果死伤无数。”一个男人咬牙切齿道。 若是沈湖听到这番话,估计能气得活过来。 “凤凰山上有两个传承者,我们完全不是对手。”有理智者说出了战败的根本原因。 谷胜男闻言心惊,道:“两个传承者?他们传承的是什么神力?是凤凰神力吗?” “不是。”那人摇头答道,“其中一人刀枪不入,身上缠绕着绿色神力,沈家九重天境的高手,全力猛击都破不开他的肉身防御。 另一个人与您一样,煞气冲天,如同杀神降世,使用的是白色神力,应该是白虎神力。” 谷胜男闻言皱眉,道:“刀枪不入应该是玄武之力,可玄武之力理应是黑色才对,他的为什么会是绿色呢?” 然后她望向山谷里一具巨大的猛虎骸骨,疑惑道:“为何不在白虎山上也能得到白虎传承?究竟有几人得到了白虎传承?” 与凤凰山上不同的是,白虎骸骨四周不是滚滚岩浆,而是一具具堆叠在一起的干尸,有人的也有野兽的,还有许多夹在尸体当中的神兵利器。 这些神兵利器让修者们无比眼热。 但是踏入尸堆抢夺兵器的人,全都被无形的能量气刃撕碎了身体,有人试着将兵器扔进尸堆,也被瞬间撕得稀碎。 好似这些尸体生前留下的战场仍未平息,他们挥砍出的刀斧剑气等,仍残留着他们的战斗意志,还在不停地厮杀战斗。 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误入其中都会被搅碎。 “该死!该死!该死!” 沈巍然听完沈水声泪俱下的控诉,气得目眦欲裂,暴跳如雷。 沈家此去三百五十人,结果只逃回来沈水一个人,还是被敌人废了修为后故意放回来的。 “我沈巍然对天发誓,无论你是谁,我都要把你碎尸万段!”沈巍然周身腾起白虎神力,煞气冲天地怒吼道。 奔月宗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但是他们不是来同情安慰沈家人的,而是来抢沈家人地盘的。 “沈巍然,把你们的位置让出来吧。”奔月宗的领头人辛季同笑眯眯地看着沈巍然说道。 “我想——”谷胜男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说道:“应该重新划分一下位置了。” 山谷里还有另外两个传世宗门的人,但是他们当中没有传承者,所以没有来争抢位置。 也可以说是没有资格争抢位置。 “你二人什么意思?”沈巍然目光阴鸷地扫视辛季同和谷胜男问道,同时身上的煞气朝二人压了过去。 “哼!” 辛季同和谷胜男皆冷哼一声,身上同时腾起白虎神力,气势一点不输沈巍然。 周围的人承受不住三人的杀气,急忙逃也似的退开。 “你沈家只剩下这么一点人,还想继续霸占最好的位置吗?”辛季同冷笑问道。 “强者说话,弱者遵从,这句话可是你沈巍然说的。”谷胜男神色阴沉,对沈巍然充满了敌意。 因为沈家眼下这个位置本来是他们谷家占据的,是被沈巍然带领沈家人强行霸占去的。 这个位置正冲白虎虎头,距离白虎妖丹最近,所以被他们认为是抢夺妖丹的最佳位置。 眼下沈家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变成了三家当中最弱的,奔月宗和谷家自然不允许他们继续霸占着最有利的位置。 沈巍然两只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一口钢牙几近咬碎,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最终只能黑着脸咽下这口气,道:“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把位置让出来。哼,直冲虎头,未必就是最佳位置,也可能是死煞之地。” “谷姑娘,等会你们搬去我们的二号位置,把三号位置让给沈兄吧,可不能让沈兄和他的族人无处可去,那样就显得我们太无情了。”辛季同笑吟吟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奚落嘲笑之意。 谷胜男笑着点点头,目光扫向山坡上正在被沈家当做奴隶奴役,为他们挖掘灵材的散修们,说道:“沈家就剩下这么一点人,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挖掘灵材,留二百人随便挖挖就足够用了,多出来的就分给我们两家吧。辛兄,你看如何?” 她看也没有看沈巍然一眼,因为沈巍然没有拒绝的权利。 “哈哈,我看行。”辛季同大笑赞同。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沈巍然咬牙切齿道。 “我觉得谷姑娘说得十分有道理。”辛季同抬脚朝沈巍然迈了一步。 谷胜男亦朝沈巍然逼近一步,冷声问道:“沈兄,你不答应吗?” “哈……哈哈……”沈巍然气极而笑,冷冷地盯着辛季同和谷胜男,说道:“希望你二人能笑到最后。” 尽管他气势不减,杀气凛然,可是这句话说出口,即是妥协了。 “哈哈,多谢沈兄慷慨。” “多谢!” 辛季同和谷胜男笑嘻嘻地朝沈巍然拱手道谢,根本不在乎沈巍然的威胁。 二人说完就转头吩咐自家人,去抓被沈家奴役的散修,往自家地盘送。 最后只给沈家留了两百人。 什么是得势欺人,什么是势弱被人欺,沈家、谷家和奔月宗的处境转变,完美诠释了它们的意思。 若是凤凰山上的散修看到这白虎山上的散修畜生一般的悲惨处境,他们就会知道自己过得有多幸福了,并且肯定不会有让传世界的人上山,与他们和平共处的天真想法。 可惜他们看不到。 甚至一些人还在为接下来的日子忧心忡忡,埋怨张小卒不该领着散修和传世界的人做对,觉得这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哎,死了这么多人,我就说不能打吧。” “啧啧,活着的人是痛快了,可死去的人谁会为他们悲伤啊。” “大家和平共处多好啊。” 凤凰山上主和派的人望着主战派的人清扫战场,把一具具散修的尸体抬上山顶,他们不停地唏嘘咋舌,嘴上同情着战死的散修,心里庆幸自己没有参战。 战斗虽然结束的很快,但仍有两百多人战死,因为对手的战力实在强他们太多。 若不是他们人数占优,且安排了合理的战术,伤亡肯定会更大。 “这一战你们虽然侥幸胜利,可你们彻底激怒了传世界的人,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 “下次再来攻打,可不会就只来这么点人了。” “哎,希望传世界的人不会迁怒于我们吧。” “要被这群好战狂害死了!” 想到传世界的人已经被激怒,必然会重整旗鼓再次杀来,许多人开始忧心忡忡,害怕到时候传世界的人把怒火烧到他们头上。 他们想想就觉得自己无辜,并忍不住怪罪于张小卒和主战派的散修,觉得他们都是好战狂。 他们根本不去想为什么主战的人会比他们主和的人多那么多,难道那么多人全都没有他们聪明,全都是傻的吗? 他们不会去想那些曾被沈家等传世宗门和世家抓起来当奴隶的人,为什么会一致的主战,因为他们不知道被奴役的痛苦。 他们心里只有一厢情愿和想当然的和平。 也有一些人,道理他们都懂,但他们没有拼死一战的胆量和勇气,但他们又不愿意承认自己胆小,生怕被别人看低,所以他们需要为不战找一个合理的说法。 人性即如此。 “一人一块灵材,你们都准备好了吧,快点交上来吧。” 看着一群站在旁边说风凉话的主和派,彪形大汉周大山甚是不爽,走上前去讨要主和派战前答应下来的灵材。 “这……” “我的灵材昨天夜里用完了,今天还没挖到呢,明天再交吧。” “是啊,从明天开始交吧。” “我看你们从传世界的人身上搜刮了不少好东西,今天肯定不缺灵材修炼,所以今天就别为难我们了吧?” 有人不舍得上交灵材,开始找各种借口和理由。 但也有很多人从囊袋里掏出灵材,有的甚至掏出两块三块来。 这些人多是明事理的,知道自己胆小畏战,不能出力,愿意在物质上尽一份力。 周大山冷笑一声,道:“愿意交灵材的去那边,等会我找人给你们登记,不愿意交灵材的请下山吧,凤凰山不欢迎你们。” “你什么意思?要强行赶我们下山吗?” “我就不下山,有种你杀了我。大家不要怕,团结一致,抵制强权!”一人梗着脖子喊道。 “好!”周大山答应一声,提刀朝那人大步走过去。 “你……你别过——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大山的刀已经砍在他身上,不过他以真元力抵抗,这一刀未能取他性命。 “杀人啦!快跑啊!”他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向远处。 经他这么一喊,人群顿时骚乱,呼啦啦一下跑出去两三百人。 “好!好的很!”周大山望着逃走的人冷笑连连,动了杀机。 “怎么回事?”张小卒从山下上来,恰看见一群人四散奔逃,立刻上前询问。 周大山应道:“跑走的这些人违背承诺,不愿意上交灵材。” “抓住,没收他们身上的全部灵材,然后丢到山下去,再敢踏足凤凰山,杀无赦。”张小卒语气淡漠道。 “哈哈,好!”周大山闻言大笑,生怕张小卒心软,放走这些家伙。  第八百零五章 封魔之地 张小卒没有心软,恰恰相反,受杀伐之气的影响,他的心此刻是冷硬的。 不过即使没有受到杀伐之气的影响,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因为放过这些言而无信的小气之人,反会让舍命冲杀的人心寒。 孰轻孰重张小卒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在得到张小卒的明确命令后,周大山当即带人追了上去。 一番围追堵截后,逃走的人被一个不漏地抓了回来。 这些人意识到事态严重了,态度一下子大转变,一个劲地道歉,并诅咒发誓说愿意按规定上交灵材。 但是张小卒并没有接受他们的道歉,哪怕他们跪地磕头求饶,依然被夺走身上所有灵材,然后强行赶下山。 有人赖着不走,张小卒从周大山手里夺过刀,走上前去一刀活劈了一个人,吓得另一些耍赖的人撒腿就跑。 张小卒知道这是一群聪明人,一群目光短浅精于利己的聪明人,有这群聪明人在,山上会被他们搅和得没有安宁。 所以必须强行驱离,哪怕手段残忍无情。 张小卒把滴血的刀还给周大山,然后目光冷冷地扫视主和派的人,声音不含感情地说道:“你们还有谁不服气的尽管来找我,我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被他锐利如刀的目光扫中,心里还有怨念的人顿时噤若寒蝉,目光闪躲不敢与其对视。 张小卒把背上一大捆凤血藤的根茎放下来,对周大山交代道:“这是凤血藤的根,对治疗外伤有奇效,你找人给受伤的兄弟每人分一点。” 这是他和牛大娃回山上来的时候,特意绕到生长凤血藤的那面山坡上挖来的,顺带还采摘了一些炎心果。 自从凤血藤暴露后,山上的修者常下去采摘,基本上已经被采摘干净了,也就靠近沟壑的位置,因为有那头超大的岩背巨蜥守着,还剩下一些。 他让牛大娃吸引那头岩背巨蜥的攻击,然后乘机采摘了一些。 张小卒自己留了一点,把剩下的炎心果也都交给周大山,道:“炎心果,不多,优先给重伤的兄弟服用。” 周大山朝张小卒拱手做礼,道:“我替兄弟们感谢公子。” “自家兄弟,不需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先忙,我去那边看看。”张小卒说道。 他找到张屠夫,把新鲜的炎心果交给他,听见牛大娃正在询问张屠夫什么是传承者,便也好奇地坐下来听讲。 然而却听张屠夫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是传承者。 “可能是传世界不外传的秘密,也可能是他们在遗迹里发现了什么,老夫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张屠夫猜测道。 “我战斗的时候好像冲破了一道封印,然后体内就涌出了这种强大无比的绿色能量。”牛大娃伸出右手食指,自体内沁出一些绿色能量,在指尖上跳跃,给大家观察。 “当时还有一道神圣威严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说‘不错’,应该是在夸我突破了封印。 我猜应该是黑夜里的那位前辈高人。 卒子,你也是这样吗?” 牛大娃转头问张小卒。 张小卒摇头道:“我的不是,我自然而然就使出了这种白色能量,没受到一点阻碍。” 他学着牛大娃的样子,在指尖沁出一股白色能量。 “好重的杀伐气息。”张屠夫盯着张小卒指尖的白色能量惊叹道。 然后他转头望向山谷里的凤凰骸骨,皱眉沉思起来,接着沉吟道:“老夫或许能够解释一下这个传承者是什么,但准不准确不敢保证。” “您说来听听。”张小卒好奇道。 张屠夫捋了捋胡须,大胆猜测道:“这遗迹里有九座山峰,有可能每座山峰都陨落着一头远古圣兽,而你二人得到的能力和能量极可能是这些远古圣兽的神力。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雷电难伤,此乃玄武之力。 不过据古籍记载,玄武圣兽乃一身黑气,所以你这绿气也可能是其他圣兽的神力。 无坚不摧,力猛且凶,执掌杀伐,此乃白虎之力。 你们继承了圣兽之神力,故而称之为传承者。” 张小卒几人听得震惊不已。 张屠夫望向远方的云雾,说道:“老夫觉得你二人应该去其他几座山峰上看看,印证答案,并且或许还有更大的机缘等着你们。” 张小卒没有应声,他不想离开凤凰山,怕与梧桐泪失之交臂。 对他来说机缘再好也不及救张屠夫重要。 牛大娃知道张小卒的心思,张小卒不走他也不走,怕传世界的人再次杀来,张小卒独木难支,遂笑道:“老爷子,这处遗迹诡异的很,咱们还是别太贪心的好,别再因贪心把小命弄丢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常言道:知足常乐。 您说是不是?” “呵呵,是这个理。”张屠夫捋须笑道。 他心里知道张小卒和牛大娃不愿离开凤凰山是为了抢夺梧桐泪救他,心里甚是温暖,但同时还有愧疚,觉得自己拖累了后辈。 不过听完牛大娃的话,他觉得也非常有道理。 贪心是探索遗迹最大的忌讳,张小卒二人能得到神力传承已经是天大的机缘,若一味的贪心不足,到最后真有可能把小命搭进去。 黑暗降临。 张小卒静等许久,可往日早该出现的双手,却始终没有动静。 “前辈?”他试探性地叫了声。 “嗯”一个声音在他面前回应。 张小卒使劲睁了睁眼,试图看见面前之人,但黑夜依然一如既往的漆黑,除了黑什么也看不到。 “您是守护九洲大陆的白虎圣兽吗?”张小卒听见对方心情似乎不错,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张小卒仍然震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多谢前辈赐予神力。”张小卒连忙跪下叩谢。 “别高兴得太早,你能不能活过明天还难说呢。” “这……”张小卒吓了一跳。 “本尊把神力传给了五个人,明天会把你们五个放在一处,你听没听过‘一山不容二虎’这句话?” “……”张小卒咽了口唾沫,站起身来问道:“前辈是想让我们厮杀?” “也不尽然,因为你们可以选择和平相处,如果你们能忍住不吞噬对方神力的话。 只要你们能在一起共处三天,本尊就放你们离开。” 张小卒沉默,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另外四个人都是他的生死之交,但这显然不可能。 所以明天必将是一场只有一个能活到最后的残忍决斗。 如此恶趣味的手段,让他对白虎圣兽的崇拜和尊敬一下子少了许多。 “另外四个人是谁?”张小卒问道。 “不知道。活不活尚且不知,本尊懒得问他们名字,就像本尊懒得知道你的名字一样。” “……”张小卒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但被侮辱的毫无脾气,因为对方是四方神兽之一的白虎。 在祂眼里,张小卒觉得自己应该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这是哪里?” “封魔之地。” “魔?是焦土盆地中央的那个人吗?”张小卒震惊问道。 “是。” “他还活着?” “死了。” “哦”张小卒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们愚蠢的人类会把他救活!”白虎圣兽突然愤怒,一股狂暴的杀气突然降临在张小卒身上。 咚! 张小卒毫无反抗之力,双腿一哆嗦直接跪倒。 在他神魂快要支撑不住崩碎时,压在身上的威压终于消失。 “前辈,晚辈愿尽绵薄之力阻止魔头复活,不知该怎么做?”张小卒冷汗直流,连忙讨好地说道。 “前辈?” “前辈,您还在吗?” 张小卒接连唤了几声,却没再得到回应,因为对方已然离开。 但白虎圣兽吐露的信息足够他震惊消化一个晚上。 封魔之地。 是九大上古圣兽牺牲自己,联手才封印的魔头吗? 那这魔头也太恐怖了。 人类为何要复活魔头? 怎么复活? 明天和自己生死厮杀的人是谁? 如何能活到最后? 带着满腹疑问,张小卒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黑暗散去,白昼降临。 周剑来猛然睁开双眼,深邃的眼睛里剑气旋绕,隐有星辰闪烁。 丹田气海,他已经登临彼岸,但是却未望见星辰。 他知道这是海之境的登峰境。 远处,叶明月亦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流露出抑不住的激动之色,她再次登临彼岸,不知这次能否突破束缚,望见星辰。 她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期盼明天早晨醒来后会有星辰落下,沐浴她的身躯。 在她旁边睁开眼睛的都天禄,和她有些相同的心情。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紧张和期盼,以及忐忑。 “东锱铢,我的这块墓碑上的名字也刻完了。”有人醒来后走到墓碑前面,看到墓碑上名字刻完了,忍不住惊讶喊道。 最近几天他们醒来后都会看一眼墓碑正面,因为墓碑上的名字有的已经刻完,有的即将刻完。 只不过让他们奇怪的是,名字刻完的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这个刻的慢,还看不出第三个字是什么字。”有人看着自己的墓碑说道。 “这块墓碑上的名字马上就刻完了,应该还差两笔,这人名字叫张青,嗯,第三个字应该是松,张青松。”一个灰发男子歪头望着身旁一块没人的墓碑说道。 参悟这块墓碑铭文传承的人,三天前和果树大战时,一不小心被果树干掉了。 “张青松?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周剑来远远听见灰发男子的话,不禁皱起眉头回想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想着想着,一位老者的面庞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干!不会吧?!”周剑来一下瞪大了眼睛,随即朝元泰平吆喝道:“老四,快来!” “怎么了?”元泰平听见周剑来叫声急切,连忙跟着周剑来往一个方向跑去。  第八百零六章 砸碑劈棺 “张青……松,真是张青松!” 周剑来跑到墓碑前,看到上面刻的名字果真是“张青松”,第三个字不是差两笔,而是差一笔多一点就写完了,所以很容易就能认出那是一个“松”字。 “周大哥,你认识这人?”元泰平看着墓碑惊讶问道。 “张青松,是老爷子啊。”周剑来提醒道。 元泰平愣了一下,然后猛然惊醒,这才想起来老爷子张屠夫的大名叫张青松,不禁“啊”的一声惊叫。 “周兄、元兄,这个人你们认识?”灰发男子在一旁诧异地问道。 周围的人闻声都靠了过来。 因为天天并肩战斗的缘故,他们这座墓地里的人混的都比较熟。 “嗯”周剑来点点头,不过马上又摇摇头,道:“不确定他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 “应该不是老爷子。”元泰平皱眉思索道,“老爷子修为已是半圣之境,进不了空间之门,估计是个与老爷子重名重姓的人。” “万一是呢?”周剑来担忧道。 “这……”元泰平不敢保证此人一定不是张屠夫。 “你去喊太子殿下和五当家过来,看他们能不能通过笔迹辨认一二。”周剑来道。 虽然石碑上刻字和纸上写字的笔迹大不相同,但多少还有一点痕迹可寻。 苏洄、叶明月和都天禄等人闻讯全都跑了过来。 叶明月和都天禄等人看了后都纷纷摇头,他们都没见过张屠夫的字迹,所以无从判断。 但苏洄却皱起眉头,且越皱越深,最后神情凝重道:“应该是张大伯的字,本王读过他老人家许多奏章,他老人家喜欢把‘青’字这一笔拉得特别长,以致于让这个字显得十分怪异,一般人不会这么写。 还有‘松’字的这一竖,他老人家收笔的时候都会带个勾。” 听着苏洄的推测,周剑来和元泰平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神情跟着凝重起来。 “怎么办?”周剑来问道。 沉默,没人能给他答案。 “或许名字刻完也不会有事。”有人出声安慰道,因为有很多墓碑已经刻完名字,也没见有什么事发生。 叶明月表情严肃道:“自古以来把名字刻在墓碑上就意味着死亡,我觉得这里也不会例外,更何况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所以必须阻止老爷子把名字刻完。”周剑来说道。 灰发男子在一旁说道:“那你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因为我昨天看见他的名字差不多还有三笔剩余,而今天就剩一笔多一点,按照这个速度,他今天夜里就能把剩下的笔画刻完。” “开棺!”周剑来看向墓碑后面的棺材说道。 他们一直怀疑在墓碑上刻字的人藏在棺材里,每当入夜后这些人就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在墓碑上刻字。 但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就是假如棺材里有人,那最开始几天冲撞棺材的那些人,为什么也会爬进棺材里,难道一个棺材里装两个或者好几个人吗? “不可冒险!”有人出声制止道。 周剑来目光从棺材上收回,重新落在墓碑上,突然勾起嘴角笑道:“老子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就想看看墓碑里有什么古怪,为何能把一个大活人活活吓死?今天就让我满足一下好奇心吧。” 说着他就伸手去摸墓碑。 “住手!”元泰平大喝道,并抓住周剑来的胳膊制止他的行为,然后把周剑来往旁边推开一步,说道:“周大哥,让我来,如果你看见我承受不住,就一剑砍了我的胳膊。我有两条胳膊,砍一条没事。” “……我怀疑你在歧视我?”周剑来瞪了元泰平一眼。 “这样说更具说服力。”元泰平道。 周剑来悻悻地哼了声,往后退了两步,并让周围的人也都退后,然后问元泰平:“准备好了吗?” 元泰平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准备好了。” 说完,缓缓伸手摸向墓碑。 “去你的吧!” 周剑来突然大喝一声,同时脚下往前猛踏一步,右脚扬起,一脚把元泰平踹飞了出去,嘴上骂骂咧咧道:“狗日的,敢歧视老子,老子踢不死你。两条胳膊了不起啊,还是留着回家抱婆娘吧。” 说着他的手已经摁在了墓碑上。 “周大哥——”元泰平想要喝止已然来不及,不禁气急败坏地大骂道:“周剑来,你个狗日的!” 他很少骂人,除非忍不了。 可是嘴上气急败坏地骂着,心里却暖流横溢,知道周剑来是不想让他冒险,告诉他家里还有一个婆娘等他回去。 “啊——”周剑来突然瞪圆眼珠子,嘴里发出痛苦的惨叫。 所有人一瞬间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紧拳头为周剑来担心、着急、祈祷。 “——我——没——事——啊——”周剑来咬着牙根强忍疼痛,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但马上又忍受不住,接着痛苦惨叫起来。 “周大哥,不行就松手,不可硬逞强!”元泰平急切叫道。 周剑来坚持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这才把手从墓碑上拿开。 周围的人顿时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害怕得冒出一身冷汗。 周剑来的脸上早已汗如雨下,身上的衣服都快被冷汗浸透了。 “呼——” 瘫坐在地上粗喘了好一会,周剑来才长吐一口浊气缓过劲来,开口讲道:“墓碑里没有藏着能吓死人的恐怖事情,而是蕴含着一股冲击人神魂的诡异力量,也就是说那些摸墓碑而死的人不是被吓死的,而是神魂遭受重创致死。 幸好我的神魂强度远超常人,硬抗了下来,否则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看到什么了吗?”苏洄问道。 “我看到了刻碑的人。”周剑来回道,“确实是老爷子,但老爷子苍老得我差点没认出来,不知道他老人家出了什么事。” 见众人既震惊又不解,他又补充道:“我只看到老爷子站在无尽的黑暗中,双目无神地拿着凿子,一下一下在墓碑上刻着字。 不过我看到的是他刻第一个字的画面,想必是留在墓碑里的影像。” “那如何才能阻止老爷子继续刻字呢?通过墓碑唤醒他吗?”元泰平问道。 “恐怕做不到。”周剑来皱眉道,“老爷子是在黑暗中刻的字,而黑暗降临后我们也会迷失,所以无法在那时候通过墓碑唤醒他老人家。” 叶明月的目光落在墓碑上,说道:“有一个办法,砸了这块墓碑,让他无碑可刻。” “砸墓碑棺材会不会打开?”旁边一个人小声问道。 墓碑上的恐怖已经有了答案,可棺材里的恐怖还是未知的。 “砸了再说。”元泰平喝道,然后给了周剑来一个“这次不准阻止我”的眼神。 周剑来点了点头,站起身从墓碑前让开,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灵果吃下,恢复刚才消耗的气力,把状态调整到最佳,好应对突发事件。 元泰平站在墓碑前,气运周身,双手握住妖刀刀柄,缓缓举起。 他和苏洄等人是被问天宗的人追杀的时候进入空间之门的,当时他手里提着妖刀,还好妖刀随着他修为的消失重量也随之减轻,否则他提都提不动。 不过随着他修为踏入登峰境,妖刀的重量又回来了。 此刻以奇重无比的妖刀砍墓碑,实在最合适不过。 元泰平将妖刀高举过头,随着目光一凝,朝墓碑猛然砍下。 轰! 妖刀斩在墓碑上,片刻的僵持停顿后,随着元泰平青筋鼓起的一声怒喝,墓碑轰然炸裂,碎石乱射。 咔! 墓碑后面漆黑棺材的棺盖突然打开一半,元泰平的身体骤然僵硬,眼睛里露出了极度惊恐之色。 他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了他的身体,强迫他走向黑棺。 踏! 只抵抗了几息时间,元泰平就抵抗不住,迈步朝棺材走去。 “快!快救他!” “挡住他!” “把他摁倒!” 随着苏洄一声令下,顿时好几个人呼喝着扑上前来,把元泰平摁倒在地上。 可元泰平的身体在一个劲的剧烈挣扎,似乎只要他们一放手,元泰平就会跳进棺材里。 “泰平,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怎么了?!”苏洄急切询问,但元泰平只有眼神在动,显然是无法张口回答他。 “让开!”周剑来大喝一声,手握剑柄走向黑棺。 呛啷! 光明剑出鞘,叮的一声斩在黑棺上。 黑棺动也没动。 可周剑来反被震伤,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逆涌的气血,然后退后一步,双目盯着黑棺,眼瞳里剑意奔涌。 只可惜他的黄金真龙剑意,以及剑心心境和剑域心境,还有他的剑道都施展不出,少了九成剑威。 铮! 光明剑突然自主颤动铮鸣起来。 周剑来皱眉诧异,随即似是有所感,下一刻突然散去了周身剑气,眼瞳里的剑意也消失不见。 他持剑的手臂自动抬起,然后劈向黑棺。 这一劈不是他之意,而是光明剑借他的手劈的。 咔嚓! 随着光明剑落下,黑棺一下被劈成两半,哐当两声往两边张开,里面咕噜噜滚出三具尸体。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望着棺材里滚出来的尸体,禁不住毛骨悚然。 “都松手吧,我没事了。”元泰平开口说道,随着黑棺碎裂,他的身体恢复了自由。 第八百零七章 遇袭 “老……老邢?”灰发男子指着其中一具尸体,惊吓得打了个冷颤,无法理解道:“他……他的尸体明明埋在果园里了,怎么会跑到棺材里?” 此人正是参悟这块墓碑上铭文传承的那个人,三天前与果树战斗时,不幸被果树斩杀,众人把他的尸体就地埋在了果园里。 “莫不是他死后**控,从坟里爬出来,然后钻进了棺材里?”旁边一人猜测道。 灰发男子皱眉说道:“我昨天摘完灵果从他坟前路过,没看到有什么异样,可能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 “这两个人是谁?”有人指着另外两具尸体问道。 尸体在棺材里保存的很好,没有肿胀或腐臭。 “不认识。” “应该是刚开始那几天莫名消失的那些人吧。”有人猜测道。 “就是说在这片墓地里,不管是莫名消失的,还是死后埋葬的,最终全都进到了棺材里。” “这该死的鬼地方,究竟想要干什么?!”有人受不了心中的恐惧,破口咒骂起来。 周剑来看着手中的光明剑皱眉不语。 进入遗迹后光明剑就与他失去了感应,好似陷入沉睡一般,然而刚才他一剑没有劈开黑棺,却把光明剑唤醒了。 光明剑的苏醒固然让他惊喜不已,但更为让他惊讶的是,他全力一剑破不开的黑棺,竟被光明剑轻松破开了。 他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可是呼之欲出却又出不来,憋得他难受至极。 “老四,你刚才砍墓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周剑来看向元泰平问道,想让元泰平给他一点提示。 “特别的感受?”元泰平皱眉思索,但是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能回想着讲述道:“刚才我一刀砍下去,刀刃撞击在墓碑上猛地停顿下来,感觉墓碑坚不可摧,关键时刻妖刀给了我一道力量,助我破开了墓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周剑来闻言却是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关键信息,说道:“所以说并非是你破开了墓碑,而是妖刀破开了墓碑。” “嗯,也可以这么说。”元泰平点头道。 这对他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因为以往战斗的时候妖刀时常给他帮助。 周剑来提剑走向旁边的黑棺,想要印证自己心里的猜测。 “你要干什么?”灰发男子察觉到了周剑来的意图,急忙站出来挡在他的面前。 “把这口黑棺也劈开来看看。”周剑来答道。 “不行。”灰发男子摇头道,“我还得参悟铭文传承,万一你劈开黑棺影响到我参悟可怎么办?” 这口黑棺前面的墓碑是他的。 “抱歉,我未曾考虑到这个问题,那有没有空着的墓碑?”周剑来问道。 “有,那边有一个空着的。”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应声道。 周剑来示意那人带路。 “周大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元泰平边跟着周剑来向前走边问道。 “我怀疑墓碑上的铭文传承有问题。”周剑来道。 “确实有问题。”旁边一人听到周剑来的话后,立刻点头附和,他皱起眉头忧心忡忡道:“我明明已经登临彼岸,可是我却没有望见星空,十分诡异。” “啊?我也是。” “我也是。” 一时间附和声此起彼伏,似乎一夜间墓地里所有人都登临彼岸了。 但马上就有传世宗门的弟子解释道:“登临彼岸望不见星空,并非是铭文传承有问题,这其实是介于九重天境和星辰境中间的一个隐藏境界。” “什么意思?” “这一境界名为登峰境。” “登峰境?能给我们详细讲讲吗?”有人好奇问道。 “登峰境——”那人当即把登峰境给众人讲解了一遍。 有人听完后甚是激动,喊道:“这么说墓碑上的铭文传承非但没有问题,反而是非常了不得的功法,因为它非但让我们的修为飞一般的精进,还让我们轻松晋升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隐藏境界。” “先别高兴的太早。”叶明月冷笑一声,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所达到的境界并非什么登峰境。” “那是什么境界?” “我也不知道。”叶明月摇头叹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把她来过这里的事情给众人讲一遍,但行走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打断了她的念头。 “这块墓碑无人参悟。”领路的那个修者指着一块墓碑告诉周剑来。 周剑来点点头,绕过墓碑走向后面的黑棺。 “周大哥,小心!”元泰平提醒道。 “放心。”周剑来应声道。 他没有做什么酝酿,脚步刚一在黑棺前站定,光明剑就劈了出去。 当! 这一剑势大力沉,劈在黑棺上就跟山撞的一般,可黑棺纹丝未动。 光明剑被震的一下荡开,周剑来差点没握住脱手。 咔! 黑棺棺盖猛地拉开半截。 但周剑来的第二剑紧接而至,光明剑剑身射出一道剑气,将黑棺一劈两半。 哐当! 黑棺向两边张开,里面滚出来两具尸体。 尽管已经有心里准备,可众人看到尸体后心里仍然吓得咯噔一声。 “果然如我所料!”周剑来嘴角勾起一抹谜团解开的得意笑容。 “你发现了什么?”都天禄问道。 “这墓碑上的铭文传承有问题。”周剑来应声道,“我用从墓碑上参悟出的力量劈砍黑棺,黑棺坚不可摧,反把我震得气血逆涌,可是我手里的光明剑发力,使用它自己的力量,轻松就把黑棺劈开了。” 他目光环视众人问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有人不想费脑子,直接询问。 “这说明黑棺以及墓碑上有一股防御力量,这股力量专门克制我们从墓碑上参悟到的力量。 简单易懂点讲就是,如果我们被关进黑棺里,我们绝对不可能从黑棺里逃出来。 因为我们原本自身的修为被封禁或是抹除了,而我们现在拥有的力量都是在墓碑上参悟出来的,可恰恰黑棺上蕴含着一股防御力量,恰恰这股力量专门克制我们的力量。 所以我说墓碑铭文传承有问题,我感觉它是一个陷阱,引诱着我们修炼它。 听明白了吗?” 周剑来讲得很详细,以致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吓的表情。 他们控制不住地想象起自己被困在黑棺里,使尽浑身解数也破不开黑棺,最后活活困死在黑棺里的可怕情景,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办?”有人打破压抑惊悚的沉默问道。 周剑来提剑转身就走。 众人现在都把周剑来当成了主心骨,见周剑来动起来,他们立刻迈步跟了上去。 周剑来大步走回自己的墓碑后面,对着黑棺举剑就劈,直接把黑棺一劈两半,然后回剑一扫,把墓碑也劈开。 这口黑棺里也装着尸体。 “这……” 有人明白了周剑来的意思,可是却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 墓碑上的铭文传承对他们有着致命的诱惑。 砰! 砰! 元泰平走回他的墓碑前,挥动妖刀把黑棺和墓碑砸碎。 他相信周剑来。 周剑来没有开口劝任何人毁棺毁碑,因为他不确定这么做对不对,万一情况没有他猜想的那么阴暗糟糕,毁碑就等于毁了一桩大机缘。 “周兄,帮我也毁了它们吧。”周剑来旁边的金发男子向周剑来请求道。 “好。不过咱可先说好,若是后面发生追悔莫及的事,你可别怨我。”周剑来提醒道。 “不怨你。”金发男子拍拍周剑来的肩膀,笑道:“我相信一位优秀剑修对危险的明锐嗅觉,况且我一直都觉得这些墓碑和棺材有问题。” 听到金发男子这么说,周剑来就放心了,直接走过去帮他把黑棺和墓碑砍了。 “我也放弃。元兄,帮我一下。”又有一人选择放弃墓碑上的铭文传承,向元泰平请求帮助。 “好。”元泰平点头答应,走过去帮他把黑棺和墓碑毁了。 “周兄,我能不能先砍一下试试,如果我砍不碎,且棺盖打开了,你就帮我把黑棺劈开,可以吗?”有人问周剑来。 他想亲自验证一下周剑来说的话。 “可以。”周剑来爽快答应。 那人走到自己那口黑棺前,拔出悬在腰上的宝刀,深吸一口气,而后气运周身,猛然出刀。 当! 刀砍在黑棺上溅起一串火星,刀身被猛地弹开。 噗! 和周剑来第一次挥剑劈黑棺时一样,他也被反震的喷出一口鲜血。 咔! 黑棺棺盖打开。 周剑来挥动光明剑,剑气落下,黑棺一分两半,然后顺手斜挑一剑,把墓碑也劈成两半。 “元兄——” “周兄——” 越来越多的人请求周剑来和元泰平帮忙碎棺碎碑,但也有人不愿意,想再等等看,万一明天醒来望见了星空,那不是赚大了。 嗖! 周剑来正要帮一个人挥剑碎棺,突然一道剑气自他身后破空袭来。 周剑来冷不丁吓了一跳,反手一剑扫向身后,把袭来的剑气击散。 “王忠,你干什么?!”旁边有人替周剑来向偷袭之人怒喝质问。 偷袭周剑来的是一个身材细瘦的男子,只见他手持利剑直扑周剑来,可他脸上却是惊恐的表情。 他之所以惊恐,是因为不是他要杀周剑来,而是有一股力量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杀周剑来。 当! 周剑来斜挑一剑,挡下一柄袭来的刀。 除了王忠,又有一人朝他扑来。 与此同时,远在两百步外的元泰平,也遭到了袭击。 “不好!” “他们被黑棺控制了!” 周剑来看到袭击他的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惊恐的表情,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切问道:“王忠的墓碑在哪里?” “你前面,左手边第三块。”有知道的人答道。 第八百零八章 请剑魂 周剑来躲开袭来的攻击,跃到王忠的黑棺前面,刷刷两剑把黑棺斩裂。 可是王忠的身体依然没有恢复自由,继续向周剑来发起攻击。 砰! 周剑来急忙再挥一剑,把墓碑击碎。 王忠不受控制的身体这才恢复自主行动力,“啊”的一声惊叫,急忙停下对周剑来的攻击,满脸的惊魂未定。 “周兄,不妙,他们全都被黑棺操控了!” “周兄,快把他们的墓碑和黑棺全都毁了,我们帮你挡住他们!” “快!” 墓园里一时间惊慌大乱。 黑棺和墓碑保存完好的人,全都被诡异力量操控了身体,向周剑来和元泰平发起攻击,想要杀死二人。 但黑棺和墓碑已经毁掉的人,全都神智清明,没有受到诡异力量的影响。 他们没有选择作壁上观,而是帮助周剑来和元泰平挡下攻击,让他二人尽快毁掉所有黑棺和墓碑,帮助受控制的人恢复自由。 周剑来和元泰平不敢犹豫,迅速行动起来。 乒乒乓乓,劈砍打砸。 咯吱吱—— 一直未有动静的大殿殿门突然诡异地打开了。 踏踏踏—— 阴森、幽深、昏暗的大殿里随之传出空荡的脚步声,似乎有个人正从里面走出来。 咔——! 所有黑棺棺盖一下全都打开了。 接着所有人都被诡异的力量控制,包括那些黑棺和墓碑已经摧毁的人,全都不可抗拒地迈步朝打开的黑棺走去。 周剑来和元泰平亦不例外。 恐惧一瞬间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 有人距离黑棺比较近,两三步就走到黑棺前面,他们看见黑棺里躺着一个人,赫然就是他们自己。 他们拼尽全力抗拒,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最终带着惊恐抗拒的表情,流淌着绝望的泪水翻身爬进黑棺,然后躺了下去。 砰砰砰——! 或一个,或两个,或三五个,黑棺装了人后棺盖相继闭合。 许多人这才明白周剑来说的没错,墓碑上的铭文传承有大问题。 这根本是一个陷阱,一个让猎物听从命令,不可反抗的陷阱。 只要他们参悟了墓碑上的铭文传承,他们就会像现在这样,任由别人操控摆布。 然而他们没得选择,因为不参悟墓碑上的铭文也会被送进黑棺,刚开始几天进来后莫名消失的那些人,即是如此。 踏! 大殿里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出现在大殿门口。 叶明月正好面对大殿方向,在翻身进入黑棺的前一刻,她刚好看见了从大殿里走出来的男子的面容。 这张脸把她惊得无法思考。 白墨。 虽然这张脸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白墨,但是她无比肯定他就是白墨。 因为在进入遗迹之前,封余休给了她一张画像,并把白墨的真实身份,以及当年的真实情况全都告诉了她。 她把画像上白墨的面庞一点不漏记在了心里,发誓要让这个欺骗苏锦感情的混蛋付出血的代价,所以她认识这张脸。 叶明月终于明白白墨为何没有进遗迹参悟墓碑传承,原来不是被封余休拦在了外面,而是他早就进到大殿里面去了。 “这个混蛋当年肯定找到了进入了大殿的方法!”叶明月心中咬牙切齿地咒骂,然后不甘地躺下身体。 砰! 棺盖猛地闭合,叶明月眼前陷入黑暗,意识随之快速模糊消散。 所有的黑棺都相继闭合,墓地里空空荡荡不剩一人。 白墨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背负双手站在大殿门口,目光阴鸷地盯着墓地里的一具黑棺。 那具黑棺正在不安分地震动。 若是南凤天在这里,看到白墨的双臂,一定会非常震惊,因为白墨在闯进遗迹前被他扯下一条手臂,而此刻他断掉的那条手臂竟然重新长出来了。 砰! 那具黑棺震动了几息时间,突然砰的一声炸裂,周剑来持剑翻滚出来。 同他一起滚出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刚刚躺进棺材的人,以及三具没有了生机的尸体。 那两个人虽然还有气息,但是人处在昏迷状态。 周剑来目光急切四顾,想去把元泰平和叶明月救出来,可是不知道他二人进了哪具黑棺,一时间心中焦急万分。 站在大殿门前的白墨,突然伸出右手朝周剑来隔空抓去。 “唔!”周剑来闷哼一声,只觉脖子被一只手掐住,然后把他提离地面,让他无法呼吸。 “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小鬼,带头砍本尊栽种的果树也就罢了,竟然又带头破坏本尊的墓园,差点坏了本尊的大事,真该死!”白墨张口生气地说道。 咯吱! 说一声“该死”,他五指猛地用力,周剑来的脖子顿时发出不堪负重的挤压声,眼看下一刻就要被捏碎。 铮! 光明剑突然剧烈铮鸣。 “咦——”白墨惊疑一声,目光落在光明剑上,伸出左手隔空抓向光明剑。 可下一刻他的左手就像是被蝎子蛰到了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他把左手手掌摊开在眼前,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吓之色,只见他左掌掌心被刺破了一道一寸长的血口,鲜血汩汩流淌出来。 “此剑何名?!”白墨松开了周剑来,神色凝重的问道。 同时右手食指在左掌掌心的伤口上缓缓抹过,使受伤的掌心恢复如初。 “咳咳——咳——” 周剑来落回地面,拄着光明剑半跪在地上,剧烈咳嗽了好一会才把气喘匀。 他抬头望向白墨,应声道:“此剑光明,专斩你这种藏在黑暗里的妖魔!” “妖魔?你说本尊是妖魔?哈哈……”白墨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面大笑起来,旋即目光一凝冲周剑来怒喝道:“你可知道本尊是谁吗?” 周剑来没有搭理他。 只见他忽然双膝跪地,左手捧着光明剑放在面前,然后冲光明剑恭敬叩首,喝道:“后世小辈周剑来,恭请始皇大帝!” “请剑魂吗?”白墨看见周剑来的动作,神情愈加凝重起来。 忽然,他似感受到了什么危险,猛地扑向周剑来。 光明剑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把整个灰蒙蒙的天空都照亮了。 嗖! 一道剑气凭空而生,斩向白墨。 白墨拍出一掌,将剑气拍散,但前冲的身体被逼退了回去。 光芒散去,周剑来持剑站立起来,一股霸道至极的威势自其体内磅礴而出,映衬得他的身躯好像一下挺拔了不少。 “你是谁?!”白墨盯着周剑来问道。 周剑来身躯一震,愈加威武挺拔,看向白墨声音威严地说道:“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 说着,他把光明剑往右手边一抛,想挽个剑势让自己更霸气。 当啷! 光明剑摔在了地上,硌在墓碑的碎石上,弹出去好远。 “……”白墨愣了一下。 “……”周剑来头冒黑线,心里尴尬嘀咕道:“咳,忘记你没有右臂了。” 然后自己扔出去的剑只能自己去捡回来。 寂静的墓园里,空气尴尬得快要凝固了。 “咳——”白墨贴心地替周剑来尴尬地咳了一声,再次问道:“你是谁?” “吾之名,你不配知道。”周剑来冷冷答道。 “是太尴尬了不好意思报名号了吗?”白墨揶揄问道。 “嘴碎,看剑!”周剑来恼羞成怒。 他已经不是周剑来,而是周剑来与光明剑剑魂合力唤醒的残存在光明剑里的始皇帝秦太祖的战斗意志。 虽然只是一缕残存的没有意识的战斗意志,但仍然非常强大。 只是霸气之姿被想耍帅的剑魂一个操作失误,给拉低了好几个层次。 光明剑带着无上神威,瞬间斩至白墨面前。 这是剑魂操控着周剑来的身体,携带着秦太祖的战斗意志在战斗。 白墨哼了一声,对着斩来的剑刃驱指一弹。 轰! 周剑来握着光明剑倒飞了出去。 白墨垂手而立,身上突然散发出让周剑来颤栗的威势。 他挥袖一扫,墓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没有吃人的野兽,而是初进遗迹时的那条通天石阶。 “你很强,但远不是本尊的对手,本尊念你修行不易,原谅你的冒犯,你走吧。”白墨大度地说道。 周剑来冷冷一笑,没有接受白墨的大度,而是再次挥剑刺向白墨。 “死!”白墨气息骤然一冷,朝持剑刺来的周剑来点出一指。 噗! 这一指气劲非但破了周剑来的剑势,还洞穿了他的胸膛。 霎时间,鲜血飙射。 周剑来仰面倒摔,撞碎了好几个墓碑和黑棺。 “咳——” 他以剑拄地,没让身体摔倒,嘴里咳出大口鲜血。 实力悬殊巨大,完全不是对手。 “打不过,怎么办?!”周剑来的意识在脑海里急切问道。 “逃?”光明剑剑魂问道。 “我兄弟还在黑棺里躺着呢。”周剑来头冒黑线道,他忽然发现这光明剑的剑魂十分不靠谱。 “那就干死他!”剑魂突然语气凛冽道。 “怎么干?” “让我想想。” “……”周剑来不禁无语,然后试探性问道:“要不,你还是把身体的主导权让给我吧?” “好。”剑魂不假思索地答应。 然后乘周剑来反应过来前,把周剑来的身体还给了他。 “……”周剑来彻底无语。 “别怕,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强。 如果他真有这么强,刚才怎会被我伤了掌心? 如果他真有这么强,早就把你杀了,怎会与你废话?”剑魂退居幕后,脑子似乎好使了很多。 第八百零九章 天神虬天 周剑来觉得光明剑剑魂说得有道理,可是对方的强大是摆在明面上的,并非虚张声势假装出来的,这让他一时间琢磨不透。 踏! 白墨突然迈步走向周剑来,嗤鼻冷笑道:“你也没有本尊想象的那么强嘛。” 一指破开周剑来的剑势并将其胸膛洞穿,让他发现自己高看了周剑来,其态度顿时有了变化。 周剑来只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他差点跪在地上,同时袭来的还有凛冽的杀意。 “本尊刚才放你走你不走,既然不愿意走,那就把命留下吧。”白墨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一脚踏向周剑来。 他抬脚时还在二十多丈外,落脚时却已经到了周剑来头顶上方。 周剑来就地一滚,险而又险地躲开了这一踏,可是却没有躲开紧跟而至的一踢,被一脚踢中左肋,断了两根肋骨抛飞了出去。 “咳——咳咳——” 大口鲜血从周剑来嘴里喷涌出来,刚刚这一脚伤了他的脏腑。 “剑魂,我需要秦太祖最精纯的剑气!”周剑来心里冲剑魂急切喝道。 他忽然想到刚才剑魂刺伤对方掌心,使用的是秦太祖的精纯剑气,而对方愿意放他离开也是因为看到秦太祖的战斗意志觉醒时所显露出来的精纯剑气。 然而可惜的是,这只是秦太祖残存的一缕战斗意志,所以那光芒万丈的精纯剑气仅仅只是昙花一现,不能持久。 秦太祖的精纯剑气,这才是对方真正惧怕的,周剑来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 “想要他的精纯剑气,只能燃烧他的战斗意志,但烧完就没了,你就无法通过他的战斗意志参悟他的剑道,于你而言是极大的损失。”剑魂说道。 “烧!”周剑来毫不迟疑地喊道,因为再不烧命就没了。 轰! 周剑来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光明剑剑身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就像点燃了一个小太阳。 “死!”白墨猛然心悸,急急朝周剑来点出一指。 周剑来手腕一抖,光明剑倏地刺出,一道剑气喷薄而出。 嗤! 剑气刺破了白墨的指气,斜而冲上,自其脸侧划过,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白墨面露惊慌,纵身后跃与周剑来拉开距离,嘴上说道:“本尊不拦你了,放你离开!” “呸!”周剑来站起身,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挥剑朝白墨扑了过去。 白墨轰出一拳,拳头光芒璀璨,携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威力,与刺来的剑尖碰撞在一起。 嗤! 光明剑如切豆腐,一下洞穿了拳头。 “啊!”白墨惊叫一声,急急收拳,然后转身朝大殿逃去。 周剑来手中剑诀一引,光明剑霎时间爆发出漫天剑影,把白墨笼罩吞没。 剑影中鲜血溅射,白墨仰面倒飞,胸口中了重重一剑,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直流。 周剑来持剑挡在了大殿门口。 他不知道大殿里有什么,但是知道肯定不能让白墨逃进大殿里。 “小子,你这是在逼本尊杀你啊!”白墨神色阴鸷,两只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已然恨透了周剑来。 “呵呵,我已明白你的伎俩,你活不久了。”周剑来冷笑道。 三剑得手,让他彻底想明白了。 在这个空间里,眼前这个人就是主宰,不管是使用铭文传承的力量,还是借助这个空间里的其他力量,都会被此人克制。 剑魂刚刚与此人对战时,剑招里虽然蕴含着秦太祖的战斗意志,可剑魂施展出的剑招用的却是这个空间里的力量法则,所以剑招虽然看起来威力无穷,可是在此人眼里却不堪一击,因为他知道怎么破。 这和黑猿返祖修炼,拼死也要脱离天道法则是一个道理。 在天道之下任你修为通天,也敌不过天道一根手指头,唯有跳出天道外,自悟力量法则才能和天道对弈。 秦太祖的精纯剑气对此人来说,恰相当于跳出此人的天道之外存在的力量。 周剑来懊恼不已,觉得自己早应该想明白的。 “这一剑——” 周剑来眼瞳里剑意汹涌,手中光明剑铮铮而鸣,盯着白墨喝道:“破天!” 用秦太祖残缺的战斗意志和精纯的剑气,施展他自己的剑招。 轰! 有一柄剑从天而降,把天捅破了一个窟窿。 阳光顺着破开的窟窿照射进来,驱散了灰蒙蒙的天空,让鬼魅魍魉无所遁形。 秦太祖残缺的战斗意志极速燃烧,化作毁天灭地的精纯剑气,把天上的窟窿越撕越大。 “啊——!”白墨嘴里发出惊悚嚎叫,就像被阳光照射到的厉鬼一般。 他身体冲天而起,双掌疾拍,一道道强大玄奥的力量法则自其掌心飞出,朝天上的窟窿涌去,要把裂开的窟窿堵上。 周剑来望着天上的窟窿心中狂喜,因为他的修为回来了,剑心心境和剑域心境回来了,还有他的剑道也回来了。 万剑匣也恢复了。 “剑,诛邪!” 周剑来毫不犹豫,以意念驱动诛邪剑,诛邪剑破匣而出,旋绕于周剑来头顶。 “以吾剑心,赐汝斩神灭魔之意志,诛灭!”周剑来舌绽惊雷,剑心心境勾通诛邪剑剑魂,赐予其剑心意志。 诛邪剑霎时间光芒大盛,红色杀气直冲九天。 “魏王剑,助吾一臂之力!” 周剑来又大喝一声,魏王剑破匣而出,旋绕他的身体飞舞铮鸣。 “以吾剑心,赐汝天地之威,无敌之意志,肃清!”他以剑心心境勾通魏王剑剑魂,赐予其剑心意志。 “小子,本尊乃上古天神虬天,你敢犯吾之威?!”白墨在九天高空俯视下方,冲周剑来炸雷一般怒吼道。 “杀!” 周剑来心中未起一点波澜,杀意决绝。 光明剑、诛邪剑、魏王剑,三柄君王剑,在他剑诀驱使下,绽放出无上剑威,朝白墨破空杀去。 噗噗噗——! 三柄剑在白墨身上洞穿出一个又一个血洞,鲜血哗啦啦从天空滴落。 “啊——!” 白墨惨叫不止,下一刻他的身体突然开始胀大。 五丈——十丈——百丈—— 到最后大到头顶天脚踏地,天上的窟窿被他手掌轻松堵住。 天空重新变得灰蒙蒙。 周剑来气势陡然弱下,光明剑、诛邪剑和魏王剑纷纷从天空跌落。 修为没了,心境没了,剑道也没了。 并且秦太祖的战斗意志也燃烧完了。 “竖子,给本尊去死!” 白墨张口怒吼,那声音比九天滚雷还大,他抬脚要踩周剑来,可踩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因为他这一脚要是踩实了,周剑来会被他踩成肉饼不假,整座墓园也会被他踩成肉饼。 他显然非常在意墓园,因为他身躯变大后,双脚落地时也小心地避开了墓园。 噗! 周剑来不用他踩也已经快死了,被他的吼声震得七窍流血,脏腑破裂。 咔! 突然一道天雷落下。 白墨随之惨叫。 周剑来仰头望天,只见白墨堵天的手掌被天雷洞穿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从其巨大的手掌里涌出,若小溪流一般从天空垂下。 “咕噜——咕噜——” 周剑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吸食,因为血是香的,蕴含着非常浓郁的灵力,只喝了几大口,就让他体内的伤势痊愈了大半。 刚刚周剑来还不信白墨说的话,心说什么上古天神,肯定是吹牛。 但现在他信了,因为传说中天神的血肉是香甜的,他亲口品尝印证了,真的很香。 “收!” 白墨的手掌破裂,让万剑匣一瞬间恢复,周剑来抓住机会把散落各处的剑收了回来。 咔咔咔—— 天雷一道道落下,把白墨的手掌一次又一次击穿。 周剑来躺在血泊里乐呵呵地看戏。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也猜出了个大概,觉得这个什么上古天神应该是一位真正的逆天存在,他在这里面躲避天道窥视,从而让天道不对他降下天罚。 可现在天上破了一个窟窿,天道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判定他有逆天道,所以降下天雷要把他从天地间抹除。 “天神?天道下的可怜神?” 周剑来看到白墨一个劲的焦急怒吼,却又对天雷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禁为其感到悲哀。 这一幕让他忽然意识到黑猿的恐怖。 黑猿的实力现在或许不够逆天强大,但是它已经跳出天道外,给它百年千年,乃至万年的时间,这天地间恐怕再没有它的对手。 到时候它会不会和天道平起平坐? 周剑来忽然也想跳出天道,可是他悟的剑道却是依天道而存,这让他有点郁闷。 突然,一个金色小人从白墨巨大身躯里飞了出来,他盘坐在空中,双手飞快地掐出一道道印诀。 力量法则在他面前旋绕,盘旋着往天上的窟窿交织而去,如织网织布一样。 周剑来盯着那金色小人,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他能感觉得到,那金色小人是这个天神的神魂,心想若是能将其吞噬,哪怕只吞一个手指头,也美死了。 轰! 就在周剑来想着哪怕吞个脚趾头也行时,天空突然抓下来一只巨大手掌,把金色小人一把攥进手心,然后……抓走了。 “……”周剑来看傻了。 那手掌抽离时,对着天上的破洞抚了一下,白墨费了半天劲没有补上的天空,被他轻松就补上了。 咕噜噜—— 白墨的生机迅速消散,大量的鲜血从他破损的身体流淌出来,在地上汇聚成河。 周剑来连忙起身,从万剑匣里抽出光明剑去砍黑棺,不快点把人救出来,怕他们被血水给淹死。 还好白墨巨大的身躯没有倒下来,否则墓地里的人都得被他砸成肉泥。 “醒醒,都醒醒啦!老子请你们喝天神血,让你们回去吹一辈子。”周剑来边破棺边嚷嚷道。  第八百一十章 进入大殿 众人自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血泊当中,无不毛骨悚然,待确认自己身上无伤,血不是自己的后,才稍稍安心下来。 当他们看到擎天站立着的天神尸体时,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天神之血吸引,又听见周剑来说血里蕴含着浓郁的灵力和天神强大的力量法则,一群人顿时跪在血泊里,撅着屁股大口吸食起来,没有人嫌脏。 周剑来觉得虬天得庆幸他是人类天神,而非其他动物类天神,否则他的肉身绝对难以保全。 这群人在墓地里天天吃灵果,嘴巴早已淡出鸟来,若是整个香喷喷的,还蕴含着充沛灵力和强大力量法则的烤肉出来,恐怕每个人都能吃十斤。 周剑来提着光明剑把所有黑棺劈开,可是却没有找到元泰平。 他立刻提着剑往回跑,然后在一个位置停下脚步,望着地上一个空荡的位置皱起眉头。 之前经过这里时他就觉得奇怪,但急着劈棺救人,就没有停下来多想,现在凭空不见了元泰平,他立刻就想起了这个位置。 他目光注视着的空荡位置理应有一口黑棺才对,可是地上空空如也,本应该存在这个位置的黑棺不见了。 旁边没有黑棺碎屑,周剑来也十分确定他和天神战斗时没有波及到这个位置,就是说这口黑棺确实是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叶明月走过来问道。 “老四不见了。”周剑来答道。 “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这个位置的一口黑棺。”周剑来指了一下面前的位置。 然后向附近的人询问道:“你们有谁看到元泰平进了哪口黑棺?” “我看到了。”右后方的一个女子闻言应声。 那女子起身回想当时的情形,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道:“当时我是不受控制地朝这边走,元公子在我正前方那个位置,他比我先进的棺材。” 女子伸手指向周剑来的右侧位置,十分确信地说道:“我亲眼看见元公子爬进了你面前的那口黑棺里。怎么,是元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嗯,他不见了。”周剑来点头道。 “啊?不见了?”女子闻言大吃一惊,说道:“快让大家一起找找。” 说完她就朝周围大声呼喊起来。 众人虽然都忙着喝天神之血,但听到是元泰平不见了,都立刻帮忙寻找起来。 周剑来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心里感激不已,找人这点小事自不敢推脱。 天神精血满地都是,喝也喝不完,所以也不着急。 但是一番地毯式搜寻过后,仍然没有找到元泰平。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敞开的殿门。 其实他们当中许多人早就发现殿门打开了,但是看到周剑来没有进去,他们不好意思抢在前面。 毕竟天神是周剑来杀的,还救了他们的命,大殿里的战利品理应归周剑来所有。 显然,周剑来击杀天神,在这些人心里竖立起了非同一般的威信。 “走,进大殿里看看。”周剑来提剑朝大殿走去,并提醒众人:“都警醒着点,小心有危险。” 大殿里幽深昏暗,站在外面只能隐约看到靠门口位置的零星景物,往里去光线昏暗,看不真切。 “小心白墨。”叶明月提醒周剑来。 因为天神身躯太过巨大,再加上天空灰蒙蒙的遮挡了视线,她并未认出天神就是白墨,也压根没有把二者往一块儿想,所以她以为白墨还活着。 实际上白墨早就死了,他被虬天吞了神魂,夺了肉身,叶明月看到的白墨其实是虬天。 “白墨是谁?”周剑来困惑问道。 “之前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个人。”叶明月答道。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不就是这位虬天天神吗?”周剑来听得有点糊涂。 叶明月闻言神色一怔,随即若有所思,说道:“从大殿里走出来的那个人名叫白墨,我想他应该是被这位天神大人夺了肉身。” 她之前看到白墨时,还以为他发现了进入大殿的方法,现在才知道他是被这位天神捉进去的。 “活该!” 想到白墨已经在天神手里葬送了性命,叶明月心里不由地一阵畅快。 “这位天神大人看来是想蒙蔽天机,借身还魂,却不料被我们坏了好事,还遭人偷袭夺走了神魂,真是可怜。”周剑来为其不幸遭遇哀叹了一声。 若是虬天还活着,听到他这一声哀叹,多半得气死过去,因为坏他好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周剑来。 “遭人偷袭?”叶明月诧异问道。 “你不会真以为天神是我杀的吧?”周剑来笑问道。 “若不然呢?” “我哪有那个能耐。”周剑来摇头一笑,想到天神显露真身后,自己连天神的一句吼声都承受不住,他不禁后怕地打了个寒颤。 随即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具巨大古尸的尊貌,说道:“我只是乘他与天道抗衡的时候在他身上戳了几个血窟窿,事实上他是被一个随手能够捏死圣人的恐怖存在杀死的。 不,确切点说是他的神魂被那个恐怖存在给掳走了,死不死还不好说。 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虽然天上只抓下来一只手,但他仍从那只手施展的力量气息认出这只手是那具地下古尸的。 因为他一直在参悟古尸精血,甚至他的万剑匣里还存放着小半碗古尸精血,所以他熟悉古尸的力量气息。 二人交谈间已经走进大殿。 大殿里光线昏暗,气息阴森,但空气里弥漫着非常好闻的清香味道。 “灵果、灵丹,还有玉简传承!”有人激动惊呼道。 只见大殿里正堂两侧,摆设着一张张五尺长,三尺宽,两尺高的案几。 案几分列大殿两侧,每侧各有前后三排,左右间隔五步距离,一直通往大殿最深处,一眼望去粗略估计得有千余张之多。 每张案几上都摆着一个果盘,一个玉盒,一卷乳白色平铺开来的玉简,案几后面摆着一张蒲团。 果盘里装着流光溢彩的灵果,一看即知比后面果园里的灵果高几个品级。 几近透明的玉盒里摆着五粒同样流光溢彩的丹药,给人感觉吃一粒就能让修为突飞猛进。 平铺开的乳白色玉简上,刻满了金色的铭文,一看就知道比外面墓碑上的铭文传承厉害。 但是在大殿深处的最上首位置,没有案几,没有灵果灵丹,也没有王座,只有一张蒲团。 蒲团上放着一册纸质泛黄的线装书卷,书卷翻开到一半,似乎刚刚不久前有人正坐在那里读书,或许是有什么事需要临时走开一下,于是随手把手里的书卷放在了蒲团上。 大殿里除了这些案几和蒲团,以及一根根雕龙刻凤的顶梁石柱,再无其他物件,让人感觉很空旷。 砰! 有人禁不住诱惑,伸手去抓案几上的灵果、灵丹,可是却被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弹开了。 踏踏踏—— 周剑来的视线没有在灵果灵丹上做太久停留,而是快步往大殿深处走去。 有许多人跟着周剑来往大殿深处走,他们觉得深处上首位置的灵果灵丹肯定比门口附近下首位置的好。 也有人盯着最上首位置,蒲团上的那卷泛黄的书册,觉得整个大殿最贵重的肯定是这本书,不过看到周剑来直冲它而去,只能恋恋不舍地转移目标。 但周剑来的脚步却没有在最上首位的蒲团前停下,也没有去拿蒲团上的书册,而是径直往里面走去。 他急着往里面走并不是冲着蒲团上的书,而是在寻找元泰平。 可是结果让他失望,大殿里没有元泰平的身影。 “老四有妖刀护身,应该不会有危险。”寻不到元泰平,周剑来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只有坐在蒲团上才能拿取案几上的东西!”有人发现了获取灵果灵丹和玉简的方法,惊喜大叫。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就有大量的人着急走向案几后面的蒲团,并盘膝坐下。 然后发现果然如那人所言,伸出手毫无阻碍地就抓起了案几上的东西。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铺开的玉简上时,视线瞬间就陷了进去,移也移不开。 “大家小心!蒲团上有古怪,坐下去好像就起不来了。你们看看他们。” 有十分小心谨慎的人,发现在蒲团上坐下去的人没有一个再站起来的,立刻出言提醒众人。 哗! 就在一群人惊疑不定,想坐又不敢坐的时候,大殿靠近门口的位置,突然降下一束璀璨的星辰,照耀在一个在蒲团上盘膝而坐的男子身上。 这是登临彼岸,望见星辰的显象。 “天呐,他登临彼岸,望见星辰了!” “祸福相依,拼了!” “哈哈,祝大家好运,我先坐下了。” 那个男子踏入星辰境的显象让大殿里众人的情绪瞬间沸腾起来,他们不再犹豫,皆选定蒲团坐了下去。 噗! 苏洄一口血箭喷了出去。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姜汉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关切询问。 “这书……有古怪。”苏洄脸色煞白地说道。 他手里拿着那卷放在蒲团上的泛黄书卷,侧着头将其合上,不敢去看。 刚刚他只是捡起来看了一眼,就觉一股神威自书上扑面而来,瞬间贯穿他的身体,让他气血逆涌,无法自控。 “殿下,可否给我看一眼?”姜汉好奇问道。 “小心一点,书中神威浩荡,莫被伤了神魂。”苏洄把书卷递给姜汉,并提醒道。 姜汉神色凝重地接过书卷,双手捧在面前缓缓掀开一页,表情愣了一下后又往后翻了一页。 哗哗哗—— 在苏洄和周围几人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姜汉刷刷刷一会儿就把这本不厚的书卷从头翻到尾,然后他神色怪异地看向苏洄问道:“殿下,这书上一个字也没有吗?” “啊?”苏洄愕然不解道:“明明有字。”  第八百一十一章 凤凰传承者 听见苏洄说书上有字,姜汉当即刷刷刷又把书卷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可仍然没有看到一个字,不禁皱起眉头满腹疑惑。 “给我看看。”旁边一人伸手从姜汉手里夺过书卷,捧在手里刷刷刷一通翻,然后皱眉说道:“的确没有字。” 他向苏洄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好似再问:“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真的有字。”苏洄一口咬定书上有字。 可姜汉和那人都说书上没字,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于是伸手从那人手里拿过书卷,放在眼前观瞧。 噗! 只看了一眼,苏洄就气血逆涌,口吐鲜血。 哗啦—— 书掉在了地上。 除了苏洄,周围十几个人全都好奇地看向书卷,只见泛黄的纸张上空空如也,哪里有字。 “怪哉!怪哉!”一人捋着山羊胡大叫奇怪,讶然问道:“难不成这书上的字只有做太子的看得见?” “我可不敢再看了。”苏洄忙害怕地摆手道,“再看我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看书,却被书杀死的太子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想把书收入囊中,因为他觉得此书定非凡物,于是向姜汉使了个眼色。 姜汉得到指示,刚要上前捡书,周剑来忽然上前一步,躬身把书从地上捡起,嘴上说道:“我看看。” 他不是有意要和苏洄抢书,捡书纯是巧合。 周剑来捡起书后不禁有点尴尬,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只有一只手,不好翻阅。 不是说他心大不记得自己只剩一条独臂,而是因为他断臂后就基本没再看过书,以致这是第一次遇到这个尴尬的问题。 他拿着书尴尬地愣了一下后,目光落在了蒲团上,于是上前在蒲团上盘腿坐下,然后把书放在腿上,腾出手来翻阅。 只翻开一页,周剑来的视线就陷进了泛黄的书页上。 他看到书上确实有字。 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字,乍一看一个字也不认识,但仔细看去又好像认识其中一两个字,可是要问那是什么字又读不出来。 似识非识,似懂非懂,让他感觉晦涩深奥,但又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因为他从那既看得懂又看不懂的字里看到了剑道。 至于苏洄说的神威浩荡,他一点也没感觉到,倒是感觉到了剑气纵横,霸道非凡。 周围的人看到周剑来的表情,不用问也知道他看到了书上的字,非但看到了,并且有大收获。 他们同时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让书上显字的奥秘在蒲团上。” 念头至此,他们当中许多人禁不住懊恼地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脑子太笨,以致于和一桩大机缘擦肩而过。 “去找位置修炼吧。”苏洄向姜汉说道。 书卷已经落入周剑来手里,他不好讨要,只能放弃。 不一会儿整个大殿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进入到忘我的修炼状态。 相比于他们这座墓园的轰轰烈烈,其他墓园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戚哟哟望着她的墓碑,再次担忧起来,因为第三个字已经刻了一大半,让她辨出来那是一个“兵”字。 张小卒和张小兵,让她有点分不清楚,不能确定是不是张小卒故意把最后一个字刻成了“兵”字。 …… “卒子不知道去哪里了?”牛大娃看着地上张小卒刻的名字,皱眉担忧地说道。 他们一早醒来就没看见张小卒的身影,而地上还留着张小卒夜里刻的名字,这让他们感觉张小卒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去找沈巍然了吧?”张小兵担忧道,“他怕我们担心,所以不告诉我们,一个人偷偷离开。” “应该不是。”牛大娃摇头道,“他要是去找沈巍然,肯定会提前告诉我,一声不吭就走,不是卒子的做事风格。” “无需担心,他战力超群,不会有危险的。”张屠夫摆手说道。 他一句话说完,脸色突然煞白,额头上瞬间冒起一层冷汗。 “老爷子,您怎么了?”牛大娃吓了一跳,急切询问。 “我——”张屠夫张口欲答,突然口吐鲜血,抱头惨叫,紧接着双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异变发生的太快,让牛大娃、金止卉和张小兵都来不及反应。 “老爷子!”牛大娃惊呼一声,飞扑到张屠夫面前,急急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当他发现张屠夫的气海未开时,霎时间大惊失色,忙向金止卉和张小兵二女问道:“你们这几日早晨可有看到老爷子的名字刻了多少了?” 二女闻言皆神色一怔,这才发现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老爷子刻的名字,每天她们醒来时老爷子就已经醒了,并且已经擦掉了地上的名字。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老爷子刻的名字了。” “我也是。” 二女先后答道。 牛大娃神色一苦,说道:“老爷子可能一直在骗我们,他的气海到现在还没开,修为应该一直卡在战门境。 这么低的修为,他老人家的名字估计已经快刻完了,或者已经刻完了。” “这……这可怎么办?!”二女听完牛大娃的讲述,既惊且急,一时间六神无主。 牛大娃想到刚才张屠夫抱头惨叫的情形,感觉他像是神魂出了问题,于是把一缕绿色神力潜入张屠夫的眉心识海,一番查看过后惊出一声冷汗。 他发现张屠夫的神魂像是遭受了某种可怕的攻击,碎成了好几块。 牛大娃噌的站起身,目光锐利地四处查看,想知道是不是谁藏在附近对张屠夫偷偷下的杀手,可四周环视一圈并未发现可疑人物。 最后只能怀疑和墓碑有关。 “等卒子回来再说吧。”牛大娃强压住内心的悲痛说道。 在他看来张屠夫的神魂碎裂成那样,已经凶多吉少了。 “祈求上苍庇佑,让老爷子逢凶化吉。”金止卉双手合十祈祷道。 牛大娃给张屠夫喂了一口新鲜的炎心果,暂且吊住他气若游离的一口气。 然后他的目光投向谷底的赤土小岛,知道想要救张屠夫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登上小岛寻梧桐泪。 可是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做不到,必须得有一个人配合他,帮他吸引岩浆里那头蛟龙的注意力,所以只能等张小卒回来再说。 可是三人守着张屠夫苦等两个多时辰,仍然不见张小卒回来。 时至中午时分,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牛大娃听见声音望去,瞧见远处的山顶上来一大群人,足有七八百之多。 牛大娃吓了一跳,以为是传世界的人又杀上来了,不过远远看见没有打起来,并且上山来的这群人穿着杂乱,即知来的应该不是传世界的人,于是便没有心情继续关注。 “张公子,牛公子——”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周大山飞快地跑了过来,由他着急且凝重的神色可知,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牛大娃站起身上前迎了几步。 “那边上来一群散修,他们当中有一个厉害的传承者。据他自己说,他传承的是凤凰神力,是凤凰召唤他来咱们这座山谷的。”周大山应道。 牛大娃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皱眉问道:“他提出什么无理条件了?想赶我们离开山谷?” “那倒没有。”周大山摇头道。 “那你怎么一脸大事不好的表情?”牛大娃不解问道。 周大山挠了挠头,道:“我是替您二位公子着急,怕那个传承者和你们抢凤凰妖丹和梧桐泪。他传承的是凤凰神力,争抢起来占据先天优势。” 说着,他忽然压低声音问道:“要不要组织人手,把他们赶下山去?” “这恐怕不太好吧?毕竟大家都是散修,理应互相帮助才是。”牛大娃面露为难道。 只不过这话说出口,就已经表示他有把对方赶走的想法了,言下之意是让周大山给他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梧桐泪他们志在必得,山谷里多一个传承者就多一个竞争对手,多一分不确定性,所以若是能把来的这个传承者赶走,自然最好不过。 “这山谷是咱们守下来的,凭什么让他们坐享其成?只要公子你点头,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周大山说道。 “把握好分寸,能不动手尽量别动手。”牛大娃点头道。 “放心吧,他们才七百多人,肯定不敢和我们打。他们要是敢动手,就灭了他们丫的。 不就是传承者吗,我们有您两位公子,还怕他一个不成?”周大山冷笑道。 说着他往牛大娃身后看了看,问道:“张公子呢?不在吗?” “我兄弟有事下山一趟。”牛大娃道。 “张老爷子怎么了?生病了吗?”周大山看见躺在地上的张屠夫,立刻关心询问道。 “年纪大了,有点累。”牛大娃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讨论,遂转移话题,随意问道:“那个传承者是哪里人?” “好像也是你们青洲的。”周大山答道。 “哦?叫什么名字?”牛大娃听见对方也是青洲的,好奇询问道。 “听他提了一嘴,好像叫宇文什么来着……想起来,他叫宇文睿。” (感谢诸位读者大大的打赏和支持!谢谢!) 第八百一十二章 宿命之敌 “哈哈……”牛大娃听见来的传承者竟然是宇文睿,愣了一下后不禁开心地笑了,心道:“当真是冤家路窄啊。但是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老子势大。宇文杂碎,你的死期就在今日!” 周大山见牛大娃笑得这么开心,惊讶问道:“公子认识这位宇文朋友吗?” “认识,太认识了!”牛大娃咬着后槽牙,神情骤然冷冽阴沉下来,阴鸷的眼睛里不加掩饰地射出两道杀气,压低声音对周大山吩咐道:“带人把他们悄悄包围起来,一个也不准放走,明白吗?” “明白。”周大山心领神会,立刻去召集人手。 牛大娃向金止卉和张小兵吩咐道:“你二人照顾好老爷子,我去和宇文杂碎清一清账。” “要不要等张公子回来再去?”金止卉不放心牛大娃一个人去。 “别担心,这次是咱们人多势众,老子要让宇文杂碎也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新仇旧恨这次一并与他算个清楚。”牛大娃咬牙切齿道。 这是一个干掉宇文睿的绝佳机会,他不愿意放过。 周大山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纠集起两千多个高手。 这两千多人是张小卒吩咐他特意组建的一支战斗力量,为的是万一传世界的人偷袭上来,他们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有效防守。 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把人全部围起来,一个也不准放走!” “快!” 随着周大山一声令下,两千多高手登时把从山下上来的散修包围起来。 “为什么要包围我们?!” “你们想干什么?!” “冷静,冷静,大家都是散修,有话好好说。” 被包围的散修受到惊吓,顿时慌乱起来。 牛大娃皱眉走了出来,阴沉着脸色冲人群喝道:“宇文睿,给老子滚出来!” 他之所以皱眉,是因为他已经在暗中观察了一会,可是却没有看到宇文睿的身影,不过对方七百多人站在一块,呜呜泱泱,他也不能确定宇文睿有没有在人群里,只是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宇文师叔有事下山去了。你是谁?找我师叔作甚?”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身穿药王谷水墨服的男子,冷着脸朝牛大娃拱了拱手。 “干!”牛大娃闻言大骂一声,问道:“他走多久了?” “你还没说你是谁。”那位药王谷弟子神色不悦,没有回答牛大娃的问题。 “那位宇文公子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己方知情的散修告诉牛大娃。 “他走得十分匆忙,说是要去解救其他山头上受奴役的散修。”另一个散修补充道。 “切!别听他说得那么好听,依我看他分明是被牛公子和张公子的威名吓跑的。”旁边一人不屑地撇嘴道。 “放屁!”药王谷的弟子闻言大怒,喝道:“我师叔乃神兽凤凰的传承者,得谷内神凤庇佑,战力无穷,说什么吓跑,纯属放屁,恶臭至极。” “那你告诉我,为何他刚上山时不急不慢,可是一听说山上有牛公子和张公子两位传承者,就慌张急着下山了呢?”那人冷笑问道。 “哼!我师叔心系其他山上散修的生死安危,慌张心急实属正常,像尔等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人永 远都不会懂他心中的大义。”药王谷弟子傲然冷笑道。 牛大娃心中气恼,知道宇文睿定是得知他和张小卒是传承者后,吓得撒丫子逃跑了。什么心系其他山上散修的生死安危,纯属狗屁之谈。 “狗日的,让他给跑了!”周大山忿忿骂道,似乎比牛大娃还生气。 牛大娃迈步走向那个药王谷弟子,说道:“我叫牛广茂,你可知道我是谁?” “一个入魔的魔头。”那人毫无畏惧道。 “知道就好。”牛大娃点头一笑,随即一步踏到那人面前,拳头朝他的面门轰了过去。 砰! 鲜血四溅。 那人整张脸塌陷了下去,摔在地上,两条腿蹬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你即已知道我是魔头,那肯定不会死不瞑目了。”牛大娃看着倒地的死尸淡淡说道。 说完抬起头看向新来的散修,出言安抚道:“大家不要害怕,此乃私人恩怨,与诸位无关。 不过你们当中混着我的仇人,所以需要你们一个一个从我面前走过去,让我辨一辨。 有不愿意的,可以站在原地别动,等我杀完了仇人再抽空把你们杀一下。” 他一番话说得心平气和,可听的人却吓得眼皮直跳。 “我认都不认识你,肯定不是你的仇人。”一个女子从人群里走出,一边说着自我安慰的话,一边迈着忐忑的步伐从牛大娃面前走了过去。 牛大娃动也没动。 有此先例,许多人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心知自己和牛大娃无冤无仇,便就从容地从牛大娃面前走过去。 牛大娃果然也没有对他们出手。 砰! 当一个脸上涂满岩灰的人从牛大娃面前走过时,牛大娃直接一拳捶爆了他的脑袋。 至于有没有杀错,牛大娃不是太在乎。 嗖! 一个身影从人群里窜出,逃向山下。 可没逃多远就被拿下,因为四周已经被周大山带人包围住,自然不会让他逃掉。 “放开我,放开我!” 那人嘶吼挣扎,可仍被押送到牛大娃的面前。 “牛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与您做对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恕了我吧!我给您磕头了!” 那人吓得跪在牛大娃面前磕头求饶。 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没有跟着宇文睿一起离开。 他心存侥幸,以为躲在人群里可以不被牛大娃和张小卒发现,万没想到牛大娃竟然如此狠辣,并且记性还好,记得围攻过他的每一个人的容貌。 砰! 牛大娃理也没理他,拳头直接捶在了他的天灵盖上,送他去见阎王爷。 “大家快跑啊!”人群里有人惊惧地喊了一嗓子。 顿时有好几个人从人群里窜出,分别冲向不同的方向,但一个也没逃掉,都被拿下并押送到牛大娃面前。 牛大娃不理他们涕泪横流的苦苦哀求,全都送他们见阎王爷去了。 他不觉得自己狠心,因为这些人围杀他的时候,可没见谁想过饶他一命。 “这些人怎么办?”周大山见牛大娃杀完人就拍拍屁股走人,连忙追上去询问。 牛大娃头也不回道 :“你自己拿主意吧,只要别学传世界那群混蛋抓人当奴隶就行。” “哎,好吧,我想想。”周大山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快要变成张小卒和牛大娃的管家了。 望着牛大娃离去的背影,他的表情渐渐凝重,心头旋绕着一股悚然之感,这才知道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牛大娃,实际上比张小卒狠辣凶残的多。 一抹冷光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 …… 在一个百丈方圆,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的空间里,正在上演着两场激烈的生死搏杀。 张小卒早晨睁眼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空间,不过他心中并不惊讶,因为昨天夜里白虎已经提前告诉过他,会把他和另外四个人放在同一个空间里厮杀。 宿命之敌。 当他睁眼醒来,看到同处在陌生空间里的另外四个人时,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四个字。 恍恍间,似有一道命运齿轮的声音在脑海里告诉他,他们五个人是一生之死敌,不可共生。 张小卒从另外四位的眼睛里读出了和他相同的想法,以及不死不休的杀意。 虽说一山不容二虎,可战败的老虎尚有下山逃命的机会,然而他们眼下的处境不如虎,因为他们要么生要么死,没有退路可言。 除非他们能在这里和平共处三天。 可结果是他们连三个时辰都没坚持到,战斗就各自心怀鬼胎地开打了。 谷胜男和辛季同想联合张小卒和另外一个白虎之力传承者,想让四人联手一起对付实力最强的沈巍然。 在谷胜男和辛季同眼里沈巍然是最强的,因为沈家体术是传世界公认最强的,这点由沈家独占中洲即可证明。 若是五人混战,沈巍然的体术大有发挥空间,笑到最后的肯定是沈巍然,所以他们想先除掉沈巍然。 至于张小卒和另外一个白虎神力的传承者,不曾被他们放在眼里。 张小卒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沈巍然,短暂的惊讶诧异过后,对谷胜男和辛季同的提议欣然同意。 他不但要杀沈巍然,并且对沈巍然的尸体志在必得,因为沈巍然的尸体可以拿来向沈家交换他的母亲。 另外一个白虎之力的传承者也点头赞成。 而沈巍然的各种反对以及挑拨离间的话语皆被四人无视。 战斗在谷胜男的一声令下开始。 然而当张小卒扑向沈巍然,并祭出招式时,另一个白虎神力的传承者突然对他动杀手。 张小卒冷笑着一记侧踢将其逼退,然后扑上去和此人战在一处。 他一直都在防着这个人,因为这人是金发碧眼的大牙人。 防火防盗防大牙狗,这是每个南境人都知道的事,张小卒自然也清楚明白。 谷胜男和辛季同对张小卒两个人不安计划的乱来气得牙痒痒,但是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已经和沈巍然战在一处,容不得一点分心。 所以不大的空间里出现了两个战场。 沈巍然心里憋着一口闷气,他想把两处战场并做一处,来一个五人大混战,可是谷胜男和辛季同不答应,张小卒和大牙人也不答应,让他始终不能成功。 五个人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第八百一十三章 激战 百丈方圆的空间里,虽只有五个人分作两处在战斗,可杀伐之气却胜过那沙场上纵横冲杀的百万大军。 西方白虎,主杀伐。 他们五人既继承了白虎神力,也继承了白虎的凶恶和杀伐。 与张小卒对战的大牙人,手持双刀,刀法凌厉狠辣。 他的双刀非常怪异。 刀身极宽极薄,挥舞起来,薄薄的刀身因承受不住气劲的冲撞卷裹而扭曲晃动,刀刃忽而扭曲得似波浪一般,忽而弯折得如大弓一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刀身挥舞出去,根本不知道刀刃会往那边弯曲,两把怪刀同时使将起来,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张小卒被大牙人诡异双刀逼迫得左闪右躲,好不狼狈。 苦战一炷香的时间,他的手臂、背后和腿上落下好几处刀伤,节节败退,渐露败势。 “张猛,不过如此!”大牙人忽地冲张小卒冷笑一声。 张小卒闻言心中一惊,问道:“你是谁?” 张猛这个名字是他在大牙帝国执行苏翰林的任务时使用的假名,眼前这个大牙人在他黑发黑眼的容貌下还能认出他,可见这个人对他比较熟悉,然而他却不记得见过这个人。 “吾名完颜无痕,家父完颜勇男。”大牙人回道。 “完颜无痕?”张小卒面露疑惑之色,他不记得完颜勇男有这么一个儿子。 “别想了,你没见过我,我一直在山上跟随师父修炼,未曾与你谋过面。”完颜无痕说道。 “你是完颜勇男收的那个义子。”张小卒忽然想起来,完颜勇男和他提过一句,说有一个义子资质超凡,一直跟随高人师父在深山里修炼,十几年不曾回家。 “正是。”完颜无痕点点头,问道:“家父是你杀的吧?” “是。”张小卒没有否认。 “很好。”完颜无痕目光骤然一冷,喝道:“今日我便斩你项上人头为父报仇。” “哈哈,冤家路窄,此言当真不假啊!”张小卒感慨而笑。 吱哟吱哗楞楞—— 完颜无痕的招式陡然凶猛起来,两片薄刀在空气中剧烈扭曲变化,发出令人心毛的尖锐声音。 张小卒忽觉眉心识海里一痛,随即大惊,发现完颜无痕两片薄刀发出的声音竟然会攻击他的神魂。 神魂受到攻击,让他无法专心战斗,招式上出现片刻的滞慢和偏差,被完颜无痕抓住破绽,刷刷两刀在左右两臂各留下一道伤口。 “家父写信给我,对你百般夸赞,我当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物,今日一见,失望透顶。”完颜无痕摇头失望道。 话音一落,他的招式又快了一些。 张小卒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因为完颜无痕的刀让他真正感受到了压迫感。 刚才左闪右躲,节节败退,甚至卖几个破绽,让完颜无痕无关痛痒的划几刀,其实都是他做样子装出来的。 他是想等谷胜男、辛季同和沈巍然三人拼得力竭时再暴起发难干掉完颜无痕,然后再干掉谷胜男三人,因为太早暴露战力,说不好会遭到其他四人的围攻。 但此刻随着完颜无痕战力的一再提升,张小卒开始意识到完颜无痕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弱,想拿捏就能拿捏的。 “咦——” 完颜无痕突然惊疑一声,问道:“你竟然不怕我的刀音杀?” 在他看来,张小卒的神魂遭受他的刀音攻击,这会儿就算不抱头惨叫,也该露出不堪忍受的痛苦之色,可张小卒却只是微微皱眉的表情。 “刀音杀?你指的是神魂攻击吗?刚才确实把我吓了一跳,挺厉害的。”张小卒笑应道。 完颜无痕的刀音杀如针扎一般刺痛他的神魂,他把神魂凝缩成坚固的一团,让完颜无痕的针扎不进去,轻松便就破了他的刀音杀。 “哼,大言不惭!”完颜无痕不悦冷哼,觉得张小卒是在说大话,当即手腕急抖,两片薄刀发出的声音瞬间提升了两个等级。 张小卒只觉一把刀刺进了自己的眉心识海,他猛地凝缩神魂,想着把神魂压缩得像铁快一样坚硬,然后抗了一刀,发现一点也不痛,顿时就放宽了心。 完颜无痕见张小卒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心中甚是诧异不解。 他要是知道张小卒神魂的强度,就不会不解了。 事实上他的刀音杀是一门非常阴毒厉害的武功,若是他在另外三个当中随便挑一个对手,此刻恐怕已经取得胜果了,可他偏偏挑了一个神魂最强,完全可以抵抗他的刀音杀的张小卒,也实属倒霉。 不过依然让完颜无痕安心的是,张小卒仍然被他的双刀压制着,没有还手之力,胜利只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为何他的刀势连续提升,而张小卒依然被他压制着?按理说他应该取得更大的战果才对。 嗤拉! 另一边,沈巍然一记龙爪,抓在了谷胜男的胸口位置,猛地一扯,撕碎了谷胜男护身的白虎神力,并把她前胸衣衫整个撕开,还在她雪白的胸上留下五道鲜血淋漓的抓痕。 谷胜男啊的一声尖叫,因为衣服破碎,肚兜都被沈巍然抓了去,霎时间春光全露,让她羞臊欲死。 沈巍然可不会怜香惜玉,更不会因为眼前晃荡的春光而意乱,他只看到谷胜男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啪! 他一掌逼退辛季同,同时左手五指并拢,朝谷胜男的左肋插去。 白虎神力在他指尖吞吐凶芒,这一下的威力完全不弱于刀剑之尖刃,若能得手,恐怕一下能插穿谷胜男的肋骨,击碎她的心脏。 谷胜男只顾着双臂环胸,遮掩春光去了,待她察觉到沈巍然的攻击时,想要反应似乎已经来不及。 “死!”沈巍然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然而谷胜男惊慌失措的脸上也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一把匕首从她背后刺了出来。 嗤! 匕首锋利无比,切中了沈巍然左手手腕,把他的整只左手削断。 “啊——!” 沈巍然惊恐惨叫,鲜血从他断腕不断飙射出来。 “咯咯——” 谷胜男挺胸娇笑,右脚踩着沈巍然的断手,用力将其碾成了肉泥。 然后左手抓着上身破碎的衣服,右手匕首连挥几下,竟把身上剩下的衣服给割碎扔到地上。 她上身不着寸缕,下身只剩一条长裤,然而她却不觉得羞臊,用匕首指着沈巍然,笑着问道:“沈公子,本姑娘的胸好抓吗?咯咯——” “你——你是故意的?!”沈巍然听着谷胜男戏谑言语,这才反应过来谷胜男从一开始就是在故意卖破绽。 故意露出破绽让他撕碎胸前衣服,紧接着以春光外露误导于他,再次故意露出破绽让他放松警惕,并引诱他上当。 其心机之深沉让沈巍然不寒而栗。 “你袒胸露乳,好不要脸!”沈巍然只能骂上两句发泄心中的怨气。 谷胜男却是不以为然,冷冷笑道:“今天要么我死,要么你们死。我若死了,谁会在意一个死人要不要脸,反过来若是你们死了,又有谁知道我做过什么呢?” 沈巍然心中悚然,觉得谷胜男说得一点不错,但嘴上却骂道:“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你扒光衣服,挂在妓院门口曝晒三日。” “只可惜你没有机会了。”谷胜男冷冷一笑,然后看向辛季同,道:“辛兄,本姑娘已经做出如此牺牲,你还不舍得拿出看家本领吗?” “哈哈,谷姑娘辛苦了,接下来看我的。”辛季同两道目光在谷胜男粉白熬人的双峰上恋恋不舍地移开。 这一片春光没让沈巍然分神,倒是让辛季同心头颤了一颤。 “哼!”谷胜男发现了辛季同异样的眼神,不悦地怒哼一声,可是心里却暗暗记住了这个眼神。 沈巍然断了一手,战力大打折扣。 谷胜男和辛季同联手猛攻,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恶伤,性命危在旦夕。 白虎神力金锐凶猛,用之进攻,无坚不摧,用之防守却差了一些意思,反正是抗不住白虎神力的破坏力。 所以但凡刀剑及身,身上都会留下伤口。 然而随着沈巍然的渐渐不支,谷胜男和辛季同的招式反而慢慢缓和了下来,他二人开始互相提防起来。 嗤拉! 谷胜男突然露出一个破绽,被沈巍然的龙爪手抓住腰侧,把身上仅剩的裤子给撕碎了,春光再泄。 辛季同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往谷胜男下身的私密部位瞄了过去。 谷胜男恰一脚踢向沈巍然,私密部位被辛季同一览无遗。 “咕噜——”辛季同咽了一口唾沫,连忙把视线从谷胜男身上移开,他深知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遂在心中警醒自己一句:“谷胜男不是女人,是蛇蝎,不,她比蛇蝎可怕一万倍,千万不能着了她的道。” 然而就在辛季同转移视线的一瞬间,谷胜男突然把手中长剑掷向他,同时另一只手挥动匕首对沈巍然发起致命一击。 辛季同反应慢了片刻,被谷胜男掷来的长剑逼退两步。 沈巍然已然是强弩之末,猛提一口力气,想要临死前给予谷胜男来一记狠的,可是却眼前一黑,差点力竭晕倒过去。 噗! 谷胜男的匕首扎进了沈巍然的心口。 可是谷胜男却变了脸色,因为她的匕首碰到沈巍然的骨头,猛地一下顿住了。 下一刻,沈巍然身上突然冒起金色的古仙之力。 噗! 沈巍然的右手五指猛地**了谷胜男的胸膛。 “啊——!” 谷胜男惊恐尖叫,往后急退,可胸口被沈巍然五指扎出一个很大的血窟窿,不停地往外冒血。 她双手捂着胸口,纵身后跃时突然眼前一黑,砰的一声仰面跌倒,昏死了过去。 “死!” 沈巍然没时间细想为什么古仙之力会突然恢复,他一刻不停地扑向昏死过去的谷胜男,只要杀了谷胜男,吞噬了她的白虎神力,那么剩下的三个人便不足为惧了。 辛季同的剑从斜侧里刺出,挡下了沈巍然,然后自己扑向谷胜男。 “你找死!”沈巍然勃然大怒,喝道:“尝尝我沈家古仙之力配上白虎神力的厉害!” 第八百一十四章 玄冥战甲 沈巍然恢复了古仙之力和修为,辛季同也恢复了修为,可沈巍然得到的是天下无敌的自信,而辛季同心里却只有害怕,因为他知道古仙之力给沈巍然的战力带来的提升是他远不能及的。 “白虎尊者,这不公平!”辛季同一边扑向昏死的谷胜男,一边急切嘶吼,想让白虎收回沈巍然的古仙之力。 可是白虎圣兽没有给他回应。 “哈哈,季同小儿,速速受死!”沈巍然张狂大笑,两个箭步便就追上了辛季同。 他右手抓向辛季同的肩膀,想让辛季同停下来,辛季同手腕一抖,倒转长剑,剑尖从他腋下穿过,刺向身后的沈巍然。 沈巍然脚下一拧,身体嗖然绕到辛季同左边,左臂如棍棒一般横扫而出,砰的一声正中辛季同前胸。 辛季同口吐鲜血,身体后仰倒飞出去。 但在他倒飞的一刹那,他把手中长剑朝昏死的谷胜男掷了过去。 噗! 长剑刺进了谷胜男的身体,只可惜刺中的是大腿,不足以致命。 沈巍然舍弃攻击辛季同的绝佳机会,一步窜到谷胜男面前,狠狠一脚踏向她的脑袋。 这一脚若是踏实了,谷胜男必死无疑,然后她身上的白虎神力就会被沈巍然吞噬。 哗——! 一柄扭曲的薄刀,带着剧烈抖动的颤鸣声,从斜侧里削出,直取沈巍然脖颈。 沈巍然若是不收脚后退,就会被薄刀锋利的刀刃削断脖子。 是完颜无痕舍弃张小卒杀了过来。 显然,一直在留意着沈巍然三人的战斗状况。 张小卒紧追而至,但慢了完颜无痕一步。 他们五个人心里全都清楚明白,谁先吞噬白虎神力谁就极大可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昏死的谷胜男成了其他四人的争抢目标。 “哼!” 沈巍然冷哼一声,非但没有收脚,反而脚上的力道和速度又增进了一分,同时他的右手竖挡在脖子前面。 一道黑光在沈巍然的右手绽放。 噗! 嗤! 咔嚓! 刹那间,人影晃动,光芒闪烁,鲜血飙射,火星四溅。 沈巍然的脚结结实实地踏了下去,可是却没有踏中谷胜男的脑袋,而是踏在了谷胜男竖起的匕首上。 匕首瞬间洞穿了沈巍然的脚掌。 谷胜男不知是一直在装昏,还是刚从昏死中醒来,反正是醒了,并再次给了沈巍然重重一击。 她双脚蹬地,身体贴着地面向后划了出去,手中匕首用力一带,切开了沈巍然的脚掌,鲜血飙射。 完颜无痕的薄刀削在了沈巍然竖挡在脖子前面的手掌上,可是他预料中的情景并未发生。 在完颜无痕看来,沈巍然用肉掌挡他的薄刀,实在是滑稽可笑,这一刀必然把他的手掌和脖子一起削断,可结果却是火星四溅,刀刃触碰到沈巍然的手掌,好似切在坚硬无比的金石上一般。 沈巍然右手掌上的黑芒绽放后,一只黑亮光泽的铠甲手套出现在他手掌上,替他挡下了完颜无痕的刀刃。 这黑色铠甲闪烁着黑芒,顺着沈巍然的右臂往他全身覆盖而去,几息之间便将沈巍然整个身体包裹起来。 只可惜还是慢了一点,若能再快一点,谷胜男的匕首就扎不穿他的脚掌。 一具黝黑光亮,威风凛凛的战甲,赫然出现在沈巍然身上,让他看上去如黑甲战神一般。 谷胜男的身体贴地倒滑了出去,然后两手一拍地面让身体从地上弹起。 她刚要踏定双脚,稳住身体,后背突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刹那间,她身上汗毛根根乍起,惊恐着想要逃离原地,可是一双手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脖子和头,然后往两边猛地一拧。 咔嚓一声,她的脖子被生生拧断。 她的脸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朝向了身后,让她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瞬间,看清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 “你的白虎神力归我了!”张小卒松开双手,让谷胜男的尸体歪倒在一旁。 谷胜男身上的白虎神力化作一道光束,灌注到张小卒的身体里。 霎时间,张小卒身上爆发出让沈巍然三人颤栗的威势。 这一连串的惊变全都发生在短短几息之间,若有观战者在这里,一定会感觉目不暇接。 “你——”完颜无痕震惊地看着张小卒。 他不确定张小卒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追上来的时候恰巧撞见了谷胜男,还是早就就算到谷胜男会退到那个位置,然后先一步去到那里等谷胜男自投罗网。 他愿意相信是前者,因为如果是后者,那张小卒就太可怕了。 可是张小卒脸上淡定的笑容却告诉完颜无痕,答案可能是后者。 答案自然是后者。 因为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回来了,让他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谷胜男的细微动作。 “你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完颜无痕盯着张小卒问道。 他嘴上这么一问,本是心中生疑,可话问出口还未得到张小卒的回复,心里却咯噔一声,脸上变了神色。 脑海里回想和张小卒战斗的过程,这才发现张小卒虽然一直都在他的双刀下狼狈闪躲,始终让他感觉胜利在即,可是无论他一再地提升战力,都未能取得更进一步的胜果。 张小卒应道:“你的刀法确实厉害,险些把我逼得招架不住。” 他是实话实说,完颜无痕刀法之诡异,乃他生平仅见,使到最厉害之处,让他感觉天上地下无处不是刀影,拳脚不敢向前欺近半寸,生怕被切下一块血肉。 然而这话听在完颜无痕耳朵里,却觉得张小卒是在笑话他。 沈巍然把那只被谷胜男碾成肉泥的断手捡了起来,装回断腕上,金色的古仙之力顿时将断口和血肉模糊的手掌包裹,随即黑色的铠甲延伸过来,把左手包裹保护起来。 辛季同忌惮地盯着沈巍然身上的黑色战甲,神色里有些许凄然之色,开口道:“沈家的玄冥战甲,上古神器,传言穿上它可战神魔,没想到在下竟有眼福一睹真容。” “能死在玄冥战甲下,是你的荣幸。”沈巍然笑道。 这玄冥战甲是沈家至宝。 沈巍然虽是沈文泽重点栽培的继承人,但他仍不够资格穿戴玄冥战甲,是沈文泽怕他进入遗迹后遭遇凶险,偷偷从沈家宝库里将玄冥战甲拿出来给他的。 他把玄冥战甲放在须弥芥子里,哪曾想进到遗迹里后须弥芥子竟失去作用打不开了,直至刚刚一切突然恢复正常,这才把玄冥战甲从须弥芥子拿出来。 沈巍然目光转向张小卒,皱眉问道:“你是谁?为何身怀我沈家古仙之力?” 他话音刚落,张小卒身上的古仙之力突然消失不见。 不是被张小卒藏了起来,而是他们所有人的修为再次消失不见。 “不公平啊!”辛季同忿忿不平道。 因为修为的一来一去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却让沈巍然得到一身玄冥战甲,还让他借助古仙之力把一身恶伤恢复了大半。 辛季同甚至感觉是白虎圣兽有意为之,故意袒护沈巍然。 张小卒则暗暗庆幸,在修为消失的前一刻把骨刀从须弥芥子里拿了出来,让他有兵器对付沈巍然的战甲。 只是让他暗叫可惜的是,刚刚修为恢复时,他在完颜无痕身上留下了一道鬼咒,打算等会关键时刻激活,出其不意地重创完颜无痕,可是随着修为的再次消失,鬼咒也一同失去了作用,让他埋伏好的这一杀招成了废招。 另外让张小卒疑惑的是,刚才修为恢复时,他没有感受到鬼瞳和鬼灵的存在,不知为何如此。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虽然有你们沈家的古仙之力,但我不是你们沈家的人,我是——” 张小卒的话说到关键部分戛然而止,因为沈巍然突然扑向了辛季同,他竟然抓住张小卒回答他的问题,把辛季同的好奇心勾起来的这片刻分神的时机,对辛季同突施偷袭。 辛季同被沈巍然打了个措手不及,急急挥剑格挡。 沈巍然仗着玄冥战甲护身,完全无视辛季同手里的锋利长剑,肆无忌惮的疯狂进攻。 当当当—— 咔嚓! 辛季同一个格挡不及,被沈巍然的鞭腿扫中左边大腿,腿骨竟咔嚓一声断裂,身体砰的一声狠狠侧摔在地上。 “啊——” 辛季同吃疼惨叫,不过更多的是恐惧,因为知道自己就快活不成了。 “死!”沈巍然一记膝撞顺势顶了下来。 辛季同驴打滚滚了出去,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逃窜。 明知道这是一处死地,没有逃生的路,可死亡的恐惧支配了他的身体,让他心怀求生的妄想。 沈巍然冷笑一声,两个箭步便就追了上去,右拳轰出,砰的一声击中辛季同的后心,白虎神力透体而过,击穿了辛季同的心脏。 辛季同身上的白虎神力化作一道光束灌注到沈巍然身体里。 沈巍然猛攻辛季同的时候,张小卒亦在猛攻完颜无痕。 张小卒本以为他吞噬了谷胜男的白虎神力后,会面临沈巍然、辛季同和完颜无痕三人的围攻,却不料沈巍然竟主动和辛季同杠上了,这让他暗喜不已。 心想沈巍然和辛季同不论谁生谁死,他只需把完颜无痕的白虎神力吞噬,那么他就拥有三份白虎神力。 三对二,占据绝对优势。 嗤拉! 张小卒的骨刀每一下都势大力沉,砍在完颜无痕的薄片刀上,把刀身整个击弯,使其完全失去诡异变化,招式的威力也就没有了。 完颜无痕心惊胆战,在张小卒凶猛霸道的刀势笼罩下,他才知道张猛的“猛”字原来名不虚传。 交手了三十多招,完颜无痕双手虎口挣裂,鲜血淋漓,好几次险些握不住刀柄,心中不禁恐慌,知道不是张小卒的对手。 他猛地一击把张小卒逼退两步,然后冲向沈巍然和辛季同所在的方向,想把两处战场合并一处,趁乱寻求一线生机。 张小卒紧追不放。 突然战门全开,修为再次恢复。 他当即手掐印诀,激活了刚才留在完颜无痕身上的鬼咒。 “啊——” 完颜无痕神魂受到鬼咒之力灼烧,惨叫着摔倒在地上。 张小卒扑到近前,一记断头刀斩下他的脑袋。 完颜无痕的白虎神力化作一道光束灌注张小卒体内。 张小卒神色愕然,因为他的修为再次莫名消失了,感觉就像有人故意为之,在暗中帮了他一把一样。 第八百一十五章 战力全开 “你是谁?为何有我沈家的古仙之力?” 沈巍然没有急着和张小卒决斗,而是盯着张小卒再一次疑惑询问。 “张小卒。”尽管不爽于沈巍然的再一次询问,但张小卒依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是给沈巍然面子,而是给他的白虎神力、古仙之力、尸体、玄冥战甲,以及手指头上须弥芥子的面子。 张小卒忽然发现沈巍然浑身是宝,以致于他的眼神不由得贪婪明亮了几分。 “你就是张小卒?”沈巍然诧异问道,他在沈文泽嘴里听过张小卒的名字,“沈文君在外面和野男人生的那个孽种?” “是,我就是你说的这个孽种。”张小卒笑着点点头,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沈文玉是我杀的,沈万华是我杀的,凤凰山上的沈家人都是我杀的,很快你也会死在我的手里。” “很好。”沈巍然闻言目光骤然一沉,道:“本来我是要去青洲找你的,因为你身上或许有一块我需要的神骨,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你,倒是省了我许多麻烦。”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惧怕张小卒身上的三份白虎神力,有必杀张小卒的把握。 张小卒闻言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原本我也想去中洲找你的,在这里遇到你,也省了我许多麻烦。” “哈哈,你以为你能杀得死我吗?”沈巍然摇头笑道,“虽然你比我多吞噬了一个人的白虎神力,但是我身穿玄冥战甲,你根本奈何不了我。” “白虎前辈——”张小卒突然朝四面大喊,“您听见没有,这家伙说您的白虎神力破不开他身上的破铜烂铁,一点不把您放在眼里。” “……”沈巍然闻言顿时头冒黑线,恨不得一巴掌把张小卒的嘴抽烂。 “哼!” 一道冷哼声自四面八方响起,接着沈巍然胸口挨了一记猛击,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 “前辈,小子不是那个意思,请您宽恕。”沈巍然爬起身连忙道歉。 “……”张小卒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一句调拨的话竟然这么管用,当即加一把火道:“前辈,这混蛋亵渎您的神威,对您没有半分恭敬之心,让他继承您的神力是对您的侮辱,不如杀了算了。” “……”沈巍然气得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刚才是想抽烂张小卒的嘴,现在是想把张小卒的嘴缝上。 可马上他的心情就舒坦了,因为张小卒也挨了一下,吐血倒飞了出去。 “哼!” 一声不悦的冷哼,虽然没说什么话,但已经清楚表达出白虎对张小卒多嘴多舌的不满。 张小卒吓得缩了缩脖子,悻悻地爬起身。 “张小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母亲半年后将会改嫁,给你找一个仪表堂堂的继父,你要不要来喝一杯喜酒呀?我可以派人给你送一张喜帖。”沈巍然言语恶毒的戏谑道,意在激怒张小卒,乱他心境。 张小卒就算定力再好,也听不得这样的言语刺激,直接挥刀扑向沈巍然。 当! 沈巍然举臂挡在身前,以玄冥战甲硬接张小卒当头一刀。 火星四溅。 骨刀只在玄冥战甲上留下一道白印,但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张小卒眼皮突突跳了两下,震惊于玄冥战甲的坚硬。 显然,沈巍然并不是吹牛自大,玄冥战甲确实非凡了得,能挡下白虎神力的锋锐。 甚至就连冲撞力都挡了下来,沈巍然双脚定在原地,动也没有动一下。 张小卒反倒被震退了两步。 沈巍然的眼睛里露出了冷笑,要不是怕触怒白虎圣兽,他一定会嘲讽张小卒两句。 他猛地前踏一步,右肘顺势往张小卒怀里顶去。 这般简单粗暴的攻击方式,是完全不顾忌张小卒手里的骨刀。 当! 张小卒侧身侧步,躲开沈巍然的肘击,然后一刀砍在沈巍然头上。 沈巍然顶着一脑门子的火星,右手龙爪抓出,欲生夺张小卒的骨刀,左手画个半圆,掌缘为刀,切向张小卒的肋下,同时右脚踏向张小卒的脚面。 张小卒收刀后撤,脚掌在地上一搓,身体顺势朝沈巍然的右边滑去,旋即骨刀横扫而出。 沈巍然举臂格挡,轻松挡下这一刀。 张小卒没给沈巍然发动攻击的机会,刀在沈巍然身上一触即收,片刻不停地绕到他的身后,又斩一刀。 沈巍然用后背接下这一刀,同时猛地撤步后撞,但张小卒从他身后绕到他的左边,挥刀再斩。 “没用的。”沈巍然冷冷一笑,左臂随意挡了出去,看也不看张小卒一眼。 当当当——! 张小卒身法展开,形如鬼魅,绕着沈巍然旋转进攻,骨刀一下紧接一下砍在沈巍然身上。 沈巍然捕捉不到张小卒的身形,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张小卒挥刀劈砍。 张小卒一连挥砍了近百刀,除了一串串火星外,甚至都没在沈巍然身上留下一道白印。 他心里悚然。 玄冥战甲把沈巍然从头到脚保护得如乌龟一般,他的刀连沈巍然的身体都碰不到,又如何伤他。 张小卒执刀后退,目光落在了沈巍然的眼睛上,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破绽。 然后在他愕然的目光注视下,沈巍然抬手把两只眼眶上面卡槽里的两片椭圆形挡片划了下来。 挡片是透明的,不妨碍沈巍然的视线,并很好的把他的双眼保护起来。 “你的招式已经用完了。”沈巍然看着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刀招确实用完了。 他在想,要是能恢复一会儿修为就好了,哪怕短短几十息也可以。 若是有七片气海和混元力相助,他的力量和攻击力会几倍提升,相信沈巍然的玄冥战甲定然抗不住,就算战甲扛得住,沈巍然的肉身也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 可惜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轮到我了。”沈巍然道。 说着他虎躯一震,只听刷刷刷一阵声响,玄冥战甲的肘、膝、脚、拳等部位竟伸出一根根闪着寒光的黑色尖刺,让沈巍然一下子变得极具进攻性。 嗖! 沈巍然忽然动了,只见身影微微一晃就到了张小卒面前,右手张开龙爪,抓向张小卒的心口。 那吞吐着白虎神力的尖锐指刺,若是抓在身上,恐怕能抓穿胸骨,把心抓出来。 张小卒被沈巍然闪电般的速度吓了一跳,匆忙间只来得及把骨刀横在胸前格挡沈巍然这一抓。 嗤拉! 沈巍然一把抓住骨刀,指刺在骨刀刀身上划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紧抓着骨刀不放,同时左拳轰向张小卒。 张小卒立刻弃刀后跃,不敢和沈巍然对拳,因为沈巍然的拳头上也有尖刺。 当啷! 沈巍然不稀罕用骨刀,直接甩手扔了出去,接着扑向张小卒,嘴上喝道:“刀也没了,你拿什么抵挡我的攻击? 速度你比不上我,力量你也比不上我,拳脚体术你更不如我。 张小卒,你死不死?”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让焦躁无措的心平静下来,脚下一蹬地面,迎着沈巍然冲了上去。 说他速度不如可以,说他力量不如也可以,但是说他拳脚体术不如,就算他不说什么,沙滩上的金色古尸肯定也不会答应。 二人碰撞在一起,拳脚展开战在一处,招式快如闪电、势如奔雷、云诡波谲,让人眼花缭乱。 砰砰——咚咚——啪—— 或拳或掌或膝或肘,等等攻击招式,沈巍然使得出来,张小卒就使得出来,而且使得比他精湛凌厉。 “难怪你能杀得了沈文玉,你的体术竟如此了得!”交手三百余招,沈巍然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喝道:“定是沈文君把沈家体术武技偷偷送给你的。” “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沈家体术有我的精湛厉害吗?白送给我我都不爱看一眼。”张小卒讥笑道。 “你——大言不惭!”沈巍然梗着脖子叫道。 可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承认,张小卒的体术确实强过他沈家的体术,至少强过他之所学。 这点从张小卒与他正面对战三百多招,身上却未受一处伤即可看出来。 可要知道他浑身都是刺和刃,近身肉搏,在他看来根本没法防守,可张小卒非但完美防守下来,并且进攻也没有落下。 沈巍然自认做不到。 他无比庆幸自己有玄冥战甲,否则现在早已经死在张小卒拳下。 然而张小卒的体术虽强过沈巍然,但战果也仅限于此,对玄冥战甲无可奈何。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小卒慢慢陷入了劣势,白虎神力的巨大消耗,让他的进攻渐渐无力。 而沈巍然仰仗着玄冥战甲的保护,白虎神力的消耗远少于张小卒。 不知交手了几千几万招后,张小卒招式上渐有力竭,不小心露出了一个破绽,被沈巍然抓住,爪锋扫在他的右肩上,抓出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随着这一招落败,局面突然发生崩塌势的逆转,沈巍然全然占据了上风,招式压着张小卒猛烈攻击,在张小卒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口。 张小卒的心渐渐着急慌乱,甚至生出了会死在沈巍然手里的恐惧念头。 不是他这么容易就放弃抵抗,而是他已经使尽浑身解数,却始终奈何不得沈巍然,看不到一丁点胜利的希望。 除非他能恢复修为,除非能唤醒鬼灵。 嗤!嗤!嗤! 又交手千余招,张小卒身上的白虎神力已经十分衰弱,只剩下防守的力气,但防也防不住沈巍然的攻击,身上的伤口在不停地增加。 “鬼灵,你他娘的再不出来我可就死翘翘了!”张小卒心里怒吼道。 “哼!” 白虎的冷哼声突然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怒火喝道:“吾之神力连青龙的鳞甲都能破的开,会破不开几片烂铁盔甲吗?究竟是吾之神力破不开,还是你破不开?垃圾,废物!” 祂说这番话倒不是向着张小卒,而是觉得自己的神力在张小卒手里,竟被几片烂铁铠甲欺辱了,看得祂心里窝囊气不过,忍不了骂上两句。 第八百一十六章 猛虎之心 “究竟是吾之神力破不开?还是你破不开?!” 白虎圣兽的质问在张小卒脑海里回荡盘旋。 张小卒无需思考即已知道答案,因为白虎圣兽不满的语气已经明确告知他答案,不是白虎神力破不开沈巍然的玄冥战甲,而是他没有发挥出白虎神力真正的威力。 “白虎神力在我手里少了什么?为何会威力大减?”张小卒一边闪躲着沈巍然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一边在心中自问,试图找到答案。 他在想,沈巍然也在想。 因为白虎的话并不单单是说给张小卒听,亦是在告诉沈巍然:休要自鸣得意,他沈家的玄冥战甲根本挡不住白虎神力,是张小卒发挥不出白虎神力的威力罢了。 二人在武道感悟上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定然能悟出其中的道理。 沈巍然突然猛提一口气,使出全身的气力,招式陡然凌厉凶狠,要结束这场战斗。 因为对他来说,白虎圣兽的这番话是变数。 万一让张小卒先一步悟出其中的奥义,那么张小卒有可能反败为胜。 当然,若是他先悟出其中的奥义,那么张小卒自然再无翻身的机会。 但是,谁能先悟出其中的奥义,这不好说。 所以最好是在战斗结束前,谁也悟不出,就让他这样压着张小卒将其打杀了,最是稳妥。 沈巍然骤然提速,不给张小卒思考感悟的时间,同时嘴上喊道:“张小卒,你可知道,你母亲在悔过崖上三天才有一顿饭吃? 哈哈,不到四十岁的人,却如六十岁的老妪一般苍老,真是可怜呐!” 他要让张小卒愤怒,乱其心智。 噗! 沈巍然的攻心之计显然有效,张小卒怒火攻心,嘴里喷出一口血箭。 同时招式凌乱,露出了破绽,被沈巍然抓住机会,一拳轰在胸口上。 拳头上的尖刺扎进了他的胸腔,这一拳若是往左偏一寸,他的心脏就要被扎个窟窿。 “哈哈,你无需担心。 再有半年她就要改嫁啦,沈家有足够的灵丹妙药为她调理身体,半年后定然让她重现花容月貌,漂漂亮亮的出嫁。 你母亲还会给你生九个兄弟姐妹,哈哈,是不是很惊喜啊? 只可惜你看不见了,因为你就要死了。 不过你也无需寂寞,因为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价值,就是为我们沈家提供神骨。 哎,你们这一家子,能为沈家添砖加瓦,壮大沈家实力,也算不枉此生了。 哈哈……” 沈巍然言语恶毒至极,每一句都如刀子一样捅进张小卒的心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淋漓。 而嘴上说着,他的攻击也没有慢下,每一招都直指张小卒的致命要害。 张小卒本就趋近力竭,招式滞慢显露破绽,此刻被沈巍然的恶毒言语攻破精神防线,招式愈加没有章法,被沈巍然抓住一处又一处破绽,留下一道又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染红了他整个身体。 幸而他武功底子扎实,每一次都能躲开或是护住致命要害,否则他就是有一千条命,也已经死在沈巍然手里了。 沈巍然面露得意微笑,知道张小卒已然没有翻身之力,死只是一会儿的事情。 张小卒双目赤红,是愤怒的血丝爬满了眼珠,亦是被鲜血染红。 他知道自己乱了,招式乱了,气息乱了,心境乱了,想要静下心来,可是沈巍然的招式凌厉狠辣,每一下都直指他的要害,一刻不停的死亡威胁让他难以心静。 突然一抹冰凉在他眉心荡漾开来,如一圈清澈的涟漪,涌过他的识海和心头,带走了他的惊慌、焦急、愤怒、仇恨和悲切,涤荡他的心灵。 涟漪散去,他心中登时一片空明。 “鬼灵!” 张小卒心中惊喜,知道是鬼瞳之力在帮他,但奇怪的是他仍然感受不到鬼灵和鬼瞳的存在。 嗖! 沈巍然一记掌刀斜扫而来,张小卒条件性地挥拳封堵,可出拳的瞬间他连忙改变招式,由拳化掌,避开沈巍然的掌缘,从侧面化解这一掌刀。 他不敢以拳头和沈巍然的掌刀对碰,因为沈巍然的掌缘是锋利的刀刃,拳头撞上去会被一切两半。 嗤! 一瞬间的犹豫及变招,让他出招慢了一点,露出破绽,被沈巍然的掌刀突破防守,在他侧肋划开一道血口。 张小卒受此一击,身体侧摔了出去,他盯着自己的右手,神色微怔,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沈巍然紧追而至,脚尖上的尖刺吞吐着白虎神力,朝张小卒的脑袋踢去。 那三寸多长的尖刺,足以扎进张小卒的脑浆里。 张小卒急忙朝旁边翻滚闪躲。 沈巍然顺势朝张小卒身上一跪,那膝盖上的十多根尖刺,若是跪实了,能让张小卒肠穿肚烂。 张小卒不敢正面封挡这一记膝撞,只能手撑地面继续翻滚闪躲,同时一脚侧踢,朝沈巍然的腰侧踢去。 砰! 这一脚角度刁钻,沈巍然来不及躲闪,被张小卒踢个正着,但玄冥战甲坚不可摧,这一脚对沈巍然来说不痛不痒。 张小卒借助这一脚的反震之力,身体贴着地面快速滑开,与沈巍然拉开了十多步的距离。 但十多步的距离和没有距离几乎也差不了多少,因为沈巍然瞬间就跟了上来,其双爪抢珠,从两边抓向张小卒的脑袋。 张小卒目光一沉,双拳齐出,攻向沈巍然的左右双爪。 沈巍然愣了一下,因为张小卒这两拳出得有些诡异,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 张小卒的拳头若是撞进他的爪心里,他的五指瞬间抓拢,可以把张小卒的两只拳头抓烂。 之前他不只一次用过这一招,但每次张小卒都避开锋芒,从侧面化解。 为何这次不一样? 没有时间给沈巍然思考,拳爪瞬间撞在了一起。 “破!”张小卒怒吼一声。 砰! 拳爪相撞,沈巍然尚未来得及抓拢五指,就被震得倒退出去。 他脸色骤变,脚步还未站稳,就急急地往双手手心看去,因为双手手心火辣辣地疼,就像被针扎了一样。 目光落在掌心上,他的瞳孔猛然一颤,只见战甲上两个小孔正在慢慢收缩,有一点鲜血顺着小孔流了出来。 玄冥战甲破了! 沈巍然眼睛里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张小卒在战力的最巅峰没有破开玄冥战甲,却在这强弩之末的时候破开了玄冥战甲。 沈巍然想不明白,一抹惊慌在他心头悄然升起。 “杀!” 沈巍然心中大急,怒吼一声杀向张小卒,并再次以恶毒言语攻击张小卒的心境:“张小卒,你知道你母亲将要改嫁的男人是谁吗?我告诉你——” 他知道张小卒悟出了什么,不敢再给张小卒细悟下去。 然而这一次张小卒的心静如止水,不再受沈巍然言语激将。 如周剑来所说,他们四兄弟的修炼方式一直都是战斗修炼,而非像绝大多数修者那样慢慢打坐吐纳、运功参悟修炼。 对他们来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恶战,是他们战力勇猛精进的最大养料。 张小卒的心在鬼瞳之力的帮助下静了下来,刚刚在生死边缘数百上千次的徘徊,以及眼下正在进行的恶战,霎时间全都变成了他感悟的宝贵养料。 “是了。是了。是我破不开,不是白虎神力破不开。” “我空有白虎神力,却无白虎神威,空有其表,不得其实。” “猛虎下山,势不可挡,而我却畏手畏脚!” 张小卒想到与沈巍然对战至今,尤其是在丢了骨刀之后,他一直畏手畏脚,不敢与玄冥战甲的利刃尖刺对碰。 他心存畏惧,从未想过白虎神力可以破开利刃尖刺。 他的胆怯让白虎神力蒙尘,遮蔽了白虎神力的光芒。 虎啸山林,王者天下,何为胆怯畏惧? “吾有猛虎力,亦当有猛虎心!” “王者之心!无敌之心!” “无坚不摧之心!” “区区玄冥战甲,不过如此而已!” 张小卒心志渐渐坚定,目光渐渐锋锐,威势渐渐凶猛,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自他体内喷薄而出。 吼! 其目如凶虎,喉咙里发出震耳咆哮,一个数十丈高的白虎虚影在他身后显现出来。 “哼!” 白虎圣兽忽然哼了一声,不过这一声哼明显带着满意的语气。 嗤! 沈巍然一爪抓来,张小卒直接以肉爪对了上去,结果却是张小卒的肉爪把玄冥战甲的爪刺给抓断了。 张小卒身上的白虎神力噌噌上涨,宛如一头沉睡的猛虎苏醒过来。 “不!不可能!” 沈巍然望着张小卒身后显露的白虎虚影,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不相信张小卒能这么快领悟白虎圣兽的话,也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张小卒的攻击清楚地告诉他,张小卒绝地翻身了。 砰! 嗤拉! 咔嚓! 张小卒拳脚展开,如猛虎下山,把沈巍然身上的利刃尖刺全部砸扁掰断撕碎。 沈巍然失去玄冥战甲的倚仗,直接被张小卒摁在地上摩擦。 张小卒能在沈巍然手底下苦苦支撑,那是因为张小卒的体术强过沈巍然很多,此刻形式反转,沈巍然却扛不住张小卒的攻击,因为他的体术不如张小卒太多。 砰砰砰! 张小卒一拳拳轰在沈巍然身上,白虎拳劲直接透过玄冥战甲冲击在沈巍然的身体上,打得他气血逆涌,脏腑移位。 “沈巍然,你的白虎神力归我了!玄冥战甲归我了!古仙之力归我了!须弥芥子归我了!你的尸体,我也大有用处! 你,还不去死吗?!” 张小卒咆哮怒吼,冲击沈巍然的精神防线,就像刚才沈巍然以恶语攻击他一样。 “沈巍然,听说你是沈文泽重点栽培的继承人,哈哈,真可怜,你就要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你了。” “不!你杀不了我!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也活不成,沈家会给我报仇的,灭你九族!”沈巍然急声嘶吼道。 砰! 张小卒一记膝撞顶在沈巍然肚子上,将其顶飞了出去,然后大步追上,在沈巍然身体从空中落下时,右拳对着他的心口猛然轰出。 吼! 一只猛虎在他拳头上凝聚而成,随着他的拳头咆哮扑出,从沈巍然的心口穿堂而过。 沈巍然的心跳骤然停止,摔在地上没了气息,身上的白虎之力化作光束灌注到张小卒体内。 五份白虎之力在体内汇聚一处,张小卒只觉圣威灌顶,一股令他心颤的完整力量在他体内奔涌起来。 忽然一个苍老身影凭空乍现在张小卒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小子,刚刚那一拳叫什么拳?你在哪里,跟谁学的?!” (张小卒:不要脸,你怎么用左手?不是断了吗? 沈巍然:阅文要仔细。) 第八百一十七章 白虎守护者 老者白须白发白眉,暗淡沧桑的脸上布满了褶皱,眼窝干瘪凹陷,身体干瘦而微微佝偻,极尽苍老之态。 但是他一双眼睛深邃明亮,目光锐利如刀,极具侵略性,且佝偻的身体里散发出让人跪地臣服的王者之威。 张小卒心知眼前这位老者即是白虎圣兽幻化出来的白虎尊者。 只见其一身白色羽衣,仙尘俊逸,想来年轻时定是一位潇洒倜傥,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公子。 “呃,应该是迷倒万千母老虎,不过也可能是跨越种族的爱恋。”张小卒心里恶趣味的想着。 但神态上可不敢有半点不恭,屈膝跪倒在老者面前,感恩道:“多谢前辈传授神力,并于危难关头出言指点,请受小子一拜!” 老者受了张小卒的跪拜,再次问道:“你刚才使用的最后一拳是什么拳法?在哪里,跟谁学的?” 张小卒站起身,尴尬地挠了挠头,答道:“我也不知这拳叫什么拳,是我在一处上古遗迹的石壁上学到的,可惜只学了个皮毛,未能学全。前辈认识这套拳法吗?” 他没有说实话。 这套拳法是他在气海沙滩上,跟着金色枯骨学的。 拳法极难,他学了半个月就才练会刚刚那一拳。 之所以不告诉老者,一是因为金色枯骨是他的秘密,不能随便告人,二是因为老者喜怒无常,不知他与金色枯骨是敌是友,当小心为妙。 听老者的语气,他是认识这套拳法的,所以张小卒反问一句,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得知金色枯骨的身份。 “哼!”老者打鼻孔里哼了声,没有应张小卒的话。 这套拳法他确实认识,其名《伏虎拳》,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所创。 创作过程极不友善,让他心里抗拒回忆。 张小卒见老者不愿多说,且神色不善,似乎和金色枯骨有仇怨,所以不敢多问。 他见老者目光游离,好似陷入到回忆当中,不敢出声打扰,于是目光落在沈巍然的尸体上,轻迈脚步走了过去。 “真是个了不得的宝贝!” 张小卒走到近前,震惊的发现玄冥战甲被他砸扁折断的利刃尖刺,以及撕碎的几个地方,竟然全部都恢复如初了,高兴得他合不拢嘴,因为从现在开始这副战甲就是他的了。 可是绕着沈巍然转了两圈,他发现无从下手,战甲从头到脚严丝合缝,不知道该怎么从沈巍然身上脱下来。 “应该有机关按钮。” 张小卒嘀咕一声,脑海里回想沈巍然穿戴玄冥战甲时的情形,然后把目光转移到沈巍然的右手上,他记得玄冥战甲是在沈巍然的右手上启动的。 拿起沈巍然的右手一番寻找,果然在他掌心位置找到一个凹进去,有小拇指头大小的圆形按钮。 张小卒伸出小拇指戳了一下按钮,可是没有一点反应。 “机关在鄂下。”老者的声音响起。 张小卒闻言立刻看向沈巍然的鄂下,果然看到一个按钮,和右手掌心处的一样,也是凹进去的,或许是怕战斗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 咔! 张小卒用手指戳了一下,按钮下陷,咔的一声,可是声响过后就没了反应。 “两边一起按。”老者再次出声提醒。 张小卒闻言照做。 刷刷刷! 两个按钮一起按下,利刃尖刺瞬间全部收回,旋即战甲从脚部开始快速折叠收缩,最终缩成一块掌心大小,形似玉佩一样的黑色方牌。 张小卒把方牌拿在手里,几乎感受不到重量,心里甚是惊奇,想不通这么一点东西是如何变成那么一副坚硬战甲的。 “这是一件空间法宝,出自一位上古大师之手,威力非凡。”老者似乎知道张小卒心中疑惑,开口道出玄冥战甲的来历。 刷! 张小卒握着方牌,把两边的卡槽往里面一摁,只觉一股力量在他手掌里炸开,然后冰凉的铠甲就开始往他身上覆盖。 短短几息时间,玄冥战甲就全部展开,把他整个身躯覆盖。 整个战甲只有一二十斤的重量,对张小卒来说轻若无物。 他祭出白虎神力,往面前猛地轰出一拳,空气登时被拳劲挤压的发出一道震耳的爆鸣声。 “厉害!”张小卒忍不住惊叹,因为这一拳的力量和速度竟有两倍之多的提升,心道:“难怪这厮能够以两份白虎神力战我三份白虎神力,并且还能稳占上风。 还好我的体术远胜过他,否则今日必死在他手里无疑。” 回想与沈巍然的这场生死厮杀,张小卒心有余悸,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得此幽冥战甲相助,我足以和星辰毁灭境一战,去中洲沈家救母亲又多了一份把握。”张小卒心中欢喜。 刷刷刷! 他意念一动,利刃尖刺瞬间全都冒了出来,登时让他有一种可战神魔的强大感觉。 “哈哈……爽!”张小卒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张口大笑。 老者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若是穿着这身战甲离开遗迹,本尊保证你活不久。” “啊?!”张小卒被老者一句话吓得透体生凉,慌忙问道:“前辈何出此言?莫不是这战甲有什么诅咒不成?” “这战甲上有三道不同的圣者精神印记,想必是这小子家里的老祖们留下的,你说你穿着它离开遗迹后会发生什么?”老者冷笑问道。 张小卒闻言脸色刷的一白,心里窜起一股冷气,因为如果老者不提醒他,他浑然不知地拿着玄冥战甲离开遗迹,沈家的圣祖立刻就会感应精神印记来找他,那么他必死无疑。 “前辈法力无边,神通盖世,抹除三道圣者精神印记必然不费吹灰之力,恳请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张小卒立刻向老者恳求道。 老者捋须道:“你不求本尊,本尊也会帮你除去上面的精神印记。 本尊传你白虎神力,之后还会传你白虎战技,你是本尊选中的守护者,本尊怎会让你立于危墙之下?” “多谢前辈青睐,晚辈必当刻苦学习修炼,不负前辈的青睐和期望。”张小卒闻言大喜,连忙行礼感谢。 白虎战技,一听就无敌厉害,美得他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别动。”老者提醒一声,然后伸手按向张小卒胸口,神力吞吐,张小卒一下飞了出去,直飞出四五十丈的距离才摔落地面。 张小卒不痒不痛地爬起身,因为老者的掌力并未伤他,但是让他禁不住咋舌的是,玄冥战甲的护心镜整个凹了下去。 中洲沈家,圣祖峰,三个坐在洞府中修炼的老者,眉心突然一痛,旋即猛地睁开双眼。 “前辈,好了吗?”张小卒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目光期待地问道。 “好了。”老者点点头,叮嘱道:“在你拥有对抗圣者的实力前,最好不要穿着它到处显摆。” “不会,不会。”张小卒连连摇头,心说自己可不傻,穿着玄冥战甲到处显摆,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嘛。 然后蹲在沈巍然身边,从他手指上撸下须弥芥子,伸到老者面前问道:“前辈,您看看这上面有没有精神印记?” “没有。”老者摇摇头,但目光落在沈巍然的尸体上,说道:“他身上有。” “我去!”张小卒不禁无语。 不过想到沈巍然是沈家重点培养的继承人,身上的骨头肯定绝大部分已经觉醒古仙之力,也就可以理解了。 “还得麻烦前辈帮帮忙,这厮的尸体对我有大作用。”张小卒请求道。 砰! 老者一脚把沈巍然踢飞了出去,说道:“可以了。” “……”张小卒对这简单粗暴的方式很是……羡慕,心想自己哪天要是能有这等实力,也得在小辈面前耍耍威风。 老者把双手负到身后,身上忽然散发出一股威势,神情严肃地盯着张小卒,声音威严道:“你传承了白虎神力和战技,成为白虎守护者,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守护白虎幼兽成长,直至他圣魂觉醒。” “晚辈定当竭心尽力。”张小卒点头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他得白虎神力和战技,然后帮人家守护后代子孙,很公平。 “你会的,因为你已经和白虎幼兽签下了生死契约,他死你死,你死他不死。”老者声音平淡道。 “……”张小卒好想学辛季同,也来一句:“这不公平!” 可是老者简单粗暴的行事作风让他不敢。 张小卒四下看了一眼,问道:“前辈,请问白虎幼兽在哪里?在白虎山上吗?” “等本尊把白虎战技传授给你后,自会把他交给你。”老者说道。 “前辈能让我恢复修为吗?”张小卒问道。 “你要做什么?” “我有入微心境,可助我更好地学习您的战技。”张小卒道。 “不必那么麻烦,把战甲收起来。”老者说道。 张小卒照吩咐把玄冥战甲收起,战甲化作黑色方牌被他攥在手里。 老者突然伸手,一指点住张小卒的眉心。 张小卒身体猛地一颤,只觉一股能量闯进他的眉心识海,许多东西似印记一般,直接印在了他的神魂上。 他心有所感,盘腿坐下,参悟印在神魂上的能量传承。 第八百一十八章 殿门打开 “戚姑娘,你是否也已经登临彼岸而不见星辰?” 墓地里,白衣男子询问戚哟哟。 他非常羡慕戚哟哟的墓碑,因为戚哟哟每天都会盯着墓碑看很长时间,却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是。”戚哟哟应了声,并礼貌性地扭头看了白衣男子一眼,然后视线重新回到墓碑上。 白衣男子的心脏怦怦猛跳了两下,他被戚哟哟一刹那的回眸惊艳到了。 他知道这是该死的心动的感觉,并且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戚哟哟的一颦一笑,一回眸,一句话,都能让他喜出望外,心跳加速。 曾经有一位女子也让他如此心动过,是他的芊芊师姐,可是在他十四岁那年,他的芊芊师姐嫁人了。 他曾哭着问师姐,可不可以等他两年,等他成年了就会娶她。 师姐听后却噗嗤一声乐了,告诉他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姐弟之情,而非男女间的爱情,等他长大后自然会遇到真正心爱的女子。 师姐出嫁那天,他躲在房间里哭得伤心欲绝,可他终是没有告诉师姐,他对她的喜欢并非姐弟之情,而是男人对女人炙热的爱。 因为他看见师姐在缝制嫁衣时是神采飞扬的,一双眸子里装着满满的欢喜和憧憬,他不忍心去破坏这份美好,只能默默地祝她幸福。 他用了整整五年时间才抹平心里的伤痛,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爱了,万万想不到竟然能在这荒诞诡异的墓地里,遇到一个让他沉寂多年的心重新焕发生机和光彩的女子。 一个复洲,一个青洲,相隔不知多少个几万里,竟跨越时空在此相遇,他觉得此乃缘分使然,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 这一次他决定绝不放手。 白衣男子稳了稳激荡的心绪,冲戚哟哟笑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戚哟哟回道。 “我知道。”焦楚云突然从右边走了过来。 白衣男子甚是不悦地瞪了焦楚云一眼,好似再说:“我问你了吗?” 焦楚云看见了白衣男子不悦的神色,也明白他瞪眼的意思,可是却没有搭理他,顾自说道:“登临彼岸而不见星辰,此乃登峰境,是一个隐藏在九重天境和星辰境之间的境界,这一境界——” 焦楚云呱啦呱啦,把登峰境给戚哟哟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衣男子气得干磨牙,心里一个劲地咒骂焦楚云长舌妇。 因为按照他的预想,这些话应该是他讲给戚哟哟听,然后戚哟哟会对他笑着说一声“谢谢”。 可是全都被焦楚云破坏了。 “谢谢!”戚哟哟看向焦楚云,真诚道谢。 她对登峰境一无所知,听焦楚云讲完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到了登峰境。 “哼!我就是随口说说,才不稀罕你的谢谢。”焦楚云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表情,然后转身离开。 “……”白衣男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好想指着焦楚云的鼻子骂一句:“你好贱啊!” 焦楚云自然没有那么无聊,跑过来随口说说,也不是故意来给白衣男子添堵的,她就是特意来讲给戚哟哟听的,只不过死要面子不承认罢了。 上次她的师兄为了摘灵果替她向戚哟哟道歉而身受重伤,导致无法摘取较高品质的灵果食用修炼。 她心怀愧疚,担心师兄因为没有高品质灵果食用让修为落下,于是就跑去摘高品质灵果,结果累脱了力也没摘到一颗。 就在她站在果树下急得要掉眼泪时,戚哟哟走到树下摘了两颗灵果递给她。 她赌气没接。 戚哟哟直接将灵果扔在地上,然后转身走人。 她觉得灵果丢在地上实在可惜,做人不应该浪费,于是就趁四下没人看到时,臊红着脸把灵果捡了起来。 然后接下来两天皆是如此,直到她的师兄伤好痊愈,戚哟哟便没再往她面前地上扔灵果。 她对戚哟哟心存感激,可是碍于面子,“谢谢”二字始终没能说出口。 今天早晨醒来,她听师兄说戚哟哟可能不知道登峰境这一境界,于是立刻就跑了过来,这是难得的回报戚哟哟赠送灵果之情的机会,她哪里肯让着白衣男子。 对白衣男子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只能默默地说一声抱歉。 白衣男子恨恨地瞪了焦楚云离去的背影一眼,然后看向戚哟哟好奇问道:“在下发现姑娘每天都会盯着墓碑看上许久,莫不是这墓碑上有什么让姑娘无法理解的古怪?” “废话!”焦楚云听见白衣男子的问题,突然应声折返回来,说道:“触摸墓碑就会暴毙,墓碑上有无古怪还用问吗?” “……”白衣男子怒视去而复返的焦楚云,心里怒吼道:“我问你了吗?谁让你搭腔的?你这该死的长舌妇!” 戚哟哟开口说道:“我家夫君名叫张小卒,而这墓碑上刻的名字是张小兵——” “夫——夫君?!”白衣男子如遭雷击,打断戚哟哟的话问道:“姑娘你已嫁人?!” “是,奴家已嫁为人妇。”戚哟哟答道。 她察觉白衣男子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热烈,这让她很不舒服,故而借此机会说明,打消白衣男子心里的念头。 焦楚云惊讶的张开了樱桃小嘴,圆圆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一副“我没听错吧”的震惊表情。 白衣男子刹那间脸色苍白,只觉心里被扎了一刀,痛得难以呼吸。 半晌他才缓过一口气,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姑……姑娘玩笑了,在下观姑娘不像是出嫁女子。” “我觉得没有哪个女人会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焦楚云提醒白衣男子道。 这句话直戳白衣男子的心窝子。 “……你闭嘴!”白衣男子终于对焦楚云忍无可忍,冲其大声怒斥。 焦楚云当即瞪眼回道:“我实话实说,你冲我吼什么?”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这多嘴多舌的长舌妇!”白衣男子的情绪有些失控。 “你——” 戚哟哟出声打断二人的争吵,转移话题问道:“有没有办法阻止墓碑上的名字继续刻下去?” 她无法确定张小兵是不是张小卒,并且越胡思乱想越担心,所以不管张小兵是不是张小卒,若是有办法阻止名字继续刻下去,她都要出手阻止。 “把墓碑砸了。”焦楚云心中有气,听见戚哟哟的问题,顺口嘟囔了一句。 戚哟哟闻言神色一怔,随即后退两步,伸手握住了太阿剑剑柄。 焦楚云见状吓了一跳,急忙阻止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当真。这墓碑古怪非常,摸一下就会暴毙,砍上一剑,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你可千万要冷静。” 戚哟哟目光锐利地盯着墓碑,右手握住剑柄修炼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剑斩碑。 焦楚云是随口一说,但是砸墓碑这个念头在戚哟哟心里已经存在两天了,所以她并不是一时冲动。 不过显然还没有下定决心,她还在犹豫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冒这个险。 如果张小兵是张小卒,那无论冒多大危险都是值得的,怕就怕二者没有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一下,或许还有一个办法。”焦楚云急声叫道。 戚哟哟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 “想办法进入大殿,大殿里肯定有答案。”焦楚云说道。 戚哟哟握剑的手松了松力,抬头望向大殿紧闭的殿门。 咔——吱咯吱—— 大殿的门突然打开了。 戚哟哟冷不丁吓了一跳,因为太巧了,感觉就像大殿里有人听到她和焦楚云的谈话,特意把门打开了一样。 墓园里的人无不震惊,目光全都聚向敞开的殿门。 “尔等全都进来吧。” 大殿里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是个女子的声音。 声音入耳,如听魔音,所有人登时神色迷离,无有违抗地迈步走向大殿。 大殿里幽深清冷,空气中弥漫着扑鼻清香,案几分列两边,上面摆着灵果、灵丹、玉简。 此间大殿和周剑来他们墓园里的那间大殿的布置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此间大殿最上首位置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身穿红色羽衣,仙尘飘逸,容貌绝美,但面相威严,让人不敢冒犯。 “尔等且坐下,听本神讲道。”女子目视众人说道。 近千人无有违拗,听话地走到案几后的蒲团上坐下。 若张小卒在这里,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上首位置坐着的红衣女子是他的先生苏锦。 …… “师兄,快过来看,张小卒的名字昨天夜里没有增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家伙会和别人不一样!” 另一座墓地里,问天宗的弟子丙良辰盯着一块墓碑,一边朝他的师兄招手,一边惊讶大叫。 其师兄邓子瑜,以及周围的其他人,听见他的惊叫声后全都好奇地围了过去。 他们一直都在观察墓碑上的名字变化,发现名字刻得有快有慢,快的两三天就刻完了,慢的一天只刻一两笔,有越刻越快的,亦有越刻越慢的。 还有一种特殊情况,本来还差许多才能刻完,可不知为何一夜间突然就刻完了。 但是停下来不增笔的,他们至今未见过。 张小卒的“卒”字其实只刻了不到一半,尚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个“卒”字,但丙良辰一口咬定这就是个“卒”字。 对张小卒他心里存有阴影。 “邓师兄,这个张小卒和你一样,都悟出了入微心境,体术十分了得,若有机会你一定要和他切磋一二。”丙良辰说道。 这话他在邓子瑜面前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就差没直接说:“师兄,帮我揍张小卒一顿报仇。” 一群人围在墓碑前猜疑半天也没有猜出个所以然,忽然大殿的殿门咯吱吱打开。 “尔等进来吧。” 除了周剑来等人所在的墓园,其他八座墓园的殿门都打开了。 大殿里皆端坐一人,宝相庄严,开座讲道。  第八百一十九章 向阳而生 轰! 一口黑棺从天而降,砸落在一座黑土小岛上。 小岛四周黑水环绕,岛上半蹲着一副巨大骸骨。 骸骨形如羊,色如黑墨。 黑色的土,黑色的水,黑色的骸骨,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 若不是黑色骸骨口中含着一颗让人垂涎三尺的妖丹,若不是山谷山坡上埋藏着许多灵材,修者们决计不愿意在这座诡异的山谷里久留。 此刻天上突然降下一口黑棺,巨大的声响把山谷里的修者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慌忙停下手里的活,好奇且警惕地望着落在岛上的黑棺,做好了一有不对立刻逃跑的心理准备。 轰轰轰——! 灰蒙蒙的天空上又接连落下四具黑棺。 “你们看,黑棺前面的墓碑,上面的名字有的还没有刻完。” “天呐,这不会就是我们每天夜里刻的墓碑和睡觉的棺材吧?” “墓碑黑棺为何白日降临,是不是预示着即将有大事发生?” 修者们隔着黑水遥望岛上的墓碑和黑棺,纷纷惊疑猜测,心里充满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不敢靠近查看,因为环绕黑岛的黑水,任何东西落在上面,哪怕是一根毛发,也会立刻沉下去。 昨天刚有一位觉得自己行了的九重天境修者,想踏着水面飞掠上岛,结果没跑出百步就沉了下去。 他们眼巴巴地望着黑棺,等待什么事情发生,可是眼珠子瞪酸了也没看到一点动静。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然而在黑土小岛上,一个修者们肉眼看不见的异度空间里,正在上演着可怕一幕。 “啊——” 咔嚓——嘎嘣—— 一个样貌极其丑陋,形似恶鬼的老头,正把一个大活人按在身下,一口一口撕食。 有五个样貌同样丑陋的男子,正站在一旁默默观看。 鲜血溅在他们身上脸上,他们动也不动一下,不是他们看惯了这样的血腥场景而麻木,而是他们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动弹不得,甚至做不到闭上眼睛不看。 由他们身上根根竖起的汗毛,苍白的脸色和恐惧的眼神,一眼即可看出他们正处在极度惊恐中。 “少轩,救我!救救我!” 突然被啃食的人挣脱了恶鬼老头的钳制,爬向五人当中一人,伸出一双鲜血淋漓的手向其求救。 被叫作“少轩”的年轻男子,看清向他呼救之人的容貌,猛然间吓了一跳。 “少轩,好孩子,快救救为父!啊,救救我!”中年男人拖着被啃食了一半的残驱,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艰难地爬到了男子少轩的面前,向他伸出求救的手。 他是年轻男子的亲生父亲。 年轻男子身上忽然一轻,束缚他身体的力量消失不见。 他只需要向前一小步,伸出手去,就能抓住父亲的求救的手,可是他却不假思索地往后退了两步。 “啊——” 中年男人被恶鬼老头拽了回去,嘴里发出绝望的惨叫。 恶鬼老头眼睛盯着年青男子,张开他那张嘴角咧到两边耳根的大嘴,露出滴着鲜血的满口乌黑獠牙,一口咬在了中年男人的脸上。 “啊——” 非人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可年轻男子脸上却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他看着父亲被恶鬼老头一口一口撕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表情逐渐扭曲。 他本就歪嘴、翻鼻、斜眼的丑陋面庞,因为扭曲愈显阴森恐怖。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给予他的只有谩骂、殴打、折磨和羞辱,所以他心里对父亲只有恨,没有一点温暖的亲情。 看着恶鬼老头撕食中年男人,他恨不得扑上去也撕几口肉下来,以抚慰心灵上的伤痛。 “阿平,救我,救救我!啊——” 元泰平看着向自己爬来的青年,内心陷入了挣扎。 青年名叫乔大毛,曾经是他最好的玩伴,可是自他被妖刀诅咒,样貌变得丑陋后,乔大毛立刻变了一副面孔。 非但不念曾经的朋友之情,反而还领着附近的小孩一起欺负羞辱他,把他当妖怪一样捆绑着吊起来示众,往他身上泼过屎尿,甚至还放火烧过他。 在元泰平黑暗无光的记忆里,乔大毛就是那黑暗里的魔鬼,随时都会跳出来了折磨他。 他恨透了乔大毛,只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所以此刻看到乔大毛向他求救,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第二反应也是拒绝,于是面对乔大毛伸过来的手,他往后退了两步。 “啊——” 乔大毛带着绝望的惨叫,被恶鬼老头拖了回去。 “泰平,放下吧。” 就在恶鬼老头张开血口,龇开獠牙,向乔大毛的脸咬过去时,一道声音忽然在元泰平的脑海里响起。 好像是亡去的父亲扶着他的脑袋慈祥的低语,也像是亡去的母亲把他拥在怀里温柔的劝慰,又像是周剑来、牛大娃、张小卒等好兄弟的关怀,还像是秦如兰在他耳边的怜惜。 “泰平,放下吧。” 元泰平紧攥的拳头一下松开了,这一句是他自己对自己说的。 呛啷! 他猛地前踏一步,妖刀出鞘斩向恶鬼老头。 对他来说,乔大毛是不可原谅的,但此刻乔大毛并非乔大毛,而是代表着他黑暗悲惨的过去。 如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前行,他有生死兄弟,有愿意与他厮守一生的女人,有光明的未来,他要和曾经的不幸和黑暗说再见。 他渴望向阳而生。 刀斩在恶鬼老头身上,恶鬼老头突然消失不见,乔大毛也随之不见,鲜血淋漓的场景也随之消失,只剩下一个样貌比恶鬼老头还磕碜的老者。 元泰平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的表情,刚刚的情景虽然十分真实,但他已经感觉出那是幻觉,此刻场景的转换证实他的感觉没错。 “啊——” 身边突然响起惨几道叫声,元泰平转头看去,只见其他四个人全都面容扭曲的抱头惨叫,不知是遭受了什么痛苦,疼得满地打滚,随即两腿一蹬没了气息。 元泰平目光一颤,心中悚然。 铮! 妖刀突然剧烈震颤,从元泰平手里飞了出去,随即悬停在空中,释放出大量黑气,黑气一分四股,如触手一般朝死去的四个人的佩刀飞去,然后将其缠裹吞没。 元泰平既惊且喜。 这画面他见过,之前张屠夫给了他一把银色长刀,妖刀就是这样把那把银刀吞噬了,然后妖刀如进阶一般,变轻了许多,并觉醒了一些厉害的武功传授给他。 眼下妖刀一口气吞噬四把刀,元泰平十分期待它进阶后的样子。 嗡! 用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妖刀把四把长刀吞噬完毕,黑气敛入刀身,然后悬停在空中颤鸣,好似在欢快的大笑。 元泰平发现妖刀刀身变长变窄了,刀身通体漆黑如墨,线条冷酷,没有光泽,好似光线落在刀身上就会刀身里的暗黑吞没。 刀型比之前变得好看了,可是多看两眼会发现它变得更加妖异了。 “妖刀一分为九散落九洲各处,有缘人得之用之。 但有人为之堕入黑暗和深渊,不能救赎,有人却能心存至善,挣脱黑暗和深渊的吞噬,倔强的向阳生长。 你很不错,通过了妖刀的考验。”磕碜老者突然开口说道。 元泰平连忙冲老者恭敬行礼,谦虚道:“晚辈惭愧,稀里糊涂就通过了考验。” “呵呵”老者捋须一笑,伸手指了下旁边死去的四人,问道:“你看看自己与他们有何不同?” 元泰平依言看向四人,一番观察后他发现自己与这四人不同之处就是……比较帅。 虽然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罗锅,但他腿不瘸了,眼、口、鼻都恢复正常了,而地上的四具尸体却像以前的他,甚至比以前的他还丑陋。 “他们和你一样,全都受到妖刀诅咒,也都知道如何解除诅咒,可他们却深陷黑暗无法自救,直至心性扭曲与恶魔共舞。”老者开口说道。 元泰平苦涩一笑,心想:“自救,谈何容易啊!” 他若是遇不到不嫌弃他,并且真心愿意和他结拜成好兄弟的张小卒三人,觉得自己恐怕最后也会和地上这四位一样。 人性是脆弱的,经不起狂风骤雨的考验。 元泰平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嘴上没敢说出来。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如果他没有心存至善,在遇到张小卒三人之前他的性格就已经被妖刀折磨的扭曲了。 老者上前一步将妖刀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下后说道:“妖刀一共化身九刃,还差三刃未融合,不知遗落在九洲大陆何处,等你出去后顺着感应去寻一下吧。” “晚辈遵命。”元泰平答道。 “吾乃上古圣兽黑泽,执掌人间至恶,如今即将转世重生,你可愿意做吾的守护者,守护吾成长,直至吾之圣魂觉醒?”老者盯着元泰平问道。 听见老者说“执掌人间至恶”,元泰平吓了一跳,小心问道:“成为您的守护者,不会又受到什么诅咒吧?” “不会。”老者摇头道。 “我可以拒绝吗?”元泰平试探问道。 这老者给他一种不祥之感,如果有选择,他不想和老者走得太近,虽然那什么守护者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不可以。”老者摇头道,“要么同意,要么死。” 元泰平闻言立刻恭敬作礼道:“晚辈元泰平,非常荣幸成为您的守护者。” “非常荣幸?”老者微微挑眉。 “……”元泰平面露尴尬,心想:“不要在乎那些细节。” …… 牛大娃守着张屠夫在山谷里苦等了张小卒三天。 今晨醒来,他知道等不下去了,确切点说不是他等不下去,而是张屠夫等不下去了。 张屠夫纵是食用炎心果,也只剩下最后一丝丝微弱的心脉。 牛大娃知道他肯定熬不过今夜,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赤土小岛。 今天他要登岛。 第八百二十章 有意为之 恐慌和压抑的情绪,笼罩在山谷里每一个修者的心头。 三天时间山谷里凭空消失了上千人,由他们留在地上的名字可以得知,他们都已经在墓碑上刻完了名字。 刻完名字后人就会凭空消失,消失后去了哪里,是生是死,不得而知,未知的恐惧使剩下的人情绪渐渐焦躁、压抑。 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向了岛上的妖丹,觉得得到妖丹就能获得生机,所以准备在名字刻完前拼一把。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修为都起来了,强大的实力让他们横生胆量。 亦有人把目光投向了焦土盆地里的长生果,再次下山朝焦土盆地进发。 “你二人守着老爷子,躲在里面不要出来。相信我,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 牛大娃把金止卉、张小兵和奄奄一息的张屠夫,悄悄送到了半山腰上的那处藏身地,叮嘱她们躲在里面别出来。 他准备登岛寻找梧桐泪,但是不敢把二女和张屠夫留在山谷里,因为他不相信山谷里的散修。 虽然山谷里的散修都对他十分敬畏,但这是建立在他们有共同利益,一致对外的基础上。 可一旦他登上赤土小岛,得到梧桐泪或是凤凰妖丹,他与散修之间的利益平衡会瞬间打破,必然会有人因为眼红对他翻脸。 到时候难保不会有人对金止卉、张小兵和张屠夫动手,以三人的性命要挟他,所以牛大娃在登岛前先把三人安置妥当,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金止卉紧紧抓着牛大娃的手不放,她非常清楚登赤土小岛有多凶险,九死一生,甚至可能是十死无生。 她害怕,恐惧,不愿让牛大娃去冒险。 可内心挣扎许久,她终是揪着心,眼含泪水松开了手,道:“千万小心,我等你回来!” 她在牛大娃眼睛里看到了义无反顾的决绝之意,所以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牛大娃拍拍金止卉的手,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牛大哥——”张小兵冲牛大娃离去的背影喊道:“不要硬逞强,老爷子固然要救,但你自身的安全也同样重要,若实在不可为……那也没有办法。 我想若是老爷子清醒着,寻不到梧桐泪他也决计不会怪你的。” 牛大娃回头笑道:“若老爷子清醒着,他是不会让我登岛的。” 说完便几个纵身消失在山林里。 金止卉和张小兵抬着张屠夫,钻进了荆棘丛里,心中默默祈祷牛大娃平安回来。 “牛公子,你们去哪里了?金姑娘、张姑娘和老爷子呢?” 牛大娃刚回到山谷里,周大山就迎了上来,看到只有牛大娃一个人回来,目光往牛大娃的身后张望,并好奇询问。 “出什么事了吗?”牛大娃没有回答周大山的问题,而是望着山谷谷底问道。 他看见山谷里的修者全都聚集到了谷底,这边站几十人,那边站几十人,分散在谷底各个方向。 “昨天夜里有五百多人消失不见,大家伙不想坐地等死,所以准备冒险登岛,寻找活路。”周大山回道。 牛大娃闻言心里登时暗喜,他正因没人帮他吸引蛟龙而苦恼,眼下大家要一起登岛, 可以说正中他的下怀。 周大山抬手指向分散站立在谷底各个方向的修者,画个圈比划了一下,说道:“这是大家一起商议出来的办法,到时候大家从四面八方一起冲向小岛,岩浆里的蛟龙只有一条,不可能同时攻击所有的人。至于攻击谁,哎,看命吧。” “是个好办法。”牛大娃点头赞同道,“什么时候开始登岛?” “只等公子你一声令下。”周大山回道。 牛大娃闻言笑问道:“那要是我今天一天都不回来呢?” 周大山神色一僵,干笑道:“那我们就自己行动了,因为许多人的名字都即将刻完了,等不到明天了。” “走,下去。”牛大娃笑着朝谷底走去。 他的笑容里有一些冷意,数千人商议登岛事宜,他竟懵然不知,并且这些人早不行动晚不行动,偏偏在他离开的时候行动起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某些人有意为之? 牛大娃觉得答案应该是后者,不过想了想,觉得也无可厚非。 大家本就不熟,为了抢夺梧桐泪和凤凰妖丹,使点手段把他这个最强的竞争对手排除在外,合情合理。 只是让他好奇的是,如果今天他不是主动离开,这些人会用什么办法引他离开山谷。 他张嘴想问,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心想:“把止卉,小妹和老爷子送走,实在是明智之举。” 周大山慢两步跟在牛大娃身后,眼底闪烁着懊恼之色。 “准备……冲啊!” 牛大娃下到谷底,没有多说半句废话,手提长刀大吼一声,就带头朝小岛奔去。 他速度极快,身上旋绕着绿色神力,踏着翻滚流动的岩浆朝赤土小岛飞驰而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牛大娃身上,却没有一个人听牛大娃的号令迈动脚步。 他们都在等,等岩浆里的蛟龙出来攻击牛大娃。 牛大娃反倒笑了,感觉等会借助这些人摆脱蛟龙攻击时的罪恶感会少一些。 转眼间牛大娃就冲出去三百多步的距离,岩浆的温度越来越高,但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这些时日,他每天夜里都在遭受各种火焰灼烧的酷刑,使他的防御能力愈加强悍。 昨天早晨,他把一根手指直接伸进岩浆里,拿出来时只被稍微烫红了一点。 这是他登岛的底气。 哗! 又往前前进了两百多步的距离,赤色蛟龙突然从翻滚的岩浆里窜了出来,张口就朝牛大娃咬了过去。 牛大娃瞬间一个提速,躲开了蛟龙的攻击。 嗖嗖嗖——! 岸边观望的修者,看见蛟龙出现后,登时展开身法朝小岛奔去。 每个人都离牛大娃远远的,只有周大山从牛大娃身后方向出发,并大声喊道:“牛公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哗啦啦——! 蛟龙庞大的身躯在岩浆里翻滚,溅起漫天的岩浆火浪。 牛大娃直接撞穿前方的岩浪冲了过去。 呜——! 蛟龙长长的尾巴,贴着岩浆表面,带着破空声,朝牛大娃横扫过去。 牛大娃猛 地提气纵身,跃起两丈多高,想从空中跨过去。 可他身体刚腾到空中,蛟龙的血盆大口就当头罩下,好似早就等候多时一般。 牛大娃上身后仰,双手握住刀柄,一刀朝蛟龙袭来的血盆大口劈了过去。 天地同寿,沧海一刀。 蛟龙似乎知道这一刀威力非同小可,脑袋突然后仰,突的一声,嘴里喷出一颗巨大火球。 轰! 刀和火球碰撞在一起,火球猛然炸裂,狂暴的气浪把牛大娃悬在空中,无处借力的身体掀飞了出去。 蛟龙身躯一甩,十几丈长的粗壮尾巴,如铁鞭一样抽向牛大娃。 砰! 蛟龙的速度快如闪电,牛大娃闪躲不及,被一尾巴抽在背上,感觉就像被一座大山撞到一样,向前一头栽去。 扑通! 牛大娃的身体砸进了岩浆里,瞬间被翻滚的岩浆吞没。 岩浆里温度极高,炙热的高温透过他的绿色神力钻进他的毛孔,直往血肉脏腑里钻,疼得他呼吸一窒差点昏死过去。 不过相较于他夜里遭受的火烧之刑,此刻的灼烧之痛还差一个等级,所以他咬着后槽牙很快就缓过一口气来。 他没有浮起来,而是缩在岩浆里躲了起来。 蛟龙似乎以为牛大娃已经葬身在岩浆里,身子一翻钻进岩浆里,朝远处的修者游了过去。 极远处密切关注着牛大娃和蛟龙战斗的修者们,见蛟龙钻进岩浆,一颗心顿时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知道蛟龙灭了牛大娃后,肯定是冲着他们过来了,可是却没有人往后退,只把两只脚迈得更快了,一边往前狂奔,一边祈祷上天保佑,乞求蛟龙千万别来找自己。 哗啦! 蛟龙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数百丈之外。 “啊——” 登时就有修者遭遇不幸,葬身于蛟龙的血盆大口,亦或是被它巨大的身躯砸进岩浆里。 其他人跑得更快了。 这种情况早就在他们预料之中,所以尽管心里充斥着恐惧,但绝大部分人仍在埋头往前冲。 有些人是因为名字今晚就会刻完,抱着决绝之心最后拼一把,不过更多的人是因为心存侥幸,觉得那么多人,下一个倒霉蛋肯定不是自己。 当然,也有不少人承受不了死亡的恐惧,开始调头往回逃。 “哎哟哟,烫死老子了!” 牛大娃鬼叫着从岩浆里钻了出来,周身已经被炙热的温度烤得通通红,就跟煮熟的大虾一般。 啪! 他手掌猛地一拍岩浆,身体借力窜起来。 可就在他身体离开岩浆一半时,头顶上方突然踏下来一只脚。 这只脚旋绕着红色的水纹,踏在牛大娃匆忙间架起来格挡的胳膊上。 砰的一声,牛大娃的身体重新栽进岩浆里。 “牛公子,实在抱歉,在下先行一步啦!”周大山浑身旋绕着红色水纹,头也不回地朝赤土小岛冲去,只留下一句揶揄的话。 牛大娃已经猜到周大山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可他万万想不到周大山竟然也是传承者,并且看他的神力颜色,极可能还是凤凰传承者。 第八百二十一章 雄霸天 轰隆隆——! 柱倒梁塌、瓦飞墙倾、灰尘漫天。 雕梁画栋的巨大宫殿,轰然倒塌,转瞬间化作一片废墟。 “你们可……真禽兽啊!” 温文尔雅的苏洄,周身旋绕星辰之力,从漫天灰尘里冲了出来。 他望着化作废墟的宫殿,不禁头冒黑线,冲着同样刚从灰尘里冲出来的周剑来等人爆了粗口。 这些家伙实在太粗蛮了,他们发现支撑大殿的石柱里有葵阳楠木和星辰之晶,竟想也不想就把九十九根顶梁柱给凿拆了,以致于整座宫殿倾塌。 不过,苏洄之所以爆粗口,并不是因为宫殿倾塌,而是因为他没抢过这群牲口,总共就才抢到一截葵阳楠木和二三十颗星辰之晶。 “走走走,果园里还有灵果。”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群土匪一样的星辰大能,顿时腾云驾雾朝宫殿后面的果园冲去。 “别别……别砍,老子要拔一棵回去种!” “对对对,我也拔一棵!” 不到一个时辰,果园就差不多光秃了,一人手里提着一棵果树。 “问题是怎么出去呢?” 待他们翻遍墓园里的每一个角落,确定没有宝贝后,这才开始思考怎么离开墓园。 周剑来望向头顶灰蒙蒙的天空,说道:“这里面应该是一个隔绝于现实世界的小世界,那天我与虬天战斗时,曾把这方小世界的结界撕开过,不过马上又被他给补上了,所以只要我们合力把结界撕开就能出去。” 天神虬天巨大的身躯依然顶天立地的矗立着,周剑来等人飞上天空,但是却不敢靠他太近,因为他身上有股令人心神颤栗的神威。 “快看,这里有一个空间结印!” 穿过灰蒙蒙的雾气,飞上极高的天空,触碰到无形的空间结界,一群人很快就有所发现。 他们看到空间结界上有一个直径三丈,光芒流转的繁奥结印。 “激活这个空间结印应该就能打开通往外界的大门。”有人推测道。 “怎么激活?” “不知道。” “直接轰开得了。” “让我来,你们都让开!” 简单几句话,他们就把一个复杂艰难的问题极具简单化。 直接,粗暴。 轰! 那人全力一刀劈在空间结印上,星辰之力炸得漫天都是,能量气流朝四方肆虐吹卷,可是空间结印动也没动,没有一点反应。 “让我来!” 轰! “我来!” 轰! “尝尝我这一招的威力!” 轰! “这一招是在下新悟出来的,使出来让诸位帮在下指点指点。” 轰! 在一道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这群人竟把空间结印当成了检验他们招式威力的标靶,狂轰滥炸起来。 轰轰轰——! 却不知他们每轰击空间结印一下,其他八个墓园里也会跟着轰鸣。 正盘坐在大殿里讲道的天神,全都变了脸色冲出大殿,抬头望向九天之上的空间结印,惊疑不定地起眉头。 “不行啊!” “轰不开,怎么办?” 浑然不知的周剑来等人,也都望着空间结印直皱眉头。 周剑来思忖道:“这个空间结印是虬天天神布下的,结印里面留有他的神力,而我们参悟修炼的力量法则被他的神力所克制,就像我们之前劈砍墓碑棺材一样,使出浑身力气也破不开。” “周公子,看来还得劳你出手啊。”有人朝周剑来拱拱手,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光明剑上。 周剑来摇头说道:“凭我一己之力肯定破不开这个空间结印,需要大家助我一臂之力!” “好说。” “没问题。” 一群人立刻分散开,呈半圆形围着周剑来,然后缓缓拍出一掌,把自身的星辰之力渡给周剑来。 周剑来引动星辰之力,尽数渡给手里的光明剑,光明剑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此一剑,开天!” 周剑来眼瞳里剑意奔涌,身体化作一道光剑,与光明剑合为一体,朝上空的空间结印刺去。 一缕鲜血从周剑来的嘴角溢出。 近千位星辰大能的星辰之力,他有点消受不了。 轰! 光明剑刺在空间结印上,爆发出了地动山摇的轰鸣声。 周剑来被能量冲击直接掀飞。 恐怖的能量罡风倒卷在他身上,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可怕的伤口。 叶明月惊呼一声,冲上前去接住昏死过去的周剑来。 苏洄接住了抛飞的光明剑,拿在手里挽了两个剑花,接着就随手扔给了叶明月。 叶明月剑指一引,将光明剑送入万剑匣。 咔—— 空间结印突然发出一道刺耳的撕裂声,伴着声音一道闪电状的裂痕出现在结印上。 “快,再加把劲!”有人急声喊道。 轰轰轰——! 当即就有一记记威力不凡的招式轰在了空间结印上。 咔咔咔—— 裂缝如蛛网一般在空间结印上蔓延开来,最终嘭的一声炸开。 整个空间结界随之扭曲破碎。 月光洒落下来。 众人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禁不住露出片刻的茫然之色,因为在他们认知里现在应该是白天。 但是他们很快就雀跃欢呼起来,因为新鲜的空气,清凉的晚风,星星和月亮,无不告诉他们,他们从遗迹里出来了。 呼——! 众人脚下的空间突然开始塌陷,他们立刻飞离原地。 只片刻的时间,墓园里的一切就被空间乱流卷走。 众人浮在空中望向地面,发现下面是绵延群山,分辨不出所处的位置是哪里。 “哈哈,发达了,我晋升星辰境了!” “简直像做梦一样,不,比做梦还他娘的刺激!” “我们应当好好谢谢周公子才是,若不是他斩杀了那个什么鬼天神,我们现在恐怕已经躺在棺材里长眠了。” “对,是该好好谢谢周公子。” 他们这一趟遗迹之行,非但收获了自身的星辰境修为,还收获了许多天材地宝,甚至还有灵树。 但最珍贵还属玉简,那是无价之宝。 叶明月给周剑来服下灵果,然后将其唤醒。 一群人立刻上前作礼,表达真诚的谢意。 “也不知道进到另外八个空间之门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有人望着已经恢复平静的空间担忧道。 “希望他们的遭遇和我们不一样,若不然除非他们当中也有周公子一样的人物,否则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哎——” 许多人禁不住流露出伤感之色。 “诸位,在下得尽快回师门禀报遗迹的情况,就不陪诸位多聊了。告辞!” “在下也得回师门复命。诸位,有缘再见,告辞了!” “告辞!” “我们也回吧。”苏洄向都天禄等人说道。 “你们先回吧,我在这里等等泰平。”周剑来说道。 他心里满是愧疚和担忧,觉得是自己把元泰平弄丢了。 叶明月也留了下来。 咔咔咔—— 其他八个墓园里的黑棺全部打开,迷失神智在大殿里听道修炼的修者们全都走出了大殿,去到自己的那口黑棺前面,翻身躺了进去。 然后棺盖砰的一声闭合。 接着所有黑棺和墓碑全都悬浮到空中,随着天神双手翻飞拍出一道道结印,众多黑棺和墓碑往一起靠拢,最终组成一口巨大的黑棺和一个同样巨大的墓碑。 然后天神躺进了巨大的棺材里。 一阵剧烈的空间扭曲后,墓碑和棺材消失不见。 轰! 墓碑和黑棺消失不久,天上的空间结界轰然碎裂,随之空间塌陷,能量乱流把一座座墓地卷入混乱空间。 周剑来和叶明月,以及还有一些没走的修者,见状立刻冲了下去,因为每一座墓园里都还有许多灵果。 让他们捡了一个大便宜。 …… “啊——” 正在感悟传承印记的张小卒,突然抱头惨叫起来,他感觉自己的神魂突然遭受剧烈挤压,并且在极速坠落,要撕裂了一样。 “怎么这么快?!” 白虎尊者猛地皱眉,抬头望向天空,深邃的目光似乎洞穿了结界射向九天高空,看到了什么,同时他一指点中张小卒的眉心。 张小卒神魂上的疼痛顿时消失,只感觉好像有一根牵扯着他神魂的线被剪断了。 “前辈,怎么回事?”张小卒心有余悸地问道。 “有几个贪婪的蠢货送死来了。”白虎尊者目光阴沉道,“你带着白虎幼兽离那片焦土远一点,最好有多远躲多远,然后伺机离开这里。 白虎妖丹你能取则取,取不到也无关紧要。 白虎骸骨爪下有两件不错的兵器,等会出去后你可以拿上。” “谨遵前辈吩咐。”张小卒点头应下。 白虎尊者凝重的语气让他无法想象焦土盆地里那个巨大身躯究竟有多恐怖。 然后他目光四下扫视一圈,寻找白虎幼兽的身影。 “把手伸出来。”白虎尊者说道。 张小卒立刻把双手捧着伸了出去,心里嘀咕道:“白虎幼兽就才这么丁点吗?” “你叫什么?”白虎尊者突然开口问道。 “……”张小卒不禁无语,苦笑回道:“回禀前辈,晚辈名叫张小卒。” “什么破名字,一点气势都没有。” “……” “竖起耳朵听好了,老夫名叫雄霸天。” “……前辈威武!” “哎——”白虎尊者神色忽然暗淡,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随即身体原地一转,化作一道白光,落在了张小卒的右手手掌上。 “……”张小卒盯着出现在右手手掌上,一只雪白色,头尾不足四寸长,分不清是猫还是老虎的小东西,呆愣住了。 过了半晌他才醒过神来,冲手掌上的小家伙苦笑道:“前辈,您这个转世也太……太……” 其实他想说“太假太随意了”,但是怕说出来后挨揍,所以没敢说出口。 “瞄哦……”小家伙抬头瞅了张小卒一眼,嘴里发出一道奶声奶气的叫声,然后蜷缩着身子窝在张小卒手心里,竟闭上眼睛安心睡觉了。 “……”张小卒被这一声叫叫得凌乱了,脑海里回荡着三个字:“雄霸天!”  第八百二十二章 天外飞棺 吱—— 头顶响起一道不堪负重的挤压声,张小卒抬头望去,发现上方的空间正在扭曲,似乎马上就要崩裂。 顾不上和手里的雄霸天交流感情,连忙捡起放在地上的玄冥战甲方牌,然后纵身跃到沈巍然的尸体旁。 张小卒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遂三两下扯掉身上的碎布,把沈巍然的外套脱下来换上。 又将沈巍然的囊袋系在腰上,把方牌和沈巍然的须弥芥子放了进去,把雄霸天揣进怀里,怕它不小心掉出来,于是特意撕了一根布条斜挎胸前系了一下,确保它掉不出来。 然后去捡起骨刀,又从辛季同身上扯下衣服,撕开后绕成两股绳子,在沈巍然的尸体上绑了几道,方便提带。 做完这些,又等了一会儿,空间咔嚓一声崩裂。 张小卒只觉脚下一空,身体向下坠落,急忙低头往下看去。 这一看惊了他一跳,只见下方地面上站立着一具巨大骨架,赫然就是圣兽白虎的骸骨。 他发现白虎的骸骨和凤凰的骸骨一样,也是处在一座山谷的中间。 不同的是,环绕凤凰骸骨的是滚滚岩浆,而环绕白虎骸骨的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尸堆,心说:“不愧是杀神白虎,死都死得这么凶戾。” “啊——” 凄厉的惨叫声充斥整个山谷。 张小卒看见山谷四周的坡上,数千修者都在抱头惨叫,疼得满地打滚。 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对修者们承受的痛苦感同身受,因为不久前他切身品尝过。 若不是白虎尊者帮他解除了痛苦,他现在恐怕也正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呢。 砰! 张小卒双脚落地,正落在白虎骸骨的脑壳上,想到白虎妖丹,立刻提着沈巍然的尸体纵身一跃,从白虎空洞的左眼眶钻进它的脑壳里面。 如他猜测,白虎的妖丹和凤凰的妖丹一样,都藏在脑壳下面。 白色的妖丹大如西瓜,张小卒把骨刀别在腰上,腾出手来将妖丹抱进怀里,登时一股恐怖的凶煞之气自白虎妖丹里涌出,侵入他的身体,吓得他差点把白虎妖丹扔出去。 幸而他有白虎神力护身,祭出来后立刻就把白虎妖丹的凶煞之气压了下去。 嘭! 抱着白虎妖丹,张小卒跃下地面,眼睛往白虎骸骨巨大的爪下看去。 白虎尊者转世前告诉他,骸骨爪下有两把不错的兵器,能入得祂老人家法眼的,不用想,肯定不是凡品。 只是当他看到白虎骸骨左右双爪下摁着的兵器后,额头上不禁冒起黑线,嘬着牙花子摇头苦笑道:“不愧是您老人家看上的神兵,果然非同寻常。” 只见白虎骸骨左爪下面摁着一根黑色的狼牙巨棒,整根棒子得有四五丈那么长,棒身上凸起的黑色尖刺,泛着凶悍的冷光,有几根尖刺上面甚至还挂着干尸。 而白虎骸骨右爪下面摁着一柄青色的巨斧,斧柄加斧身亦有四五丈那么长,斧被宽厚,斧身巨大,斧刃泛着锋利的冷光。 张小卒瞅瞅狼牙巨棒,再瞅瞅青色巨斧,不禁露出一脸郁闷之色,失望地嘀咕道:“如此巨大,拿我都拿不了,更何况是用。嗯,倒是和大娃挺般配的,只是这两个大家伙得怎么随身携带呢?一肩膀扛一个吗?” “哈哈……” 想到牛大娃一个肩膀扛着狼牙巨棒,一个肩膀扛着青色巨斧,一摇一拽,自觉整条街他最帅的嚣张模样,张小卒抑不住笑出了声。 遂放下沈巍然的尸体和白虎妖丹走上前去,两只手抱着狼牙巨棒的柄,试着将其从白虎骸骨爪下拽出来,结果没拽动。 棒柄太粗,他两只手抱不过来,以致使不上劲,不禁皱眉嘀咕道:“稍微细一点就能使上力了。” 谁知狼牙巨棒好似听懂了他的话一般,竟然应声缩小了一圈。 张小卒震惊不已,随即高兴大笑道:“好一件神兵利器,竟然能随着人的心意变幻大小,怪不得白虎前辈死都不肯松爪。” “可否再小一点?” “使劲再小一点。” 嗤拉! 张小卒趁着狼牙巨棒缩小的间隙,猛地将其从白虎爪下拽出,白虎骸骨巨爪往下一沉,震得地面颤了一颤。 四五丈长的狼牙巨棒,随着张小卒的心意最终缩小成了五尺多长,到了极限,不能再缩小了。 张小卒握着狼牙巨棒挥舞了两下,凶残的尖刺和沉重的打击感,让他一下就喜欢上了。 “快看,有人闯进了尸山,拿到了白虎妖丹!” “别让他跑了,白虎妖丹是我们的!” “谷家弟子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抢夺白虎妖丹!” “奔月宗弟子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抢夺白虎妖丹!” 山谷四周突然传来愤怒的呼喝声,张小卒顺声望去,发现山谷里的修者们不知何时停下了惨叫,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 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纷纷亮出武器,摆出一副要朝他杀过来的架势。 “哈哈,是我们家的人!” “沈家弟子听令,准备接应。” 沈家人远远望见张小卒身上穿着他们沈家的衣服,误以为张小卒是他们沈家的人,高兴地欢呼起来。 张小卒没有理会他们,提着狼牙巨棒跑到白虎骸骨的右爪边,左手摁住巨斧斧柄,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喝道:“变小一点!” 同狼牙巨棒一样,青色巨斧也应声缩小了一圈。 “小小小……” 张小卒连喝数声,青色巨斧最后缩小到四尺多长,被他用力从白虎爪下抽出。 他把沈巍然的尸体捆绑在背上,解开衣襟把白虎妖丹硬塞进怀里,挤得怀里的小白虎不满嘶吼,可是叫声还不及刚出生的婴儿的哭声大,所以被张小卒直接无视。 然后他一手提着狼牙棒,一手握着青斧,朝沈家人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咻咻咻——! 张小卒双脚刚一踏进尸堆里,顿时数十道无形的利刃之气从四面八方朝他破空袭来。 张小卒猛然间大吃一惊,急忙挥舞狼牙棒和青斧格挡。 当当当——! 利刃之气撞击在狼牙棒和青斧上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击力把张小卒撞得脚步踉跄。 张小卒大惊失色,连忙祭出全部白虎神力,张口一声怒吼,背后显露出白虎虚影。砰! 他一脚往前踏去,白虎虚影左右顾盼,显露出白虎神威,竟把利刃之气吓得悬停在空气里,不敢动弹。 感觉好似一群武林强者正在围攻白虎圣兽,可是又畏惧白虎圣兽的凶煞,胆怯不敢上前。 一滴冷汗从张小卒的额头悄然滑落,他咬牙暗道一声“死就死吧”,随即纵身往前跃去。 若猛虎出击,一纵数十丈。 当他从四五百丈宽的尸堆里跃出来时,身上已是冷汗涔涔,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抵挡不住尸海里的利刃之气,全是凭靠狐假虎威侥幸逃出来的。 “杀!” 谷家人和奔月宗的人从两边冲杀了过来,想要抢夺白虎妖丹。 沈家人见状立刻冲上前来保护张小卒,他们的心思全都在白虎妖丹上,压根没注意到张小卒不是他们沈家人。 张小卒不动神色,待沈家人全部靠到近前,猛然挥动狼牙棒和青斧。 霎时间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啊!你是谁?!” “你……你不是我们沈家人!” 等沈家人猛然惊醒时,张小卒已经杀了二三十个人,又左右冲杀宰了十几个,冷哼一声往山谷上方奔去。 要不是谷家和奔月宗的人已经快要包围上来,张小卒非得把沈家人杀个精光不可。 咔咔咔——! 张小卒爬到谷顶,正不知凤凰山在哪个方向,自己该从哪边下山,忽然间天空之上电闪雷鸣。 灰蒙蒙的天空被闪电照亮,另外八座山峰在张小卒的视野里显现出来。 张小卒心中大喜,朝着凤凰山的方向奔去。 咔咔咔——! 天上的闪电密集得像蛛网一样,交叉缠绕在一起,数不清有多少道闪电。 张小卒一边踏着树梢往山下飞掠,一边望向焦土盆地,当目光落在盆地中央那具巨大身影上时,吓得心里咯噔一声,他看见巨大身影的头比上一次抬起来一些。 祂好像还活着! 张小卒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听从白虎尊者的叮嘱,打死不能靠近焦土盆地。 “看天上!” 一道惊恐的叫声在张小卒身后很远处响起,是追击他的人喊叫的。 张小卒远远听见,不禁好奇地抬头往天上望去,入目的景色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电闪雷鸣的九天高空上,竟有八座巨大的墓碑牵引着八口同样巨大的黑棺在横空飞渡。 好似近在咫尺,马上就会落下来,又好似隔着遥远的虚空,正在往这边极速飞来。 “哎——” 张小卒懊恼地叹了口气,不禁埋怨白虎尊者走得太着急,也没和他讲讲这遗迹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魔之地,封的是谁? 天外飞来黑棺,棺材里躺的是谁?他们来干什么的? “莫不是来抢夺长生果的?” 张小卒心中猜测,随即觉得极可能如此,因为白虎尊者临走前说过一句:“有几个贪婪的蠢货送死来了。” 贪婪,那必然是冲着遗迹里的宝物来的,而自遗迹里最好的宝物应该就是焦土盆地里的长生果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应劫 “谁在里面?出来!”南境光明殿的一个弟子,神色警惕地盯着面前一片茂密的荆棘丛喝问道。 刚刚他头痛欲裂,满地打滚的时候,听见荆棘丛深处有女人的惨叫声,遂知道里面藏着人。 “怎么了?” 右边不远处,宇文睿闻声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里面好像藏着人。”那人指着荆棘丛回道。 “哦,是吗?”旁边一男子闻言伸长脖子,好奇地往荆棘丛里看去,怀疑道:“不去山上挖宝,躲在这里面,不会是得到了什么宝贝,所以藏起来不敢见人吧?”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眼睛全都为之一亮,露出贪婪之色。 “嘿,还真有人,我看见了,是两个女人。”有个人趴在地上,顺着藤条和枝叶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了躲在里面的人。 “谁在里面?速速出来,否则休怪在下不客气。”宇文睿走上前来警告道。 “慢着。”张小兵应声从荆棘丛里钻了出来。 藏在里面的人正是她和金止卉,还有昏迷不醒的张屠夫。 也是她们倒霉。 宇文睿领着十几个人恰巧从荆棘丛旁边路过,本来是肯定发现不了她们,哪曾想神魂突然剧烈疼痛,她和金止卉惨叫出声,被宇文睿的人听见了。 金止卉听出了宇文睿的声音,所以不敢出来,她让张小兵出来,看能不能把宇文睿等人支走。 “姑娘为何要藏在这阴潮的荆棘丛里?”宇文睿故作客气地问道。 他不认识张小兵,其他十几个也都不认识。 “里面还有一个,怎么不出来?”有人喝问道。 张小兵忍着怒气,堆起笑脸,摆出示弱的姿态,回道:“我朋友受伤了,伤的地方比较……比较私密,山上到处都是大男人,所以只能借这阴暗的荆棘丛躲一下。” “原来如此。”宇文睿点点头,笑道:“在下乃药王谷弟子,精通岐黄之术,姑娘快把你的朋友叫出来,让在下给她诊断诊断。” “这……恐怕不太方便。”张小兵脸颊一红,故作羞臊扭捏地说道。 “呵呵,在下无需看她的伤处,只需给她切一切脉即可探知她的伤势。”宇文睿说道。 张小兵朝宇文睿盈盈一拜,感激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不过我朋友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再休息一两天即可痊愈了。” “呵呵,恐怕有伤是假,不敢出来才是真吧?”一人冷笑道。 “这位朋友说话何必如此刻薄,我们又不是老鼠,你们也不是恶狼,若不是真的有伤在身,还能不出来吗?”张小兵冲那人问道。 那人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还是让在下给姑娘的朋友看看吧,遗迹里不同于外面,万一有个疏忽,极可能会危及性命。”宇文睿态度坚持道。 张小兵委婉拒绝道:“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真的不需要劳烦公子。 公子快别在我们身上耽误时间了,山上的人今天准备登岛夺取凤凰妖丹,现在恐怕已经开始,公子快去碰碰运气吧。” 她抛出凤凰妖丹引诱宇文睿离开。 宇文睿闻言心里确实一下急切起来,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今天之所以领人上凤凰山,正是因为得到消息,说牛大娃今天要率领山上的散修抢夺凤凰妖丹,故而想来浑水摸鱼。 通知他的人是周大山派去的。 牛大娃想知道今天他若是没有主动离开山谷,周大山会怎么牵制他,答案就是宇文睿。 “不对,她没说实话,里面还有两个人。” 有个家伙从另一侧往荆棘丛里钻了一小截距离,被他发现了金止卉和张屠夫的身影。 正准备离开的宇文睿,闻言神色一冷,哼道:“还是请姑娘的朋友出来,让在下给她看看吧。” 说着他突然往荆棘丛拍出一掌,掌心喷吐出三丈多长的炽热火焰,一下就把荆棘丛烧了起来。 “啊!” 金止卉惊呼一声,被迫抱起张屠夫,撞开头顶上方的荆棘跃了出来。 她身体在空中一拧,一头往山下逃去。 张小兵亦骤然出手,双掌拍向宇文睿,把宇文睿逼得纵身后退,然后折身跟着金止卉往山下逃去。 “是金止卉和张屠夫!”有人看见了金止卉和张屠夫的面貌,冲宇文睿急声喊道。 “杀了他们,替死去的兄弟报仇!”当即有人大吼一声追了上去。 “哼!” 宇文睿冷哼一声窜了出去,身上旋绕着红色水纹,速度快如闪电,几个纵身就追上了金止卉。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呛啷一声拔出长剑,从右侧一剑削向金止卉,喝道:“卉仙子,留下吧!” 他正愁不知如何对付牛大娃和张小卒,不曾想金止卉和张屠夫竟送上门来,拿下这两个人要挟牛大娃和张小卒实在最好不过,所以他断不会让这两个人从面前溜走。 金止卉本就不是宇文睿的对手,怀里抱着张屠夫,就更难抵挡宇文睿的攻击,眼看前路被宇文睿的长剑封堵,只能折身往左边逃窜。 可是她已经被宇文睿的剑气笼罩,想逃已是不可能,宇文睿长剑一圈就把她拦了下来。 张小兵想要上前帮忙,立刻遭到其他人的围攻,不过她武技高超,对付这些南境宗门弟子绰绰有余,交手不到百招就杀了三个人。 宇文睿见状喝道:“你们来对付卉仙子,不要伤她和张屠夫的性命,我来对付这个女人。” 金止卉顿时遭到数人围攻,左冲右突冲不出包围圈。 砰! 她一个躲闪不及,被一人踢中后背,向前扑倒,与张屠夫一起摔了出去。 噗! 另一边,张小兵完全不是宇文睿的对手,因为宇文睿的凤凰神力可以轻易破开她的真元力,缠斗了三十多招,被宇文睿一剑洞穿了左肩。 嗤! 凤凰之力灼烧伤口,让张小兵的左肩冒起了白烟。 宇文睿脸上露出一抹狞笑,手中长剑先往下一切,随即往上一挑,欲把张小兵的左臂切下来。 张小兵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后拽离宇文睿的剑,险而又险地保住了左臂。 “走!” 身后之人大喝一身,提着张小兵往山下一纵,去到被围攻的金止卉身边,又抓着金止卉的肩膀,双臂一甩把二女往山下抛了出去。 张小兵和金止卉看到救她二人的人,不禁大吃一惊,冲其急切呼唤道:“老爷子!” 竟是张屠夫醒了过来。 只见他面庞潮红,眼睛有光,精神抖擞,似乎伤病已经痊愈了。 “快走,不要管我!” “老夫已经油尽灯枯,眼下是回光返照,活不了一盏茶的时间,你二人不要留下来白送性命。” “走!” 张屠夫急切喊道。 “老爷子——”二女闻言顿时落下泪来,哽咽着不愿意走。 张屠夫拳掌翻飞,把冲向金止卉和张小兵的人全都拦了下来,回头冲二女怒喝道:“难不成让老夫跪下来请你二人走吗?” “老爷子,您……保重!” 张小兵哽咽着说出两个无力苍白的字,然后心一狠拽着金止卉转身就走。 “拦下她们!”宇文睿命令道。 咔嚓! 张屠夫从身旁一株矮树上折下一截树枝,当作刀使,把人一个不漏地拦了下来。 非只拦了下来,还顺手杀了两个。 “张屠夫在此,尔等鼠辈,怎敢造次?!” 张屠夫将人击退,树枝斜指地面,横眉怒目,须发皆张,舌尖上绽惊雷,吓得宇文睿十几个人胆战心惊,胆怯的不敢上前。 咔——! 天上突然劈下一道闪电,银色的雷光照在张屠夫怒发冲冠的脸上,使其面容愈加凶煞狰狞。 宇文睿十几个人手执兵刃利器,站在山坡上方,占据地利之势,竟无一人敢鼓起勇气向手执树枝的张屠夫发起攻击。 “杀!” 张屠夫怒吼一声,率先打破对峙的局面,手执树枝冲杀了上去。 他戎马纵横一生,能战斗而死实乃高兴之事,故而禁不住纵声狂笑。 “哈哈……” 咔咔咔——! 天上的惊雷密如擂鼓,似是在给他击鼓助威。 “试试老夫的新道!” 张屠夫怒喝一声,树枝化作光影罩向一人,那人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挥剑狠劈,欲把张屠夫手里的树枝劈断。 嗤! 可结果竟是树枝斩断了利剑,顺带把人一起劈成两半。 宇文睿吓得眼皮直跳,因为他感受不到张屠夫身上的能量波动,可张屠夫却施展出了不逊于凤凰神力的威力。 “杀!” 张屠夫又一声怒吼,杀向另外一人。 前车之鉴碎尸眼前,这人吓得尾椎骨直冒寒气,转身就跑。 张屠夫眼看追不上,手腕一抖,树枝扫向另外一人。 那人也吓得嗷唠一嗓子转身就跑。 张屠夫皱眉看向另一人,结果他看谁谁跑,没人敢与他一战。 “无趣!太无趣!”张屠夫一脸失望,看向宇文睿,问道:“小子,你可敢与老夫一战?” 宇文睿没有应声,直接挥剑刺向张屠夫,他倒要试试张屠夫使用的究竟是什么力量。 当! 旋绕着凤凰神力的长剑和张屠夫手中的树枝撞击在一起,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这是什么力量?也是圣兽之力吗?”宇文睿感受到了张屠夫身上的力量,是一股他说不出的怪异能量。 招式碰撞间,竟让他有一种悠悠岁月的沧桑感,好似张屠夫身上的力量是来自悠久的远古。 不过让他松一口气,并心中有底的是,张屠夫的力量破不开凤凰神力。 二人厮杀一处,战得难解难分。 张屠夫本以为自己最多能活一盏茶的时间,但是不知是不是激烈的战斗让他不舍得就这么离开这人世间,最后竟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 忽然间,张屠夫心有所感,纵身后跃与宇文睿拉开距离,双手拄着树枝站立,脸上的血色迅速消散。 “可惜啊可惜!” “老夫的道只露尖尖一角就已经如此非凡了得,若让老夫将其补全,那会是何等的霸气威风啊?” 他暗淡无光的眼睛里露出了无限向往的神色。 “可惜啊可——” 噗! 宇文睿的剑洞穿了张屠夫的胸口。 “小子,这又何必呢?”张屠夫立而不倒,朝宇文睿摇头一笑。 “前辈天资卓著,无敌一生,断不可能没有厉害的心境傍身吧,晚辈斗胆,借来一用。”宇文睿压低声音说道。 张屠夫闻言神色一怔,无光的眼睛里突然泛起一抹激动之色,盯着宇文睿问道:“苏谋是你杀的,是也不是?” 宇文睿点头道:“他的剑域心境很好用,妖丹也不错,还有刺穿你胸膛的这把剑也是他的,都不错。” “哈哈,果然又被牛鼻子老道算着了,可是他不是说老夫有两三年的时间吗,为何仅仅只有一年呢?想来牛鼻子老道也不是全都算着了。” 张屠夫笑了笑,然后双眼闭合,脑袋低垂了下去。 第八百二十四章 他要逆这天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悲呼声在山林里炸响,把天上滚滚的雷声都压了下去。 张小卒盯着贯穿张屠夫胸膛的剑,吓得头皮都要炸开了,巨大的惊恐让他手脚发凉,身体一瞬间僵硬。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顺着剑身汩汩流淌出来的鲜血,明确地告诉他这是真的。 嗤! 宇文睿猛地从张屠夫胸腔里抽出长剑,但张屠夫仍拄着树枝,死而不倒。 “宇——文——睿!”张小卒咬碎了钢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内心里掀起滔天之恨。 “这一剑刺得我好爽啊!哈哈……”宇文睿手挽剑花,畅快大笑。 他在故意刺激张小卒,要让他情绪崩溃,让他心境错乱,然后乘机杀他。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他已经惦记许久了。 噗! 张小卒怒火攻心,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由远处奔到近前,直扑向宇文睿。 宇文睿见张小卒手脚都在颤抖,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冷笑,长剑急抖,旋绕着凤凰神力,挥出一片火红色的剑影,罩向直奔而来的张小卒。 但是就在红色剑影罩住张小卒即将合拢时,张小卒居然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竟已到了宇文睿身后。 砰! 张小卒的拳头狠狠轰在宇文睿的背上,拳劲化作猛虎穿透了他的胸腔。 咔嚓! 宇文睿整个后背的骨头断裂并塌陷,向前一头栽去,嘴里咳出一些脏腑碎屑,嘭的一声摔在地上,蹬腿都没蹬一下。 张小卒没有心思和时间去确认宇文睿死没死透,他一步窜到张屠夫面前,看着洞穿他心口的血窟窿,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张屠夫身上已经没有一点生命气息。 张小卒知道他已经死了。 “鬼灵,我不管你在惧怕什么,你现在必须给我开启杀戮之眼,打开我所有战门!”张小卒在心里冷冷地说道。 张屠夫死了,但还有逆天改命的一线生机。 张小卒要逆这天。 轰! 鬼灵显然是听到了张小卒的命令,也感受到张小卒此刻的心情,她什么也没说,直接把杀戮之眼给张小卒完全睁开。 盘坐在焦土盆地中央的巨大身躯,猛地抬起头望向凤凰山方向。 长发在祂额前分开,露出了他的面容,赫然只剩白森森的骨头。 轰轰轰——! 杀戮之眼打开,张小卒体内的七到战门全部随之开启。 “主人,快一点,我坚持不了太长时间。”鬼灵的声音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其实不用她催张小卒也会快,因为动作慢了张屠夫的三魂七魄就会消散。 “我怀里有一颗白虎妖丹,你可以吸取它的力量。”张小卒心里说道。 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双手结出一道又一道道印,符咒在他指掌间翻飞,随即打入张屠夫体内。 符咒最终结成九道锁链,旋绕着张屠夫的身体,把他的三魂七魄锁在了体内。 咔! 张小卒从囊袋里取出玄冥战甲,按下机扩将其穿戴起来,然后背起张屠夫,往凤凰山上狂奔。 沈巍然的尸体、狼牙棒和青斧,被他交给了金止卉和张小兵。 若不是上山的时候碰到正在往山下奔逃的二女,他此刻恐怕已经浑然不知的上山了。 凤凰山上的山谷里, 修者们都从岩浆湖里退了出来,没退出来的或是葬身蛟龙口腹,或是掉进岩浆里烧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岩浆湖里只有一条蛟龙,所以当另外八条蛟龙一起冒出头来时,把修者们的胆都吓破了。 可是祸不单行,逃窜之时神魂突然剧烈疼痛,以致于许多人承受不住,直接掉进岩浆里烧死了。 七千多人此刻只剩下两千多人。 砰砰——轰—— 岩浆湖上仍有一处没有平息,牛大娃和周大山正在厮杀,同时又被三条蛟龙不停地攻击着。 另外六条蛟龙正绕着赤土小岛游动,不准任何人靠近小岛。 岸上的修者盯着二人的战斗,全都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替二人捏一把冷汗,生怕他们被蛟龙一口撕了。 不,确切点说是,生怕周大山被蛟龙一口撕了。 不是他们偏心,不担心牛大娃,而是因为牛大娃已经被蛟龙咬了两口了,结果他屁事没有,咬他的那两条蛟龙的牙反被硌断了。 “牛公子,我认输!我不和你抢凤凰妖丹和梧桐泪了还不行吗?” “放我走吧,不打了行不行?” “狗日的,别以为老子真怕你,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周大山被牛大娃缠着不放,一会儿苦苦哀求,一会儿愤怒咆哮,可是都不管用。 他压力很大,因为三条蛟龙都知道牛大娃不好吃,所以大部分攻击都冲着他,以致于他基本是顶着牛大娃和三条蛟龙在战斗。 所幸他有凤凰神力,速度快,并且不惧岩浆灼烧,否则早就死翘翘了。 牛大娃阴沉着脸,似乎铁了心要把周大山弄死,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其实虽然被周大山算计利用,还被他头上踩了一脚,牛大娃心里颇有怨气不假,但是要说不死不休,甚至不惜同归于尽,还远不至于。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牛大娃心里憋着一口气。 赤土小岛有九条蛟龙守护,想要登岛寻梧桐泪几乎不可能,而找不到梧桐泪就表示救不了张屠夫,救不了张屠夫就表示张屠夫必死无疑。 牛大娃把这口气一起算在了周大山的头上。 “你我二人联手登岛,你取凤凰妖丹,我取梧桐泪,如何?”牛大娃第三次开口询问。 前两次都被周大山拒绝了,因为周大山觉得没有一点希望,若是逞强硬来,指不定会枉送性命,所以他不愿意冒险。 周大山苦着脸道:“九条蛟龙守护,以我们现在的修为,根本没有机会,除非你能把大家一起叫上。 这样,再等三天,三天后我们的战力肯定能再提升一个等级,到时候再登岛把握就大多了。” “不行,一天也等不了。”牛大娃一口回绝,并威胁道:“你要么选择和我合作,要么咱们两个一起喂蛟龙。” “干你娘!”周大山气得直爆粗口,他忽然指向牛大娃身后的方向叫道:“快看,张小卒回来了!” 牛大娃闻言大喜,转头向身后看去,可哪里有张小卒的身影,立刻反应过来上当了,可是为时已晚。 砰! 周大山趁牛大娃分神的一瞬间,抓住破绽一脚踢中他的小腹,把他踢向一条蛟龙袭来的血盆大口。 那蛟龙一口咬住牛大娃,可它那张开的血盆大口愣是没敢咬合,而是突的一声,打喉咙里喷出一团火球,连同牛大娃一起吐了出去。 感觉就跟牛大娃味道太冲,恶心 到了它,于是一口千年老痰把牛大娃送走一样。 周大山趁此机会摆脱了另外两条蛟龙的攻击,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岸边逃去,声怕跑慢了被牛大娃追上来再次纠缠住。 “狗日的!”牛大娃望着夹起尾巴逃窜的周大山,心知追不上了,不禁恼怒地咒骂了一声。 然后闪躲着蛟龙的攻击,目光投向赤土小岛。 他神色微微一怔,发现视线不知何时清晰了许多,以为是天上电闪雷鸣,照亮了天空的缘故。 可忽然一朵火红的梧桐花在眼前飘落,让他愣了一下后猛然发现,视线清晰不尽是电闪雷鸣的原因,更是因为一直飘飘洒洒的梧桐花雨竟然不知何时停歇了。 牛大娃立即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梧桐树庞大的树冠无比清晰的呈现在视野里,那一树的火红花朵格外的红艳,就跟马上要烧起来一样。 在凤凰骸骨的头顶正上方,枝叶茂密的树冠下面,一滴翠绿盎然的巨大水珠,正挂在一根梧桐枝的枝头上,把胳膊粗的梧桐枝坠得弯垂下来,水珠泫然欲落。 之所以说这滴水珠巨大,是因为它上下的高度竟足有一人多高,中间粗的位置比磨盘还粗。 牛大娃觉得这一滴水珠,他拿来洗个澡都绰绰有余,但这并没有让他轻视这滴水珠,因为相隔几百丈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水珠里蕴含着磅礴的生机,感觉普通人随便喝上一滴就能长命百岁。 “好大一滴梧桐泪!” 牛大娃知道那必然就是梧桐泪,心中惊叹之余禁不住想老爷子分几顿才能把这么大一滴梧桐泪喝下肚。 他躲开一条蛟龙的盘绕,他虽然不怕蛟龙的牙齿,可是若是被蛟龙缠住身体,拽进岩浆深处,必死无疑。 登! 牛大娃双脚顺势在蛟龙身上用力一蹬,借力朝赤土小岛奔去。 他已经下定决心拼一把。 忽然他瞳孔猛地一颤,只觉身后袭来一道凛冽的杀气,激得他后脊梁直冒寒气。 牛大娃猛地回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战甲的人,正向着他疾冲而来。 “卒子!”牛大娃惊喜不已,一下就认出了张小卒,因为张小卒眉开竖瞳,甚是扎眼。 来人正是张小卒。 他踏着岩浆飞掠而来,背后显现着巨大的白虎虚影,气势凶猛,不可阻挡,几息时间就到了牛大娃面前。 正在围攻牛大娃的三条蛟龙,突然停下了攻击,警惕地盯着张小卒,喉咙里发出嚯嚯的警告声。 “滚!” 张小卒盯着三条蛟龙,冷冷地呵斥一声,白虎圣威和杀戮之眼的杀气铺天盖地席卷了过去。 三条蛟龙庞大的身躯竟害怕地哆嗦起来,随即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扭头钻进了岩浆里。 牛大娃震惊得瞪圆了眼珠子,万没想到三条凶悍的蛟龙竟被张小卒一声呵斥就给吓退了,这也太霸气了。 张小卒把背上的张屠夫交给牛大娃,说道:“我来开路,你跟上。” 牛大娃接过张屠夫,看到他心口位置的血窟窿,瞳孔骤然一颤,怒问道:“狗日的,谁干的?!” “宇文睿。”张小卒应道,“老爷子生机已绝,我用道门禁术锁了他的三魂七魄,希望梧桐泪真有逆天夺命的造化。” “梧桐泪已经出现,在那里,但是得小心点,小岛附近还有六条蛟龙。”牛大娃提醒道。 “挡我者死!”张小卒怒吼一声冲了出去。 第八百二十五章 取得梧桐泪 吼——! 当张小卒三人靠近赤土小岛时,岩浆里猛然窜出一条六七十丈之长的巨大蛟龙。 它头生独角,须长一丈,耳如蒲扇,腹下生一独爪,鳞片光泽有神。 它巨大的身躯自岩浆里钻出,竟凌空腾飞起来,悬停在空中,张开血口冲张小卒咆哮怒吼。 随着它一声咆哮,另外九条小蛟龙全都钻出岩浆,凶性毕露地拦在张小卒三人面前。 “咕噜——” 岸上的修者盯着飞在空中的巨大蛟龙,惧怕地咽起唾沫,心里不禁庆幸自己没有执意登岛,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个大家伙要……要飞升化龙了吗?”有人盯着蛟龙震惊问道。 他们大多都听说过,蛟龙修炼得道就会飞升化龙,但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若是让它吞了凤凰妖丹,恐怕真要化龙了。”有人大胆猜测道。 张小卒盯着巨大蛟龙,紧了紧手里的骨刀,喝道:“我只想取梧桐泪救人,不动凤凰妖丹,速速让开!” 这个大家伙不好对付,时间紧迫,他不得不做出让步。 巨大蛟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嚯嚯之声,它的声音竟响起在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脑海里:“二位好心的公子,小妖修行一千五百余年,终于窥破天机大道,距证道飞升只差一步。 恳求二位公子赐小妖一场仙缘,把那凤凰妖丹取来送给小妖,小妖得凤凰妖丹即可飞升化龙,得证大道后愿为二位公子驱使千年,报答恩情。” 张小卒和牛大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惊之色。 牛大娃冲张小卒点点头。 这蛟龙已经摆好了阵势,若他二人不答应,必然不准他二人登岛,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凤凰妖丹就在那里,你为何不自己去取?”张小卒皱眉问道。 蛟龙答道:“岛上乃神凤涅槃之地,小妖身躯污秽,不敢亵渎圣地。” “若是冒犯了呢?”张小卒问道。 他可不信蛟龙这么守规矩,它不敢登岛取凤凰妖丹,必然另有原因。 “梧桐圣树会降下天罚。”蛟龙答道。 张小卒听完悚然心惊,问道:“那我二人闯进圣地,岂不是也会遭到梧桐圣树的攻击?” “这……应该不会。”蛟龙不确定道。 牛大娃眉毛一竖,问道:“什么叫应该不会?” “二位公子身上皆有圣威,想必梧桐圣树不会攻击二位公子,但前提是二位公子不做阻挠神凤涅槃重生的事。”蛟龙答道。 “好,我二人就赐你一场夺天造化,助你飞升化龙。”张小卒冲巨大蛟龙点头说道。 无论梧桐圣树攻不攻击他们,他们都得登岛取梧桐泪,所以没有退路可选。 他冲大蛟摆摆手,道:“你且让开吧,待我二人登岛,取得梧桐泪救了人,就把凤凰妖丹取来给你。” “小妖斗胆,恳请二位公子先立下誓言。”蛟龙说道。 它怕张小卒和牛大娃出尔反尔。 “哼!”张小卒冷哼一声,不悦问道:“我若不愿意,取到凤凰妖丹后出尔反尔,你又能耐我何? 让开! 若逼我动手,今日你必会身死道消!” 若不是急着救张屠夫,并需要保存战力防备梧桐圣树的攻击,他完全不介意和这头蛟龙斗上一场,印证一下自己当前的战力。 吼—— 大蛟嘴里发出不满地吼声,身躯焦躁地扭动起来,可是感受到张小卒身上彻骨的杀气,以及精纯强大的白虎圣威,它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身躯一摆让开了道路。 那九条小蛟龙早就被张小卒吓得瑟瑟发抖,见老大让开了道路,急忙忙夹着尾巴钻进岩浆里躲了起来。 “恳请二位公子大发慈悲,助小妖一臂之力,小妖定感激不尽,厚报二位公子。” 巨大蛟龙竟朝张小卒和牛大娃匍匐下庞大身躯,做出跪地乞求的姿势,可谓极尽卑微之态。 确切点说它的卑微不是对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它是对天机大道的卑微。 每一个修者,不管人还是妖,亦或是鬼魅魍魉,在天道面前都是卑微的。 嚓嚓—— 张小卒和牛大娃带着张屠夫终于踏上了赤土小岛,岛上土地松软干燥,脚踩在上面发出土块粉碎挤压的声音。 “晚辈张小卒和牛广茂,斗胆闯入圣地,是为取梧桐泪救治爷爷,绝不敢打扰神凤大人涅槃重生,乞望神凤大人和圣树大人体谅和怜悯。”张小卒扑通一声跪地,朝凤凰骸骨和梧桐树恭敬磕头。 牛大娃也跟着跪地磕了几个。 然后二人便小心翼翼地朝岛中心走去,神经紧绷,防备着梧桐树突然发难。 但一路走到梧桐树下,不见任何异常动静,二人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太高了,怎么上去?”牛大娃仰望几百丈高的梧桐泪,皱眉问道。 树干太粗,徒手无法攀爬,若是用刀扎着树干往上攀爬,又怕触怒梧桐树。 “我试一下。” 张小卒盯着梧桐泪凝望了片刻,然后从囊袋里取出一块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晶石,此乃沈巍然在白虎山上获取的灵材。 他伸展了一下臂膀,然后抡圆右臂,把晶石朝梧桐泪猛地掷去。 嗖! 晶石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奔梧桐泪而去,可惜后力不足,还差百丈之距就没了冲力落了下来。 嗖! 张小卒接着掷出第二块晶石。 “啊,可惜。” 这一次相差四五十丈的距离。 张小卒接着掏出第三块晶石,双脚蹬地,地面轰的一声塌陷下去一大截,他的身体则冲天而起。 当身体到达最高点时,他抡圆手臂掷出第三块晶石。 啪! 晶石精准命中梧桐泪吊着的那根梧桐树枝。 那树枝咔嚓一声折断,梧桐泪往下猛地一坠,然后坠落了下来。 张小卒和牛大娃盯着落下的梧桐泪,心跳骤然加速。 张小卒急忙盘坐在地上,十指掐印,快如幻影,拍出一道又一道符咒。 符咒迎着落下的梧桐泪飞去。 梧桐泪太过巨大,张小卒要以符咒之力缓冲它的下坠速度,若不然从几百丈的高度落下来,实难接取。 只可惜符咒飞不到那么高,否则可以直接把梧桐泪托下来。 不过当梧桐泪落到距离地面不足百丈时,撞在到一道道符咒上,坠落速度很快就减缓下来。 张小卒手指一引,一道符咒之力把张屠夫托着飞起,向那坠落下来的梧桐泪迎去,很快二者就一上一下碰触到一起。 在张小卒符咒力量的驱使下,梧桐泪把张屠夫浑身包裹起来,霎时间磅礴的生命力灌注到张屠夫体内。 张小卒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因为他感受到张屠夫生命力在快速恢复。 张屠夫心口的血窟窿在梧桐泪的滋润下,一瞬间就愈合了。 “天呐!” 牛大娃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因为他看到张屠夫的白须白发在迅速变黑,脸上褶皱在迅速饱满,心说:“老爷子这是要返老还童了啊,真不愧是梧桐泪。” 可是张小卒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感受到张屠夫的生命力和他的魂魄并未融为一体,也就是说张屠夫如果脱离梧桐泪,他得到的生命力会再次迅速消散。 他双手飞快掐诀,把一道道他能想到,并觉得能用上的符咒全都打出,将张屠夫层层包裹,想促使他体内旺盛的生命力和魂魄融合在一起。 可是最后全是徒劳。 来自梧桐泪的生命力和张屠夫的魂魄,就像是水和油一般,即使用力把它们搅和在一起,可是马上就会一上一下鲜明地分隔开。 “大娃,你先拿着凤凰妖丹离开。”张小卒向牛大娃说道。 “你要干什么?”牛大娃皱眉问道。 张小卒额头上的汗水和凝重的神色,清楚地告诉他,张屠夫的情况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乐观。 “老爷子的魂魄和梧桐泪的生命力不相融,我准备偷一点凤凰的涅槃之力给他助助兴。”张小卒回道。 牛大娃闻言吓得眼皮直跳。 “把凤凰妖丹给那头蛟龙,助它飞升化龙,或许等会它能帮到我。 记住,给它之前让它立下天道誓言,化龙之后为你驱使千年。 妖修的天道誓言你知不知道?”张小卒问道。 “自然知道。”牛大娃应道。 “快去!” “可……”牛大娃放心不下张小卒,但他知道张小卒绝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放弃,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朝凤凰骸骨的头部跑去。 张小卒目送牛大娃拿着妖丹离开,并让大蛟立下天道誓言,本想等大蛟脱了凤凰妖丹,飞升化龙后再开始他的计划,可是张屠夫体内的生命力不知为何,忽然开始往外逆流。 感觉好像梧桐泪感受到这是一具已死之驱,无力可为,遂而要把生命力收回去一样。 张小卒瞬间急切起来,不敢再等,右手食指在心口一点,取出两滴心头血,一滴弹向张屠夫,一滴弹向梧桐树。 “得罪了。” 张小卒道一声得罪,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张黄纸符咒,嘴里念念有词,拍了出去。 黄纸符咒在空气中轰然炸裂,化作繁奥的符咒,笼罩了周围十丈方圆的空间。 这张黄纸符咒是青莲道人送给张小卒的,威力不凡。 第八百二十六章 飞升化龙 在凤凰妖丹的致命诱惑下,大蛟爽快地应下牛大娃的要求,立下天道誓言,承诺只要牛大娃把凤凰妖丹给它,就供牛大娃驱使千年。 然后在自身欲望和牛大娃的双重催促下,一口吞下了西瓜大小的凤凰妖丹。 轰! 妖丹入腹,大蛟身上猛然腾起数丈高的巨大火焰。 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剧烈扭动摇摆,似乎想把身上的火焰甩灭或甩掉,可是火焰犹如附骨之疽,牢牢地吸附在它身上。 嗤嗤嗤—— 很快大蛟身上就冒起了大量白烟,同时空气中弥漫起烧焦的味道。 嗷—— 大蛟张着喷火的大口,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牛大娃看得眼角直抽。 他本以为大蛟吞下凤凰妖丹后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异变,什么天降祥瑞、头生双角,腹生四爪,最后龙啸九天,万没想到它刚吞下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要被烧熟了。 牛大娃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天空中翻滚惨叫的大蛟,好想问它一句:“你吞妖丹前的自信是哪来的?” 大蛟不知是被烧急了,还是烧傻了脑子,竟俯冲而下,一头扎进了岩浆里。 哗啦啦! 滚烫的岩浆被它巨大的身驱溅起一二十丈高的火浪。 “……你是嫌自己熟的不够快吗?”牛大娃望着一头扎进岩浆里的大蛟目瞪口呆道,随即眼珠子一瞪,急了,冲着大蛟落下的位置呼喊道:“我还没吃过龙肉呢,你要是真熟了,拜托一定记得上来啊。最好提前上来,肉烤得太熟发柴。” 还好大蛟听不到,不然气也气死了。 远在岸上的人,只能看到情景,听不到声音,因为天上的雷声越来越密集了。 由于身处山谷,视线被梧桐树巨大的树冠遮挡,所以至今他们还没发现正在横渡虚空飞来的墓碑和棺材。 赤土小岛上,以张小卒为中心,方圆十丈的空间皆被璀璨的金色符咒所覆盖。 张小卒神色凝重,左右双手各掐道印,待双印同时结成后,左手拍向张屠夫,右手拍向梧桐树树干。 双印着落在沾染着张小卒心头血的位置,随即被鲜血瞬间染红,化作巨大的血色符咒,并快速流转起来。 梧桐树汲取凤凰血肉成长,最后反哺,助凤凰涅槃重生。 张小卒想从梧桐树上偷一点凤凰的涅槃之力给张屠夫,用这点涅槃之力让梧桐泪的生命力和张屠夫的魂魄相融,让他逆天改命,死而复生。 张小卒觉得一丁点应该就足够了,所以他把青莲道人给他的黄纸符咒扔了出去。 这符名叫遮天符,可以遮蔽天机,是青莲道人耗费两年多心血才画出来的。 张小卒想以此遮天符,蒙蔽一下梧桐圣树,怀着掩耳盗铃的侥幸心理,乞望梧桐圣树发现不了他在偷东西。 他想:从梧桐圣树上偷一丁点涅槃之力,就相当于从百丈巨人身上拔一根汗毛,按理说是察觉不到的。 随着血色符咒的转动,一股藏在梧桐圣树粗大树干里的神秘力量被张小卒捕捉到,他立刻隔空一指点在血色符咒上。 符咒当即吸扯出一点神秘力量,通过与张屠夫身体相连的金色符线,传递到张屠夫身上运转着的血色符咒上,再由血色符咒渡进张屠夫的体内。 神秘力量甫一进入张屠夫体内,张小卒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喜色,知道自己搏对了,因为张屠夫的魂魄和梧桐泪的生命力开始往一起融合了。 只是速度慢了一点。 张小卒没有心急,不敢抽涅槃之力抽得太猛,生怕把梧桐圣树惊醒,觉得还是细水漫流一点好。 咕噜噜—— 岩浆湖上,越来越多的气泡从地底下冒出,带出一股股炙热的热气,最后整个湖面都沸腾了。 随后轰的一声,湖面上忽然腾起巨大火焰,旺烈燃烧起来。 山谷里的温度蹭蹭上涨,岸边的修者惊慌地往山谷上面爬,与岩浆湖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啊,快看,那边着火了!” 这个时候喊这样一句话,听在耳朵里未免会让人想笑,因为整个岩浆湖上都是火。 可是如果看到喊这句话的人指的方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指的是山谷外面的山林。 只见滚滚浓烟直冲天际,虽然处在山谷里看不到着火的地方,但从飘起的滚滚浓烟不难判断,火势极大。 山林着火,而他们正处在山顶上,万一火势包围整个山体,那就完蛋了。 有人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于是跟着喊叫起来:“那边着火了!” “啊,那边着火了!” “快跑!” 恐惧会传染,修者们全都慌乱了,火急火燎地往山谷上跑去,要下山逃命。 他们以为是山谷里的温度太高,透过山体把外面山坡上的树木烤着了火。 如果是这样,那么以山谷里的情景,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山体四周都会被烤得起火,那时候再跑就来不及了。 其实山林着火并不是被山谷里的高温烤着的,那是宇文睿放火烧荆棘丛,逼迫金止卉从里面出来时点着的。 这么久过去,火势已经蔓延了半边山。 牛大娃被热浪.逼得往赤土小岛上退了退,惊疑不定地盯着被火焰覆盖的湖面,想知道大蛟是什么情况。 昂—— 忽然一声嘹亮的龙吟自火焰里传出,霎时间响彻整个山谷。 正在往山谷上爬的修者们,听见震耳的龙吟声,全都震惊得驻足回头,往山谷里望去。 只见一头顶生双角,红须如鞭,腹长四爪,身长百丈的赤龙,自岩浆湖上的滔天火焰里直冲而上,随即脚踏火焰在空中欢快飞舞。 昂——! 他昂头咆哮,声音震得空气嗡嗡颤鸣。 “大蛟化龙成功了!” 所有人心里都是同样的惊叹,恍惚间不禁有种身处神话传说的故事中一般。 咔! 突然,一道银色闪电在赤龙头顶上空凭空生出,随即准准地劈在赤龙身上,把赤龙劈得身躯剧颤。 紧接着赤龙头顶上方,梧桐树树冠之下,黑色的雷云快速凝聚,闪电在雷云里吞吐着信子。 而梧桐树树冠之上,还有一个更大的雷云在积聚,但是被树冠遮挡了,看不见。 雷劫! 修者们看到凝聚的雷云,脑海里同时冒出一个词,心知赤龙还得渡过雷劫才算真正化龙成功,不由地为赤龙感到紧张。 可惜他们没有时间驻足观看赤龙渡劫,因为山林里的浓烟越来越大,告诉他们山上的火势正在迅速蔓延,抓紧逃命才是正事。 牛大娃紧握双拳,默默地为赤龙祈祷,希望它一定要成功,心想:“若是有一头火龙当坐骑,那老子绝对是九洲大陆最酷的男人。”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冲上去把雷云干散!”牛大娃大声呼喝,把他自己那薄弱的渡劫经验传授给赤龙。 吼——! 赤龙仰头一声怒吼,竟真的听了牛大娃的话,朝头顶上方的雷云冲了过去。 咔咔咔——! 一瞬间,数百上千道闪电同时落下,全都精准无误地劈在了赤龙身上,劈得他龙鳞掉落,鲜血溅射。 “——”牛大娃吓得捂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好像给赤龙出了一个馊主意。 赤龙尚未碰触到雷云就身负重伤,可是他却没有退缩,一头扎进雷云里,口喷火焰,龙爪撕扯,巨尾摔打横扫,以强横之姿将雷云搅散。 “干得漂亮!”牛大娃兴奋大吼。 张小卒也注意到了赤龙的雷劫,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不明白这里面怎么会有雷劫。 在他看来这处遗迹应该是蒙蔽天道的世外存在,否则焦土盆地里的那个巨大身影肯定要挨雷劈。 “或许蛟龙化龙的雷劫非寻常之雷劫,无论藏在哪里都躲不掉。”张小卒心中如此猜测道。 吼——! 赤龙仰望高空,张口咆哮,他感受到了更高处正在酝酿的雷劫。 “大娃,快来!”张小卒向牛大娃呼喊道。 牛大娃闻声连忙跑到张小卒面前,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一切都非常顺利,老爷子的魂魄已经和梧桐泪的生命力融为一体,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张小卒笑道。 不知是梧桐圣树不在乎一点涅槃之力,还是张小卒的小聪明生效了,反正整个过程非常顺利,没有受到梧桐圣树的惩罚。 事实上恰如张小卒猜想的那样,他从梧桐圣树里偷一点涅槃之力,就跟从百丈巨人身上拔一根汗毛一样,梧桐圣树确实难以察觉。 再者,他偷的这点涅槃之力,其实是整个涅槃之力中的边角之力,对梧桐圣树来说无关紧要,真正精纯的涅槃之力此刻全都凝聚到了梧桐圣树的树冠上。 “哈哈,太好了!”牛大娃听见张屠夫救活了,兴奋地挥舞了下拳头。 张小卒忽然压低声音,偷偷摸摸地说道:“你把手伸进这里面,我偷点好东西给你。” 他指了指贴着梧桐树干流转的血色符咒,示意牛大娃把手伸进去。 牛大娃的眼睛顿时一亮,知道张小卒要偷什么给他,当即把手伸进血色符咒里。 张小卒掐诀一引,将一股涅槃之力引入牛大娃身体里。 “啊!” 牛大娃突然张口一声惨叫,双手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猛地从血色符咒里抽出。 张小卒吓了一跳,惊慌问道:“怎么回事?!” 牛大娃脸色煞白道:“这涅槃之力和我体内的神力有冲突,两股力量碰撞,差点在我体内爆开。” “怪我。”张小卒歉意道,力量冲突,让他始料未及。 见牛大娃嘴角有鲜血溢出,心知其受了内伤,连忙手指一引,从张屠夫那边引来一口梧桐泪,送到牛大娃嘴边。 牛大娃张嘴把梧桐泪咕噜一口咽下肚,体内的伤势瞬间痊愈,只是他的脸色不太好看,郁闷道:“我有种喝老爷子的洗澡水的感觉。” 张小卒:“……” 咔! 突然一道水桶粗的闪电从梧桐圣树的树冠里穿了出来,精准地劈在赤龙身上。 这是雷劫,躲是躲不开的,所以看上去每道闪电都像长了眼睛一样。 嗷—— 赤龙嘴里发出惨叫,它粗壮的身体差点被这道闪电生生劈断,鲜血如雨一般从它可怖的伤口散落下来。 雷电穿过梧桐树树冠时,把树冠点燃了。 几乎眨眼的时间,庞大的树冠就被滔天火焰吞没了,整个凤凰山山顶一下被火云遮盖。 “糟糕,快走!” 张小卒和牛大娃见梧桐树着火,一下子变了脸色,心知梧桐圣树肯定马上愤怒暴走,得赶快逃命。 张小卒把剩下的梧桐泪收进须弥芥子,牛大娃抱起张屠夫,二人欲顶着岩浆湖上的火焰冲出去。 可钻进火焰里没往前跑几步,二人就神色恐惧地折返回来,火焰里面的温度极高,差点把他们二人融化。 第八百二十七章 赤龙渡劫 张小卒有玄冥战甲护身,牛大娃肉身防御近乎无敌,寻常火焰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可二人冲进火海却连几息时间都撑不住,可见火海里的温度有多么恐怖。 轰! 岩浆湖上的火焰忽然好似浇了热油一样,又往上窜起一丈多高,炙热的气浪把张小卒和牛大娃逼得连连后退。 天上地下全是火,赤土小岛一下变成了一座火牢。 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空气的温度正在急剧升高,喘气就跟往肚子里灌流火似的,照这个情形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被活活烤死。 “大娃,把老爷子给我吧。”张小卒向牛大娃说道,以减轻牛大娃的压力。 他有白虎神力和七色混元力,保护张屠夫不似牛大娃那么吃力。 咔! 一道粗大的紫雷,穿过梧桐圣树旺烈燃烧的树冠,卷着漫天流火劈落下来。 嗷——! 赤龙剧烈惨叫,身上的鳞片被紫雷劈的大片大片剥落,鲜血和碎肉溅得漫天都是。 然而更为致命的是,流火落在它身上,一下在它身上烧了起来,烧得它的血肉吱吱作响。 张小卒和牛大娃神色惊悚,他们清楚地看见赤龙的血肉被烧焦了。 “那恐怕是凤凰的涅槃之火,即便是落在石头上也能烧三天三夜。”张小卒仰望燃烧的梧桐树冠心惊道。 “祸不单行,哎,可怜。”牛大娃望着惨叫连连的赤龙,不禁心生同情。 本来渡劫就是九死一生之艰难,哪曾想雷劫竟又带下凤凰的涅槃之火,把唯一一成生机给烧灭了。 赤龙似是被烧急了,锋利的爪子开始疯狂撕扯身上的血肉。 嗤拉——嗤拉—— 大块大块的血肉被它撕下。 这副惨景看得张小卒和牛大娃惊悚不已。 “哎,我们也可怜,很快也会被烤熟。”牛大娃长叹一声,摇头自怜道。 呼—— 忽然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夹带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和血腥气味。 只见浑身鲜血淋漓、白骨外露、脏腑都漏出来,悬在身下的赤龙,突然自高空俯冲下来,停在了张小卒和牛大娃面前。 它身上的火焰已经被它以撕扯血肉的自残方式甩脱掉了。 “二位公子,快些上来,趁下一道雷劫还没落下,小妖送二位公子离开火海,以报答二位公子赠送妖丹之情。” 赤龙的声音在张小卒和牛大娃脑海里响起,催促二人快些跃到它背上去。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瞬间为其感动,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多谢!” 张小卒知道没有时间犹豫,道一声谢,抱着张屠夫跃上赤龙后背。 牛大娃也跟着跃了上来。 赤龙身子一摆,飞向高空,朝岸边飞去。 二人站在赤龙只剩下骨头的背上,心情从未有过的沉重。 这头大蛟在自身性命难保之际,竟然还想着救他们离开火海,只为报答赠送妖丹的恩情,这份赤诚之心让张小卒和牛大娃感动并羞愧,因为他二人之前以凤凰妖丹为诱饵,胁迫赤龙立下天道誓言,以供他们驱使。 “你能抗得过雷劫吗?”牛大娃开口问道。 “让二位公子见笑了,小妖悟道不精,道行浅薄,怕是难逃此劫了。”赤龙声音落寞道。 可它紧接着精神一振,笑道:“不过能以龙躯死去,小妖也知足了。” “你倒是容易满足。”牛大娃不禁苦笑叹道。 赤龙的速度极快,数百丈的距离眨眼即至,停在岸边让张小卒和牛大娃从背上下来。 “你不要呆在梧桐圣树下,雷劫会带下凤凰的涅槃之火,快点远离这里。”张小卒提醒道。 赤龙腾起身体,摇了摇巨大的脑袋,说道:“这座山谷是我的化龙池,离开这里我更无力抵抗雷劫。 二位公子快些走吧,神凤即将涅槃,到时候整座山都会被火焰覆盖。” “你等一下。”张小卒出声叫住赤龙,把张屠夫送给牛大娃,随即纵身跃回赤龙背上,道:“你赤心侠义,救我祖孙三人,我便尽我所能为你挡一道雷劫吧,以报救命之恩。” 说着,他右手一扬,把救张屠夫剩下的梧桐泪从须弥芥子里引出,洒在赤龙破败的身躯上。 何以报德? 以德报德。 对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张小卒从未吝啬过修炼资源,哪怕是传说级的宝物梧桐泪。 他只留下拳头大一点梧桐泪,剩下的全都洒在了赤龙的身上。 “小妖已是必死之躯,不值得公子浪费圣药治疗。”赤龙充满感激地说道。 梧桐泪洒落在赤龙残破的身躯上,生命精华瞬间被赤龙的血肉吸收,让它奄奄一息的气息瞬间蓬勃强壮起来,血肉脏腑和筋骨皮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重生。 昂—— 赤龙身躯摇摆,张开大口,发出愉悦的龙吟声。 “卒子,你有把握吗?”牛大娃担忧地问道。 “放心,我有把握挡下一道雷劫。”张小卒让牛大娃不必担心,然后拍拍赤龙的后背,喝道:“走,上天。” “……”牛大娃本来挺放心的,觉得张小卒不会莽撞行事,可是张小卒这一声“上天”,让他一下无法淡定。 赤龙感受到张小卒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战意,顿时也战意盎然起来,精神抖擞地怒吼一声,载着张小卒飞到火海上空。 “主人,白虎妖丹的力量快消耗完了。”张小卒脑海里突然想起鬼灵的声音。 “这也……太快了点吧?”张小卒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隔着玄冥战甲感受到白虎妖丹只剩下拳头大一点。 不过想到杀戮之眼一直开启到现在,以它的能量消耗速度,这么长的时间消耗一颗白虎妖丹的能量倒也不足为奇。 却不知消耗的白虎妖丹的力量,实际上只有一半是杀戮之眼消耗的,另一半力量被鬼灵用在鬼瞳身上了。 如果张小卒能看到鬼瞳,会发现鬼瞳的形状发生了一些改变,并且相较以前更有光泽和灵性,好像品质提升了一个等级。 “我知道了。”张小卒点了点头,道:“助我一臂之力,帮这头化龙的大蛟挡一道雷劫,报答它的救命恩情。” “是。” “鬼灵,你在害怕什么?”张小卒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一边好奇地问鬼灵。 他把白虎神力和七色混元力融合在了一起,没有一点排斥感。 “我感觉这个空间充满了敌人的气息。”鬼灵害怕地说道。 “敌人?”张小卒诧异。 “可能是我前一任主人的敌人,他们的气息非常强大,若是我暴露气息,万一被他们发现,极可能会让主人你身陷险境。” “原来如此。”张小卒恍然点头,问道:“你能感受到他们在哪里吗?” “传你白虎神力的那位白虎尊者就是其中之一,还好那天他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另外几位都在那些大山上,以及这座凤凰山上。”鬼灵答道。 “啊?!”张小卒惊讶至极,随即皱起眉头,揣测道:“白虎、凤凰等都是祥瑞圣兽,祂们都与你的前主人有仇,你的前主人不会是个作恶多端的魔头吧?” 说着,他不由地往焦土盆地的方向看去,要说和这些圣兽都有仇的家伙,焦土盆地里那位恰好是。 “这……灵儿不知。”鬼灵摇头道。 对于她的前主人是好是坏,她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好坏在她心里并没有多大概念。 张小卒还想问点什么,但是心头突然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危险感从天而降,心知雷劫即将落下,当即收摄心神。 “公子,小心!”赤龙感应到雷劫即将落下,立刻提醒张小卒。 它庞大的身躯还未完全恢复。 咔! 一道比刚才更粗的紫雷穿过“火云”劈了下来,激荡的乱流卷着涅槃之火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吼——! 张小卒身后显现出巨大的白虎虚影,其仰天咆哮,虎目凶恶、獠牙森森,凶相毕露。 张小卒没有站着不动等天雷落下来,而是身体冲天而起,主动迎向落下的天雷。 白虎战技之怒虎登天。 白虎虚影背上突然展开一对翅膀,随即猛地一扇,张小卒身体瞬间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流光。 轰! 张小卒的拳头携怒虎登天之力与紫雷撞在一起,战门里的所有力量、鬼瞳之力,以及白虎神力一股脑全都随着拳头轰了出去。 落雷和流火瀑布猛地一滞,被张小卒这一拳生生逼停。 但是只僵持了片刻,张小卒的力量就开始崩裂溃散,任白虎虚影如何振翅,身体依然止不住地极速下坠。 吼——! 赤龙怒吼一声,冲天而起,脑袋顶住了张小卒的双脚。 张小卒怒目圆睁,杀戮之眼射出一道红光,射进了紫雷里,眼球上的血色漩涡诡异的倒旋起来。 “鬼灵,把白虎妖丹的力量全部使出来!” “好。” “白虎开天!” 张小卒怒吼一声,左手携带白虎妖丹剩余的力量,抓向与右拳僵持的紫雷,随即右拳化爪,双臂往两边猛地一撕。 滋啦——噼啪——! 紫色雷电竟被张小卒从中间生生撕开,雷电之力在空气里摩擦、碰撞、撕裂,声音尖锐刺耳。 轰! 轰! 两半雷电朝两侧斜劈了下去,落在岩浆湖里,炸起百丈高的火浪。 涅槃之火亦被劲气卷着倾泻进了岩浆湖里,岩浆湖里的火焰轰的一声,猛地窜起数丈。  第八百二十八章 应劫 “这也太凶猛了!”牛大娃看见张小卒竟然徒手撕裂了天雷,惊得眼睛都瞪直了。 事实上他有点不太能理解,为何天雷会像布匹一样被撕开? 这是因为张小卒的杀戮之眼看到了天雷的力量本源泉,在他眼里天雷即是一道力量法则,是由一条条小的力量规则编织组合而成,与布匹大同小异。 凶猛是凶猛,但凶猛过后张小卒直接萎靡了。 杀戮之眼闭合,七道战门随之一起闭合,白虎神力几乎消耗殆尽,他一下脱力瘫坐在赤龙头顶上。 “多谢公子!”赤龙感激不已。 张小卒非但把梧桐泪送给它疗伤,还为它挡下一道雷劫,顺带给它争取到了足够的恢复时间,让它看到了一线生机。 它把张小卒送到牛大娃身边,承诺道:“若小妖能侥幸渡过化龙之劫,必当为二位公子效力千年,刀山火海绝不皱眉。” 牛大娃摆手道:“你若能渡过此劫,我二人愿与你结拜为兄弟,此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小妖何德何能,怎敢高攀?”赤龙谦敬道。 “哈哈,你若飞升化龙,高攀的是我二人才对。”牛大娃笑道。 然后朝赤龙摆摆手,催促道:“快去准备应对下一道雷劫吧,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干他娘的,千万不能畏惧!” 赤龙点了点它硕大的脑袋,随即摆动身躯飞回火海上空。 “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牛大娃望向头顶上空,慢慢变了脸色。 赤龙已经飞远,可是他仍然有种被雷劫笼罩的危险感觉。 梧桐圣树燃烧的树冠遮挡了视线,只能看到漫天燃烧的火焰。 张小卒表情僵硬,脸色非常难看,望着着火的天空惊惧地咽了口唾沫,说道:“我好像做了一件愚蠢之极的事。” 他也感受到了被雷劫笼罩的危险感觉,确切点说是他已经明确知道在视线看不到的高空上有一股恐怖的雷劫在酝酿,并且清楚感觉到这雷劫是冲他来的。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道:“我给赤龙挡了一道雷劫,可能就等于应了它的劫,所以雷劫锁定并找上我了。” “那怎么办?”牛大娃闻言大惊失色。 “你带着老爷子快点远离这里,千万不能也被牵连进来,我想办法渡这雷劫。”张小卒急忙催促牛大娃带着张屠夫远离。 “你有什么办法?你的力量几近枯竭,你还能有什么办法?!”牛大娃瞪眼问道。 “你别管,总之我有办法,你快些带着老爷子离开。”张小卒梗着脖子说道。 “我来帮你挡这道雷劫!”牛大娃语气不容反驳道。 “你这家伙……现在是耍性子的时候吗?”张小卒气道。 “大不了就一起死呗,但是让我扔下你不管,绝对不可能!”牛大娃语气强硬道。 突然一片阴影自天空投下,落在了张小卒和牛大娃身上。 二人抬头望去,只见赤龙庞大的身躯悬停在了他们头顶上空。 “对不起,小妖连累二位公子了,我尽我所能护二位公子周全。”赤龙的声音在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脑海里响起。 它察觉到笼罩在张小卒头顶上方的雷劫后,立刻就飞了过来。 牛大娃当即冲其挑起大拇指,打心底敬佩道:“真他娘的够义气!等渡过此劫,老子一定要和你结拜为生死兄弟不可。” “小妖荣幸之至。”赤龙高兴道。 张小卒盘腿坐在地上,从囊袋里取出灵材,拼命吸收灵材里的灵力恢复白虎之力。 赤龙的身上忽然腾起火焰,这是它自己的火焰,随着它的盘旋飞舞,火焰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漩涡。 它巨大的身躯徜徉在火焰漩涡中,好似一头掌控天火的火龙。 呜——! 火焰漩涡越转越快,形成一条粗大的龙卷风。 龙卷风的尾端**了岩浆湖里,巨大的旋转吸力登时把岩浆湖里的火焰和岩浆吸上了天空。 火焰漩涡得到岩浆湖里火焰和岩浆的补充,以飞快的速度膨胀壮大,不一会儿就大到遮天蔽日。 “好强!”牛大娃仰望天空惊叹道。 张小卒猜测道:“先前它应该是刚刚由蛟化龙,还没有来得及掌控晋升后的力量,被雷劫劈了个措手不及,但现在它应该已经掌控自身的新力量了。” 忽然,张小卒心头猛地悸动,神情瞬间凝重无比,凝视天空道:“来了!” 咔咔——! 随着张小卒的话音落下,就见两道比赤龙身体还粗的雷电,穿过梧桐树燃烧的树冠劈落下来。 一道闪电冲赤龙而来,一道闪电冲张小卒而来,但是被赤龙一并接了下来。 这次的闪电不再是紫雷,而是紫中透红,隐隐发黑的紫火真雷,这是因为雷云在酝酿天雷的时候,在梧桐圣树着火的树冠里吸收了大量的涅槃之火。 轰! 赤龙搅动火焰漩涡,两道火柱冲天而起,与两道紫火真雷碰撞在一起,瞬间炸开漫天火雨。 火柱犹如纸糊的一般,被紫火真雷一穿到底,而后两道紫火真雷落入火焰漩涡中。 咕噜噜—— 遮天蔽日的火焰旋涡瞬间被紫火真雷里的涅槃之火煮沸,咕噜噜地剧烈翻滚。 嗷—— 赤龙身处火焰漩涡,霎时间受到涅槃之火的灼烧,嘴里发出痛苦惨叫。 其中一道紫火真雷击穿了火焰漩涡,冲地面上的张小卒而去,赤龙翻身从火焰旋涡里追出,接着竟张开血口把这道紫火真雷吞入腹中。 张小卒和牛大娃在下方看得心惊胆战。 赤龙身上轰的冒起巨大火焰,并且整个身躯瞬间鼓胀起来,似乎马上要被撑裂一样。 它惨叫着冲回火焰漩涡里,似乎里面有一口清泉,可以给它降温一般,可是并没有,反而里面还有一道紫火真雷等着它。 那紫火真雷忽地化成一头巨龙,在火焰漩涡里和赤龙厮杀起来。 这紫火巨龙异常凶猛,爪子极其锋利,在赤龙身上撕下一块又一块血肉。 赤龙里外受敌,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刚被梧桐泪修复完整的身躯,再次变得残破不堪。 吼——! 赤龙似是被紫火巨龙杀急了眼,庞大的身躯猛然盘绕,与紫火巨龙死死缠绕在一起。 咕噜噜—— 沸腾的火焰漩涡突然快速收缩起来,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遮天蔽日的火焰漩涡就缩小成直径五六十丈的一个圆形火球。 张小卒和牛大娃盯着头顶上方这颗因为过度浓缩而中心赤黑的巨大火球,头皮发麻,背脊冷汗涔涔,心想若是这颗火球骤然爆炸,恐怕能把这个山谷炸平。 火球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因为中心赤黑,所以张小卒和牛大娃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吱吱吱—— 火球还在不停地收缩,发出令人心颤的挤压声,感觉马上就会不堪挤压爆炸开来。 如此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火球突然猛地一阵收缩,眨眼间消失不见。 赤龙的身躯露了出来。 它正盘缩着身体,像冬眠的蛇一样缩成一团。 张小卒和牛大娃清楚地看见,火球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被赤龙的身体吸收了。 此刻,赤龙巨大的身躯,像是烧透了的木炭,通体透红。 它的血液像是一股股岩浆,在体内汩汩流淌着,骨骼和脏腑亦都烧红烧透了。 怦怦怦—— 它的心脏在强有力的跳动着,让张小卒和牛大娃悬着的心放下去一半。 “快看,它的脑袋里,妖丹正在重塑凝结。”牛大娃抬手指向赤龙的头部惊呼道。 张小卒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它应该是渡劫成功了,待妖丹重塑完毕,它就真正化龙了。” “这家伙化龙后,不会瞧不上咱们吧?”牛大娃忧虑道。 “应该不会。”张小卒摇头笑道,“这家伙虽然活了一千多年,但心思还很单纯,怀有一颗赤诚之心。” “那也不好。”牛大娃摇头道,“去到外面的世界容易受骗吃亏。” 呼! 正在二人谈话时,天上突然极速坠落下来一颗巨大火球,轰的一声砸在赤龙身上,随即爆炸开来。 赤龙的身躯受到冲击,朝地面猛坠一截距离。 咔嚓! 它身上受到火球撞击的位置,炸开了数道裂缝,似要碎裂一般。 呼! 紧接着又一颗火球落下,再次轰在赤龙身上,赤龙的身躯又往下坠落一截,且受到冲击的部位也炸开了裂缝。 它脑袋里正在凝聚重塑的妖丹,突然开始震颤波动起来。 “该死,梧桐圣树要阻止它化龙!” 牛大娃看到火球是从梧桐圣树着火的树冠里射出来的,当即愤怒大叫。 “得帮帮它。”张小卒站起身,他已经把囊袋里的灵材全部吸收,白虎神力恢复了七八成。 他抽出悬在腰上的骨刀,双膝一屈,双脚蹬地。 砰! 牛大娃一把抓住了张小卒的脚腕,把他摔在地上,道:“这次让我来,你留在下面护着老爷子。” “狗日的!”张小卒不爽地咒骂一声。 牛大娃嘿嘿一笑,双脚蹬地,身体跃起五十多丈高,落到了赤龙背上。 恰有一颗火球落下,牛大娃拳头旋绕着绿色神力轰了过去。 砰! 火球被他一拳轰碎。 “嘶——”牛大娃甩着拳头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绿色神力挡下了火焰,可是火焰的温度仍烤的他拳头生疼。 “这也太弱了吧?”牛大娃不爽地嘀咕了声。 见识过张小卒白虎神力的神威后,让他对自己的这个绿色神力有些嫌弃。 “哼!” 牛大娃嫌弃的话音尚未落下,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不满的冷哼,旋即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拽进了虚空。 (这个月冲下月票榜,手里有免费月票的兄弟姐妹们,请伸出你们的援助之手吧。万分感谢!) 第八百二十九章 一场空 “大娃!” 张小卒大惊失色,可是牛大娃消失的突然且诡异,无迹可寻,让他一时间呆愣在原地,慌张无措。 轰轰轰——! 梧桐树上不停地射出火球,轰击在赤龙身躯上,炸出一朵朵巨大而又绚丽的火花。 一道道裂缝纵横交错,如蛛网一般出现在赤龙红通通的身躯上,并快速蔓延开来,眼看就要承受不住而炸裂。 它凝结一半的妖丹,正在剧烈颤动,看上去似乎也要炸裂破碎。 张小卒强压下心中的慌张不安和担忧,抱起张屠夫跃到赤龙背上。 赤龙的身体不能动,但意识似乎是清醒的,知道张小卒是来帮它的,所以身上的炙热火焰没有灼烧张小卒。 张小卒见状放心的把张屠夫放在赤龙背上,然后迅速挥动骨刀,砍向从头顶上方砸落下来的一颗巨大火球。 嗤! 白虎神力无坚不摧,配合骨刀的锋利,轻松就把火球砍成两半。 两半火球受力朝两侧斜飞出去,一半坠进了岩浆湖里,一半轰在了山谷的谷坡上,皆没有对赤龙造成伤害。 赤龙终于得到一口喘息的时间,紊乱的气息平稳了许多。 张小卒一击得手,感觉比较轻松,顿时信心倍增。 嗖嗖嗖——! 似是感受到了张小卒轻视了,梧桐圣树突然一口气射下九颗火球。 张小卒屈膝一跃,迎上飞射而来的火球,刀光闪动,巨大的刀影左砍右劈、上挑下切,一口气把九颗火球全部击碎。 嗖嗖嗖——! 这一次是十八颗火球齐射。 张小卒的眼角禁不住抽了两下,一边飞身斩击火球,一边揣测下一次会不会是三十六颗。 然后他的脸色就黑了起来,因为当他挡下十八颗火球后,紧接而来的还真是三十六颗。 他猜对了,但一点也不高兴。 所幸有白虎战技帮助,让他身体可以在空中腾挪跳转,三十六颗火球也未能难得住他。 但随后竟是七十二颗火球齐射。 张小卒黑着脸想骂娘,禁不住猜测梧桐圣树是不是在故意玩他。 嗖嗖嗖——! 半个时辰后,铺天盖地全是火球,已经被火球炸得灰头土脸的张小卒,露出了绝望之色。 昂—— 危难关头赤龙终于动了,它嘴里发出一道高亢的龙吟,蜷缩的身躯嗖的一下展开,随即一摆,带着张小卒和张屠夫躲开了火球雨的攻击。 轰轰轰——! 火球砸落地面,溅起一片滔天火海。 张小卒望着地面上震撼壮观的画面,心想:“要是哪座城里种上这样一棵梧桐树,那绝对不怕敌军兵临城下,不管来多少军队都会被轰成渣。” “多谢公子护佑,小妖化龙成功了!”赤龙的声音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高兴。 它身上炙热的高温已经褪去,不再似烧红的木炭一样透红,但仍是一身艳丽的火红之色,是它新鲜光亮的鳞甲的颜色。 它的身躯再次粗壮了一些,头尾足有一百五十多丈长,浑身散发着迫人的神威。 “恭喜!恭喜!”张小卒恭贺道,“你现在已经是巨龙,不再是小妖了,应该改称……本尊才对。” 他想起了白虎尊者的自称,觉得赤龙也可以如此自称。 昂—— 赤龙吟啸一声,在天空中欢快遨游。 “你可知道我那兄弟去了哪里?”张小卒问道。 “应该是被北边那位大人抓去了,他身上有那位大人的神力,想必不会有危险。”赤龙答道。 张小卒闻言皱起了眉头,对赤龙后一句话持强烈怀疑态度,因为他就差点被白虎尊者搞死。 “那位大人在哪座山上?你能不能送我过去?”张小卒放心不下。 “没问题。”赤龙爽快答应。 咔嚓! 山谷里突然响起一道震耳的炸裂声。 赤龙和张小卒同时扭头望去,只见梧桐树粗壮的树干似乎是承受不住高温的炙烤,从根部向上裂开一道一丈多宽,四五十丈高的巨大口子。 树心里面是空的,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的景色。 呼——! 突然,裂开的口子里传出一股巨大的吸扯力,大到相隔四五百丈远的赤龙都被吸着往那边飞去。 霎时间,飞沙走石,天地色变,岩浆湖上的整个空间都被吸扯得扭曲了。 岩浆、火焰、沙石、尘土,山谷里的一切都被吸了过去。 “爷爷!”张小卒惊呼一声,飞身去抓张屠夫,但是抓空了。 张屠夫从赤龙背上滑落,朝梧桐树树洞飞去。 张小卒施展白虎战技,想要追上张屠夫,可是巨大的吸扯力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身体。 赤龙身躯一摆,追上了张屠夫,伸出一爪将其抓住,可是想要摆脱吸扯力回头,已然不可能,恐怖的吸扯力把它浑身的龙鳞都掀了起来。 它身躯巨大,承受的吸扯力愈大,无论它如何挣扎,始终抵抗挣脱不了,被强行吸扯着朝树洞越飞越近。 岩浆湖里的岩浆倒灌上来,一下子把张小卒淹没。 张小卒幸而有白虎神力和玄冥战甲护身,否则恐怕还没被吸进树洞,就被岩浆融化了。 砰! 他一拳轰向前方,把包裹身体的岩浆轰开,看见赤龙庞大的身躯已经被吸到了树洞前面。 它似乎已经知道无力抵抗,正拼尽力气把身体蜷缩起来,张屠夫被他抓在爪里,放在最中间保护起来。 这一幕让张小卒心中甚是感动。 见赤龙都已经放弃了抵挡,他索性也不再挣扎,因为实在是没力气挣扎了。 他放弃抵挡顺着吸扯力朝赤龙快速靠过去,想问问赤龙雄厚温暖的臂弯里还有没有位置,他也想被保护起来。 哪曾想就在他放弃抵抗时,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拽着他远离梧桐树树洞。 张小卒大吃一惊,转头往身后看去,想知道谁在救他,可是天空中飞沙走石,遮蔽了视线,什么也没看到。 “前辈,求您也出手救救赤龙和我爷爷!”张小卒急切恳求道。 可是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强大的力量彷如一只大手,抓着他飞快地远离梧桐树,而山谷里的一切东西也都飞快地往梧桐树树洞里灌。 当张小卒被拽到山头上时,山谷里忽然恢复平静,岩浆湖里没了岩浆,赤土小岛上没了赤土,就连山谷四周的岩土都被吸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巨大岩石,赤龙和张屠夫也不见了踪影,所有东西都被吸进了树洞。 轰! 梧桐树的树干突然燃起大火,凶猛的火焰眨眼的时间就把树洞淹没。 张小卒望着燃烧的大火,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眼巴巴地望着,希望赤龙能带着张屠夫从大火里冲出来,可是直到整个梧桐树干被烧干净,火焰倒卷飞上天空,只剩下空荡荡的空气后,奇迹也没有发生。 赤龙和张屠夫似乎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被火焰烧没了。 “啊——” 张小卒仰天怒吼,声音里充斥着憋屈、愤怒、悲伤和不甘,两行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他无力的瘫跪在地上,望着天空悲声问道:“为什么?!” 可惜没人能回答他。 他怀揣希望进到遗迹,一波三折终于把爷爷救活了,可突然间又都没了,只感觉老天爷兜兜转转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张小卒承受不了这样的玩笑,呆呆地瘫坐在山顶,没了心气。 梧桐树的树冠失去树干的支撑,却没有从天上掉下来,还在旺烈燃烧,甚至烧得更凶猛了。 万丈高空上的电闪雷鸣也没有停下,天外飞棺还在飞着,不过感觉距离拉近了很多。 “大哥,你怎么了?” 忽然一道关切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竟是张小兵担心他的安危找上山来。 因为张小卒穿着玄冥战甲,她是看到落在张小卒身边的骨刀才认出张小卒的。 她看见只有张小卒一个人瘫坐在地上,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心知出大事了。 张小卒被张小兵的声音唤醒,不禁鼻头一酸落下泪来,哽咽道:“爷爷……没了。” “老爷子驾鹤西去,想来已是命中注定的命数,他老人家早已看开了,大哥你也别太过伤心。”张小卒尽量安慰道。 然后又激励道:“老爷子走了,但是你还有我们,还有更多关心你的人,和需要你关心的人。 奶奶等着你孝敬,母亲等着你去解救,你肩膀上压着千斤的担子,可不能倒在这里啊。” “母亲”二字让张小卒心中一痛,心知张小兵说得没错,他肩膀上压着千斤的担子,不能在这里倒下。 于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悲伤,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跪在地上朝山谷里磕了几个头。 他的目光落在山谷里,不禁愣了一下。 山谷里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凤凰巨大的骸骨仍然完好无损地站立在那里。 这让他心里禁不住一阵懊悔难过,心想若早知道凤凰骸能巍然不动,当时想办法抓住它就好了。 “卉仙子呢?”张小卒把目光从山谷里收回,看向张小兵问道。 “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张小兵摇头答道,“当时我正在忙活,等我忙完后就没见到她了,可能是我做的事把她吓跑了吧。” “你做什么了?”张小卒不解问道。 张小兵把背上一个鼓囊囊的包袱解下来递给张小卒,说道:“我把沈巍然的尸体处理了一下,只留了他的骨头,方便携带一点。 大哥,你拿好,这是救娘亲脱离苦海的东西,不能有一点闪失。” “辛苦你了。”张小卒接过包袱说道。 想到张小兵一个刚成年的女子,对着尸体割肉剔骨,着实是难为她了。 啾—— 忽然一声嘹亮震耳的鸟鸣在山谷里响起,把正在谈话的张小卒和张小兵吓了一跳。 二人立刻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凤凰骸骨竟然动了起来。 它昂头鸣啸,随即煽动翅膀,腾空而起。 “大哥,快看天上!”张小兵突然指着天空惊叫。 张小卒已经看到了,心里禁不住窜起一股恐惧,惊叹道:“果然来了!” 天外飞棺沐浴着闪电,横渡虚空飞来了。 (感谢诸位读者大大的支持!有免费月票的都赏给我吧。多谢了! 嗯,再求兄弟姐妹们在书圈分享推荐一下,看书的人实在太少了。哎,太难了!)  第八百三十章 考验 牛大娃只觉眼前景色一晃,然后出现在一片风景秀美的草地上。 阳光明媚,清风徐徐,夹带着青草的清香和野花的芬芳,吹打在鼻前,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深吸上两口,感受大自然的美好气味。 许久没见阳光的牛大娃,瞬间就被眼前优美的景色迷住了。 若不是来得太诡异,他保证会躺在草地上打两个滚,然后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 “哼!”一道冷哼声在牛大娃身后响起,随即传来不悦的质问声:“小子,你觉得本尊的神力很弱吗?” 牛大娃闻声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转身恭敬行礼道:“晚辈口无遮拦,冒犯圣威,实在该死,请前辈重重责罚。” 心里却暗暗叫苦道:“我只是随口嘟囔了一句,谁知道您耳朵这么好使,听个正着。若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胡咧咧啊。” 他抬起眼皮向前面偷偷瞄了一眼,看到前方十步开外站着一个拄拐的老者。 老者身着青色羽衣,须发皆白,嘴角垂下两撇长长的白须,一双小而圆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在老者身后不远处,草地上铺着一张白色的毛绒兽皮,上面坐着一位身段婀娜,容貌倾城的绝美女人。 女人面前摆着一张白玉案几,几上摆着流光溢彩的瓜果,还有一壶酒,两个酒杯。 显然,他来之前,老者正在和女人赏景饮酒。 牛大娃快速观察了一下就把目光收了回来,担心冲撞圣威。 “本尊问你话呢,你觉得本尊的神力很弱吗?”老者提起拐杖用力顿了一下地面,再次喝问道。 牛大娃连忙摇头恭维道:“不弱,一点也不弱,前辈的神力法力无边,威风霸气的很。” “哼,心口不一!”老者不满地哼道。 牛大娃恭敬的低着头,不敢应声,他怕一句话说不好惹对方生气,然后把赐给他的神力再收回去。 “知道你身上的神力为什么弱吗?为什么挡不住凤凰的涅槃之火吗?”老者问道。 “定是晚辈资质愚钝,没能发挥出前辈神力的真正神威。”牛大娃惭愧答道。 老者捋了捋八字胡,道:“前半句对,后半句错。” “请前辈示下。”牛大娃不解道。 老者道:“你资质愚钝,本没有资格继承本尊的神力,是白虎那老家伙把你硬塞给老夫的,于是老夫就看在他的面子上传了你五成的力量,所以不是你没有发挥出本尊神力的神威,而是因为你只拥有本尊一半的神力,想发挥也发挥不出来。” “……”牛大娃很尴尬,因为他身上的神力确实是他死皮赖脸求来的。 “现在你明白你的神力为何弱了吧?”老者问道。 “晚辈明白了。”牛大娃点头道。 “哼,明白就好。以后再敢说老夫的神力弱,老夫定不会轻饶你。回去吧。”老者抬手就要把牛大娃送走。 “前辈,等等!”牛大娃连忙叫住老者,急声问道:“晚辈斗胆请问前辈,如何才能完全传承您的神力?”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遇,他想努力抓住。 “投胎转世,争取下辈子资质好一点。”老者答道。 “……”牛大娃不禁无语,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老者面前,恳求道:“求前辈给一个机会。” “相见即是有缘,夫君不妨给他一个机会。”不远处的绝美女人忽然开口说道。 “既然夫人开口为你求情,那本尊就给你一次机会。”老者说道。 “多谢前辈!多谢夫人!”牛大娃虽然震惊于这二人的关系,但一点不妨碍他叩头感谢的速度。 “你且起来。”老者让牛大娃站起来,然后抬手指向一个方向,说道:“看到那边那些人没有,他们三天前就已经来到此处,接受本尊的考验,有的人已经快要通过了。 本尊现在破例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比他们先通过考验,本尊就把神力传授给你,让你成为本尊的守护者。” “晚辈愿意接受前辈的考验。”牛大娃一口应下。 那些人三天前就已经开始参加考验,而他现在才开始,而且需要超越那些人取得第一才行,这显然不公平。 但牛大娃知道公不公平不是他有资格诉说争辩的,能有一线机会就已经烧高香了,至于能不能成功,拼过再说吧。 他的目光落在正在参加考验的人身上,看见他们全都盘膝坐在地上,紧闭双目,入定一般,也不知他们在经历怎样的考验。 但是由他们或凝重、或挣扎、或惊恐、或狰狞的复杂表情可以推断,考验似乎异常艰难和危险。 “待本尊把那个女娃娃叫来。”老者抬手朝虚空一抓,把一个女子抓了进来。 女子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进来后立刻把手里一根狼牙棒挡在身前,做防御姿态,然后慌张四顾。 当她的目光落在牛大娃身上时,似是找到了主心骨,慌张的情绪一下安稳了许多,快步走到牛大娃身边,小声问道:“广茂,这是哪里?” 女子是金止卉。 张小兵以为她是被削肉剔骨的血腥画面吓跑了,殊不知她是被抓到这里来了。 牛大娃给了金止卉一个“安心”的眼神,往前迈了一步把她护在身后,然后微皱眉头看向老者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他不愿意让金止卉为他涉险。 老者往正在接受考验的那些人指了一下,说道:“你没看见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吗?你要接受本尊的考验,自然也需要成双成对。 你应当庆幸这个女娃倾心于你,并且与你一起进到遗迹里来,否则你连参加考验最基本的条件都达不到。” 牛大娃往那边看去,这才注意到参加考验的人确实都是成双成对,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 “考验非常凶险吗?”牛大娃眉头紧皱起来。 “当然,不凶险还叫什么考验,一步踏错万劫不复。”老者答道。 “晚辈放弃。”牛大娃道。 若只有他自己,再凶险他也会试一试,但是要让金止卉同他一起涉险,这样的机会不要也罢。 老者捋须笑道:“他们当中也有许多人想要放弃,但他们最后还是参加了考验,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经不住诱惑?”牛大娃猜测道。 “错!”老者摆手道,“因为你们没有放弃的权利。” 说罢,老者长袖一扫,把牛大娃和金止卉掀飞出去,正摔在接受考验的人旁边。 “你来得晚,公平起见,本尊给你一点提示,本尊的考验考的是对爱情的忠贞。”老者送给牛大娃一句提示,然后手掐印诀朝二人一拍。 牛大娃和金止卉立刻像中了魔咒,乖乖地面对面盘膝坐好,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的绝美女子,抬头仰望天空,神情忽然哀伤起来,难过道:“夫君,时间不多了。” “让为夫再陪夫人饮上几杯。”老者走过去在白绒兽皮上坐下,端起酒壶斟满酒杯。 二人相视而笑,端起酒杯对饮。 女子放下酒杯,笑道:“他们几位应该都已经挑选好守护者了吧?” “就剩咱们二人了。”老者点头道。 女子目光转向正在接受考验的人,问道:“夫君,你看好他们哪一对?” 老者摇了摇头,叹道:“不好说,人性尚经不起考验,更何况是爱情。在巨大诱惑和生死胁迫面前,爱情通常会变得可笑幼稚。” “可惜他们当中没有一对给出夫君最想要的答案,让夫君失望了。”女子笑道。 老者捋了捋胡须,叹道:“确实让人失望,但如果有人能通过考验,也是非常不错的。” 牛大娃和金止卉只觉头脑一沉,意识一阵模糊,但很快就清醒过来,接着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 只见空气里弥漫着猩红之色,且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脚下是一条半丈宽的小路,通往前方未知的地方,道路两旁白骨累累,堆得一丈多高,让人毛骨悚然。 “别怕,是幻境。”牛大娃握住金止卉的手安抚道。 “嗯”金止卉点点头,把右手里的狼牙棒交给牛大娃。 这狼牙棒属实太沉,她使起来费力,觉得给牛大娃使用最合适不过。 牛大娃接过狼牙棒,入手猛地一沉,他差点没抓住,不禁诧异问道:“你在哪里弄的这么一件沉重的兵器?” 这狼牙棒的重量远超他想象,握在手里掂量一下,至少得有上千斤重。 他试着挥舞了两下,风声嚯嚯,只觉威力不凡,甚是趁手。 金止卉笑应道:“是张公子给我的,说这件神兵最符合你的气质。这件神兵可大可小,全随使用者的心意。” 牛大娃闻言眼前一亮,当即举起狼牙棒,说道:“变大点我看看。” 声音刚一落下,狼牙棒立刻应声变大一截,并且重量也随之增加了一些。 牛大娃登时惊喜不已,喊道:“再大一点。” 狼牙棒又应声变大了一些。 “最大能变多大?”牛大娃忍不住好奇问道。 狼牙棒应声变大到四五丈长,直接从牛大娃手里脱落,梆的一声摔在地上。 牛大娃眼珠子一瞪,惊诧不已,随即咧嘴开心大笑,道:“哈哈,知我者卒子也,可算被我得到一件趁手的兵器。” 他脑海里禁不住幻想当他化身巨大时,拿着这根巨大的狼牙棒横扫一切的霸气场景,心中甚是兴奋。 然后他把狼牙棒变作七尺多长,趁手地握在手里,牵起金止卉的手说道:“走,到前面看看,是什么凶险的考验。” “那位前辈是谁?考验是怎么一回事?”金止卉终于得到机会问出心中疑问。 牛大娃当即把事情讲了一遍。 金止卉听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道:“这是天大的造化,你一定得把握住,咱们走快些。” “再大的造化也不及你的生命安全重要,若是早知道会把你牵扯进来,我断然不会求此机缘。”牛大娃摇头道。 金止卉听了心中甚是甜蜜,牛大娃能敌得住神力的诱惑,把她的生命安全放在至高的位置,着实让她感动。 二人携手往前走了约摸百步之距,来到一个岔路口前面。 岔口处竖着一块路牌,指向左边岔路的箭头下标着一个“死”字,指向右边岔路的箭头下标着一个“活”字。 路牌下站着一个老妪,其面容阴森,目光阴鸷,佝偻着身子,猥猥琐琐,浑身透着一股邪性。 她目光打量着牛大娃和金止卉,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说道:“往右边是活路,往左边是死路,你二人一人选一条路——” 牛大娃皱眉打断她的话,问道:“不能都选活路吗?” “不能。”老妪摇头道。 “那我选……活路。”牛大娃松开金止卉的手迈步向前走去。 金止卉的脸色刷的一白。 牛大娃走到岔路口前,回头看了金止卉一眼,然后转身朝右走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他手里的狼牙棒突然高举起来,朝老妪猛地砸去。 砰! 狼牙棒在牛大娃意念的催动下,瞬间变成最大形态砸落,老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砸成了肉泥。 (感谢!感谢!)  第八百三十一章 初代守护者 牛大娃收起狼牙棒,看着老妪残破的尸体,冷笑道:“谁说不能都选活路,这不就可以了吗?” 说完转身朝金止卉招手道:“别愣着了,走啦。” “这……”金止卉从惊吓中醒来,大脑有些凌乱,她压根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干。 不过想到牛大娃没有真的踏上活路丢下她不管,心里顿时感到踏实温暖,觉得这么做好像也挺好的。 牛大娃安抚道:“别怕,这是幻境,她不是真人,杀也就杀了。” “嗯”金止卉点点头,不过仍然担心道:“就怕已经坏了规矩,没法通过考验了。” “那也没办法,什么活路死路,一个人只能选一条路走,这是人干的事吗? 就非得让人生死离别,哭得肝肠寸,他才高兴? 这种扭曲人性的破考验,失败就失败了吧。”牛大娃忿忿说道。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通过,不然前面那些人……算了,做都做了,还啰嗦个什么劲。走吧。” 金止卉觉得说这些事后之谈实是无用的废话,当即不再多言,拉着牛大娃往生路走去。 但二人往前没走几步,眼前突然一晃,幻境消失,回到了草地上。 牛大娃心知考验失败,心里虽然感到失落,但并不后悔自己的抉择,与金止卉站起身,携手走到老者面前,恭敬行礼道:“晚辈没能通过考验,让前辈您失望了,惭愧万分。” 老者抬起眼皮瞅了牛大娃一眼,语气不悦地问道:“你不能等人把话说完吗?” “啥?”牛大娃没听懂。 “那老婆子话说一半被你打断,接着就被你一棒子敲死了,你说她死的憋不憋屈?”老者冷着脸问道。 “——”牛大娃尴尬地低下了脑袋。 经老者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那老妪确实是话说一半就被他打断了,死的确实憋屈。 “给本尊一个你杀她的理由,否则你二人今天就埋在这里吧。”老者突然杀气凛冽道。 “前辈息怒,我们知错了。”金止卉讨饶道。 “让他说。”老者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金止卉只觉一股寒气刺进心里,吓得她激灵灵一颤,当即闭嘴不敢多言。 牛大娃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说道:“我爹和我娘在一起生活的很幸福。” “你想说什么?”老者不解问道。 牛大娃抬头迎上老者的目光,说道:“我爹和我娘都是山沟沟里的穷苦百姓,生了三个孩子,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一百两的银票是什么样的,更没享受过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也没遭受过起起落落的磨难。 如果有金山银山摆在他们面前,有锦衣玉食、纸醉金迷的富贵生活向他们招手,亦或是遭受大起大落的苦难折磨,我想觉得见识短浅,定力平平的他们,极可能经受不住诱惑和考验。 那您说他们的爱情是忠贞呢,还是不忠贞呢?” 不待老者应声,牛大娃又接着说道:“世上像我爹娘这样的平凡夫妻何止千千万万,难道他们之间的爱情都是虚假的吗?难道只有经历种种考验的爱情才配叫爱情? 晚辈觉得不尽然。 能经受得住考验的爱情固然伟大,可平凡的爱情也是美好的。 晚辈觉得自己和卉儿已经非常幸福,您的种种考验对我来说并不是考验,而是对我二人之间幸福感情的质疑和破坏,是以恶念为目的存在的,是我二人的敌人,所以晚辈选择将其扼杀清除。” 金止卉听得有些愣神,这才知道牛大娃那一棒子不是随便敲的,他有他自己的细腻心思。 其实与牛大娃相处的这段时光,她已经有所发现,牛大娃在一些事情上会大大咧咧,甚至是傻傻呼呼,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尤其是关乎亲情、友情和爱情的事,他的心思通常会非常细腻。 啪啪啪—— 白绒毛毯上的绝美女人突然起身鼓掌,向老者恭贺道:“夫君,恭喜,你终于等到了你想要的答案。” 然后又向牛大娃和金止卉恭贺道:“恭喜你二人通过了考验。” “哈哈,不错,不错。平凡的爱情也是爱情,或许经不起考验,但也无需考验。”老者捋须大笑,显然是对牛大娃的回答非常满意。 笑罢,长袖一挥,那些正在接受考验的人全都消失不见。 然后看着牛大娃和金止卉问道:“你二人可愿意成为我夫妻二人的守护者?” “晚辈愿意!” 牛大娃和金止卉一脸懵,只觉幸福来得太突然,连忙激动的跪地叩谢。 …… 轰——咔咔——! 巨大的墓碑和黑棺从天而降,砸落在凤凰山的山谷里,溅起漫天沙石。 张小卒和张小兵躲在山头上,看着墓碑和黑棺砸落的一幕震惊不已。 他们发现墓碑和黑棺竟然是由许许多多小的墓碑和黑棺拼在一起组成的,在山谷里摔得七零八落。 大部分黑棺摔碎了,从里面滚出来一具具尸体。 有一个身穿红色羽衣的女子,从漫天的烟尘里飞了出来。 “先……先生!”张小卒看见红衣女子的容貌,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涅槃之火的照耀下,张小卒无比清晰地看见那张脸真的是苏锦的脸,可是他又真切感觉到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是苏锦所没有的。 在他不确定红衣女人到底是不是苏锦时,红衣女人已经腾空直上百丈高空,落在了从谷底飞起,悬停在空中的凤凰骸骨的骨背上。 张小卒的视线被凤凰庞大的骸骨遮挡,失去了红衣女人的视野。 红衣女人手掐印诀拍在凤凰骸骨骨背上,凤凰骸骨瞬间腾起滔天火焰。 啾——! 一声嘹亮的凤鸣,燃起烈焰的凤凰骸骨在山谷上方振翅翱翔。 吼——! 哔——! 哞——! 与此同时,另外七座山峰亦是如此一幕。 青龙、玄武、朱雀、麒麟、黑泽、白泽、貔貅,祂们的骸骨全都从山谷里飞到空中,骨背上都站着一个人,这些人似苏锦一般,用手印激活了圣兽骸骨的兽魂。 唯有白虎山上的白虎骸骨没有动静,因为掌控白虎骸骨的虬天已经死了。 “哈哈,虬天呢?”青龙骸骨背上站着一个青衣男子,望着白虎山方向大笑问道。 他的声音鼓荡如雷,传遍九座山峰,整个遗迹。 “死了吧。”麒麟骸骨背上的男子应声道,“不然结界怎会崩塌?” “咯咯,死的不是我们,真幸运!”白泽背上一个貌美的女子娇笑道。 “也不知祂的无字天书被谁拿去了?”貔貅背上一个金发男子,眼睛里划过一抹贪婪之色。 听到“无字天书”四个字,几个人眼里或多或少都露出了异样的色彩。 “废话少说,动手吧。”玄武背上一个魁梧汉子声若洪钟道。 玄武身上盘着一条大蛇,大蛇背上站着一个妖艳的女子,女子瞪了魁梧汉子一眼,说道:“着急什么?第六代圣兽守护者出现了,诸位作为初代守护者,不应该先和后辈们打声招呼吗?” “那就按照老规矩打声招呼吧。”青龙背上的青衣男子应声道,然后目光往下方地面扫视过去。 当男子的目光自凤凰山上扫过时,张小卒浑身汗毛瞬间乍起,只感觉自己像是被青衣男子扒光了衣服扫视了一遍,心里所有秘密都被他看见了。 “找到了。”青衣男子的目光落在了麒麟山上,随即抬手隔空一抓,一个红发男子被他跨越虚空抓到了青龙骸骨背上。 “你好,第六代青龙守护者。”青衣男子向手里眼看就要被他掐住脖子掐死的红发男子笑着打了声招呼。 “啊——”红发男子拼尽力气,身上泛起青龙神力,嘴里发出一声怒吼,想要挣脱青衣男子的手。 咔嚓! 青衣男子一把捏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把他身上的青龙之力尽数吞噬。 张小卒以及其他所有圣兽守护者看到这一幕,无不吓得心脏窜到了嗓子眼。 刚刚张小卒还在羡慕其他圣兽守护者,羡慕他们有前辈,而他的前辈却已经死于非命,可此刻他一点也不羡慕了。 “咦——”青衣男子忽然惊疑一声,皱眉道:“竟然是个假的。那么真的呢?” 他的目光骤然锐利,然后如刀子一般在遗迹里搜寻起来。 张小卒虽然不是青龙守护者,但也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青衣男子找不到真正的青龙守护者而迁怒他人。 “哼,假的!”玄武背上的魁梧汉子也捏死了一个人,并生气地将其尸体扔向下方的玄武山。 “奴家这个也是假的。”大蛇背上的妖艳女子也随手扔掉一具尸体。 “看来咱们的圣兽大人在这里面藏了两千年学精了呢。”白泽背上的女子冷笑道。 张小卒大概听明白了。 这几个人是初代圣兽守护者,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背叛了圣兽,并把后面几代守护者都杀死了。 圣兽们不知是为了封魔,还是为了躲避这些背叛者,祂们躲进了这个封印空间里,但最终还是被这些初代守护者突破结界找上门来。 现在,这些初代守护者想再次杀掉新的守护者,或者顺带还想夺取圣兽幼兽。 “还好,那个什么虬天被杀了。”张小卒暗道侥幸。 “呵,这个白虎守护者也是假的。”麒麟背上的男子不满地扔掉一具尸体。 “……”张小卒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一遍他的祖宗十八代。  第八百三十二章 神魂牵引 几位初代守护者在遗迹里搜寻了好一会,但找到的全都是假的守护者。 显然圣兽们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施展手段隐藏了新任守护者的气息,并伪造出一些假的守护者,混淆视听。 张小卒暗暗咬牙,气白虎尊者走得太“洒脱”,什么事都没对他讲。 “既然找不到,那就一起去死吧!”青龙背上的青衣男子生气了,凛冽地喝了声,随即长袖一拂背到身后。 昂——! 他脚下的青龙骸骨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身躯摆动朝遗迹中间的焦土盆地飞去。 同时青龙山的山谷里,忽然腾起近千位浑身旋绕着星辰之力的星辰大能。 他们表情呆滞,似是被人操控了神智,跟在青龙身后朝焦土盆地飞去。 啾——! 吼——! 哔——! 朱雀、麒麟、玄武等圣兽骸骨,皆一起朝焦土盆地飞了过去。 同样也有近千位星辰大能跟随在他们身后。 “小妹,你怎么了?小妹!”张小卒压低声音惊呼,因为张小兵突然站了起来,并朝焦土盆地的方向走去。 只见张小兵一双眼睛直望着焦土盆地方向,表情迷离呆滞,似乎听不见张小卒的呼喊。 张小卒上前将其扑倒,心知她肯定是被控制了,可是不知道她是如何被控制的。 张小兵奋力挣扎,想要挣脱钳制。 张小卒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山谷里,发现那些从黑棺里滚落出来的尸体,竟然也都爬起来朝焦土盆地的方向前进。 “墓碑!” 张小卒望着山谷里散落一地的墓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随即猜测到张小兵被控制极可能和墓碑上刻的名字有关。 他的第一反应是去山谷里找到张小兵的墓碑,抹除上面的名字,这样或许就能帮助张小兵解除控制。 可是山谷里遍地都是墓碑和棺材,大多还都摔碎了,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张小兵的墓碑,几乎不可能。 甚至,张小兵的墓碑可能不在这座山谷里,也有可能在另外八座山上,那就更没法找了。 张小卒思绪急转,想找其他办法帮助张小兵解除控制。 他忽然想起之前神魂剧烈疼痛的事,当时只感觉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束缚并牵引着他的神魂,然后白虎尊者出手帮他挣脱了无形的束缚。 “是神魂受到了控制。” 张小卒顿时找到了答案,可是尚不清楚如何解除控制。 咚! 张小兵挣扎的厉害,张小卒腾不出手探查她的眉心识海,干脆一头撞在她的脑门上,眉心对眉心,把自己的神魂送进张小兵的眉心识海。 张小兵的眉心识海里,神魂静静悬浮着,看不出有何异常。 忽然,张小卒的眉心微凉,一股力量自眉心沁出,钻进张小兵的识海,加持到张小卒的神魂上。 张小卒知道是鬼灵在帮他,故而并不心惊。 得到鬼灵的帮助,张小卒的神魂顿时看到了刚才没看见的的东西。 只见张小兵的神魂正被一道道诡异的红色细线穿插缠绕,另有一股如大拇指粗细 的红线,一端吊着她的神魂正上方,另一端穿出她的识海,不知通往哪里。 眼下张小兵神魂的处境,给张小卒的感觉就像街头上杂技师傅手里的提线木偶,被人用这些红线操控着。 张小卒盯着那根拇指粗的红线,觉得只要斩断它就能帮张小兵解除控制。 他意念一动,神魂化作人形,手里提着一把刀,乃鬼瞳之力所化。 嗖! 张小卒驱使神魂挥刀斩向那根拇指粗的红线,嗤的一声,比他想象的轻松许多,轻易便将其斩断。 红线犹如一根绷紧的绳子,斩断后嗖的一下从张小兵的识海里抽走,而穿插缠绕张小兵神魂的细细红线,似是断绝生机一般,瞬间枯萎消散。 张小卒见状把神魂从张小兵的识海里退了出来。 骤然间,一道刀子般锋利的神威降临在张小卒身上。 张小卒瞬间头皮炸裂,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他极力压住让他神魂都控制不住颤抖的恐惧,抬头往神威袭来的方向看去。 只看见飞远的凤凰骸骨骨背上,那个和苏锦有着相同面孔的红衣女子,正背负双手望着这边。 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张小卒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心中尽是惊吓和恐惧,他的目光和红衣女子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让他无比确定红衣女子发现了他。 忽然,红衣女子微微勾起嘴角,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露出一抹笑意。 这一笑让张小卒愣了神,不是被红衣女子冷艳的笑容所惊艳,而是这一笑让他看到了苏锦的影子。 他站起身想看得仔细点,可是红衣女子已经转身背过身影。 “先生,真的是你吗?”张小卒望着远去的红衣身影满心疑惑。 然而他只顾着救张小兵和看红衣女子去了,却没有注意到跟在红衣女子身后的一众星辰大能里,还有一个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大哥,我刚才怎么了?”张小兵从失智中醒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剩下一丁点模糊的记忆。 张小卒简单地对她讲了一遍。 “难怪。”张小兵听了后脱口喊出两个字。 “难怪什么?”张小卒不解问道。 “大哥,你消失后,老爷子那天突然神魂碎裂,我们还以为是谁在暗中偷袭了他,可是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估计是这些初代守护者所为。”张小卒说道。 却不知,其实是周剑来和元泰平为了阻止张屠夫继续在墓碑上把名字刻完,挥刀砍了他的墓碑。 张屠夫的神魂和墓碑牵连在一起,墓碑碎裂即等于伤了他的神魂。 但是如果周剑来和元泰平没有砍碎张屠夫的墓碑,那么张屠夫当天夜里就会在墓碑上把名字刻完,那时他的神魂将会完全融入墓碑,肉身将会化作血气之力牵引黑棺。 简单点说就是,不砍墓碑他死得更快。 其实张小卒等人夜里摸到的墓碑和棺材,并非是真实的,而是从墓园里投映到这个空间里的虚影。 在墓碑上刻名字,实际上是在把神魂融入墓碑的投影里,所以周剑来会在墓碑里看到张屠夫刻名字时的画面 影像。 当他们把名字刻完后,肉身就会化作血气,如线一般追寻他们融入在墓碑里的神魂,从而牵引着墓碑和黑棺。 最后初代守护者们施展禁术,就能让墓碑和黑棺顺着血气的牵引,突破禁制屏障,降临到这个空间里来。 但是他们的计划并没有完美执行,因为周剑来等人破坏了他们藏身的空间结界,害得他们不得不提前启动禁术。 他们耗费了近两千年的漫长时间设下的布局,差点就被周剑来等人给毁了。 幸而血气牵引之力已经足够,让他们有惊无险地降临下来。 当墓碑和黑棺冲破禁制屏障时,墓碑受到能量冲击,以致张小卒等人融入墓碑的神魂也遭受压迫,故而会感受到神魂的撕裂之痛。 但是当墓碑和黑棺突破禁制屏障后,墓碑不再受到能量冲击,他们的神魂也就不再疼痛。 然而,他们虽然因为周剑来等人的无意之举而保住了性命,可是当墓碑和黑棺突破禁制屏障后,初代守护者们就施展手段,把他们的融入墓碑里的神魂抓在手里,从而轻而易举操控了他们。 “该死!” 张小卒不知道这些,只当是初代守护者击碎了张屠夫的神魂,以致于张屠夫的战力受损,所以才会被宇文睿有机可乘,故而听了张小兵的推测后十分愤怒。 但也只是干瞪眼的愤怒,他渺小的战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找这些初代守护者报仇。 不过,张小卒猜测这些初代守护者们多半笑不了多长时间了,因为焦土盆地里的那位可不是好惹的主,而他们偏偏不知死活地冲那位去了。 由白虎尊者临走前的警告,张小卒甚至大胆猜测,圣兽们极可能是故意让初代守护者们横渡虚空飞来这里的,借他们的手杀死焦土盆地里的那一位,或是借焦土盆地里那一位的手杀死他们。 简单点说就是让他们狗咬狗。 若非如此,圣兽们没理由不出手阻止这些初代守护者降临下来。 “走,跟上去看看。”张小卒站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违反白虎尊者的警告,打算跟上去看看。 不是他好奇心太重,他是担心牛大娃和金止卉的安全,同时还担心有没有其他亲人朋友也进来了。 毕竟整个遗迹九座山峰,除了凤凰山,他只到白虎山上去了一下,对其他七座山峰一无所知。 另外他还想弄清楚,红衣女子到底是不是苏锦。 张小卒把扎眼的玄冥战甲收了起来,然后和张小兵装作没有意识的尸体,并混在尸体大军里,朝焦土盆地走去。 这些尸体不能飞行,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翻山越岭从凤凰山上下去。 “主人,你不能去!”鬼灵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严肃且急切。 “为何?”张小卒不解问道。 “因为——” 鬼灵刚一开口,可接着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张小卒。 这股力量张小卒熟悉,正是把他拽离梧桐树漩涡的那个力量。 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就被拽进了虚空,再出现时赫然到了焦土盆地中间。 第八百三十三章 红衣苏锦 咚!咚!咚! 张小卒的心跳从未如此剧烈过,巨大的恐惧让他身体僵硬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只剩下擂鼓一般的心跳。 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焦土盆地里的这位盯上,并且还被其抓到了面前。 相隔十几步,近在眼前的距离,让张小卒清楚地看见,这位的巨大身躯已经只剩下森森白骨。 但他显然还没有死,至少是没有死透,不然张小卒不会来到这里。 一股说不出的好闻的诱人清香,不停地往张小卒鼻子前面飘,让他本就打鼓般的心跳愈加剧烈了。 晶莹剔透的紫色长生果,就在他右手边往前一点点的位置,他只要伸手就能摘到。 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很难让人不心动,张小卒十分心动,可是不敢行动。 因为他知道,但凡他敢向长生果伸出一根手指头,面前这具枯骨都会让他暴毙当场。 “主人,别怕。”鬼灵的声音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随即一抹清凉在张小卒眉心散开,让他恐惧慌乱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张小卒立刻往左边跨了三大步,以此表明态度,他对长生果没有非分之想。 嗯,确切点说是不敢有。 然后在心里问鬼灵:“你之前还怕的要死,不让我靠近焦土盆地,现在怎么又不怕了?” 鬼灵答道:“之前怕是因为我感觉他盯上了我们,他把你拉离凤凰山山谷并不是要救你,而是想要抓你,但是被这些天外来客打断了。 他要抓我们,我当然害怕。 可是靠近到他面前,我感觉他身上有股熟悉亲切的感觉,觉得他不会伤害我们,所以就不怕了。” “他该不会就是你的前主人吧?”张小卒闻言咋舌道。 先前听鬼灵说她感觉和圣兽尊者们有仇,他就怀疑鬼灵的前任主人是不是焦土盆地里的这位。 而此刻听完鬼灵这番话,他觉得已经可以肯定,鬼灵的前任主人就是这位。 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何会被这位给盯上,这位不是冲他,而是冲鬼灵。 “灵儿不知道。”鬼灵答道。 张小卒望着巨大枯骨陷入沉默,心想如果一切如他猜测,那么他即将失去鬼灵。 “主人,灵儿只是感觉他身上有股亲切感,但并不愿意离开主人去追随他。”鬼灵感受到张小卒心中所想,连忙出声解释道。 “谢谢你!”张小卒心里一阵温暖。 这一声谢既是感谢鬼灵的忠诚,更是感谢她一直以来给予他的无私帮助。 他已经做好和鬼灵分别的心理准备。 因为如果眼前这位真要把鬼灵收回去,他和鬼灵毫无抵抗之力。 再者,以对方的通天手段,或许轻易就能让鬼灵恢复以前的记忆,亦或是抹除鬼灵与他相处的这段记忆,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鬼灵应该都不会再选择跟随他了。 “主人,你不要伤心,爷爷他应该还没死,他和那头赤龙是被吸入到另一个空间去了,没有被凤凰的涅槃之火烧死。” 鬼灵也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不是他们能控制的,所以把之前没来得及说的话告诉张小卒,省得等会没机会说,同时也是在安抚张小卒伤感的情绪。 “你说的是……是真的?!”张小卒闻言激动得身体一颤。 “是真的,我当时就感觉到了。”鬼灵确定道。 “那你怎么不说?”张小卒又笑又气地问道。 鬼灵道:“之前我们被此人的气机锁定,接着又被这些初代守护者们神识扫视,灵儿害怕暴露气息,所以没找到机会对主人你说。” 张小卒明白的点点头,然后长吐一口浊气,阴沉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高兴道:“爷爷没事,真是太好了。” 然后问鬼灵道:“你知道他们被吸到哪个空间去了吗?” “灵儿不知,不过有赤龙大人保护,爷爷肯定不会有危险的。”鬼灵安抚道。 “嗯”想到赤龙的赤诚侠义,张小卒放心地点点头,尽量不让自己往坏处想。 心情好转,张小卒的思绪跟着活跃起来,他大着胆子抬头观察起面前的巨大枯骨,恭敬行礼道:“晚辈张小卒,拜见前辈。” 枯骨一动不动,没有丁点回应。 “鬼灵,你能回想起有关他的事情吗?”张小卒在脑海里问鬼灵。 “想不起来。”鬼灵回道。 张小卒见枯骨始终没有动静,于是大着胆子说道:“若是前辈没有事情吩咐,晚辈这就回去了。” 枯骨依然没有回应。 张小卒困惑不解,不明白为何枯骨把他抓过来后,既不说话也不做什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辈您歇息着,晚辈告退。”张小卒恭敬作礼,然后慢慢转身。 见枯骨仍然没有反应,他又大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 “莫不是睡着了?” 张小卒猜测道,这个念头让他心里抑不住一阵窃喜,连忙抬脚两步、三步——十步—— 忽然他往前迈去的脚停在了空中,随即表情惊惧地收了回来,因为再往前一步就是焦土。 张小卒窃喜的心情一下沉了下去,这才发现他脚下站立的位置好似一座小小的孤岛,被千余丈远的焦土包围着。 即便枯骨不阻拦他,他也无路可走。 即便焦土拦不住他,他也不能走出去了。 因为焦土盆地已经被初代守护者们包围了,如果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必然会被初代守护者们抓住,下场恐怕只有一死。 张小卒灰溜溜地转身,准备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疙瘩缩起来,希望初代守护者们看不到他。 但这显然是个奢求,除非他掀开枯骨身上的衣服,钻进他空荡的肚子里躲起来。 可他又没这个胆。 所以张小卒只觉浑身火刺刺的难受,只感觉身上每个毛孔都已经被初代守护者们看过了。 “燕太白,你也借尸还魂了吗?”一道炸雷般的喝问从焦土盆地外面传来,在张小卒耳边滚滚炸响。 张小卒两耳震得嗡嗡作响,体内气血翻涌,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这一声喝问给他透露了两个重要的讯息。 首先是面前这具枯骨的名字叫燕太白,其次这些初代传承者都是借尸还魂活过来的,否则那人不会说“也”字。 忽然他目光一颤,一个惊恐的念头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凤凰山的方向,目光落在了凤凰骸骨骨背上红衣女人的脸上。 那是苏锦的脸。 张小卒一瞬间明白了,红衣女人就是他的先生苏锦,只不过她躯体里已经没有苏锦的灵魂。 或许还有一点,但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初代凤凰守护者彻底抹杀。 他突然明白红衣女人在凤凰山上发现了他,为何却放过了他,他想定是先生用她残存的意识为他求情了。 那一笑,是先生给他的最后的微笑。 “先生!”张小卒眼含泪水,向红衣苏锦急切呼唤。 但红衣苏锦回给他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一句冰冷陌生的言语:“你不是燕太白!” “你不是我家先生!”张小卒愤怒地瞪着红衣苏锦,攥起拳头警告道:“我不管你是谁,请你速速从我家先生体内离开,若你执意要伤害我家先生,我发誓与你不死不休。” “哼,本神刚才已经饶你一命,你不要不识好歹。”红衣苏锦冷哼道。 “哈哈,这么说燕太白是死了吗?”青龙背上的青衣男子大笑一声,随即目视张小卒命令道:“小子,把你身后的回魂果摘下来,然后给本神送过来,本神赐你无尽的寿命。” “小子,你把回魂果摘给我,我就离开你家先生的身体。”红衣苏锦给张小卒开出一个条件。 “哈哈,神凤,骗小孩子干嘛,这女子的神魂已经被你吞噬,你难道还能吐出来不成?”白泽背上的女子揭穿了红衣苏锦的谎言。 红衣苏锦冷笑道:“我可不像你们那么无耻,抢了人家肉身还把人家神魂吞了,我只是暂时与这女子共用一体而已,等她寿终正寝后再掌管她的肉身。” “啧啧啧,说的比唱的好听,你的神魂那么强大,与她共用一体,她那弱小的神魂能承受得住你的神威压迫吗?咯咯,估计不用半年时间她就寿终正寝了。”腾蛇背上的妖艳女子戏谑道。 “哼!”红衣苏锦冷哼一声没做反驳。 张小卒的心痛如刀绞。 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向枯骨,到其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乞求道:“前辈,求您救救我家先生,无论什么条件晚辈也答应。” 可枯骨没有给他回应。 “燕太白还活着吗?”麒麟背上的男子听到张小卒的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里面闪烁起凶光。 “太白,你还活着吗?我是凤儿啊。”红衣苏锦目光落在枯骨身上,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柔情。 张小卒听见红衣苏锦饱含柔情的话语,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知道自己求错人了。 “哼,故弄玄虚!让本神看看你到底死没死!”青衣男子冷喝一声,地上被他操控的尸体和活人,顿时迈动脚步踏上了焦土盆地。 第八百三十四章 太软了 张小卒在凤凰山上时,没少听散修们讲焦土盆地如何如何恐怖,但是一直没亲眼见到,而此刻他见识到了。 只见那些被青衣男子操控的尸体或是活人,踏上乌黑的焦土地后,他们的肉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血气沉入焦土地,往前走不了多远,就只剩下一具枯骨,摔倒散落在焦土地上。 随着青衣男子的行动,另外八个初代守护者也不甘落后,立刻有了动作,全都操控地面上的尸体和活人往焦土盆地里冲。 可是他们却没有操控脚下的圣兽骸骨直接凌空飞渡,亦没有指挥身后的星辰大能们冲锋陷阵,只是把地面上的尸体和修为不济的活人,当成杂兵试探性进攻。 焦土盆地真正的名字叫寂灭之地,不论是从天上飞,还是由地下打洞,都逃不过它的吞噬,唯有用气血把它喂饱了,它才会消失。 所以张小卒看见,随着地面上尸体和活人的冲锋,焦土地正在逐渐缩小。 他站起身不再求枯骨,因为知道求也是白求,在这些上古大能眼里,他们这些人的生命轻贱如蝼蚁。 他转头望着四面八方冲进焦土盆地的人,心里甚是焦急、惊慌和无措,但也只能无力祈祷,希望牛大娃和金止卉,以及其他可能也进来的亲朋好友,能够逃过此劫。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几步开外的长生果上,眼睛里划过一抹狠色。 他心里冒出一个冲动的念头,想走上前去一把摘下长生果,然后把它扔在地上用脚慢慢碾碎,然后看着这个什么燕太白和这些初代守护者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好好畅快畅快。 但理智很快就把他的冲动念头压了下去,理智告诉他,如果他敢向长生果伸手,那么不等他的手指碰触到长生果,燕太白就会拍死他。 “原来这并不是长生果,而是叫作回魂果。”张小卒盯着晶莹剔透的紫果,想到青衣男子和红衣苏锦对它的称呼,心里嘀咕了一声。 其实回魂果也可以叫作长生果,因为它是长生果成熟之后再历经千年,由六叶长作九叶后蜕变而成。 它的功效自然远超长生果。 食长生果可增添五百年阳寿,食回魂果可超脱生死,不堕轮回。 只要肉身不灭,哪怕魂飞魄散,食之也能还魂重生。 可谓逆天。 故而被这些初代守护者们如此垂涎。 “回魂果,食之可回魂重生吗?” 张小卒虽不知回魂果的功效,但不难由其名字猜测一二。 他转头看向化作枯骨的燕太白,心知他枯守这颗回魂果,定是想等它成熟后采之食之,再塑肉身,回魂重生。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燕太白的脚掌上时,瞳孔骤然猛颤了下,因为他看见之前还是白骨的脚掌,此刻竟已生出了血肉。 那红润细嫩的皮肤,宛如刚出生的婴儿的皮肤。 张小卒震惊之极。 他恐惧地抬头望向燕太白的脑袋,本以为他正在用重塑的肉眼盯着自己,可是却诧异地发现,燕太白的脑袋仍是骷髅头。 张小卒愣了一下后,目光下移,落在燕太白搭在双腿上的手掌上,发现他的手掌也还是枯骨。 他的目光继续往下移动,但是被燕太白身上落满灰尘,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可是却没有风化腐朽的衣服遮挡了。 “这身衣服定然不凡!”张小卒心道。 尽管他心里已经八九分确定,可还是忍不住想上前撕开燕太白的裤子,完全印证心里的猜测。 他知道燕太白正在重塑肉身。 张小卒转头看向回魂果,看见回魂果还好好的长在枝头,这推翻了他先前的猜测。 燕太白不是靠回魂果重塑肉身。 “那他是靠什么重塑肉身的?单单凭自己的神通力量吗?”张小卒心里震惊且好奇。 他的目光落回燕太白重塑的脚掌上,忽然注意到脚掌下面的土地里,正有丝丝血气冒出来,甫一碰触到燕太白的身体就被他迅速吸收。 张小卒愣了一下,然后猛地转头望向那些正在往焦土盆地冲锋的尸体和活人,看见他们的身躯化作血气被焦土吞噬,再转回头看见血气从土地里冒出来被燕太白吸收,他一下子明白了。 燕太白是在吸收那些尸体和活人的血气重塑肉身。 张小卒突然想起白虎尊者说过的一句话。 那天夜里他问白虎尊者,焦土盆地里的这位是活是死,白虎尊者明确地回答他说这位已死,可紧接着又说:“可是你们愚蠢的人类会把他复活。” 当时张小卒听的云里雾里,直至现在他才明白。 这些初代守护者们想要摘取回魂果,就得踏过焦土盆地,而踏过焦土盆地就得付出血气之力,然后燕太白就会借助这些血气之力重塑肉身。 燕太白的神通手段和算计让张小卒敬服。 这已经不能算是阴谋,而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除非人们能克制贪欲,不来焦土盆地摘取回魂果。 不过,想让人类没有贪欲,恐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人类从这个世界抹除。 “你们快看,燕太白正在重塑肉身!” “他在吸取沉入寂灭之地的血气,快让下面的人停下来!” “待他重塑肉身,然后服下回魂果,他就真正重生了,必须想办法阻止他!” 初代守护者们很快就发现了燕太白身体的变化,由他们急切且略带惊慌的语气,不难听出他们对燕太白十分忌惮。 地面上的尸体和活人大军停了下来,他们已经往焦土盆地推进了三百多丈的距离,留下了一地枯骨。 可是不往前推进就跨不过焦土盆地,就无法摘取回魂果,所以局面陷入了僵硬。 初代守护者们面色阴沉且尴尬,已经明白燕太白的算计。 然后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张小卒身上。 在他们看来,眼下能阻止燕太白重塑肉身的只有张小卒。 “小子,吾以上古天神的身份命令你,速速烧掉燕太白的尸身!” 青龙背上的青衣男子显露神威,以不容反抗的语气命令张小卒。 张小卒莞尔一笑,摊手回道:“我没有火。” “那就用你手里的刀剁碎他的尸身。”青衣男子说道。 “刀不快,力气小,剁不动。”张小卒应道。 “你——”青衣男子气结,知道张小卒是在故意逗弄他,当即杀气凛冽地盯着张小卒的眼睛问道:“你想死吗?” 张小卒抬手指向红衣苏锦,说道:“你们若是能救下我家先生,然后把所有活着的人送出遗迹,我就帮你们毁了这位的尸骨,否则不必多言。” 红衣苏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目光扫视其他几位守护者,问道:“你们谁想和我打一架吗?” 没人应她的声,因为与她打架就等于放弃对回魂果的争夺,给别人做嫁衣,谁也不愿意做这等蠢事。 “小子,你可知道燕太白是何人?”麒麟背上的紫衣男子问张小卒。 “不知,也不想知道。”张小卒应道。 紫衣男子看见张小卒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心中甚是恼怒,但仍强忍怒气接着说道:“燕太白曾以一己之力在青洲屠戮数十亿人,整个青洲几近被他屠戮殆尽,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你若任他复活,到时候再无圣兽可以将他封印,九洲都会被他屠尽。 你想成为九洲的千古罪人吗?” “放屁!”张小卒破口骂道,“分明是你们在给他提供血气复活他,与我何相干?他若复活,千古罪人是你们!” 嘴上骂着,可他心里却抑不住惊悚,心道:“一人屠戮数十亿人,这家伙当真是个大魔头!” 同时又暗暗担忧,不知燕太白复活后,会不会再次对青洲大开杀戒。 “找死!”紫衣男子被张小卒一声“放屁”骂得怒火中烧,抬手朝张小卒点出一指。 一道磅礴的能量自他指尖喷涌而出,直射张小卒而去。 张小卒惊的眼皮直跳,刚想闪躲,却见那能量光束突然在空中软了下来,然后化作流光落向焦土盆地。 张小卒愣了一下,随即肆无忌惮仰天大笑,冲紫衣男子揶揄道:“哈哈,这位天神大人,你这也……太软了吧。” “咯咯……”腾蛇背上的女子闻言大笑。 本来张小卒的嘲笑只是字面意思,可是被这个女人娇媚的一笑,意思立刻就多了一层。 紫衣男子一瞬间涨红了脸,目光阴鸷地盯着张小卒,心里已经给张小卒判了死刑,并且会让他尝遍世间最恶毒的痛苦再死去。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她,你要用回魂果救那个贱人,是也不是?”红衣苏锦突然盯着燕太白怒吼起来。 张小卒听不明白。 “你想救那个贱人,我偏不让你救,回魂果是我的!”红衣苏锦似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指挥地面上的尸体和活人向着焦土盆地猛烈冲锋起来。 “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就看是我们先摘到回魂果,还是燕太白先摘到了。”玄武背上的魁梧男子大喝道,随即亦指挥地面部队朝焦土盆地再次冲锋。 然后另外几人也跟着行动起来。 这一次比刚才猛烈的多,并且他们身后的星辰大能也展开了阵型,做好战斗准备。  第八百三十五章 复活重生 张小卒不会帮初代守护者们破坏燕太白的尸身,原因很简单,在他动手之前,燕太白会一巴掌拍死他。 不过,就算燕太白拍不死他,他也不会阻止燕太白复活。 因为目前他能看得见的唯一生机就是让燕太白和这些初代守护者打起来,然后他和尚未遭难的修者们趁机逃走。 这也是白虎尊者临走前叮嘱于他的:“远离焦土盆地,等打起来后伺机逃离。” 张小卒忽然发现,白虎尊者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跟他说,可是又好像什么都叮嘱他了。 地面上的大军在初代守护者们的驱使下,进攻的很凶猛。 六百丈……五百丈……四百……三百…… 焦土盆地的面积越缩越小,眼看只剩两百多丈的距离,但地面大军已经尽数化作枯骨,全军覆没。 此消彼长,燕太白的肉身已经重塑到脖子位置,只差一颗骷髅脑袋。 张小卒起初觉得幸好这些初代守护者的心不齐,若不然他们把兵力集中在同一个方向上一起冲锋,早就冲出一条路来了,但后面他才发现是自己想当然了。 这焦土盆地并不是死的,而是像一汪水一样,哪边缺的多了就会往那边流淌填补过去。 所以从一个方向和从十个八个方向冲,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回魂果近在眼前,初代守护者们无不露出兴奋而又贪婪的目光。 他们大手一挥,身后的星辰大能立刻出动,齐齐亮出兵刃,施展出神通绝学扑向焦土盆地。 璀璨夺目的星辰之力霎时间将焦土盆地淹没。 张小卒神色骇然。 他看见星辰大能们如下饺子一样从天上栽落,他们的身体尚未落地就已经化作枯骨,然后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什么星辰之威不可辱,在这一刻实如笑话一样。 星辰大能气血旺盛,燕太白仅剩的骷髅脑袋几乎是一瞬间就重塑完成。 这是一张非常帅气的脸,只不过婴儿般细嫩的肌肤使他少了许多男人的阳刚成熟,多了许多柔媚之气。 他的眼睛仍然紧闭着,似乎距离复活重生还差一步。 张小卒看向了回魂果,想起先前初代守护者说的话:“待他重塑肉身,然后吃下回魂果,他就真正重生了!” 所以张小卒猜测燕太白应该马上就会摘取回魂果食用。 铮! 漫天星光中一声剑鸣。 虽然清脆响亮,但立刻就被周围嘈杂的轰鸣声淹没。 红衣苏锦听到了这一声剑鸣。 确切点说是她感受到了一股相识的剑意,然后才注意到这一声剑鸣。 “太阿剑!” 她惊呼一声,骤然转身看向剑鸣的方向,只见一柄长剑正旋绕着一个被她操控的女子飞舞,随即剑气勃发,竟斩断了她操控此女子的血气之线。 “小贱人,原来你已经转世重生了!”红衣苏锦目光阴鸷盯着脱离她控制,意识清醒过来的女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阴沉的话。 戚哟哟刚一醒来就听到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怪话,顺着声音目光茫然地看了过去。 这一看,入目的景色把她惊得呆立当场。 只见四周天空都是身旋星辰之力的星辰大能,都在往一个方向冲,她还看见一只燃烧着滔滔火焰,形似凤 凰的巨大骸骨飞在空中,恍惚间感觉是在梦境里。 红衣苏锦盯着戚哟哟,开心地扬起了嘴角,喝道:“哈哈,小贱人,落在我手里,活该你该死!我要让你魂飞魄散,再把你的肉身烧成灰烬,就算回魂果也救不活你!哈哈……” 她面容狰狞,一把抓向戚哟哟,凤凰火焰化作一张烈焰巨爪,朝着戚哟哟当头抓下。 凤凰火焰可以烧尽一切。 可就在烈焰巨爪即将抓中戚哟哟的一刻,焦土盆地里突然抓来一只大手,抢在前面把戚哟哟抓走了。 “啊——” 红衣苏锦先是神色一怔,随即发疯一般冲焦土盆地尖声嘶吼。 啾——! 凤凰骸骨冲天而鸣,失去理智的红衣苏锦,催动凤凰骸骨朝焦土盆地中央冲了过去。 她手掌翻飞,拍出一道又一道蕴含着无穷威力的烈焰手印,全都冲着戚哟哟而去。 显然是铁了心要把戚哟哟杀死。 另外八位初代守护者本来还想等一等再出手,可是看见红衣苏锦骤然出手,登时也跟着出手,生怕慢上一步,回魂果被人抢了去。 赤土盆地只剩下百丈之距,这九人出手之际顺带把被他们操控的星辰大能全都推向前方,为他们开路。 砰砰砰! 星辰大能下雨一般栽落,焦土盆地霎时间迅速缩小。 百丈之距眨眼间只剩十丈,星辰大能尽数覆灭。 “哈哈……”初代守护者全都忍不住心中激动开心的大笑起来。 嗖! 青龙甩尾,扫向旁边的麒麟和黑泽。 呼——! 朱雀振翅,火焰烧向两旁。 貔貅甩尾,卷向玄武。 玄武身上涌出滔天巨浪,砸向身体两侧的神兽骸骨。 腾蛇乘着玄武掀起的巨浪,朝回魂果飞速扑去。 霎时间,九个初代传承者战作一团,因为回魂果只有一颗,而他们每个人都想要。 眼看红衣苏锦的攻击就要击中戚哟哟,眼看青衣男子等人就要隔空抓住回魂果,燕太白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他不是靠回魂果的力量,而是靠吸收圣兽之力而睁开双瞳。 黑白分明的眼睛分外明亮清澈,漆黑深邃的眼瞳里射出两道寒芒。 “大胆!” 燕太白张口一声轻喝,声音不大,但震彻心扉,响彻苍穹。 这一声轻喝表示着他的重生归来。 轰! 一股恐怖的力量自他崭新的身躯里奔涌出来,随即如海浪一般朝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红衣苏锦的烈焰手印,被这股力量甫一碰触,瞬间炸成星火,随风飘散。 青衣男子等人隔空抓向回魂果的能量手掌,被这股能量甫一碰触,也瞬间炸成了能量流光。 恐怖的力量势头不减反增,朝九位初代守护者扑去,把他们连人带脚下的神兽骸骨一起掀飞千余丈。 九位初代传承者脸色剧变,眼睛里充斥着深深的忌惮。 燕太白抬起双手,对着面前虚空一抓,只见天上的苍穹似乎被他扯了下来,化作一个直径千丈的光罩把他自己罩了起来,把九位初代守护者隔在了外面。 “燕太白,吾等面前,你岂敢放肆!”青衣男子怒目圆睁,瞪着燕太白怒喝。 燕太白却懒得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昂——! 青龙骸骨一声怒吼,张开大口朝光罩吐出一口龙息,却只在光罩上激起一圈涟漪。 轰! 玄武掀起黑水巨浪,砸在光罩上,结果也是一样。 凤凰、朱雀、麒麟等,皆向光罩发起攻击,但谁也没有破开它。 燕太白随手一抓布下的光罩结界,其坚硬程度让九位初代守护者皱起了眉头。 燕太白的强大似乎让他们始料不及。 “哟哟!” 张小卒惊呼一声,飞身上前,接住了从天空摔落下来的戚哟哟。 “小卒!” 戚哟哟看见张小卒,亦是失声惊呼。 二人既惊喜又惊心地抱在一起,可是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觉一道刺骨的目光落在了身上。 张小卒手臂一揽,把戚哟哟挡在身后,抬头迎着射来的目光看过去,问道:“前辈抓我二人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他的这一动作让戚哟哟心里荡起温暖的涟漪。 自从和张小卒在柳家村分别之后,她就身披战甲投身战场,做那阵前的将帅,身先士卒,冲锋陷阵,露不得丝毫的怯弱,比男人还要刚强。 此刻忽然被张小卒展开臂膀护在身后,只觉身上卸下一层坚甲,心里登时不再那么辛苦,股股暖意在心头流淌。 燕太白看了张小卒一眼,但目光很快转移到戚哟哟身上,问道:“小姑娘,这太阿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太阿剑在他手里化身巨大,被他横放在腿上,他的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摩挲,目光里露出一抹柔情。 戚哟哟从张小卒的背后走出来,恭敬行礼,不卑不亢地答道:“此剑是一位老前辈赠与晚辈的。” “那你那位老前辈又是在哪里得的它?”燕太白追问道。 “听说好像是在一处上古遗迹里得到的。”戚哟哟如实答道。 她不敢说谎,因为她感觉燕太白的目光能洞穿她的内心,但凡她说一个谎字,都会被他发现。 “上古遗迹?!”燕太白的目光骤然一冷,道:“此剑是吾爱妻佩剑,你们是去打扰她的陵寝了吗?!” 戚哟哟吓得心里咯噔一声,急忙回道:“晚辈万万不敢。” “哼!”燕太白冷哼了声,却没有继续追究于她,他的目光转向张小卒,问道:“你的阴阳鱼瞳又是哪里得来的?” 张小卒一听便知燕太白问的是鬼瞳,当即答道:“是晚辈在一处地下河道里意外得到的。” “让吾看看你有没有说谎。”燕太白忽然伸出右手食指,点向张小卒眉心。 张小卒只觉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量冲入自己的眉心识海,然后扎进了他的神魂里。 燕太白的手指在张小卒眉心一触即收,点头道:“原来如此。” 张小卒一张脸涨得通红,神情愤怒,可是敢怒不敢言。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被燕太白的力量搜索查看了一遍,也就是说燕太白读取了他所有的记忆,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 “那么……”燕太白的目光一沉,扫视着张小卒和戚哟哟,声音冰冷道:“你们两个可以死去了。” “前辈——” 张小卒想要说什么,但迎面拍来的掌风把他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第八百三十六章 吾乃燕太白 张小卒和戚哟哟被燕太白的掌风击中,只感觉像是被千万把刮肉刮骨的利刃刮在身上,痛得他们呼吸窒息,想惨叫都叫不出口。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即将死去时,身上的疼痛忽然消失,随即堵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张小卒只觉双腿无力,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戚哟哟的身体随之摔倒在他怀里。 他的目光关切的落在戚哟哟身上,这一看如遭雷击。 只见戚哟哟已经苍老得如同百岁老妪,眉发全都苍白如雪,脸如树皮,枯黑褶皱,身体更是枯瘦的只剩皮包骨头。 戚哟哟松垮凹陷的眼皮紧闭着,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不行了。 “哟哟——!” 张小卒急切呼唤,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也和戚哟哟一样的苍老,枯竭的身躯里只剩下一丝游离的生机。 张小卒仰头看向燕太白,心知是他一掌夺走了他和戚哟哟的生命。 “弱小而又可笑的愤怒。”燕太白和张小卒的目光对视,对张小卒眼睛里的愤怒不屑一顾。 面对燕太白的讥笑,张小卒无力反驳,因为在燕太白面前他确实毫无反抗之力,可不是弱小而又可笑。 “求前辈饶命!”张小卒开口求饶。 燕太白伸手一指,说道:“那颗果子名叫回魂果,食之可复生,本是本尊养来给自己用的,却不料有人送上门来助本尊复活重生,所以这回魂果也就用不上了,你摘下它吃了就能重新焕发生机。” 张小卒闻言把戚哟哟放在地上,然后撑着苍老的身躯费力的站起身,走过去把回魂果一把摘了下来。 “小子,住手!” “竖子,回魂果不是尔等凡人可以染指的,速速放下!” “找死!” 光罩外的初代守护者看见张小卒摘了回魂果,顿时呲牙瞪目地怒吼起来。 张小卒理也不理他们,拿着回魂果走回戚哟哟身边,慢慢捏开戚哟哟的嘴,就要把回魂果捏碎喂给她吃。 燕太白见张小卒没有丝毫犹豫就要把回魂果给戚哟哟吃,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出声提醒道:“小子,给她吃你可就活不成了。” “活不成就活不成吧。”张小卒应声道。 “你的母亲就要被沈家人逼迫改嫁,你不去救她了吗?”燕太白问道。 张小卒闻言身体一颤,手一下停了下来。 “你爷爷生死不明,你不去寻他了吗?”燕太白又问道。 “你奶奶垂暮老矣,也活不了一两年了,你不想陪她度过人生最后的时间吗?” “你父亲刚解开心结,走出悲痛,你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次痛不欲生吗?” 燕太白搜索过张小卒的神魂,所以知道他所有的事情。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张小卒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我做不到。”张小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做不到什么?”燕太白问道。 “做不到亲人死在面前而不救,做不到看着亲人死去而自己独活。”张小卒答道。 “哈哈……”燕太白闻言大笑,道:“她和你尚未成亲,算你哪门子亲人? 你有没有想过,你把她救活后,她或许会记的你一年、两年—— 但总有一天时间会让她淡忘你,然后遇到另一个让她心动的男子,再然后她与那男子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你最终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 想想你的爷爷、奶奶、父亲和母亲,你确定还要救这个将会成为别人妻子的女人吗?” 张小卒右手微微用力,把回魂果捏碎,一点一点喂进了戚哟哟的嘴里,反问燕太白道:“这就是你在青洲屠戮数十亿人的原因吗?你爱的女子嫁给了别的男人?于是你丧心病狂,迁怒于整个世界?” 燕太白没有回答张小卒的问题,而是看着张小卒问道:“你为什么救她?只是因为你爱她?” “是,但不尽是。”张小卒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救她并不全是因为我爱她,亦是因为我做人的原则不允许我不救她。” 燕太白说的那些,确实是他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但如果让他弃戚哟哟不救,选择自己独活,他也做不到,良心上那一关他过不去。 此刻换作任何一个张小卒觉得值得救的人躺在这里,比如牛大娃、周剑来、元泰平等等,他都会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救。 至于其他,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小子,你很不错。”燕太白冲张小卒点了点头,目光里满是赞许之色,然后抬手一挥,说道:“时间紧迫,本尊就不陪你们两个小辈继续玩耍了。” 张小卒的视线一晃,忽然感觉自己的气血重新强劲起来,转头看见戚哟哟正好端端地站在身边,而不远处的回魂果也还生长在枝头上,这才知道刚才经历的都是幻觉。 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没有选择救戚哟哟,那么他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戚哟哟朝燕太白施礼感谢,刚刚她经历了和张小卒相同的幻境。 “你们无需谢本尊,是你们的选择救了自己,若不然你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了。”燕太白说道。 说完抬手一抛,把太阿剑丢给戚哟哟,剑在空中变回原来大小。 戚哟哟伸手接住。 “太阿剑既已认你为主,你且好好善待它吧。”燕太白道。 “晚辈谨记。”戚哟哟道。 燕太白的目光又在太阿剑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看向张小卒,说道:“阴阳鱼瞳先由你保管,待本尊从这里出去后再去找你取回来。” 张小卒不禁暗松一口气。 “小子,你太弱了,抓紧时间变强吧,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燕太白盯着张小卒冷笑道。 张小卒无奈苦笑,心里嘀咕道:“是我太弱了吗?分明是你们太强了,一个个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妖怪!” “小子,等下本尊把你送到白虎背上,你唤醒白虎兽魂,然后借它之力破开结界,带领新代守护者们逃离此地。”燕太白道。 张小卒闻言忙道:“前辈,晚辈还有几位朋友——” 燕太白打断他的话说道:“本尊会一并送所有人离开此处,刚刚死在寂灭之地上的这些,本尊会把生命重新还给他们。 呵呵,就当做一次善事吧,好歹本尊曾经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圣兽守护者。” 张小卒来不及震惊于燕太白震撼人心的话语,急切恳求道:“求前辈救救我家先生!” “她……”燕太白目光投向结界外的红衣苏锦,摇头叹道:“救不了了。” “求求前辈!”张小卒扑通一声跪地,叩首恳求。 燕太白道:“她二人的神魂已经融为一体,若强行分离只会让你的先生死的更快,不过……本尊有一法,或许能让她二人共存一体,你可愿意一试?” “我……愿意。”张小卒点头道。 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 他怎会愿意让一个千年老妖怪占据自家先生的身躯? 可是他不得不愿意,不愿意苏锦就会死,没得选择。 咔嚓—— 结界突然碎裂,九位初代守护者驾着圣兽骸骨冲了进来。 燕太白一指结印点进张小卒眉心,道:“本尊传你唤醒白虎兽魂之法。” 然后又朝张小卒隔空一抓,说道:“借你的三清宝剑一用,本尊出去后自会还你。” 张小卒心神大惊,只觉一只手强行闯进他的心门,一把握住插在沙滩上的锈剑,随即拔了出来。 铮! 下一刻锈剑出现在了燕太白的手里,兀自铮鸣不止。 燕太白甩手一挥,剑身上的锈渍登时尽数脱落,露出紫灿灿流光溢彩的剑身。 张小卒心知自己在燕太白面前已经没有一点秘密,当即抓紧最后一点时间问道:“前辈,请问晚辈身上诸多战门是怎么回事?战门里的金色枯骨是谁?晚辈该如何修炼?” “你乃返祖之躯,可开九窍法门。那具金色枯骨是一位大能前辈的遗骨,对你有益无害。至于如何修炼,返祖之躯千人千修,所以本尊无法指点你,你需要寻找自己的大道。”燕太白一一回道。 “前辈,我——” 戚哟哟刚要开口问什么,可是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强烈劲气把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她和张小卒被这股劲气卷起,跨越虚空到了白虎山上。 轰! 九位初代守护者冲到了燕太白面前,齐齐抓向回魂果。 燕太白手中三清剑一扫,剑气横空将九人逼退,喝道:“回魂果还差百年才熟,诸位前辈急躁个什么?” “燕太白,你已经复活重生,还护着回魂果干什么,速速让给前辈们吧。” “燕太白,你休要放肆,若逼的吾等解开神力枷锁,非打得你神魂俱灭不可。” “哈哈……”燕太白仰天大笑,问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吾乃燕太白,就凭你们九个杂碎,能耐我何?!” 燕太白睁目怒喝,右手剑诀一引,三清剑化作紫气真龙冲天而起,飞上万丈高空,紫光照耀天地,垂落下一道道繁奥的符咒封印。 燕太白双手掐印,对着九个圣兽骸骨隔空一抓,圣兽骸骨突然怒吼咆哮,竟把九位初代守护者从背上甩下,然后转头朝它们各自所在的山峰奔去。  第八百三十七章 离开遗迹 脚下圣兽骸骨突然失控,把九位初代守护者吓了一跳。 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燕太白身上,知道是燕太白搞的鬼,但是不明白燕太白是怎么做到的。 燕太白身躯一振,身上突然散发出强大的圣兽气息。 九人感受到燕太白身上散发出的圣兽气息,无不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因为燕太白身上竟然有十大圣兽气息。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第三代圣兽守护者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凤凰守护者吗,现在明白了吗?”燕太白目视九人笑问道。 “你……你竟然集十大圣兽守护者于一身?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红衣苏锦震惊道。 “难怪我们找不到其他第三代圣兽守护者,原来第三代圣兽守护者只有你一个人。”青衣男子目光阴沉道。 燕太白道:“若不是当年青洲那场变故让我道心入魔,以致十大圣兽不得不联手将我封印于此,你们几个背叛者岂能活到今日?” “哼!”青衣男子不屑冷哼,道:“就凭你还杀不了我们,以前杀不了,今日也杀不了!” “今日我确实杀不了你们。”燕太白点头承认,“但是把你们留在这里陪我聊天解闷还是做得到的。” 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往天上指了指,道:“可知道天上这柄宝剑叫什么吗?” “什么剑?” “此乃黄牛老道的三清剑,此剑可封一切妖魔鬼怪,你们虽然是圣兽守护者,但圣兽说白了就是妖,你们身上有妖气,所以此剑恰可用来封印你们,真是幸运啊。”燕太白咧嘴笑道。 他说的“幸运”不是在戏谑九位初代守护者,而是在感叹自己幸运,因为意外得到三清剑,省了他许多力气。 听见“三清剑”这个名字,九个人同时色变,然后急急地扑向回魂果,想立刻抢到回魂果,然后逃离此地。 “哎——”燕太白摇头一叹,道:“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怕是上古天神也逃不开这句话啊。” 他坐在原地未动,双掌翻飞,把扑向回魂果的九人全部逼退,随即剑指冲天,剑诀引动四方。 天上飘飘洒洒垂落下来的符咒封印,突然悬停并绽放光芒,以三清剑为中心,一个巨大的能量光幕罩向地面。 金色的符咒封印如游鱼一般,贴着能量光幕快速游动起来。 同时又有符咒封印化作符咒锁链,从天空直射下来,朝九位初代守护者捆绑过去。 九位初代守护者心头猛烈悸动,心里生出一股强烈不安的感觉。 他们这才明白醒悟过来,眼前这个封魔之地实则是燕太白和圣兽们联手布下的针对他们的陷阱。 眼看能量光幕就要落下,他们不敢再有迟疑,当即舍弃回魂果,身体贴着地面朝远方急速飞去,想在能量光幕落下前逃出去。 砰砰砰——! 突然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天而降,把贴地飞行的他们拍在地上,力量之大让他们整个身体都陷入地面。 他们想要挣脱束缚,但一时竟挣脱不开恐怖力量的镇压。 吼——! 啾——! 哔——! 八座圣兽山上传来圣兽的吟啸怒吼。 只见圣兽骸骨巨大的身躯横亘在山头上,恍惚间与八座万丈巨峰融为一体。 自它们身后的山谷里迸发出一股黄橙之气,投射到焦土盆地上,将它们各自的守护者镇压。 九位初代守护者心神俱惊,当即就要解开体内的神力枷锁,对抗黄橙之气的镇压。 他们之所以在体内布下神力枷锁,封印自己一部分力量,是因为他们新夺得的这具肉身无法承受他们强大的力量。 但此刻他们不得不解开神力枷锁,忍痛舍弃这具他们精心挑选的肉身,因为再不全力施为就要出大事了。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符咒锁链在他们被黄橙之气镇压的一瞬间就已经捆绑住了他们的身体,然后猛地勒紧。 吱吱吱——! 符咒锁链因为勒得太紧,发出紧绷挤压的声音,就像绳索捆敷麻袋一样。 初代守护者们解开了神力枷锁,他们的肉身瞬间崩碎,展露出他们百丈之高的庞大身躯,可他们仍然挣脱不开黄橙之气和符咒锁链的压制,只能拼命与其抗衡。 “太白,你连我也要镇压吗?”红衣苏锦含泪望着燕太白,难过地问道。 唯有她没有解开体内的神力枷锁,因为她觉得燕太白不会这么狠心。 “你……走吧!”燕太白眼睛里闪过一道挣扎之色,然后拍出一掌,把红衣苏锦送出了光罩范围。 噗! 红衣苏锦受此一掌,吐血重伤。 啾——! 凤凰山上大火燎原,突然一声嘹亮的凤鸣在梧桐树燃烧的树冠里发出。 凤凰即将浴火重生。 红衣苏锦心中大喜,身体腾空而起,飞向凤凰山。 燕太白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摇头叹了口气,心道:“希望你能像这具身躯的主人一样放下心中执念,像一只真正的神凤,涅槃重生。” 啾! 朱雀山上的朱雀已然浴火重生,化作一只麻雀大小的红羽小鸟,飞进了新任朱雀守护者的手里。 吼! 白虎山上,张小卒激活了白虎兽魂,与戚哟哟驾着白虎骸骨,顺着一道光线的指引,朝一个方向极速飞去。 “燕太白,你干什么?!”初代青龙守护者怒吼咆哮。 “哈哈……”燕太白开心大笑,道:“一个人呆在这里实在太寂寞,想让诸位留下来陪在下一百年。” “休想!” “闭嘴吧蠢货!”燕太白毫不客气的骂道,随之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坏笑,目光自剩下八位初代守护者身上扫过,道:“诸位心火旺盛,借给在下一点点如何?” 虽是询问,但他显然没有征求几人同意的意思。 只见他双掌对着地面一拍,八道黑气自他掌下涌出,贴着地面,似蛇一般朝九位初代守护者延伸过去。 “燕太白,住手!” “你个疯子,想要干什么?!” 八人盯着地面上向自己快速爬来的黑气,只觉毛骨悚然。 可见,不论是天神还是地神,在面对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危险时,都会心生恐惧。 八人被黄橙之气镇压,又被符咒锁链封印束缚,无法逃避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气贴着地面钻到自己脚下。 他们只觉双脚脚心突然剧烈一痛,像是被刀扎了一下,随即体内的血气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脚底被扎的地方倾泻.出去。 然后顺着地面上的黑气流向了燕太白。 “哈哈,上古天神的血气就是不一样,味道好极了。”燕太白开心大笑。 然后一股血气气浪自他体内喷涌而出,朝四面八方吹卷过去。 只见血气气浪吹过的地方,那些散落在焦土盆地上的枯骨,竟然自地上漂浮起来,然后重新组装在一起,吸收着气浪里的血气,以极快的速度重塑肉身。 其实燕太白本就没杀他们,只是借他们的血气一用,现在只是在物归原主。 但是这一肉白骨生死人的手段,可谓逆天之极,称其为仙人都不为过。 然而,那些在踏上焦土盆地之前就已经死掉的人,燕太白也无能为力。 燕太白归还了修者们的血气之力,但他的血肉之躯并未消散,因为他又吸收了八位初代守护者的血气补充了自身亏损的。 嗡! 光罩落下,结界封印完成。 三清剑作为阵眼悬挂在高空之上,若有人拔出此剑,就会像上次在雁城北面的地下古城里,文不武那般做法,结界封印会立刻解除。 “燕太白,你该死!” “哈哈,诸位可喜欢下棋,谁能下赢我,回魂果就送给谁。”燕太白很兴奋,因为他这两千年过得太寂寞了。 当然,若不是他坐在那里不能起身,他更愿意冲上去把这几个初代守护者拍死。 轰! 白虎骸骨扑击在一处空间结印上,让整个遗迹空间都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即它双爪摁在结印上猛地一撕。 嗤拉一声,结印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阳光照射了进来。 燕太白双手一扫,遗迹里霎时间狂风大作,把活着的人全都吹向白虎撕开的裂口。 “啊——” 凤凰山上,凤凰涅槃重生,红衣苏锦得到了凤凰幼兽,可是她却如触电一般,抱头惨叫起来。 “燕太白,你……你好狠,好狠啊!” “啊——” 咚咚咚! 她疼得跪在地上,脑门猛磕地面,三五下就把光洁的额头磕得破皮烂肉,鲜血直流,但根本止不住她神魂的疼痛。 “燕太白,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啊——” 她惨叫着爬起身,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燕太白,一边飞向裂口。 张小卒望着红衣苏锦冲出裂口,瞬间远去的身影,为苏锦深深的担忧,却无能为力。 修者们被狂风卷着扔出了裂口,张小卒特意记下了几个人的面孔。 这几个人身上都穿着衣服,而在焦土盆地上死而复生的人都没得衣服穿,所以张小卒觉得这些穿衣服的应该都是新任守护者。 “可让你一饱眼福了!”戚哟哟把头埋在张小卒怀里嗔怒道。 她不敢四下乱看,因为白花花的画面太辣眼睛,偷瞄了张小卒一眼,竟发现张小卒正看得聚精会神,当即生气。 “咳咳……”张小卒尴尬地咳了声,道:“别瞎说,我没有乱看。” “沈家人出去后不要乱走,我有话要讲!”张小卒突然大声喝道。 他身上穿的是沈巍然的衣服,沈家人不认识他,但认识他们沈家的服饰,所以他这句话很管用。  第八百三十八章 围困深山 “周剑来,交出神书和蒲团,饶你不死!” “山谷里的空间已经被我等封禁,你二人是逃不掉的,交出宝物,饶你二人不死!” 深山之中,周剑来和叶明月已经等待了十八天,然而没有等到元泰平从遗迹里出来,却等来一群夺宝之人。 因为有人回宗门讲述了在遗迹里的遭遇,当他们的门中长辈得知周剑来得到一本只能坐在蒲团上翻阅的无字怪书后,立即猜测此书绝非凡物。 有的人心思缜密,怕门中长辈眼红,横生夺宝之心,从而破坏他们和周剑来在墓园里相处出来的友情,于是便说周剑来已经不知去向。 有的人因为情绪激动没想到那么多,亦或是别有心思,即告知门中长辈:周剑来非他们中洲本地人,并且还留在深山里等同伴,暂时没有离开。 门中长辈闻言,内心顿时躁动起来,异乡客好欺,何况还是一个少年,顿生夺宝之心,当即派出门中绝顶高手前往深山寻找周剑来。 此处为中洲地界。 中洲地大物博,修炼资源极其丰富,故而武风相较于其他八洲更是盛行。 宗门帮派多不胜数,在大街上随便抓十个人,至少有八个是有门有派的,甚至就连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都有可能是宗门帮派弟子。 宗门帮派当道,横行无忌,以致帝国皇权萎靡不值一提。 在中洲,随便一个星辰大能,就敢指着一国之主的鼻子叫嚣。 这也是为何沈文玉和沈万华父子,敢在大苏帝都直闯皇宫的原因,在他们的认知里,帝国皇宫与他们自家的后花园是一样的。 所以在被八角诛仙重弩射过之后,他们的反应是大苏帝国很诡异,竟然与他们沈家对抗。 中洲虽地大物博,但是只有沈家一家传世势力统御。 原因很简单,沈家武力强大,且霸道凶狠,传世界无人敢与其争缨。 受沈家行事作风的影响,整个中洲的武风都异常凶悍,争凶斗狠、杀人夺宝实乃稀松平常之事。 所以周剑来和叶明月二人得重宝不走,眼下被人围困夺宝,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不过想从他二人手里抢夺东西,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牙口够不够好,不然下场就会像山谷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人一样,变成冰冷的尸体。 他二人战力强悍,把前来夺宝的四队人马杀得损兵折将。 这四队人马自知以一己之力奈何不得周剑来和叶明月,同时又怕夜长梦多,万一沈家人得知消息赶来,汤他们都喝不到一口,于是快速达成了某种协议,然后联起手来对付周剑来和叶明月。 周剑来和叶明月已经被围困在一片四面环山的山谷里三日之久,那四队人马在四方山峰上布下了阵旗,张开一道空间结界,把整个山谷笼罩,以防他二人遁入虚空逃走。 山谷里,周剑来持山岳剑闭目静立,似睡着了一般。 一炷香之前,四方山峰上的人正是这么认为的,以为周剑来是连着三日经历恶战,已经疲惫不堪昏昏欲睡,于是派出四人发起攻击,结果在周剑来面前留下了四具尸体。 周剑来的剑让夺宝者们心惊胆战,若不是仗着人多势众,他们或许早就夹着尾巴放弃了。 周剑来的身后,叶明月正手捧无字天书,盘膝坐在蒲团上,浑然忘我地阅读着。 周剑来在给她护法。 周剑来在书上看到的是剑术剑道,叶明月看到的却是她所擅长的空间之道。 这便是无字天书的神奇和奥妙。 千人千面,千人千法,囊括天地间所有大道真义,所有人都能在书上看到自己的道。 “周兄,不要这么小气嘛,把神书借给我等翻阅几日,看完后就还你了。”北边山头一个蓝衣男子冲山谷里的周剑来喊道。 此人名叫段正鹏,在墓地里时和周剑来只隔几座墓碑,与周剑来称兄道弟,好不热情。 所以看到是他带人来抢自己时,周剑来甚是惊讶。 周剑来懒得搭理段正鹏,因为这些话他已经喊过不止一遍了。 段正鹏若是客客气气求到他面前,周剑来说不定还真能把无字天书借给他翻阅翻阅,可他带着人来“借”,那就只能用剑回答他了。 “小子,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等到沈家人来了,可没我们这么好说话。”南面山头的人喊道。 周剑来的眉头忽然皱起,睁开了眼睛,看向手里的山岳剑,扬臂抖腕,对着面前空气劈了几剑,摇了摇头,一脸思考的表情。 然后抬头望向前面山上,喝道:“速速下来几人,让我印证一下新悟出来的剑法。” “……”四方山峰上的人听了后不禁恼怒无语,这才知道周剑来的“昏昏欲睡”,竟然是在感悟剑法。 群敌环伺,竟然还能安心静气地感悟剑法,这等处变不惊的气魄着实让人敬佩,但更让四方山峰上的人愤怒,因为这是压根没把他们当回事,是对他们赤裸裸的侮辱。 咔——! 北边天空突然传来一道撕裂声。 声音尖锐刺耳,震得人耳膜生疼,所有人都被这冷不丁的一声炸响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山峰上的人惊讶疑惑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北边天空撕开了一条巨大裂口,是一头巨大的猛虎骸骨用双爪撕裂了空间,好像要从虚空里钻出来一样。 接着就见裂口里面狂风呼啸,把一群没穿衣服的人吹了出来。 “好像是遗迹打开了,进去的人全都出来了吗?”山头上有人不确定地问道。 “速速抢下神书和蒲团,迟则生变!” “诸位,一起上吧,不要再保留实力了。沈家的人恐怕也已经从遗迹里出来了,若是被他们找过来,咱们可就白忙活一场了。”北边山峰的主事人朝东西南三面山峰的人喊道。 东西南三面山峰的人都是相同的念头,故而爽快答应:“好,一起上!” “杀!” 一声呼喝,四面山峰冲下来二三十个人,个个身旋星辰之力,赫然是二三十位星辰大能。 因为知道周剑来战力非凡,所以这四个宗门全都派出了门内最顶尖的高手。 “喏,有时间再借我看看,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叶明月把无字天书和蒲团递还给周剑来。 刚刚那一道空间炸裂声把她惊醒了。 “好。”周剑来点头答应道。 叶明月张开双臂,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胸前高挺的双峰眼看就要把衣服撑裂了,笑道:“有个组织当靠山就是好啊,修炼资源不缺,功法传承也不缺,实在太爽了!” 周剑来闻言挺了挺胸脯,微昂下巴,一脸傲然之色,好似在说:“都是我英明领导的功劳!” 叶明月望向北边,山峰遮挡了视线,让她看不见北边发生了什么,不过由四面山峰上隐约传过来的惊呼声,能够猜个大概,问道:“遗迹又打开了,不知道老四出来了没有?” 周剑来目光一沉,山岳剑朝前方劈了出去,挡下一柄疾刺而来的利剑,说道:“把这群惹人烦的苍蝇解决掉,然后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的是。”叶明月应声的同时,身影一闪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一位冲过来的星辰大能面前,抬腿横扫,踢向那名星辰大能的左肋。 那人虽被叶明月抢了一个先手,但并不慌张,左掌拍出,去挡叶明月踢来的脚,右手长剑剑尖斜下而上,角度刁钻地刺向叶明月鄂下。 叶明月侧头躲开疾刺而来的长剑,与此同时右脚和那人的左掌撞击在一起。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叶明月脚面上骤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空间之力,竟直接将空间踢碎,连带把那人的星辰之力一并撕碎。 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那人失去星辰之力保护的左手,被叶明月一脚踢碎了,整个人惨叫一声横飞了出去。 叶明月双目骤然明亮,露出了意外惊喜之色,这一脚之威远超她的预想,心里抑不住惊叹道:“好一本神书!” 这一脚之力正是她根据无字天书上阐述的空间之道感悟出来的,第一次施展出来就让她大喜过望。 嗤拉! 一柄阔刀乘叶明月微微怔神的一瞬间劈在了她的后背上,虽把她劈得向前飞扑出去,但没有破开她的星辰防御,故而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 使阔刀的星辰大能一刀得手后反而皱起眉头,因为他感觉这一刀不像是劈在叶明月的背上,更像是劈在了一个空间结界上。 另一边周剑来挥舞山岳剑,横扫劈砍砸,一招一式都携带着惊天动地之威,把围攻他的十多个星辰高手震退的震退,劈飞的劈飞。 不过想要杀人抢得先机,一时间也绝非容易之势,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并且战力皆都不俗。 “啊——” 突然一声非人的惨叫由北边天空传来,这声音尖锐刺耳,充斥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痛苦,把山谷里厮杀正酣的一群人吓了一跳。 惨叫之人双手抱着脑袋,跌跌撞撞地横空飞来,一身红色衣衫,看身形是个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 她路过山谷上空时,砰的一声撞在了山谷上方的空间结界上,被弹开很远。 “找死!” 她尖叫怒吼,一掌拍向结界,结界瞬间崩碎,随即两道阴鸷的目光射向山谷里。 山谷里的人瞬间感觉被其恐怖的杀机锁定,一股死亡的危险感笼罩心头,吓得他们眼皮突突直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锦……锦妮子?!”叶明月看到了红衣女人散乱头发下的七八分容貌,发现竟和苏锦的面目十分相似,当即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此女正是从遗迹里逃出来的红衣苏锦。 “啊……” 神魂剧烈的疼痛转移了红衣苏锦的注意力,她抱着脑袋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飞去,瞬息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第八百三十九章 答非所问 “应该只是长得比较像吧。”叶明月望着红衣苏锦消失的方向,担心的呢喃了一句。 嗡! 山谷上空空气震颤,忽然又一道空间结界撑了起来,把山谷再次笼罩起来。 四家宗门的人望着天空上亮起的空间结界,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因为他们并没有准备第二套空间阵旗。 正在他们疑惑时,四方山峰上出现了一些身影,让他们心里重重的咯噔了一声。 这些人穿着统一,整齐的墨色飞鱼锦衣,胸口绣着金色的拳头图案。 这是中洲沈家人的着装。 四家宗门的人最担心的事情终是发生了,沈家人来了。 新的空间结界是他们布下的,并且看样子他们早就来了,只不过一直躲在暗处没有露面罢了。 显然,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 四家宗门的人看透沈家人的算盘后,全都阴沉下了脸色,但是敢怒不敢言。 虽然沈家一共才来了八个人,但是这八个人袖口上绣着的四道金线,足以让四家宗门的人畏怯如鼠。 这袖口上的金线是沈家人的战力标志,唯有登临彼岸,跨入星辰境才有资格绣金线,一道金线代表一个境界。 四道金线代表的是星辰四阶摘星境。 八个摘星境的星辰大能,摧毁一个实力中等的宗门都绰绰有余。 “哈哈,原来是沈家的大爷来了。”其中一家宗门的宗主拱手向山峰上的沈家人作礼打招呼,然后谦逊道:“重宝现世,理当强者据之,既然沈家大爷来了,我等怎敢继续觊觎,这便就识趣退出了。” 他嘴上温和恭敬的说着,甚至嘴角还挂着礼貌的微笑,可心里却已经咒骂连天,把沈家人骂的狗血淋头,同时心头还在滴血,因为他家折损了两位星辰大能。 损失惨重,还什么都没捞到,这样的结果让他不能接受,可是沈家的八位摘星境星辰大能让他不得不接受。 “我们也退出。”另一个宗门门主嘬着牙花子苦笑道。 同沈家人抢宝物,他们要胆量没胆量,要实力没实力,还是乖乖让步的好。 所以剩下的两家宗门也都识趣的选择退出。 “慢着!”北方山峰上,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老者,出声叫住准备退场的四家宗门的人。 他轻捻着胡须,和煦笑道:“你们四家先一步到场,按照我们沈家的规矩,你们有权利分得一部分好处,所以你们若是抢下无字神书,我们可以让你们每家参读五天时间。” 四家宗门的门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心动。 但五天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恳请沈家大爷多容几天,我们为夺此宝已经战损多位星辰大能,损失极为惨重,乞望沈家大老爷怜悯。”一人出声恳求道。 “确实惨重。”那老者望着山谷里横七竖八躺着的近二十具尸体,同情地点了点头,遂松口道:“就让你们多参读几天,十天吧,不能再多了。” 四家宗门门主闻言大喜,急忙施礼感谢:“多谢沈家大爷!” 十天时间依然很短,但是他们亲眼看见,叶明月只坐在蒲团上参读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战力就突飞猛进,如服灵宝仙药。 所以十天时间对他们已经极具诱惑力。 沈家老者点了点头,眼底深处闪烁着冷笑,若不是感觉周剑来和叶明月不好对付,他才不会这么大度。 “周兄,你也看见了,沈家人来了,八个摘星境星辰大能,你还是乖乖交出神书和蒲团保命吧。” 山谷里,段正鹏向周剑来劝说道。 “在遗迹里我可没少帮你。”周剑来冲段正鹏摇头一笑,手腕一抖将山岳剑收进万剑匣,随即呛啷一声抽出诛邪剑,道:“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周兄,你这剑匣很是不错,可不可以借兄弟用一段时间?”段正鹏盯着周剑来的万剑匣,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周剑来长剑指向段正鹏,问道:“在遗迹里上古天神都死在了我的剑下,你是怎么有胆带人来抢我东西的?你是和他们有仇,故意让他们来送死的吗?” “哈哈……”段正鹏闻言大笑,撇嘴不屑道:“少他娘的吹牛了,你进大殿时对叶姑娘嘀咕的话我都听见了,那尊天神根本不是你杀的。” “你的耳朵可真好使。”周剑来莞尔一笑,又问道:“我这一剑取你性命,你可信?” “哈哈,大言不惭!”段正鹏闻言大笑,可脚下却往后退了一步。 显然,他心里是畏惧的。 “杀!”周剑来忽然怒目圆睁,舌绽惊雷,诛邪剑直刺段正鹏而去。 段正鹏心中惊颤,不敢硬接周剑来这一剑,脚下连连后退。 “小子,大胆!” 段正鹏的师父怒喝一声,手中长剑画了一个圈,朝周剑来的诛邪剑卷去,要替段正鹏接下这一剑。 当! 周剑来手腕一抖,诛邪剑把段正鹏师父的长剑猛地荡开,随即继续朝段正鹏刺去。 但包围周剑来的十几个星辰大能同时出手,并且各自施展出狠厉招式,欲将周剑来一击毙命。 周剑来的脚步骤然停下,诛邪剑速度快得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光线,一瞬间朝四面八方斩出十四剑。 给人的感觉就像周剑来一下化身十四道身影,同时挥剑迎击扑上来的十四个敌人。 刷! 斩出第十四剑后,诛邪剑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周剑来的脚下重新向前迈步,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一剑。 从周剑来停步到重新迈步,说起来看似过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只是一瞬之间。 “滚!” 段正鹏心中的惊惧忽然化作愤怒,朝周剑来挥动手中长剑,施展出生平绝学。 当当当——! 嗤! 十五道交击之声同时响起,紧接着响起一道利刃刺破皮革的声音。 但被刺破的不是皮革,而是段正鹏护体的星辰之力,以及他的皮肉骨头和心脏。 诛邪剑洞穿了他的心脏。 段正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扎进心口的诛邪剑,然后抬头看向周剑来,问道:“这是什么剑?” “这一剑借天地正气,诛杀尔等无情无义之徒!这一剑名诛邪!”周剑来答道。 “不——不——” 段正鹏还想说点什么,但周剑来的剑气在他体内迸发,搅碎了他的心脏。 周剑来抽回长剑,段正鹏瞪着眼珠子倒地身亡,死不瞑目。 他是真的死不瞑目,因为他最后想说的话是:“不是问你剑招的名字,我是问你剑的名字。” 这剑太锋利了,竟轻松刺断了他的剑,所以他想知道这柄宝剑叫什么。 只可惜周剑来答非所问。 段正鹏的师父以及另外十三位星辰大能,看着段正鹏倒地的尸体,无不惊惧心颤。 段正鹏的死明确地告诉他们,即便他们人多势众,亦可能被周剑来一剑斩杀。 这让他们心里一下子忐忑不安起来。 周剑来双目射寒星,扫视剩下的十四人,喃喃自问道:“让我看看下一个杀谁?” “杀你!”段正鹏的师父怒发冲冠,挥剑扑向周剑来。 “好,就杀你!”周剑来点头应声,诛邪剑朝他刺了过去。 “休要放肆!” “看剑!” 另外十三人怒喝着再次围攻上来。 周剑来故技重施,但段正鹏师父的战力远高于段正鹏,且剑法也甚为精妙,挡下了他的必杀一剑。 一剑受挫,十四人的围攻之势顺势展开,周剑来的剑如陷泥潭,再想提势显得有些困难。 另一边,叶明月也陷入了苦战。 她的对手皆已知道她的空间战技厉害,故而攻击招式皆一触即分,万分小心谨慎。 北面山峰上的沈家老者,盯着山谷里的战斗,为周剑来和叶明月的强大战力而心惊,目光严肃凝重道:“此无字神书着实非凡了得,我们必须得到!” 他以为周剑来和叶明月的战力皆源于无字天书,却不知这二人晋升星辰境之前就已经不凡。 嗖! 天上不断有星辰大能飞过,是从遗迹里刚出来的人。 他们浑身绽放着刺目的星辰光芒,不是在炫耀修为,只是为了遮挡光着屁股的身体。 沈家老者望向北方天空,只见漫天都是星辰光芒,数不清的星辰大能往四面八方飞去,画面甚为壮观。 “进遗迹尚不足一年时间,就有如此之多的人登临彼岸,此遗迹实乃旷古绝今的福源之地!”老者望着震撼人心的画面,捋须惊叹不已。 随之目露神采,满含期待道:“不知道我沈家男儿机缘如何?” 他身旁的老者捋须笑道:“哈哈,收获定然少不了。” “也是,我沈家人走到哪里都是翘楚,想必进去的人应该尽数登临彼岸了。”老者点头笑应,见一个星辰强者在天上停了下来,当即喝道:“沈家办事,闲杂人员速速回避!” “沈家大爷,快去看看吧,你沈家人在遗迹里被人杀惨了,只剩下不足二十人。啧啧啧,惨呐!” 停在空中的星辰大能喊了一句,然后快速远去。 他不是好心告知沈家老者,只是在单纯的幸灾乐祸。 沈家人遭难,这是整个中洲所有宗门都喜闻乐见的事。 “什么?!”老者闻言大惊失色。 “休听竖子信口胡说,放眼九洲大陆,谁敢屠戮我沈家人?”身旁的老者摇头不信。 “你在这里盯着,老夫去看看即知真假!” 第八百四十章 没法冷静 “沈家人速来这边集合!” “问天宗弟子速来这里集合!” “长生宗弟子——” 遗迹裂口下方的山林里,各传世宗门和世家的人都在呼喊自家人过去集结。 张小卒听见沈家人的呼喊声后,正中下怀,望向他们集合的地点勾起了嘴角。 他要让沈家人一个也回不去。 沈家的集合点,两个有须弥芥子的人拿出自己的换洗衣服,发放给没有衣服穿的人。 他们须弥芥子里存放的衣服有限,只能一人发一件,暂时用于遮羞。 “人都去哪里了,怎么才过来这么一点?沈巍然呢?”有须弥芥子的方脸男子,看着面前沥沥拉拉集合起来的二十几个人,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进的是上层墓园,所以不知道下层封魔之地里沈家人遭遇的祸事。 沈家将近有七百人进入遗迹,算上这个方脸男子,仅有八个人进到了上层墓园。 此次遗迹开启,能够进到上层墓园,并顺利进入大殿的人,显然是极其幸运的。 他们在墓园里采食灵果,一路畅通无阻的修炼,进入大殿后又有灵果灵丹玉简相助,还聆听初代守护者们讲道,修为顺风顺水地踏进了星辰境。 天资出众者,修为甚至突破到了星辰三阶遨游境。 相较于上层墓园,进到下层封魔之地的人可谓悲苦之极,生存环境极其恶劣不说,修为境界也都卡在登临彼岸而不见星辰,似登峰境却又不是登峰境的尴尬境界。 所以当下层封魔之地的人得知上层墓园里的人的经历后,无不羡煞得眼珠子通红。 “堂兄,其他人都……都死了。”一个进到封魔之地的沈家男子,眼含泪水,神色悲切地回答到。 “什么?!”方脸男子和另外七个进入上层墓园的人闻言大惊。 “沈巍然呢?也死了吗?他的尸体呢?!”其中一人急切询问道。 听他的语气,他显然更关心沈巍然的尸体在哪里。 “巍然堂兄传承了白虎神力,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和谷家以及奔月宗同样传承了白虎神力的两个人,一夜醒来后突然就不见了踪影。”那人回道。 “白虎背上那人是谁?我看见他穿的是我沈家的衣服。”方脸男人听见“白虎神力”四个字,仰头望向遗迹裂口问道,但视线被遮挡,看不到白虎背上的张小卒。 “我之前特意看了一下,虽然他脸上沾着土灰,看不清容貌,但我可以确定不是巍然堂弟。”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回道。 张小卒脸上的土灰是他自己故意涂抹上去的,因为他和沈家人正面冲突过,所以怕沈家人认出他而逃走。 方脸男子道:“不管是谁,只要是我沈家男儿就好,希望沈巍然能活着出来,即使死了也要把尸体送出来,否则即便得到一位白虎守护者,咱们的损失依然很大。” “此人极可能不是我们沈家的人。”一个男子蹲在不远处,脸色难看地说了一句。 他是白虎山谷的幸运者。 “此话怎讲?”方脸男子皱眉问道。 “今天早晨……”蹲在地上的男子当即把今天早上的事讲述了一遍。 早上时张小卒穿着他们沈家的衣服从尸堆里出来,他们误以为张小卒是他们自己人,结果被张小卒暴起发难,杀了几十个人。 然后他又把他们进攻凤凰山,结果全军覆没的事讲了一遍,并特意强调凤凰山上散修的两位首领中有一位也是白虎神力传承者。 “混蛋!” “该死!” 听完此人的讲述,方脸男子等八个进到上层墓园的人不禁勃然大怒。 他们这才知道他们沈家人之所以死伤如此惨重,并非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在遗迹里遭遇了不可抵抗的意外灾难,而是被人针对性的屠戮了。 “所以你怀疑白虎背上这个人就是今天早晨杀你们的那个人,也就是凤凰山上的那个白虎神力传承者?”方脸男子神色阴沉的总结问道。 “嗯”那男子点了点头。 “那他呼喊着让我们别走是什么意思?”一人不解问道。 “他可能想把我们聚在一起,全……全杀了。”那男子惧怕地咽了口唾沫。 “此人定然与我沈家有血海深仇。”方脸男子目光阴沉道。 “若是如此,那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万一他驾着白虎圣兽的骸骨找过来,我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对,回去禀报族长,让族长给惨死的族人报仇!” 吼——! 上方裂隙突然传来一声兽吼。 沈家人条件性的抬头望去,恰看见身穿他们沈家衣服的人被白虎骸骨从背上抖落下来,接着裂隙开始关闭,白虎骸骨退进了遗迹,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这一幕让沈家人不禁松了口气,他们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张小卒很郁闷。 他见遗迹里的狂风停歇,没有人再被送过来,既知遗迹里除了燕太白等老妖怪,应该是没有活人了,当即就要驾着白虎骸骨冲出遗迹。 哪想到他念头刚动,白虎骸骨突然一撅屁股,把他和戚哟哟从背上抖了下来,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忒小气!”张小卒望着退回遗迹里的白虎骸骨,悻悻地嘀咕了声。 他不敢大声,生怕被燕太白听见后,再把他抓进遗迹里。 倒不是燕太白小气,而是白虎骸骨是封印九位初代守护者大阵的一部分。 尽管初代白虎守护者虬天已死,但它也得回到它的位置上,否则大阵就不完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九位初代守护者以此为突破口破开。 嗖! 在裂隙即将闭合的瞬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从里面窜了出来。 这个身影的速度极快,落在山上几个纵跃就消失在茂密的山林里。 “那……那是个什么东西?!”有人望着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惊叫问道。 “好像是只白猿。” “妖气冲天,恐怕是一头上古凶兽。” 有人应声猜测道。 他们看见那白色身影身上长满白毛,身形和动作酷似猿猴,故而如此猜测。 “卒子,你感觉到了吗?!”牛大娃快步冲到张小卒面前,惊声问道。 这白色身影身上的强大妖气他似曾相识。 “嗯,感觉到了。”张小卒望着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是苏谋的妖气。” “那个杂碎竟然假死!”牛大娃咬牙切齿道。 却听张小卒摇头说道:“不是苏谋,是宇文睿!” 他的入微心境恢复了,所以看清了白色身影身上残破的衣服,以及他的脸。 衣服是药王谷的水墨服,脸上虽然长了白毛,但依然辨得清楚,是宇文睿的脸。 “宇文睿?!”牛大娃闻言大吃一惊,诧异不解道:“他怎么……怎么会有……干,我知道了。是他杀了苏谋,并且抢了苏谋的妖丹,然后他参悟妖丹修炼,所以也变成妖修了。” 不待张小卒答声,牛大娃又接着叫道:“干,我又知道了。 妖修,使剑的高手,南境人,正符合咱们在帝都遇到的那个狼头面具人,原来竟是他宇文睿。 他在帝都盯上周大哥和你,目的恐怕是要抢你们的心境力量。 狗日的宇文睿,心机歹毒至极。 可是他怎么长了一身白毛?” “宇文睿应该已经死了,他可能被那颗邪恶的妖丹反噬了,或者说被那妖丹夺了肉身。”张小卒猜测道。 “那更难对付了。”牛大娃神色凝重道。 他还记得雁城外百荒山下,那具金色枯骨和那头凶猿在血海上战斗的情景。 金色枯骨如今在张小卒体内,凶猿夺了宇文睿的肉身重生,这恐怕是一对宿命之敌。 张小卒目光骤然凛冽,道:“宇文睿要是已经死了,那便罢了,它不来惹我,我便不去惹它。 可若是宇文睿还没死,就算把药王谷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宰了!” “大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张小兵冲到张小卒面前,抓住他的手高兴喊道。 张小卒突然被抓走,可把她吓坏了。 “福大命大,有惊无险。”张小卒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老二,老三。”元泰平提着妖刀,高兴地走上前来。 “哈哈,老四,原来你也进遗迹了。”牛大娃高兴地给了元泰平一个拥抱。 元泰平应道:“周大哥和叶姑娘,还有太子殿下都进遗迹了,你们有见到他们吗?” “没有啊。”牛大娃摇头往四周看去,寻找周剑来几人的身影。 元泰平道:“也可能他们早就出来了,那个初代白虎守护者不是死了吗,我猜就是被周大哥他们杀的。” 听元泰平这么一说,张小卒和牛大娃担忧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目光四下搜寻了一圈没找到周剑来的身影,便就作罢。 “这位姑娘是?”戚哟哟见张小兵一直亲昵地抓着张小卒的手不放,心里莫名一阵紧张。 张小卒刚要给戚哟哟介绍,就见一个少年忽然窜到面前,冲他叫嚣道:“哈哈,张小卒,小爷已经晋升星辰三阶遨游境,你可有胆与我一战?” 少年是丙良辰,他天资傲人,修为一跃千里。 “邓师兄,快来,这位就是我常与你说的大苏帝国张小卒,他与你一样,也拥有入微心境。”丙良辰挑衅完张小卒,又朝不远处的师兄邓子瑜招手喊道。 张小卒没有搭理丙良辰,因为他的入微心境看到沈家人似乎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急忙压低声音对牛大娃说道:“沈家的集结在那边,我去把他们全留下来,你帮我掠阵,不要放走一个。” “好。”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了元素之弓。 之前在遗迹里他感应不到元素之力,以致于元素之弓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在修为恢复的那一会儿的时间,他并没有把它拿出来使用。 “杀谁?”元泰平听见张小卒说要杀人,当即目光一寒问道。 “你们在这里看着就行,我和大娃两个人足够解决他们。”张小卒说道。 沈家乃九洲最大的传世势力,且行事作风狠辣无情,所以他不想把元泰平等人牵扯进来。 “小子——”张小卒看向丙良辰,问道:“你杀过人吗?” “看不起我?”丙良辰白了张小卒一眼。 “我要去杀几个人,敢不敢比比,看谁杀的快杀的多?”张小卒坏笑问道。 “比就比,怕你不成!杀谁,人在哪里?”丙良辰最受不了张小卒的激将。 “呵,小屁孩,现在叫得声大,就怕真要动手的时候,就夹起尾巴不敢吱声了。” 丙良辰眼珠子一瞪,叫道:“谁要不敢动手谁就是孙子!” “师弟,冷静点。”邓子瑜走过来劝道。 丙良辰鼻孔里喷出两道怒火,叫道:“看见他我就全身冒火,没法冷静。” “小屁孩,跟我来!”张小卒朝丙良辰勾了勾手指。 第八百四十一章 我才是丙良辰 “来了,来了,他带着人过来了!” 看见张小卒领着人向这边走过来,沈家的人顿时紧张起来。 “别怕,他没有白虎骸骨助阵,我们未必就怕了他。”方脸男子说道,星辰二阶心灵境的修为,让他心里颇有底气。 “屠我沈家数百族人,就算是白虎守护者,也得血债血偿!” “沈家威不可犯!” 另外七个在墓园里晋升到星辰境的沈家人,也都格外有底气地往前站了出来。 张小卒的脚步越走越快,杀气越来越盛,他要用这一战向沈家正式宣战。 沈家人的冷血无情明确地告诉他,什么亲情,什么道理,什么隐忍,什么退让,对沈家人来说统统都是笑话,与沈家人的对话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比谁拳头硬。 张小卒的脚步越走越急,可是与他并肩前行,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老子谁也不怕的丙良辰却打怵起来。 他望着前面越来越近的沈家人,脸色如吃了屎一般难看,小声叫道:“狗日的,你要杀的不会是沈家人吧?” “怎么,你怕了?”张小卒斜了他一眼。 “我……”丙良辰好想说不怕,可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口。 因为沈家人他着实惹不起。 然后他涨红着脸,无比尴尬地停下了脚步,嘴上却不服输地叫道:“我就不信你真敢杀中洲沈家的人。”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站住!” 沈家人冲快速逼近的张小卒大声斥喝道。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抽出骨刀,朗声应道:“问天宗,丙良辰,请赐教!” “……”丙良辰瞪着眼珠子惊呆了。 后面跟上来的邓子瑜等问天宗弟子也惊呆了,心说:“这也太不要脸了!” 嗖! 张小卒的骨刀尚未扬起,牛大娃的元素箭已经射到。 轰! 被方脸男子八人护在身后的沈家人当即遭重,元素箭射在一个人胸口,把那人炸得四分五裂。 “邓师兄,下手轻点,留全尸!”张小卒提醒牛大娃。 “哈哈,好。”牛大娃大笑应道。 丙良辰气得头冒黑线,怒斥道:“张小卒,你太过分了!” 邓子瑜亦是一脑门子黑线。 “混蛋,你找死!”沈家星辰大能暴怒,祭出磅礴的星辰之力扑向远处射箭的牛大娃。 “我允许你走了吗?!”张小卒目光一沉,身影一晃拦在那人面前,手中骨刀顺势斜劈过去。 “滚开!”那人怒喝一声,也不拿兵器出来,竟直接以掌刀对劈骨刀。 他手掌上沁出金灿灿的古仙之力,给了他可以抵挡一切兵刃的底气。 噗! 骨刀斜劈到底,切豆腐一般,把沈家这位星辰大能的身体斜劈成两段。 “——”沈家人和围观的人,全都被张小卒这一刀惊得眼皮直跳。 “好强!”张小卒感受着添加了白虎神力的八色混元力,自己都被震惊到了。 “丙良辰,你好大的狗胆!”沈家方脸男子冲张小卒歇斯怒吼道,因为被张小卒斩杀的这个人是他的亲兄弟。 丙良辰被方脸男子吼的心里一哆嗦,当即跳脚叫道:“我操!我才是丙良辰,他叫张小卒!” “我们问天宗和沈家不死不休!”元泰平站在问天宗的队伍后面大声怒吼道。 他在南境被问天宗的人追杀的跟孙子似的,眼下有恶心对方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这个曾经心思单纯的少年,慢慢的被一些人带歪了。 “好,问天宗有种,这笔血仇我们沈家记下了!”沈家人怒吼应道。 “杀啊!” 元泰平又是一声怒吼,扬起妖刀往面前的问天宗弟子劈去。 问天宗弟子忽然眼前一黑,五感丧失,顿时大惊失色。 元泰平偷袭得手,眼睛里射出两道阴损的光芒,猛地一掌拍向前方,雄厚的掌劲把问天宗弟子往前推了出去。 问天宗弟子忽然眼前一亮,重新恢复了五感,可是他们的身体竟已扑到了沈家人的面前。 “杀!”沈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怒吼一声扑向问天宗弟子。 “操!”丙良辰一掌逼退扑向自己的沈家人,怒骂道:“你们是傻.逼吗?” 嗖嗖嗖——! 牛大娃的元素箭密集的落下,每一支箭矢都会带走沈家一条人命。 张小卒也不再废话,和沈家星辰大能厮杀起来。 他发现这些新晋升星辰境的人,对他来说非常弱,因为这些人的力量法则尚未完善,很容易就被他的入微心境窥破。 而以他新增了白虎神力的混元力,撕碎这些尚不完善的力量法则,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战斗开始的很仓促,结束的也很快。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二十几个沈家人尽遭屠戮,围观的传世宗门和世家的人全都看傻了,他们从未听说过有哪一方势力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屠戮沈家人。 但今天他们看到了。 问天宗的人个个脸色铁青,他们只觉如泥巴掉进了裤裆里,讲也讲不清。 “你什么意思?!”邓子瑜怒视元泰平。 嗖! 元泰平还没应声,牛大娃的元素箭就射到了邓子瑜面前。 轰! 牛大娃听丙良辰说邓子瑜深怀入微心境,心知这一箭射不中他,所以箭在邓子瑜面前一步远处就轰然炸裂,爆炸的元素劲气把邓子瑜掀得往后退了两步。 “就是这个意思,你有问题吗?”牛大娃瞪着邓子瑜冷声问道。 问天宗的人在南境掀起腥风血雨,还把他追杀的跟孙子似的,他可不会给问天宗的人好脸色看。 张小卒手提骨刀,冲邓子瑜问道:“想打一架吗?” 受白虎杀伐之气的影响,他身上杀气极重,目光如刀子一般,异常冰冷,被他的目光扫视,修为低的人心里全都禁不住打寒颤。 丙良辰刚要叫骂,张小卒冰冷的目光恰向他扫来,他心里登时咯噔一声,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 他被张小卒冰冷的目光直视着,突然发现张小卒看他的眼神与以往都不同了,以往不论他如何叫嚣挑衅,都能在张小卒眼睛里找到一抹宽容的笑意,可此刻张小卒的眼睛里只有冰冷的杀气。 这让他控制不住的心悸害怕,目光闪躲不敢和张小卒对视。 邓子瑜表情微僵,他从来没有怕过事,可面对牛大娃和张小卒不讲道理的喝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这两个家伙是连沈家人都敢屠戮的疯子,如果他一句话惹怒对方,战斗或许立刻就会打起来。 他自己是不怕打架,可真若打起来,身后的师兄弟们却不知能活下来几个。 “我沈家男儿在哪里?!”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喝问声,化解了邓子瑜的尴尬。 正是沈家那位摘星境的老者寻了过来。 邓子瑜仰头看见是沈家人寻来了,冲张小卒和牛大娃冷笑道:“沈家星辰强者寻来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说完向身后的人招呼一声,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沈家人在这里。”张小卒冲天上的沈家老者挥手喊道。 围观的人听见他这一声呼喊,立刻猜到他想干什么,心里全都冒出“不是吧”的疑问。 在他们看来,张小卒几人发现沈家的星辰强者寻来,正常反应应该是立刻逃跑才对。 可张小卒给出的反应,明显是要干掉这个沈家强者。 “四道金线,是星辰摘星境的强者。”张小兵了解沈家袖口金线的修为标志,立刻小声提醒张小卒。 “是谁干的?!”沈家老者从高空飞下来,入目的惨景气得他须发皆张。 “告诉老夫,是谁干的?!老夫要把他活撕了,把他九族统统诛灭!”他落在张小卒面前,望着满地沈家人的尸体,怒火冲天。 围观的人看见沈家老者竟然没有一点防备地落在杀人凶手张小卒面前,好一愣才反应过来,张小卒身上穿的是沈家人的衣服,沈家老者把他当自己人了。 “是问天宗的人干的!”张小卒指着快速远去的问天宗弟子,声音悲切地怒吼道。 沈家老者顺着张小卒手指的方向看去,当即喝道:“问天宗的杂碎,给老夫站住!” 说着就迈步去追。 问天宗的人刚刚夹在战场里,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血,这让沈家老者对张小卒的话深信不疑。 但就在他迈步追出去的一瞬间,张小卒手里的骨刀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背上。 有心算无心,一个倾尽全力,一个毫无防备,结果可想而知,沈家老者的身体被骨刀一劈两半。 沈家这位摘星境的强者,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戏剧性的一幕,差点没把围观的人看笑了。 “都散了吧。”张小卒目光往四下扫视一圈,开始清场,他准备吸取沈家人的古仙之力。 轰轰轰——! 牛大娃知道张小卒要做什么,元素箭往四周一阵乱射,配合他清场。 围观的人没人愿意惹这几个煞星,所以很配合的散了。 奇怪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沈家人说一句话,可见沈家人多么不受人待见。 待人群散去,张小卒顿时对着沈家人的尸体忙活起来,把他们骨头上的古仙之力全部吸取。 问天宗的人往南离去,丙良辰勾着头闷闷不乐,张小卒最后那冰冷的目光,一直在他脑海里不断地浮现,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感觉失去了什么。 “快看,前面山谷里有人在打架!” “是沈家的人。” 前面忽然响起的惊呼声打断的丙良辰的思绪,他立刻朝前飞去。 当他看清下方山谷里战斗双方的面孔后,惊讶地看向都可依,讶然笑问道:“都师姐,是你的未婚夫,要下去帮忙吗?” 第八百四十二章 搬救兵 山谷里激斗正酣,那四家宗门的人已经在周剑来和叶明月手里折损过半,沈家的强者兀自在四方山峰上观斗。 那四家宗门的门主此刻心里正叫苦不迭,若早知道会死这么多人,他们打死也不会选择留下来继续抢夺宝贝。 眼下已是骑虎难下的处境,若现在收手作罢,那死去的人就白死了,可若继续厮杀下去,恐怕还会有人战死。 他们心中一番思量后,也只能硬着头皮战下去,只求那无字神书有夺天造化之功用,让他们参读之后战力一跃千里突飞猛进,以弥补今日之损失,否则此战过后他们自家宗门实力必然要一落千丈。 “哪一位是都师妹的未婚夫?让我也看看。” “是那个正在被好几个人围攻的独臂男子吗?” 问天宗的人听见丙良辰对都可依说的话,好奇心一下都被勾引了起来。 都可依夺得了问天宗今年武道大会的魁首,可谓是一战成名,成为问天宗年轻一辈中的风云人物。 以致于她被大苏皇帝强行许配给世俗凡人的事,也一度成为问天宗最热议的话题。 但更为让人热议的是,都可依在几位师兄弟的陪同下回大苏帝国取自己的生辰贴,结果竟然没取回来,还把对她钦慕已久的师兄东郭旗给气疯魔了,至今下落不明。 这件事让都可依在问天宗的名声一落千丈,再加上大苏帝国正在向问天宗挑衅宣战,而都可依恰是大苏帝国的人,让非议更盛。 但都可依自始至终都未站出来解释过一句。 她还是她,恬静腼腆,不喜,或者说不敢与人争辩,不论师兄师姐训斥什么,她都乖巧地听着。 但依然有人说她学坏了,因为有人撞见她躲在后山饮酒。 此番闲话传到最后,不知是单纯地以讹传讹所致,还是有人在背地里故意挑拨抹黑,竟变成了都可依回家探亲,结果不知自重,醉酒后失身于世俗男子,把爱慕她的师兄东郭旗气得吐血疯魔。 对此,都可依仍未做解释。 一直到人们说得他们自己都觉得无趣后,闲言碎语这才慢慢止歇。 然后有人发现都可依的腰间不知何时竟光明正大地挂起一个酒葫芦,爱说是非的人当即高兴得以为抓住了把柄,想要借题发挥。 可张开口后他们忽然发现能说的早就被他们说完了,已经没什么可编排的了,这让他们既尴尬又郁闷。 此刻听见都可依被许配的男人就在下方山谷里,问天宗的弟子自然想看一看这个男子长的什么样。 他们已经听说过周剑来的名字,也已经知道周剑来是个独臂,所以目光很快就锁定在周剑来身上,因为山谷里就他这么一个独臂。 “相貌称不得俊朗,身体还有残缺,比东郭师弟相差千里。”一个男子说道。 他与东郭旗是同一座山峰上的师兄弟,所以张口就是捧高踩低,向着东郭旗说话。 “都师妹,你怎么就被这样一个普通男子给……给……那啥了呢?哎,真是命运弄人啊!”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子摇头叹息道。 听上去像是在为都可依感到惋惜,可稍一琢磨就知道她是在乘机羞辱都可依。 此女名叫简安妮,姿色出众,修为在问天宗同龄人当中虽不拔尖,却也不差。 她喜追名利,故而平时甚是活跃,享受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被男子们众星捧月的感觉。 可是都可依在武道大会上夺得魁首,一战成名后,问天宗的男弟子们顿时把大量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位姿容出众,看起来腼腆乖巧,还没有一点架子的女子身上。 简安妮觉得被都可依抢了风头,故而对都可依横眉竖眼,非常不喜。 那些恶意中伤都可依的流言蜚语,她在暗地里没少下功夫。 都可依没有应声,她一如既往地不喜争辩。 倒是丙良辰听不下去,冷笑道:“这周剑来也着实普通了一点,一个人就才只能战六位星辰大能,这要是我们问天宗的人上去,随便挥上几剑就把人全杀了,毕竟我们都有两条胳膊,非一般寻常之人。” 此言一出,不仅把东郭旗的师兄和那女子呛得脸色难堪,也让问天宗其他人尴尬不已。 丙良辰这哪是在贬低周剑来,分明是在嘲笑他们有眼无珠,自以为是。 “此人剑法非凡,当代同龄人中恐怕难有人能及。”邓子瑜说道,给予了周剑来极高的评价。 丙良辰看向都可依,笑问道:“都师姐,你在遗迹里可有非凡收获?如果没有,恐怕要被周剑来比下去了。” 都可依进遗迹进的晚,没有和他们进到同一座墓园,是出来后集结在一起才碰面的。 “没有。”都可依笑着摇摇头。 “哼,非凡又如何?他已经是死人一个。”简安妮冷笑连连,道:“你们没看出来吗,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就算他厉害,把围攻他的人都杀了,但山上还有沈家大能虎视眈眈呢,而且山谷已经被封禁,他已经是笼中鸟瓮中鳖,在劫难逃。” “那也未必。”丙良辰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张小卒等人所在的方向,犹豫着要不要去通知他们一声。 可是想到他们双方刚刚闹得差点打起来,现在是敌对的关系,此刻若以朋友的身份回去通知他们,未免有些矛盾。 “都师妹,你不会是想帮周剑来吧?”简安妮向都可依问道。 不待都可依应声,她又接着说道:“他可是被沈家盯上的猎物,出手帮他即是同沈家为敌,即便他是你未来的夫君,你也不可乱来。” 都可依的手松开了剑柄,似乎真有冲下去帮周剑来的念头。 然后她转身往回飞去。 “她干什么?”简安妮望着快速飞远的都可依问道。 “给周剑来搬救兵去了。”丙良辰道。 他望着这位性格腼腆,不喜言语的师姐,忽然发现她在一些事情的决断上特别果决。 “沈家的大爷,快去那边看看吧,你们沈家弟子被问天宗的人屠戮了。” “是啊,被杀的一个都不剩,尸体遍地,血流成河,可惨了。” 西北方向天空,停下来一队人马,冲四方山峰上的沈家大能呼喊道。 “狗日的,是长生宗的人!”丙良辰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喊叫之人穿着长生宗的服饰,当即气极叫骂:“他们在故意污蔑我们,想挑起我们问天宗和中洲沈家的矛盾。” 问天宗和长生宗共同统御青洲,两家之间向来不和,所以有此落井下石的机会,长生宗的人自然喜于乐见。 “今后做事冷静一点。”邓子瑜神情微冷地瞪了丙良辰一眼。 丙良辰心虚尴尬地低下了头,心知若不是因为他受张小卒激将,中了张小卒的奸计,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 “小辈,你说什么?!”北面山峰上剩下的那位沈家老者冲长生宗的人怒声问道。 他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一颗心沉了下去,因为刚才也有路过之人这么说。 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信口开河的谎言,可是两个人、三个人都这么说,恐怕就不是空穴来风。 “晚辈问天宗弟子邓子瑜,见过沈家诸位大爷。”邓子瑜朗声朝四方山峰的沈家大能作礼,待吸引来沈家大能的目光,然后说道:“问天宗弟子皆在这里,与沈家兄弟并无冲突,沈家兄弟是被青洲大苏帝国的张小卒和他的朋友杀害的,请沈家诸位大爷明鉴。” “青洲大苏帝国是问天宗管辖的帝国。”长生宗的人立刻补刀道。 邓子瑜冷冷地瞪了长生宗的人一眼,然后连忙向沈家大能解释道:“大苏帝国虽然是我问天宗管辖的帝国,但大苏帝国一向不服管教,眼下更是断缴贡税,举旗造反,不听我问天宗的吩咐和调遣。” “全都闭嘴!”沈家老者怒喝一声,看向邓子瑜问道:“老夫问你,我沈家男儿果真遭人屠戮了?一个都不剩?” “请前辈节哀。”邓子瑜应声道。 “该死!” “王八蛋!” “是谁干的?!” 四方山峰上七位沈家大能听到确切答案后,登时气得身体直哆嗦,气势和杀气冲天而起。 另一边,都可依以最快的速度折回,找到张小卒几人。 “可依姐姐。”张小兵看到都可依一个人折返回来,顿时高兴的上前打招呼。 因为问天宗和长生宗长久不对付,所以她二人之间的友情乃是地下友情,在问天宗和长生宗弟子面前见不得光,是以刚才她二人虽然互相看见对方,却装作不认识。 “张小卒呢?我找他有急事。”都可依目光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张小卒,于是急声询问张小兵。 “都姑娘,有事吗?”牛大娃上前问道。 “周剑来被沈家的星辰大能围困在那边山谷里,正在遭受围攻,情况岌岌可危,你们速去救他。”都可依急切说道。 然后又连忙提醒道:“沈家有七位摘星境强者,你们需要想好对策再去营救,切不可盲目行动。” “都姑娘可有好办法?”张小卒从不远处走过来,并询问道。 他已经把沈家人的古仙之力都吸取干净了,不过他背后包裹里沈巍然尸骨上的古仙之力还留着,这是用来和沈家交换他母亲用的,暂时不能动。 尽管他已经改变主意,并不准备以交换的方式救母亲,但在确保母亲安全离开沈家前,沈巍然的尸骨还得留着以防万一。 “我没有。”都可依摇头回道。 “在哪边?”张小卒问道。 都可依指向南边,道:“十几里外的那座山头下的山谷里。” “没有好办法,那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吧。”张小卒施展白虎战技,朝都可依指的方向极速飞去。 七位摘星境强者,非常有压力,但是张小卒心里有底气。 之前在遗迹里恢复战力时,或许是受某些封印限制的原因,他无法感应到存放在剑门里的圣息力量。 但是自遗迹里出来后,修为完全恢复,他立刻就感受到了那一团拳头大小的圣息。 如果再向混元力添加一股圣息力量,他相信摘星境强者的力量法则不难破除。  第八百四十三章 混战 张小卒冲向山谷方向,忽见山谷方向冲来三道星辰光芒,并传来一声咆哮:“杀我沈家人的狗杂碎,速速出来受死!” 是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山峰上,各分出一位星辰大能来找张小卒的。 张小卒一听即知是沈家大能杀来了,当即应声道:“救命啊!” 想凭身上沈家人的衣服,再次假装沈家人,故技重施。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特意把古仙之力显露出来。 “别跑!站住!” 牛大娃心领神会,当即配合的呼喝追赶起来,还张弓搭箭用元素箭射,只是准头欠佳,十射十不中。 双方速度极快,十几里的距离很快就拉近到眼前。 “救……救命啊!他们……他们要杀我!”张小卒气喘吁吁、惊慌恐惧地向迎面飞来的沈家大能呼喊求救。 “站住!”牛大娃厉声呼喝,拉开元素之弓嗖的一箭射出。 轰! 元素箭正中张小卒后背,确切点说是张小卒故意用后背去接的,爆炸的冲力把张小卒向前掀飞。 “去死吧!”牛大娃接着狞喝一声,又一箭射向张小卒。 这一箭光芒万丈,似乎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力。 “杂碎,快住手!”沈家大能急切怒吼。 他们完全没有怀疑张小卒的身份,因为张小卒身上有他们沈家特有的古仙之力。 冲在最前面的沈家大能,左手朝张小卒隔空一抓,右手一拳轰出。 但牛大娃的元素箭快如闪电,所以虽然是近在眼前的距离,可沈家大能也没能救下张小卒。 轰! 光芒万丈的元素箭射中张小卒的后背,张小卒痛的凄厉惨叫,向着冲过来的沈家大能摔了过去。 “你伤得如何?!”冲在最前面的沈家大能接住了摔到面前的张小卒,关心问道。 “咳——”张小卒使劲咳了一口血出来,半跪在那里,左手伸进悬在腰上的囊袋里,说道:“我在遗迹里夺得了逆天的至宝,他们想要抢夺。” 听见“至宝”二字,另外两个沈家大能一下靠近过来,全都期待地盯着张小卒伸进囊袋里的手,等着他把至宝掏出来。 张小卒心中冷笑不已,早就料定另外两个人听见自己有至宝后,会在第一时间靠过来,想从自己手里拿走至宝。 这是沈家人渗进骨子里的自私,哪怕是亲兄弟他们也会争抢,张小卒早就领教过。 张小卒把左手从囊袋里迅速掏出,攥着手向上举起,说道:“你们看!” 由于他是半跪着身体,这一举刚好把左手举到了三位沈家大能的面前,然后慢慢张开五指。 这三个人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盯着逼近的牛大娃等人,剩下的注意力全都被张小卒缓缓张开的手吸引,完全没有提防张小卒的右手,哪怕张小卒的右手里握着骨刀。 张小卒左手五指张开的瞬间,右手骨刀骤然挥动,骨刀上旋绕着增加了圣息的九色混元力。 如此难得的偷袭机会,他当然不会吝啬圣息不用。 五指张开,手里什么都没有。 沈家三位大能盯着张小卒空空如也的掌心,露出了疑惑之色。 嗤! 骨刀划了一个半圆,几乎没有阻碍地割断了三人伸长的脖子。 噗! 三颗脑袋从天空落下,鲜血从腔子里喷了出来,把空气染红了。 一起跟上来的都可依,望着三具从天空跌落下去的无头尸体,微微有些愣神,如何也没想到沈家的星辰大能竟然这么好骗好杀。 “救命啊!” 张小卒偷袭得手,未做片刻停留,继续惨叫着朝前方山谷飞去。 “站住!别跑!”牛大娃吼叫着追了上去。 都可依不禁愕然,心说:“沈家大能不会就这样被他二人全部玩死吧?” 很快张小卒就飞到了山谷附近。 北面山峰上的沈家老者已经腾上空中,冲慌张逃窜过来的张小卒招手道:“快到这里来,老夫护你周全。” “救我!”张小卒当即哭喊着飞了过去。 哪知他刚到老者面前,尚未停稳脚步,老者骤然发难,五指如爪抓向他的脖子。 显然,他已经知道张小卒的冒牌身份,因为刚才张小卒杀人的画面,虽相隔甚远,但他眼力甚好,一清二楚地看见了。 张小卒手腕一抖,骨刀向前劈出。 他心里时刻提防着呢,自然不会被沈家老者偷袭得手。 沈家老者见张小卒挥刀劈来,手不闪不躲,朝骨刀刀刃抓去,欲空手接白刃。 张小卒目光一寒,九色混元力旋上骨刀,欲把沈家老者一劈两半。 嗤拉——! 刀刃和肉爪碰触在一起,霎时间火星四溅,划出一声长长的尖锐摩擦声。 沈家老者往后倒飞三十多步远,低头看了一眼流血的掌心,满脸震惊之色。 既震惊于张小卒的力大无穷,让他几近抗不住,更震惊于张小卒的力量里尽然有圣人圣息的力量,让他心里一下子万分忌惮起来。 张小卒虽然只往后震退了十步之远,但他的震惊丝毫不亚于沈家老者。 因为他完全没想过这一刀会破不开沈家老者的防御,而他剑门里的圣息却因这一刀损耗颇多,甚是肉疼。 于是张小卒收起了圣息,准备等窥破沈家老者的力量法则后再使出来作一击必杀用。 “小子,你身上为何会有我沈家的古仙之力?你是何人?”沈家老者盯着张小卒喝问道。 “张小卒!”张小卒回道。 他不是说给沈家人听的,他是说给围观的人听的,让他们去转告沈家人,至于面前这几个沈家大能,他们没机会再回沈家了。 “还好。”站在远处观战的丙良辰,听见张小卒没有报他的名字,不禁拍打胸脯长舒一口气。 山谷里正在激烈厮杀的周剑来和叶明月,听见张小卒的名字,霎时间精神大振。 但他们的战斗紧张焦灼,精神需要高度集中,故而不敢分心和张小卒打招呼。 “你父亲是谁?你母亲又是谁?”沈家老者没听过张小卒的名字,故而往张小卒的父辈问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张小卒不愿与其废话,当即挥刀扑了上去。 一道绚丽的光芒忽然降落在张小卒身上,让张小卒的战力猛提一截。 是戚哟哟施展了她的心境力量,给予了张小卒力量加持。 绚丽的光芒同时落在了牛大娃、元泰平、金止卉、张小兵和都可依身上。 “我的力量加持不到周大哥和那位姑娘身上,必须把笼罩山谷的空间结界破开。”戚哟哟喊道。 “交给我!”牛大娃一声应下,随即一个空间跳跃出现在山谷上方的结界上,俯视下方山谷喊道:“哈哈,大当家,五当家,我们来了!” 说罢,他把幻羽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幻化成衣服穿上,然后身躯巨大化,显露出妖修之姿。 黑色的玄武神力自他体内喷涌而出,狼牙棒在他手里变成了四五丈长的狼牙巨棒。 别说,这**和他的体型确实十分般配。 牛大娃将狼牙巨棒高高举起,要将空间结界砸破。 “滚开!”西面山峰上的沈家大能冲了过来,一拳轰向牛大娃,阻止他攻击空间结界。 他这一拳甚是华丽,人尚在两三百步外,但拳劲已至,只见漫天携带着星辰之力的拳影,齐齐轰向牛大娃。 元泰平持妖刀出现牛大娃和拳影中间,对着袭来的漫天拳影刷刷两刀。 声势浩大的拳影一瞬间尽数破碎。 元泰平猛地收刀,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镜花!” 那沈家大能正心惊于元泰平的两刀之威,突然破碎消失的漫天拳影竟诡异地出现在他面前。 砰! 一拳落下,他猝不及防,被轰得倒退一步。 砰砰砰! 拳影铺天盖地的落下,把他逼退了五十多步。 咚! 牛大娃手中的狼牙巨棒狠狠落下,空间结界一阵剧烈的颤抖,然后咔的一声碎裂。 这种程度的空间结界对精通空间力量的他来说,破起来并不太难。 空间结界一碎,戚哟哟的力量加持顿时降落在周剑来和叶明月的身上,不但让他二人战力猛提一截,并以极快的速度治愈他们身上的伤。 噗! 金止卉拦下了东面山峰的沈家大能,但是交手两招就被一掌拍得吐血倒飞。 她虽然传承了腾蛇神力,但对付这种级别的强者,她的战力还差一大截。 “老东西,你找死!”牛大娃急忙上前接住金止卉,然后和东面山峰的沈家大能战在一处。 牛大娃身躯庞大,远远不及沈家大能灵活,屡屡被其拳脚得手,但是仗着超强的防御力,全都硬抗了下来。 南面山峰上的沈家大能,要去找戚哟哟麻烦,半路被张小卒拦截了下来。 一时间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战场,张小卒几人展现出的强大战力让观战的人震惊不已。 “邓师兄,现在你知道我没说大话了吧,他们几个是不是很强?”丙良辰向邓子瑜说道。 “很强!太强了!”邓子瑜点头惊叹道。 “师兄,你觉得你和张小卒谁更强一点?”丙良辰好奇问道。 “打过才知道。”邓子瑜眼睛里精光闪烁道。 他心里微微有些激动,突然好想和张小卒打一架,还从来没和同样拥有入微心境的人战斗过,他想知道那会是怎样的感觉。 “这样的年轻俊杰,应该把他们招进问天宗。”一个问天宗弟子说道。 “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丙良辰撇嘴冷笑,道:“他们几个是张屠夫收的义孙,张屠夫是大苏帝国的大将军,你觉得他们会加入咱们问天宗,然后和他们的爷爷对着干吗?” 东南方向的天空中,焦楚云望着正在挥剑刻画咒印的戚哟哟,问身旁的师兄:“师兄,她那是什么招式?竟然可以给人加持力量提升战斗力,是道门道法吗?” 她的师兄摇头道:“不是道门道法,好像是一种厉害的心境力量。” “厉害!”焦楚云惊叹道。 “小卒,你准备先杀哪一个?”戚哟哟用太阿剑在面前空气中刻画出一个轮盘一样的复杂咒印,冲战斗中的张小卒问道。 “先杀这个鼻子大的。”张小卒一刀劈向北面山峰的沈家大能回道。 “好,我帮你定住他。”戚哟哟喊道。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心说:“竟要定住一位摘星境星辰大能,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第八百四十四章 我好丑 听见戚哟哟说要把沈家大能定住,四方天空上的观战者或怀疑或期待,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戚哟哟身上。 被张小卒称作大鼻子的沈家大能,神色登时变得格外凝重,心知如此高强度的战斗,身体哪怕被定住微微一瞬的时间,也是致命的,故而万分提防起戚哟哟的方向。 “哼!”与张小卒战斗的另一位沈家大能怒哼一声,左手掌右手拳,一左一右,朝张小卒齐攻过去。 张小卒心头一悸,入微心境窥视到这攻来的一掌一拳奥妙之至,极具变化,竟让他有种无从招架的感觉。 他急忙拧身斜挑一刀,灌以猛力,将其强行逼退,同时左掌化钩向左后方一圈,使了个柔劲,把大鼻子沈家大能牵引住。 哪知前者接他斜挑一刀,竟乘势借力后跃,猛地拉开距离,身体在空中一拧,改变方向朝戚哟哟扑了过去。 他早有预谋,一直在寻觅脱战的机会,此刻终于被他得逞。 张小卒追之不及,急忙大声提醒:“哟哟,小心!” “阿弥陀佛!” 忽然一声佛号响起,一个大和尚从斜侧里杀出,一掌佛门翻天印,把扑向戚哟哟的沈家大能拦了下来。 随即自大和尚身后闪出一个道姑打扮的绝色女人,其脚踏青莲,手中佛尘一长数丈,扫向沈家大能。 这一僧一道甫一到场,二话不说就和扑向戚哟哟的沈家大能厮杀在一起。 “师姐,大师!”张小卒望着杀到场的二人大为惊喜,不过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所以只喊了一声便就重新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这一僧一道不是别人,正是得偿所愿的青莲道人和找到心佛的慧净大和尚。 那日在断情崖上,二人与张小卒告别,说要云游四海去,张小卒送上了最美好的祝福。 但二人离了断情崖,并没有漫无目的的四海云游,而是直奔中洲而来,青莲道人想为张小卒探听中洲沈家的情况,看如何能帮得上张小卒。 前几日二人路经一地,进到一家饭馆吃饭,刚巧听见有几个武林人士在酒桌上谈论遗迹之事,听见他们提到了周剑来的名字。 青莲道人知道周剑来是张小卒的结拜兄弟,故而比较上心,于是上前询问。 那几人起初保密不肯多说,结果被青莲道人带到小巷里“说教”了一番,当即就把他们知道的事情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二人从这几人嘴里得知周剑来在遗迹里得一宝贝,附近几个有势力的宗门已经纠集高手前去夺宝,于是立即动身前来相助,奈何对中洲不熟,好一番寻找才找到这深山里来,倒也来的刚刚好。 “小卒,就是现在!” 戚哟哟舞动太阿剑,引动面前的轮盘咒印,脆喝一声提醒张小卒,旋即太阿剑向上一挑,大喝一声:“囚禁!” 轮盘咒印里应声射出一道青色光芒,直奔和张小卒对战的沈家大能而去。 呼呼呼——! 沈家大能心头惊悸,双掌翻飞,涌起漫天星辰,朝飞射而来的青色光芒扑去,欲将其击散挡下。 可青色光芒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漫天奔涌的星辰之力,沈家大能猝不及防,被青色光芒射个正着。 沈家大能只觉身体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登时惊慌不已。 不过让他稍稍心安的是,这股诡异力量只是禁锢了他的身体,没能把他的力量一起禁锢,所以一瞬间就被他催动力量挣开了束缚。 但就是这短暂的一瞬间,让张小卒抓住了一击必杀的机会。 “刚刚好!” 青芒射中沈家大能的瞬间,张小卒狞喝一声,骨刀对着沈家大能当头劈下,一股圣息自剑门涌出,加入到混元力当中。 沈家大能来不及闪躲,立即催动最强防御,心惊但不慌,觉得自己能抗下这当头一刀。 然而当骨刀刀刃和他的防御力量碰撞在一起时,他的脸色一瞬间惨白,嘴里发出一声惊恐尖叫。 他感受到张小卒的刀刃摧枯拉朽地撕开了他的力量法则。 噗! 骨刀一劈到底,劈开了沈家星辰大能的力量防御,同时也劈开了他的身体。 这一幕惊的所有观战者心头一颤,他们震惊地望着戚哟哟,误以为是戚哟哟禁锢了沈家大能的力量,从而让张小卒一击得手。 唯有邓子瑜神情凝重地望着张小卒,惊叹道:“他的入微心境也已经达到破障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窥破沈家大能的力量法则,我恐怕……不如他。” 说着他不由的握起了拳头,心里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紧迫感。 他的行事作风虽然从不高调,可他心里向来装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觉得自己在整个九洲大陆的同龄者当中无敌手,但此时观张小卒一战,让他感受到了压迫。 张小卒杀了一人未做停歇,飞身到青莲道人和大和尚面前,挥刀挡下同二人对战的沈家大能个的攻击,说道:“师姐,大师,把这老家伙交给我,劳你二人速去山谷里相助周大哥和叶姑娘。” “好,你小心。”青莲道人叮嘱一声,当即折身朝山谷里俯冲下去。 大和尚妇唱夫随,紧跟了上去。 沈家大能没有出手阻拦,而是盯着张小卒问道:“你究竟是谁?父母是何人?师出何门?与我沈家有何冤仇?” 张小卒把骨刀收进须弥芥子,然后展臂扩胸,舒展着全身筋骨,无视沈家大能的问题,说道:“你刚才那一拳一掌挺有意思,我想再领教领教。” “小子,回答老夫的问题!”沈家大能怒喝道。 “你一个死人,知道那么多干嘛。”张小卒冷笑应道,接着展开拳脚扑了上去。 砰砰砰! 二人战到一处,拳脚招式让人眼花缭乱。 沈家大能拳脚四肢,既相辅相成,又互不干扰,各有招式同时施展,让张小卒防不胜防,防也难防。 张小卒越战越心惊,有种同时对战好几个人的错乱感觉,就好像沈家大能的身体里装着好几个人,拳脚四肢各有各的思想指挥。 “一心多用原来还可以这般使用!”张小卒发现了新奇的东西,眼睛里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一心多用他也会,但是他是用在指挥各个战门沙滩上的化身修炼,从未在拳脚上使用过。 沈家老者也是越战越惊,未曾想过张小卒在拳脚体术上竟然一点也不输给他,哪怕他使出最强的四心互搏技,依然不能把张小卒完全压制。 沈家体术横行九洲,从未遇到过敌手,可他不得不承认,张小卒的体术强于他们沈家体术。 砰! 啪! 张小卒忽然左手为掌右手握拳,齐攻向沈家大能,将其逼退二十多步。 “你——”沈家大能惊讶无比地瞪着张小卒,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的一样。 张小卒目光在左右手上扫了一眼,接着看向沈家大能,笑道:“也不是太难嘛。” “凑巧施为,也敢大言不惭?”沈家大能压下心中的震惊冷哼一声,觉得张小卒是凑巧施为,并不是真正掌握了分心多用之法。 “哟哟,你去帮其他人,我要留着他练手。”张小卒向戚哟哟喊了声。 “我这边不用帮,我也需要个练手的。”牛大娃听见张小卒的话,连忙大声表示自己不需要帮忙。 可是全场没人相信他的话。 因为他正在被沈家大能暴揍,巨大而笨重的身躯就像沙袋一样,被沈家大能捶过来踢过去,口鼻都在往外流血,凄惨至极。 “广茂,不要逞强!”金止卉担心且心疼地喊道。 “放心,他打不过我。”牛大娃龇牙应道。 “……”观战者闻言无不冲他翻白眼,心说:“是因为脸被揍肿了,所以才这么厚脸皮的吗?” “小子,打肿脸充胖子,老夫看你还能挨几拳?” 与牛大娃对战的沈家大能,感觉受到了侮辱,拳脚上瞬间充满怒气,力量又重了几分。 “来,使点劲,有能耐就把我一拳打死!”牛大娃气势嚣张的怒吼道。 可是肚子上立马就挨了一脚,踢得他张嘴咳出一大口鲜血,看上去非常不乐观。 “呜呜,我好丑啊……我这边也不需要帮……呜呜……” 另一边,元泰平泪流满面地哽咽道。 他的哭声伤心至极,听了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甚至想安慰他几句。 只是他正在和沈家大能战斗,分一分神就可能被对手抓住破绽击杀,所以这时候哭自己很丑,未免显得太过诡异。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与他对战的沈家大能,眼角突然落下两行眼泪,竟也哭了起来:“呜呜,我好丑……呜呜……” 一个头发胡须雪白的老者,呜呜哭泣嫌弃自己好丑,这画面让观战者们一时无法思考,随之一股恐惧和诡异感在心里升起。 他们知道这人肯定是中了元泰平的邪术。 “呜呜……我好丑……找不到朋友……” “呜呜……我好丑……找不到朋友……” “所做人都欺负我……呜呜……” “所有人都欺负我……呜呜……” “太丑了……找不到婆娘……” “太丑了……找不到婆娘……” 元泰平哭一句,沈家大能跟着哭一句,一老一少哭得伤心欲绝,撕心裂肺。 若不是他们手上的招式一刻未停,一招一式都想置对方于死地,观战者们真可能会有人上前安慰他们。 有眼力好的人,已经注意到沈家大能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已经被恐惧完全占领,他应该正在经历某种可怕的事情。 “太丑了……活着无趣……不如死了算了……” “太丑了……活着无趣……不如死了算了……” 元泰平又哭了一句,沈家大能也跟着哭了一句。 然后沈家大能的拳脚一下松软下去,身上的星辰之力也跟着消散,满脸都是颓败沮丧,好像真不想活了。 可元泰平自己却龙精虎猛,妖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妖异的弧线,毫不留情地斩向沈家大能。 第八百四十五章 各显神通 嗤! 妖刀锋利的刀刃斩在了沈家大能的胸膛上,将其开膛破肚。 鲜血和尸体从空中跌落。 元泰平缓缓收起妖刀,眼睛里的泪水兀自流淌,神色哀伤地望着沈家大能跌落地的尸体,给人一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 可事实上他的哀伤并非装出来的,他心里是真的很难过,只不过不是为沈家大能殒命而难过,而是还没从“我很丑”的悲痛里走出来。 他与沈家大能同悲同喜,最终以痛苦、悲伤、消极的情绪击溃了他的心志,使其悲观厌世,不愿意活下去。 这不是元泰平强加给沈家大能的,而是元泰平唤醒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自卑,然后将之无限放大,直至他心理无法承受。 圣兽黑泽,掌管世间罪恶,可以感受并掌控所有消极、悲伤、阴暗、险恶等负面情绪,妖刀是它们的容器。 “哎——”元泰平抬手擦掉泪水和鼻涕,难过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曾经很丑,现在还背着个罗锅,依然很丑,但我找到一个漂亮的婆娘。嘿……” 还好摔在山谷里的沈家大能没听到,否则可能会被气活过来,跟元泰平好好掰扯掰扯:“瞧不起谁呢?我沈家男儿会娶不到婆娘?开玩笑!” 只不过没娶到那个心仪的姑娘罢了。 哎—— 噗! 牛大娃胸口挨了一拳,口喷鲜血,可他脸上却挂着笑意,举着狼牙巨棒问道:“老东西,我的**大不大?” 沈家老者直皱眉头,牛大娃的抗揍能力实在太强了,他都打累了,可牛大娃除了眼耳口鼻流了点血外,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扫了一眼牛大娃手里的狼牙巨棒,突然感觉自己脑子一根筋,心里懊恼道:“拳脚伤不了他,为什么不会用兵器呢?” 于是他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大刀,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小东西,让你试试老夫的刀够不够快。” “信不信我一**敲碎你的脑壳?”牛大娃举起手中的狼牙巨棒。 “那你可得快点,因为老夫就要一刀子把你的心剜出来了。”沈家老者冷笑道。 说着,手腕急抖,刀身打旋,朝牛大娃的心口扎去。 这架势真是把牛大娃的心剜出来。 他无视了牛大娃高举的狼牙巨棒,因为在笨重的狼牙巨棒落下来前,他有把握随时躲开。 叮! 刀尖刺中了牛大娃的胸口,发出一道清脆的撞击声。 沈家老者神色剧变,不是因为刀没有扎进牛大娃的心口,而是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星辰之力和古仙之力,以及他领悟的四种元素之力,一瞬间全都感应不到。 失去星辰之力的支撑,他的身体开始往地面坠落。 忽然一道阴影落了下来,他抬头往上看去,只见狼牙巨棒带着呼呼的风声,照着他的脑袋砸了下来。 牛大娃的力量也消失了,可是狼牙巨棒砸落的速度还在,只是失去了他的力量加持而已。 沈家老者疯狂扭动身体,想要逃离狼牙巨棒的锤击,可是没有了力量的支撑,最终只是瞎扑腾。 嘭! 变大了的狼牙巨棒,足有几万斤之重,砸在沈家老者的脑袋上,没有一点抵抗之力,直接爆开。 “这招不错!”牛大娃撤去禁法领域,挥舞着狼牙巨棒,满意的连连点头。 以前他施展禁法领域,首先需要一段准备的时间,然后施展出来后只能和对手干瞪眼,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他只需要站着抗一会揍,就能把禁法领域开出来,然后配合狼牙巨棒的杀伤力,可以将敌人轻松击杀。 牛大娃突然眉飞色舞起来,觉得自己已经无敌于天下。 山谷里,青莲道人和大和尚的加入,顿时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再加上沈家大能的相继陨落,让四家宗门的人吓破了胆,无心再战。 “撤!” 其中一家门主下达了撤退命令,另外三家门主也紧跟着下令,仅剩下的十个人顿时四散而逃。 “想得美!”青莲道人冷喝一声,左手甩出一面阵旗,激活了她早就布下的另外十五面阵旗。 一个困仙阵顿时张开。 砰砰砰! 四散而逃的人撞在结界上,全都弹了回来。 牛大娃和元泰平俯冲而下,青莲道人操控大阵把二人放了进来。 形势彻底扭转,四家宗门的人身份由猎杀者变成了被猎杀者。 山谷上空,张小卒和沈家剩下的最后一位大能还在激烈缠斗。 两人的招式让人彻底花了眼,明明是两个人在战斗,可看上去就跟好几个人在混战一样。 沈家大能神色严肃凝重,再不敢小瞧张小卒,因为张小卒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他练了十年才领悟的四心互搏技给掌握了。 更可怕的是,张小卒的互搏技还在增长,已经快要达到五心互搏技。 他已经快要跟不上张小卒的攻击节奏。 “这是一个对体术领悟力堪称妖孽的天才!”他心里给予了张小卒极高的评价。 “这样的天才,沈家值得拥有!” 沈家大能心中如是想。 此念一生,当即止不住,遂开口说道:“小辈,你有我沈家的古仙之力,说明你体内一定流淌着我沈家的血,老夫观你天资非凡,乃万中无一的天才,不禁生出惜才之心,可以不计前嫌,让你回沈家认祖归宗。” “不稀罕。”张小卒冷笑应道。 “你与沈家何仇怨,尽管说出来,老夫可以为你做主。”沈家大能不死心道。 “进入遗迹的沈家人都被我杀了。”张小卒笑道。 “只要你肯回到沈家,以往的仇怨都可以一笔勾销。”沈家大能说道。 “骗鬼吧你!”张小卒才不信沈家人能这么大度,会不计较他杀了那么多沈家人。 再者,回沈家势必要改名换姓,他可不稀罕姓沈。 “老夫句句实言,没有骗你。”沈家大能道。 “那我问你,你在沈家排名第几?”张小卒问道。 “沈家高手如云,圣人之下老夫只能排在三百六十二名。”沈家大能答道。 观战的人闻言无不故意一窒,这个数字让他们这些小辈对沈家的强大有了一个贴切的认识。 “呵呵,三百六十二,那你的话在沈家也就稍稍比屁响一点罢了,你凭什么说出不计前嫌的大话?如果沈文泽执意要杀我,你拦得住吗?可笑!”张小卒讥笑道。 沈家大能面色涨红,无言反驳。 啪! 张小卒一掌将沈家大能逼退,说道:“看在你教了我一点新花样的情分上,我给你一息时间逃命。”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沈家大能就遁入虚空,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一息之后,张小卒朝一个方向扑了过去,巨大的猛虎虚影在他身后显现。 吼! 猛虎扑食,如风如电。 嗤拉! 张小卒双爪撕碎虚空,一拳击中沈家大能的后心,携带圣息的混元力,击溃了他的力量法则,随即贯穿了他的心脏。 “白虎守护者!” 观战者望着张小卒背后的猛虎虚影,响起一片惊呼。 “走吧,赶紧回宗门好好修炼吧,他们即将是我们敌人。压力……好大啊!”邓子瑜招呼问天宗的弟子离开。 问天宗弟子闻言无不心头一沉,想到站在张小卒几人的对立面,心里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 可问天宗和大苏帝国必然会开打,到时候他们极大可能会被派去讨伐大苏帝国,所以不想站到张小卒几人的对立面也得站。 “可依姐,你不去和周公子打声招呼吗?”张小兵见都可依要跟她的同门师兄弟一起离开,忙小声问道。 山谷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周剑来有点脱力,正坐在地上休息。 “需要吗?”都可依问道。 “当然。”张小兵立刻点头。 “那……好吧。”都可依目光落在周剑来身上,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有些害羞的样子。 随即俯冲直下,轻轻落在周剑来面前。 她修长的身体恰好挡住了阳光,影子落在了周剑来身上,让周剑来眼前光线一暗。 周剑来下意识地抬头,看到都可依正冲他微笑,连忙站起身。 “你又变厉害了。”都可依开口道。 “还差许多。”周剑来嘴上谦虚道,可嘴角若抑不住微微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我的生辰贴你带着的吗?”都可依问道。 “带着呢,你要吗?”周剑来心头莫名紧张了一下。 “保管好了,可别给我弄坏了,下次比剑我一定会赢回来的。”都可依道。 周剑来闻言一笑,道:“恭候大驾。” “那个……”都可依脸颊突然羞红,欲言又止。 “什么?” “你的剑梅酒还有吗?” “有。” “再给我一坛吧,我拿元始金丹买。”都可依既害羞又期待的说道。 原来她的娇羞并不是因为要见周剑来,而是因为要向周剑来讨酒喝。 “酒逢知己千杯少,谈钱多没意思。”周剑来从万剑匣里取出一坛百年剑梅酒递给都可依。 “谢了!”都可依高兴地把酒收进了须弥芥子,然后指了指天上,道:“我要和师兄弟们回宗门了。” “那后会有期。”周剑来拱手作礼道。 “后会有期。”都可依回礼,然后腾空飞走。 战斗结束,围观者渐渐散去。 张小卒没有急着吸取古仙之力,而是下到山谷里高兴地问青莲道人:“师姐,你也进遗迹了吗?” 青莲道人在这里出现,他以为青莲道人也进入遗迹了。 “没有,我和大和尚是听说有人要对周公子不利,寻过来给周公子助阵的。”青莲道人答道。 说完,上下打量了张小卒一番,赞道:“万没想到你在遗迹里呆了一年,竟成长到了如此高度,师姐以后得靠你保护咯。” “师姐有大师保护,哪轮得到……师姐,你说什么?我们在遗迹里呆了一年?!”张小卒正说着,忽然神色大惊。 “是啊,怎么了?”青莲道人不明白张小卒为何这么激动。 “遗迹是去年十一月底开启的,现在是十一月中,差半个月才满一年。”大和尚补充道。 “出……出大事了!”张小卒瞬间脸色惨白。 “遭了!遭了!”张小兵一下急哭了。 “出什么事了?不要慌,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青莲道人连忙安抚道。 但张小卒根本冷静不下来,急声道:“中洲,我要去中洲沈家救母亲。” “这里就是中洲。” 第八百四十六章 让她跳 “师姐,你知道沈家在哪里吗?”张小卒听说这里就是中洲,来不及惊讶,连忙急切询问。 “小师弟,着急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冷静一下。”青莲道人担心地看着张小卒。 听见张小卒说要去沈家救母亲,青莲道人更不敢让他冲动行事。 她在中洲这段时间,已经清楚了解到沈家的强大,心知张小卒如果冒然闯进沈家,绝对是有进无出。 “小卒”戚哟哟上前握住张小卒的手,也劝他冷静一点。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焦急和惊慌,看向慌得直掉眼泪的张小兵安慰道:“小妹,别怕,母亲不会有事的。” “嗯”张小兵应声擦掉泪水,反又安抚起张小卒:“大哥,你也别慌乱,去沈家救母亲,当冷静下来想一个万全之策。” 她深知沈家乃龙潭虎穴,若是像无头苍蝇一般乱闯,结果必然是人救不出来不说,张小卒的命还得陪进去。 戚哟哟听见张小卒和张小兵的称呼,心里大概猜到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张小卒寻到了亲人,她着实替张小卒感到高兴,可是心里同时生出一种空落落的难受,为没能陪在张小卒身边,与他共同经历这些事情,以致于对张小卒的事情茫然不知而自责。 “以后不会了。”戚哟哟握着张小卒的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她要辞去军中职务,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与张小卒一起经历精彩的人生。 其实在她实现当将军的梦想时,她就已经做出这样的决定,只不过此刻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 “小妹,你和大家讲一下具体情况,我去那边一下。”张小卒吩咐一声,然后走向沈家大能的尸体。 去沈家救母亲,多一分实力就多一点成功的希望,他自不能放过这些沈家大能骨头上的古仙之力。 时间紧急,他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到,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在山谷里抓着沈家大能的尸体吸收起来。 事实上旁人看不见他吸收古仙之力的过程,只看到他抓着沈家大能的尸体愣了一会神。 吸收完山谷里四位沈家大能的古仙之力,张小卒又去北边山林里寻找另外三位沈家大能的尸体,可是只在山林里找到几滩血渍,尸体不知被谁弄走了。 张小卒猜测可能是被沈家的人弄走的,却不知是被围观的修者偷偷抢走的,因为沈家人的尸体,尤其是星辰大能的尸体,送去沈家都能换得一个好价钱。 当然,前提得是你不是杀人凶手。 当张小卒返回山谷时,张小兵已经把事情向大家讲述了一遍,众人听后无不叱骂沈家人冷血无情。 张小卒担心这里发生的事先一步传到沈家,让沈家人格外警戒提防起来,于是决定立刻前往沈家,救人的计策路上边走边商议。 今天天清气朗,日头正暖和。 沈家看守祠堂的老人搬了张软椅,在屋檐下晒着太阳眯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舒服,他从上午十时一觉睡到了下午两时,若不是被饿醒了,他多半还能睡上一会儿。 因为已经过了饭时,他便没有去食堂找饭吃,而是去到自己住宿的房间,随便吃了两个冷馒头填了下肚子,然后来到祠堂,对摆在祠堂里的魂灯例行检查。 这是他每天的任务,近一千盏魂灯,每天都需要早中晚各检查一次。 这些魂灯是沈家星辰大能在祠堂里点起的,若是灯灭了就说明点灯的人死了,沈家可以在第一时间得知讯息。 另外这些魂灯还有一个用处,沈家有一秘法,可以利用熄灭的魂灯找到点灯人的尸体,如此即可把死者的尸骨找回来,把他们的古仙之力转移给别的人继续发挥光芒。 “这……这……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很快老者就惊慌大叫着从祠堂里跑了出来,因为他发现竟然灭了八盏魂灯,而且灭的还是八位摘星境大能的魂灯。 这可把他吓坏了。 “魂灯是什么时候灭的?” 半炷香的时间后,沈文泽闻讯来到了祠堂,神色阴沉地盯着熄灭的八盏魂灯询问看祠堂的老者。 “就……就在刚刚不久前。”老者说了一个谎,他睡了一上午,根本不知道魂灯什么时候灭的。 可他不敢如实说,否则正在气头上的沈文泽极可能会一掌毙了他。 “把灯收拾一下,我要带走。”沈文泽吩咐一声,眼睛里渐渐露出凝重之色。 这八个人是他派去大蒙山脉抢夺无字神书,顺带着探查遗迹情况,看他沈家男儿为何还没从遗迹里出来,哪曾想这竟然是一趟有去无回的差事。 “该死,是我太大意了!”沈文泽攥起拳头咬牙暗恨。 他猜测这八人之所以被人杀害,极可能是和那部无字神书有关,故而觉得自己太大意,应该多派两位毁灭境的大能前去抢夺,以确保万无一失才对。 “这该死的遗迹!” 沈文泽揉捏了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里咒骂了声。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每天都过得十分焦虑,时常夜深人静的时候愁苦惊醒。 只因那一日圣祖峰的老祖突然出关找到他,说他们三位老祖留在玄冥战甲上的精神印记被人抹除了。 老祖没问他玄冥战甲哪里去了,只命令他速速把丢失的玄冥战甲找回来,若一年内找不回来,就要剥夺他的家主之位。 所以沈文泽心里愁苦,因为玄冥战甲被他偷偷交给沈巍然,让沈巍然带到遗迹里去了,遗迹不开他去哪里找玄冥战甲。 他知道沈巍然多半已经性命不保,否则玄冥战甲丢不了。 另外,他留在沈巍然尸体上的精神印记也被抹除了,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他想知道遗迹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从遗迹里出来的这部分人,都没见过他沈家男儿,所以问了十多个人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只问到遗迹里凶险非常,还有毁天灭地的远古天神出现,可怕极了。 沈文泽拿走了八盏熄灭的魂灯,然后请出四位毁灭境大能,吩咐他们去把八人的尸体找回来,并查探发生了什么事,若有重宝现世,不惜一切代价抢夺。 “平婆婆,瑞婆婆,那古怪遗迹里还没有出来人吗?”悔过崖上,沈文君向伺候她的两个嬷嬷询问道。 自那日张小兵闯进空间之门后,她就一直牵挂着张小兵的安危,时常询问两个嬷嬷遗迹里的人出来没有。 “还没有呢。”被沈文君叫作平婆婆的嬷嬷应声道。 她的脾气较为温和,所以即便沈文君同样的问题一天问三遍,她都会好好的回答。 可是另一位瑞婆婆,就没她这么好的脾气,早就被沈文君问得烦烦的了,有时候实在着恼,甚至会狠狠怼上沈文君几句。 此刻她的心气就不怎么顺畅,听见沈文君又开始问这个烦人的问题,当即冷声讥讽道:“六小姐,您有关心遗迹的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这都延期半年了,您这亲究竟还结不结了啊?” 沈文君被她这么一问,脸色稍稍发白,苦涩地低下头没有应声。 因为遗迹的事,沈文泽没顾得上她成婚的事,后面又因玄冥战甲丢失和沈巍然可能丧命遗迹的糟心事,就更没心情管她的事了,所以至今她仍然还住在悔过崖上。 张小卒和张小兵担心的事并未发生。 “我们两个摊上这么个差事,也算倒八辈子血霉了,天天陪你在这崖上喝冷风,啥时候是个头哟?”瑞婆婆一脸哀怨道。 沈文君的婚事搁置后,送来崖上的物资也随之锐减,到如今只剩下一日三餐的基本保障。 崖上寒风瑟瑟,孤寂枯燥,两个嬷嬷自是活得不习惯。 确切点说是前半年很习惯,后半年才开始不习惯。 这是因为前半年沈文泽送来的物资极其丰富充裕,沈文君用不完吃不完穿不完戴不完的,都给她们两个揣进了自己口袋里,有大量油水可捞。 但后半年供给锐减,她们没有油水可捞了,这才注意到崖上寒冷孤寂,日子不好过。 那平婆婆还好点,多少知道感恩,虽没油水可捞了,但仍然对沈文君和和气气的。 可暴脾气的瑞婆婆却越来越焦躁,说话时常夹枪带棒,把怨气往沈文君身上撒,她是在担心沈文君再次被人遗忘,她得陪着沈文君被一起遗忘在这悔过崖上。 虽然上面的主子没有限制她们必须呆在悔过崖上不能离开,而且她们时常也会离开悔过崖一会儿,但也仅仅只敢离开一会儿。 因为谁也不确定上面的主子何时会来崖上,若是她们把沈文君扔在崖上不管,万一被上面的主子过来时撞见,那她们肯定会被扔进万峰湖里喂鱼。 “六小姐,要不您行行好,权当可怜我们两个老婆子,您去找家主催催,抓紧把您的婚事给安排了。” 瑞婆婆目光期盼地看着沈文君,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打破眼下困局的办法。 可是沈文君一直低着头,不应她的腔。 “你……你倒是应一声啊。”瑞婆婆被沈文君闷不吭声的样子气得直咬牙。 要是可以动手的话,她恐怕已经一巴掌糊上去了。 沈文君忽地抬起头看着她,问道:“要不我从崖上跳下去,让你们二位立刻去交差?” “可不敢,可不敢。”平婆婆闻言吓了一跳,连忙给瑞婆婆使眼色,让她不要再用言语刺激沈文君。 若是沈文君跳崖自杀,那么她们两个必然得陪葬。 瑞婆婆却不屑撇嘴,讥笑道:“呵……你休要听她说大话,她要是敢跳,早就跳下去了,会在这崖上苟活十几年?” 沈文君噌的一下站起身朝崖边跑去。 “六小姐,万万不可呀!”平婆婆大惊失色,急忙起身去追沈文君,可是却被瑞婆婆拽住了,喝道:“你干什么拉着我?” “你让她跳,看她敢吗?”瑞婆婆不屑讥笑。 沈文君脚步片刻也未停顿一下,一口气冲到崖边,纵身跃了下去。 瑞婆婆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第八百四十七章 进入沈家 站在崖边纵身一跃,这是沈文君想了十几年,却一直没有勇气做的事。 她心里记挂着人,不舍得死,幻想着有生之年能有机会再去青洲一趟,看一眼心中记挂的人。 可是这一奢求念想,随着她师父左虞姬的陨落,随着沈文泽的逼迫,彻底破碎。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感受着身体急速下坠的速度,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沈文君眼角滑落泪水,心里默道一声“对不起”。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小兵,对不起张小卒,也对不起张光耀,但她真的无能为力。 然后她张开双臂,抛却一切杂念,而后脸上绽放开了笑容,因为她感受到了解脱的畅快。 忽然一道身影由上方急冲下来,一把抓住了沈文君的手腕,然后一股风之力托住了她,让她极速下坠的身体开始减速。 沈文君睁开眼发现抓住她的竟然是瑞婆婆,未曾想到她竟然是个身怀风元素领域的高手,可是沈文君并不想让她救,故而照着她的脸一巴掌甩了过去,想激怒她,让她松手。 啪! 沈文君的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瑞婆婆肥胖的脸上,声音响亮。 瑞婆婆硬挨了这巴掌,可手上抓得更紧了。 “松手!”沈文君喝道。 “六小姐,老奴错了!老奴罪该万死!”瑞婆婆急声认错。 她差点被沈文君纵身一跃吓破了胆,沈文君若真跳崖死了,她哪里还能活命。 啪!啪!啪! 沈文君没有多说废话,一巴掌接一巴掌甩在瑞婆婆脸上,想激其松手,可她巴掌甩的越用力,瑞婆婆抓得越紧。 “六小姐,您若死了,老奴和平婆婆都得给您陪葬呀。老奴罪该万死,可平婆婆死的冤呐。”瑞婆婆焦急喊道。 沈文君闻言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不再挣扎。 瑞婆婆立即使出最强的风元素力量,带着沈文君飞上悬崖。 扑通! 刚一在崖上落脚,瑞婆婆就两腿一软跪倒在沈文君面前,一个劲的磕头认错。 她无比庆幸自己有风之域,不然今天大家都别想活了。 平婆婆也被吓坏了,一颗心仍卡在嗓子眼处怦怦跳,一起跟着磕头认错。 “你二人起来吧,我不死了。”沈文君瞧了二人一眼,然后往崖洞里走去,边走边道:“从今天开始你二人分一下工吧,平婆婆白日照看我,瑞婆子夜里照看我。” “老奴遵命!”二人领命,不敢说“不”字。 待沈文君走远,瑞婆婆一把拉住平婆婆的手,说道:“老姐姐,你可得好好劝劝六小姐,她……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刚才坠崖的时候,她看到了沈文君眼睛里决绝的求死之意,所以她是真的慌了。 她觉得沈文君给她和平婆婆分工,就是想等晚上她轮值的时候再跳崖自杀,想把她一起害死。 “你刚才不是挺横吗?现在怎么这么怂?”平婆婆冷冷地瞪了瑞婆婆一眼,然后起身甩开她的手。 她心里气得慌,因为若不是瑞婆婆一再讥笑沈文君,她们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在沈家当了四十多年奴才,就没碰见过比六小姐更和气的主子,不知道你在折腾什么,想死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死去,别连累我。”平婆婆边向崖洞走去边气不过地说道。 瑞婆婆脸色煞白,心里后悔极了,可是没有后悔药吃,只能警告自己夜里千万不能眯眼,给沈文君有跳崖自杀的机会。 沈家四位毁灭境大能带着八盏熄灭的魂灯,与张小卒一行人擦肩而过。 牛大娃和叶明月二人轮流施展空间跳跃赶路,昼夜兼行用了七天七夜才来到沈家地界。 然后九人埋伏在进出沈家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猎物出现。 他们商议的救人计划是,先想办法混进沈家找到沈文君,再想办法把她带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回青洲。 之所以是混进去而不是藏在折叠空间里潜进去,是因为沈家到处都有空间禁制,正是为了防止有人偷潜进沈家。 如果这个计划失败,那就只能用沈巍然的尸骨交换沈文君,然后再利用牛大娃的千里一瞬逃命。 沈家坐落在万峰湖上的山峰上,共有十座擎天主峰和三十六座稍矮一些的次峰。 峰与峰之间以铁索桥相连接,纵横交错,若蛛网一般,对沈家不熟悉的人进去后都得迷路。 所以想要找到沈文君,必须先弄清楚沈文君现在住在哪座山峰上,而最快的探听方法就是抓几个沈家人问问。 踏踏踏—— 黄昏已过,天色渐暗,四匹快马由南边大道上疾驰而来,马背上四个男子皆穿着沈家黑色鱼尾服,远远一看即知是沈家人。 这四人袖口上绣着七或八道银线,在张小兵的讲解下,张小卒几人得知袖口的银线和金线代表的是修为。 银线七或八道,代表的是海之境七重天或八重天。 四人正策马奔腾,路旁的树林里突然窜出两个人影,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脖子就被对方掐住,顿时气不能喘,口不能言。 张小卒和牛大娃各擒住两人,然后纵身折回树林。 周剑来和元泰平出来把马也牵进了树林,以防留在路上引人怀疑。 叶明月张开一个隔音的禁制。 张小卒和牛大娃将四个沈家人摔在地上,并施以气势压迫,吓得四人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喀喇一声,当着另外三人的面,张小卒面无表情地把其中一人的脖子拧断了。 “公子饶命啊!”剩下三人吓得魂飞天外,急急跪地求饶。 “问你们几件事,如实回答。”张小卒释放出杀气压迫三人,声音冷如冰锥。 一人忙点头应道:“公子只管问,我们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文君现在住在哪座山峰上?”张小卒直奔主题。 三人张嘴想答,可是却答不上来,因为他们一时想不起来沈文君是谁。 张小兵看到了三人疑惑的表情,于是出声提醒道:“被禁足在悔过崖上,沈文泽的妹妹沈文君。” “就……就在悔过崖上。”一人抢着回答道。 “你们出门多久了?不是说她要……要成亲了吗,怎么还住在悔过崖上?”张小卒皱眉问道,以为是这三人出门太久,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 “我们只……只出门三天,沈文君确实还在悔过崖上,是有传言说她要成亲,但一直都没有具体动静。”另外一个人抢着答道。 张小卒和张小兵闻言,心里登时落下一块大石头,这一好消息让二人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张小卒看向张小兵。 “悔过崖上有人值守吗?” “有两个老嬷嬷负责照顾沈文君,别的没有了。” “大哥,没什么问的了。” 张小卒连拍三掌,将三人击毙,也没有放过四人的古仙之力。 相比于摘星境大能的古仙之力,这四人的古仙之力实在稀松平常。 不过让张小卒意外之喜的是,其中一人让他多觉醒了一块骨头,至此他已经觉醒了一百五十五块神骨,再有五十一块就齐了。 张小兵告诉他,沈家人主要有二十九块骨头极难觉醒。 沈文泽之所以逼迫沈文君嫁人生子,正是因为沈文君觉醒了一块极难觉醒的骨头,沈文泽希望沈文君的孩子能继承她的优良品质,也能觉醒这块骨头。 驾! 两个时辰后,时间已是半夜,张小卒、张小兵和牛大娃换上沈家三人的衣服,策马朝沈家奔去。 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三人来到了沈家的山门外。 巍峨高耸的门楼下,挂着一块红匾,匾上刻了四个鎏金大字:中洲之主。 可谓是霸道强势,同时也彰显着不容置疑的强者自信。 门楼下有哨卡,三人坐在马背上随便出示了一下身份令牌就被放行。 如张小兵所说,沈家非但没有宵禁,且守卫很稀松,因为没人敢来沈家闹事,守卫们早就松懈的不能再松懈了。 进门之后是一条宽敞大道,往前行两三里路到了山脚下,立刻有仆人上前把三人的马牵了去喂养。 向前是一道拾级而上的登山石阶,此山名叫迎君山,登上迎君山才算真正到了沈家。 沈文君还在悔过崖上,所以张小兵轻车熟路,带着张小卒和牛大娃登上迎君山山顶,然后绕过山顶的大殿来到后山。 “我去!”牛大娃望着崖边通往其他诸峰的十几条铁索桥,不禁低声咋舌道:“这要是不知道路,鬼才知道往哪边走。” “走这条道。”张小兵走在前面,领着二人踏上中间一条铁索桥。 通过铁索桥,登上一座更高的山峰,然后又七拐八绕走过三条铁索桥,到了偏西方向的一座山峰上,张小兵才放慢脚步。 “往西那座山峰就是悔过崖,但是通往悔过崖的铁索前面常年有四个守卫值守,如果糊弄不过去就只能硬闯,好在守卫修为不高,你二人应该能轻松搞定。”张小兵边走边小声说道。 “不能飞过去吗?”牛大娃问道。 “有空间禁制,还有厉害的杀阵,沈家人自己都不敢乱飞。” 三人绕到山峰西侧,张小兵朝前面崖边指了下,小声道:“通往悔过崖的铁索就在那里。”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已经看到了铁索。 与通往其他山峰的铁索桥不同,通往悔过崖的只有一根胳膊粗的铁索。 在崖边有一哨岗,里面有四个守卫,正倚着亭子的四根柱子打盹。 第八百四十八章 中埋伏 四个打瞌睡的守卫对张小卒和牛大娃来说完全是形同虚设,二人悄悄摸到近前,轻轻松松就将四人解决。 “这沈家的守卫实在稀松。”牛大娃嘀咕了声。 从进沈家大门到这里,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别说有人上前盘问一下,就连巡逻的护卫他们都没见到一个。 这和牛大娃事先想象的过关闯卡的剧情完全不一样。 张小卒亦微皱眉头,不过路上他一直开着入微心境,并未察觉有何异常状况。 张小兵出声解释道:“往东去才是沈家的核心地带,那里的守卫十分森严,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乃是沈家边缘位置,守卫稀松也是正常。不过……” 她转头四下警惕地扫视一圈,皱眉道:“今天确实过于安静了点。” “不会是有埋伏吧?”牛大娃被张小兵说得顿时紧张起来。 “顾不得了。”张小卒向着铁索延伸的方向望去,想到母亲就在铁索对面,忍不住激动、紧张、迫切、欢喜起来,心跳怦怦怦越来越快。 只差一步之遥就能见到母亲,哪怕现在知道铁索对面有埋伏,他也要闯一闯。 “走!”张小卒纵身跃上铁索。 三人踏着铁索一路斜上,走了好一会儿,然后纵身一跃终于踏上了悔过崖。 崖上积雪未融,冷风瑟瑟,阴寒之气颇重。 张小卒双脚刚一落在崖上,身体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望着西边的夜幕一动不动。 今天天气阴沉,乌云遮挡了月亮和繁星,故而夜很黑,但张小卒有入微心境,黑暗遮挡不了他的视线。 其实还在铁索上时,他的入微心境就已经把面积不大的悔过崖整个覆盖。 他看见漆黑孤寂的夜幕下,有一位面容憔悴焦虑的妇人,正站在西侧的悬崖边上,如同一尊泥塑,静静眺望着西方。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哀伤和思念。 无需上前询问,张小卒即已知道这位妇人就是他的母亲,心头揪起的母子连心的感觉定然错不了。 黑夜中,如同泥塑的沈文君似乎感受到了张小卒的注视,忽然转身望向张小卒所在的位置。 但夜幕遮挡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前方是否有人,只是心中莫名悸动的强烈感觉告诉她,前方的夜幕里有人在凝望着她。 “小姐,风冷夜寒,快些回去睡觉吧。” 守在一旁的瑞婆婆见沈文君忽然转身,一直紧绷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文君晚上没吃饭就早早地睡下了,然后半夜忽然睡醒起来,就跑到这崖边来站着。 一直没敢合眼的瑞婆婆顿时绷紧了神经,紧跟在沈文君身后,不敢片刻分神。 她知道沈文君是在故意折腾她,可她又不敢不跟着守着,因为她还知道沈文君有一颗求死的心,所以必须守着沈文君不让她有机会死。 沈文君没有理会瑞婆婆,而是迈步向前快步走去,同时嘴上不确定地问道:“兵儿,是你吗?” “娘,是我。”夜幕里响起张小兵的回应声。 沈文君惊喜万分,立即加快脚步向前疾走,很快就与迎面跑来的张小兵碰在一起,二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好孩子,你总算平安回来了,谢天谢地。”沈文君见张小兵安然无恙,开心地笑起来。 “娘,您没事也是谢天谢地!”张小兵松开怀抱,擦了把眼泪,侧身看向张小卒的方向,高兴道:“娘,您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沈文君闻言神色一怔,顺着张小兵的目光望去,可是相隔较远,只能隐约看到那边站着两个人。 “大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上前来拜见母亲。”张小兵催促道。 沈文君身体猛地一颤,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张小卒被张小兵言语一催,连忙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紧张,快步走到沈文君面前,扑通跪下,一头磕在地上,眼含热泪道:“不孝子张小卒,叩见母亲大人。” “你……你……”沈文君激动得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一句话卡在喉咙口尚未问出来就被决堤的泪水哽咽住。 她想问:“你当真是我那可怜的孩儿吗?” 可是心中母子连心的血脉亲情的强烈悸动,无比确定的告诉她,不用问,跪在面前的这个少年郎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孩子。 “我的孩子,娘……娘对不起你呀……对不起你……”沈文君上前一步把张小卒抱在怀里,既激动高兴,但是更加愧疚,只觉自己没尽到一天做母亲的责任,亏欠张小卒太多太多。 激动的泪水,愧疚的泪水,伤心的泪水,高兴的泪水,掺在一起往外涌,止也止不住。 张小卒亦是情绪激荡,泪水横流,哽咽道:“是孩儿不孝,没能早点来救您,让您在这寒冷孤寂的地方受苦了。” “啊——” 突然间一声惊叫惊扰了抱头痛哭的母子二人。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瑞婆婆冲牛大娃大声呼喝,她的右肩正被牛大娃的大手牢牢抓住。 “你要去哪里?去通风报信吗?”牛大娃冷冷问道,他看见这老婆子悄摸地往铁索方向走,于是出手将其擒住。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半夜三更偷来这里?!”瑞婆子大声喝问。 牛大娃没再和她废话,一掌刀切在她的脖颈上,将其击晕。 平婆婆被声音惊醒,从崖洞里走了出来,看到眼前一幕后惊吓不已。 沈文君看见牛大娃的动作,即知他们三人是穿着沈家衣服偷偷潜进来的,心里当即咯噔一声,吓得神经紧绷起来。 她急忙抹去泪水,抓着张小卒两侧臂膀把他扶起来,看向张小兵急切说道:“兵儿,快带你大哥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她心里纵有万般不舍,也不得不狠下心驱逐张小卒快些离开,因为她清楚知道张小卒呆在沈家是多么危险。 张小兵应道:“娘,我和大哥是来救你离开沈家的。” “不可,不可,带上我你们逃不掉的。”沈文君吓得连连摇头。 “母亲,你快去把这身衣服换上。”张小卒不与她婆妈争论,从须弥芥子拿出一身沈家的衣服交给沈文君,并语气坚决道:“您若不走,孩儿也就不走了,留下来陪您。” 沈文君还要说什么,却被张小兵强行拽进崖洞去换衣服。 “娘,您若不走,大哥肯定不会自己离开的,我了解他。眼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逃了。”张小兵一边给沈文君换衣服,一边劝说道。 沈文君听进去了劝,当即动作麻利的把衣服换上。 见到张小卒,她整个人似重活过来一般,心思活络了起来,求死的心再也没有了。 “有没有什么需要带有的东西?” “没有。” 沈文君拉着要给她收拾东西的张小兵跑出崖洞。 “卒儿,把这位平婆婆也打晕吧。”沈文君看见平婆婆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向张小卒吩咐道。 “多谢六小姐。”平婆婆向沈文君施礼感谢。 她若好端端的看着沈文君离开,被沈家家主知道后,定然会对她严惩不贷,所以不如一起被打晕过去,到时候只需说敌人太强无力反抗,想来惩罚肯定会轻一些。 沈文君临走前还能为她做此番考虑,她甚是感激。 “得罪了。”张小卒冲平婆婆道一声歉,走上前去将其击晕。 然后一行四人即片刻不停地朝铁索走去,可是往前没走几步张小卒忽道一声“小心”,目光盯着前方的夜幕停下了脚步。 啪啪啪! 似是回应张小卒的动作一般,前方夜幕里突然响起一串掌声,随之四周天空猛然亮起星辰光芒,把黑夜照亮。 “哈哈,我的好外甥,终于让舅舅见到你了。夜闯沈家救母,勇气可嘉!哈哈……”沈文泽拍着巴掌从前方天空走了下来。 与此同时四方天空也凭空走出来四个老者,他们袖口皆绣着五道金线,赫然是四位毁灭境大能。 沈文君瞬间吓得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睛里露出了绝望之色。 她自己不怕死,她是在为一双儿女害怕。 张小卒感受到了沈文君的恐惧,向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安抚道:“母亲,别怕,有孩儿在,不会让他欺负您。” 不料沈文君突然抢到前面,反把张小卒护在身后,冲在十步外站定脚步的沈文泽说道:“大哥,你放他们三个离开,我什么都听你的。” “呵,放他们三个离开?”沈文泽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戾之色,冲沈文君怒声喝问道:“你可知道他们三个做了什么?!” “他们做……做什么了?” “我沈家一共有六百九十二人进入遗迹,结果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我还派去八个摘星境大能,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全都是你的好儿子干的!”沈文泽攥起拳头怒吼道。 已经有其他宗门的人利用特殊方法把大蒙山发生的事告知沈家了,沈文泽今天早晨收到消息,当即就在悔过崖上空埋伏起来。 使一招守株待兔,等待张小卒自投罗网。 所以张小卒三人才会进到沈家后一路畅通无阻,是沈文泽故意放他们进来的。 沈文君闻言吓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张小卒忙伸手将她扶稳,交给张小兵,然后上前两步说道:“他们不是我杀的,是被你杀死的。” “放屁!”  第八百四十九章 我敢 “你命令他们在遗迹里杀我小妹,还允下两颗星辰丹的奖励,结果他们杀人不成被我反杀,你说他们是不是被你害死的?”张小卒质问沈文泽。 “可是你的小妹还活得好好的,但是他们却全死了。”沈文泽咬牙切齿道。 “哈哈,笑话,难道非得他们杀了我的小妹,我才能反击吗?杀人者,人恒杀之!” 沈文泽讲不过张小卒,阴沉的目光转向张小兵,后悔莫及道:“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祸胎,我早该把你一巴掌拍死。” “放你的狗臭屁!”张小兵冲沈文泽破口大骂,已是眼下的局面,要么逃出沈家活,要么被沈文泽抓住死,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贱婢,找死!”沈文泽大怒,隔空一巴掌扇向张小兵,要把张小兵的嘴巴掌烂。 星辰之力在空中幻化出一只手掌,瞬间就扇到了张小兵面前。 “啊!”沈文君吓得失声惊叫,可是以她的修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张小卒冷哼一声,左手握拳随意一扫,把星辰手掌砰的一声击散。 沈文君震惊不已,望着张小卒的后背,不禁失神。 有张小卒和牛大娃护在身边,张小兵一点也不怕,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嘴上不停说道:“你不杀我并不是因为你好心,而是碍于我师祖的圣威不能杀我,若不然我就是有一百条命,也被你这个冷血畜生杀死了!” “你……很好!”沈文泽被张小兵一句“冷血畜生”气得脸都紫了,眉毛倒竖道:“我决定不杀你了,我要把你的胳膊和腿全砍了,再把你好好地养在水缸里,让你长命百岁!” “我等着!”张小兵毫无畏惧地直视沈文泽。 “沈家主——”张小卒打断还想对张小兵放狠话的沈文泽,“和一个小姑娘撂狠话,你不觉得有失身份吗?还是说正事吧。” 沈文泽怒目一瞪,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本家主说的每个字都是正事。” “放我们离开,所有恩怨自此一笔勾销,如何?”张小卒问道。 “哈哈……”沈文泽听到了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笑罢,目光骤然一寒,喝道:“我的好外甥,你是没睡醒吗?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一个也活不了,不,我刚才说过要让这个贱婢长命百岁,说到自然要做到。” “那要让我杀多少沈家人你才肯让步,说个数吧,一千还是一万?” “小子,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且问你,沈巍然是你杀的吗?” “他不是我杀的。”张小卒摇头否认。 他知道沈文泽肯定是想找沈巍然的尸体和玄冥战甲,这两件东西他必须留着,万一哪天落在沈家人手里,可以用来做保命的条件。 虽然在凤凰山上可能有人见过他穿玄冥战甲,但当时他战甲遮面,那些人并不能确定穿战甲的是他还是沈巍然。 就算有许多人能判断出来是他,但这些人都是散修,想要查证也非容易之事。 “沈家人不都是你杀的吗?”沈文泽显然不信。 “唯独他不是。” “那他是被谁杀的?” “他乃白虎圣兽钦定的守护者,守护者你知道吗?” “当然。”沈文泽闻言眼前不禁一亮,急切问道:“这么说他没死?” “不,他死了。” “他既然是白虎圣兽钦定的守护者,为何还会死?” “因为遗迹里还有比圣兽更可怕的存在,上古天神,活了几千年的圣兽初代守护者,他们不希望圣兽选择新的守护者,所以在遗迹里猎杀新的圣兽守护者。沈巍然就是被他们杀的。”张小卒说的九真一假,让沈文泽无从考证。 沈文泽神色阴晴不定,刚刚听见张小卒说沈巍然是白虎守护者,他激动得血液上涌。 可接着又听见沈巍然正是因为白虎守护者的身份而死,他激动的心情一下从天上跌入深渊。 “有一个好消息。”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什么好消息?” “沈巍然死后,我作为白虎圣兽以防万一的储备力量,自然而然接任了白虎守护者的身份,更让人高兴的是,我成功逃离了上古天神的猎杀。” 牛大娃在心里给张小卒竖了个大拇指,因为张小卒这番话既是对沈文泽的杀人诛心之言,又可以混淆视听,让沈文泽完全无法考证,还能以白虎守护者的身份威慑沈文泽,增加和沈文泽谈判的资本。 “你……”沈文泽既气且惊,抬手怒指张小卒,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沈巍然死了,张小卒接替身份,成了白虎守护者,他只感觉被张小卒往心窝里捅了几刀子。 他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怒气,问道:“那沈巍然的尸体呢?” “被上古天神丢在山林里了,许多人都看见了,你可以打听打听。” 沈文泽闻言脸色刷的一白,如果沈巍然带着玄冥战甲留在了遗迹里,若遗迹不再开启,那他如何找得回玄冥战甲? 找不回玄冥战甲,期限一到,圣祖必然会剥夺他的家主之位,并且肯定还会给予他严厉惩罚。 可是最让他绝望的是,他对张小卒的话信了七七八八,因为他觉得以张小卒的修为,不可能抹除得掉三位圣祖留在玄冥战甲上的精神印记,唯有上古天神能够做到,所以沈巍然极可能真是死在上古天神手里的。 沈文泽神色晦暗不明,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凶光闪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怒目圆睁,冲张小卒惊雷一般怒喝道:“玄冥战甲是不是在你手里?!” 这是在诈张小卒。 他觉得若是张小卒心虚,猛然间受到惊吓,或许会露馅。 然而张小卒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什么玄冥战甲?没见过。” “让我查看一下你的须弥芥子。”沈文泽仍不死心。 “你在说笑话吗?”张小卒哑然失笑,看傻子一样看着沈文泽。 “你让我查看一下你的须弥芥子,若是里面没有玄冥战甲,我今天就暂且放你们一马。本家主说话算话,决不食言。”沈文泽做出让步。 “沈家主,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吗?我们站在这里没走,不是因为被你们拦下了,只是因为我们还没走。”张小卒笑道。 “哼!”四方天空上的毁灭境大能听见张小卒竟无视他们的存在,顿时不满的释放出威压,提醒张小卒认清自己眼下的处境。 张小卒虎躯一震,祭出白虎神威,巨大的白虎虚影在他背后显露,虎啸震天,瞬间将毁灭境大能的威压挡了下来。 “小子,你以为你是白虎守护者,我就不敢杀你了吗?”沈文泽忽然杀气奔涌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告诉你,我是白虎守护者,有能力杀沈家人,并且杀起来很容易。你要么选择所有纠葛一笔勾销,要么就等我杀到你愿意放下纠葛。” “大胆!” “没错,我胆子大着呢。” “哈哈,我问你,九洲大不大?”沈文泽气急而笑。 “大,非常大。” “你信不信,沈家跺脚一喝,就能让你在九洲没有立锥之地?” “不信。” “不信?”沈文泽眉头一挑,霸道至极地喝道:“大苏帝国敢收留你,沈家就把大苏灭了,长生宗敢收留你,沈家就把长生宗给灭了。 总之一句话,谁敢收留你,沈家就灭谁。 沈家有星辰大能九百多位,有圣祖十六位,试问九洲谁敢与沈家为敌?” 沈文君脸色忽然煞白,因为她知道沈文泽不是在说大话,九洲确实没有哪一方势力敢和沈家做对。 “我!”张小卒用大拇指指向自己,说道:“我敢与沈家为敌!” “哈哈……”沈文泽捋须大笑,目光落在惊慌无措的沈文君脸上,说道:“小妹,劝劝你的好儿子吧,或许我心情一好还能饶他一条小命。” “我儿子挺好的,用不着劝。”沈文君提起胆量说道。 张小卒展露出的强势让她大为震惊,她恍然明白儿子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这时候她断不能拖儿子的后腿。 沈文泽目光骤然一寒,狞声道:“既然好言相劝不管用,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小子,让我看看你的白虎之威有多了不得?能让你说出那么狂的话。” “大娃,我们走。” “哪里走……”沈文泽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张小卒四人已经从他面前消失。 他感应着一丝空间能量波动,猛地转头望向一个方向,喝道:“拦下他们!” 不用他吩咐,天空上的四位毁灭境大能在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的瞬间就出手阻拦了,但是没拦住。 “该死!”沈文泽气急败坏的怒吼。 这才知道张小卒没有说大话,他们没走只是因为他们没走,而不是因为被他们拦住了不能走。 “他们怎么做到的?为何空间禁制不起作用?”沈文泽困惑不解地问道。 “这好像是一条老狗的逃命绝技,圣人都拿它没办法。”北边天空的毁灭境大能皱眉道。 “好好好!”沈文泽气得脸色铁青,说道:“沈家多少年没有发布过通缉令了,今天就为你这个白虎守护者发一道,我倒要看看偌大九洲有谁敢收留你们。”  第八百五十章 需要成长时间 “啊——” 漆黑的夜空中划过几道惊叫声,伴着叫声,四道黑色的身影从天空急坠而下。 咚咚咚! 水花四溅,四道身影一同栽进了湖水里,把正在湖面上觅食的水鸭吓得扑棱棱乱窜。 四人在湖水里直坠四五丈的深度,才止住下坠之势,随后连忙祭出力量,游上水面,破水而出。 “抱歉,抱歉,受到干扰,发挥失常。”牛大娃一边抖棱身上的水,一边尴尬的连声道歉。 “还好没摔在干地上。”张小卒十分庆幸,随即向身边的沈文君关切问道:“母亲,您没事吧?” 他左手牵着张小兵,右手牵着沈文君,刚刚坠落水面的瞬间,及时祭出混元力护住了她们二人。 “我没事。”沈文君惊惶未定地摇了摇头,接着目光就落在张小卒身上不愿离开。 她害怕自己是在做梦,梦醒后一切皆是梦幻泡影,所以想在梦醒前多看看,把张小卒的身形容貌刻在心里。 “这是哪里?不会还在万峰湖上吧?”张小兵压低声音,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但夜幕漆黑,湖面宽广,除了波光粼粼的水面,看不到其他景色。 他们之所以没有一见到沈文君,就立刻让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逃离沈家,正是因为沈家有层层空间禁制,会对牛大娃的千里一瞬造成巨大偏差,施展后不知道会一头扎到哪里去,不好和等在沈家外面的周剑来等人汇合。 “不是万峰湖。”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覆盖了方圆一千五百步的范围,看到湖面及一边湖岸上的景色,确定不是在万峰湖上。 说着牵着张小兵和沈文君朝岸边飞去。 他们需要尽快确定所处的方位,好尽快去找周剑来等人汇合,然后…… 想到接下来的去向,张小卒禁不住心头一沉,一时间有点不知该往哪里去。 原本他是准备逃回青洲的,可是沈文泽的威慑让他不敢不顾忌。 如果他逃回大苏帝国,就会把灾难带给大苏帝国,苏翰林愿不愿意、敢不敢、有没有能力收留他,皆是未知之数。 “难道偌大九洲当真没有我们一家人的容身之地了吗?” 言念及此,张小卒心里禁不住蒙上了一层乌云,不过马上就乌云散去,心道:“有爹有娘,哪里都是家,大不了去帝都接上奶奶和父亲,找一个荒山野岭的山沟沟躲起来,他沈家再怎么强,还能监视到九洲每一个角落不成?” 如此一想,他心里顿时晴朗起来,可是爷爷的去向又让他忍不住担忧。 “大哥,这是庆阳湖,与沈家相隔十多里,我们安全了。”刚一踏上湖岸,张小兵就辨清了脚下的方位,高兴的喊起来。 只见她挣开张小卒的手,朝左前方跑去,嘴上喊道:“我去取件东西。” 张小卒三人闻言不禁心生好奇,不知道在湖边山林里,张小兵要去取什么。 “兵儿,别乱跑。”沈文君不放心地喊了声。 张小兵往前跑了大概五十步的距离,在一棵歪脖子大树下停下脚步,绕着大树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地上一个位置,然后抽出腰间长刀,走过去蹲下身子挖起来。 她挖了大概三尺多深,掘出一块石头,在石头下面找到了她埋藏在树下的空间项坠。 跟过来的张小卒惊讶问道:“你的空间项坠怎么会藏在这里?” 张小兵回道:“那日我来沈家找娘亲,害怕沈家人搜我身,而空间项坠里有大哥你给娘亲的东西,若是被他们搜出来我没法解释,所以就先把项坠藏在这里,准备先去沈家探探风声,哪知刚到沈家就被沈文泽囚禁起来,所以项坠就一直藏在了这里。” 张小卒点点头,四下望了一眼,道:“这里距离沈家太近,非久留之地。小妹,我们在什么方位,周大哥他们在哪个方向,大概有多远?” “他们应该在东南方向,大概十五六里远。”张小兵答道。 张小卒听见相距不远,看向牛大娃说道:“我们先去找他们汇合。” 牛大娃会意,当即施展千里一瞬,卷着张小卒三人飞往东南方向。 这次没有外力影响,他带着三人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空中,并且方向和距离都把控的非常好。 “他们在那边。”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看到了周剑来几人藏身的树林,当即带头往那边飞去。 很快双方在树林里碰面,得知张小卒三人营救成功,皆欢笑不已。 “母亲,这位是我师姐……” 张小卒把众人一一向沈文君介绍一遍,当介绍到戚哟哟时,张小兵在旁边小声加了一句:“您未来的儿媳妇。” 把戚哟哟羞了个大红脸。 沈文君高兴地抓着戚哟哟的手,一个劲地夸她漂亮。 “小卒,小白可能是饿了。”戚哟哟被沈文君看儿媳妇一样热切的看着,羞臊的不行,连忙转移话题。 她从怀里把三寸多长的小白虎摸了出来,托在掌心递给张小卒。 小白虎一直被张小卒揣在怀里,之前在树林里换沈家的衣服时,张小卒才把它拿出来与众人见面。 白绒绒的一小团,让众人错愕不已,很难把它和凶神恶煞的白虎联系到一起。 倒是娇小可爱的模样,十分招人喜欢,尤其是几个女人,都忍不住上前抚摸一下。 张小卒见戚哟哟捧着小白虎很是喜欢,于是就交给她暂时照顾……嗯……玩着。 同时牛大娃、金止卉和元泰平也把天龟、腾蛇和黑泽的幼兽亮出来和大家见面,把周剑来羡煞的不行,放下狠话,也要抓一头圣兽当坐骑。 这要是被圣兽们听到,估计会气得对他破口大骂:“你全家都是坐骑!” 小白虎好像认识张小卒,刚见到他就喵呜喵呜地叫唤起来。 “小白?哈哈……”张小卒听着戚哟哟给雄霸天起的名字,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瞧着喵呜乱叫,声音还没只猫有气势的白虎,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坏笑,连连点头道:“这名字不错,比什么雄霸天好听多了,以后你就叫小白吧。” 说着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只鸡腿,接过小白虎托在掌心喂了起来。 小白虎一个虎扑,扑在鸡腿上使劲撕咬起来。 “它还没长牙,吃不了肉。”戚哟哟提醒道。 张小卒看见小白虎确实啃着鸡腿呜呜了半天也没撕下一口肉,皱眉问道:“吃不了肉,那……吃草?” “……”戚哟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草也吃不了。”元泰平回答了张小卒的问题,因为他正抓着一把草喂黑泽幼兽。 由于黑泽外形长得像山羊,让元泰平觉得它应该是食草动物。 “你轻点,别把它扯断了!”金止卉冲牛大娃喊道。 只见牛大娃正一手捏着天龟,一手捏着腾蛇,往两边拉拽。 这两个小家伙就跟天生有仇一般,正死缠在一起互相龇牙攻击。 “没事,圣兽肯定饿不死,等长牙了再喂。”张小卒十分笃定道。 小白虎:“……” 众人闻言嘴角不禁抽了下,可是似乎又无言反驳,因为他们谁也没有听说过圣兽饿死的故事。 沈文君从张小卒手里拿过小白虎,说道:“得找奶.水喂它。” 这句话说出口,不禁碰触到她心里的伤感之处,想到张小卒出生后只喝了两顿奶.水就被她狠心抛弃,顿时啪嗒啪嗒落下眼泪。 张小卒知道沈文君为何伤感落泪,小声劝慰道:“母亲,无需为往事挂怀伤心,都过去了,咱们一家人很快就团聚了,往后都是好日子。” “嗯”沈文君含泪点点头,昂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张小卒的脸庞,欣慰笑道:“我的孩儿真的长大了,已经可以挑起家里的大梁了,娘以后都听你的。” 众人触景生情,既为张小卒找到母亲而高兴,同时也不由地想念起自己的母亲。 踏踏踏—— 突然,树林外的大道上,由北面沈家方向驰来许多快马。 马蹄声急促而密集,听声音得有上百骑。 “是沈家人,很多。”张小卒入微心境看到了大道上的快骑。 “追咱们来了?”牛大娃皱眉问道。 “应该不是。”张小卒摇头道,“都是星辰境以下的家族弟子,沈文泽知道我们的战力,应该不会派他们来送死。” “他们什么穿衣打扮?”沈文君问道。 “都是正常的沈家人穿着,但背后竖着一面红色小旗。”张小卒观察着大道上的沈家快骑描述道。 “不好!”沈文君闻言脸色大变,声音惊惧道:“那是沈家的传令旗,红色代表紧急、追杀、缉拿、毁灭等重要命令,恐怕……恐怕沈文泽对我们下达通缉令了。 沈家的缉拿令,向来是不死不休,从未失败过!” “我去把他们全宰了!”牛大娃杀气凛冽道。 “不可。”周剑来叫住他,道:“这里距沈家太近,若是闹出大动静,把沈家圣祖引来就麻烦了。” 牛大娃当即放弃了杀人的念头,因为他的千里一瞬修炼的还不够火候,恐怕还不能从圣人眼皮底下安然逃跑。 “师弟,你接下来作何打算?”青莲道人问道。 张小卒摇头苦笑道:“我原本打算回帝都,可是大苏恐怕承受不了沈家的怒火,不敢也没能力庇护我们一家人。 所以我打算回去接上奶奶和父亲,然后……然后来中洲找个僻静的深山角落躲起来。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沈家人如何能想到我们一家人就躲在他们眼皮底下生活。 再给我五年时间,我定能让沈家把通缉令乖乖收回去。” 周剑来点头道:“敌人太过强大,我们确实需要一些成长的时间。” “也不知老爷子和赤龙跑哪里去了。”牛大娃嘀咕道。 想到赤龙,牛大娃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看向周剑来说道:“周大哥,我和卒子在遗迹里遇到一头赤龙,可不可以——” “擒住当坐骑吗?”周剑来眼神嗖的明亮。 牛大娃:“……” 他是想说可不可以邀请赤龙加入大寇团。 第八百五十一章 庇护 通缉: 青洲,大苏帝国,张小卒及其所有亲眷,死活不论。 缉拿张小卒者,奖励星辰丹五百粒。 缉拿其母沈文君者,奖励星辰丹六百粒。 缉拿其他亲眷,奖励星辰丹五十到一百粒不等。 窝藏包庇者,杀无赦! 沈家的通缉令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席卷了整个九洲,原因无他,奖励太丰厚了,令所有修者为之沸腾、疯狂。 五百粒、六百粒星辰丹,这个数字别说对世俗界的修者,就是对传世界九成九的修者来说,都是一个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修者涌向青洲大苏帝国。 没有人是傻子,都知道奖励越高,危险肯定也越高。 可俗话讲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九洲大陆不缺这样的勇夫。 一些有自知之明的,也没有对头奖抱幻想,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奔张小卒的九族亲眷去的。 最低都是五十粒星辰丹的奖励,随便抓一个就能发财,说不定抓张小卒家里一个婢女都能换几粒星辰丹。 所以凡是被沈家这份通缉令打动的人,无论修为高低,都揣着一个发财梦,争先恐后的直奔青洲大苏帝国而去,并且信心十足。 啪! 苏翰林一巴掌将沈家的通缉令拍在了龙案上,龙案咔嚓一声化作木屑。 “沈家欺人太甚!”他脸色铁青的低吼道。 苏洄站在一旁,知道苏翰林是真的动怒了,因为这张龙案被苏翰林拍打了几十年也没拍碎,今天却一巴掌怕碎了。 不是龙案腐朽不抗揍了,而是苏翰林太过愤怒,以致于力量失控。 “父皇,正有数不清的修者正从九洲各地向我大苏涌来。”苏洄没有因苏翰林的愤怒而畏惧不敢言语。 “你想如何应对?”苏翰林问道。 “如果我们庇护张小卒及其母亲,那么大苏帝国将会变成一个杀戮之地,只要张小卒和其母亲还在大苏帝国一天,沈家的通缉令还在一天,那么这场杀戮就不会停止。” “你的意思是应该把张小卒和其母亲拒之门外吗?”苏翰林斜睨苏洄一眼。 这一眼让苏洄心里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苏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恐,说道:“儿臣先得知道我们有怎样的实力,是否能挡下张小卒所带来的灾难,然后才能决断。” “若是能抵挡一二呢?” “那就让张小卒和其母亲回帝都,所有冲他来的敌人都由我们为他抵挡。” “为何?” “原因有二: 其一,张小卒乃将门之后,张老将军为帝国战死,帝国理应庇护他的后世子孙。 这么做既不会让将门寒心,又可以无限激励帝国军人的向心力,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效忠帝国。 其二,大苏帝国想要挣脱传世界的统治,这正是一个向九洲大陆彰显力量的契机,让九洲大陆皆知道大苏帝国威不可犯。 若能扛下沈家对张小卒的发难,问天宗自然而然也就消停了。” “那若我们无力抵挡呢?” 苏洄没有迟疑道:“那就只能把张小卒和其母亲拒之门外,除非父皇想让大苏帝国为张小卒母子陪葬。” “把张小卒和其母亲拒之门外,就不怕让征战沙场的将士寒心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编排几条不可饶恕的罪状,将士们听了后不会有非议的。”苏洄低着头道。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或许还能乘此机会交好中洲沈家,借其力量制衡问天宗,为帝国壮大争取时间。” 苏翰林沉默一会,忽然转移话题说道:“得让你的弟弟妹妹们快点离开帝都。” “啊,为何?”苏洄诧异不解。 苏翰林盯着苏洄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朕怕他们走得慢了,全都被你霍霍了。” 苏洄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儿臣万万不敢做手足相残的背德之事。” “起来吧,朕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朕的意思是你已经有能力继任皇位了。你……翅膀硬了。” “父皇的话吓到儿臣了,儿臣惶恐不安矣。”苏洄整个身体跪伏在地上,但他心里却抑不住泛起一丝窃喜。 “起来吧。”苏翰林站起身上前一步,伸手把苏洄搀扶起来,然后向窗边走去,边走边问道:“你张伯伯的后事张罗的怎么样了?将军陵寝还有多久能完工?” 十天前北疆传来噩耗,张屠夫在万古城的魂灯灭了。 灯灭人亡。 国威府正在忙他的后事。 “最快也得半个月。”苏洄答道。 “快一点吧。” “是。” 苏翰林站在窗边,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道:“看这天,好像要下雪了。” “或许是北疆的雪来给张伯伯送行的吧。” “呵呵,这话要是被你张伯伯听见,定会被酸得牙齿都掉了。”苏翰林哑然失笑,然后迈步走向门口,道:“走,朕带你去看看朕的底气,然后你来决定是否庇护张小卒母子吧。” 苏翰林领着苏洄,去到了他的寝宫,经由一条密道走向地下深处。 密道的尽头不是密室,而是一个空间之门,苏洄跟在苏翰林身后走了进去,随之闯进视野的绚丽景色惊呆了他。 只见天上脚下都是星辰光芒,仿佛一步走进了璀璨的星空世界。 苏翰林踩着点点星辰往前走去,苏洄自震惊中醒来后,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往前走了大概千余步的距离,苏翰林停下脚步,一个星辰深渊横在他的面前。 苏洄跟上前来,稍稍往前探头,好奇地往星辰深渊里望去。 只见一头无比巨大的黄龙,正盘在深渊底下,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四面八方的星辰光芒里,正有大量黄色晶莹光芒飞出来,然后落在黄龙身上。 给苏洄的感觉,深渊底下这头黄龙正是由这些黄色晶莹光芒凝聚而成,并且随着黄色晶莹光芒不断涌出落下,它的身躯和力量正在不停地壮大。 “父亲,这是?!”苏洄望着沉睡的黄龙震惊地问道。 “黄龙。” 苏洄没有出声,等待苏翰林更为详细的介绍。 “世人皆知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方圣兽,但鲜有人知四圣兽之上还有一个黄龙圣兽,尊为圣兽之首。 朕能于乱世之中力斩强敌,最终踏上至尊宝座,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圣兽黄龙的帮助。” “父皇,您是黄龙圣兽守护者吗?”苏洄惊讶问道。 “是也不是。” “这是何意?” “黄龙圣兽守护者已死,朕继承了他的意志,虽不是黄龙守护者,但能指挥的动黄龙圣兽。” “父皇的意思是凭此黄龙圣兽可抵挡沈家之怒?” “朕借黄龙之力可以诛圣。” 苏洄惊得嘴巴张得足以塞下拳头。 “但朕只能在大苏帝国境内召唤黄龙之力,超出大苏帝国范围就无力召唤。” “这又是为何?” “因为此黄龙乃大苏子民之黄龙。 其实黄龙既是真龙,亦不是真龙,祂是由百姓的愿力凝聚而成。 你看那些点点金光,那都是大苏帝国的许多百姓对朕的拥护愿力。 也就是说朕越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越让老百姓发自真心的爱戴拥护,他们的愿力就越强,朕的黄龙也就越强,反之则越弱。 这有点类似于佛门道门的香火之力,祈愿烧香的人越多,受供奉的神祇得到力量就越强,佛道之人可召唤神邸的力量为己用。” 苏洄明白地点点头。 “所以,只要你,以及苏家后世子孙,都做被百姓爱戴拥护的明君,那么黄龙圣兽就会世代护佑我们苏家,反之当黄龙圣兽离开时,就是我苏家败亡的时刻。” “儿臣谨记,定当似父皇一般,做一位为天下百姓谋生计的明君。”苏洄激动道。 “你也无需为了做明主而绞尽脑汁,其实只要让老百姓吃饱肚子饿不死,你就是一代明主。朕至今还没做到,希望你能做到。”苏翰林道。 “儿臣定不负父皇期待。” “所以你决定让不让张小卒母子进国门?” “儿臣不敢僭越,请父皇定夺。” “这月十五,朕就会让位于你,这将是你继位后的第一件大事,也是第一个严峻的考验,所以你来决定吧。” 苏洄睁大了眼睛,震惊了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地谢恩:“谢父皇隆恩!” 当日下午,一则消息由大苏帝国皇宫传向四方。 镇北王张青松战死沙场,其子张光耀继承其王爵爵位,封张光耀之妻张沈氏为一品诰命夫人,封张小卒为侯爵,恩准其入住国威府。 这则消息第一句虽让人震惊,但仍不及最后一句。 恩准张小卒入住国威府,换言之就是大苏帝国要庇护张小卒以及其亲眷,这是要和中洲沈家对着干啊。 同这则消息一同传出去的还有一条命令,命令各地方官员在其管辖地的大小路口都埋上路标,用朱笔标明帝都国威府的方向。 这是要告诉初来大苏帝国的各洲修者不要走错路。 “咳咳……” 青云山,三清观,余承阳望着满天繁星,叹了口气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张屠夫三逆天道,最终还是失败了。 哎,老道也就不挣扎了,早死早超生吧。 走快点,说不定还能在黄泉路上追上老屠夫,有老屠夫震着,阎王爷或许会给些优待。” (看时间)  第八百五十二章 再现圣人令 要说看到沈家对张小卒一家人的通缉令后谁最高兴,非问天宗宗主柳非花莫属。 而得知苏翰林竟要以举国之力庇护张小卒一家人后,他更是乐得笑开了颜。 去年大苏帝国拒交贡税,宣布帝国独立,不再受问天宗管辖后,柳非花的第一反应就是派人去大苏帝国把苏翰林拍死。 但是得知苏翰林同时还向其帝国境内的刀剑双圣发难后,他就暂且忍下了心头怒气,想静观苏翰林和刀剑双圣斗法,看看苏翰林究竟有什么底气。 后来见刀剑双圣一直龟缩在城里不出手,地盘被苏翰林的青龙和白虎军团横扫,他等得不耐烦了。 于是派人去大苏帝国南境捉拿太子苏洄,顺便要把大苏帝国南境向苏翰林臣服的宗门全部扫平。 以此彰显问天宗的雷霆手段,并逼迫苏翰林赶紧和刀剑双圣决战,否则问天宗就从南境杀进帝都了。 结果他派去大苏南境的人马,一去不回被人全灭了,紧随着遗迹开启,他忙于寻找进入遗迹的空间之门,就把讨伐苏翰林的事暂时搁置一旁。 等忙完遗迹的事,柳非花得知刀圣苍一海战败,把整座城搬去大苏西域边境,给苏翰林守西大门去了。 剑圣叶沧安战死,新圣魏子焸坐镇神剑城,为苏翰林镇守东大门。 同时南境冒出一个法号万象的僧圣,北疆也冒出一位名叫猿大王的新圣。 一时间大苏帝国东南西北各有一圣坐镇,据说苏翰林身边还有一位国师,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曾一招伤过圣人。 苏翰林一下亮出五位圣人的强大实力,让柳非花感到坐蜡。 问天宗明面上也只有九圣而已,虽然算上五位闭关不出的老祖,足有十四位圣人,十四对五,似乎可以碾压苏翰林。 可问题是他根本指挥不动这些圣祖。 让这些圣祖去一些帝国显圣,宣扬圣威,他们乐意之至,可是让他们去找其他圣人拼命,那绝对不可能,除非问天宗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 对此柳非花并无多少怨言,并且觉得合情合理。 因为他觉得若是自己有朝一日得道成圣,自己也会这般做派。 老子与人斗,与天斗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爬上了天道巅峰,你还让老子去找人拼命? 开什么玩笑? 老子都成圣了,还得把脑袋拴在裤腰上,刀头舔血去,那老子成个鬼的圣。 所以让柳非花非常不爽的是,苏翰林那黑厮不知从哪里找的这么一帮亡命之圣为他卖命,简直没天理。 高位面镇压暂时行不通,于是柳非花选择了世俗界的办法——战争。 他命令大倭、蓬莱、大牙、羌熊四国,自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向大苏帝国同时发起进攻,并从更远地方的帝国调兵一起攻打大苏。 战争之初,苏翰林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军团,差一点抗不住敌人的进攻,但随着一支神秘军团的加入,当即把边境防线守得固若金汤。 张小卒四人曾在沾州韶山城,城东面的东临山深处发现汝家的一座秘密军事基地,里面藏着两万训练有素的精兵。 这两万精兵平均修为在五重天境,战力之强甚至可以碾压南境黑甲骑兵,把张小卒四人吓得不轻。 当时他们以为这是汝家养的私兵,却不知这是苏翰林养的私兵。 像这样的私兵,苏翰林一共养了八十万,显然他早就在为问天宗的战争围剿做应对准备了。 这八十万大军分作四队加入东南西北的战场,把岌岌可危的边境守了下来。 其实能让苏翰林守下这场兵力悬殊的战争的关键,并非全是这八十万秘密军团的功劳,更是倚仗了帝国百姓的支持。 百姓们听说四方边境起战事,敌人想要侵略进来,推翻苏翰林的统治,全都不答应。 他们把当年新收的粮食,只留了够自己家吃的口粮,剩下的全都无偿捐献出去,并且家家户户的男儿都奋勇参军,源源不断地涌向四方边境。 苏翰林为他们改换新天地,让他们过上曾经想也不敢想的幸福生活,他们愿意付出自己的力量,为苏翰林,亦是为他们自己,为子孙后代守下这片江山。 万象老禅师曾对苏翰林说:“陛下心头有盏灯,百姓心头亦有盏灯,陛下以己灯点亮百姓心中的灯,他日百姓自会回给陛下光明。” 说的便是如此吧。 大苏帝国上下一心,倾全国之力,赢得了这场战争,打得大倭、大牙、蓬莱、羌熊四国狼狈撤军。 计划落空,柳非花自是窝火不已。 就在他准备对大苏帝国发布猎杀令时,沈家的通缉令送到了他的桌案上,乐得他半天没合上嘴。 他恨不得沈家赶紧发狂,把苏翰林这个不长眼的玩意活撕了,然后他立刻扶持一个新皇帝,建立一个听话的太平帝国。 …… 十二月(腊月)初三。 张小卒一行十二人,终于从中洲回到了青洲,踏在了大苏帝国东海的土地上。 比沈家通缉令的传播速度慢了许多天。 他们没有急着去帝都接人,而是先打听了一下状况。 刚听闻张屠夫的死讯时,张小卒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真的,但得知张屠夫在万古城的魂灯熄灭了后,他顿时如遭雷击,不得不相信这一噩耗。 “师弟,老爷子已经仙逝,你节哀吧,并务必坚强,大家都等着你做决定,下一步打算怎么走?”青莲道人劝慰道。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压下悲伤的心情,转过头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看向众人说道:“既然陛下准我入住国威府,那我就受此皇恩,住国威府。” “陛下敢让你住,那就肯定有庇护你的底气,这是老爷子的福荫,你只管安心享受便是。”叶明月说道。 张小卒叹道:“奶奶年纪大了,若能不用四处漂泊度日,自是最好不过。 另外我住在国威府,也可让来杀我的人有明确的目标,省得他们找不到我,如疯狗一般乱咬人。” 他担心连累师门,却不知余承阳早已对即将到来的劫难做出应对,他一声令下让三清观变成一座空观。 余承阳自己则去到帝都,在国威府门前支起一个算命的小摊,帮来往行人算命。 摊前冷冷清清,因为他算的一点也不准,他倒是不在意,坐在那里悠哉悠哉喝着国威府送来的好茶。 “弑神大人,出来吧。”张小卒忽然抬头看向天空中的一处位置,对着空空如也的天空说道。 他们眼下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座城镇外的荒郊中,因为沈家通缉令上有张小卒的画像,所以他们在城镇里打探完消息,就立刻从城里出来了。 周剑来等人纷纷皱眉,顺着张小卒的目光看去,心里微惊,因为他们没有察觉到有人。 不过,随着张小卒的话音落下,天空上五十步远的一个位置,忽然一阵空间波动,随之戴着黑色骷髅面具的杀门门主弑神,从折叠空间里走了出来,语气略显惊讶道:“张侯的嗅觉当真敏锐过人!” 让他心惊的是张小卒非但发现了他,并且还嗅出了他的身份。 “大人是恰巧路过,还是特意来找在下的?”张小卒好奇问道。 “自然是专程来找张侯的。” “在下刚从海外归来不足一个时辰,大人就找了过来,当真手段非凡。” “哪有什么非凡手段。”弑神摇头笑道,“这东海海岸已经布满了六扇门的人,都在等张侯回家。” 听见“回家”二字,张小卒心里不禁颤了一下,感动之情在心田泛起了涟漪。 说实话,他根本没想过苏翰林敢敞开国门收留他们一家人。 “是陛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在下吗?”张小卒问道。 “张老将军将于本月十五下葬,陛下让张侯速速赶回帝都,送张老将军最后一程。” “多谢大人告知,在下……速速就回。”张小卒喉头忽然哽咽。 “陛下交代,若张侯回来的早,就走慢一些,若张侯回来的晚,那就走快一些。 今日距腊月十五还有十二天,张侯慢些走便是,好让九洲各地远道而来的朋友们知道张侯回来了。” “遵命!”张小卒知道,苏翰林是要让他一路杀回去,震慑那些想杀他的人。 正好他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无处发泄,那就杀个痛快好了。 张小卒看向沈文君问道:“娘,您要不要先回去?父亲体弱,我担心他身体抗不住。您先回去,帮一下他。” “也好。”沈文君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她想留下来陪张小卒,可想到留下来只会成为张小卒的累赘,所以最终点头答应。 张小卒的目光转向戚哟哟,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戚哟哟先一步摇头道:“我留下来陪你。” “我陪娘一起去帝都。”张小兵知道自己修为弱,留下来只会拖后腿。 “大娃,你跑一趟吧。”张小卒看向牛大娃说道,他没有让弑神送沈文君和张小兵,因为信不过。 沈文君值六百粒星辰丹,这是一个非常考验人性的诱人数字,张小卒可不敢拿沈文君和张小兵的安全去试探弑神是否经得起诱惑。 “路上小心!”牛大娃向张小卒叮嘱一声,随即直接施展千里一瞬,带着沈文君、张小兵和金止卉离开。 “别怕,杀门所有人都在暗中保护你。”弑神说道。 “该怕的是他们。”张小卒眼睛里射出两道杀气。 轰隆隆—— 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响起一串沉闷震耳的滚雷。 众人诧异地抬头仰望,只瞧见天空上奇观突现,祥云异彩遮天蔽日,仙音袅袅。 龙腾虎啸、鹤唳凤鸣、玄武麒麟——瑞兽齐现,于霞光瑞彩中半隐半现,雀跃奔腾。 整个大苏帝国的天空,在这一刻全都被瑞彩祥云覆盖,好似是仙界的大门打开了,即将有仙人降临世间。 天上祥云伴着阵阵雷鸣声翻涌,如光彩夺目的卷帘往两边打开。 紧接着天空中似有人拿着一支巨大的毛笔,蘸着金汁以天为纸,在打开的卷帘下一笔一划地书写起来。 圣人令! 三个金色大字横亘天空,令无数人窒息。  第八百五十三章 力量 圣人令。 奉苏皇陛下令。 凡进入大苏帝国的异国修者,皆不得伤害大苏无辜子民,违令者杀无赦! 圣威天降,大苏子民无不跪地谢恩,山呼万岁。 这一道奉苏皇令的圣人令,让大苏皇宫地下,星辰深渊里的黄龙,吸收了一大波百姓愿力。 天上瑞彩散去,圣威散去,可是挂在天空上的金色的字却未随之消散,似乎要永久烙在天空上,时刻提醒并威慑进入大苏帝国的异国修者。 已经进入大苏帝国的异国修者,见此圣人令,有人惶恐不敢违抗,却也有胆大者嗤之以鼻,觉得这圣人令纯属吓唬人用的。 难不成圣人会时刻监视着他们不成? 圣人会有这么闲? 事实上大苏帝国的圣人确实不闲,因为都在忙着监视他们。 北疆的九天之上,一头黑猿骑着一匹烈焰马,正在巡视它的领地。 “乖徒儿,看看,今后这整个北疆就是咱们的地盘了。”黑猿俯视脚下大地,伸出手意气风发地比划着。 “我操……吐噜……”烈焰马甩了个鼻响,似是回应黑猿的话。 “可得看好了,不能让外来的杂碎,欺负咱们的子民。” “我操……” “……你能不能换一句话?”黑猿抽着嘴角说道。 烈焰马微微低下脑袋,一张马脸竟露出了认真思考的表情,然后慢慢张开马嘴:“艹……我……” “……”黑猿脑门上一下子冒起一团黑线,狠狠一巴掌拍在烈焰马脑门上,叫骂道:“你个蠢货!本大王教了你一年,你就才学会两个字。笨死了!笨死了!” “我操……”烈焰马一脸懊恼之色,不明白为啥这俩字换个顺序就会挨师父揍。 黑猿抬手还要打,忽然皱眉停下动作,它的神识锁定了地面上一个棕发男子。 这棕发男子从一酒楼里出来,吃饱喝足却没有给酒钱,掌柜的追出来讨要,却被他一脚踢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异乡人,你且抬头看,圣人令还在天上挂着呢,你就不怕受到圣人惩罚吗?”街边百姓愤怒地瞪着棕发男子。 棕发男子冷冷地瞪了那人一眼,撇嘴道:“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罢了,也就拿来哄哄你们这群愚民。再敢多嘴,老子把你的嘴给撕了!” “我……操……”天上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嘶鸣。 棕发男子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抬头往天上看去,却见一匹红如烈焰的骏马从高空俯冲而下。 只见骏马,未见骑马之人。 棕发男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竟咧嘴大笑起来:“好一匹飞天神马,归老子了。” “我操……”烈焰马不爽的打了个响鼻。 “……”棕发男子怔住了,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只见马,却不见骑马的人了,原来先前那声音竟是这马儿张口说出来的。 踏踏—— 烈焰马落在了棕发男子面前,竟一脸怒容地瞪着棕发男子,然后张开它长长的马嘴:“我操……” 棕发男子勃然大怒,喝道:“士可杀不可辱!” 烈焰马忽然纵身扑向棕发男子,棕发男子想要反击,忽觉一股圣威从天而降,压迫得他原地不能动弹。 砰! 烈焰马两只前蹄踏着棕发男子的肩膀,将其扑倒在地上,然后张开大口一口咬住棕发男子的脑袋,往上猛地一扯。 咔嚓——刺啦—— 棕发男子的脑袋被生生扯离了身体。 “突突突……”烈焰马一口吐掉嘴里的脑袋,朝地上连吐几口口水,似乎被棕发男子的脑袋恶心到了。 然后它又一口扯下棕发男子腰上的囊袋,一甩脖子将其丢到了酒楼掌柜的面前,随即脚蹬地面冲天而起。 “天呐,这定然是圣人的坐骑,恭送圣骑!” 街边一位百姓,望着直上九天的烈焰马,激动的喊叫起来,然后连忙跪地给烈焰马送行。 “恭送圣骑!”其他百姓闻言也连忙跪地恭送烈焰马离去。 烈焰马回头望向地面,咧开它长长的嘴角:“我操……” “……”地面上的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这应该是马语。”一个人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登时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心说:“马语真是与众不同。” 与此同时,大苏帝国境内,不断有无视圣人令的外乡修者受到圣裁。 目睹圣裁发生的外乡修者们,这才知道烙在天上的圣人令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 踏踏踏—— 东海通往帝都的官道上,张小卒独自一人策马飞驰。 周剑来等人全都隐藏在折叠空间里,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张小卒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怕己方人多把敌人吓跑了。 他在用自己做鱼饵钓鱼。 效果非常好,三天下来每天都有一百多人来找他、擒他、杀他,可结果全都有来无回。 然而震慑效果并不理想,因为五百粒星辰丹实在太诱人了,可以让无数修者为之冒生命危险。 “哈哈,消息不错,果然是张小卒!” 自官道北面的天空飞来一队人马,领头之人手里拿着一张通缉令,远远对照着张小卒仔细比对了一下,然后开心大笑起来。 他们飞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近前,将张小卒逼停,并包围起来。 “张小卒,吾乃——” 领头之人刚要报上名号,可后半句话被张小卒的拳头堵在了嘴里。 只见张小卒自马背上飞扑到他面前,一拳轰向他的嘴巴。 领头之人侧身闪躲,可张小卒的拳头却先一步到了他闪躲的位置,似乎张小卒早就料到他会如此闪躲。 咔—— 张小卒缠绕着混元力的拳头,直接捣碎那人的牙齿,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滚出十几丈远,没了气息。 “啊!” 同行之人吓得失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之前他们打死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形,星辰境大能竟不敌张小卒一拳。 张小卒这一拳让他们真切体会到沈家的五百粒星辰丹的奖励有多难拿。 “一起上!”一个人扬起长刀怒吼道。 可是话音未落,他却转头要跑,因为张小卒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砰! 张小卒的掌刀切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脖子咔嚓一声,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瞪着一双被恐惧塞满的眼珠子,断了生机。 临死之前他看到了一只让他神魂颤栗的血瞳,目光刚一与这只血瞳碰触在一起,就如碰到了空间漩涡,被其强行吸扯进去。 然后他看到了万物湮灭的恐怖场景,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也随之一起湮灭了。 这让他一瞬间失神。 这一瞬间的失神让他丧命。 他看到的血瞳正是张小卒眉心的鬼瞳。 鬼灵这段时间一直在沉睡,昨天刚刚醒来。 她醒来后无比欣喜的告诉张小卒,鬼瞳已经被完全修复,开启杀戮之眼不会再疯狂吞噬能量。 另外燕太白还把遮蔽鬼瞳的完整方法传给了她,之前她只能以残缺的方法遮蔽鬼瞳一点时间,而现在她已经可以长时间遮蔽,只让张小卒的对手看得见鬼瞳。 张小卒确实感受到鬼瞳之力的威力,相较以前有了质的变化和提升。 以前鬼瞳之力虽然很强,但是它的力量法则一直不完整,有残缺。 而现在,它的力量法则已经补全,展现出完整的力量,甚至已经超越心门的紫气之力。 鬼瞳之力一跃成为了他目前拥有的,仅次于白虎神力的第二强力量。 圣息被他排除在外,因为圣息是一次性的,不可恢复,所以严格意义上讲不能算他自己的力量。 他目前一共拥有八种自己的力量,分别是力门的气势之力、速门的道力、气门的鬼力、心门金色枯骨的紫气之力、惊门的星辰之力、冲门的白虎神力,以及没有占用战门的鬼瞳之力和古仙之力。 如果算上圣息,那便是九种力量。 其中心门紫气之力排第三,古仙之力只能排第四。 但张小卒感觉最强的应该是心门的紫气之力,因为紫气之力仍然是残缺不全的。 他觉得等心门沙滩上的金色枯骨完全修复,补全紫气之力的法则,它定然会发生质的飞跃,甚至可能超越白虎神力。 另外,古仙之力也有提升空间,因为每觉醒一块神骨,古仙之力就会增强一分。 他还有五十多块骨头未觉醒,提升空间非常大。 这八种力量中,最弱的是力门里的气势之力。 但气势之力却也是最重要,因为它是粘合剂,可以把所有力量粘合在一起。 燕太白说他是九窍返祖之体,可是却没有指点他如何修炼,他也没有往复杂了想,给自己制定了一个简单的提升计划。 接下来想办法冲开剩下的两道战门,然后再给空着的战门寻找强大的力量。 张小卒觉得如果能实现这个目标,圣人之下他应该可以横着走了。 “啊,误会,误会……” 张小卒开着杀戮之眼,眨眼间连杀两个星辰大能,吓破了剩下十几个人的贼胆。 他们有的转身就跑,有的冲张小卒惊慌摆手,高喊“误会”,要和张小卒化干戈为玉帛。 但张小卒没有给予他们仁慈,全部送他们投胎转世去了。 仁慈无法感化那些想杀他去沈家领奖赏的人,因为来的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心里没有仁慈和感恩,只有利益。 所以唯有以杀戮让他们退却。 驾! 张小卒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所有人,继续沿着官道策马狂奔。 得知消息的异乡亡命徒,都在兴奋地向他靠拢过来。 …… 腊月初十。 牛大娃带着沈文君、张小兵和金止卉落在了国威府岳阳院里。 刚一落地,牛大娃只感觉有十多道强大的气息锁定了他们,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牛大娃知道,这些气息应该是暗中保护国威府的高手的。 “婶婶,到了,这就是国威府。”牛大娃向沈文君说道。 他目光望向正堂,眼圈突然就红了,眼泛泪花说道:“以前我们和老爷子就住在这间院子里,谁能想到这么快就已经物是人非。” 说完朝转身朝院门走去,道:“走吧,他们应该都在正殿那边。” 沈文君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充斥着害怕之色。 她突然恐惧见到张光耀和黄道婆,怕他们责怪她、嫌弃她,是她给这个家带来了灾难。 第八百五十四章 还账 张屠夫的灵堂设在国威府正殿。 这几日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正殿里的哭声几乎没有停过。 老张家三代单传,没有几家亲戚,来的都是张屠夫昔日的部下,以及受过他恩泽的平民百姓。 这些百姓大多来自北疆和南境,他们跋山涉水不远千里而来,只为送老爷子一程,感谢曾经的恩情。 张光耀命人把国威府所有能住人的房间都收拾了出来,给那些要留下来给老爷子送殡的人暂住。 国威府极大,是帝都城里除了皇宫外,占地最广的府邸。 若是所有房间都住满人,足可容纳万人,但短短几天时间,就被前来吊唁的宾客住满了。 然后只能在各个庭院里,甚至是花园和练武场里打地铺,但即便如此,人们也愿意留下来。 这样的情景让帝都百姓非常惊讶,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自愿来给张屠夫送殡,因为他们对张屠夫的了解除了恶名就是骂名。 以致于有人甚至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张光耀花钱雇来的,为了把场面办得好看风光一些。 然而若有人细数张屠夫的恶名,会不难发现骂他最凶的大多都是地主豪绅和宗门世家,原因无他,张屠夫抢掠过他们。 在这些人看来,张屠夫根本就是恶魔转世,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可是对许多生活在那个战乱年代,快要饿死的穷苦百姓来说,张屠夫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因为张屠夫分给他们东西吃,让他们活了下来。 张屠夫率领他的张家军从南境一路抢掠到北疆,掠夺了无数粮食物资和金银财宝。 可当张家军最后在万古城驻扎下来时,他和张家军却是穷得一天只吃一顿饭,硬熬了整整一年时间,这才让张家军吃上了饱饭。 至于他抢掠的财富去哪里了,也只有他和他的张家军,以及受他恩惠的人知道答案。 那两年,大苏实在太穷太难了,眼看饿殍遍地,除了劫富济贫张屠夫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苏翰林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所以最终张屠夫和他的张家军化身土匪。 张屠夫心甘情愿的背负了骂名,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做了恶事,活该被骂,没什么可辩解的,他也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当敢作敢当,费尽心机地辩解反而不美。 “陛下,张老将军虽为开国将臣,战功赫赫,无人可及,但总归是位异姓王,怎可使用亲王的殡礼下葬?” “陛下,臣觉得陵寝规格也必须降低一个等级,以区别于亲王陵寝。” “陛下,丧葬之礼自古传承有度,不可乱了祖宗的规矩呀。” “陛下……” 金銮殿上,十多位大臣先后劝谏,让苏翰林把张屠夫的丧礼规格降低一个层级,因为苏翰林指定的规格乃是亲王的丧礼规格,而张屠夫是位异姓王,所以大臣们觉得不合礼法规矩。 “你们啊……”苏翰林扫视一众出班劝谏的大臣,摇头笑了笑,叹道:“当真是记仇啊!” “陛下,臣和张老将军无冤无仇——” “大苏开元一年,张将军率三百亲卫闯入你家,把你家抢掠一空,只留了够你们一家人吃一年的口粮。是也不是?”苏翰林问道。 “启禀陛下,开元一年微臣才只是一个三岁的孩童,尚不记事。” 苏翰林叹了口气,目光扫向其他人,说道:“还有你们,也都被张将军和他的张家军抢掠过,无需否认,因为朕都清楚着呢。” “陛下英明!”十几位大臣顿觉尴尬。 “知道朕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吗?你们肯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因为啊,张将军曾特别写了一封信提醒过朕。” 说着,苏翰林朝一旁的传旨太监打了个手势。 传旨太监知意,端着朱漆托盘走到大殿上,盘上摆着厚厚一打泛黄的纸张。 “这封信可废了张将军不少笔墨,因为足有一百多页纸呢。你们每人都拿一张,互相传阅一下。”苏翰林吩咐道。 众大臣纷纷好奇的从托盘里捻起一页纸张,端在面前览阅,随之脸上皆露出震惊之色。 因为纸上所写的是一笔笔帐,哪年哪月哪日,在哪里抢了谁家多少东西。 众大臣略一寻思便就明白了,这上面记的是张屠夫当年抢掠他人财产的账目。 “老将军告诉朕,这是他欠下的帐,让朕帮他还一还。 大苏开元三年,王思源王爱卿,令堂酒后兴起,赋诗一首,名曰《念前朝》,当天就被人告到官府,然后被打入死牢,知道为何只罚掌嘴二十就被放出来了吗? 大苏开元九年,刘凤功刘卿,你落榜在家,知道为何会被破格录用吗? 还有许多,朕就不一一细说了。 总之一句话,老将军欠的帐,朕都帮他还清了。 呵呵,说来汗颜,这哪里是老将军欠的帐,分明是朕欠的,但骂名却被老将军一人承受了。 朕心中有愧呐! 关于老将军的丧礼规格无需再争论了,谁若觉得不满,那朕立刻也给他安排一场**空前的葬礼,让他好好风光风光。”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再无异议,因为苏翰林向来说到做到,他们可不想和张屠夫抢这种风头。 …… “不孝儿媳来给您磕头了……” 沈文君怀着忐忑和悲伤的心情,跟随牛大娃来到正殿,跪在张屠夫的棺前磕头哭泣道。 对世俗间的丧葬礼节她知之甚少,但磕头总归是没错的。 “孙儿不孝,没能保护好您老人家,孙儿……无颜见您……”牛大娃一头磕在棺前,话没说完就哽咽的说不出了。 张屠夫在遗迹遇难,牛大娃一直深感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老人家。 张小兵和金止卉也跟着在棺前叩头。 张光耀披麻戴孝跪在灵堂里,瞧见有宾客前来吊唁,条件性的起身上前答客。 丧父之痛,及连日来的跪灵,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极其疲倦。 眼下他的意识已经昏沉,目光也变得浑浊模糊,起身答客几乎已经成了他机械性的反射动作。 他蹒跚的走上前来,恰听见沈文君的自称,昏沉的大脑条件性的在想,这是哪家的儿媳,如此昏沉地想了好大一会他才猛然惊醒。 只见他身体激灵灵一颤,犹如被雷电击了一般。 随之苍白憔悴的脸上忽然涌起激动的血色,他低头盯着跪伏在地上的沈文君,不敢相信地问道:“文……文君?真的……真的是……是你吗?” 沈文君听见张光耀的声音,身子也是一颤,抬起头看见张光耀消瘦憔悴的脸颊,顿时泪如泉涌,愧疚呜咽道:“耀哥,是我,我……我对不起你,把你害苦了啊……” “不怪你,不怪你,是我无用,没能保护好你和儿子,我无用……”张光耀跪在沈文君身边连连摇头,然后将其拥入怀里,愧疚自责的落下眼泪。 沈文君的出现让他悲喜交加,脆弱的精神受到了极大冲击。 甲仲谋、胡不虎和万清秋走上前来,把张光耀和沈文君搀扶到后堂。 牛大娃作为义孙,换上孝服,在灵堂里跪下守灵。 张小兵和金止卉被万清秋叫到后堂,让她二人陪着黄道女。 “婆婆,儿媳有罪,给张家招来灾祸,请您重重责罚。”沈文君去到后堂,见到黄道女,跪到其面前愧疚说道。 “好闺女,快起来,怪不得你,你这些年也苦着呢。”黄道女立刻起身搀扶。 相比于张光耀和万清秋等人的疲惫和憔悴,黄道女的气色明显好许多,且眼睛里也未见浓重的哀伤之色。 对张屠夫的死她看得比较开。 得到黄道女的理解,沈文君霎时间泪水横流,她这些年着实受了太多的苦,黄道女一句话戳中了她心里的委屈。 “你是怎么来的?沈家放过你了吗?”黄道女拉着沈文君在软塌上坐下,关心地问道。 这也是张光耀想问的问题。 沈文君听了后脸色不禁一白,这才知道黄道女尚不知道沈家通缉令的事,也就是说黄道女还不知道她给张家招来了怎样的祸事。 这让她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看向张光耀,心头当即又是一沉,因为她看见张光耀也正在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显然他也不知道沈家通缉令的事。 她看向皱起眉头的万清秋,投去询问的眼神,意思是问能不能告之实情。 万清秋点了点头。 她之所以瞒着沈家通缉令的事没有告诉黄道女和张光耀,是怕他们知道后受惊、焦虑、害怕,令他们憔悴疲倦的精神雪上加霜。 可沈文君的到来让这件事不好再瞒下去,因为黄道女已经察觉到有事瞒着她,并向万清秋投去询问的目光。 “是卒儿把我从沈家救出来的。”沈文君看见万清秋点头,于是实情相告。 黄道女闻言吓了一跳,目光一扫没有看到张小卒的身影,立刻急声问道:“卒儿呢,他在哪里?” 沈家乃龙潭虎穴,她担心张小卒受到伤害。 “卒儿正在回来的路上,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沈文君答道。 “为何他不一起回来?”黄道女狐疑问道,“你别骗老婆子我,卒儿他……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八百五十五章 杀上门来 “您别多想,卒儿真的没事,他正在从东海往回赶。”沈文君说道。 “那他为何没有和你一起回来?”黄道女仍然心存疑虑,并猜测问道:“是不是沈家人追杀你们,所以你们兵分两路回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沈文君把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然后心情忐忑的等待黄道女和张光耀的反应。 “沈家人想要把你带走,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张光耀语气决然道。 他知道自己的话苍白无力,甚至是可笑,因为他根本没有力量保护沈文君,但他仍然说了出来,因为他要让沈文君明白他的心。 “孩子,别怕。”黄道女拍拍沈文君的肩膀,道:“虽然你最能打的公公撂挑子走了,但还有老婆子在,老婆子还能打。” 说完,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秋儿,拿老身的剑来,老身要去迎孙儿。” “师娘,您——” “快些!”黄道女喝断万清秋的话。 “是。” “你夫妇二人在家里守着,切莫乱了阵脚。”黄道女又向张光耀和沈文君吩咐道,“想当年老头子出去打仗,便是天塌了,老婆子也稳坐家中。 如今,老头子换成了孙儿,你们也要像老婆子当年一样,把家守稳了。 听见没有?” “是。”夫妇二人连忙应命。 万清秋很快便将黄道女的佩剑取了过来。 黄道女拿上佩剑,自大殿里出来,随即腾空而起往东边飞去。 “师弟放心,我会照顾好师娘的。”万清秋向张光耀说一声,然后招呼上甲仲谋和胡不虎两位师兄一起去追黄道女。 师父已经不在,他们哪敢再让师娘出事。 牛大娃见状也跟着追了上去。 沈文君望着黄道女离去的背影,眼泪簌簌落下,心中无比感激黄道女的宽容、理解和庇护。 她想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那她嫁给张光耀后的这些年,一定可以生活的非常幸福。 腊月十二。 张小卒到达千曲城,在城里换了一匹好马,并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出城继续顺着官道向西奔行。 千曲城已经是七十二座中央城的地界,与帝都只隔两座城,以张小卒的行进速度,于腊月十五前赶到帝都不成问题。 只是让他皱眉的是,已经有两天时间没人来杀他了,让他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只要不是圣人在前面等着他,那么再大的风雨他也无惧。 十三日早,八时。 张小卒自东风城出来,向西奔行八十多里,路过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时,眼前景色骤然变幻,只见天地色变,狂风怒吼,电闪雷鸣。 张小卒知道这是中了阵法埋伏,当即勒停胯下战马。 他原以为此乃敌人精心布下的局,破阵恐怕需要费些功夫,哪曾想入微心境片刻之间就窥破此阵,不禁冷笑道:“雕虫小技!” 这个阵法与青莲道人传授给他的那些阵法相比,几乎可以用粗陋不堪来形容。 他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面阵旗,射向左前方一个位置。 只听轰的一声炸响,随即狂风停歇,乌云闪电消失,眼前景色随之恢复正常。 “小子,有两把刷子!” 前方天空中从折叠空间里走出一个山羊胡男人,只见他掐诀扔出一面阵旗。 随着这面阵旗落地,四周空气突然嗡的一声颤鸣,瞬间张开一个直径几十丈的半圆形空间结界,刚好把张小卒罩在当中。 “别藏了,都出来和张公子打声招呼吧。”山羊胡男子捋着山羊胡,冲张小卒四周吆喝道。 此人话音落下,张小卒的四周一阵空间扭曲,竟陆陆续续从折叠空间里走出三百多人。 几十丈方圆的空间结界里,三百多人将张小卒团团围住,若他们同时向张小卒发动攻击,张小卒几乎没有闪躲空间。 不过,张小卒不需要闪躲空间,因为他只会进攻,不会闪躲。 嗖! 他的身体自马背上电射而出,下一瞬间出现在山羊胡男子面前。 山羊胡男子似乎早就料到张小卒会攻击他,身影一晃突然化作六个身影,分散逃跑。 张小卒直接扑向其中一道身影,入微心境下这样的招数对他起不到一点迷惑作用。 他一拳击中山羊胡男子的后心,一只猛虎拳影贯穿其胸膛,从前胸透体而出。 对付星辰一阶观星境的敌人,张小卒已经无需用入微心境去溃破他的力量法则,然后再动杀招。 他现在的力量,便是星辰二阶心灵境的敌人,只要不是力量法则特别强的,都可以用力量强行破开他们的防御力量。 白虎神力的锋锐,绝非一般人能抵挡的。 “太弱了!” 张小卒抓着山羊胡男子的尸体,不屑撇嘴,将其扔到地上,目光扫向空间结界里的三百多人,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先杀他吗?” “为什么?”人群里一人问道。 “因为把他杀了,就没人帮你们打开空间结界,这样我就可以把你们全都杀了。” 张小卒目光冷冽地扫视人群,杀气不加掩饰地释放出去,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问道:“有没有感觉很刺激?” “刺激你奶奶!” “杀!” 这些人都是冲着张小卒的人头来的亡命徒,哪会被他三言两语吓住,他们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激起了心中的凶性。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抽出骨刀,《杀人刀》施展开来。 不大的空间结界里霎时间血肉横飞,变成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屠戮场。 张小卒鬼魅的身影在人群里穿插,先找弱的杀。 这三百多人中,仅仅只有四五十个人是星辰大能,其他人修为皆在星辰之下。 张小卒不明白这些人哪里来的勇气。 咔! 四个星辰三阶遨游境的大能,联手将空间结界打碎,他们被张小卒杀怕了。 三百多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人,并且还在被张小卒砍瓜切菜般屠戮。 被张小卒杀死的,和还没有被张小卒杀死的,脑海里都冒出一个相同的念头:“这五百粒星辰丹不好拿啊!” 空间结界破碎,剩下的人顿时做鸟兽散。 可就在他们以为可以逃出升天时,隐藏在折叠空间里的周剑来等人骤然出手,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支黑色的箭矢,突然自虚空里钻了出来,出现在一个金发男子的胸前。 噗! 金发男子尚未来得及反应,黑色箭矢就刺穿了他的星辰防御,扎进他的胸膛,随即箭矢竟在他体内轰然炸裂。 狂暴的元素之力,瞬间把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卒子,我来了!”牛大娃张着元素之弓,自西边天空飞来。 在得到玄武神力之前,他的元素箭虽然能对星辰大能造成一定威慑,但苦于力量还差一个等级,破不开星辰大能的防御,从而不能对星辰大能造成致命伤害或击杀。 但现在他得到了玄武神力,将其融入到元素箭当中,让他的元素箭的威力有了质的提升,具备了击杀星辰大能的能力。 随着牛大娃的杀到,黄道女、万清秋、甲仲谋和胡不虎也都稍慢一步到达战场。 一炷香的时间后,战斗结束,伏击张小卒的三百多人全都把尸体留了下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张小卒扑到黄道女面前揪心地问道。 因为黄道女身上风尘仆仆,面容憔悴,身上还有许多风干的血渍,一看即知是一路战斗杀过来的。 让百岁老人如此操心,张小卒感觉自己有罪。 “乖孙,我的乖孙,奶奶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黄道女眼睛热切地盯着张小卒,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似乎怕一松手张小卒就会飞走。 “奶奶,对不起,我把爷爷弄丢了,我……我……”张小卒跪倒在黄道女面前,哽咽落泪,黄道女热切的目光让他愈加自责愧疚。 “小卒,快起来。”万清秋一把扶起张小卒,小声说道:“师娘念你心切,脑疾发作了,你千万不可再刺激她。” 张小卒这才发现黄道女的神情反应确实有点异样,连忙强压下心头的悲伤,不敢再刺激黄道女。 “乖孙,奶奶终于找到你了!”黄道女两只眼睛盯着张小卒,一刻也不愿离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同一句话。 张小卒看着黄道女一双沧桑的眼睛,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似乎老人家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这个乖孙。 他忽然明白,奶奶虽然脑疾发作,或许已经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忘记了,但唯独还记得此行的目的,是出门来寻找她的乖孙的。 “奶奶,孙儿回来了!”张小卒含泪喊道,想让黄道女放下心中的担忧。 黄道女闻言身体忽然颤了一下,随即目光渐渐有了神采,呆滞的大脑似乎转醒。 她缓缓抬起双手,轻轻抚摸着张小卒的脸颊,笑道:“卒儿,奶奶能在闭眼前再见你一眼,真是太好了。” 话音未落,她的双手突然无力垂落,瞳孔一瞬间涣散,失去了光芒,生机飞快的消散。 赫然是油尽灯枯了。 “奶奶!”张小卒大惊失色,忙一把搀扶住黄道女,以道力护住她的最后一丝心脉,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滴梧桐泪,喂到她的嘴里。 在梧桐泪强盛的生命力滋补下,黄道女消散的生机迅速强壮起来。 “吓死我了!”万清秋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 张小卒抱起黄道女,说道:“不陪这些亡命徒玩了,直接回帝都吧。” 十四日早晨,一行人回到了国威府。 黄道女已经从昏睡中醒过来,气色和精神状态非常好,看上去好像一夜时间年轻了许多。 张小卒几人换上孝服,跪在灵堂里守灵。 中午时分,门外来了五位客人,走在最前头的男子对守在国威府门口迎客的仆人问道:“贵客登门吊唁,你不应该高唱一声,让里面的人出来迎接吗?” “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几位大爷是哪里的贵客?”仆人连忙恭敬询问。 “你就喊:‘中洲沈家,家主沈文泽,前来吊唁!’。”那男子一脸笑意的说道。 (感谢各位的月票支持,以及所有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八百五十六章 疯了吗 “啊?你……” 听见“中洲沈家”四个字,仆人不禁大惊失色,惊慌且又警惕地看着沈文泽。 他对沈家通缉令的事有所耳闻,知道可能会有许多另有目的的“客人”登门,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发布通缉令的沈家家主,竟会大摇大摆地找上门来。 “怎么?不欢迎吗?”沈文泽脸上的笑容泛起冷意。 “不不……”仆人压下心中的惊恐,连连摆手摇头,堆起笑脸说道:“登门皆是客,都一样的欢迎。” 沈文泽闻言脸上的笑容又重新灿烂起来,催促道:“那你还不快点喊?” “中洲沈家,家主沈文泽,前来吊唁!”仆人照沈文泽的吩咐,一字不差地向府院深处高声喊道。 他用力极大,声音里夹带着真元力,在国威府上空炸响。 意在提醒当家主人,敌人杀上门来了。 “不错,不错。”沈文泽满意点头,迈步进门。 他刚一进门,突然数道强大的气息将他锁定,但他熟视无睹,兀自向前走去。 “哼!” 跟在沈文泽身后的四位毁灭境大能,感受到被人气机锁定,顿觉不爽,哼了一声,随即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地横扫出去。 扑通扑通——! 周围的人承受不住这四人的气势压迫,跪了一地。 正殿灵堂里,张光耀听见传来的声音,惊的一下站了起来。 一身孝衣的沈文君也闻声惊慌地从后堂跑了出来。 “父亲,母亲,别怕,孩儿来应付他。”张小卒冲父母二人安抚道。 说完,迈步走出灵堂,迎了出去。 “卒儿,小心一点!”张光耀和沈文君叮嘱道,但完全放心不下,当即跟了上去。 张小卒没有往外迎太远,走出灵堂便就站定不动,等着沈文泽过来。 “好外甥,没想到吧,这么快咱们就又见面了。”沈文泽远远地就笑着冲张小卒招手打招呼。 “是没想到。”张小卒点头冷笑,随即目光骤然一寒,喝道:“让你身后的四条老狗把气势收起来,否则休怪我打狗不看主人。” “竖子,找死!” 沈文泽身后的毁灭境大能勃然大怒,未等沈文泽发话,就有一人呵斥着扑向张小卒。 “老狗,这里是张家,岂容你撒野!”张小卒一拳迎了上去。 那毁灭境大能见张小卒不知死活的挥来一拳,眼睛里闪过一抹狰狞,也一拳轰出。 他要一拳轰碎张小卒的拳头。 砰! 咔嚓! 鲜血四溅,拳头碎了。 不过碎的不是张小卒的,而是沈家毁灭境大能的,他的右拳连带整条右臂肉碎骨裂,爆开了。 所有观战的人无不悚然心惊,包括张小卒自己,因为这一拳并不全是他自己的力量。 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从天而降,加持到了他的拳头上。 张小卒心中虽惊,但手上动作一刻未停。 一招得势,乘沈家大能未反应过来之际,右拳化爪,一把抓住沈家大能右臂鲜血直流的伤口,五指噗嗤一声抓进血肉当中,扣住了他的肩骨。 随即鬼咒在张小卒手掌上爆发,刺眼的鬼咒之力瞬间洞穿沈家大能的身体。 “唔——” 神魂受到灼烧,让沈家大能发出一声痛苦闷哼,立刻以古仙之力驱除灼烧神魂的鬼咒之力。 “你——啊——放手!” 可下一刻沈家大能忽然惊恐挣扎起来,因为张小卒扣住他肩骨的右手,正在疯狂地吸扯他的古仙之力和星辰之力。 砰! 张小卒一记膝撞顶在了沈家大能的心窝上,他的力量正在被张小卒疯狂吸扯,力量法则波动不稳,直接被张小卒一记膝撞捣碎防御。 咔嚓一声,胸骨碎裂。 “住手!”沈文泽急急喝停。 不是他反应的慢,而是惊变发生的太快。 砰! 张小卒的左拳轰在了沈家大能的右边太阳穴处,巨大的冲撞力撞得他的脑袋往左边猛地一甩,脖子咔嚓一声折断,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往左边耷拉下去。 死了!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沈文泽气急败坏,怒不可遏。 同时心神俱惊。 张小卒的恐怖战力真的吓到他了。 “我去,真的假的?!卒子,你这也……太强了!”牛大娃亦被张小卒惊的咋舌不已。 “好强!”其他人心里也都同样震惊。 张小卒提着沈家大能的尸体,直到把他的古仙之力全部吸干,才随手将尸体丢给沈文泽,撇嘴讥笑道:“这么弱也敢闯进别人家里撒野,谁给你们的勇气?” 说着他目光冷冷地扫向沈文泽身后另外三位毁灭境大能,警告道:“我再说一遍,把你们自以为是的可笑气势收起来,不然——” “张狂!” 一声怒喝打断了张小卒的话,又一位毁灭境大能自沈文泽身后窜了出来,并未被张小卒的雷霆手段吓住。 他好似不服气一样,一拳轰向张小卒,要和张小卒对拳。 砰啪! 空气被他的拳劲挤压的发出震耳的爆鸣,空间随着他拳头前进而剧烈扭曲。 张小卒不闪不躲,猛地前踏一步,一拳迎了上去。 吼! 白虎虚影在他身后显现。 相比刚从遗迹里出来时,白虎虚影明显浓重了几分,增添了几分神采,比之前愈显凶猛了。 轰! 两只拳头碰撞在一起,巨大的轰鸣声好似天崩地裂了一般。 国威府东门旁的街边,支着一个算命摊子。 算命的老道伸手从签筒里抽出一根命签,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喃喃道:“运气真好,又是一支死签!” 说着他手指微微一捻,命签忽然化作一道流光窜向天空。 张小卒只觉一股神力从天而降,加持到他的拳头上。 “死!” 张小卒怒吼一声,猛地睁开杀戮之眼,所剩不多的圣息也涌到了拳头上。 本来他的拳头马上就要被沈家大能击溃,但是这三股力量的加入,瞬间逆转了局势。 咔嚓! 张小卒的拳头撕碎了沈家大能的力量法则,将其拳头和右臂轰爆。 鬼咒乘势爆发,妖异的光芒洞穿了沈家大能的身体。 “啊——”沈家大能惊惧惨叫。 既是被鬼咒之力灼烧神魂疼的,更是被杀戮之眼吓的。 “住手!”沈文泽惊惧怒喝。 他身后另外两个毁灭境大能一左一右扑向张小卒。 仓啷! 周剑来拔剑出鞘,挡下一人。 砰! 牛大娃身躯长大,狼牙巨棒砸向另一位沈家大能。 他二人虽不能像张小卒一样,瞬息之间干掉一个毁灭境大能,但挡上一会不成问题。 元泰平稍慢一步,拔了妖刀却找不到敌人,目光一扫落到了沈文泽身上,想也没想直接挥刀扑了上去。 “大胆!”沈文泽冲元泰平睁目怒喝。 他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了? 他可是沈家家主,中洲沈家啊,即便是传世界的圣人,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可现在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罗锅残废,竟然也敢挥刀砍他,这是疯了吗? 第八百五十七章 互相通缉 元泰平的胆子显然比沈文泽想象的大得多,理也不理他的呵斥,扑到近前当头就是一刀。 “你找死!”沈文泽怒火中烧,感觉被冒犯了,一拳轰向元泰平。 可下一刻他猛然心悸,直觉告诉他元泰平这一刀很危险。 他不敢质疑自己的战斗直觉,当即就要从元泰平的刀下闪开,可为时已晚。 沈文泽眼前骤然一黑,只感觉世界瞬间安静,灵魂好似从身体里飘出来了一般,感受不到肉身的存在。 嗤拉! 妖刀砍在沈文泽脑门上,火星四溅,把沈文泽劈飞了出去。 沈文泽既惊又喜,惊的是脑门被元泰平的刀砍破一道血口,喜的是身体恢复了正常。 他偷偷松了一口气,这才知道刚才是五感丧失,而非灵魂出窍,若是挨一刀就灵魂出窍,那也太恐怖了。 “住手!”沈文泽见元泰平又朝自己扑来,连忙喝道:“本家主不是来打架的!你们三——” 他想把属下喊回来,张口想说“三人”,可目光扫去,不禁气极,因为与张小卒对战的那位,已经被张小卒打死了。 见张小卒扔垃圾一样扔掉尸体,准备扑向下一个对手,沈文泽急声叫道:“你们二人速速退回来!本家主不是来打架的!” 他确实不是来打架的,他是来看张小卒怎么哭的,不是哭丧的哭,而是面对他沈家通缉令,恐惧无措的哭。 他想张小卒见到他后,肯定会跪到他面前求饶认错,除非张小卒想拉着他的九族一起死。 可是打死他也没想到,刚一碰面就被张小卒干掉两个毁灭境大能。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计后果的疯子!” 言念及此,沈文泽忽然有点害怕和后悔,他觉得自己这样大摇大摆的闯进一个疯子的家,是不是不太妥当。 幸而让他松一口气的是,战斗随着他的两个属下退回而停止。 可见,张小卒还没疯到无可救药,还没疯到连他也敢杀的程度。 张小卒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好奇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神秘力量来自何人,不过现在没有思考的时间。 他看向沈文泽,戏谑问道:“非得挨一顿打才知道好好说话吗?” “小子,你为什么会有古仙之力?”沈文泽盯着张小卒问道。 刚刚张小卒战斗的时候,他感受了张小卒力量中蕴含着古仙之力。 这和他打探到的情报相吻合,一个杀他沈家人的敌人,身上有他们沈家的古仙之力。 显而易见,这个人就是张小卒。 “刚才进门的时候你还喊我一声‘好外甥’呢,这么快就忘了?”张小卒问道。 沈文泽皱眉道:“你体内流淌着一半沈家的血脉,有古仙之力确实不稀奇,稀奇的是你没有经历觉醒仪式,为何能觉醒这么多古仙之力?” “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谁知道呢。”张小卒摊手道。 “哼!”沈文泽怒哼一声,道:“沈文玉是你杀的,他身上的古仙之力被人夺走了,是你干的吧? 还有死在大蒙山里的沈家弟子,尸骨上的古仙之力也都不见了,恐怕也是被你夺走的吧? 刚刚你杀了他们二人后,把他们的尸体提在手里一段时间,是在夺取他们的古仙之力吧? 你之所以一门心思杀我沈家人,是因为你想夺取他们的古仙之力,是也不是?” 还活着的两位毁灭境大能闻言,立刻上前查看那两具死尸,脸色禁不住一变,冲沈文泽禀报道:“他二人的古仙之力果然被夺走了。” “我承认,我确实有办法夺取古仙之力。”张小卒点头承认道,“但请你不要用你的猪脑子来恶心我。” “你说什么?” “若不是沈文玉父子来杀我,我到现在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若不是你不顾亲情,逼迫虐待我娘亲,又命令你沈家人杀我小妹,我干嘛跟你沈家人过不去? 若不是你登门找事,他们两位又怎会死在这里? 所以,请使劲用你的猪脑子想想,究竟是我和你沈家人过不去,还是你沈家人非要和我过不去?” “可你一直都好好活着,而我沈家弟子已经有数百人惨死在你手里,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沈文泽目光阴鸷道。 “就是不讲理呗。”张小卒嗤鼻冷笑道。 “我再问你一次,沈巍然是不是你杀的?”沈文泽愈加怀疑沈巍然是张小卒杀的。 因为沈巍然觉醒的神骨多,若换作他是张小卒,为了夺取更多古仙之力,他肯定会对沈巍然下杀手。 “听说沈巍然觉醒了一百七十多块神骨,是吗?”张小卒问道。 “他觉醒了一百七十八块神骨。”沈文泽道出一个精确的数字。 “你且看好了。”张小卒道一声,随之运转古仙之力。 只见他身体突然亮起金光,一块块骨头透过皮肉显露出来,金色的古仙之力在骨头上旋绕流转。 刚才这两位毁灭境大能又让他觉醒了十二块神骨,他现在已经觉醒了一百六十七块神骨了,古仙之力明显有所增强。 “你……你竟然……你当真该死!”沈文泽刚要惊讶张小卒觉醒的神骨之多,可转念一想这些古仙之力都是杀害他们沈家弟子后抢夺的,不禁气得头冒青筋。 张小卒敛去古仙之力,说道:“现在知道沈巍然不是我杀的了吧。” 沈文泽没有应声。 他刚刚注意到了,张小卒身上有几块没有觉醒的骨头,但这几块沈巍然都觉醒了,也就是说张小卒没有夺取沈巍然的古仙之力,所以人或许真不是张小卒杀的。 这个答案让沈文泽非常失望,他反倒希望沈巍然是张小卒杀的,那样他就可以找回丢失的玄冥战甲了。 如今他只能乞望遗迹在一年时间内再次开启,好进遗迹里找回玄冥战甲,亦或是做出某种重大立功表现,以求圣祖们不要废除他的家主之职。 沈文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这一焦虑,目光落在沈文君身上,说道:“六妹,带着你儿子跟我回去吧。 我可以答应你,若是你二人跟我回去,就立刻撤销通缉令。 否则本家主不介意再把奖励往上提一提,到时候说不定连圣人都会心动。” 他觉得若是把张小卒献给圣祖研究,说不定就能立一大功。 “大哥,我决计不会再回沈家了,除非我死了。”沈文君直视着沈文泽的眼睛,语气决绝道。 张光耀握着沈文君的手,目光仇恨地盯着沈文泽,是这个人废了他的修为,拆散他们一家三口,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团聚,这个人仍然不依不饶,还要拆散他们一家人。 张光耀活撕了沈文泽的心都有。 “呵呵……”张小卒气急而笑,冷着脸道:“看来还是没打疼啊。” “张小卒,休要因为一时得利而沾沾自喜。”沈文泽冲张小卒嗤鼻冷笑,道:“对沈家来说,你真就是一个跳蚤,或许一时跳得欢,但只要沈家真动起手来,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你碾死。” “求碾。”张小卒朝沈文泽挑衅地勾勾手指。 “你——”沈文泽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如此轻蔑地挑衅过,气得恨不得把张小卒那根手指头剁下来。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下要爆炸的怒火,说道:“大苏皇帝选择庇护你,是不是让你觉得找到靠山了? 那我明确的告知你,大苏帝国无视沈家警告,沈家必让他在一个月内灭亡。 听说你师承三清观,那就把三清观一起灭了好了。 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庇护你?!” 张小卒眼睛里突然迸射出凛冽杀气,盯着沈文泽说道:“我觉得你想得太久远了,不如先考虑一下自己怎么活着走出大苏吧。 你说,沈家要是换一个家主,事情会不会出现不一样的转机呢?” “你敢杀我?!”沈文泽惊讶问道。 “哈哈……”张小卒闻言大笑,骂道:“你他娘的还真有趣。难道就准你杀别人,不准别人杀你吗?” “杀了我你也活不成,还有你们,以及你们的九族,全都得给我陪葬!”沈文泽威胁道。 “这都是你死后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不信你把脖子伸过来,看我敢不敢一刀砍了?”张小卒问道。 沈文泽神情僵硬,有些吃瘪。 这要是哪个传世宗门或世家的当家人对他这么说,他敢立刻把脑袋伸过去。 因为他清楚知道那些人没胆杀他,确切点说是没胆挑起和沈家的战争。 可是张小卒这么说…… 他还真没这个胆。 这让他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一句话的意思: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张小卒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六妹,你是沈家人,该清楚激怒沈家的后果,你想让你儿子在自取灭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并把所有与他有关的亲人和朋友全部害死吗?”沈文泽与张小卒说不通,只能转向沈文君。 沈文君的脸色有些惊恐的苍白。 正如沈文泽所说,她是沈家人,所以她清楚沈家的强大,以及激怒沈家的后果。 “沈文泽,问你个问题?”张小卒突然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很大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竟装着满满当当的星辰丹。 张小卒把玉盒托在手上,问道:“这一盒里面有五百颗星辰丹,你觉得能买多少条沈家人的命?” “你想干什么?!”沈文泽的眼皮突然不安地跳了起来。 “你不是发布通缉令抓我们一家人吗?礼尚往来,我也发个通缉令。”张小卒把玉盒放在面前空气中,祭出混元力托着,不让它跌落到地上。 然后继续从须弥芥子里往外掏玉盒,每掏出一个就打开摆在面前,一连掏出十个玉盒出来,每个玉盒里都是满满当当的星辰丹。 沈文泽看得眼皮直跳,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财富。 张小卒看向沈文泽,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通缉沈家人,一个沈家人五十粒星辰丹,九重天的六十粒,星辰一阶的一百粒,星辰二阶的二百粒,星辰三阶的三百粒,以此类推。” “此言当真?”国威府上空突然响起一道询问声,伴着声音一个蒙着黑色面具的人从折叠空间里走了出来,观他头发的颜色,不是大苏人。 “当真。”张小卒点头应道。 “你敢?!”沈文泽指着张小卒怒斥道。 “沈家人我都杀了好几百了,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 张小卒的反问让沈文泽语结。 “我的通缉令在沈家撤销对我的通缉令之前一直有效。”张小卒说道。 “沈家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吗?”天空上又从折叠空间里走出一个人,亦是面具遮面。 其实此刻国威府上空,藏在折叠空间里的人,足有数千之多,他们都是拿着沈家的通缉令来杀张小卒一家人的。 但是张小卒刚才灭毁灭境大能的雷霆手段,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震慑,让他们不敢贸然出手。 “只要是沈家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能拿到我这里来换星辰丹,活得我给多加十粒。”张小卒应道。 “混蛋,你把沈家人当什么了?随便买卖的货物吗?”沈文泽怒吼问道。 “没错,明码标价,和猪狗牛羊无异。”张小卒点头道。 “你——”沈文泽感觉要被张小卒气疯了,怒目圆睁道:“本家主现在提高通缉奖励,张小卒一家亲眷,无论男女老少都奖励一千粒星辰丹。” 此言一出,藏在四方天空上的修者,无不呼吸急促起来。 “找谁领奖?”张小卒问道。 “找我!”沈文泽怒道。 “领个奖还得去阎王殿吗?挺费事啊。”张小卒把星辰丹收了起来。 沈文泽突然感受到了张小卒的杀气,哼了声道:“张小卒,你就等着承受沈家的怒火吧。我们走!” “走?我允许你走了吗?师姐,帮我把人留住!”张小卒突然扑向沈文泽,并向青莲道人喊道。 青莲道人佛尘一扫,激活了布在院子里的阵法,一个空间结界把整个院子罩住。 “真要把沈家家主留下吗?这也太……太彪悍了!” “哈哈,沈文泽把自己玩脱了。” “张小哥,沈文泽值多少星辰丹?”有人问道。 “五千,外加一滴梧桐泪。” “我去……” 第八百五十八章 天意难违 咕噜—— 听见张小卒给出的诱人奖励,国威府上空的折叠空间里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五千粒星辰丹,外加一滴梧桐泪,无人不心动。 就连沈文泽自己都心动了,所以他更加愤怒,觉得张小卒胆大包天,竟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疯了! 张小卒疯了! 张家疯了! 大苏的皇帝也疯了! 对沈文泽而言,敢与沈家做对的都是疯子。 而敢在大庭广众下对他这位沈家家主动杀手的,更是疯子中的疯子。 在他无比愤怒气恼间,张小卒已经扑到面前,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确切点说是照着他的嘴就是一拳。 张小卒很想一拳轰烂沈文泽的嘴,因为这张嘴实在欠干。 什么我欺负你,你就得老老实实被我欺负的狗屁道理,从这张嘴里振振有词地说出来,听着就让张小卒火大。 砰砰砰—— 但沈文泽并非只有一张嘴厉害,他的修为也不弱,甚至比沈文玉还要强上一些。 张小卒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被他全部抵挡了下来。 只是他的脸色涨红,如便秘一般。 因为张小卒的拳脚太重,他虽封挡下了张小卒所有的招式,可是撞击力震得他气血逆涌。 不交手不知,一交手他才知道张小卒的战斗压迫力有多么强。 啪! 忽然一道响亮震耳的耳光声响起,张小卒的巴掌突破了沈文泽的封挡,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沈文泽被这一巴掌扇得侧飞了出去。 “分心互搏技,谁教你的?!”沈文泽稳住身形,瞪着张小卒震惊问道。 他没防住张小卒这一巴掌,正是因为张小卒突然施展出分心互搏技,猛然间让他防不胜防。 分心互搏技是沈家的独门绝技,见张小卒施展出来,沈文泽自是震惊不已。 张小卒没有停下攻击和沈文泽啰嗦,一边欺身压上,一边随口回道:“你猜。” 话音未落,二人再次战到一处。 啪! 交手不到二十招,沈文泽又挨了张小卒一耳光。 沈文泽面如猪肝,气炸了肝肺,他发现张小卒所有的招式都冲着他的嘴,显然是有意要羞辱他。 但更气的是,明知张小卒要扇他耳光,他却防不住。 “干得漂亮!” 张光耀看见张小卒狠扇了沈文泽两个耳光,禁不住冲空气挥了挥拳头,只觉十分解气。 嗤——吱—— 周剑来与沈家一位大能缠斗,斩了对方好几剑,却始终破不开对方的防御。 沈家的古仙之力让他有点头疼。 突然,斜侧里刺出一柄长剑,黄道女挺剑杀了出来,从周剑来手里接下了沈家大能。 “来儿,看好了,奶奶教你一套专门用来破沈家龟壳的快剑。”黄道女说道。 “多谢奶奶!”周剑来欣喜地退到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黄道女的剑。 “老太婆,大言不惭!”沈家大能冲黄道女冷喝道。 黄道女不 与他啰嗦,挺剑便杀。 去年张屠夫在万古城外遭受伏击重伤后,之所以会让黄道女来帝都保护张小卒,不是因为他身边无人可用,而是因为他知道黄道女真的很能打。 尤其是对付沈家人,因为她的剑曾经为了对付沈家人专门练过。 那日在国威府门前与沈文玉战斗时,她的身体状态,以及太多年未曾动过剑的原因,让她的战力大打折扣。 但自从来到帝都后,她每天都会抽时间练剑,哪怕是脑疾发作时,也没有忘记练剑。 只为恢复战力,待沈家人杀上门来时,可以挡在前面保护张小卒。 昨日服了一滴梧桐泪,此时她的状态正佳。 只见她的剑带着微微震颤,与沈家大能拳脚交错时,吱拉一声,割裂了沈家大能的防御,在他胳膊上划开一道血口。 沈家大能心头猛地一惊,未曾想到黄道女的剑真的能破开他的防御,而且看起来还很轻松。 周剑来的眼睛骤然明亮,在他眼瞳深处,黄道女的剑招一遍又一遍重复施展着,正在被他快速解读参悟。 “哼,那又怎样?!”沈家大能甚是不服,体术展开冲黄道女发起猛烈攻击。 他想以招式碾压黄道女,让她的剑碰也碰不到自己,就算能破开他的防御,也无用武之地。 可是他拳脚所至,黄道女的剑总能恰到好处的封挡下来,他畏惧黄道女的剑锋,不敢硬碰,以致招式变得有点畏缩。 “原来这样也可以!”周剑来眼睛里光彩灼灼,黄道女的剑法让他得到了莫大启发。 牛大娃和元泰平正在缠斗另一位沈家大能,双方正杀的难解难分。 这位沈家大能异常难过。 牛大娃的皮糙肉厚恶心得他想吐,元泰平的刀砍得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哭。 这二人虽然对他造成不了生命威胁,可他短时间内也奈何不得这二人。 于他而言,难以接受。 他堂堂毁灭境大能竟被两个后生小辈拿捏住了,不过想到刚刚惨死的那两位,心里顿时平衡了一些。 啪啪啪——! 沈文泽已经被张小卒扇麻了,大耳光子一下接一下,不要钱地往他脸上糊。 张小卒的五心互搏技让他无从招架。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 可张小卒让他体验了一次打人专打脸的感觉。 “大苏皇帝,你确定要包庇张小卒到底,与我沈家为敌吗?!”沈文泽突然气极怒吼道。 他知道大苏皇帝肯定就在附近,并且附近应该还有一位圣人。 因为他们战斗的余波全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解了,否则别说这座不大的小院,就是整个国威府现在也被战斗余波推平了。 而能如此轻易化解毁灭境大能战斗余波的人,也只有圣人能够如此不着痕迹的做到。 苏翰林应声从折叠空间里走了出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正在挨揍的沈文泽,说道:“张家乃将门之后,大苏庇护其后代子孙,理所应当。 沈家主,沈家与张家乃是姻亲,何必闹得不可开交呢?沈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外甥,有什么不好吗? 沈家主 ,不如撤销通缉令,化干戈为玉帛吧。” “放屁!”沈文泽气得脸色铁青。 他不是气苏翰林让他撤销通缉令,他是气苏翰林竟然高高在上地俯视他说话。 并且幸灾乐祸看热闹一般,劝也不劝张小卒一句,哪怕说一声让张小卒住手。 “既然沈家主不愿意放下恩怨,那就继续战斗吧。朕……看好你。”苏翰林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好好好,你且记住,沈家会让你好看的。”沈文泽目光阴沉道。 “张小卒,你没吃饭吗?!”苏翰林突然冲张小卒怒喝。 “你——”沈文泽不禁气结。 因为苏翰林言外之意是嫌张小卒扇他耳光不够大力。 藏在折叠空间里的九洲修者无不骇然,觉得苏翰林真够硬气的,竟全然不惧沈文泽。 “沈文泽,看掌!”张小卒突然怒喝一声,右掌抡圆了朝沈文泽脸上扇去。 沈文泽吓得眼皮狠跳了一下,心想断不能再让张小卒扇耳光,否则指不定会被大苏的狗皇帝如何嘲笑。 啪! 他挥出一拳,施了诸多变化,拳头击中张小卒的掌心,精准地挡下了扇来的巴掌。 可是他看见张小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是奸计得逞的阴笑。 他想也没想就要和张小卒拉开距离,可是张小卒右手五指骤然抓拢,锁住了他的拳头。 随即张小卒一个矮身,蹲到他的身下,手臂顺势抱住他的身体,砰的一声将他摔在地上。 从张小卒一声大喝,到沈文泽被摔在地上,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 沈文泽摔在地上后才反应过来,张小卒那声大喝根本是虚晃一招,意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为这一摔做铺垫。 可恨的是,他上当了。 张小卒翻身骑到了沈文泽的身上,双膝夹住他的两肋,两只拳头疾风骤雨般落下。 沈文泽双臂交叉叠在一起,护住头部,同时双膝上顶,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张小卒的钳制。 但张小卒的拳劲太过凶猛,一拳下来虽未破开沈文泽的防御,可是把沈文泽震得头脑嗡鸣,挣扎之力顿时锐减。 国威府东门旁的算命小摊上,老道伸手从签筒里抽出一根命签。 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上上签。 “这把不算。”老道摇了摇头,把命签扔回签筒,又重新抽了一根。 可是还是上上签。 “事不过三。”老道嘟囔一声,又把命签扔回了签筒,然后又重新抽了一根。 可依然是上上签。 “命这么硬吗?”老道嘀咕着皱起眉头,沉吟道:“要不……事不过五?” 说完,竟真又把手里的命签扔进签筒。 然后他伸手把签筒拿起来,哗啦哗啦摇了一摇后放回去,并顺手抽出一根。 仍是上上签。 “哎,天意难违啊!”老道没有叹了口气,没有再抽第五次。 他的大拇指在命签上轻轻一抹,上上签竟变成了下下签,叹道:“天不顺我意,那我便改一改天意。死!” 道一声“死”,命签在他手里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第八百五十九章 不换 “沈文泽,你的死期就在今日!” 张小卒满面狰狞,睁开了杀戮之眼,祭出了圣息,照准沈文泽的脑袋狠狠一拳捶下。 入微心境已经窥破沈文泽的力量法则,这一拳志在必得。 沈文君不忍心看,闭上了眼睛。 “住手!”两位沈家大能急切怒吼,想要阻止,可是自身也在苦战,有心无力。 砰! 张小卒的拳头猛地落下,可是却没有鲜血溅射的场景。 他身下一空,沈文泽逃了。 “啊——” 头顶上方传来了沈文泽的惨叫声,只见他已经逃离青莲道人布下的空间结界,可是却在百丈高空被一条条符咒锁链困住。 符咒锁链越勒越紧,眨眼间把他的肉身绞得皮开肉绽,看上去只需瞬息时间就能把他身体绞碎。 “老祖救命!”沈文泽大声呼救。 众人闻言莫不心头一颤,以为是沈家的圣祖来了。 却见一只金色的拳头从沈文泽天灵盖冲出,随即强大的圣息铺天盖地的散发开来。 嘣!嘣!嘣! 缠绕沈文泽身体的符咒锁链一根根崩断,眼看沈文泽就要挣脱。 苏翰林负手而立,眼睛里杀机涌现,右手紧握成拳,但最终却是松开了。 黄龙出世,必有圣人陨落,以震八方。 他不想在沈文泽使用的圣人招式上暴露黄龙之力。 街边算命小摊上,老道自签筒里抽出一签,又是一根上上签。 签筒里有命签二十三根,只有三根上上签,偏偏他每一次都抽到上上签。 “咳——”他嘴里突然咳出一大口鲜血,拇指指肚在签上抹过,上上签再次变成下下签,随之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嗡! 整个国威府上空忽然显现出一个无比巨大的轮盘符咒,遮蔽天机,泄下一道流光瀑布,朝沈文泽卷去。 “圣祖!”沈文泽急得浑身青筋暴起,忽然又有三道可怕的圣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带着他冲天而起。 轰! 圣息冲破了流光瀑布,冲破了轮盘咒印,眨眼间消失在九天高空。 “咳咳咳……”街边老道一下趴在摊子上,嘴里大口大口咳血,喘息咒骂道:“狗日的,圣人真他娘的难搞!这次……亏他娘的大了!” 苏翰林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国师关龙逢,似乎再问他为何不出手把沈文泽留下。 “陛下,沈家家主若是死在大苏,大苏和沈家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再无回缓的余地。”关龙逢捋须说道。 苏翰林点了点头,沈家有圣祖十六位,确实让人不得不忌惮。 沈文泽逃走了,可是两位毁灭境大能却无处可逃。 “老四!”牛大娃忽然大吼一声。 元泰平知其意,妖刀猛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诡异气息,斩向沈家大能。 沈家大能一掌拍向斩来的妖刀,一拳攻向牛大娃丹田气海,同时一脚踢向牛大娃的裤裆。 啪! 他的手掌先与元泰平的妖刀碰触在一起,莫名的一股强烈的委屈突然堵在心头,随即一股酸楚涌上鼻腔,两行热泪滑落眼角。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小时候被父亲无情鞭打,拖着满身伤痕苦修的凄惨情景,就觉得很委屈,忍不住要哭。 与委屈相伴的是汗毛倒竖的恐惧,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 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这是元泰平搞的鬼,所以他想也不想就要远离元泰平,可是攻向牛大娃的一拳一脚眼看得手,让他犹豫了片刻。 呜——! 牛大娃的狼牙巨棒高高举起,随即卷着劲风呼啸砸落,禁法领域骤然展开。 咚!嘭! 沈家大能的拳头击中了牛大娃的丹田气海,脚也踢中了牛大娃的裤裆,但是力道软绵绵的,因为他的修为突然消失了。 “啊!”沈家大能惊叫一声,再想逃离,为时已晚。 脑袋咚的一声被狼牙巨棒锤烂。 另一边场面有些残忍,周剑来和黄道女两人围攻沈家大能,竟然把沈家大能当成了教剑练剑的标靶。 一个教,一个学,一个在挨揍。 有剑域心境的周剑来,学会了黄道女的剑法后,当场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剑锋锋利得让沈家大能叫苦不迭。 噗! 周剑来一剑无名,刺穿了沈家大能的心脏。 “好小子,好厉害的剑!” 黄道女禁不住大声夸赞,因为周剑来最后这一剑使的不是她的剑招,可是却带着她的剑意。 也就是说周剑来非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学会了她的剑,还做到了融会贯通,把学到的剑法融入到了他自己的剑道当中。 “是奶奶教的好!”周剑来谦虚道。 “哈哈……这话老婆子爱听。”黄道女开心大笑道。 周剑来跟着笑起来,觉得黄道女对张屠夫的死真的已经看开了,心想:“或许活到了他们这个年岁的老人都会这样吧。” 张小卒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戚哟哟上前询问。 张小卒用右手食指点了点眉心,说道:“被沈文泽看到了。” 他以为沈文泽必死无疑,故而最后一拳睁开了杀戮之眼,未曾想沈文泽的保命手段又多又强,让他给跑了,从而导致鬼瞳在他面前暴露了。 鬼瞳一直是张小卒最不能为人知的秘密之一,所以暴露给沈文泽后,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戚哟哟知道张小卒说的什么,出言安抚道:“就算被他看到了,他也未必知道是什么。 再者说,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少年郎了,被他知道又能怎样? 他若敢来,就再打得他哭爹喊娘。” “哈哈,说的好。”张小卒觉得戚哟哟说的有道理,于是舒展了眉头,打消心中的忧虑,走到沈家大能的尸体旁边,吸取他们的古仙之力。 这二人的尸骨又让他觉醒了七块神骨,由一百六十七块增长到了一百七十四块,古仙之力又有增强。 “小辈,你真的有梧桐泪?” 国威府上空,自折叠空间里走出一个灰袍老者,瘦骨嶙峋,形同枯骨,黑皱皱的皮肤让他看上去像个活死人。 灰袍老者没有蒙面,不知是因为沈家人不在了,还是本来就不担心被沈家人看到面目。 “有。”张小卒点头应道。 这老者身上虽然没有露出一点气势,可是却给他一股非常危险的感觉,比沈家毁灭境大能危险。 “老夫可否讨要一滴?”灰袍老者声音空洞的问道。 “我只有一滴,只换沈文泽的脑袋。”张小卒说道。 然后他右手食指一引,自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滴梧桐泪,晶莹的生命乳珠瞬间散发出强大的生命气息。 咕噜—— 折叠空间里再次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忍不住想一把将梧桐泪抓进自己手里。 灰袍老者灰暗的眼珠子一下射出两道炙热的光芒。 张小卒手指一屈,把梧桐泪收进了须弥芥子。 “沈家家主老夫得罪不起,但老夫可以用同等价值的东西和你交换。”灰袍老者说道。 “不换。”苏翰林一口拒绝,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这滴梧桐泪朕要了。” 灰袍老者看也没有看苏翰林一眼,望着张小卒说道:“老夫有佛花果和菩提叶,你可以任选一样,同样可以拿来买沈家家主的脑袋。” “抱歉,晚辈这滴梧桐泪只换沈文泽的脑袋。”张小卒想也不想拒绝道。 灰袍老者眉头紧皱,沉吟半晌后,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说道:“老夫拿佛花果和菩提叶两样至宝换你一滴梧桐泪。”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恨不得替张小卒点头应下。 “抱歉,不换。”张小卒想都没想便就摇头拒绝。 “呵呵,小辈,老夫知道你杀沈家家主心切,可是不是着相了呢?老夫用两件至宝换你一滴梧桐泪,然后你再用这两件至宝买沈家家主的脑袋,岂不是更能打动人心?”灰袍老者捋须笑道,觉得张小卒被执念冲昏了头脑,转不过弯来。 张小卒摇头道:“我觉得前辈有能力杀沈文泽,而别人或许都没这个胆量和能力。” 灰袍老者闻言一愣,这才知道张小卒在打他的主意,随即苦笑摇头,道:“你倒是精明!只是……沈家啊……九洲最强霸主,老夫惹不起呐。” 说完就后退一步隐入了折叠空间。 九洲修者无不为张小卒暗叫可惜,觉得他脑子被门夹了,错过了天大的机会。 但同时也被张小卒对沈文泽的杀心惊动,菩提叶和佛花果两件至宝都动摇不了他杀沈文泽的决心。 许多人突然想留下来不走了,想看张小卒和沈家究竟会如何收场。 是张小卒如愿杀了沈文泽,还是沈家圣祖亲临,灭了张小卒,然后再灭了大苏皇帝? 苏翰林看着张小卒,几次想开口,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他非常想要梧桐泪,因为梧桐泪能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他已经只剩半年的阳寿了。 其实只从他这一年外貌上的变化,就能看出来他苍老了很多,昏暗的皮肤甚至已经透露出沉沉的死气。 可是刚才那个灰袍老者用佛花果和菩提叶同张小卒交换,张小卒都没换,他又哪里好意思开口向张小卒索要,国库里可没有同等价值的宝物。 “陛下,请留步,小子有话与您说。”张小卒见苏翰林转身要走,连忙出声叫住了他。 第八百六十章 不负韶华 “咳……咳咳……” 大苏东海的一处荒野里,浑身皮开肉绽的沈文泽,咳着鲜血从虚空里摔了出来。 那符咒锁链不但勒伤了他的皮肉,还勒断了他的骨骼,肋伤了他的脏腑。 若是他再晚上几息时间祭出圣息之力,命就没了。 “该死!该死!统统该死!”沈文泽望着大苏帝都方向捶胸顿足。 他体内总共封印了五道圣息之力,这是沈家圣祖赐予沈家每一任家主的保命手段。 这保命手段用了便就没了,圣祖不会再重新赐予,除非对家族做出重大贡献。 而他…… 决策失误,让近七百优秀的年轻弟子丧命遗迹,当中还有重点栽培的下一任家主**人。 还弄丢了玄冥战甲。 又让八位摘星境、四位毁灭境大能相继战损。 最可耻的是,他还让沈家人被人通缉了。 沈家立世至今,这是第一次被人通缉,他这位家主当的可谓是开创先河了。 沈文泽越想脸越黑,心里禁不住一阵害怕,有点不敢回家了,觉得要是把这些“光荣事迹”在圣祖峰一通禀告,圣祖们肯定要抽他嘴巴子。 “操!” 想到抽嘴巴子,沈文泽登时黑着脸爆了粗口,因为他两边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疼,被张小卒抽肿了都。 “啊……”沈文泽气得仰天怒吼。 沈家家主于大庭广众下被外甥抽耳光,被摁在地上暴捶,他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咳咳……” 怒火攻心,伤上加伤,让他猛咳了几大口鲜血。 但心里仍是怒火难平,于是又冲帝都方向歇斯怒吼道:“小杂种,终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洗刷耻辱!我……还会再回来的!咳……” 然而一想到张小卒针对他给出的超高悬赏金额,他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恐慌,来不及恢复一下伤势,急忙腾空而起,向东仓皇逃窜。 …… “多谢陛下对张家的庇护之恩!”张小卒把苏翰林领到安静的正殿偏室,然后一躬到地,拜谢圣恩。 对苏翰林的庇护,他心里着实充满感激,若不然他们一家人现在还不知道正在哪里逃亡呢。 苏翰林摆手道:“庇护张家是太子的决定,而非朕的决定,要谢你就谢太子吧。朕老了,该退位了。” 张小卒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朝皇宫方向拱手作礼道:“也多谢太子殿下!” “你是不是觉得朕是在给太子说好话,所以才这么说的?”苏翰林神情认真地看着张小卒。 不等张小卒回答,他就摇头接着说道:“庇护张家确实是太子的决定,而且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太子做出相反的决定,朕一样会尊重他的决定。” 张小卒神色微僵,因为苏翰林的话太直白,听着让他心里不舒服。 可他心里也清楚,庇护张家对大苏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决断。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个赌上大苏的国运、赌上苏家命运的决定。 所以就算苏翰林拒绝庇护张家,张小卒也完全能够理解。 他对苏翰林的感激之情,并不会因为苏翰林说了这几句让他耳朵不舒服的话而减少。 “但愿有一日末将能得证大道,护佑大苏前行,以报隆恩!”张小卒真心实意地说道。 别人拿真心待他,他必会拿真心回报,这是他一向的行事准则。 “哎……”苏翰林背负双手,长叹一口气,神色间露出些许落寞,道:“张大哥走了,朕也快走了,许多老将军也都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我们的时代真的要结束了,好舍不得啊!” 这一声英雄迟暮的叹息声,让张小卒也禁不住感到了一股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忧伤。 “不过……”苏翰林忽又精神一振,眼睛里射出两道无限期许的光芒,语调激昂道:“让朕欣慰的是,你们的时代开始了,而你们远比当年的我们优秀。朕相信,大苏必然能在你们的统御下走得更好更远,灿烂辉煌!” 他抬手重重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鼓舞道:“年轻人,努力,拼搏,前路无可阻挡!” “必不负陛下期许!”张小卒言语铿锵,只觉一股冲劲,一股热血,在体内奔涌。 “当不负韶华!”苏翰林笑道,平复了下感慨的心情,然后转移话题问道:“你让朕过来,有何话要说?是张大哥临走前有什么话留给朕吗?” “爷爷走得突然,没来得及说什么。”张小卒神色黯然道。 事实上若不是张屠夫的魂灯灭了,他根本不相信张屠夫已经死了,甚至哪怕是魂灯灭了,他心里也还抱着一丝希望。 “那真是太遗憾了。”苏翰林叹息道。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玉瓶,然后当着苏翰林的眼前,引出两滴梧桐泪滴进玉瓶里,递给苏翰林道:“梧桐泪末将所剩不多了,只能给陛下两滴,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在遗迹里为了报答赤龙的救命之恩,他把救张屠夫剩下的梧桐泪几乎全都给赤龙用了,只留下拳头大一点。 然后又分给周剑来等每人一滴,留作危难关头保命用,所以是真的所剩不多了。 苏翰林震撼地瞪圆了眼睛,愕然地接过玉瓶,呆愣了片刻后,不禁摇头苦笑道:“你这个‘所剩不多’听着让朕想揍你。” 梧桐泪用所剩不多来形容,十足的暴发户嘴脸,任谁听了都会眼馋的想揍人。 “有这两滴梧桐泪,朕又能多苟延残喘一些时日了。多谢啦!”苏翰林乐呵呵地收起玉瓶,随即不解问道:“你刚才为何不与那人交换?” “因为末将只有一滴梧桐泪,只能用沈文泽的脑袋交换,所以末将只能悄悄的与那人交换。” “哈哈,原来如此。”苏翰林恍然大悟,心道:“难怪那人走得那么干脆,原来是与这小子暗中传音,约定好了其他交易时间。” “那人的修为朕看不透,你与他交易时得加倍小心。”苏翰林皱眉提醒道。 “嗯” “像梧桐泪此等级别的至宝,虽然都是无价的,但是能够增加阳寿的,比如梧桐泪、长生果等,对那些老不死的修者而言,其价值要远远高于其他种类的至宝。 所以,你这一滴梧桐泪极可能会引出一些不出世的老家伙,甚至有可能像化石一般存在的远古圣人,你也得小心一点。” “远古圣人?!”张小卒诧异问道。 “你以为传世宗门和世家,凭什么称‘传世’二字?” “难不成是他们都有远古圣人坐镇?!” “是。”苏翰林冲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道:“需要提防小心,但也无需太害怕。 这些老不死的受天道制约,除非被逼到生死绝境,否则不敢动用他们的本源力量。 因为他们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一旦被天道发现,就会被抹杀。 所以这些老不死的,战力也就那么回事,许多甚至还不如现世的圣人。” “现世?” “就是在当今天道下正常成圣的圣人,比如魏子焸和万象老禅师。” 张小卒明白的点点头,笑道:“不知道沈家有没有需要梧桐泪的老不死的,若是能让沈文泽死在他们自家老祖的手里,那可太痛快了。” “小子,你不会真以为沈家这么好惹吧?”苏翰林哑然失笑道。 “陛下,您觉得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对付我们?” “圣人压境!” “……”张小卒只觉呼吸一窒,脸色难看道:“要不,我还是出去躲躲吧。” 大军压境他不怕,可是圣人压境,太过惊悚。 “别怕,有朕在!”苏翰林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沉声道:“朕不怕他们来的人多,就怕他们来的少了。 朕曾经与你爷爷说过,朕要屠圣,可惜他先走了一步,看不到朕的雄姿了。 可惜,可惜呀……” 张小卒望着苏翰林离去的背影呆愣住了,脑海中被“屠圣”二字狠狠惊吓到了。 “哦,对了。”苏翰林走到门口突然驻足,回头说道:“你的先生昨日回来了,朕觉得她……有点……有点……就是感觉好像哪里变了,可具体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不知是不是在遗迹里遭遇了什么?你知道吗?” 张小卒闻言心中一惊,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应声道:“可能是修为提升,气息与之前不一样了吧。” 苏锦的变化只有他和戚哟哟知道,他不敢告诉苏翰林实情,怕苏翰林把苏锦当怪物看待。 “等府上的事忙完,末将再去看望先生。” “嗯” “陛下,恕末将斗胆一问,若是太子拒绝庇护张家,您会怎么做?” “那朕就只能以私人身份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保张家香火不断。 张大哥与朕有忠有义,朕若负了他的情义,去到下面后哪还有脸见他。” 张小卒送苏翰林离开,到门口处看见青莲道人搀扶着一位面色苍白的老道走了进来。 老道胸前衣襟上挂着血渍,似乎受了重伤的样子。 “师姐,出什么事了?这位前辈是?”张小卒连忙上前询问。 青莲道人瞪了张小卒一眼,道:“还不快快拜见掌门师伯。” 第八百六十一章 送行 张小卒从青莲道人嘴里得知老道的身份,冷不丁吓了一跳,连忙恭敬施礼道:“弟……弟子张小卒,参见掌门师伯。” 他低着头,表情说不出的尴尬。 算时间他拜入三清观门下也有两年多时间了,可是却没有回过宗门一趟,以致于连自家掌门人都不认识,说出去实在丢人。 更让他心虚脸红的是,今天早晨回府时,他其实有注意到门旁不远处的算命摊位,甚至还和余承阳对视了一眼。 虽然他有察觉到余承阳气势不凡,恐非寻常道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老道竟然是自家掌门,三清观的大天师承阳真人。 “多谢掌门师伯出手庇护!”张小卒又连忙感谢道。 他这才知道,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不是苏翰林,而是余承阳。 余承阳摆了摆手,苦笑道:“老夫本想帮你把沈文泽留下来,结果人没留下来,反而把自己弄伤了,实是不中用的很。” “师伯您言重了,沈文泽若非有诸多圣人神通保命,早就被您一巴掌拍死了。这里人多嘈杂,弟子给您找一间安静的房间休息吧。” “不用。”余承阳摆手道,“去灵堂吧,老夫给老屠夫烧点纸钱,送他一程。” 张小卒应命,不过还是先把余承阳扶到正殿偏室,给了他两滴梧桐泪,让他疗伤调养。 余承阳惊喜不已的收下,但是没舍得用梧桐泪疗伤,而是服用了几颗其他丹药。 被沈文泽带人这么一闹,笼罩着国威府的紧张气氛反而平静了下来。 原本藏在国威府上空折叠空间里的九州修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对张小卒动手,可是见识到张小卒等人的恐怖战力后,他们全都开始打怵。 沈家家主沈文泽领着四位毁灭境大能,一头扎进国威府里,连一朵浪花都没掀起来。 若不是沈文泽有圣人神通保命,侥幸逃脱,今儿沈家一行五人就得全部葬送在国威府里。 这国威府简直就是只进不出的鬼门关,想杀张小卒及其家人去沈家领奖,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所以本来剑拔弩张的局面,一下子恢复了和平安静。 半夜时分,余承阳调息醒来,走出偏室来到了灵堂。 张小卒要去给他弄些吃食,被他拒绝拦下,然后走到棺材前头盘腿一坐,往烧纸钱的乌陶盆里添了些纸钱。 “师伯,您知道我师父去哪里了吗?”张小卒在旁边坐下,小声问道。 自从听雅轩一别,他就再没见过天武道人,张屠夫离去的哀伤让他愈加想念师父。 “你师父……”余承阳嘴角忽然抽了一下,扶额道:“偷东西被人抓了。” “……”张小卒一下呆愣住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余承阳神情羞臊,摆手不愿多提。 “师父他被……被人关进大牢里去了吗?!”张小卒讶然问道。 “嗯” “那会不会有危险?可有办法救他老人家出来?”张小卒一脸担忧道。 “没事,再关个两年就放出来了。” “呃……” 余承阳见张小卒放心不下师父,叹了口气道:“你先把自己的麻烦解决了再说吧,眼下这局势,你师父被关在大牢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是。”张小卒点头苦涩一笑,心想师父呆在大牢里反而免受自己牵连,倒也不错,就怕日子过得苦了点。 想到自己牵累了师门,他连忙向余承阳致歉道:“掌门,对不起,弟子给师门招祸了。” “师门用不着你操心,老夫已经把门下弟子全都遣散了,现如今三清观已是空观一座。”余承阳道。 “啊?!这……”张小卒觉得自己罪过大了。 “哼!”余承阳突然没好气地哼了声,表情气怒道:“你是没瞧见,那群小王八蛋听见老夫让他们下山时,他们是多么兴奋和迫不及待。 连半个时辰都没用,整座观里就只剩老夫孤零零一个人,就连伙房里烧火的赵瘸子,都跑没影了。” “……”张小卒听得目瞪口呆,余承阳所描述的,和他想象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余承阳一手捻着胡须,一手往陶盆里添纸钱,眼睛盯着棺材看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小子,你说……老屠夫真的死了吗?” 张屠夫熄灭的魂灯告诉他,张屠夫确实是死了,可是他细观张光耀和张小卒的面相,发现好像似乎还隐藏着一线转机,虽然非常模糊不易察觉,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师伯,我爷爷没死吗?!”张小卒闻言一下来了精神,压低声音激动问道。 余承阳诧异地看着张小卒,道:“老屠夫不是跟你一起进了遗迹吗?他死没死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张小卒往身后灵堂里看了一眼。 他不是怕被外人听到,而是怕被父亲等人听到。 他们已经接受了张屠夫死亡的事实,并且在黄道女的劝说下,正在从悲伤中走出来,张小卒不敢给他们一个渺茫的希望,不然希望破灭后,还得承受又一次伤害。 余承阳手里掐了一个诀,四周空间忽然轻微波动了一下,开口道:“说吧,旁人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爷爷本来确实已经死了,但是又被我用梧桐泪救活了,可是梧桐神树的树干突然炸裂,袭来一股怪风,把他吸走了。 我还以为他老人家提前从遗迹里出来了,谁知我从遗迹里出来后,得到的竟是他老人家魂灯熄灭的噩耗。”张小卒把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亲眼目睹老屠夫死去?”余承阳诧异问道。 “没有。师伯,有什么情况会让人魂灯熄灭,但人还活着的吗?有没有可能他老人家被那股怪风吸到阴间去了?” “吸到阴间那不就是死了吗?” “呃……” “有一些特殊情况,确实会让魂灯熄灭,但人还是活着。你让我想想。”余承阳捻着胡须,紧皱眉头陷入沉思。 然而这一思就是一整晚,到最后竟坐在那里睡着了,也不知是伤没好利索,还是想得太累了。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晨七时,皇极殿金銮殿上,群臣跪伏于地,山呼万岁。 但龙椅上坐的却不是苏翰林,而是太子苏洄。 确切点说是新皇苏洄。 苏翰林退位成了太上皇。 不过今日只是口头禅让,正式的禅让登基大典会于元月初一举行。 “呼……这两个肩膀终于松快了。”苏翰林舒展着肩膀走下大殿。 群臣不禁低头苦笑,不理解苏翰林为何这么着急让位,仓促的就像过家家一样。 不过在他们看来倒也不是一件坏事,省得那些封王离京的皇子天天惦记着这个位置,最后搞出什么乱子来。 “我要去给你张伯伯送殡,你去吗?”苏翰林回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苏洄问道。 “儿臣理当去。”苏洄应道。 苏翰林摇头道:“你应该说朕。” 苏洄端了端身子,冲大殿群臣说道:“众爱卿随朕一起去送老将军最后一程吧。” “遵命!”群臣领命。 苏翰林和苏洄同坐一架龙辇。 在苏翰林面前,苏洄仍然十分拘谨。 “坐在那个位置上,感觉如何?”苏翰林打破拘谨的气氛问道。 “不怕父皇笑话,儿臣只觉肩膀上忽然压下一座万丈高山,压得儿臣呼吸都有些困难。”苏洄如实回道。 苏翰林道:“大苏是一座山,你可以肩负着这座山前行,也可以站到山顶上,被这座山负着前行。 你肩负着山,百姓幸。 山负着你,百姓苦。 百姓是幸是苦,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父皇辛苦了,从今天开始,儿臣会背负着这座大山,向着您努力的方向继续努力,向着您前进的方向继续前进,并且也会像您教育儿臣一样,教育苏家的子孙后代。”苏洄言语铿锵道。 他心里有抱负,想要比苏翰林做得更好。 …… 国威府。 上午十时,亲人最后瞻仰遗容,然后盖棺。 棺是空棺,只有一身衣冠。 没有尸体,连最后看一眼遗容都是奢求,这让张光耀等亲人们愈加心酸悲伤。 噔噔噔—— 张小卒强忍着不哭,可敲打棺钉的声音瞬间让他泪水滑落眼眶。 远道而来的百姓,全都眼含泪水,从国威府里出来,走到街上分站两旁,准备送殡。 “大爷,时辰到了,准备起棺了。”执事的上前请示张光耀。 张光耀点点头。 “等等。”苏翰林从大殿偏室走了出来,苏洄跟在他身后。 他和苏洄来了有一段时间了,瞻仰完遗容后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等在偏室里没走。 “陛下有何指示?”张光耀上前迎了几步,询问道。 苏翰林径直走向棺材,边走边道:“张将军为大苏负重前行了大半生,这最后一程就让我抬着老大哥走完吧。” 他竟是要给张屠夫抬棺。 “万万舍不得!”张光耀闻言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止,道:“陛下乃万金之躯,切不可让棺椁亵渎了贵气。” “朕也随父皇抬老将军走一程。”苏洄走上前来说道。 第八百六十二章 双龙抬棺 “胡来!真是太胡来了!” “天在上为君,地在下为臣,臣侍君天经地义,君侍臣天地倒转,有违天道啊!” “新皇刚刚继位,抬棺进坟地,踏足污秽之地,实为大不吉利呀!” 众大臣看见苏翰林和苏洄一左一右,走在前头抬着张屠夫的棺材走出国威府,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随即就捶胸顿足批评起苏翰林,觉得苏翰林这么做实为不妥。 “诸位,别光站在这里干喊啊,倒是快点追上去把太上皇和新皇拦下来啊!”礼部尚书向众大臣焦急招呼道。 此言一出,咋咋呼呼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不禁神色尴尬,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先不说能不能劝得住苏翰林,只说张家的怒火就是他们不敢触怒的。 人家出.殡,你跑过去拦棺,主家一生气,活劈了你祭棺都活该。 何况那还是张屠夫的一家老小,杀人那可是他们的家传绝学,他们是来给张屠夫送行的,不是来陪张屠夫同行的。 “陛下,哦不,太上皇今日匆匆让位,诸位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何吗?”户部尚书环视众人问道。 被他这么一点,众人当即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苏翰林今日匆匆让位的真实目的。 准确点说苏翰林根本不是匆匆让位,他是早有计划早有预谋,就是要让当朝两帝为张屠夫抬棺。 “都羡慕着吧。”都承弼捋了捋胡须,望着渐行渐远的殡葬队伍,一脸艳羡道:“万人送殡,双龙抬棺,老屠夫可谓是千古第一臣。” “是啊!”群臣也都跟着艳羡起来。 在一群重臣的最后面,有一个穿着户部官服,几近被挤到街边,十分不起眼的小官。 然而若是细看其面容,即会发现她反而是一众官员里最扎眼的,因为她竟然是一个女官。 在户部历练了一年多时间的严琴音,非但没有被磨去棱角和锐气,反而愈加激情澎湃,胸怀抱负。 苏翰林一系列的改革变法,让她看到一个伟大的帝国正在挣脱陈旧的枷锁,迎着重重艰难险阻稳步前行。 她对大苏充满了信心和期待,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苏必会绽放万丈光芒,照耀九洲大陆。 到那个时候,历史的车轮会因大苏而改变方向,驶进一个崭新的篇章。 此时此刻,严琴音双拳紧握,脸色涨红,充斥着亢奋的神采。 双龙抬棺是她奏折提议的,她万没想到竟然真的会被苏翰林采纳,并付诸实际行动。 这表示苏翰林十分看重她提出的“皇权亲民”意见,她觉得自己的官途马上就要打开了。 上午十一时半,张屠夫的棺椁在北郊将军陵地顺利下葬。 张光耀命人把所有远道而来,给张屠夫送殡的百姓宾客邀请回国威府,担心他们回去的路上困顿,所以给每个人都发放了一份干粮和盘缠。 此举让百姓们对张家愈是感激和敬重。 照常理张光耀是要去墓地守孝的,但碍于眼下的危险境况,只得暂时作罢。 皇宫,御书房。 “谭思进这个人,思想过于激进,做事急于求成,难当大用,但是他头脑开阔,思维天马行空,偶尔会提出一些让人拍案叫绝的点子,所以为父一直留着他。” “赵乾宇则与谭思进刚好相反,此人思想保守,做事稳重,虽然说咱们现在正在打破保守制度,寻求蜕变,可是却也不能盲目冒进,步子要大,但更要稳,像赵乾宇这类人则刚好用来稳固战果。” “都承弼,这个老东西,被朕敲打过后,算是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了。 大小事务你都可以请教他,千万不能让他闲着,省得他有时间琢磨歪道。 不过也不能把他累坏了,起码得让他为你再操劳个十年,让他把才华抱负都施展出来。” “户部尚书老了,跟不上变革的节奏,你得抓紧时间物色新的人选。” “礼部那帮老顽固也得换一换了,他们都还活在旧制里面,不过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这帮人一急眼就会撞柱子,以死进谏,烦人得很。” “兵部……” 苏翰林事无巨细,朝堂上每个大臣无有遗漏,都被他剖析了一遍。 然后又从朝堂说到军队,再到东西南北四境,再到四境可用的人才。 一直说到了深夜,苏翰林这才疲乏地打了个哈欠,停了下来。 寒冬腊月的天,苏洄却听得浑身冒汗。 他这才知道大苏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父皇的肚子里装着,故而能运筹帷幄,无往不利,自己与父皇还差十万八千里,这让他禁不住心急、焦躁。 苏翰林知道苏洄心中急切,捋须笑道:“这是朕花费数十年时间谱写的江山,慢慢看,慢慢学,慢慢向前进吧。不着急,也急不得,可是又要急所急,实在难为你了。” “儿臣定当勤勉奋进,不敢懈怠偷懒。”苏洄握起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 “你还记得一个叫严琴音的女子吗?” “严琴音?”苏洄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子的面容,遂问道:“是那个南境来的,在去年封赏大典上,向父皇您讨官的那个女子吗?” “嗯”苏翰林点点头。 “她怎么了?”苏洄好奇问道。 苏翰林起身走到书架旁,从上面取下一摞奏折,说道:“这是她这一年多时间奏呈的所有奏折,我觉得蛮有意思的,是一个可以一用的人才,你可以抽时间看看。” “好。”苏洄接过奏折,好奇心被苏翰林吊了起来,想知道严琴音在奏折里写了什么,竟然能让苏翰林刮目相看。 “这女子心比天高,野心勃勃,可用但不能重用,你可以把她招到身边,当个……嗯,当个随行女官用着吧。 若是功劳出众,最后不妨给她一座城,让她折腾去。” …… 午夜十二点,国威府一间僻静的房间里,余承阳和张小卒对面而坐。 二人身下的地上,刻画着一个六芒星阵,星阵六角点了六根白烛。 张屠夫那盏熄灭的魂灯正摆在二人中间。 “小子,老夫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要冒险一试?”余承阳神色严肃地问张小卒。 今天晚饭的时候,他告诉张小卒,可以施以秘术借助张屠夫熄灭的魂灯寻找张屠夫。 但是对张小卒而言会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需要借助他的神魂和精血去寻找。 余承阳明确地告诉张小卒,如果张屠夫还活着,那么他一定是处在一个切断他和魂灯之间感应的空间里。 这个空间必然充斥着诡异,因为再凶险的遗迹,哪怕是去到九幽地府,也切断不了一个人和他自身魂灯之间的感应。 如果张屠夫死了,那么他的尸体也一定不在九洲大陆。 余承阳说他已经用秘法试过,张屠夫的魂灯感应不到他的尸身。 这也是黄道女和苏翰林等人没有寻找张屠夫尸身回来的原因,他们已经做过尝试,结果也是感应不到张屠夫的尸身,所以认为张屠夫是死在遗迹里了。 也就是说不管张屠夫是死是活,他应该都在异境里,若强行去寻,诡异凶险难料。 但张小卒几乎想也没想就决定要尝试一下,他必须知道张屠夫是死是活。 第八百六十三章 没有经验 “师伯,开始吧,我必须知道爷爷究竟是生是死。”张小卒目光坚决地看着余承阳。 余承阳点点头,左手掐诀,地上的六芒星阵忽然亮起。 “引汝心血……” 他右手食中二指对着张小卒心口一点,自张小卒体内引出一束筷子粗的血流,注入到张屠夫熄灭的魂灯里。 张小卒的脸上霎时间苍白的没了血色。 “……以汝心头血作灯油……引汝神魂……” 余承阳又一指点向张小卒眉心识海,把张小卒的神魂从眉心识海引了出来,嘴里念道:“以汝神魂为灯芯……” 张小卒只觉眉心识海一下被抽空,突然间的空荡感觉让他心头剧烈悸动,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喘上来。 余承阳左手向头顶上空一抓,洒向魂灯,道:“借九天神火,点阳人阳间道。” 紧接着又朝地下抓一把,洒向魂灯,道:“借九幽鬼火,点阴人阴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熄灭的魂灯噌的窜起一簇火苗。 这簇火苗只有大拇指头大,血红色的焰心,幽蓝色的外焰,看起来很是诡异。 张小卒心头窜起强烈恐惧,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头血和神魂在燃烧。 不过让他松一口气的是,燃烧并未给他带来痛苦。 余承阳双目怒睁,喝道:“阳走阳道,阴走阴.道,寻吾血亲,神魔让行,急急如律令!” 突! 妖异的火焰一下窜起一寸多高,六芒星阵霎时间光芒大盛,六角上白烛的火焰也噌的一下窜起。 “起!”余承阳低喝一声。 张小卒只觉身体一下飘了起来,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仍然还坐在地上一动未动。 “老夫送你的三魂七魄去找老屠夫,无论他是生是死,是危是安,你必须速去速回。 若六根白烛尽灭,你就会迷失方向找不回来,若你的心头血和神魂燃烧殆尽,你就可以直接去地府报道了。” “弟子谨记!” “去!” 余承阳右手剑指对着张小卒的魂魄一点,张小卒只觉眼前一黑,随即天旋地转,魂魄撕扯,好似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房间里余承阳神色一惊,他看见魂灯的燃烧速度突然快了一倍不止,连忙施展咒术,将一道道符咒打入燃烧的灯焰中,尽可能的让燃烧速度慢下来。 “啊……要亲命了……哦……” 一片荒芜的原野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撅着屁股不由自己的一泻千里。 只因刚刚不久前,他在一片草丛里摘了几颗形似草莓的野果,吃坏了肚子。 这荡气回肠的汹涌倾泻,让他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雪上加霜。 “小龙,啊……你不是说……哦……那果子能……能吃吗?!”老头两只手薅着地上的茅草,一边额头直冒青筋的猛使劲,一边向不远处一个同样在荡气回肠的赤面汉子质问道。 那赤面汉子瓮声瓮气地答道:“我只是说能吃,但吃了后会怎样,我……哦……没说。” “……”老头闻言眼角不禁狠抽了几下,没脾气地骂道:“你他娘的……竟让老夫……无言反驳!” “老爷子,我……我刚化成人形,还……还没经验,拉屎会……不会把人活活……啊……拉死?” “……”老头哭笑不得问道:“你是觉得老夫……老夫很有拉屎的经验吗?” “啊?你很少拉屎吗?” “……老夫没……没这么拉过……干……要死了啊……” “顶……顶住!” “谁?!” 老头正拉着,突然大喝一声,转头往身后看去。 赤面汉子冷不丁吓了一跳,激灵灵往身后看去,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老头也什么都没看到,不禁狐疑嘀咕道:“我明明觉得身后有东西。” 刚刚他突然有种被人在身后窥视的强烈感觉。 “老爷子,放心吧,后面不会有人,也不会有野兽靠近。”赤面汉子说道。 “为何?” “因为……后面全是屎,臭也臭死了。” 老头回头望着自己向前推进了将近二十丈的战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但是前面就……就……快跑!” 赤面汉子刚想说前面不敢保证有没有,突然望着前方脸色剧变,惊恐的嗷唠一嗓子,窜起身拔腿就跑。 老头回过头往前看去,只看了一眼,提起裤子就跑。 只见一大群黑压压的蚂蚁,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爬来。 蚂蚁不可怕,可怕的是每一只蚂蚁都体大如猪。 他们二人自来到这个没有人烟的荒芜世界后,已经被这样巨大的蚂蚁追杀过不下十次了。 “小屁龙,你说你丢不丢人?堂堂一头巨龙,竟然被一群蚂蚁追得跟孙子一样。”老头讥笑道。 “老爷子,你刚刚擦屁股了吗?” “……”老头神情一僵,突然不想说话了。 咔! 一道闪电毫无征兆的划过圆月晴空,劈在了国威府的一间房子上,把房顶炸开一个大窟窿,并引燃了房梁。 几乎整个帝都城的人都被这道惊雷惊醒了。 国威府里的人,全都惊慌地起床跑出房间,捂着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冲四周大声喊问,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起火的房子很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急忙跑去救火。 起火的房间里,余承阳和张小卒浑身焦黑,冒着青烟抽搐着。 “唔……你娘的……差点嗝屁!”余承阳吃疼的闷哼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青烟,心有余悸地咒骂了声,伸脚踢了一下张小卒,问道:“小子,死不了吧?” “让弟子……缓缓。”张小卒嘴里冒烟地哆嗦了一句。 哗啦啦! 倾盆大水当头浇下,把燃烧的房梁浇灭,同时把刚挨了雷劈的一老一少浇了个透心凉。 牛大娃等人从天上飞了过来,正在施展水元素领域降水灭火。 “小子,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千万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就是泄露天机,就得挨雷劈,此乃灭魂真雷,以你现在的道行还抵抗不了。”余承阳压低声音告诫张小卒。 “我……我就看了一眼,问题是也没看到什么啊,就……就看到……” “快闭嘴!”余承阳喝道。 不用他提醒张小卒也已经收住声,因为他念头刚起,心头就剧烈一颤,感受到九天之上有雷云凝聚。 “前辈,卒子,你们……你们没事吧?”牛大娃看到房间里二人凄惨的模样,禁不住担忧的问道。 第八百六十四章 又挨雷劈 张小卒伤得不重,但也不轻。 神魂和心头血的损耗,让他一时间气血两虚,心神俱疲。 不过他的心情十分美丽,因为他知道张屠夫还活着。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他明明什么怪事也没看到,何来“泄露天机”一说,甚至还挨了雷劈。 当时他只感觉魂魄在黑暗中极速飞行了很久,然后忽然眼前一亮,就看到一个人正蹲在地上窜稀。 他刚想靠近点,耳边突然传来余承阳的急切呼唤声,让他速回。 然后他的魂魄就被一股大力往回吸扯,视野跟着快速后退模糊。 只隐约看见老爷子好像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竟然没擦屁股就提起裤子逃窜。 “难不成就是因为看到老爷子没擦屁股,所以才不能泄露天机?哈哈……” 张小卒想着想着,不禁把自己逗乐了。 “这孩子,梦到什么美事了,竟高兴成这样?”沈文君坐在床边,听见睡着了的张小卒突然笑出了声,不由地勾起嘴角,跟着笑了起来。 张小卒半睡半醒间听到母亲的声音,想告诉她不必担心,让她回去睡觉,但眼皮沉如灌铅,睁也睁不开,接着意识越来越沉,最后昏睡了过去。 “娘,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被雷声惊醒后睡不着的戚哟哟,钻进了万清秋的被窝里。 她本来是想照顾张小卒的,但是看到沈文君陪在床边,她一个姑娘家哪好意思开口,只得作罢。 “不回了。”万清秋应声道。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望着房顶,憔悴的脸庞透出了悲伤落寞之色,以及强忍住的愤怒。 张屠夫的死讯传遍整个大苏,连雁城以南六七十岁的老者都能拄着拐棍,不畏路途艰难遥远,来送张屠夫最后一程,可戚无为却没有来。 他只派人送来一封书信,以示哀悼,并向万清秋解释他为何来不了。 万清秋看完他的解释,不禁冷笑连连,因为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太忙。 “您是气父亲没有来吗?”戚哟哟小声问道。 “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明日就会派人送去雁城,我要和戚无为,不,和他戚家断绝关系。上梁不正下梁歪,姓戚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万清秋咬牙切齿道。 戚无为没来,戚长风和戚长空兄弟二人也都没来一个,所以万清秋把这父子三人一起怪罪上了。 万清秋并不是在说狠话,收到戚无为书信的当天夜里,她就把和离书写好了。 “娘,您把我一起骂了。”戚哟哟郁闷道。 “我与戚无为和离后,你跟着我生活,改姓万。”万清秋忿忿说道。 “……这也行?” “怎么不行?还是说你不愿意跟着娘,要回雁城找戚无为?” 戚哟哟感受到了黑暗中射来的两道冰冷目光,连忙附和道:“对,姓戚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以后跟您姓,改名叫万哟哟。” “万哟哟一听就比戚哟哟好听一百倍。”万清秋满意道。 “……”戚哟哟。 “哎……”万清秋突然叹了口气,道:“只恨当初太年轻,没有听师父师娘的话,当年追求我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就偏偏认准他戚无为了呢?” “还好您没听,您要是听了,这世界可就没我什么事了。”戚哟哟庆幸道。 “呵,没你更好,没你我得省多少心,一定能多活好几年。”万清秋嘴毒道。 “……”戚哟哟冲万清秋狠翻了个白眼。 “说吧,你接下来作何打算?继续滚回军营里当你的大将军去?”万清秋叹了口气,发愁地捏着眉心,苦笑道:“你要是男儿身,戚无为估计得高兴得找不着北。” 听见戚哟哟没有应声,万清秋以为她真要回军营继续当将军,心中陡生闷气,道:“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过完年你就二十一岁了,马上就成老姑娘了。” “娘,你胡说什么呢?”戚哟哟头冒黑线,神色不悦地娇嗔道:“二十一岁正是青春年华,怎么就成老姑娘了?!” “呵,感情你自己还没发现呀。”万清秋撇了撇嘴。 “发现什么?” “你常年领兵东征西讨,劳心劳神劳力,风吹日晒、霜打雨淋,已经把你摧残得比你的实际年龄看上去大好几岁了。” “这叫成熟。” 咚! 万清秋突然屈指在戚哟哟脑门上狠敲了一下。 “娘,你干什么?!”戚哟哟捂着额头吃疼叫道。 “成熟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吗?你听谁用这两个字夸赞过女子?成熟用在女人身上不就是老吗?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坑?”万清秋越说越气,又对着戚哟哟的脑门来了一下。 “君子动口不动手。”戚哟哟恼怒道。 咚! 万清秋当即又给她来了一下,怒道:“你是不是在军营里厮混惯了,真把自己当男儿身了?这里有君子吗?这里只有两个女人,两个老女人!” “娘,您可真狠呐,为了损我,连自己都不放过啊。”戚哟哟咋舌道。 万清秋道:“我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我怕什么,不像某人,未老先衰。” “啊,不准说了!”戚哟哟生气大叫道。 “你看看你的手……”万清秋一把抓住戚哟哟的手,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手掌,满口嫌弃道:“手掌上全是老茧,哪个男人与你牵手,一定会被恶心得——呜——” 戚哟哟一把捂住了万清秋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因为这张嘴实在太毒了,她怕听下去自己会被活活气死。 啪! 万清秋一巴掌拍开戚哟哟的手。 戚哟哟翻身爬起,披上一件外衣,气道:“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赶快滚,就跟我求你来的一样!”万清秋一脚踹在戚哟哟的屁股上,把她从床上踢了下去。 “啊……”戚哟哟站在床前冲万清秋龇牙瞪眼,一副急眼要咬人的样子。 万清秋回给她一个鬼脸。 “四十多岁的老女人,还学人家小姑娘做鬼脸,不害个臊!”戚哟哟撂下一句嘲讽撒腿就跑。 “戚哟哟,我要杀了你!”万清秋歇斯怒吼道。 “咯咯……”戚哟哟带着胜利者的欢笑摔门而去。 这母女二人好似是前世冤家转世,每次都是如此,在一起说不上几句话就会斗起嘴来。 “哎……”戚哟哟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铜镜照了一会,幽幽叹了口气。 她发现娘亲说得好像是真的,自己的脸庞看上去似乎真比实际年龄大好几岁。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虽然不像娘亲说得那样,一手老茧,但指肚手掌上也确实起茧了,与“柔若无骨”四个字完全不搭边了。 她左手拉着右手,感觉了一会儿,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有点嫌弃。 再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几道狰狞的伤疤,她的一颗心突然如坠深渊,有种生无可恋的颓丧感。 “明天得去找金仙子问问有什么保养皮肤的好办法……”戚哟哟躺在床上辗转半天才睡下。 后半夜有人潜入国威府欲行恶事,但是全都有进无回,被余承阳布下的幻阵困住。 天亮之后被杀门的人全部处决,以震慑还有相同想法的亡命徒。 万清秋果真派人去南境给戚无为送和离书去了,戚哟哟看见了却没有劝阻,因为她知道父亲肯定不会答应。 她抱着已经长到一尺多长的小白虎,在万清秋面前使劲炫耀了一把,然后……被万清秋抢去了,说是拿去给老太太解闷逗趣,让她无法拒绝。 张小卒叮嘱老太太不要太宠溺小白虎,说晚上最好把它放出去抓抓老鼠,培养它的野性。 “……”小白虎冲张小卒直呲牙。 戚哟哟见张小卒被余承阳拉进房间传授道法,便去找金止卉请教如何保养皮肤的问题,不料半路遇见了张小兵。 “小妹,出什么事了吗?”戚哟哟见张小兵神色匆匆,连忙出声询问。 “哟哟姐,我的境界好像出问题了,正想找你请教些问题。”张小兵神色忧愁道。 从中洲回来的路上,戚哟哟和张小兵讲了她在墓园里参悟的墓碑,恰是张小兵雕刻的墓碑的巧事,所以张小兵知道戚哟哟和她参悟的应该是同一块墓碑。 于是发现自己的修炼出了问题后,张小兵便来找戚哟哟请教,希望能找到问题所在。 “出什么问题了?”戚哟哟问道。 “我的气海里登临彼岸而不见星空,起初我还以为是晋升海之境登峰境了,但是这些天修炼下来才发现并不是。 可能是在遗迹里参悟墓碑传承时,遗漏了重要的东西所致,我和哟哟姐你参悟的应该是同一块墓碑,所以过来找你。” 戚哟哟皱眉沉吟片刻,然后说道:“应该不是遗漏了什么,而是那块墓碑上的传承本就不全,因为我在墓园里参悟修炼的时候,也是卡在了你说的登峰境,后面进到大殿里参悟玉简修炼,才跨入星辰境。” 说着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她在大殿里参悟的那块玉简,递给张小兵。 她被燕太白救下时,手里正抓着玉简,便顺手揣进了怀里。 若不然,也会像其他修者那样,随着肉身化作血气,把玉简遗落在焦土盆地上。 “这……”张小兵看着递到面前的玉简,想接又不好意思接,因为这东西太贵重了。 戚哟哟道:“你先拿去参悟修炼吧,我暂时用不到。” “多谢哟哟姐!” “和我用不着这么客气。” 望着张小兵匆匆离去,急着修炼,努力上进的背影,戚哟哟不禁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有点不务正业,于是调头往回走,也准备潜心修炼。 咔! 忽然一道晴空霹雳从天而降,劈在了国威府里,在一间房屋的屋顶上炸出一个大窟窿。 戚哟哟急忙腾空而起,向挨雷劈的房屋看去,发现那间房屋是余承阳和张小卒呆在里面,不禁为之愕然,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又在搞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张小卒很难过,因为他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就是照余承阳的吩咐尝试画了一个符,才画了一笔,雷就劈下来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修炼 张小卒之所以能往玉件上加持神魂滋养之力,是因为他能把道力和鬼力这两种相克相斥的力量,以力门气势之力调和在一起,然后绘画成静心养神符。 这静心养神符只是道门一个简单的符术,也只有简单的静心凝神作用,本身并不具备滋养神魂的功效。 可为什么用气势之力调和的道力和鬼力绘画出来,就具备了滋养神魂的功效,别说张小卒不明白为什么,就连天武道人也讲不明白。 张小卒试过用这三者的调和之力画其他符咒,结果是要么画出来后没效果,要么根本画不出来,似乎只有画静心养神符才有滋养神魂的特殊功效。 余承阳给了张小卒一种解释。 静心养神符虽然是道门最简单的符术,但它却是唯一一种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符术,或许是气势之力、道力和鬼力恰巧激活了它本来就有的功效。 余承阳问张小卒有没有尝试过把道力和鬼力极度压缩后再绘画静心养神符,或许可以增强静心养神符的效力。 张小卒听后深以为然,立刻迫不及待的尝试起来,结果只画了一笔,天雷就劈了下来。 “你们没受伤吧?”牛大娃落在屋顶上,顺着被天雷炸出的窟窿,俯视着房间里的二人询问道。 相比于昨天晚上,他的神色明显淡定了很多。 “没事,老夫在传授小卒落雷符,让大家别担心,也不要随便靠近过来。”余承阳没说实话的回道。 张小卒听他这么说,即知刚才那个雷应该不简单。 牛大娃闻言苦笑道:“前辈,您看能不能换一个地方教?不然离的太近,天上咔咔咔的往下落雷,我们没法静心修炼。” “好,我们去西北角,但你们自己也要布置隔音禁制。”余承阳答应道。 “多谢前辈。” 余承阳带着张小卒去到国威府西北角偏僻的角落,随便找了一个空房间进去。 “师伯,刚才那道雷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又泄露天机了?”张小卒困惑问道。 “不是泄露天机,但性质也差不多吧。”余承阳道。 “请师伯解惑?” “世间凡有异宝出世,必然会招来雷劫。 比如:铸造出神兵、炼出神丹、悟出绝世功法等等。 唯有经受得住雷劫的洗礼,方能被天道认同,而后存于世间。 事实上,妖修的天劫、圣人的命劫,也都是差不多相同的道理。 简单点说就是逆天了,惹得老天爷不高兴,甩几道天雷咔咔劈你几下,抗不住就把你抹杀掉,抗得住就容你在这世上。” “就是欺软怕硬呗。”张小卒用四个字总结道。 “也可以这么说。”余承阳笑着点点头,“刚才那道天雷应该是你画的符惹怒了老天爷,于是就给你甩了一道雷,警告你不要胡来。” “就是说我要是能把静心养神符画出来,那么它的神魂滋养之力会逆天强。”张小卒抑不住兴奋起来。 “应该如此。”余承阳点头道,“但是以你眼下的道力和鬼力强度,根本无法承受雷劫的洗礼,所以就算你画出来了,也会马上被天雷劈散。” “那……可有办法遮蔽天机,让雷劫感应不到?”张小卒皱眉问道。 余承阳摇头道:“遮蔽天机的办法有倒是有,可是遮蔽天机就等于隔绝一切气息和力量,若如此,你加持出来的东西只能看不能用,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提升你的道力和鬼力强度。” “恳请师伯传授提升之法。” 余承阳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金一黑两块玉简,递给张小卒,讲道:“这块金色的玉简,上面记载的是我们三清观的镇宗绝学《太古炼神诀》,唯有掌门方可修炼。” “啊!这……弟子万万不敢坏了规矩。”张小卒连忙将玉简递还给余承阳。 余承阳摆摆手没有接,道:“你先练练看,若练的好,老夫就把掌门之位传给你,若练的不好,老夫再把玉简收回来便是。” “那弟子就斗胆试一试。” “这黑色的玉简,上面记载的是一门鬼修功法,是老夫从一个鬼王手里抢来的,应该是一门不错的功法,你也一并练一练。” “多谢师伯。”张小卒惊喜不已。 有了这两块玉简,他的道力和鬼力都会得到质的提升,那么他的混元力的威力也会随之提升。 张小卒先拿起金色玉简参悟,心神沉浸其中,很快就进入到忘我的修炼状态。 可惜战门沙滩上的分身只能练习招式,不能修炼功法,否则他就可以同时参悟修炼两块玉简。 第二天中午时分,一道星辰光束从天上垂落进国威府。 张小兵沐浴星辰光芒晋升星辰境。 第五天早晨,张小卒饿的从修炼中醒来,匆匆填饱肚子,便就再次沉浸到修炼中。 第七天傍晚,他睁眼从修炼中醒来,目光饱含困惑地看向正在闭目调息的余承阳。 “怎么了?”余承阳感受到张小卒的目光注视,睁开了双眼。 “师伯,这《太古炼神诀》只有五重,似乎不全。”张小卒拿着金色玉简疑惑问道。 “嗯,是不全。”余承阳点头道。 张小卒目光希冀地看着余承阳,想让他把后面的功法拿出来,可是这是掌门才能修炼的镇宗绝学,他不好开口。 “所以给谁练谁也不练。”余承阳突然冒出一句。 “啊?”张小卒一脑门问号。 余承阳没有理会张小卒脑门上的懵圈,问道:“你练完前五重了吗?” “练……练完了。”张小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错不错,练的真快。”余承阳捋须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三清观的下一任掌门继承人,恭喜你。” “这么……这么随意的吗?”张小卒哭笑不得道。 “怎么?还得让老夫给你举行一个**的仪式?”余承阳瞪眼问道。 “不,不是。”张小卒连忙摆手,说道:“弟子的意思是,弟子入门时间尚短,资历尚浅,能力不足,难以胜任如此重任。” “老夫又没说马上就传位给你,你着急什么?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接任掌门之职,老夫也不强求你,只要你找一个愿意修炼,并能把《太古炼神诀》修炼到第五重的人,你就可以把掌门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他。” “《太古炼神诀》很难修炼吗?”张小卒问道。 “也不是非常难,老夫修炼到第五重用了这些时间。”余承阳朝张小卒比划了一个手势。 “七天?”张小卒猜测问道。 余承阳摇摇头。 “七个月?” 余承阳再次摇头。 “七年?”张小卒微微诧异。 余承阳再次摇头。 “七……七个时辰?”张小卒以为自己猜得久了。 余承阳瞪眼道:“是七十年!” “……”张小卒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余承阳突然一脸悲怆道:“七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七十年,老夫耗费了七十年的时间,修炼了一部残缺的功法,你能想象到当老夫得知这一噩耗时的反应吗?” “吸……呼……”他急忙做了一个深呼吸,把脑门上的渐渐冒起来的青筋安抚下去,道:“算了,都过去了,此等惨绝人寰的悲惨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张小卒强忍住心中的笑意,由余承阳的话不难猜测,他应该是被上一任三清观的掌门给坑了。 “《太古炼神诀》极难修炼,但不能否认的是,它非常厉害。不过需要修炼到第三重,才能显现出它的威力,而一般人修炼到第三重至少需要三四十年的时间,所以三清观的弟子都不愿意修炼,甚至畏如蛇蝎。” “其实大可不必,可以尝试着修炼一下,说不定就像弟子一样,几天时间就练到第五重了呢。若是练不动,再换一门功法便是。”张小卒道。 “想得美你。”余承阳冷哼道,“一旦修炼了《太古炼神诀》就不能再修炼其他功法了。” 张小卒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难看,问道:“那弟子若是修炼不了《太古炼神诀》,那岂不是……” 岂不是就掉坑里了? 他没说出来,但是他相信余承阳能听得懂。 余承阳无所谓地摆摆手,道:“大不了像老夫一样,修炼个几十年,反正你的修炼方式与其他人不同,也碍不着你修为提升。” “……”张小卒竟无言以对,心里禁不住嘀咕道:“难不成三清观的每一任掌门都是靠诓骗选出来的吗?那我以后骗谁去?” 余承阳似乎知道张小卒心中所想,说道:“老夫怀疑修炼《太古炼神诀》的前提是要有强大的神魂,所以等你选下一任掌门人时,你可以事先培养一个神魂强大的弟子,这对你来说并不难。 不过,也可能是和入微心境,或者是你的特殊体质有关。 谁知道呢?” 最后这极度不负责的四个字,把张小卒的鼻子都气歪了。 “小子,你用了短短七天时间,就把《太古炼神诀》修炼到了第五重,你有什么可懊恼的?你的道力没有变强吗?你的神魂没有变强吗?”余承阳瞪眼问道,一副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提到道力和神魂的变化,张小卒顿时眯起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道力相比之前,减少了一半还多,但是纯度提升了十倍不止。 神魂也是差不多的变化,如果把之前的神魂比作一团雾,那此时的神魂就似一块铁,强度有了质的提升。 “接着修炼鬼修功法吧。”余承阳催促道。 “肚子饿了,弟子去吃点东西。” “快去快回。” 张小卒正碰上饭点,陪着黄道女吃了一顿晚饭。 黄道女的脑疾又犯了,梧桐泪只让她的气血强壮,身体硬朗了起来,可是并没有治好她的脑疾。 对此,张小卒除了叹气外,也无可奈何。 国威府里很安静,万清秋告诉张小卒,所有人都在努力修炼。 “小子,锦妮子让你有时间过去一趟,她说如果你要去的话就上午过去,下午她没有时间。” 吃饱肚子回去的路上,叶明月找了过来,给张小卒带来苏锦的话。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这上午和下午在他听来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他觉得极可能上午的苏锦是苏锦,下午的苏锦就变成那个初代凤凰守护者。 第八百六十六章 没见识 张小卒和叶明月简单聊了几句,得知苏锦已经开始授课教学,状态非常不错,他担忧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看望苏锦。 告别叶明月,张小卒提着食盒回到修炼的房间。 余承阳看着进门来的张小卒,微皱眉头,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张小卒身上,而是盯着张小卒左手边的空荡位置。 张小卒向前紧走几步,把食盒放在圆桌上,然后回身朝余承阳眼睛盯着的位置拱手作礼,歉意道:“晚辈这几日一直沉浸在修炼中不能自拔,以致于忘记了时间,乞望前辈海涵。”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前方空气中凭空显现出一道灰色身影,正是那日要和张小卒换梧桐泪的那位灰袍老者。 张小卒和灰袍老者暗中约定六天后交易,但今日已经是第七天,超了一天时间。 “无妨。”灰袍老者应了一声,右手朝张小卒一扬,抛出两件东西,眼睛却看着余承阳,道:“小辈,不错。你布的这座幻阵,老夫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看明白,有灵洲道法宗护山大阵的味道。” “前辈谬赞了。”余承阳一瞬间唇齿发干,脸色发白,额头上甚至泌出一层细汗,心中万分惊疑灰袍老者的身份。 灰袍老者刚一进门,他就吓了一跳,不明白灰袍老者是怎么穿过他的阵法,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面前。 此刻听见灰袍老者的话,他才知道灰袍老者是识破阵法,大摇大摆走进来的。 余承阳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并禁不住生出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他向来以阵法造诣为傲,国威府的这座幻阵更是他最拿得出手的阵法之一。 此阵名叫兜天法阵,乃他自己参悟钻研出来的,阵法初成时,甚至引来了天雷。 所以他对此阵颇具自信,觉得就算圣人闯进来,也能困他一困。 可现在竟然被人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就看透了,而且还是站在大阵外面,不用切身闯阵,感受阵法运转,就轻松识破看透了,这让余承阳有点接受不了。 “恕晚辈有眼无珠,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余承阳恭敬问道。 他受打击的心稍微缓过一口气,觉得不是自己的兜天法阵太弱,而是灰袍老者太强了,所以迫切的想知道此人是何方高人。 “灰袍客。”灰袍老者回了三个字,而后目光看向张小卒,问道:“确认好了吗?确认好了就把梧桐泪给老夫吧。” 他抛给张小卒的两件东西正是佛花果和菩提叶,对自身强大实力的自信,让他完全不怕张小卒宝贝到手后不认账。 “这……晚辈见识短浅,得让师伯帮忙看一下,请前辈稍等片刻。”张小卒神情尴尬道,连忙把佛花果和菩提叶捧着送到余承阳面前,请他鉴别真伪。 张小卒凭感觉觉得这两件宝贝是真的,因为宝贝拿在手里给他一种极其非凡的感觉。 尤其是那佛花果,拿在手里,感觉整个人瞬间身心空明,好似所有的忧愁烦恼全都消散,所有的疑惑和不解全都明悟。 余承阳把佛花果和菩提叶拿在手里端详感受了一会儿,向张小卒点了点头。 张小卒当即从须弥芥子里引出一滴梧桐泪,轻轻弹给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伸手一引,将梧桐泪送进虚空空间,冲张小卒说道:“沈家于你是一避不开逃不过的死劫,你若能渡过此劫,来灵洲万魔窟找老夫。” “……”张小卒闻言吃了一惊,刚想开口问点什么,但 灰袍老者的身影就已凭空消失。 “灰袍客,万魔窟,竟然是……他!”余承阳两眼盯着灰袍老者消失的位置,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师伯,这位前辈是何方神圣?”张小卒见余承阳似乎知道了灰袍客的身份,立刻好奇问道。 余承阳把佛花果和菩提叶递还给张小卒,眼睛里露出神往之色,讲道:“相传六百多年前,有一位妖孽天才横空出世,其十五岁登临彼岸,二十一岁踏临圣境……” “……”张小卒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觉得余承阳好像是在讲故事。 “没人知道他师承何门何派,甚至没人知道他姓甚名甚,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却喜欢穿灰袍,故而人们称其为灰袍客。 此人甚是狂傲,踏临圣境后,四处挑战圣境强者,扬言要把九洲所有圣人的屁股都打一遍。 九洲圣人闻言震怒,纷纷出手,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可结果出手的圣人竟无一人是此人的对手,教训不成反被踹了屁股,颜面扫地。 可最终他还是为自己的狂傲付出了代价,被灵洲道法宗的圣人以阵法困住,永久封印在了万魔窟里。 也有人说他是中了埋伏,被数十位圣人连手封印的。 还有人说他是万魔之子,身份暴露后自己逃回了万魔窟。 传言孰真孰假不得而知。 但万魔窟的封印至今仍在,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余承阳眼睛里满是神往之色,似乎恨不得飞往那遥远的年代,一睹灰袍客的风采。 他心里的挫败感已经消失不见,觉得阵法被灰袍客看破实在正常不过,甚至还沾沾自喜起来。 觉得灰袍客用了一天一夜才识破他的兜天法阵,并拿他的兜天法阵和道法宗的护山大阵比较,实是对他兜天法阵的最大肯定。 “师伯,他说沈家是我的死劫,避不开,躲不过。”张小卒脸色难看道。 余承阳闻言沉默不语,神色凝重地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他沉思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摇头自语道:“三清观现有的弟子中没有一个有出息的,肯定修炼不了《太古炼神诀》,哎——” 叹了口气看向张小卒问道:“小子,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咱不能让三清观断了传承啊。” “……”张小卒一脑门黑线地瞪着余承阳,他还以为余承阳在给他想破劫之法呢,谁曾想这老家伙已经开始考虑换继承人了。 “哈哈,开个玩笑,别当真。”余承阳忽然咧嘴乐道,捋了捋胡须,“你只听了前半句,没听他后面说什么吗?他说:‘你若能渡过此劫,来灵洲万魔窟找老夫。’,不就是告诉你,虽是死劫,却也仍有一线生机吗?” 张小卒闻言,暗淡焦虑的眼睛里登时照进来一束光明,让他不安的心往下落了落。 但“死劫”二字仍缭绕心头,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余承阳说道:“老夫道行太浅,尚看不到你的死劫,若不然还可以为你推算一二。 依老夫看,你虽有劫难,但是有贵人相助,终会化险为夷。 你也无需太焦虑,说句不好听的,当你决定和沈家硬碰硬的时候,此劫就已经应下了,不是吗?” “是。”张小卒点头应道。 “沈家之强大于你而言,称之死劫并不为过,不是吗?” “是。” “既然死劫是你自己的抉择,又有什么可焦虑害怕的呢?” “多谢师伯点拨,弟子明白了。”张小卒心中豁然开朗。 余承阳摇头笑道:“老夫说的这些,其实你心里都明白清楚,不过是一时被‘死劫’二字惊吓到了而已,所以……你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 “师伯,饭菜已经凉了,吃了对肚子不好。”张小卒提起桌上的食盒,放进了须弥芥子里。 “……” 这一夜,房间里阴风阵阵,是张小卒修炼鬼修功法导致的。 早晨收功醒来,张小卒感觉修炼得比较顺利,一晚上就练成了第一重,比修炼《太古炼神诀》还快一些。 这不知名的鬼修功法显然不错,只修炼了第一重就让他的鬼力强度提升了一截。 他尝试着给自己的玉佩重新加持了一遍静心养神符,发现神魂加持之力明显比之前有所提升。 不过没有引来天雷,显然还有待提升。 余承阳拿着张小卒的玉佩感受了一下,猛地瞪圆了眼珠子,被玉佩上的神魂滋养之力惊呆了。 因为他佩戴的玉佩还是天武道人给他的,那时候张小卒只是三重天境的修为,所以加持出来的只是三重功效的玉佩,而张小卒现在佩戴的是九重功效的玉佩。 余承阳觉得三重功效的就已经非常逆天了,直至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没见识,也才真正明白张小卒为何会招来天雷。 “给老夫也重新加持一下!”余承阳把自己的玉佩扔给张小卒,迫不及待催促道。 张小卒接过余承阳的玉佩,感受到上面的三重加持之力,不禁哑然失笑,把玉佩递还给余承阳,说道:“师伯,这块玉佩品质太差,承受不了强大的加持之力,你有没有好——” “试试这个可不可以?”余承阳打断张小卒的话,从脖子上摘下一块项坠,竟然是红色心形的。 “师伯,这个坠子一看就有故事。”张小卒笑着揶揄道。 “哎,有缘无分啊!”余承阳面露回忆之色,伤感地叹了口气。 “干!”张小卒突然惊叫着从凳子上窜了起来。 “你鬼叫什么?把老夫酝酿起来的情绪吓没了。”余承阳瞪眼不满道。 “师伯,三清观的掌门能……能娶婆娘吗?!”张小卒苦着脸问道。 余承阳一声“有缘无分”,让他突然想起这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第八百六十七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三清观又不是和尚庙,当然可以娶婆娘。退一步讲,就算是和尚庙,谁说就不能娶婆娘了?你看,你师姐就被和尚拐跑了。” “……” 得到余承阳的肯定答复,张小卒放下心来。 戚哟哟恰也从修炼中醒来,与张小卒一起吃过早饭。 听说张小卒要去泰平学院看望苏锦,她很想跟张小卒一起出去走走,可是又不敢去见苏锦。 她知道眼下的苏锦是苏锦和初代凤凰守护者的结合体,而她害怕见到凤凰守护者,因为那日在遗迹里,凤凰守护者说她是谁的转世,要杀她。 她本想向燕太白问清楚自己是谁的转世,可是刚想开口时,突然被燕太白送去了白虎山上,以致于话到嘴边却没来得及问出口。 怕张小卒担心,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张小卒,也不想让张小卒知道,因为她觉得自己就是戚哟哟,而不是其他某个人。 呼—— 街上寒风呼啸,西北风刺骨,但是人却一点也不少,因为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四,小年了,各家各户都在忙着买年货。 忽然,一片冰凉飘落在张小卒的脑门上,张小卒惊喜地抬头望向天空,看见雪花随着寒风飘飘荡荡洒落了下来。 这场雪已经憋了大半个月了,今儿终于下下来了。 或许是酝酿许久的缘故,小雪花转眼间就变成了鹅毛大雪,随着寒风在街道上呜呜旋舞,直往行人的脖子里钻。 行人匆匆,街道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大雪刷刷的下,遮挡了视线,能见度不足十步。 嗖! 一支利箭借着落雪的掩护,从街边的一座房顶上,射向正在街道上缓步徐行的张小卒。 箭极快,瞬间即到张小卒跟前。 张小卒抬起手,屈指一弹。 他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快,起码不及箭矢的速度快,可是却恰到好处的挡在了箭矢前进的路上,给人的感觉好似他早就知道箭矢会从这个方向过来,所以提前抬手等在那里一样。 叮! 张小卒的指尖弹中箭矢箭尖,发出一道清脆的金铁碰撞声。 那箭矢猛然调头,以快两倍不止的速度射了回去。 噗! 箭矢洞穿了偷袭者的额头,鲜血飙射,染红了飘落的雪花。 哗楞楞……砰! 一具尸体从屋脊上滑落,摔在街道上,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他不明白自己借助飘雪,悄无声息的偷袭,为什么会被张小卒轻易就发现了? 如果他知道张小卒有入微心境,他就明白了,可惜他不知。 张小卒突然站定脚步。 他忽然想起来,就这样去找苏锦,会把危险带给苏锦,不过马上他就摇头一笑,接着迈步往前走去。 苏锦体内藏着一个上古天神,别说把这些星辰境的杀手带到云竹小院,就是把沈家的圣祖带过去,苏锦也不会有危险。 张小卒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和这位凤凰守护者好好聊聊,这是一位大贵人,不利用起来实在太浪费了。 叮! 张小卒又屈指弹开一支射来的箭矢。 这支箭矢比刚才那支高明的多,是从虚空里钻出来,骤然出现在张小卒面前的,但结果是一样的,被张小卒以更快的速度弹了回去。 噗! 街道旁的屋顶上又摔落下来一具尸体。 这个偷袭者眼珠子瞪得更大,更加死不瞑目,因为他都已经躲进折叠空间里了,却还是被自己的箭射死了。 嚓嚓嚓…… 由街道对面走来一个男人,形色匆匆,似乎着急回家。 嗖! 与张小卒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右手突然扫向张小卒,袖筒里甩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刺向张小卒后心。 张小卒猛然回身,右爪抓向男人的咽喉,男人一边闪躲抓来的手,一边猛地用力刺向张小卒怀里,嘴角泛起狰狞笑意。 他觉得在张小卒捏断他脖子前,他的匕首会先一步扎进张小卒的心脏。 叮! 他估计的没错,他的匕首确实先一步扎到了张小卒,可是却没有破开张小卒的防御。 张小卒已经激活一百七十四块神骨,古仙之力强盛至极,虽没有牛大娃那龟壳一样的防御,但刀枪不入也不在话下。 下一刻张小卒的右爪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左手掰着他的脑袋猛的一转。 咔嚓! 男人的脖子应声扭断。 嘭! 张小卒随手一扔,把男人的尸体丢到路边,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在入微心境的窥视下,这种对付寻常人有用的偷袭和伪装,对张小卒根本不起作用。 他迈步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折身返了回来,走到男人尸体旁边,抓着他的脑袋,不知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 突然,男人尸体上方张开了一个虚空裂口,大量东西从里面倾倒了出来。 藏在暗处准备行刺张小卒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悚然心惊,知道张小卒是将死去男人的虚空空间打开了。 张小卒蹲在地上翻捡起来,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暗中的行刺者看到这一幕,不禁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觉得自己若是死在张小卒手里,肯定也是相同的下场。 这是鬼灵刚刚传授给张小卒的手段,要比杀门的人使用的手段更高明,因为杀门的人只能打开活人的虚空空间,而张小卒连死人的都能打开。 不过也不能死太久,像之前被箭矢射死的那两个,张小卒折返回去,就没能打开他们的虚空空间。 每个人踏入星辰境后都会自动开启一个虚空空间,它与每个人的神魂相关联,神魂越强,空间越大。 感觉像是上天赐予给星辰大能的一个存储空间,不过一直都有修者在研究它。 他们觉得虚空空间绝对不单是存储空间那么简单,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奥秘,可是至今也没人研究出个所以然。 从国威府到泰平学院,以张小卒的行走速度,最多用一炷香的时间。 可是今天张小卒却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因为太多人刺杀他,甚至有两个毁灭境大能,但全都以失败告终,除了其中一位毁灭境大能逃掉了,其他人都把虚空空间贡献给了张小卒。 张小卒苦恼并快乐着。 苦恼的是,他的须弥芥子空间太小,不一会就装满了。 他又找了一个大.麻袋,但仍然装满了,最后不得不挑挑拣拣,把一些不太值钱的东西送给暗中保护他的杀门成员。 快乐自然是因为得了许多宝贝。 大雪依然如鹅毛般飘落,地上的积雪已经一寸多厚了。 张小卒走到泰平学院门口,没有急着进学院,而是脱掉外套,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有一个星辰一阶观星境的行刺者,用一条三寸多长的锋利刀片,在他胸口上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虽然他是乘张小卒和一位毁灭境大能战斗时偷袭的,但他施展的杀人手法仍让张小卒惊叹不已。 除了此人,还有四五个人也在张小卒身上留下了大小不等的伤口。 尤其是逃掉的那位毁灭境大能,对张小卒造成了两次重创,差一点把他杀掉。 张小卒被逼出了圣息之力。 这人也是机警,刚一感受到张小卒力量中的圣息之力,就立刻逃遁。 张小卒把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又捧起地上的积雪把手和脸清洗干净,然后拿出一件崭新的外套穿上,又在外面裹上大氅,直至确认身上闻不到血腥气味后,这才迈步走进学院大门。 “泰平学院,外人禁入!”武圣塔方向远远传来南凤天的喝声。 张小卒很诧异,因为南凤天的话非常管用,刚一响起,那些仍然尾随着他寻觅刺杀机会的异乡修者,全都乖乖停下了脚步。 他不知道的是,前两天国师关龙逢在泰平学院里显圣,把乱闯泰平学院的异乡修者屠戮了一遍,所以才让南凤天的话这么管用。 学院昨天下午已经放假,但今天依然很热闹,有许多路途遥远,不打算回家过年的学生,正兴奋的在大雪里奔跑玩闹。 云竹小院的竹门闭合着,院子里静悄的,学生似乎都放假回家了。 烟囱正冒着青烟,苏锦正在灶房里做午饭。 张小卒打了一路,刚一闻到飘来的饭香,肚子立刻咕噜噜叫起来。 咚咚咚! 他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抬手叩门,没有十分用力,但声音清楚的传了出去。 “来了。” 苏锦的声音传来,人也跟着从灶房里走出来,走到近处看到来的是张小卒,脸上露出了笑容。 “先生,隔老远就闻到了你家的饭香。”张小卒玩笑道。 “我看你根本就是踩着饭点来的。”苏锦给张小卒开了院门,然后急匆匆往回走,她锅里正炒着菜呢。 张小卒把背上的麻袋放在门口,迈步走进院子。 见张小卒来了,苏锦要多炒几个菜。 “先生,你还好吧?”张小卒一边帮苏锦烧火,一边担忧问道。 苏锦知道张小卒问的什么,笑应道:“挺好的,有个人陪我聊天,反而比以前更有趣了。我得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已经死在遗迹里了。” “学生保护先生,那不是应该的嘛,只可惜学生能力有限,没能真正保护好先生。”张小卒自责道。 苏锦朝张小卒眨了一下眼睛,压低声音笑道:“你不知道,先生真的是因祸得福了。她……” 苏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自己说的是初代凤凰守护者,道:“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每次与她聊天,都能得到满满的收获,感觉自己正在挖掘一段远古历史,内心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看见苏锦眼睛里的光芒和脸上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张小卒笑着松了口气,心里的担忧全都放了下来。 当啷! 突然,苏锦把锅铲往锅里一扔,身上散发出刺骨的寒气,盯着张小卒喝道:“敢让本神炒菜,你活的不耐烦了吗?!” “……”张小卒抬头惊愕地看着苏锦,脑海里冒出一句话:“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八百六十八章 难释怀 “我来,我来,您歇着。” 面对“苏锦”刀子般的冰冷目光,张小卒强忍着撒腿逃跑的冲动,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想和这位上古天神谈一谈。 但是他刚站起身,伸手去拿被“苏锦”扔在锅里的锅铲,苏锦身上迫人的气势突然消失不见,抢在他前面把锅铲拿起。 张小卒在苏锦身上重新感受到了自家先生的气息,不禁怔在原地,心说:“这可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火要掉下来了。”苏锦提醒道。 “哦”张小卒连忙坐回去,把火往灶洞里推了推。 “前辈记错了时间,早醒了一会,我又让她回去接着睡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足够我们把饭吃完。”苏锦解释道。 张小卒惊愕地点点头,未曾想到苏锦和初代凤凰守护者之间的身份切换竟如此随意。 大雪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打在门窗上刷刷作响。 张小卒和苏锦在不大的圆桌边对面而坐,就着寒冬的风雪声,轻松安逸地把饭吃完。 二人简单浅聊了几句,感觉好像什么也没聊,可又觉得好像已经聊了很多。 饭后,苏锦把碗筷收拾干净,然后向张小卒叮嘱道:“若是抵挡不住沈家的责难,就来云竹小院找我,我们或许可以请前辈出手相助。” “让先生忧心了。” “你回去吧,前辈就快醒来了。” “先生,我能不能和前辈聊一聊?”张小卒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前辈脾气不太好,你言语措辞务必小心一点,否则恐怕会吃苦头。”苏锦提醒道。 “嗯” “小辈,正好,本神也想和你聊聊。”苏锦的气息忽然变得凛冽。 张小卒知道是初代凤凰守护者出来了,遂起身向其恭敬行礼,道:“晚辈张小卒,参见初代守护者大人。” “本神问你几件事,你且老实回答,若敢有半句谎话,本神就在院子里挖个坑把你埋了。”“苏锦”语气冰冷道。 “晚辈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封魔之地燕太白为何会把你抓到身边?” “因为晚辈是新任白虎守护者,燕前辈吩咐晚辈操控白虎骸骨撕开空间,救人离开封魔之地。”张小卒答道。 他说了一个不是谎话的谎话,因为他知道燕太白抓他的真正原因是阴阳鱼瞳,而非什么新任白虎守护者。 阴阳鱼瞳威力非凡,对他极其重要,自不敢暴露给初代凤凰守护者,若不然被抢了,哭都没地方哭。 在他进泰平学院前,鬼灵就隐藏气息躲了起来。 “燕太白为什么要救你们?” “这个……晚辈不知,可能是和圣兽尊者们达成了某种约定。” “燕太白明明已经复活,他为什么还要守着回魂果?他想救谁?” “这个晚辈就更加不知了。” “哼,你不知我知,他要用回魂果救那个贱人。”“苏锦”眼睛里射出两道凶狠的光芒。 张小卒好奇,但不敢多问。 “苏锦”稍稍平复了一下怒气,接着问道:“与你一起被燕太白抓住的那个女娃叫什么?她与你似乎很亲密,你们是什么关系?”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因为听“苏锦”的语气,似乎对戚哟哟有怨气。 “怎么?是不是燕太白让你保密,不能与我说?”“苏锦”质问道。 张小卒闻言诧异不解,听不懂“苏锦”在说什么。 “哼!”“苏锦”重重哼了一声,威胁道:“你若不说,那就休怪本神挖坑埋人了!” “她的名字叫戚哟哟,是晚辈的好朋友。不知前辈说的保密是什么意思?”张小卒困惑问道。 然而“苏锦”不答反问:“好朋友,有多好?莫非是你的心上人?” “前辈慧眼。”张小卒没有否认。 “哈哈……”“苏锦”忽然开心大笑起来,一边重新打量张小卒,一边开心笑道:“这实在是太妙了!” 张小卒一头雾水。 “燕太白没有吃你的醋吗?怎么会没杀你呢?哦,我明白了,因为你是新任白虎守护者,而他与圣兽尊者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他不能杀你。”“苏锦”兀自说道。 她勾着嘴角,眉开眼笑,十分高兴。 “前辈,晚辈一句也没听懂。”张小卒苦笑道。 “你的心上人儿是贱人楚雨眉的转世,楚雨眉是燕太白的妻子,燕太白守着回魂果,是为了救楚雨眉。现在你听明白了吗?”“苏锦”笑问道。 张小卒听明白了,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如果“苏锦”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等燕太白从遗迹里出来,他就会找到戚哟哟,然后用回魂果唤醒他妻子楚雨眉的魂魄,那么戚哟哟就会不复存在。 退一步讲,就算戚哟哟能像苏锦和初代凤凰守护者这般,和楚雨眉共存于一具身体里,那她也会被燕太白强行霸占去,不能与他结为夫妻。 想到燕太的霸道和强大,张小卒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无力反抗的恐慌感觉。 “燕……燕前辈为何没告诉我们?”他狐疑问道,心里冒出一丝侥幸希望,希望“苏锦”说的不是真的。 “他自然不敢告诉你二人,若是他说出真相,你二人一离开遗迹就拜堂成亲,生米煮成熟饭,那等他从遗迹里出来时,不就全都晚了。”“苏锦”笑道。 “不对不对。”张小卒忽然摇头。 “什么不对?”“苏锦”皱眉。 “晚辈记得燕前辈说回魂果还有一百年才成熟,一百年后什么都晚了。”张小卒道。 “哈哈,他说的你就信?回魂果早就成熟了,不然我们怎么会降临封魔之地抢夺?” 张小卒无言反驳,心想如果燕太白藏着心思,那他的话确实不能相信。 “所以……”“苏锦”笑眯眯地看着张小卒,“你得和你的心上人儿快快拜堂成亲,然后生儿育女。 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楚雨眉那贱人复活醒来后,发现自己给另外一个男子生了孩子后的精彩表情了。 她一定会非常绝望。 哈哈……” 张小卒听着“苏锦”高兴畅快,满含报复的笑声,心里只有愤怒。 显然在“苏锦”眼里,他和戚哟哟只是她报复燕太白和楚雨眉的工具。 “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拜堂成亲?”“苏锦”盯着张小卒,目光热切的问道。 张小卒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刚要开口,忽见“苏锦”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随即愤怒,似乎想到了什么生气的事。 “不,不行!”“苏锦”忽然冲张小卒怒气冲冲地摇头叫道。 张小卒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神经,故而闭口不语。 “你若是和你的心上人拜堂成亲,那我怎么办?”“苏锦”怒问道,那语气和眼神就跟张小卒对她始乱终弃一样。 不过她马上就纠正道:“你的先生怎么办?你要抛弃你的先生吗?” 张小卒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因为他感受到了“苏锦”向他施加而来的刺骨杀气,似乎只要他说错半个字就会遭受毁灭打击。 张小卒感觉这位初代凤凰守护者根本是个精神错乱的疯女人,不知道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先生永远是我的先生,何来抛弃一说?”张小卒的声音里带了三分怒气。 他听得懂“苏锦”话里的意思,但是在他心里苏锦从来都是他的先生,从未有过乱七八糟的念头,“苏锦”的话让他感觉侮辱了“先生”二字的神圣,故而忍不住生气。 啪! 张小卒话音刚落,“苏锦”的巴掌就扇了过来,他想躲但是没躲开。 砰! 哐当! 这一巴掌力气极大,扇得张小卒身体横飞,撞破灶房的木门,摔到外面的雪地里。 张小卒想起身,却被追上来的“苏锦”一脚踩在地上,强大的气势压迫让他动弹不得。 “你娶了别的女人,就是抛弃了你的先生。”“苏锦”不容分说道。 张小卒气道:“我与先生之间只是师生之情,不容你——” “放屁!”“苏锦”打断张小卒的话,怒声道:“谁说先生不能喜欢自己的学生,谁规定的学生不能娶自己的先生?你规定的吗?!” 她的脚上渐渐用力,踩得张小卒胸骨咯吱作响,似乎只要张小卒敢说“不能”,就要把张小卒一脚踩死。 她之所以突然歇斯底里,是因为张小卒的话纯中了她心里的痛处。 她名叫倪秋凤,是第一代凤凰守护者,而燕太白的对外身份是第三代凤凰守护者。 二人之间曾有一段师生时光,当时第三代圣兽守护者只有燕太白一人,初代守护者们想通过燕太白找到其他圣兽守护者,于是派倪秋凤接近燕太白。 然而倪秋凤对燕太白日久生情,喜欢上了这个学生,可燕太白却不喜欢她,对她只有先生的尊敬之情。 最终燕太白娶了名叫楚雨眉的女子,于是倪秋凤便恨上了楚雨眉。 所以听见张小卒说他和苏锦之间只是师生感情,倪秋凤想到了自己和燕太白,尽管往事已过两千年,可她仍耿耿于怀。 张小卒忙把到嘴边的话止住,觉得此刻这位初代凤凰守护者正处在神智不清醒的疯魔状态,若是哪句话不小心戳中她的痛处,绝对必死无疑,所以还是顺着她的意比较好。 可是他又不愿意用假话、胡话逢迎倪秋凤,觉得这是对他和苏锦之间师生感情的侮辱,甚至可能会对苏锦造成伤害。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上辈子我输给了楚雨眉,这辈子我绝不可能再输,所以你不能娶楚雨眉,你得娶我。”倪秋凤语气霸道强势道。 可不等张小卒应声,她又摇头道:“不,你必须娶楚雨眉,我不能嫁给你,我要嫁给燕太白。可是我若把你让给楚雨眉,那我不就又输了吗? 不,我不能输! 小子,你说我得怎么办?” “……”张小卒好想说:“我觉得你得去找人看看脑子。” 可惜没这个胆。 第八百六十九章 意外来客 “啊……”倪秋凤突然抱头惨叫,表情十分痛苦。 张小卒乘机从她脚下逃离,纵身拉开距离。 “快走!”她嘴里忽然催促道。 张小卒一听便知是苏锦的声音,当即知道是自家先生在争抢身体的控制权,想要救他。 “快走,不用担心我,前辈与我同身共体,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苏锦急促喊道。 “先生……您保重!”张小卒知道留下来也帮不上苏锦,反而还会给苏锦添麻烦,只能强忍担心转身逃离。 待张小卒走后,苏锦抱着脑袋叫道:“前辈,别闹了!” “哼!你以为他逃得掉吗?!”同一张嘴里,相同的声音,但是语气截然不同,一听即知是两个人的。 “前辈,您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绝不允许伤害我的亲人和学生。”苏锦语气坚决道。 “呵,你这么护着他,他却要娶另一个女子为妻,你值得吗?” “前辈,我护着他是因为他是我的学生,仅此而已,您想太多啦。”苏锦哭笑不得道。 “哼,若真是如此,倒也不错,省得到时候你跟着我嫁给燕太白,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前辈您……哎……”苏锦无奈苦笑,觉得和倪秋凤讲道理实在太难了,干脆闭口不语。 张小卒背着麻袋,心有余悸地离开了泰平学院,心里忍不住嘀咕道:“真是一个不讲理的疯女人。” 可是想到戚哟哟是楚雨眉的转世,他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主人,别听她胡说,哟哟姐不是我前主人的转世。”鬼灵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脑海里想起。 “真的?”张小卒闻言大喜。 “千真万确!”鬼灵语气极为肯定道。 “你前主人?你的前任主人是楚雨眉,不是燕太白吗?”张小卒注意到鬼灵对楚雨眉的称呼,不禁诧异问道。 “燕太白不是我的前主人,楚雨眉才是。”鬼灵答道。 “那为什么那个疯婆娘会说哟哟是楚雨眉的转世?” “可能是因为太阿剑,太阿剑是我前主人的佩剑,它认哟哟姐为主,所以让那个疯婆娘误会了。”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张小卒懊恼地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被疯婆娘绕进去了,忘记了重要的讯息。 此刻回想起来,不禁连连摇头,自语道:“哟哟不可能是楚雨眉的转世,如果是,燕太白的反应不可能那么平淡。 他为了救自己的妻子,在封魔之地苦守回魂果两千年,用情何其之深? 这样一个痴情男子,乍一见到自己爱妻的转世,便是他心志万般坚定,也不可能没有激动反应。 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太阿剑上,甚至还因为哟哟拿了太阿剑而对哟哟动了杀念,所以哟哟肯定不是楚雨眉的转世。” “呼——”张小卒长吐一口浊气,沉重的心情完全放松下来,脑海里问鬼灵:“你恢复记忆了吗?” “燕太白帮助我恢复了一些。”鬼灵答道。 “你的前主人是怎样一个人?”张小卒好奇问道。 “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她见不得人间疾苦,痛恨战争和杀戮,她想让世界和平,愿人间没有疾苦、战争和杀戮,希望人们可以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她为她善良而美好的愿望奋斗了一生!” “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张小卒由衷夸赞道,但马上又皱起了眉头,想起一个奇怪且矛盾的问题,问道:“你的前主人如此善良,可你为什么会感受到圣兽尊者们与你有敌意呢? 圣兽尊者们守护九洲大陆,是祥瑞的象征,为何会与你的前主人发生冲突呢?” 鬼灵摇了摇头,她恢复的记忆不全,想不起来她的前主人为何会和圣兽尊者起冲突。 但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忽然开口沉重说道:“我只知道我的前主人是被圣兽尊者们联手杀死的,祂们一起围攻我的前主人,最终把她杀死。 燕太白为此成魔,抱着我前主人的尸体,在青洲大开杀戒,见城灭城,见国灭国,非常可怕。 最后圣手尊者们不得不联手将他封印。” “原来燕太白是因为丧妻而入魔,可是他为什么要屠戮手无寸铁的人类,而不去找圣兽尊者们报仇呢?这中间定然有不为人知的缘由。”张小卒沉吟猜测道。 行刺者们可能是被张小卒震慑到了,也可能是大胆不要命的都已经被张小卒杀完了,回去的路上很安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卒就回到了国威府。 但只要沈家的通缉令不撤销,这样的刺杀就不会停止,因为总有不怕死的人,从九洲各处源源不断的杀来。 除非张小卒的凶名传遍九洲大陆各个角落,或是沈家撤销对张小卒一家人的通缉,这样的刺杀才会减少或是停止。 “公子,风雪这么大,您怎么没打伞呢?这背的什么呀?快放下来,小的给您背屋里去。” 门房里的护卫见张小卒顶着一身大雪回来,连忙从门房里走出来,边给张小卒拍打身上的积雪,边让他把背上的大.麻袋放下来。 张小卒喜欢下雪和雪花飘落在身上的感觉,所以在路上行走时,并没有用混元力把雪花挡在身外,以致于一路走过来,身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像个雪人。 踏踏踏——! 忽然一阵马蹄声从门前长街的西边传来。 张小卒听着骏马疾驰的声音,心里突然痒痒起来,也想骑着马去大雪里驰骋一番。 想到骏马,自然而然想念起烈焰马,心里不禁嘀咕道:“也不知我的乖马儿被黑猿拐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他的入微心境已经把疾驰而来的飞骑打量一遍,让他惊讶的是马背上竟然驮着三个人。 一个身形彪壮的男人,手握缰绳驾着马,一个裹着灰步棉袍的女子,倚靠在男人怀里,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面包裹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男人用真元力护着怀里的女子和婴儿,让她们免受寒风暴雪的侵袭。 或许是真元力快要消耗完了,亦或是像张小卒一样,喜欢吹雪的感觉,男人只用真元力护着怀中女子和婴儿,却任由自己被狂风暴雪拍打。 张小卒觉得这应该是一家三口,由他们风尘仆仆的外表可以推断,他们应该是从遥远的地方长途跋涉而来。 吁——! 骏马由远及近,行至府门前,马背上的人忽然拉拽马缰,勒停胯下骏马。 张小卒站在门楼下,好奇地转身望去,但骑马的男人脸上裹的结实,让他看不清容貌。 “哈哈,国威府,终于到了。”马背上的男子抬头望着门楼下的门匾,不禁开心大笑。 张小卒听此人声音似曾相识,可是猛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微皱眉头思索起来。 男人目光由门匾转移到张小卒身上,打量了张小卒一下,然后不确定的喊道:“张小卒?” “啊,我想起来了。”张小卒的脑海里一下冒出一个身影,急忙扔下背上的麻袋,快步迎上前去,高兴喊道:“是戚二哥吗?” “哈哈,是我。”男子大笑应道,随即翻身下马,并把怀抱婴儿的女子搀扶下来。 “快快进里面说话。”张小卒连忙邀请道。 男子一手搀扶着女子往门楼下走,一手解开缠裹脸颊的遮脸布带,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粗犷脸庞,正是戚哟哟的二哥戚长空。 那年瞎伯的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在征求了戚无为和万清秋的同意后,一个人外出散心去了,然而这一去就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戚二哥,你这些年跑哪里去了?也不给家里写封信,可把戚伯母担心坏了。”张小卒一边帮戚长空拍打身上的积雪,一边问道。 “哈哈,我跑到西边蓬莱国快活去了,蓬莱国和咱们大苏天天干架,写信也送不过来。”戚长空使劲抖了抖身上的雪。 然后看向身边女子,给张小卒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习青青,和我儿子戚毛毛。哈哈,刚满三个月。” “在下张小卒,见过嫂夫人。”张小卒带着惊叹向习青青施礼道。 习青青抱着孩子向张小卒回了一礼:“奴家见过张公子。” 这出门一趟,再回来妻儿都有了,张小卒忍不住冲戚长空竖起大拇指,赞道:“戚二哥,厉害啊!” “哈哈,那当然。”戚长空得意的冲张小卒眨眨眼。 习青青勾着头,羞红了脸。 “快快,进府里说话,戚伯母见到你们,定是要乐坏了。”张小卒道。 第八百七十章 故人来访 “师伯,您快来看看,是谁来了?!”刚进岳阳苑的院门,张小卒就高兴地冲正堂喊了一声。 岳阳苑里现在就只住着黄道女和万清秋,以及张光耀和沈文君,周剑来、牛大娃几人都搬了出去,各自找了间安静的院子修炼去了。 “是姓戚的来了吗?”万清秋听见张小卒的喊声,还以为是戚无为来了,含怨带气的应了一声。 同在房间里陪黄道女的张光耀和沈文君,听见是戚无为来了,连忙起身去迎。 “师姐,有话好好说,别那么大火气。”张光耀见万清秋冷着一张脸,连忙低声劝了句,然后才走去开门。 呼—— 房门打开,冷风夹着雪花直灌进房间,让房间里的温度瞬间降低了一些。 黄道女呆滞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些神采,望向房门喃喃问道:“是我的孙儿回来了吗?” “是您的孙儿回来了。”万清秋急忙应声,转头欣喜地看向黄道女,以为她的神智清醒过来了,却看见黄道女的目光又重新变得呆滞。 “哎——”万清秋难过的叹了口气,心里隐隐不安。 她发现黄道女这次犯病的病症明显比以往重得多,几天下来非但没见一点好转,反而越发加重了,她生怕黄道女就这样一直呆滞下去,再也清醒不过来了。 “小侄戚长空,见过师叔和婶婶。” “哈哈,好好好,快快进屋,别把小娃儿冻着!” 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把万清秋从哀伤担忧中唤醒,听见戚长空的声音,她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噌的站起身,激动地走向门口。 她刚到门前,戚长空恰护着习青青母子走进屋里来。 戚长空见到万清秋,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不孝孩儿叩见母亲大人,让您日日牵挂忧心,实属罪孽深重,请您责罚!” 习青青见状,急忙抱着孩子一起跪在万清秋面前,紧张且怯怕地说道:“儿媳习.氏,拜见婆婆,祝您福寿安康。” 尽管这一路上戚长空一直让她不必紧张,告诉她万清秋是一个心善慈祥的长辈,绝对不会看轻或是责难她,可是头一次见婆婆哪能不紧张,就这么一会儿,她的额头上都见汗了。 再加上国威府的壮阔华丽,让她意识到戚长空根本不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家里稍微有点钱,他分明是一个身份高贵的富家公子。 这让身为普通农家女的习青青压力更甚,越发害怕身份高贵的婆婆会轻视她,甚至不接受她,把她扫地出门。 唯一让她心里稍稍有点底气的是,她给戚长空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在她们村子里,媳妇儿只要能生儿子,就能把腰杆挺直了,甚至大声和婆婆说话也不会被责骂。 “哈哈,师姐,恭喜恭喜,做奶奶了。”张光耀走进门来,向万清秋道喜。 万清秋看着习青青和她怀里的孩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向戚长空问道:“你成亲了?” 戚长空心虚地嗯了一声,没敢抬头看万清秋。 “这是你拜堂成亲的妻子?”万清秋又问道。 “她叫习青青,是蓬莱人,祖上都是淳朴的农夫,身份清白。” 由于蓬莱国和大苏交恶,时有战争爆发,所以戚长空回答的很详细,意指习青青不是奸细。 “这是你的孩子?”万清秋又问道,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似乎有些生气。 戚长空听见万清秋的声音变化,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连忙答道:“是个男孩儿,叫戚毛毛。毛毛乖,快叫奶奶。” 他耍了个心眼,想以此讨巧万清秋,抵消她的怒气。 却不料万清秋突然抬起一脚,踢在戚长空胸口上,把他踢得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摔到了院子里。 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混账!”万清秋冷着脸怒骂道,“和你那个无情的父亲一个德行,大雪天还带着妻儿到处跑,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骂完即弯腰搀扶习青青,语气陡然变得和善:“好闺女,快起来。” 习青青有点吓蒙了,被万清秋双手一扶,身体害怕的打了个哆嗦。 万清秋感受到习青青的害怕,笑着解释道:“别怕,我是怪那臭小子天寒地冻带着你们娘俩瞎跑,不知道心疼人,踢他一脚给你们娘俩出出气。” “空哥很知道心疼人,这一路上他一直护着我们娘俩,没让我们吹到一点寒风,您……您千万别责怪他了。”习青青大着胆子给戚长空说起好话。 万清秋冷声道:“让他站在院子里反省反省,他皮糙肉厚,冻不死。” 听见万清秋语气坚决,习青青不敢再说什么。 “哇——”戚毛毛突然撇嘴哭了起来。 “这是饿了吧,有奶.水没?”万清秋问习青青。 习青青红着脸嗯了声。 “咳……我出去一会儿。”张光耀连忙告辞。 万清秋把习青青带到里屋,给戚毛毛喂奶。 “是谁家的孩子哭了啊?”黄道女呆滞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神采,戚毛毛的哭声把她的神智唤醒了。 沈文君见状大喜,忙上前说道:“婆婆,是师姐家的二公子,长空侄儿的娃儿哭了。” “娃儿在哪呢?快领老身去瞧瞧。”黄道女略一思索,反应过来戚长空是谁后,立刻高兴地自软踏上站起身,等不及要去看孩子。 “在里屋喂奶呢,我领您过去。”沈文君搀扶着黄道女往里屋走去。 院子里,戚长空一脸苦笑,爬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冲走过来的张小卒问道:“我娘又和我爹吵架了?” 他觉得自己这一脚是提父亲挨的。 “我不清楚。”张小卒摇摇头,问道:“饿不饿?” “都要饿嗝屁了,快去找些东西给我吃。有酒没?先给我来一口,我感觉浑身骨头都冻僵了。” 不提冷和饿还好,一提起来,戚长空顿时缩起脖子直打哆嗦。 他这一路长途奔行,因为担心真元力不够用,所以只用真元力护着妻儿,他自己则是硬扛着寒风和大雪,纵然身强体壮,但时间久了也难抗。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丹瓶递给戚长空。 戚长空接过丹瓶,拔开瓶塞看到里面装的竟然是元始金丹,不禁喜出望外,急忙倒出一粒服下,然后盖上丹瓶,递还给张小卒。 “你留着用吧,我还有。”张小卒摆手道。 “行啊小子,出手就是元始金丹,几年不见,发财了啊。”戚长空吃惊道。 张小卒抬手指了指被他放在正堂门旁的麻袋,说道:“那麻袋里还有很多元始金丹,以及许多其他好东西,是我不久前在大街上杀人抢的,二哥你要是不嫌弃,尽管拿去用。” 戚长空听的眼皮直跳。 “臭小子,快滚进来给你师婆磕头!”万清秋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来了。”戚长空连忙应声,不再和张小卒客气,把丹瓶揣进怀里,朝正堂走去。 张小卒跟着进去给黄道女问安。 戚毛毛正由黄道女抱着,沈文君三女围在一旁,争相逗弄,俨然已经成了焦点。 张小卒走近过去,也想俯身逗弄一下,未曾想小家伙的目光刚一落在他脸上,竟咯咯咯直乐起来。 让黄道女四女大为吃惊,因为她们逗弄小家伙这么久,小家伙似乎认生,一直严肃着一张脸。 “卒儿,你的面子可真大啊。我们陪笑陪了那么久,他都不笑一下。你刚一过来,啥都没干,这小子就笑了。”黄道女打趣道。 “奶奶,你确定他不是因为觉得我长相滑稽才笑的?” “哈哈……”众人被张小卒一句话逗乐了。 张小卒捏着下巴,盯着乐呵呵的小家伙,想了想,说道:“小子,我看你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叔叔我这里有一部绝世武功,你要不要学一学?” “那感情好啊。”戚长空应声道,“毛毛,快谢谢叔叔。” 只是不知,若是他知道张小卒说的绝世武功是《太古炼神诀》,再知道《太古炼神诀》是怎样一部功法,他会有何感想? 当然,张小卒也只是开个玩笑。 他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颗小玉珠,塞到小家伙张开的手心里,笑道:“就冲你这一笑,叔叔也得送你一份见面大礼。” 这珠子上加持了九重功效的静心养神符,绝对称得上一份大礼。 “秋儿,你去找根红绳来串上,给他系在手腕上,防止他往嘴里塞。”黄道女吩咐道。 戚毛毛的到来是一惊喜,冲淡了一些张屠夫去世的哀伤,让国威府的气氛稍稍热闹起来。 张小卒明知张屠夫没有死,可是却不能开口告知众人实情,只能无奈叹息。 二十四,小年。 张小卒把所有人从修炼中唤醒,大家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晚饭,可饭后大家简单聊了一会,又再次投入到修炼当中。 张小卒倍感愧疚,觉得是自己害得大家如此紧张,连过个年都不能轻松,可是也无可奈何。 沈文泽吃瘪逃走后,沈家至今没有动静,张小卒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在等,等他对沈家通缉令的反馈。 他不相信,沈家真就那么可怕,整个九洲没人敢动沈家人。 如果真没人敢动沈家人,那他就把奖赏继续往上提,总会有不怕死的人站出来。 腊月二十九。 张小卒等待的反馈终于来了。 一个身穿黑袍,脸上遮着面罩的神秘修者,提着一具沈家人的尸体来到国威府门前。 张小卒得知消息,立刻放下修炼,出门相迎。 黑袍人拒绝了张小卒邀他进府喝茶的邀请,就在府门口和张小卒做起了交易。 他说被他杀的这个沈家人是五重天境,张小卒爽快拿出五十粒星辰丹与他交换。 似乎是确认过张小卒不是信口胡说,黑袍人竟从虚空空间里扔出十具沈家人的尸体,并一一报出他们的修为。 当中竟然还有两位星辰境大能。 张小卒一一检查尸体,这些人虽然死了,真元力和星辰力皆已消散,但是枯寂的气海里会留有他们生前修为境界的一些痕迹。 确认过黑袍人没有说谎,张小卒爽快地拿出六百粒星辰丹给黑袍人。 他故意十粒十粒的慢慢数完,让藏在周围想刺杀他的人都看清楚了,沈家人是多么值钱。 张小卒的办法非常有效,藏在周围的杀手望着那高高一堆流光溢彩的星辰丹,无不呼吸急促,馋红了眼。 “兄台,且留步片刻。”张小卒叫住转身要走的黑袍人。 “有事?!”黑袍人警惕地往后跃开。 “在下有一件好东西,想让兄台帮忙掌掌眼。”张小卒说着,扬手把一块玉佩扔向黑袍人。 黑袍人十分小心,先祭出星辰之力将玉佩包裹住,仔细检查过,确认玉佩无害后,才把玉佩接到手里,但仍然用星辰之力包裹着。 片刻后他看向张小卒问道:“这玉佩卖吗?” 张小卒摇了摇头。 可是黑袍人仍然报出一个价格:“五百粒星辰丹。” 藏在周围的人听见黑袍人报出的价格,无不震惊咋舌,纷纷忍不住猜测,好奇张小卒的玉佩是件什么宝物,竟然能让黑袍人出这么高的价格购买。 可是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是,张小卒竟然摇头拒绝了黑袍人诱人的价格。 “八百……八百五十粒星辰丹。”黑袍人沉默片刻,又报出一个让人震惊的价格。 “一千,少一粒不卖。”张小卒道。 “可惜。”黑袍人失望地摇摇头,把玉佩丢还给张小卒,然后腾空离去。 张小卒迈步走下门前石阶,把玉佩挂在了门口的镇宅石狮上,然后朝四方拱手喊道:“在下这件玉佩可以滋养神魂,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过来帮在下估个价,看它到底值不值一千粒星辰丹。 不过,在下丑话说在前头,只能握在手里感受,不能拿走,否则在下保证你活不了。” 嗖! 张小卒的话音刚落,自南方天空射来一柄飞剑。 飞剑在国威府门前落下,竟化作一个剑客。 众人盯着剑客,无不露出骇然之色,因为唯有达到人剑合一的至高境界,方能化剑而飞。 “秦兄,好久不见!”张小卒震惊的同时认出了来人,乃秦氏家族的传人秦星剑,遂拱手作礼。 “张兄好久不见。”秦星剑拱手回礼,然后开门见山问道:“周剑来是不是住在贵府上?在下是来取秦氏先祖佩剑光明剑的。” 第八百七十一章 新年贺礼 张小卒打量着秦星剑,笑问道:“找你家先祖的佩剑,不应该先去神剑城找叶家人吗?” 他仍然记得在安春河边,他和牛大娃一唱一和,把秦星剑气得吐血,气得昏了头,找叶十三拼命的情景。 这是一个内心压抑、愤怒、仇恨和困苦的有志青年。 但此刻他观秦星剑,只从他身上感受到四个字:自信,强大。 秦星剑并没有因张小卒的揶揄而恼怒,只是淡声说道:“叶沧安陨落了,叶家覆灭,叶十三死了,死在了我的剑下。 秦家已经雪耻。 现在是取回先祖佩剑的时候了。” “叶十三,可惜了。”张小卒不禁唏嘘感慨,未曾想到神剑城的“小剑仙”就这样死了,可谓是英年早逝。 叶沧安陨落了。 叶家覆灭。 据张小卒所知,叶沧安是被魏国公魏老爷子战败的,但最后是死在杀门和秦家人的手里。 魏老爷子坐镇神剑城,并未为难叶家人。 那么叶家覆灭,应该是秦家人所为,只是不知他们有没有借助苏翰林的力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圣人陨,家族灭,世事无常,福祸难料啊。 张小卒想,若是苏翰林挡不住沈家的进攻,那么覆巢之下,他张家也会和叶家一样的结局。 “张公子,你若把这块玉佩交给在下,在下可以帮你卖出一千二百粒星辰丹的价格,在下只收你五十粒星辰丹的酬劳,如何?” 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镇宅石狮旁边,握着张小卒挂在上面的玉佩,神情激动地望着张小卒。 他的手握住玉佩的那一刻,立即就知道刚才的黑袍人为何出价那么高买这块玉佩了,因为它确实值这个价。 这块玉佩上有张小卒加持的七重功效的静心养神符。 张小卒没有那么多星辰丹和沈家拼,唯有靠售卖玉件来赚取。 至于玉件暴露后会怎样,并不是他眼下能够考虑的。 张小卒摇头一笑,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怎敢把如此贵重的东西托付给阁下呢?阁下若是喜欢,拿出一千粒星辰丹买走便是。” “问题是在下没有一千粒星辰丹。”中年男子摇头苦笑道。 “那也简单,随便杀一个人沈家人至少就是五十粒星辰丹,最多杀二十个沈家人就能换此玉佩。”张小卒语调轻松地说道。 “真遗憾!”中年男人恋恋不舍的松手,然后转身离开。 可是就在他即将隐入折叠空间的瞬间,突然祭出一股星辰之力卷住了玉佩,抢了就跑。 呛啷! 一道剑光闪过,一股鲜血飙射,中年男人从折叠空间里摔了出来,他的脖子被利刃划开,鲜血迸射。 秦星剑拿着玉佩,重新挂回镇宅石狮上。 他的剑在剑鞘里,除了那声清脆的拔剑声,以及眼前一闪而过的剑光,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剑的。 “好快的的剑!” 包括张小卒在内,所有人脑海里都是同样的震惊。 张小卒不知道秦星剑有没有进遗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定然有大机遇。 “张兄,可否帮忙请周兄出来一见?”秦星剑向张小卒拱手问道。 “秦兄稍等片刻。”张小卒迈步走向死尸,然后伸手掐住他的脑袋,打开了他的虚空空间。 哗啦一声,里面的珍藏全都掉了出来。 张小卒翻翻捡捡,把好东西挑完,高兴道:“这算不算新年贺礼?” 藏在周围同样有抢夺玉佩念头的人,听了张小卒戏谑的话语,当即打消了念头,觉得新年将至,还是不要去给人家送大礼包了。 “秦兄,要不要?”张小卒捧着捡到的好东西,想分秦星剑一些,毕竟是人家出的力,他一声不吭全吞了,有点说不过去。 秦星剑摇了摇头。 张小卒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朝门楼下的护卫招手道:“齐大哥,你过来下。” “公子有何吩咐?” “把这些东西,还有那些东西……”张小卒回头指了指他挑剩下的东西,说道:“拿去和府上的兄弟们分了吧,就当是我给大家的新年贺礼。” “公子,这太贵重了,属下不能收,老太太已经给过我们丰厚恩赏,公子无需为此费心。”齐姓护卫推辞道。 “让你拿你就拿着,啰嗦什么!”张小卒不由分说,把东西塞进齐姓护卫怀里,又道:“把府上有修为的人统计一个数给我,每人赏元始金丹十粒。没有修为的,去找管家,每人领二百两银钱。” 这些人都是提着脑袋为张家做事,过年了,多给一点恩赏是应该的。 “谢公子恩赏!”齐姓护卫惊喜激动道。 “去忙吧。” “是。” 张小卒转身望向四周,问道:“还有没有朋友愿意给在下这个宝贝估价的?若是没有,在下这就把宝贝收了。放心,只要你们不起贪念,在下这位好朋友是不会对你们拔剑的。” “……”秦星剑纵是心念坚定,可是听到张小卒这么不要脸的话,额头上仍然忍不住冒起黑线,心里咒骂道:“狗日的,老子是来取先祖佩剑的,不是来给你当打手的。” 在张小卒的言语鼓励下,连接有好几个人从藏身处走出来,到镇宅石狮前面握住玉佩,感受玉佩的神魂滋养之力。 “此宝一千粒星辰丹着实便宜,在下若是有一千粒星辰丹,肯定把它买下来。” “拿到传世界拍卖场,最少也能拍出一千二百粒的价格,甚至一千五百粒也不无可能。” “真是一件好宝贝!” 每个人走的时候都是恋恋不舍,恨不得能永远把玉佩握在手里,同时对玉佩的价值予以肯定。 张小卒见秦星剑的脸色越来越黑,眼看就要忍不住爆发,这才上前收起玉佩,朝周围说道:“放在以前,一千粒星辰丹着实是个大数字,但现在不同了,一千粒星辰丹只要杀二十个沈家人就够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沈家人就害怕躲起来,想杀也没得杀了。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沈家人很好杀的,一个人打不过,可以几个人一起嘛。 厉害的打不过,可以捡弱的杀嘛。 星辰境以下的,那还不是一刀一个,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张小卒一通言语激励加蛊惑,让不少人为之心动。 尤其是那句“厉害的打不过,可以捡弱的杀”,再想到刚刚那个黑袍人用几个弱小的沈家人的尸体,就从张小卒手里换取了大量星辰丹,许多人当时就动了心思,悄悄退离,往中洲方向跑去。 “秦兄,里面请!”张小卒朝秦星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星剑摇头道:“在下就不进去了,张兄把周兄请出来即可。” “呵,秦兄这是信不过在下啊,怕进到府里被在下挖坑埋了吗?”张小卒哑然失笑。 秦星剑冷笑了声,道:“也不无这个可能。” 张小卒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然后竟然认真地点点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 秦星剑眼角抽了一下,心道:“果然不能相信这厮的人品。” 那日在安春河边,被张小卒和牛大娃气吐血的仇,他心里一直记着呢。 “其实你大可不必有这方面的担忧,因为你根本不是周大哥的对手。”张小卒道。 “是不是对手要打过才知道。”秦星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显然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 “那秦兄你稍等片刻,我去喊周大哥出来,周大哥闭关参悟了这么久,应该正需要一个对手试剑。” “张小卒,等我击败周剑来,下一个挑战的就是你!”秦星剑被张小卒的嘴巴激怒了。 “秦兄,你的这个新年愿望实在太难实现了,不如换一个简单一点的吧?马上就过年了,别给自己心里添堵。” “……”秦星剑不想和张小卒多说半个字。 第八百七十二章 飞的太快 张小卒不只把周剑来叫了出来,还把牛大娃、元泰平等人全都叫了出来。 不是要合起伙来单挑秦星剑一个,而是因为修为达到周剑来和秦星剑这个境界,两位剑修之间的战斗定然精彩绝伦,不可错过。 “光明剑乃秦氏太祖佩剑,乞望周兄归还,秦氏族人铭感五内!”秦星剑见周剑来出来,直接开门见山地讨要光明剑。 说是“乞望归还”,但是却字字强硬,锋芒毕露,充斥着不容反驳的命令口气。 “光明剑是我在万剑阁剑冢拔得,而且已经认我为主,秦兄请回吧!”周剑来直接拒绝。 相较于秦星剑的咄咄逼人,周剑来气息淡然,宛如一潭深渊,让人看不透。 张小卒在秦星剑身上看到了周剑来曾经的影子,锋芒毕露,气势逼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霸道。 可是现在的周剑来,给张小卒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他在周剑来身上感受到了魏国公的影子。 张小卒一边吸收沈家人尸体上的古仙之力,一边暗自摇头,觉得秦星剑差了周剑来一个境界,今天多半会遭受心里重创,这个年怕是不好过咯。 秦星剑目光一寒,道:“光明剑是叶沧安闯入秦氏太祖皇陵偷盗所得,秦氏族人从未承认过光明剑易主,也从未停止过对光明剑的索回,所以光明剑一直都是秦家之物,只不过一直被强盗霸占着罢了。” “呵呵,被秦兄这么一说,周某人倒是成了强占人家祖传之物的强盗了,让我这心里……”周剑来话音一顿,竟勾起了嘴角,开心笑道:“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你……何意?!”秦星剑眉头猛地一皱。 周剑来抬手摸着脸上将近半个月没打理的胡子,说道:“讲理老子是讲不过你们秦家人,可有一点被你说着了,老子确实是个强盗,非但是强盗,还是个强盗头头,你的话让老子非常有成就感,心里自然舒服。 所以就冲你对老子身份的认可,这光明剑是万万不能还的。” 张小卒几人闻言无不哑然失笑,心说:“完了,秦星剑一句话戳中了周大哥的痒痒处,这辈子别想把光明剑要回去了。” 可秦星剑听着却觉得周剑来只是为不还光明剑找借口,当即怒道:“周剑来,休找这些胡搅蛮缠的借口,打一场吧,我赢了便把光明剑带走。” 周剑来和张小卒几人都看着他,期待他接下来的话,可他却戛然而止。 直至被周剑来几人盯得不好意思,他才开口嗡声说道:“我不可能输。哼,我若输了,再不说半句废话,立刻离开。” “狗日的!”周剑来听完后冲秦星剑叫骂道:“老子怎么觉得你比老子更像强盗呢?你来挑战老子,赢了就要把老子的剑拿走,输了竟然只是拍拍屁股走人,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秦星剑被周剑来骂的脸色涨红,但又无言反驳,只能嗡声问道:“那你想怎样?” “老子输了,光明剑给你,你输了,你的剑留下。”周剑来说道,“另外,你且听好了。你秦家人今后再来找老子讨要光明剑,必须用和光明剑同等价值的物件与我对赌,否则老子不会应战。光明剑是老子凭本事得到的,想要,凭本事来取。” “好!”秦星剑一口应下,道:“街道狭窄,我们找一个宽敞的地方比试。” 说罢,化作一道光剑朝城南飞去。 他要去安春河边,找回当年的场子。 张小卒几人看向周剑来,准备和周剑来一同追上去,可是却见周剑来望着秦星剑离去的方向,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周大哥?”张小卒问道。 周剑来道:“他动作太快了,我略微走了下神,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飞没影了。你们有谁知道他飞去哪里了吗?” “……”张小卒几人闻言不禁无语。 秦星剑刚一飞走时,立刻追上去,那肯定能跟住他,可现在秦星剑已经飞没了影,鬼知道他飞去哪里了。 “等等吧。”周剑来在门口石阶上坐了下来。 牛大娃在一旁坐下来,忍不住笑道:“我要是秦星剑,恐怕得被气吐血。话说,这家伙真把叶十三杀了?” “嗯,他亲口说的,应该不是说大话。”张小卒点头应道。 “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朝失道,鸡犬遭殃啊。”牛大娃想到叶家覆灭,禁不住唏嘘感慨。 叶明月道:“其实叶沧安也就只是进了一趟秦家皇陵,把光明剑取了出来,未曾真正迫害过秦氏族人,反而因为盗取光明剑而心怀歉意,对秦氏族人颇为照顾。”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点了点头,那日在安春河边,面对秦星剑的咄咄逼人,叶十三确实是如此说的,并且对秦星剑做足了忍让。 “也是自作自受吧,谁让叶沧安没事钻人家老祖宗的坟墓,盗了人家祖传宝剑,还闹得世人皆知,秦家人不要面子的吗?”牛大娃单。 “秦家找叶家报仇无可厚非,但是老弱妇孺鸡犬不留,未免过于残忍了。”叶明月说道。 同是姓叶,她对叶家的覆灭满怀同情。 “不会吧,叶家真的被杀得鸡犬不留?”牛大娃惊讶问道。 叶明月点头怜悯道:“据说连身怀六甲的妇人都未能得到秦家人的赦免。” 这消息是她昨日去六扇门打听沈家是否有行动时,从耳目门门主天残嘴里得知的。 “这秦家人有点狠啊。”牛大娃咋舌道。 “可能是长时间忍辱,让仇恨蒙蔽了理智了吧。”张小卒猜测道。 “秦家人灭了叶家,一雪前耻,那么他们接下来就只有一件事,取回光明剑。如果不顺他们的意,保不准他们会做什么疯狂的事。”一直没有出声的元泰平皱眉担忧道。 他担心秦家人得不到光明剑,会把仇恨转移到周剑来的家人身上。 周剑来道:“不怕,他们不敢。” “对,有国公爷在,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牛大娃点头道。 嗖! 一道如灼日般的耀眼剑光,自南面天空气势汹汹飞来,砰的一声坠落在国威府门前,把地上的青石砖震得揭地飞起。 霎时间碎石四射,尘土漫天,平坦光滑的街道瞬间变得狼藉一片。 “秦星剑,你摊上事了!”张小卒生气的大喝一声。 嗖嗖嗖——! 有几块碎石带着凛冽的剑气射向周剑来,同时伴随着秦星剑的怒喝:“周剑来,你什么意思?!” 他站在安春河边吹了半天西北风,也没等到周剑来跟过来,回来一看,发现周剑来竟然没事人一样,坐在门口和张小卒等人聊闲天,他心里的火气可想而知。 周剑来屈指弹出几道剑气,把激射而来的石块击碎,站起身拍拍屁股道:“你飞的太快了,我们追不上,你怪谁?” “……”秦星剑差点没气吐血,咬牙切齿道:“那你走前面。” “不用那么麻烦,街道够宽敞,就在这里比试吧。”周剑来说道。 秦星剑阴沉着脸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四散的剑气把国威府扫平了,你负责。” “慢着。”张小卒起身走下门前石阶,说道:“等会你们打起来,就是把国威府夷为平地,我也不说什么。但是,开打之前,你先把你毁坏了多少块地砖数一下,我国威府门前的地砖一块三百万两。” “张小卒,你……” “你什么你?上次问天宗的人在国威府门口砸坏了地砖,就是照这个价赔的。你若不信,可去问天宗问一问。”张小卒瞪眼道。 “胡诌八扯!”秦星剑脸色涨红的怒吼道,“这地砖又不是金子做的,你分明是敲诈勒索。” “小女子可以作证。”街道东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是谁?”秦星剑看向走来的女子问道。 “小女子问天宗,都可依。”走来的女子应声道。 “大嫂好!”牛大娃起身打招呼道。 “大嫂好!”张小卒跟上。 “大嫂好!”元泰平。 “大嫂好!”金止卉不明所以,也连忙跟着向都可依问好。 “大嫂好!” 剩下几人也都应景的冲都可依打招呼。 叶明月:“……” 她虽然臊得脸颊通红,但心里忽然有种很酷的感觉。 秦星剑见都可依是和张小卒等人一伙的,心中怒气更盛,道:“不要以为你是问天宗的人,你就可以胡说八道,你如何证明这些地砖值……值三百万两一块?” 都可依莞尔一笑,道:“公子误会了,小女子不是要证明这些地砖多么值钱,小女子要证明的是他们确实是在敲诈勒索。” 秦星剑:“……” 这跳跃性的思维让他措手不及。 “上次小女子和同门师兄弟就是被他们这么勒索的,最后一人赔了两颗星辰丹才了事。”都可依给出强有力的证据。 “大嫂啊,你这……跟谁一伙的啊?”张小卒哭笑不得道。 “不可乱叫。”都可依嗔怒地瞪了张小卒一眼,道:“小女子谁也不帮,只是在陈述事实。” “一共毁坏了八十一块地砖。”张小兵很认真的数完了。 张小卒掰着手指头算道:“秦兄,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就算八十块吧。一块三百万两,八十块,嗯……两亿四千万两。 你看,给钱还是用星辰丹抵?” 秦星剑面如猪肝,他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周剑来说的没错,他们这些人就是一群强盗土匪。 第八百七十三章 白了少年头 铮! 秦星剑左手中的剑猛然出鞘三分,盯着张小卒问道:“我若不赔,你又能耐我何?我就不信,皇城天子脚下,没有王法吗?” 周剑来往前一步,抢在张小卒前头对秦星剑说道:“咱俩先打,打完你俩再掰扯,实不相瞒,我看上你的剑了。” “……”秦星剑气结,说的他好像送财童子一样,赶着年前来给周剑来和张小卒送过年大礼的。 周剑来缓缓抬手,握住背后的剑柄。 张小卒只感觉眼前的光线忽然暗了下去,可是细看之下,光线根本没有变化。 那是什么暗了? 是幻觉? 感觉和知觉的错差,让张小卒一时间很难受。 他发现牛大娃等人也都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和他有相同的难受感觉。 秦星剑右手五指张开,往剑柄缓缓抓去,剑在剑鞘里铮铮颤鸣,似乎在请战。 他虽未拔剑,但人已经和剑融为一体,他站在那里,就是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剑。 一束剑意自他头顶天灵冲天而起,似是敞开天灵,沟通九天之力。 “看天上!”牛大娃沉喝一声。 众人闻声抬头望天,只见湛蓝的九天高空,一柄柄利剑垂悬,放眼望去,足有千柄,遮蔽了日光。 剑气,纵横。 压迫苍穹,让人喘不上气。 若千剑斩落,国威府恐怕会瞬间化作废墟。 “周剑来,听说你的剑道可以沟通天道,我这遮天一剑,你可接的住?”秦星剑衣袂猎猎作响,眼瞳里剑气奔涌,气势舍我其谁地压向周剑来。 张小卒几人神色凝重,秦星剑这一剑让他们感受到了恐怖,抑不住在想,若是自己面对这一剑,该如何化解。 “且出剑看看。”周剑来神色平静地回道。 铮! 秦星剑骤然拔剑,人剑合一,刺向周剑来。 嗖嗖嗖——! 九天之上,千剑疾坠而下,密密麻麻的剑,让人浑身汗毛乍起。 铮! 周剑来稍慢秦星剑片刻,自万剑匣中拔出光明剑。 随着光明剑出鞘,周围的光线骤然明亮,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张小卒尤为惊恐,因为这一剑竟然刺得他的入微心境都看不清景物了。 周剑来猛地一步前踏,光明剑刺向秦星剑。 天地间陡然白昼一片,彷如黑夜在这一刻永久被剥夺。 所有人都觉得光芒刺目,睁不开眼睛,可是秦星剑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他惊惧万分之时,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划过一颗流星,照亮了黑夜。 秦星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盯着这颗闪亮的流星,害怕它消失不见,四周重归黑暗。 突然,他浑身汗毛乍竖,发现自那遥远夜空飞来的并不是一颗流星,而是一柄剑,光明剑。 “一剑追流星,刹那芳华,白了少年头!”周剑来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在秦星剑的脑海里炸响。 “啊……”秦星剑睁目怒吼,剑斩三千,想要挣开周剑来的剑势笼罩。 嗡嗡嗡——! 九天坠落的飞剑,在离地九丈的高度骤然停下,嗡嗡嗡的颤鸣,它们在拼命地向下刺落,但是被一道无形的气墙挡住了。 这千柄九天飞剑,虽然也可伤人,但是它们并非真正的剑,而是秦星剑的剑势所化。 可是他的剑势未能困住周剑来,反被周剑来一剑剑势困住,他破不开周剑来的剑势,这九天飞剑便就落不下来了。 叮! 当啷! 光明剑和秦星剑的飞卢剑碰撞在一起,飞卢剑脱手飞离。 光明剑长驱直入,自秦星剑头顶刺过,刺断了他的发簪,让他头发散落下来。 观战者无不悚然一惊,因为秦星剑的头发刹那间全白,好似被周剑来一剑夺走了寿命。 刷! 周剑来收剑,看着秦星剑淡声说道:“你输了。” 说着,剑指一引,飞卢剑噌的一声飞入万剑匣。 铮! 万剑匣的小世界里,飞卢剑四处乱飞,想要破匣而出,震得万剑匣抖动不止。 光明剑悬于高空,忽然爆发出无上剑威,压向飞卢剑。 飞卢剑好似受到恐吓一般,瞬间止歇,轰的一声垂落在一座山头。 山崖峭壁上碎石脱落,刻出三个大字:飞卢剑! 噗! 秦星剑突然口喷鲜血,他与飞卢剑之间的感应被强行切断了。 噔噔噔! 他难以置信地连退七八步,看着披头散落的满头白发,惊恐大叫起来,随即又猛地抬头看向周剑来,叫道:“我的剑……” 他的相貌并没有像他的头发一样苍老,只是多了几道褶皱,老了四五岁的样子。 “是我的了。”周剑来打断秦星剑的话。 “咳……咳咳……”秦星剑急火攻心,连咳数口鲜血,冲周剑来目眦欲裂地怒吼:“周剑来,你还我的飞卢剑!” 周剑来道:“刚刚我若不把剑尖上挑一寸,你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杀了我啊!咳……”秦星剑嘶吼道。 “这算什么?小屁孩打架,打输了后哭鼻子耍无赖吗?”周剑来嗤笑问道。 “周剑来,我劝你,做人不要太绝!”秦星剑的目光突然怨毒起来。 “哎——”周剑来长叹一声,噌的一声拔出飞卢剑,摇头笑骂道:“这他娘的什么世道,明明是你找上门来欺负我,结果打不过我后,反而感觉像我在欺负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落败的是我,你会怎么样?恐怕会趾高气扬的拿走我的光明剑吧?” “光明剑本就是秦家的!”秦星剑吼道。 “光明剑是你秦家铸造的吗?”周剑来问道,“光明剑乃普照大地的第一缕日月光芒所化,是这天地间自然孕育的灵宝,凭什么就成你秦家的了呢?” “光明剑是我秦家太祖皇帝的佩剑,世人皆知。”秦星剑叫道。 “现在它是我的佩剑,不久的将来亦会世人皆知。”周剑来霸气说道,随即扬手一抛,手中飞卢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落在地上,铮的一声半截剑身**地面。 接着周剑来又抬手自万剑匣里拔出光明剑,亦随手抛落在地上,半截剑身**地面。 然后看向秦星剑说道:“你说这两把剑都是你的,你能拔得出来,就给你拿走。” “这可是你说的。”秦星剑闻言眼前一亮。 周剑来点点头:“我说的。” 秦星剑立刻迈步上前,一把握住光明剑剑柄,用力一拔,剑身纹丝未动。 轰! 他星辰二阶心灵境的气势猛然爆发出来,星辰之力旋绕周身奔涌,眼瞳里剑气争鸣,大喝一声,身上青筋暴起,使出浑身力气。 但光明剑动也没动。 “周大哥,拔剑失败,修为会不会降一境界?”牛大娃好奇问道,这让他想起了万剑阁剑冢里的拔剑规矩。 周剑来摇摇头,道:“我暂且达不到剥夺人境界的高度。” 一刻钟后,秦星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整个人累脱了力。 周剑来剑指一引,光明剑和飞卢剑拔地而起,飞入万剑匣,冲秦星剑说道:“还是那句话,剑在这里,凭本事来取。 另外,提醒你们一句,叶沧安是剑圣,他可能在乎圣人名声,不会做一些太坏的坏事。 但我周剑来不是,我他娘的是土匪,啥缺德事都会干,并且可能乐此不疲。” 秦星剑站起身,目光阴鸷地盯着周剑来,说道:“叶家已经满门覆灭,为他们犯下的罪行赎罪,你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周剑来目光一寒,盯着秦星剑冷声问道:“你是在提醒我,要乘早把秦家杀的鸡犬不留,省得养虎为患吗?” 秦星剑被周剑来身上骤然爆发出的杀气逼得呼吸一窒,脚下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嗖! 一柄宝剑突然自天外飞来,铮的一声插在周剑来面前的地上。 周剑来吓了一跳,因为这一剑如果是照着他的头顶射来,他觉得自己恐怕没法躲开。 “六伯!”秦星剑看到插在周剑来面前的剑,愣了一下后猛然大喜。 这是叶家的苍穹剑。 但现在已经被秦家所得,由秦星剑的六伯执掌,故而秦星剑见剑识人,绝地逢生般惊喜。 嗖嗖嗖——! 一柄柄剑接踵而至,并排插在周剑来面前,一共三十三柄。 秦星剑激动地望向三十三柄剑飞来的东方天空,情难自禁地呢喃道:“都来了吗?”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东方天空两道身影跨虚空而来。 一个是右臂空荡,双目缠裹黑布的白发老者,一个是身穿淡白色锦袍的老妪。 确切点说是三道身影,因为老妪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师父!师娘!”周剑来看清来人容貌,激动的大叫起来。 从东海陪张小卒回来,路过神剑城时,他有到神剑城里去找魏国公,但得知魏国公正在巡视整个东海,所以遗憾的没见着。 “国公爷,王婆婆——”张小卒几人也高兴地呼喊起来。 他们和国公爷、王若愚在雁城一别,就再也没见过面。 魏国公带着王若愚落在周剑来身旁,笑着冲张小卒几人点头致意,还是曾经那个国公爷,和蔼可亲。 “晚辈秦星剑,参见圣尊。”秦星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问道:“不知前辈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剑?” 这三十三柄剑本来都是叶家的名剑,但现在都归属他们秦家执掌。 可眼下这些剑竟然在魏子焸手里,秦星剑忍不住为执掌这些剑的秦家人担心起来。 “杀人抢来的!”魏子焸冷冷答道。 第八百七十四章 我这里很多 听见魏子焸说这三十三柄叶家名剑是他杀人抢来的,秦星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脚下踉跄退了几步,神色惊恐地盯着魏子焸,不敢相信地问道:“杀……杀人?” “没错,杀人。”魏子焸语气森冷道,“凡是参与屠戮叶家的秦家人,都被老夫杀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禁不住大吃一惊。 “都……都杀了?我爷爷、父亲、叔伯……”秦星剑的脸色霎时间没了一点血色。 “都杀了。”魏子焸声音冷淡道,如杀鸡屠猪,不值一提。 “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们?!”秦星剑猛地握起双拳,冲魏子焸怒吼质问。 “你们秦家找叶家报仇,老夫管不着,也懒得管,但是你们趁老夫远离神剑城的空档 ,在神剑城里做下灭门血案,然后逃之夭夭,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吗?真当老夫一双眼瞎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吗?!”魏子焸拂袖怒道。 张小卒闻言,心道:“果然。” 他初闻叶家覆灭时,就猜测魏子焸可能不在神剑城,不知道此事,否则以老人家的脾性,肯定不会看着叶家被灭门。 如果他想灭叶家满门,那么在他进入神剑城坐镇时,就已经动手了。 至于借刀杀人什么的,这不是老人家的行事作风。 “你……你装什么好人?!叶沧安是被你打败的,你才是屠戮叶家的罪魁祸首!”秦星剑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双目瞪圆,爬满血丝,吃人一般盯着魏子焸咆哮怒吼。 魏子焸拂袖一笑,道:“老夫可不是什么好人,好人怎么会到你秦家杀人夺剑呢?就当你秦家倒霉,正好撞在老夫手里了吧。” “哈哈……我知道了!”秦星剑指着插在地上的三十三柄剑,冷笑道:“你坐镇神剑城,肯定也是觊觎叶家的宝剑,只是一时想不到夺剑的借口,所以迟迟没有动手,而我秦家灭了叶家,恰好如了你的愿望,让你找到一个霸占这些宝剑正大光明的机会,是也不是?!” “这些破铜烂铁,老夫可瞧不上眼。”魏子焸道。 王若愚轻拍着怀中熟睡的婴儿,说道:“这孩子被叶家人用竹篮吊在叶家偏院的一口水井里,幸运的活了下来。这些剑,是留给他的。” “啊?”牛大娃惊讶的喊了声。 “怎么,你不同意?”王若愚问道。 “不,不是。”牛大娃连忙摆手,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这小娃娃是您二老生的呢。” 其实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的,张小卒几人都是这么想的。 “呸,胡说什么呢!”王若愚使劲瞪了牛大娃一眼。 牛大娃嘿笑着摸摸鼻子。 “哼,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从哪里捡来的野孩子,用他冒充叶家人,好名正言顺地霸占叶家的宝剑。”秦星剑极度怀疑道。 魏子焸蒙着黑布的一双瞎眼,“盯着”秦星剑问道:“你是不是也参与屠戮叶家的?” “是又——”秦星剑本想梗着脖子说“是又如何”,可是一股死气突然包裹了他的心脏,直觉告诉他,后面两个字一说出口,他就会被这股死气断绝生机,一命呜呼,故而到嘴边的话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生生止住,转而说道:“我与叶十三公平决斗,这也不行吗?” “滚吧!”魏子焸挥袖一扫,秦星剑登时被扫没了踪影。 “我的……钱。”张小卒无比心疼道。 “什么钱?”魏子焸问道。 “国公爷,那小子欠我两亿四千万两银子,还没赔呢。”张小卒答道。 “……”魏子焸嘴角不禁抽了一下,忍不住好奇问道:“他把你家金山偷了吗?”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通秦星剑做什么能欠下这么多钱。 “那倒没有。”张小卒摇摇头,道:“他把门前这些地砖给踩碎了。算了,不与他一般计较了,我自己出钱找人来修吧。” “……有你爷爷当年的风范。”魏子焸道。 “谢前辈……”张小卒本想说“谢前辈夸奖”,可是话到嘴边忽然觉得这好像不是夸赞,于是连忙改口说道:“前辈远道而来,快快府里请。” “师父,这些剑……怎么办?”周剑来问道。 “你先帮你小师弟收着吧,等为师找到足够的极阴木,再给他做一个剑匣。” 众人闻言颇为惊讶,没想到魏子焸竟然要收叶家遗孤做徒弟,心里皆觉得有些不妥。 虽然叶沧安不是魏子焸杀的,叶家也不是魏子焸屠戮的,但谁也不敢保证,叶家这个遗孤长大后,会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 万一他和秦星剑有相同的念头,把导致叶家灭门之灾的罪魁祸首归咎于魏子焸,最后恐怕会上演一场师徒反目成仇的人伦悲剧。 不过这是魏子焸的决定,张小卒等旁人也不好说什么,继而感叹叶家遗孤命大福大,逃过灭门之灾不说,转眼又成了圣人弟子,真正是因祸得福。 周剑来剑指一引,三十三柄剑拔地而起,一一飞进他的万剑匣,但是并没有让它们坠落在山峰上。 魏子焸没有端着圣人架子,进府后先领着王若愚去拜见黄道女。 黄道女的神智在小年的时候好了四天,然后昨天早晨脑疾又犯了,症状比之先前更加严重。 魏子焸给她看了后,说是老来之病,摇头表示束手无策,建议张小卒带黄道女去药王谷请药仙孙思仲看看,或许他能有办法医治。 张小卒闻言无奈苦笑,他和药王谷的人恩怨颇深,觉得药王谷的人肯定不会出手救治黄道女。 不过黄道女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所以他决定过完年就去药王谷走一趟,心想求多半求不着,但是用一滴梧桐泪做交换,应该能请动药仙出手。 叶家遗孤饿醒,王若愚请习青青给他喂顿奶,习青青欣然答应。 魏子焸便同张小卒等人避嫌,离开岳阳苑,去到另一间院子里谈事。 “老夫这次过来,一来是看看你们,二来是给小徒向小卒你求两件灵宝。”魏子焸落座后向张小卒说道。 “可不敢说求,前辈缺什么,只管开口便是,小子若是有,定然不会吝啬。”张小卒应道。 “一滴圣血,再加一件有神魂加持之力的玉件。若是可以的话,等小徒长大一些,还得烦你给他淬炼一下肉身。”魏子焸也不和张小卒客气。 炼体的事他是听周剑来说的,他向张小卒讨要这些宝贝,显然是真要把叶家遗孤当弟子重点栽培了。 张小卒当即从须弥芥子里引出一滴圣血,又拿出一颗加持了九重静心养神符的玉珠,送给魏子焸。 魏子焸接过圣血和玉珠,感受到玉珠上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后,不禁为之一惊。 他先把玉珠收起,接着把自己的玉佩扔给张小卒,说道:“给老夫的玉佩重新加持一下。” 九重静心养神符的神魂滋养之力,即便是圣人,也忍不住心动。 张小卒自然不会推辞,把玉佩加持上九重静心养神符后,又从须弥芥子里引出两滴梧桐泪,一并交给魏子焸。 “梧桐泪老夫用不着,你留着自己用吧。”魏子焸没有收梧桐泪,不是用不着,而是太贵重了。 张小卒收起一滴,留下一滴,说道:“前辈留一滴在身边吧,以备不时之需,这东西晚辈还有一些。” “那老夫就腆着脸收下了。”魏子焸没再推让,收了梧桐泪,然后冲张小卒说道:“老夫听来儿说,你的境界提升非有灵脉相助不可,老夫前几日路过大倭国时,恰巧看到三条灵脉,便顺手给你带来了。” “……”张小卒闻言惊的愣住了。 其他人也是相同的表情,因为他们是第一次听说灵脉还可以“顺手带”。 “等晚上的时候老夫助你吸收。”魏子焸道。 “多谢前辈!”张小卒连忙起身向魏子焸作礼道谢。 虽然他知道魏子焸肯定不是“恰巧”,而是专门去寻找的灵脉,用来与他交换圣血和玉件,但他仍然感激万分,因为他眼下着实急缺灵脉提升修为境界。 其实他是可以服用星辰丹提升修为的,但是消耗量太过巨大,他还得留着通缉沈家人,所以暂时没舍得用,打算大量售卖玉件,获得足够的星辰丹后,再服用星辰丹提升修为。 魏子焸看向周剑来等人,问道:“你们是否有修炼上的难题,或是急缺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老夫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解决问题。” “前辈,我的须弥芥子空间太小了,能不能拓宽一些?”牛大娃不客气地问道。 “拓宽须弥芥子需要极阴木,老夫没有极阴木,所以……” 哐当! 周剑来抬手一扬,一具黑棺被他从万剑匣里扔了出来,落在大厅中间,看向魏子焸问道:“师父,这是极阴木吗?” 魏子焸点点头,惊讶问道:“你在哪里弄的?” “干!这就是极阴木吗?早知道……早知道我捡他几千斤出来!”牛大娃懊悔叫道。 “我这里很多。”周剑来说道。 哐当! 砰! 他一扬手,又从万剑匣里扔出五具黑棺。 当时墓园崩塌,他觉得这黑棺可能是好东西,于是就往万剑匣里扔了一些。 “师父,我还在遗迹里拔了一些灵树,不知道是否有办法栽种在万剑匣里?”周剑来问道。 第八百七十五章 无忧无虑 “我的这些灵树也都还没栽种,就快枯死了,若是能栽,就一并栽进你的剑匣里吧。” 叶明月从虚空空间里把她在墓园里拔的灵树拿了出来,堆在黑棺上面。 她本来打算把灵树栽种在国威府里的,可是树根刚一埋进土里,树体内的灵气就迅速往土壤里流失,枝叶树干随之迅速枯萎,无法栽种,只能一直放在虚空空间里。 “我突然感觉自己白进了一趟墓园遗迹。”戚哟哟看着黑棺和灵树,感觉自己错失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不过想到周剑来和叶明月他们那个墓园,连上古天神虬天都被他们弄死了,也就释然了。 有相同感觉的还有都可依,她非常好奇周剑来在墓园里都干了什么。 魏子焸皱眉沉吟道:“想要在万剑匣里栽种灵树,就得把万剑匣打造成一方小世界,类似于万剑阁一样的存在,需要耗费一些精力和时间。” “若是太难,那便算了。”周剑来道。 魏子焸轻捋胡须,道:“老夫对开辟一方小世界倒是挺感兴趣,可以试一试,但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并且需要几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你用不了万剑匣。” “劳师父费神。”周剑来解下万剑匣,抽出山岳剑留用。 巨大的山岳剑,把坐在他左手边的都可依吓了一跳。 魏子焸隔空将万剑匣抓进手里,又把大厅里的黑棺和灵树收进万剑匣。 “前辈,这里还有。”叶明月又从虚空空间扔出十几棵灵树。 魏子焸将其一并收进万剑匣,不禁摇头笑道:“想要栽活这么多棵灵树,至少需要两条灵脉做支撑,看来老夫又得去大倭国走一趟了。” “前辈,大倭国的灵脉那么多吗?”牛大娃好奇问道。 “还行吧,稍微大一点的宗门,都能有一条或是两条,老夫去借两条,应该不会太难。”魏子焸笑道。 这个“借”字,让众人愣了一下,待琢磨过来是什么意思后,不禁暗暗咋舌。 谁肯把灵脉借人? 除非不讲道理“强借”。 “把你二人的须弥芥子拿来。”魏子焸向张小卒和牛大娃说道。 “需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吗?”牛大娃摘下须弥芥子问道。 “不需要。” “给。” “……”魏子焸接过牛大娃的须弥芥子,额头上不禁冒起一道黑线,因为牛大娃的须弥芥子里,三分之二的空间堆放的竟然是金银珠宝。 再看张小卒的须弥芥子,他的嘴角禁不住抽了两下,因为张小卒的须弥芥子里满满当当全是好东西。 与张小卒的财富相比,他发现自己这个圣人实在寒酸,并后悔刚才和张小卒客气,应该两滴梧桐泪全要了,因为他的须弥芥子里竟然还有半只拳头那么大一坨。 “你俩都挺富有的。”魏子焸忍不住感叹道。 比有钱,他比不过牛大娃,比宝物,他又比不过张小卒,突然觉得这个圣人当得好失败。 他把张小卒和牛大娃的须弥芥子抓在手里,然后从万剑匣里取出一块极阴木,拍成糜粉,以空间之力将之揉进须弥芥子里,空间法则在他指掌间疯狂涌动。 叶明月专精空间之道,此刻感受到魏子焸对空间法则的掌控和运用,为之深深震撼,只觉自己引以为傲的空间造诣,实如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般,离大道还差十万八千里。 “嗯,还不错。”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魏子焸忽然满意地点点头,扬手把须弥芥子丢还给牛大娃和张小卒。 “前辈威武!”牛大娃把须弥芥子抓在手里感受了一下,神情瞬间亢奋起来。 只见原本一丈见方的须弥芥子,空间几乎翻了十倍。 “多谢前辈。”张小卒高兴道。 “极阴木还有很多,你们还有谁需要须弥芥子的吗?”魏子焸问道。 其他人都已经达到星辰境,有了自己的虚空空间,所以没有需求。 叶明月目光希冀地问道:“前辈,您能不能慢慢地造一个须弥芥子,晚辈想……想感受一下您对空间法则的掌控和运用。” “感受不如实战,用你最强的空间力量攻击老夫。”魏子焸说道。 “前辈,得罪了!”叶明月道一声罪,然后两大步跨到魏子焸面前,一拳攻了过去。 魏子焸抬手点出一指,与叶明月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空间力量碰撞,四周的空间犹如冰面一般,凝固然后咯吱吱、哗楞楞炸裂,但随即马上又重新恢复完整,然后再次碎裂。 然后再恢复完整,再碎裂,不知反复了几百次,这才砰的一声轻响,叶明月震得往后退开。 “多谢前辈指点!”叶明月感激道,眼睛里满是神采。 “速速找个僻静的地方感悟消化去吧。”魏子焸道。 “晚辈告退。”叶明月匆匆离去,她收获颇丰,确实急需要闭关感悟。 “前辈,晚辈自创了一个领域,可是既伤敌又伤己,让我甚是困扰,请前辈给予指正。”牛大娃说道。 “施展出来看看。” 牛大娃有道魏子焸面前,酝酿了一会,把禁法领域展开。 “你这……有点意思。”魏子焸一下来了兴趣,“让老夫细细瞧瞧。” 牛大娃暗暗咋舌,因为他的禁法领域根本禁不住魏子焸。 岳阳苑,戚长空在东厢房里,和习青青一起逗弄着戚毛毛和叶家遗孤,但是他一直微皱着眉头,似乎有心事。 王若愚正在正堂和万清秋几人聊闲天。 “空哥,你有什么心事吗?”习青青察觉出戚长空的异样后问道。 “你想不想给咱儿子求一桩大机缘?”戚长空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大机缘?” “你知道刚才那位国公爷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身份?” “他老人家是圣人。” “啊——呜!”习青青吓得惊叫,被戚长空一把捂住嘴巴。 “嘘——”戚长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待习青青点头,他才松开手,说道:“你看这小子,和咱儿子差不多大,他就命好——” “好什么?”习青青瞪了戚长空一眼,看着叶家遗孤怜悯道:“爹妈都死了,多可怜呀。” “我的意思是他生来就能拜圣人为师,长大后定然前途无量,而咱们的儿子只能跟着咱们,普普通通的长大,将来与人家相差十万八千里。” 听戚长空这么一说,习青青顿时就忧虑起来,愁眉道:“那可咋办?你看,咱儿子比他还白还壮呢。” “要不咱试试,看能不能求国公爷也收咱儿子当个徒弟?” “他老人家会答应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就……试试?”习青青大着胆子说道。 “试试。” 夫妻二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下措辞,然后抱着戚毛毛和叶家遗孤悄悄出了岳阳苑,往魏子焸他们在的院子走去。 魏子焸给了牛大娃一个可行的方向,让他去摸索实践,牛大娃彷如醍醐灌顶,茅塞洞开,急不可耐地跑去闭关钻研。 张小卒等人也都不愿意错过这个圣人讲道的机会,纷纷提出自己修炼中遇到的问题,魏子焸皆耐心的一一解答。 魏子焸正在讲道,戚长空和习青青夫妻二人抱着两个孩子敲门进来。 二人走到厅上,按照商量好的,一起跪在魏子焸面前。 “你二人这是何意?”魏子焸问道。 习青青不知道魏子焸是圣人还好,可知道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人是天上的圣人后,跪在那里紧张的瑟瑟发抖,头埋在胸口里,不敢应声。 戚长空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年国公爷救小子一命,小子一直未能当面感谢,所以携贱内和犬子过来给您磕头谢恩。” “猴年马月的事了,不必放在心上,快起来吧。”魏子焸摆手道。 “小子除了感谢国公爷救命之恩,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戚长空兀自跪地不起。 魏子焸轻捋胡须,神识落在戚长空夫妇二人怀里的孩子身上,心里大概猜到了戚长空的不情之请是什么,遂直接问道:“你想让老夫收令子为徒?” “是。”戚长空点头道。 张小卒见状帮腔说道:“小孩子一个人成长实在孤单,有个玩伴那是最好不过。 我小时候幸好有大娃陪着一起长大,不然没有父母陪伴,又没有朋友玩耍的童年,肯定非常寂寞。” “有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陪着师父和师娘,想必会十分欢乐。”周剑来也希望师父能多收一个徒弟,给生活添加一些朝气和乐趣。 他心里惭愧,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当的不称职,不能常常陪在二老身边,陪他们聊天解闷,要是有两个小师弟陪着师父和师娘,那也不错。 魏子焸捋着胡须点点头,道:“这两个小家伙同饮一母之乳,也是缘分不浅,同拜在老夫门下,做个师兄弟也不错。” “恭喜前辈门下又添一高徒!” “恭喜前辈!” 众人起身恭贺。 “谢前辈不嫌!谢前辈不嫌!”戚长空万没想到竟这么容易,让他和习青青准备的一些说辞都没派上用场,不过并不影响他磕头谢恩。 “谢谢!谢谢!谢谢!”习青青抱着儿子,磕头如捣蒜,自己的孩子成了天上圣人的弟子了,让她感觉十分不真实,因为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犬子还没有大名,请恩师赐名。”戚长空说道。 “他的师兄取名无忧,那他的名字便取无虑吧,愿他二人此生无忧无虑。” 第八百七十六章 卸甲,当父亲 “这个……”听见魏子焸给儿子赐名无虑,戚长空脸上露出了尴尬为难之色,支吾着想说什么。 “怎么?不好听吗?”魏子焸问道。 “好听是好听,但是家父名号戚无为,这个无虑怕是大大不妥。” “哈哈……”魏子焸闻言哑然失笑,道:“是老夫疏忽了。那就……嗯……就叫戚逍遥吧。琴剑酒棋龙鹤虎,逍遥落托永无忧,逍遥无忧。” 戚长空和习青青叩头拜谢长者赐名,然后抱着两个小家伙在大厅里坐下,一同听魏子焸讲道。 一直到有人过来喊他们吃晚饭,聆听大道的众人这才发现天快黑了。 晚饭过后,魏子焸把张小卒单独叫到房间,把存放在虚空空间里的三条灵脉依次擒拿出来,助张小卒一一吸收。 看见张小卒吸收灵脉如海吞大川一般简单,魏子焸很想看看他把这磅礴的灵气吸收到哪里去了,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未经允许,冒然探查别人的修炼功法,此为大忌,所以哪怕知道张小卒对他敬重和信任有加,魏子焸也没有犯此禁忌,这是对张小卒的尊重。 轰! 直至第三条灵脉入体,张小卒的第八道战门终于轰隆隆打开,位于后尾椎骨的尾椎穴处。 接着灵气一股脑涌入第八道战门,气海翻涌,从一重天境直上九重天境,然后八座气海一同翻涌起来。 可就在登临彼岸的最关键时刻,第三条灵脉的灵气陡然衰弱,眼看要被吸收殆尽,张小卒急切睁开双眼,从须弥芥子里往外掏东西。 先把周剑来和叶明月从墓园里带出来,分给他的一些灵果和灵丹尽数吞服,发现灵力仍然不够后,又连忙吞服星辰丹。 魏子焸看着张小卒对灵材灵丹的消耗速度,禁不住咋舌,怀疑张小卒是不是饕餮转世。 张小卒自己也在暗暗叫苦。 他的八座战门都在疯狂吸收能量,要一起踏临彼岸。 若单单如此也便罢了,关键是心门沙滩上的枯骨,也在疯狂吞噬能量,三条经脉的灵气近乎被它吸收了一半。 同时,鬼瞳和白虎神力也都在疯抢能量。 张小卒想让它们停下来,好把能量优先供应给八座气海,先登临彼岸再说,却发现已经阻止不了。 “好不容易过个年,就让你们一次吃个饱吧!”张小卒咬了咬牙,在这登临彼岸的紧要关头,也顾不上星辰丹还得留着通缉沈家人,脑子一热,一把把抓着往嘴里塞。 嘎嘣——咔嚓—— 魏子焸在一旁看着张小卒那被满嘴星辰丹撑得高高鼓起的腮帮子,忍不住为他担心,生怕他呛着噎着。 磅礴的星辰之力在体内爆发出来,张小卒的身体瞬间鼓胀起来,浑身往外冒星光。 轰隆隆——! 八座气海怒浪翻涌,天上电闪雷鸣,狂风裹着暴雨肆虐无忌。 张小卒驾着孤舟,冲上浪尖,迎着狂风暴雨,朝着彼岸奋力一跃。 啪! 双脚落地,踏临彼岸,可是却不见星光。 张小卒望着漆黑的夜空,感受到一股跨越虚空降临,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 然而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感受并参悟过这种力量。 那日张屠夫与刀圣苍一海决战于沙漠当中,黑猿带着他近距离感悟二人的力量法则,当时张屠夫的刀就曾跨越时空,沟通过这种力量。 黑猿对他说,这是来自上古的力量。 张小卒盘膝坐下,感受着降临彼岸的上古力量,开始入定参悟。 新元八三一年。 大苏开元六十一年。 元月初一。 大苏开国皇帝苏翰林退位,太子苏洄正式登基称帝。 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岐王苏闽,于西域遥望帝都方向,眼睛里满满的不甘,以及愤怒。 他本以为能和苏洄争个高下,未曾想被苏翰林一巴掌拍死,封了一个岐王的封号,然后发配到这飞沙走石,鸟不拉屎的西域。 封号倒是挺威风,但是没有一点实权,说白了就是一个帝国豢养的花架子王爷。 苏闽可以理解苏翰林不准他和苏洄争夺皇位,可他理解不了苏翰林为何这么狠心,剥夺他的所有权利不说,还要他扔到荒凉的戈壁滩上,让他当一个连地方官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花架子王爷。 他觉得苏翰林这个父亲当的太偏心,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苏洄,故而心中愤怒不平。 与他同样愤怒不甘的还有北疆的乾王苏游,东海的文王苏晔。 但是也有离开帝都后感觉畅快的,九王爷苏浅便是如此。 只觉自此以后天高皇帝远,再也不用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兄弟姐妹勾心斗角,何其逍遥。 长公主苏柔抚摸着渐渐隆起的肚子,巴不得苏翰林让她赶紧离开帝都,这样她就可以去南境雁城找她的驸马爷贺步采。 几个月前贺步采奉命回京休沐了一个月,让她喜怀身孕。 如今已是四个月的身孕,肚子渐渐隆起,而且已经能辨出孩子的性别,是个男孩。 她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喜讯写书信告知贺步采,知道贺步采在看完这封信时,肯定会高兴的跳起来,可惜没能亲眼看到贺步采神采飞扬的高兴模样,不免有点失落和遗憾。 长公主府已经建好,下个月就可以住进去了,苏柔知道,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离开帝都了。 齐蓉儿站在南境边境的城墙上,遥望北方帝都方向,有些出神。 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 苏德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给齐蓉儿披在身上,说道:“蓉儿,下雨起风了,小心冻着身子。” 去年大牙帝国奉问天宗命令,发动举国之力对大苏南境发起进攻,又有周边其他国家的军队前来助阵大牙,以致于南境黑甲军死伤惨重。 当时南境岌岌可危,南境男儿自四面八方前来边境投军,万众一心抵御来犯之敌。 苏德毅然参军。 当年苏翰林把他驱逐帝都时,曾对他下了两道命令。 其一,此生不准他再踏足帝都。 其二,不准他进入军营参军。 但这两道命令却也非绝对遵从不可,因为苏翰林最后又说了一句:“除非大厦将倾。”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大苏帝国危在旦夕,你苏德就可无视这两道命令。 所以去年南境岌岌可危时,正符合苏翰林说的意外情况,苏德毅然投身军营。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没有用皇子的身份报名参军,而是用了一个假名,牟足劲要让苏翰林看看,他苏德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 然后他做到了。 从一个阵前小卒,屡立战功,一步一步往上爬,若不是战争结束了,他指不定能一口气爬到将军的位置。 苏德本以为今年能过一个扬眉吐气的好年,万没想到大年初一竟收到了兵部的罢免令,罢免他的所有军中职务。 一封轻飘飘的令书,就把他的所有努力尽数否决,这让苏德满心凄凉。 若不是齐蓉儿拼命拦着,他现在已经骑着快马,在去往帝都的路上狂奔,想去问问苏翰林为什么,凭什么。 齐蓉儿被苏德从失神中唤醒,侧转身子看向苏德,问道:“气消了了吗?” “哎——”苏德摇头长叹一声,语气里仍然充斥着深深的不甘,听得出心里仍然有气。 齐蓉儿道:“我若不拦你,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 “太子登基称帝,屁股还没坐安稳,你觉得你去了帝都后,他还会放心让你离开吗?可别忘了,你可是生来就有帝相的人。” “他还敢杀了我不成?”苏德瞪眼道。 “他不敢杀你,但是可以给你找间院子,锦衣玉食、美酒美人的伺候着你,直至你老去老死。” “难怪你非拦着我不可。”苏德闷声叹了口气,觉得齐蓉儿说的一点不错,随之他忽然神色一怔,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生来就有帝王相的?” 这件事他一直瞒着齐蓉儿,没有对她说。 齐蓉儿噗嗤一笑,答道:“你睡觉说梦话,我无意间听到的。” “……”苏德一脸尴尬,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实在是说出来丢人。什么帝王相?乞丐相还差不多。” 齐蓉儿转身望向北方,说道:“既然父皇和皇兄防贼一样防着你,那咱也别再反抗了。 什么荣华富贵,都不及好好的活着重要。 你不知道,你去年在这边境城墙上数月征战,我在家里,一颗心每日都悬在嗓子眼上,吃不下睡不着,生怕你—— 争不着咱就别争了,上面赏赐的金银珠宝,也够咱们一家三口无忧无虑的生活一辈子了。” 这一年多的经历,把她磨去了棱角,尤其是肚子里意外到来的小生命,让她突然间对名利看得淡了,觉得干什么都不如平安健康的活着。 “一家三口?”苏德没反应过来。 “我有身孕了。” “啊,真的?” “这还能有假吗?”齐蓉儿白了苏德一眼。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哈哈……”苏德高兴得仰天大笑。 “我的大将军,咱们回家吧,妾身帮你卸甲,咱不稀罕当他们的将军了,咱要当父亲了。” “走,回家,卸甲,当父亲!”苏德使劲点点头,冲北方大喊道:“老子可不会学他苏翰林,生了不疼,生了不养。” 第八百七十七章 雷劫天劫 张小卒入定未醒,不仅错过了年夜饭,也错过了苏洄的登基庆典。 张光耀怕苏洄这位新皇误会,所以在庆典上找机会向苏洄特意解释了一番。 苏洄笑着表示无妨,还派女官严琴音去国威府给张小卒送了一瓶灵丹。 初一下午,魏子焸只身离开国威府,把王若愚和叶无忧留在了国威府。 一来国威府里人多热闹,有人陪王若愚聊天解闷,二来正好让习青青把叶无忧一起喂养。 这几日各种滋补养身的饭食和灵药,可把习青青的肚子撑坏了,但换回来的是充足的奶.水,没让两个小家伙的肚子亏着一点。 戚长空都跟着沾了光。 这个年过得并不是很热闹,但是对牛大娃、周剑来和元泰平三人来说,这是他们这三年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了,起码有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年夜饭。 送走魏子焸,众人再次投入到修炼当中。 “金姑娘,有位宫里的大人找你。” 天色将黑未黑,看门的护卫敲响了金止卉院子的门。 金止卉闻声从房间里出来,心中不甚疑惑,不知道宫里的人谁来找她作甚,她不记得有认识宫里的人。 她带着疑问打开院门,看到一位女官站在门前。 这女官她认识,是白日来给张小卒送丹药的那位,名字好像叫严琴音。 “这是一个想做大官做好官,志向不输男子的女人。” 金止卉记得白天严琴音来的时候,牛大娃在她耳边小声说了这么一句,对此女的评价很高。 “这位大哥辛苦了。”严琴音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带她过来的护卫,以眼神示意他,这里没他什么事了。 “不敢当,这是小人分内的事。”护卫没有接严琴音的银子,目光看向金止卉。 金止卉轻点了下头,护卫这才告退离开。 “国威府的规矩果然森严。”严琴音甚是诧异,没想到她这个宫里的女官,竟被国威府一个看门的护卫给无视了。 金止卉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不知严大人找我何事?” “冒昧打扰,望仙子勿怪。”严琴音朝金止卉作了一礼。 “不敢。” “可否到房间里坐下谈?” “是我失礼了,大人里面请。”金止卉连忙让开身子,邀请严琴音进院子。 二人在房间里落座。 金止卉提起火炉上烧水的铝壶,给严琴音沏了杯热茶。 严琴音挥手布下一个隔音禁制,随之脸颊上突然飞起两朵红晕,小声说道:“我是皇帝陛下的随行女官,主要负责侍奉后宫里妃嫔之事,听闻缥缈宫有一些调阴补阳的……武功,乞望……乞望金仙子能传授……传授一招半式,小官替皇帝陛下感谢仙子。”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声若蚊蝇,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金止卉万没想到严琴音是来向她讨教此事的,也是被严琴音说的面红耳赤。 不过她很快便就镇定下来,因为缥缈宫的功法大多都与男女之事有关,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南境各宗门弟子提到或看到她们飘渺宫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异样的眼神。 幸而飘渺宫门规森严,门众作风大都检点,否则恐怕早就被人视作邪魅污秽之地了。 “这……”金止卉有些为难,听严琴音的意思,她是奉皇帝命令来求功法的,但飘渺宫的功法怎可随便传授给旁人。 “仙子别误会。”严琴音知道金止卉因何为难,连忙解释道:“小官不是求贵宫的功法,只是学些……学些皮毛招式便可,然后教给宫里的娘娘妃嫔们,这个……当真是难以启齿,羞煞人也。” 金止卉看到严琴音羞煞的模样,不由地被她逗乐了,道:“单若如此,那便简单。” 说着,她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两本一寸厚的线装书册,放在桌上推到严琴音面前,道:“这两本书大人可以拿去看一下,看完后记得还给小女子即可。” 她在南境深山中与师门告别时,师叔施欣兰奉宫主南宫竹之命,把飘渺宫的传承给了她,所以她的须弥芥子里存放着许多缥缈宫的武学籍册。 她给严琴音的这两本武功籍册,并非飘渺宫核心武学,所以即便严琴音拿去不还,也不当事。 提到男女之事,大多人都会向不堪的地方想,但事实上飘渺宫的武学虽不好启齿,但并不是“采阳补阴”之类的邪术,而是阴阳调和,非但不会伤害身体,反而能彼此获益的双修之法。 当然,万事皆要讲究一个度,过劳易损。 严琴音把两本书册收起来,起身朝金止卉深深施礼道:“多谢仙子不吝赐书,小官看……看完后定立刻归还。” “双修之法虽对身体有益,但事要有度,望大人小心拿捏。”金止卉提醒道。 “小官明白。”严琴音点头道,“此事恳请仙子务必保密,事关陛下声誉,不敢有半点马虎大意。” “大人尽请放心。” 严琴音告辞离开国威府,冷风吹在脸上,让她脸上的红晕快速消散。 漆黑的夜色下,一道精明的光芒在她眸子里闪过,勾起了嘴角。 初二、初三—— 这两天每天都有蒙着面的异乡修者来找张小卒,被告知张小卒正在闭关修炼后,他们就匆匆离开,不敢受邀进国威府里等张小卒出关,甚至都不愿意在国威府门口等。 轰! 初四早晨五时多,天色未亮,一束耀眼的星辰光芒自九天高空垂落,穿透屋脊房梁,灌注到张小卒体内。 这是晋升星辰境的显象。 但是时间似乎久了一点,别人晋升星辰境时,显象不过几十息的时间,可张小卒的星辰光柱持续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 轰隆隆——! 星辰光柱刚一消失,国威府上空突然雷云凝聚,沉闷的雷声在厚重的雷云里滚荡。 “不就是升个星辰境吗?至于搞这么大的动静吗?你丫难不成是雷劫之体?”给张小卒护法的余承阳,感受到天空中的雷云凝聚,禁不住摇头苦笑。 可随即他的神色突然凝重,起身快步走出房间,抬头望向空中正在凝聚的雷云,自语道:“不单单是雷劫,还有妖修晋升王境的天劫。” 他目光看向牛大娃所在的院子,皱眉道:“是牛家小子晋升妖王境了。混小子,怎敢在这里渡天劫,不是找死么!” 妖修的天劫不同于普通的雷劫,它可以被破坏的,亦或是无限增强。 如若被强行破坏,就等同于被人毁了大道,修为这辈子别想再有突破。 除非再去抢一个同等或者更高级别的天劫,就是把正在渡劫的人或妖杀掉,取而代之。 不过强行破坏天劫,难度极高,非有大神通不可为,因为毁天劫,既是与天道作对,一个不小心极可能会给自己招来天劫。 但增强妖修的天劫,却没有什么难度,只需往雷云里灌注能量即可,能量灌注的越多,天劫的威力就会越强。 甚至哪个人现在往牛大娃的雷云里灌注一点圣息,那么他的王境天劫就会立刻变成帝境天劫,随便落一道雷就能把牛大娃劈成糜粉。 其实这一情况上次牛大娃渡天劫时已经遭遇过了,被万剑阁的朱舜生生将天劫提升了一个境界,若不是关键时刻用巨蛋挡下最后一道天雷,牛大娃非死不可。 “狗日的!”牛大娃怒吼着从房间里窜了出来,叫骂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老子的天劫引来的?!” 原来不是他不长记性,要在这龙蛇混杂的帝都城里渡天劫,而是张小卒的雷劫勾动了他的天劫。 当然,也是因为他的境界已经突破在即,天劫将成未成之际,否则张小卒的雷劫也不可能与他的天劫牵连感应。 “好像是我。”张小卒冲出房间,苦笑回应牛大娃的怒骂。 “干啊……要被你害死了!”牛大娃满嘴苦涩。 汪!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狗叫。 闪烁的雷光下,牛大娃看到一头横亘虚空的巨大黑狗。 “师父,救命啊!”牛大娃当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惊喜大叫。 巨大黑狗不是别人……嗯,不是别的狗,正是牛大娃的师父狗爷。 狗爷化身巨大,身躯变大数百丈之长,忽然张开狗嘴,不,应该是张开血盆大口,把天空中正在凝聚的雷云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天狗……食月!”余承阳惊得瞪大了眼珠子,因为这项神通,他只在古籍里见过寥寥几句记载,未曾想今日竟能亲眼目睹。 嗖! 狗爷吞下劫云,带着牛大娃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国师能否感应黑狗的去向?”皇宫上空,苏翰林问国师关龙逢。 关龙逢望向北方,皱了皱眉,然后又望向东方,接着又望向南方,最后摇头无奈一笑,道:“老夫感应不到。” “这黑厮越来越精了!”苏翰林语气不悦道,因为狗爷已经光顾过他的宝库好几次了。 “狗爷威武!”张小卒松了一口气,心想有狗爷护着,牛大娃定然安全无虞。 “小子,先把你的雷劫应付过去再说吧。”余承阳指了指头顶上空。 张小卒的雷劫仍在凝聚。 “动不动就拿雷劈人,真烦!”张小卒嘟囔一声,身体冲天而起,飞到那滚滚雷云下面,伸出双手插了进去。 滋滋滋—— “……”余承阳望着被雷电之力电得直颤的张小卒,第一次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渡雷劫,就是有点废人。 他已经闻到焦臭味了。 第八百七十八章 管的太多 轰隆隆—— 张小卒的举动似乎惹怒了天雷,雷云愈加剧烈的翻涌起来。 滋滋滋—— 张小卒双手兀自**雷云里,任由身体被电的直冒青烟也不缩手。 他体内的八道战门全开,如八个能量漩涡,正在疯狂吸收雷云里的雷电之力。 这天雷之罚,竟然成了他的滋补之物。 轰隆隆! 雷云剧烈翻滚,可是刚汇聚起来一点雷电之力,就被张小卒立刻夺走,以致于沉闷的雷声干嚎了半天,也没积聚起足够的雷电之力,对张小卒降下雷罚。 在余承阳错愕的目光注视下,雷云最终“委屈”的随风飘散了。 “呼——” 雷云散去,张小卒意犹未尽地收回双手,嘴里吐出一道长长的青烟,身上仍有电弧滋啦滋啦的闪烁。 心门彼岸,金色的枯骨沐浴着星光,灿灿生辉。 它碎裂的骨头已经全部修复,浑身神韵流淌,灵气十足,仿若活过来一般,但它依然只是盘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距离枯骨不远处,教授张小卒体术的少年,已经成长为身体壮硕的青年,他的脸庞仍然模糊不清。 张小卒盯着看了许久,只依稀看到一个轮廓,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八道战门,八个彼岸,八片星空,张小卒几乎拥有了无穷尽的星辰之力。 他用了五天时间,感悟海之境登峰境的上古力量,最终突破登峰境晋升星辰境。 遥望星辰,一阶观星境。 从海之境到星辰境,张小卒感受到了质的飞跃,力量的提升自不必多说,但更重要的是对力量的认知变化。 在此之前,如果没有入微心境或者是鬼瞳的帮助,他看力量就只是力量,无法看到力量的本质和法则。 但晋升星辰境之后,对力量的认知有了质的突破,看力量不只是看到它的表面,已经能进一步看到力量的本质和法则。 如此便能做到推衍编织自己的力量法则。 打个比方,一个对布匹纺织一无所知的人,他看到一块布时,就只知道它是一块布,说不出它是怎么形成的。 可是当他对布匹纺织工序有过完整了解时,便会知道布是由一条条丝线纺织而成。 若更进一步,甚至可以知道丝线是由棉花、苎麻、毛发、蚕丝等原材料织成的。 若一个人能把棉花、蚕丝等原料织成丝线,再用丝线纺织成布匹,再用布匹做成华美的衣服,那么他在纺织裁缝这一领域就非常了不得了。 相同的,若一个修者能把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力量,再把力量转化为一道道力量链条,再把力量链条推衍编织成力量法则。 当他的力量法则大功告成,并完美的和天道力量契合时,那么他就登临天道之巅,成圣了。 说起来看似简单之极,但做起来那可是难如登天,不是如,是真正的登天。 晋升星辰境也只不过是刚知道布是由丝线纺织成的罢了,至于怎么纺织,丝线又是怎么织的,还得一步步摸索。 但张小卒有入微心境和鬼瞳相助,让他远远走在了同境界修者的前头。 他晋升星辰境最大的收获是,可以推衍编织自己的力量法则了。 “小子,你做什么了?怎么晋升星辰境也能招来天雷?”余承阳向从天上落下来的张小卒好奇问道。 “可能是我八座气海同时登临彼岸,晋升星辰境,也可能是我参悟了一些上古力量,谁知道哪里又惹到他老人家了。”张小卒抬手指了指天,觉得老天爷管的太多。 “张公子,能否出来一下?”国威府门前的街道上,一个面具遮面的黑袍修者大声呼喊道。 “稍等,就来。”张小卒应了一声,跑进房间,身躯一震,把身上的焦糊震掉,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走出国威府。 街上的黑袍人见张小卒出来,直接把三具沈家人的尸体扔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检查过尸体的修为后,数出一百五十粒星辰丹给他。 黑袍人接过星辰丹即走。 接着又有六个人相继走到张小卒面前,拿出沈家人的尸体与张小卒交换星辰丹。 张小卒皆爽快地与之交换,算上给第一个黑袍人的,他一共给出去一千二百粒星辰丹。 看着须弥芥子里所剩不多的星辰丹,张小卒心里禁不住着急起来,迫切想要赚取大量星辰丹。 他知道现在这些拿着沈家人尸体来找他领取奖励的人,应该都是刚一听到他对沈家人发出通缉,就前去中洲猎杀沈家人的先行者。 再等半个月到一个月,届时这些先行者猎杀沈家人的丰厚收获在九洲传扬开,定然会有很多人参与进来。 张小卒觉得,只要他的星辰丹能坚持两个月的时间,沈文泽必然会做出让步,撤销对他的通缉,但前提是他能扛得住沈家人的打击报复。 算算时间,沈文泽已经回去半个多月了,张小卒觉得沈家的打击报复应该就快来了。 不过想到苏翰林的疯狂,一个期待着圣人压境,然后屠圣的疯子,坐镇帝都给他撑腰,他对沈家的打击报复也就不怎么畏惧了。 张小卒吸收完沈家人尸体上的古仙之力,见没人再来与他交换,便欲回府。 “公子,请留步。”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张小卒。 张小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说话之人,边打量这位从折叠空间里走出,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的老妪,边拱手作礼,恭敬问道:“前辈有何事吩咐?” 老妪拄着拐杖走到张小卒面前五步远处停下脚步,问道:“听说公子有一块玉佩想找个买家,不知找到了没有?” “还没有。”张小卒应道。 “可否拿出来给老身看看?若是真如传言的一样,老身愿意出星辰丹买下。” “给。”张小卒扬起右手,把玉佩丢给老妪,同时左手掐了一个诀。 这老妪的修为让他看不透,若老妪拿了玉佩扭头就跑,他又拦不下,就立刻激活玉佩上的符咒,把玉佩炸毁。 “传言果然不虚。”老妪拿着玉佩感受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可马上又皱起眉头道:“就是有点小瑕疵。” 说着,她右手拇指指肚在玉佩上一抹,把张小卒加持在玉佩上的引爆符轻松抹除。 张小卒笑了笑,左手掐的诀并未松开。 老妪看了眼张小卒的左手,而后皱眉。 第八百七十九章 命格不清 玉佩刚一入手,老妪就察觉到了张小卒加持在玉佩上的引爆符,也注意到了张小卒左手上的小动作。 她故意抹除玉佩上的引爆符,倒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想告诉张小卒,这样的小把戏对她没有用。 可张小卒嘴角的笑意,以及左手仍然掐着不放的印诀,让老妪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感受不到玉佩上还有其他符咒。 却不知张小卒的静心养神符加持在玉件上后,会和玉件融为一体,除了张小卒外,别人是感知不到的。 老妪握着玉佩细细探查了一遍,也没发现玉佩上还藏着其他什么猫腻,于是把玉佩扔还给张小卒,道:“这玉佩老身买了,请公子把它擦干净一些。” 说完,抬起右手,自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个个玉盒,以星辰之力托在面前空中,道:“一盒一百粒,一共十盒一千粒。” “哈——”张小卒拿着玉佩凑到嘴边,往上面哈了一口热气,然后用袖子好好擦拭了一番,举起来对着东方刚升起的太阳看了看,道:“一尘不染,晶莹剔透,不能比这更干净了。” “……”老妪不禁无语,她说的“擦干净”可不是这个意思,遂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眼神。 张小卒回给她一个狡黠且得意的微笑。 老妪神色微怔,随即摇头苦笑,张小卒狡黠得意的笑容让她以为自己被张小卒唬到了,觉得玉佩上其实什么都没有,张小卒掐着印诀不放,是在诈她。 “公子好城府。”老妪挑起大拇指夸了张小卒一句,然后右手一扫,把十盒星辰丹推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笑而不语,把玉佩抛给老妪,同时收下星辰丹。 他已经用入微心境数过,一颗不少,一颗不多,正好一千颗。 老妪接住玉佩,后退一步,隐进了折叠空间。 “恭送前辈。”张小卒拱手作礼,然后又朝四周拱手喊道:“等一会敝府门前会支一摊位,出售一些灵宝灵材,当中不乏神魂滋养的宝物,请诸位远道而来的朋友赏光一览。” 说完便转身回府。 张小卒先去岳阳苑看望黄道女,见其仍然神智未醒,心中不甚担忧。 想今天就带着她去南境药王谷求医,可是牛大娃不在,没有他的千里一瞬赶路,必然会被潜藏在国威府周围的大能盯上。 沈文泽把对他的通缉奖赏提高到了一千粒星辰丹,这让许多不出世的高手都为之心动,不远千里寻来。 就像刚刚买玉佩的老妪,修为深不可测,张小卒不敢保证自己是她的对手,若是在去药王谷的路上碰到,实为危险。 张小卒不得不摁住心中的焦急,期盼牛大娃速速渡劫回来,要是几日后还等不到他回来,就只能进宫向苏翰林求助。 上午十时,国威府门前果然支起一个摊位。 摊位宽七尺,长两丈,上面摆满了各种灵材灵丹,以及兵器功法等物件,还有张小卒加持的玉件,从三重功效到七重功效都有。 除了玉件是张小卒自己的,其他东西全是他杀人抢的。 由于价格低廉,所以生意非常好。 到天黑收摊时,一共卖了一千四百多粒星辰丹,有人花八百粒星辰丹买走一个六重功效的玉坠。 让张小卒苦笑不得的是,他的摊位被人告知衙门,衙门口的人报告税务司。 税务司的人一点不给国威府的面子,立刻派人前来收税。 张小卒东拼西凑,外加以他侯爵身份作保,写了一份欠据,含泪交了五百多万两税。 五百多万两看似很多,可是要是把他今日的营收换算成银两,这五百多万两估计连个零头都不到。 这是大苏新的税收制度,张小卒不好不遵从。 咔! 夜晚,一道天雷落进国威府,又把熟睡和正在修炼的人们吓了一跳。 不过他们听到落雷的方向是余承阳和张小卒二人所在的位置,便就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或是继续修炼。 “哎,张家遭天妒了。” “双龙抬棺,是祸不是福啊!” 住在周围的百姓,这段时间见国威府常遭雷劈,渐渐起了流言。 说张家子孙命薄福薄,受不起苏翰林和苏洄双龙抬棺,被老天爷妒忌上了,所以这段时间不断遭受天谴。 要不然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大晴天落雷,且别的地方不劈,专盯着国威府劈。 “这……”房间里,张小卒看着被落雷劈碎的玉珠,有些无语。 他已经把黑色玉简上的鬼修功法修炼到了第十重,鬼力有了质的提升,再加上他晋升星辰境后,道力和鬼力的提升,刚刚试着在玉珠上加持上静心养神符,哪曾想这就引来了天雷,直接把玉珠给劈碎了。 他本想帮玉珠挡下这一道天雷,但是被余承阳阻止,告诉他这是器物雷劫,若是代为挡下,玉珠上的静心养神符会立刻消散,唯有经得住雷劫考验,方能存于世间。 “这种普通的玉件难以承受雷电之威,需要用雷金玉。”余承阳说道。 “什么是雷金玉?” “天雷落地,点金成玉,即为雷金玉,也就是雷电孕育出来的一种玉石,通常产自雷劫之地,非常难求。” “雷劫之地?” “有一些地方,受地势地质,或是天象星阵影响,非常容易招引雷击,便称之为雷劫之地。” “哦。那师伯您有雷金玉吗?” “没有。” “有人卖吗?多少星辰丹能买一块?” “若只是一般的雷金玉,三五粒就能买一块。若是上了百年年份,或是更久年份的老玉,能卖到几十数百星辰丹。” “我出去喊一嗓子试试。” 张小卒迫不及待想知道经受住雷劫考验后的玉件,其神魂滋养之力强到何种程度,所以得知雷金玉的价格后,立刻起身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向着四方夜空喊问道:“有没有人有雷金玉的?在下想买一些。” 夜很静,声音很大,传到国威府周边百姓家,惊起一片狗叫声。 还好叶无忧和戚逍遥的房间布了隔音禁制,否则肯定会被张小卒的喊叫声惊醒吓哭,然后万清秋定会提着剑来找张小卒说道说道。 张小卒半天没等到一声回应,很是失望,刚想转身回房间,忽听北面天空响起一个声音:“我有一块,但是很贵。” “有多贵?”张小卒问道。 “五十粒星辰丹。” “我得看一下品相。” “可以,到门前街上。”此人知道国威府里布置了厉害的大阵,所以要求张小卒去前面街道上交易。 这段时间每天夜里都有闯国威府的,但是不论修为高低,全都有进无出,震慑了许多人。 张小卒不认识,更不懂得辨别雷金玉的好坏,所以喊上余承阳一起。 那人已经等在国威府门前,见张小卒出来,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拳头大小,有尖有棱,一半土黄色,一半灰黑色,看上去很丑的一块半透明石头。 这东西要是丢在路边,张小卒从旁边经过,估计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人显然是怕张小卒出手抢夺,所以和张小卒保持着十多步的距离,并只把雷金玉托在掌心给张小卒看。 “可以拿过来给老夫看看吗?”余承阳问道。 张小卒见这人警惕无比,哑然笑道:“如果我想抢,在你出声说你有的时候,你就跑不掉了。你在我国威府周边呆了十二天了,应该知道我有这个实力,也应该对我的为人有些了解才对。” 此人闻言大惊失色,惊吓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来了十二天了?” “我的入微心境已经达到破障境,你们的折叠空间根本挡不住我的窥视,包括你们脸上的面露。 不过,也有一些厉害的,我只能隐约感觉到他们藏在哪个位置。 我想,应该还有更加厉害的,让我完全发现不了的。” 张小卒一边说着,一边往四周几个方向拱了拱手,这几个位置藏着的都是他隐约感觉有人的高手。 此言一出,藏在四周折叠空间里的人,无不惊骇莫名,尤其是被张小卒拱手打招呼的那几个高手,甚至惊得汗毛乍起,因为他们完全没想过自己竟然已经暴露在张小卒的视线里。 “给。”这人犹豫片刻后,把雷金玉抛给了张小卒。 张小卒接在手里,略微观察了一下就递给余承阳。 余承阳拿在手里细细观察了一会,摇头道:“恕老夫直言,阁下这块雷金玉没有多少价值,因为它只是一块半成品,半金半玉。阁下若真想卖,一颗星辰丹足矣。” 说完便把雷金玉扔还了回去。 那人脸颊微微发烫,显然是被余承阳说中了,但很快就敛去羞愧神色,一本正经的讲道:“有人专门求这种半金半玉的雷金玉,我这块玉中夹金,金线裹玉,称得上半金半玉中的极品,曾经有人出四十粒星辰丹我都没卖。” “哈哈……” 他的话音刚落,四方天空突然响起好几道笑声,被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能耐逗笑了。 张小卒急着要用,不想与这人墨迹,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两粒星辰丹,说道:“我最多出两粒,阁下若是不想卖,那便作罢。” “那好吧。”那人似乎有些不情愿,犹豫了一会才把雷金玉扔给张小卒。 张小卒接下雷金玉,把两粒星辰丹丢了过去,然后匆匆回府。 “师伯,这东西可以切开吗?”张小卒回到房间,打量着形状不规则的雷金玉,向余承阳问道。 “可以,不过雷金玉十分坚硬,不容易切开。”余承阳答道。 “师伯,您帮我看看,若是切开的话,最好怎么切?”张小卒把雷金玉放到桌上,推到余承阳面前,然后从须弥芥子抽出骨刀。 “切这里这里吧,这边品相稍微好一些。”余承阳伸出手指对着雷金玉比划了几道。 “师伯,您让开,我试试。”张小卒扬起骨刀,以白虎神力包裹刀刃,待余承阳让到一旁,当即挥刀连切几下。 白虎神力的锋锐,配上骨刀的锋利,切金断石不在话下,只听嗤嗤几声,雷金玉应声断开成五块。 张小卒先拿起颜色发黑的一块,这一块品质最差,和雷金玉不沾一点边。 但张小卒还是给它加持上静心养神符,毕竟是花两粒星辰丹买来的,不能浪费。 轰隆隆,当即就有雷云在房顶上空凝聚。 咔! 很快一道闪电落下,黑色的金石瞬间化作糜粉。 张小卒早有心理准备,于是拿起第二块,加持上静心养神符。 咔! 化作糜粉。 第三块。 咔! 相同的下场。 第四块。 咔! 张小卒心头一紧,只剩最后一块了,不过也是品相最好的一块。 咔! 天雷落下,玉石还在。 “成……成了!”张小卒盯着完好无损的玉石激动道。 余承阳对着玉石屈指一弹,一道劲气射向玉石,叮的一声将其击飞。 玉石撞在墙壁上,又叮的一声摔在地板上,滴溜溜滚了几圈,仍然安好无损。 他这是确认玉石是否被雷电之力伤了内里,虽然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但里面已经破碎,稍稍碰撞就会碎裂。 不过清脆的撞击声告诉他,玉石里外皆完好无缺。 “成了!”余承阳点头笑道。 张小卒朝玉石隔空一抓,将玉石摄入手中,随之一股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自玉石上散发出来,然后沁入他的掌心。 “这……太强了!” 哪怕张小卒有心理准备,可他还是被玉石散发出的神魂滋养之力惊到了。 只感觉好似一股涓涓细流,不停地注入到眉心识海里,神魂受其滋养,如暖春的柳树抽芽一般,快速成长。 “拿来我试试。”张小卒激动的表情让余承阳也跟着心跳加速起来。 张小卒把玉石小心翼翼地递到余承阳手里。 明明刚刚撞在墙上,摔在地上叮当响,都没撞碎摔碎,足见其坚硬无比,可此刻张小卒却似拿了一个鸡蛋一般,生怕它一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碎了。 余承阳接过玉石,攥在手心,几息时间后他心里突然窜起一个强烈的念头:“抢了就跑。” “这……恐怕要出事啊!”他压下心中的念头,皱起眉头惊叹了一句。 以如此快速的神魂增长速度,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若从出生就佩戴此玉,到其六十岁衰老的时候,他的神魂恐怕可以比肩圣人。 这种逆天宝物的现世,并且还这般简单就能造出来,难不成是要颠覆武修大道吗? 余承阳怀着深深的震惊望向张小卒,然后神情一怔,愣住了。 他发现张小卒的命格突然看不清了。 第八百八十章 蛋碎 张小卒见余承阳突然怔神地盯着他看,而且眼睛里带着惊吓的神色,让他心里直发毛,连忙朝余承阳晃了晃手,疑惑问道:“师伯,怎么了?” 余承阳回过神来,目光从张小卒脸上重新转移到手中玉石上,敛去惊吓之色,压低声音说道:“这东西实为逆天,即便是圣人得知它的功效后,也要放下身份眼红抢夺,你需谨慎待之。它的出现,有可能会颠覆当世的武修大道。” 张小卒闻言吃了一惊,他知道新加持的这块玉石很逆天,不然也不会引来天雷,但没想到会如此逆天。 颠覆当世武修大道。 他听着感觉像玩笑一般,一点也不真实。 余承阳看到张小卒不敢相信的眼神,说道:“这块雷金玉若是给一个人佩戴六七十年,此人无需修炼武道,哪怕他种六七十年的庄稼,他的神魂强度也能比肩圣人。 神魂强大的作用及好处,不必老夫多说,你和你身边的人应该最有体会。 所以你想想,若是这样的雷金玉广传于世,蹒跚学步的娃娃都比你现在的神魂强,那时候的武道会是什么样子? 满大街都是星辰大能? 圣人遍地走?” 张小卒想象着余承阳描述的画面,这才明白他为何会说“颠覆当世武修大道”的话。 余承阳皱眉沉吟一会儿,决定还是实话告诉张小卒,道:“就在刚刚,这块雷金玉受住雷劫考验,存于世间时,你的命格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了。 简单点说就是,这块雷金玉的现世,改变了你原本的命运,牵引你的命运驶向一个不可确定的方向。” 张小卒闻言吓了一跳,不过想了一下后不禁乐了。 “你笑什么?”余承阳问道,还以为张小卒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师伯,命运本来不就是未知的吗?”张小卒笑问道。 余承阳哑然失笑道:“没错,命运本来就是未知的。” 说完,把雷金玉递给张小卒。 天地无极,大道滚滚,不是谁想阻挡就能阻挡的,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坦然面对。 张小卒接过雷金玉,说道:“这块雷金玉太丑了,明天弄几块漂亮的,我给大家每人加持一块。 管他是满大街星辰大能,还是圣人遍地走,咱们自己先佩戴起来再说。 再者,我不相信九洲大陆就我一个返祖之体,肯定还有别人,甚至可能有很多。 那些人说不定早就弄出来这种东西了,只不过没有暴露出来而已。” “也不无这个可能。”余承阳点点头。 张小卒把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来,递到余承阳面前,问道:“师伯,您看看我这块玉佩能不能挨得住雷劈?” 水青色的玉佩,掌心大小,形似圆扣,中间有三个小孔,表面刻着古朴铭文。 余承阳拿起玉佩打量了一眼,惊讶道:“这不是老瞎子的东西吗,怎么在你手里?” “师伯,您认识瞎伯前辈吗?” “嗯,打过交道。” “这是弟子拜师的时候,瞎伯前辈送给弟子的礼物,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余承阳把玉佩递还给张小卒,讲道:“这块玉佩是当年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探索一处上古遗迹时,老瞎子在一张供桌上抢到的。 那供桌上供的不是神魔,不是帝王将相,也不是祖宗牌位,供的就是这块玉。 当时我们几个看到它的第一眼,自然而然以为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宝贝,于是好一番争抢,最后落在了老瞎子手里。 可老瞎子得了玉佩,研究来研究去,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还到青云山找过老夫,让老夫帮忙瞧瞧,但老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你师父曾瞒着老瞎子,偷偷使用落雷符招天雷劈过这块玉佩,还用真火煅烧过,可除了发现它坚不可摧外,也都没有收获。 老夫若是知道这块玉佩在你手里,哪会让你花冤枉钱买这块半成的雷金玉。” 张小卒只知道瞎伯和师父都挺看重这块玉佩的,此时听完余承阳的这番讲述,才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同时心里禁不住起了念头。 咔! 一炷香的时间后,又一道天雷落在了国威府里。 这一道雷比先前那道雷粗了一倍有余,劈得房子塌了半截。 张小卒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上前去从废墟中间的落雷点捡起玉佩,以入微心境仔细查看,确认玉佩没有损伤后,当即松了一口气,同时一股比刚才那块玉石更为强盛的神魂滋养之力沁入他的手掌。 “老夫已经不敢想象,随着你修为的不断提升,你会加持出怎样强大功效的玉件,那时候恐怕圣人都得对你礼让三分。”余承阳握着玉佩,感受着强盛有力的神魂滋养之力,禁不住惊叹道。 “现在不行吗?”张小卒眼睛里射出两道光芒。 余承阳知道张小卒什么意思,摇头道:“不行。现在暴露它们的存在,不能给你招福,只会给你招祸,等你拥有能在圣人手底下保命的手段时,它们就能给你招福了。” 张小卒眼睛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但如果沈家把他逼到走投无路时,他肯定会以此为本钱,不计后果的反击。 “那就先咱们自己悄摸的用着吧。”张小卒用绳子把玉佩绑好,重新挂到脖子上。 余承阳见张小卒有了玉佩,便将刚刚那块雷金玉要了过来,攥在手里一边摩挲把玩,一边说道:“小子,老夫见你战斗的时候,很少使用道门道法,这是为何?” “弟子一直未能静下心来把道门道法融入到武技招式当中,实是惭愧。’”张小卒尴尬道。 这个问题上次在帝都铁骑对抗赛,青莲道人传授他三清观道法时,就已经特别提醒过他,告诉他道门道法融入到武技招式里,可令武技招式威力倍增。 但是每个人的武技招式各不相同,所以需要自己花时间去钻研,而他一直未能静下心来钻研,主要也是因为他没有充裕的时间。 “老夫把自己的心得感悟与你讲一讲吧。”余承阳道。 “多谢师伯教导。”张小卒大喜。 “哎,你那师父,真不着调。” “……” “偷个东西也能被抓住,回来非得罚他禁闭不可。” “……” …… 咔咔咔——! 西域,一片黄沙大漠的中心位置,天上凝聚着一片直径百丈的乌黑雷云,一道道水桶粗的雷电自雷云里劈落下来。 地面上的黄沙已经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沙坑。 沙坑里站着一个体型近乎十丈高的巨人,一边仰天狂笑,一边任由落雷劈在身上,电弧在他庞大的身躯上滋滋作响,但始终奈何不得他。 “小子,最后一道是紫火真雷,切不可托大!”雷云之外,一条大黑狗悬在空中,口吐人言,向沙坑里的巨人提醒道。 这一人一狗正是牛大娃和他的师父狗爷。 狗爷在国威府上空一口将雷云吞下,把牛大娃带到这没有人烟的西域荒漠里渡劫。 牛大娃仰仗坚不可摧身躯和玄武神力,硬扛下了前面的八重雷劫,以及第九重雷劫的前八道天雷,此刻雷云剧烈翻滚,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中间浓缩。 显然剩下的这最后一道天雷,将会倾尽雷云的究极力量。 狗爷的提醒让牛大娃不得不重视起来,于是他从须弥芥子里掏出那颗巨蛋,顶在了头顶上。 牛大娃实际上并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轻松,刚才的第八重心劫之雷差一点把他送走,他的神魂已经受伤严重。 “小子,本大爷觉得你不如把蛋打碎了吃了,还能补充点力气。”狗爷被牛大娃的举动气笑了。 牛大娃应道:“你可别小看这颗蛋,我上次渡劫就是靠它保住了性命。” 轰隆隆——! 天上的雷云忽然急剧收缩,百丈的直径在短短几十息的时间内浓缩成了二十丈左右。 紫色的电弧在浓缩的雷云里肆意吞吐,原本乌黑的雷云也变成了紫黑色。 牛大娃脸上的张狂笑容已然尽数化作凝重,头顶雷云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他心惊胆战。 他祭出了所有的玄武神力,并疯狂的凝聚元素之力,一层层包裹身体。 如果肉眼能看得见元素之力的话,会看见牛大娃已经用元素之力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十丈厚的粽子。 “如此强大的元素亲和力,真让本狗爷嫉妒!”狗爷远远地看着牛大娃,心里禁不住艳羡,它觉得自己要是有如此元素亲和力,说不定现在已经登临妖帝境界了。 咔! 最后一道紫火真雷终于落下,水桶粗的紫色雷电,卷着一缕缕火舌,从天而降。 牛大娃十丈厚的元素防御被紫火真雷瞬间击穿,玄武神力紧接着也被击穿。 落雷劈在了巨蛋上,火花四溅,电弧乱射,霎时间整个沙坑里都是紫雷之力。 咔嚓一声,巨蛋碎裂,可是并未被击穿,只是碎了一层蛋壳。 蛋壳碎裂,却没有洒出蛋清蛋黄,也没有露出什么幼崽,而是和上次蛋壳碎裂后一样,又露出一层崭新的蛋壳,紫亮亮的好看,也不知是被紫火真雷染的,还是它本来就是这个颜色。 狗爷盯着牛大娃头顶的紫蛋,猩红的舌头从嘴角滑了出来,馋得口水滴答落下。 呼——! 突然一股旋风在沙坑里旋起,填满沙坑的紫雷之力忽然尽数聚向紫蛋,并被紫蛋快速吸收起来。 狗爷迈着不怀好意的步伐朝牛大娃走了过去。 第八百八十一章 太可怕了 转瞬之间,沙坑里的紫雷之力就被牛大娃头顶的巨蛋尽数吸收。 紫亮亮的蛋壳变得紫汪汪,迎着阳光似乎能看到蛋液在里面晃动。 “哈……哈哈……”牛大娃取下头顶巨蛋,仰天狂笑,兴奋嘶吼道:“渡劫成功,老子晋升妖王境了!” 他扭头见狗爷迈步走了过来,不禁得意问道:“怎么样,我厉害吧?从一无所有到晋升妖王,只用了不到三年时间,是不是九洲大陆妖修当中最厉害的?” “厉害厉害!你是最牛的!”狗爷连连点头。 “我还通过了玄武天龟的考验,被其选为圣兽守护者,拥有了强大无匹的玄武神力!”牛大娃愈加得意的昂起脑袋。 玄武神力旋绕周身,巨大的玄武虚影在他身后呈现出来,神威浩荡,震慑四方。 “是呀是呀,玄武守护者,威武霸气!”狗爷迈着不慌不忙的步伐,敬佩恭维。 牛大娃偷偷瞄了狗爷一眼,不禁大为惊奇,他还以为玄武神威的血脉压制,会把狗爷吓得不敢靠近,可狗爷用悠闲的步伐告诉他,他的玄武神威对狗爷屁的压制力都没有。 狗爷眼角闪过一抹不屑神色,心里嘀咕道:“小王八蛋,竟然想用玄武神威恐吓老子,当狗爷这几百年是白混的吗?” 牛大娃很受打击,却又不服气,想让狗爷高看他一眼,眼珠子一转,眼底划过一抹坏笑,说道:“我自创了一门非常厉害的禁术,我使给你看看,你给我指点指点。” “好的,没问题。”狗爷爽快应下。 “禁法领域!”牛大娃略微酝酿了一下,就把禁法领域施展了出来,比以前快了十倍不止。 狗爷猛然停下脚步,眼睛里露出震惊诧异之色。 “怎么样,可怕不可怕?”牛大娃看到狗爷震惊的样子,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太可怕了。”狗爷使劲点点头,然后继续迈步走向牛大娃。 “你说在这个禁法领域里面,我能不能打得过你?”牛大娃得意洋洋地问道。 狗爷突然浑身黑毛乍起,尾巴一挺,炸毛一般,冲牛大娃龇出雪白的獠牙,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警告声。 “……别当真,我开玩笑的。”牛大娃连忙惊慌摆手。 他这才想起来狗爷不是人,它是狗,狗天生就会咬人。 “汪……汪汪汪……”狗爷很生气,迈开腿就朝牛大娃扑了过去。 “我操……误会误会……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汪汪汪……可不可怕?” “可怕,太他娘的可怕了!”牛大娃脸都吓绿了,见狗爷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立刻叫道:“你……你别过来啊,你敢咬我,我不客气的啊!” “汪!”狗爷一个纵身,往牛大娃脸上扑去。 “去你的!”牛大娃情急之下把手里的巨蛋砸向狗爷。 狗爷两只前爪一抱,从牛大娃手里抢过巨蛋,然后冲牛大娃咧嘴一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崽子,下次见!” 声音尚未落下,它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牛大娃眼前。 禁法领域? 压根就没禁住它。 “我……我……操啊!你别跑,还我的蛋!”牛大娃这才反应过来,狗爷一个劲地朝他靠近过来,根本就是冲着他的蛋来的。 “抢东西抢到自己徒弟头上,真他娘的不是人啊!”牛大娃欲哭无泪的怒骂道。 可是骂完后才琢磨过来,狗爷本来就不是人,于是望着茫茫黄沙无力咒骂道:“真他娘的狗!” 若是他知道九洲有四害,分别是东鸭、西狗、南猪、北驴,他的狗爷师父排行老二,再了解过它们的光荣事迹后,他就不会这么意外了。 “还算你有良心!” 牛大娃在面前地上捡起一枚玉简,发现上面是狗爷留给他的武功传承,憋闷的心这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 初六早晨,国威府门前来了一位狠人。 此人身高八尺,浑身肌肉高隆,体壮如熊。 街上寒风呼啸,他却只穿了一件短袖小褂,和一条宽松的薄裤,赤着一双脚走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毫不觉冷。 一头乱糟糟的金发下面,是一张长满络腮胡,不修边幅的粗犷方脸,一双虎目冷冽如刀,身上挂着许多狰狞的伤疤。 他右手提着一柄虎头大刀,左手牵着一根儿臂粗的沉重铁链,铁链有十二三丈长。 铁链上拴着人,确切点是串着人,粗重的铁链自那些人的琵琶骨穿过,铁链上连着铁钩,钩子锁着每个人的琵琶骨。 前后一共有十八个人,有男有女,如囚犯一般被金发男子拖拽前行。 其中有两个人的身体已经瘫软,双腿拖地而行,不知是昏死过去,还是已经死了。 金发男子在国威府门前停下,冲门前护卫问道:“是这里收购沈家人吗?” 其声如雷,让门前的护卫暗暗心惊,不敢怠慢,忙应声道:“正是敝府。” “快让主事的出来,我有十八个沈家人要卖。”金发男子道。 “侠士稍等。” 护卫匆忙进府禀报张小卒。 张小卒停下修炼,出得门来,一边打量金发男子,一边拱手作礼,问道:“是阁下要卖沈家人吗?” 金发男子不答反问:“活得多加十粒星辰丹,是真是假?” “真也。” “那好,我这里……等一下。”金发男子转头看见有两个人瘫软着身子,话语止住,走过去张开蒲扇大手,抓住一个人的脑袋,一股白色的力量自他指尖沁出,钻进了那人的脑袋里。 “啊——”那人骤然疼醒,惨叫不止。 “不错,还活着。”金发男子满意点头,将其松开,走向下一个人,故技重施,但那人已然断气,不禁失望摇头:“呸,已经死了,没用的东西。” 说着走回原地,冲张小卒接着说道:“我有十七个活的,一个死的,有一个是星辰一阶,其他都是九重天以下的,你看看一共能卖多少?” “星辰一阶一个一百粒,九重天以下的一个五十粒,活得多加十粒,那就是一千一百二十粒。”张小卒没有去挨个检验沈家人的修为,感觉告诉他金发男子没有说谎。 “很好,人给你,丹给我。”金发男子把铁链往张小卒脚下一扔。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扔给金发男子,道:“这块玉佩有滋养神魂的功效,阁下看看能不能抵一千粒星辰丹?若是阁下没有需要,那便罢了。” 玉佩上加持了七重功效精心养神符。 “不错,可以,我要了。”金发男子无法拒绝玉佩上的强大神魂滋养之力,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阁下喜欢就好。”张小卒又数出一百二十粒星辰丹,装在一个玉盒里,扔给金发男子。 金发男子接过玉盒,问道:“还收吗?” “收。” “收多少?” “在沈家撤销对我的通缉前,有多少收多少。” “好说。”金发男子转身大步离去,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找到了发家致富的路子,准备大干一场。 张小卒目光打量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沈家人,很是好奇,沈家人的傲气去哪里了,被人当做货物一般买卖,竟然没有一个吱声的。 “张小卒,你就是张小卒?!” 张小卒正好奇沈家人怎么不说话,一个中年男子就冲他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 张小卒望向红发男子离开的方向,突然明白沈家人为何一直不吱声了,原来是畏惧红发男子,此刻见红发男子消失在街道拐角处,立刻就叫唤了起来。 “对,我就是张小卒。”张小卒点头答道。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通缉我们沈家人!” “快把我们放了!” “你死定了!” 十七个人皆用吃人的目光瞪着张小卒,咬牙切齿地怒骂起来,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修为被废,又一路像畜生一样被红发男子用铁链拖行至此,受得非人折磨和屈辱,都是张小卒造成的。 他们以为的没错,如果张小卒不通缉沈家人,他们确实不会遭此磨难。 张小卒没有与他们争论,迈步走向那个死掉的沈家人。 在十七个活人的目光注视下,张小卒吸取了死尸的古仙之力,他故意把古仙之力显露出来,让他们每个人都瞧的真切。 “你……你……”一个人恐惧地看着张小卒,声音都吓得抖了起来。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什么要通缉他们沈家人,原来张小卒可以强行吸取他们沈家人的古仙之力,他觉得自己也即将成为张小卒的“食物”,所以恐惧不已。 张小卒站起身,拍了拍手,目光扫视十七个沈家人说道:“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给我做奴隶,二,被我杀了吸收古仙之力,你们选哪个?” “张小卒——” “你叫的这么大声,那肯定是选宁死不屈咯。好,我这就成全你。” 一个人刚张口嘶吼,张小卒直接大声打断他的话,并大步朝他走过。 “我……我选一。”那人感受到张小卒身上的杀气,吓得急叫。 “有没有人选二的?别怕,大胆的站出来,我保证你死的没有痛苦。”张小卒问道。 所有人都垂下了头,没人敢吱声。 他们的傲气早就被红发男子折磨殆尽,精神也早已崩溃,那还能经得住张小卒恐吓。 “沈家人,不过如此。”张小卒讥笑一声,朝门口护卫招手道:“齐大哥,劳烦你把他们押到铁牢里去,若是有人敢反抗,或是骂骂咧咧,嘴巴不干净的,直接一刀杀了。” “是。” 齐姓护卫先把那具死尸从铁链上摘下来,然后抓着铁链前端,把一十七人拖进国威府,押进了地下铁牢里。 张小卒刚要转身进府,目光自街东边扫过时,停在了三个朝这边走来的人身上。 他不认识这三个人,但是认识他们身上的衣服,黑白相间的水墨服,这是南境药王谷的服饰。 这三个人一老两少,两个少年被张小卒直接忽略,目光落在走在中间的老者身上。 老者童颜鹤发,仙风道骨,气度非凡,一看即知身份不一般。 张小卒心头暗喜,他正想带着黄道女去一趟药王谷,找药仙孙思仲求医,没想到药王谷的人竟出现在了眼前。 “这一位就算不是药仙孙思仲,也一定是药王谷的厉害人物,先请他给奶奶瞧一瞧再说。”张小卒望着渐行渐近的老者,心里如此想道。 第八百八十二章 无药可治 张小卒担心老者会因为他和药王谷之间的恩怨,而拒绝给黄道女看病,故而先在心里小心措辞了一下。 却不料正要开口向走过来的老者行礼问好时,老者竟先先一步开口,向他抱拳作礼道:“老朽孙思仲,见过张侯。” 听见老者自报的姓名,张小卒大吃一惊,连忙回礼道:“不敢不敢。不知是药仙前辈驾临,未曾远迎,失礼失敬,望前辈海涵。” “张侯言重了。” 说话间孙思仲已经来到张小卒面前,站定脚步,把张小卒上下打量一眼,不吝言辞夸赞道:“百闻不如一见,张侯丰神异彩、器宇轩昂,不愧为九洲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前辈谬赞了。”张小卒被孙思仲夸得心中一怔。 在他看来,就算孙思仲不追究他和药王谷弟子间的恩怨,也不至于对他褒以笑脸,大加夸赞,毕竟他的手上终归沾着药王谷弟子的鲜血。 张小卒琢磨着孙思仲的言行,暗暗思忖,觉得他应该不是恰巧路过国威府门前,此行恐怕就是冲着国威府来的,并且很可能有事相求。 “若真如我猜测,那便再好不过。” 张小卒心中暗喜,当即让身,向孙思仲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道:“前辈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快请府里上坐,容晚辈沏一壶热茶,给前辈暖暖身子。” “张侯盛情难却,老朽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孙思仲没有推辞。 “前辈里面请,两位少侠里面请!” 张小卒把一行三人领到正殿客厅,分宾主落座,命人沏上好茶,又让人把师伯余承阳请了过来。 余承阳和孙思仲交情深厚,二人见面笑谈几句,让大厅里拘谨的气氛顿时融洽起来。 东南西北闲谈了一会儿,张小卒借着一个话头谈起正事,向孙思仲说道:“晚辈这几日正寻思着去药王谷拜访老前辈呢,若前辈不来,估计这两日便会动身。” 孙思仲闻言眼底不禁划过一抹暗喜之色,问道:“张侯找老朽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此行确实是冲着张小卒来的,想向张小卒求一滴圣血和一滴梧桐泪,但是这两样东西皆为无价之宝,是以犹豫半天都没好意思张口。 此刻听见张小卒似乎对他有事相求,可谓正中他的下怀。 “不瞒前辈,晚辈的奶奶患了呆痴之症,这段时间犯病十分频繁,且病症越来越严重,几乎到了醒一日呆十日的糟糕状况,恳求前辈给她老人家诊断诊断。” “若是老年痴呆之症,老朽可能也束手无策。”孙思仲皱起眉头,面露难色,“先让老朽给令祖母诊断一下看看吧。” 余承阳捋须笑道:“老友的岐黄之道独步天下,今日怎地如此自谦?” “医者,当谨言慎行。”孙思仲谦谨道。 他心里清楚,黄道女的疾病必然非常棘手,否则繁华帝都汇聚八方明医,宫中更是不缺岐黄高手,黄道女的病若是好治,肯定早就治好了,何须请他出手。 几人当即移步岳阳苑,与张光耀等人一番简单介绍寒暄后,孙思仲便给黄道女搭脉诊断起来。张小卒站在一旁,看着孙思仲渐渐凝重的神情,心渐渐沉了下去。 孙思仲手指把着黄道女的脉,眼睛直盯着黄道女的脸看,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看到,有一道道无形的力量,如纤细柔绵的蚕丝一般,从孙思仲的一双眼瞳里飘出来,然后顺着黄道女头部的毛孔钻了进去。 黄道女呆滞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舒服的神色,似乎这些无形的丝线力量钻进脑袋里,非但不会让人难受痛苦,反而会让人感到舒服。 大概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孙思仲才收回把脉的手,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然后站起身道:“让老太太静养,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张小卒见孙思仲身上汗津津的,似乎是累坏了,连忙上前搀扶着,感谢道:“您老辛苦了。” 一行人重新返回正殿客厅。 路上孙思仲问张小卒:“张侯刚才可看到了什么?” 他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张小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即点头道:“晚辈看到一缕缕纤细的力量从前辈眼瞳里飘了出来,这种力量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哈哈,张侯自然是熟悉的,因为这种力量张侯也拥有。”孙思仲笑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疑惑,因为算上圣息,他所拥有的九种力量中,并没有孙思仲刚刚使用的那种力量。 “那是入微心境的力量。”孙思仲给张小卒解惑道。 “啊,难怪。”张小卒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感觉很熟悉。” 随即心头一震,不可思议道:“前辈竟然把入微心境的力量实质化了,这……太厉害了!” 他从未想过入微心境的力量还可以实质化,所以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心中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有时间我们可以坐下来探讨一下。”孙思仲道。 张小卒欢喜地点头道:“承蒙前辈厚爱,晚辈求之不得。” 其实这是孙思仲来之前就想好的,想以几样珍贵的灵药和入微心境的修炼心得,与张小卒交换圣血和梧桐泪,尽量不欠张小卒人情。 余承阳走在二人身旁,对孙思仲此行的目的已经有所猜测。 他虽然不知道孙思仲要求张小卒什么,但是知道孙思仲所求之物或事,必然不简单,因为他从未见过高傲的孙思仲,对谁这般和善客气过,甚至可以说故意放低了姿态。 一行人回到正殿客厅,分宾主落座。 张光耀、万清秋几人关心黄道女的病情,所以一起跟了过来,黄道女暂时让王若愚照顾着。 “前辈,不知家母的病情如何?”刚一坐下,张光耀就迫不及待询问起来。 孙思仲轻轻摇头,道:“令堂的病乃是头脑衰老退化之疾,老夫也无能为力。” 众人一听,心情不禁沉重起来,心想连药仙都没办法医治,恐怕是无药可治了。 “这……还请前辈给想想办法。”张光耀恳求道。 孙思仲张口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念说道:“老夫只能尽力帮她把病情控制住,想要医好,实非老夫所能及。” 他本想说以黄道女的高深修为,即便年迈衰老,轻易也不会得这种病,除非积年累月忧思成疾,但想到这种话说出口,定然会让张光耀等亲人自责愧疚,所以没有说出来。 “前辈,若是以梧桐泪入药,是否有希望?”张小卒问道。 孙思仲摇了摇头,屈指一引,从茶碗里引出一片茶叶。 他把茶叶捏在手里,然后以劲气切去一半,并摧毁为糜粉。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开口讲道:“如果把人的大脑比作这片树叶,那么刚才被老朽毁去的那半片叶子,就等于老太太的大脑衰老枯萎的那部分,试问谁能有能力将其完完整整的复原呢? 或许你有办法能让这半片叶子重新长出来,但是你能让新长出来的这半片叶子的纹理与原先的一模一样吗? 要知道,人的大脑可比这片叶子复杂千万倍。” 他的比喻很形象,张小卒等人听了后,心里禁不住哀伤叹气,觉得黄道女的病当真是治不好了。 “能控制住不再恶化,也是不错的。”余承阳开口说道。 “真人说的不假。”张光耀点点头,遂向孙思仲行礼恳求道:“恳请前辈施以回春之手,帮家母把病情控制住。” “老朽不敢不尽力。”孙思仲拱手回了一礼,接着目光扫视一圈,道:“老朽有点私事想和张侯谈谈,诸位能否回避一下?” 众人闻言皆起身告退。 余承阳故意坐着没动,见孙思仲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索性就坐着不动了,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猜测,觉得孙思仲极大可能是想要张小卒手里的那滴梧桐泪。 待人都离开后,孙思仲率先开口道:“老朽此行来找张侯,其实是想向张侯求两样东西。” “前辈说来听听,只要是晚辈有的,定不会吝啬。” “一滴圣血和一滴梧桐泪。”孙思仲说完便忐忑地看着张小卒。 他可听说了,有人拿佛花果和菩提叶同张小卒交换,张小卒都没有答应。 张小卒闻言不由一笑,他本就打算用梧桐泪去药王谷求医,没想到孙思仲亦是为了梧桐泪找到他的门上来,倒也凑巧。 当即从须弥芥子里引出一滴圣血和梧桐泪,轻轻弹给孙思仲,道:“这两样东西晚辈正好都有,前辈且拿去用吧。” “多谢张侯!”孙思仲未曾想到张小卒竟如此爽快,不禁喜出望外,忙伸手把圣血和梧桐泪接住,送进虚空空间。 余承阳笑捋长须,心说果然被自己猜着了,目光落在孙思仲几近笑开了花的一张老脸上,不禁被其笑容感染,也抑不住勾起嘴角,心里感慨道:“能让这位老友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恐怕也就只有梧桐泪此等奇药了。谁要是能把三清剑找来送给老夫,老夫定然也会笑的这么开心。” 可是他正在为孙思仲高兴着,突然看到一团死气在孙思仲的印堂飘起,眨眼间就把他整个印堂都覆盖了。 余承阳嘴角的笑意陡然僵硬,心脏重重的咯噔一声。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一剑之仇 “老友寻这两件灵材,是要拿去救什么人吗?”余承阳敛去震惊之色,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嗯,想炼一味丹药。”孙思仲点了下头,模棱两可地应了声,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是要救人,还是要炼丹,亦或是炼了丹再救人。 余承阳与孙思仲相交颇深,听他这么一说即知他是要去救人,但是去救何人,却无从得知。 见孙思仲不想说,余承阳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但他心里禁不住暗暗着急,因为黑气已经遮住孙思仲的印堂,这表示死劫将至。 “这死劫怕是要应在他想救的那个人身上,待他给老夫人治过病后,老夫得与他好好谈谈。”余承阳暗自沉吟道。 孙思仲自虚空空间里取出纸笔,写下十几味药名,然后将纸递给张小卒,说道:“这些药你派人去买一下,每样二钱,有几味不太好买到,你得稍费些心思。” 张小卒拿着药单找到叶明月,请她去六扇门里帮忙买药。 叶明月听说这些药是用来医治黄道女的,不敢耽误,立刻去往六扇门。 下午,一切准备妥当。 孙思仲先给黄道女服下一粒丹药,使其意识陷入昏沉,然后让张小卒把熬好的一碗汤药,喂黄道女喝下。 随后只留张小卒一人在房间里,关上房门,并要求余承阳在外面布下隔音禁制,不准有一点打扰。 张光耀等人闻言,立刻提刀提剑,把岳阳苑保护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房间里,孙思仲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一个兽皮夹,在面前摊开,里面插着密密麻麻的金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足有两三百根。 接着又取出一盏葫芦状的褐色油灯,点着后竟然是银色的火焰,让张小卒很是惊讶。 做完这些,孙思仲看向张小卒道:“把梧桐泪拿出来吧。” 本来是不需要梧桐泪的,但张小卒告诉孙思仲他还有梧桐泪,若是用的上最好用上。 孙思仲虽然觉得没有必要,甚至是有点浪费,但经不住张小卒再三询问,最后只能点头答应。 张小卒取出一滴梧桐泪送到孙思仲面前,并问道:“前辈,一滴梧桐泪够吗?不够我这里还有,不必节省。” “足够了。”孙思仲眼角抽了一下。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什么那么爽快就给了他一滴梧桐泪,感情这家伙有很多。 也明白了为什么黄道女的生命力为何十分强盛,想必肯定是服用过梧桐泪。 对此孙思仲只想说四个字:“暴殄天物!” 因为若是单单用来增强生命力,给他一滴梧桐泪,他能炼制出效果更加的丹药,并且一炉能炼出好几颗,甚至十多颗也有可能。 “前辈,我需要做什么?”张小卒问道。 “不需要你做什么,坐在那里看着就行。” 孙思仲说完,以星辰之力把意识昏沉的黄道女上半身托起,使其头朝自己斜躺着,看上去就像躺在一个无形的斜坡上一样。 然后他气息一敛,全神贯注,自兽皮夹上拔下一根金针,先放在银色的灯焰上灼烧一下,再用针尖在梧桐泪上沾一下,随即认准穴位扎进黄道女的头上。 张小卒看见,孙思仲每扎一根金针,眼瞳里就会飘出一缕入微心境力量,牵引着这根金针的末端。 孙思仲扎针的速度由慢至快,到后面已经快得肉眼难辨,甚至双手齐动,一下扎四五根金针。 有入微心境相助,张小卒完全不担心孙思仲会扎不准穴道。 让张小卒揪心的是,孙思仲的金针扎得极深,有许多根甚至扎穿了脑壳,扎进了脑子里,由于房间里极其安静,而他的耳力又非常好,以致于他能清楚听见金针刺透脑壳的声音。 好在是黄道女意识一直昏沉,似睡非睡,没有痛苦反应,否则张小卒恐怕会不忍心看下去。 一直扎了一百多根金针,把黄道女的头扎得像刺猬一般,孙思仲这才停下来,拿过一旁的白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显然他并不轻松。 张小卒还以为扎完针后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束,却见孙思仲一会儿轻轻捻一下这根针,一会儿轻轻弹一下那一根针,亦或是这根往里再深扎一点,那根往外稍稍提起来一点。 张小卒这才知道,治疗或许才刚刚开始。 治疗确实才刚刚开始,五天后的中午,张小卒才搀扶着孙思仲走出房间,治疗过程远比张小卒想象的复杂百倍。 房间里,黄道女陷入熟睡。 得知治疗非常顺利,五天下来守着岳阳苑寸步不离的张光耀几人,顿时长舒一口气,这五天五夜他们内心饱受煎熬。 孙思仲没有睡觉休息,简单吃过一顿饭,就与张小卒交流起对入微心境的感悟。 说是交流,但大多时间都是他说张小卒听,他把自己对入微心境几十年的感悟和心得都倾囊相授。 不过教授效果并不理想。 因为心境力量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力量,别人讲的再多再详细,听的人都会感觉云里雾里。 只有自己抓住钥匙,亲自打开房门,才会豁然开朗,发现原来只是这么简单。 就说孙思仲自己,他虽然已经可以把入微心境的力量实质化,但他入微心境的境界依然只是破障境,并且他已经卡在破障境足足五十三年。 或许他距离下一境界知命境就只差一层窗纸那么近的距离,但隔着这层窗纸,不把它捅破,那就永远也跨不过去。 张小卒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把孙思仲讲的全都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等有时间再慢慢琢磨,心想或许说不定哪一天哪句话,甚至是哪个字,都会给他灵机一现的灵感。 第六天早晨,黄道女醒来,神智恢复清醒,守在床边的沈文君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众人。 黄道女得知是药仙孙思仲登门给自己医治的后,立刻穿衣起床,当面向孙思仲道谢。 孙思仲给她重新把过脉,对她的恢复状况非常满意,并如实告诉她和张光耀等人,说她今后脑疾依然会发作,但不会那么频繁,每次发作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然后又再三叮嘱她,今后尽量不要忧虑忧心,否则极有可能让脑疾再次加剧。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孙思仲便急着要走,却被余承阳单独叫进房间。 “有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孙思仲见余承阳布下隔音禁制,不由好奇问道。 余承阳表情严肃道:“老夫观你印堂发黑,被死气完全遮盖,死期将至。” “别——”孙思仲想说“别开玩笑”,但余承阳脸上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告诉他,余承阳没有开玩笑,他不禁皱起眉头。 “此劫是在你从小卒手里接过圣血和梧桐泪的时候才出现的。”余承阳提醒道。 “那天你问我寻这两样灵材是不是去救什么人,所以你是怀疑老夫的死劫会应在我要救的人身上?” “没错,所以你要救谁?” 孙思仲沉默片刻后,如实相告道:“救我的小徒儿,宇文睿。” “难怪你那天含糊其辞,是怕小卒听了后不给你圣血和梧桐泪么?” 孙思仲点头道:“老夫听说他们二人之间有一些矛盾。” 余承阳点了点头,他听张小卒讲过宇文睿在遗迹里一剑刺穿张屠夫心脏的事。 但这事孙思仲不知道,不然他不会说的这么轻松,他还以为张小卒和宇文睿的矛盾,就只是在雁城争抢风头闹出来的那点矛盾。 余承阳好奇问道:“宇文贤侄怎么了?” 孙思仲的死劫会应在自己的徒弟宇文睿身上,这让余承阳禁不住心生疑惑,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他被妖气侵蚀了神智,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若不救治,将会被妖气完全控制神智。”孙思仲摇头叹了口气。 哗哗哗—— 余承阳从虚空空间拿出他算命的签筒,摇了摇,送到孙思仲面前,道:“抽一根吧,老夫给你算一算。” 孙思仲伸手抽了一根。 下下签。 余承阳接过来拿在手里,拇指指肚在签子上缓缓划过,两只眼睛里金色的符咒闪烁翻涌。 他的目光穿透虚空,看到了一个浑身长满白毛,半人半猿的怪物,正浑身扎满银针,躺在一张寒气逼人的冰床上。 忽然,那半人半猿的怪物骤然睁开了双眼,朝他龇牙咧嘴,嘶吼一声。 噗—— 余承阳嘴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右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四五十声,这才缓过一口气来,看向孙思仲道:“他是被上古凶兽占据了肉身,你的死劫正应在他身上,你不能救他,不,你必须马上杀了他!” “杀不了。”孙思仲摇头苦笑,“睿儿是我一手养大的,如亲儿一样的,你让我如何下得了手。” “你下不了手,老夫帮你!” “不,但凡还有一线希望救治,老夫都要试一试。”孙思仲坚决摇头道。 “你……” 孙思仲摆手打断余承阳的话,道:“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劝我。 试想,如果天武贤弟眼下即将入魔,你能下得了手杀自己的师弟吗?哪怕你知道他入魔后就会杀你。 如果老屠夫还活着,见张小卒即将入魔,他下得了手杀自己的孙儿吗?哪怕老屠夫知道孙儿入魔后就会杀了他。” 余承阳无言以对,因为答案是:“下不了手。” 他没有再劝,一路送行,一直把孙思仲送出帝都十里,仍不舍分别。 “老朋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孙思仲停下脚步,劝余承阳不要再送了。 “你……哎……且保重。”余承阳无奈地叹了口气。 孙思仲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驻足回头警告道:“别妄想跟踪老朽,你知道老朽的入微心境已经出神入化,你跟踪不了我的。 老朽要救的人不在药王谷,所以你找去药王谷也无用。” 他怕余承阳偷偷跟踪他,然后在他给宇文睿治疗时,突然窜出来杀了宇文睿。 “走吧,走吧,我不跟你便是。”余承阳苦笑着摇摇头,他确实有跟踪孙思仲的念头。 “前辈——”同来送行的张小卒忽然出声叫住孙思仲,道:“有件事晚辈一直瞒着您没敢说,怕说出来您愤而离去,不给我家祖母治病。” “什么事?”孙思仲皱眉问道,“你给老朽的梧桐泪不会是假的吧?” “梧桐泪是真的。宇文睿在遗迹里捅了我爷爷一剑,那一剑贯穿了他老人家的心脏,所以如果他还活着,我再见到他时,必会报这一剑之仇。”张小卒说道。 第八百八十四章 奔月 孙思仲闻言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宇文睿和张小卒之间的仇怨竟如此之深。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并没有询问事情缘由,只是朝张小卒拱拱手,说道:“若老朽死不了,老朽会带孽徒来给老屠夫磕头赔罪的。” 说完便带着两位药王谷的年轻弟子腾空离去。 除此之外,他实在无法多说什么,因为他连自己能否渡过即将到来的死劫都不清楚,万一在劫难逃,说再多又有何用,所以多说不如不说。 再者,在事情未问明白之前,他心里是向着自己的徒弟的,也不想单听张小卒的一面之词,在他心里,宇文睿一直都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药仙不是仙,他和千千万万的老人一样,都有一颗护犊之心。 其实,即便是仙,只要有七情六欲,也会护短。 张小卒望着孙思仲离去的背影不禁皱起眉头,因为孙思仲临别前说得几句话似乎别有意思,遂转头看向余承阳问道:“前辈是有什么事吗?” “可能是年纪大了,不想活了吧。”余承阳心情有些低落,叹了口气,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酒葫芦,边喝边往回走,嘴里还哼起一个哀伤的曲子。 张小卒陡然加快了脚步,一会儿就和余承阳拉开了距离,因为余承阳的嗓音实在太难听了。 “咕噜——”余承阳灌了一口酒,望着张小卒远离的身影,幽幽叹道:“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受不了如此悲凉哀伤的曲调。” 他神情悲伤的回头望向南方,失落自语道:“老友若驾鹤西去,今后便再无人陪老夫畅饮高歌了。” …… 张小卒用一份通缉令告诉九洲大陆的修者一件事,不是没人敢动沈家人,只是利益不够诱人,一旦利益足够诱人,沈家人也会成为猎物。 就比如说现在。 曾经遍布中洲各处的沈家人,现在全都像乌龟一样缩在家里,不敢露头。 这对沈家来说,是从未有过的耻辱。 让他们蒙受这一奇耻大辱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张小卒,但张小卒远在青洲,愤怒的沈家人便把无处发泄的怒火发泄到了沈文泽身上。 在一些别有目的者的煽风点火下,沈文泽被沈家人的怒火烧惨了。 有人列出了他担任家主期间的十大罪行,并请出五位圣祖裁断,最终剥夺了沈文泽的家主之职。 并限他在三个月时间内解决沈家面临的麻烦,一年时间内找回丢失的玄冥战甲,否则将接受家法惩罚,最低也要去悔过崖悔过十五年。 弹劾讨伐沈文泽,竞选新家主,这是沈家这段时间所忙之事。 对那些觊觎家主之位的人来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上位的大好机会,所以极力主张攘外必先安内,故而对外,确切点说是对张小卒,才一直没有大动作。 经过半个多月的角逐竞争,沈家新任家主沈正业上任。 内乱已安,那么接下来就是攘外了。 在新任家主沈正业的命令下,沈文泽再次踏上了前往青洲的道路,他需要在三个月时间内解决掉张小卒这个麻烦。 他现在自然是恨透了张小卒,如果时间可以回到过去,他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在沈文君的大肚子上,让张小卒胎死腹中。 元月十五。 国威府内上演了一场神兽大战。 白虎对战天龟。 小白虎已经从巴掌大一点长到了四尺多长,虽然还不及成年狼犬雄壮,但看上去战斗力十足的狼犬,在它面前连站都不敢站。 牛大娃的天龟也已经长到脸盆大小,与一般的乌龟不同,这家伙暴躁凶狠的厉害。 昨天牛大娃开玩笑拿它当板凳 坐,结果被它在屁股上咬了一口,鲜血直流。 牛大娃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心想还好咬的是屁股,要是咬到前面,那可惨了。 他一气之下把天龟放在大锅里煮了大半宿,要不是金止卉给它求情,今天张小卒等人估计会有口福喝龟汤。 “呜——呜呜——” 小白虎绕着天龟转圈圈,喉咙里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吼声。 可是天龟压根不鸟它,趴在那里惬意地晒着太阳,小白虎一扑过来,它就把头尾四肢往龟壳里一缩,等小白虎硌得牙疼退开后,它再把头尾四肢伸出来。 吼——! 小白虎久攻不下,被天龟气坏了,张口一声呼啸,再次扑向天龟,咬向它的脑袋。 咔吱! 结果还是被天龟躲开了,一口咬在龟壳上,发出尖锐的磨牙声。 可是就在小白虎松口,准备后撤时,天龟自龟壳下猛地探出脑袋,精准无比地一口咬住了小白虎的下嘴唇。 嗷—— 小白虎惨叫连连,可是任它怎么扒拉,怎么甩脑袋,天龟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张小卒站在一旁不紧不慢地点评道:“招式在精不在多,一击致命强过任何花里胡哨的进攻。” “赶紧把它们两个弄开。”戚哟哟着急的瞪了张小卒一眼,小白虎大多时间是她喂养的,见小白虎被天龟咬伤,自是心疼无比。 牛大娃上前命令天龟松口,天龟却不鸟他。 “听说被龟咬了,用尿一泼它就松口了。”牛大娃说道。 天龟闻言立刻松口,因为它知道这个比禽兽还禽兽的主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让腾蛇和黑泽也打一场看看。”张小卒提议道。 黑泽和腾蛇也都长大了许多。 元泰平直接摇头拒绝道:“不行,腾蛇带毒的,被它咬一口就死翘翘了。” 金止卉也摇头道:“我家小青温顺着呢,可不会打打杀杀。” 张小卒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黄道女和王若愚,开玩笑道:“要不把无忧和逍遥放下来,让他们两个打一架。” 黄道女这几天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好,听见张小卒讨打的话,不禁笑骂道:“臭小子,再敢胡说八道,奶奶让你爹和你打一架。” “那我可不就只有挨揍的份。”张小卒苦着脸道。 众人不禁被逗乐。 黄道女道:“今儿是元宵节,街上有灯会,热闹非凡,你们几个年轻人,也别急着这一晚上修炼,结伴出去玩玩吧。” 张屠夫去世,国威府带着丧,逢年过节不能放炮挂灯,否则今夜也会张灯结彩好好布置一番。 黄昏时分,苏洄派人来把元泰平叫去宫里赏灯。 元泰平在南境护驾有功,被苏洄封为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并加封子爵爵位,可谓前程似锦。 苏洄很聪明,他自知和张小卒几个人谈不到一块,而他又了解张小卒几人的脾性,所以知道自己无需对他们这个小团体的每个人都奋力拉拢,只需要拉拢元泰平一个就足够了,因为若是元泰平有事,张小卒几人不会置之不理。 张小卒几人由衷地为元泰平感到高兴,他们也都知道,元泰平不是热衷于仕途权位,他只是想让白云城的人知道,秦如兰嫁给他没有错。 张小卒等人结伴出去逛了逛灯会,热闹的气氛让他们连日来不断修炼而紧绷的情绪放松了许多。 他们在街上逛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一个刺客出来刺杀他们。 一来是因为埋伏在国威府周围的刺客数量锐减,很多刺客都跑去中洲猎杀沈家人去了。 尤其是那些实力非凡的刺客,看见别人带着沈家人 的尸体来和张小卒交换星辰丹,全都发了横财,而他们却天天守着国威府喝西北风,当即不再犹豫,全都往中洲去了。 二来是这几天周剑来几人皆修炼有成,需要对手印证修炼所得,所以他们天天出来以自身当诱饵,诱刺客出来同他们打架。 然而大多数经不住诱惑的刺客,下场都是凄惨的,不但杀人不成反被杀,还被掏空了虚空空间,这把许多刺客都吓跑了。 “小女子这几日参悟无字天书,颇有所得,悟出几式剑法,可否请公子指点一二?” 灯会旁边的一座高楼的楼顶,都可依把无字天书和蒲团归还给周剑来后询问道。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却非害羞臊的,而是喝酒喝的。 张小卒等人在下面逛灯会,他二人却找了附近最高的地方,一边品着美酒,一边俯瞰灯会热闹景色。 “乐意之至。”周剑来收起酒杯,酒坛却放在了一边,因为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去哪里切磋?”周剑来问道。 他还没有喝醉,仍然记得上次和都可依在五福酒楼做的恶事,所以想要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可不能就地拔剑,把脚下这座楼给人家拆了。 “那里。”都可依站起身,抬手一指。 周剑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她指的竟是天上皎洁的圆月,不禁摇头笑道:“那里好是好,只可惜上不去呀。” “你试过吗?”都可依问道。 “呃,没有。” “试都没试,你怎知上不去?” “姑娘喝醉了?” “跟着我,我带你去。”都可依腾空而起,朝天上圆月飞去。 周剑来哑然失笑,心道:“好一个心思奇妙的女子。” 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公子,看剑!”往前正飞着的都可依,忽然拔剑回身刺向周剑来。 周剑来自虚空空间抽出山岳剑,大笑迎了上去。 二人一个重剑无锋,一个轻灵飘逸,一边剑光交错,一边向着天上圆月渐飞渐远。 “哇,看天上!” “好一对神仙眷侣!” “大哥,你眼睛是不是不好,没看到他们在打架吗?” “你懂什么?打是情骂是爱。” 街上有人发现了天上奔月的二人,纷纷惊呼出声。 太玄宫,宫殿阁楼上,陪着太上皇苏翰林喝酒赏月的都承弼,望着皎洁圆月下的两道身影,摇头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苏翰林半躺在软塌上,轻轻摇晃着杯中琼浆,听见都承弼的话够不禁哈哈大笑。 “太上皇笑什么?臣说错了吗?”都承弼不解问道。 苏翰林对着虚空一抓,一张光幕出现在都承弼眼前,把天空中两道身影拉近到他的面前。 “噗……”都承弼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道身影的身上,直接把刚喝进嘴里的美酒喷了出来,噌的站起身,气怒道:“这个死丫头,回家老夫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哈哈,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年轻人啊,羡煞人也。真好,真美!”苏翰林神情向往,记忆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周公子是喜欢上都姑娘了吧?”戚哟哟望着天上的二人笑问道。 “那可不。”张小卒应声道,“你看,魂都被人家勾走了。” “那你的魂呢?”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由街道不远处传来。 张小卒闻声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目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苏锦穿着一身红衣,手里提着一盏火凤形状的灯笼,款步而来。 确切点说走来的是倪秋凤。 第八百八十五章 拜堂成亲 倪秋凤在张小卒和戚哟哟面前停下脚步,把手里的凤凰灯笼往戚哟哟面前挑了挑,灯笼里映射出来的红色光亮照亮了戚哟哟的面庞。 “啧啧啧……”倪秋凤盯着戚哟哟的倾城容颜,连连咋舌道:“小贱人,你可真会挑皮囊呀!生的这么妖娆,是想让全天下的男人见到你都走不动道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戚哟哟皱眉不悦地盯着倪秋凤。 “你自然听不懂,因为你转世的神魂还没有苏醒。你说……”倪秋凤眼睛里突现杀意,声音骤然冷了几分,“我是现在就杀了你呢?还是让你快活的活下去呢?” 听见“转世”二字,戚哟哟的脸色顿时一变,同时也被倪秋凤冷冽的眼神盯得心头一颤。 张小卒抓住戚哟哟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后,然后堆起笑脸向倪秋凤说道:“前辈也出来赏灯的吗?” “不错,不错。”倪秋凤低头看着张小卒和戚哟哟牵在一起的手,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道:“我觉得还是让你快活的活下去比较有意思。 你说,当你神魂苏醒后,发现自己嫁给了这个男人,还给他生了孩子,然后燕太白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羞愧?愤怒?委屈?还是绝望呢? 我好期待呀!” 戚哟哟从张小卒身后走了出来,盯着倪秋凤的眼睛,言语铿锵道:“前辈,我叫戚哟哟,不是谁的转世。我会嫁给张小卒,也会给他生孩子,我只会开心和幸福。” 她乃三军阵前的将帅,生起气来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势。 “该死!你和那个贱人说话的样子都是一样的,还说不是那个贱人的转世?!”倪秋凤感受到戚哟哟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突然大发雷霆。 张小卒却是听着戚哟哟决绝的态度偷笑不已。 这段时间他不是忙着修炼,就是忙着其他各种事情,忘记把倪秋凤误会她是楚雨眉的转世这件事告诉她,所以戚哟哟还不知道。 倪秋凤正怒容满面,忽然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意,随即盯着戚哟哟大笑道:“哈哈,妙极,妙极!” 看着忽而生气,忽而又开心大笑的倪秋凤,张小卒只觉脑仁疼,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打交道,鬼知道哪句话会戳到她哪根神经。 “你俩跟我回泰平学院,不要妄想逃跑,更不要妄想苏锦会出来救你们。”倪秋凤冲二人命令道。 张小卒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担心问道:“你把我家先生怎么了?!” “别担心,我没把她怎么样,就是和她喝了几杯酒,把她灌醉了而已。” “……”张小卒有点不能理解,苏锦醉了,倪秋凤为何没醉。 “走!”倪秋凤低喝一声。 张小卒和戚哟哟只觉一股大力推在他们身上,把他们往泰平学院的方向猛推了一把,两人踉跄着往前急走几步,差点扑倒在地上。 只这一推,就让张小卒和戚哟哟清楚知道,他们完全不是倪秋凤的对手。 “别怕。”张小卒安抚戚哟哟一声,然后牵着她往泰平学院走去。 倪秋凤提着灯笼跟在后面。 张小卒牵着戚哟哟的手,食指指尖在戚哟哟手心轻轻划动。 他怕倪秋凤神通莫测,能听到他的传音,所以选择用手指画字告诉戚哟哟转世的事。 之所以不当着倪秋凤的面讲出来,是想借这件事利用一下倪秋凤。 戚哟哟被张小卒的指尖挠的手心痒痒,还以为张小卒是在逗弄她,嗔怒地瞪了张小卒一眼,让他别闹。 可张小卒反而使劲攥了一下她的手,她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张小卒是在她的手心里写字,是要告诉她什么事。 两人在前,一人在后,走到云竹小院时,张小卒已经把事情详细告知戚哟哟,并说明他想借助倪秋凤的力量对付沈家圣人。 戚哟哟得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后,心里一直担心的一件事终于落地,霎时间只觉身心轻松,并准备按照张小卒的计划,假装自己是楚雨眉的转世。 进到云竹小院,倪秋凤挑着灯笼走到张小卒和戚哟哟面前,领着二人进了西厢房。 倪秋凤屈指弹出一朵火焰,把桌子上的油灯点亮,跳跃的灯焰瞬间把干净整洁的房间照亮。 “你的先生怕你哪一天在这里留宿,所以把这间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冬天的被褥都给你备齐了,哪知道你一天也没来过,甚至白天都不来一下,真是让人失望呢。”倪秋凤打量着房间说道。 张小卒解释道:“有人要杀我,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修炼和应付敌人,所以才没时间过来。” 他嘴上虽这么讲,可心里仍然感到十分自责。 “有人要杀你?什么人?”倪秋凤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 “圣人,很多圣人。” “呵,你还真是了不起呢。”倪秋凤冷笑一声。 “想杀我的圣人很快就会杀到帝都城里来,以我的修为自然无法与圣人抗衡,我活不了多久了。”张小卒摇头叹了口气道。 他从倪秋凤的话里听出来,倪秋凤很想让戚哟哟和他成亲,好让她以为的楚雨眉醒过来后,看到自己嫁给一个不是燕太白的男子而伤心。 于是他想,在他和戚哟哟成亲之前,倪秋凤是不是必须得保护他的安全呢?若不然他被人杀了,那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所以他需要戚哟哟配合着演一下。 “你死我陪着你死。”戚哟哟看着张小卒说道。 “不,我不许你陪着我死,你还有大好的人生。我死后,你……你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戚哟哟竖眉怒道:“你当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吗?我说过会对你生死相随,便一定会生死相随,所以你死我必死。” “那……好吧,我们去阴曹地府,做一对鬼夫妻。你便是谁谁谁的转世,等那燕太白从封魔之地出来后,也找不到你了。”张小卒言有所指道。 “哼,本神不让你二人死,谁敢杀你们?区区圣人,也敢在本神面前放肆!”倪秋凤忽然冷哼一声。 张小卒和戚哟哟偷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阴谋得逞的奸笑。 倪秋凤接着说道:“你二人不用去地府里做鬼夫妻,因为我马上就会让你二人结拜为夫妻。” 张小卒闻言脑门上顿时冒起黑线,这才反应过来倪秋凤之前在大街上冲戚哟哟喊的“妙极”是什么意思。 咯吱—— 倪秋凤把窗户推开,让皎白的月光散落进来,然后说道:“天地为证,圆月为媒,你二人就在今夜,在这里,拜堂成亲吧。” “这怎么可以?”张小卒郁闷道。 “怎么不可以?”倪秋凤语气冷了下来。 “父母长辈不在,亲朋好友不在,没有嫁衣,没有花轿,啥都没有,怎么可以?”张小卒问道。 “有天,有地,就够了。”倪秋凤不容辩驳道,随即冷喝:“跪下!” 扑通! 张小卒和戚哟哟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对着窗户,朝着天上的圆月就跪了下去。 “你——” “闭嘴!” 倪秋凤打断还想说话的张小卒,张小卒和戚哟哟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的嘴巴封住了。 “一拜天地!” 随着倪秋凤的吆喝声,张小卒和戚哟哟朝前拜下。 “二拜高堂!” 在无形力量的控制下,张小卒和戚哟哟站起身,转身面向倪秋凤,跪下一拜。 张小卒直瞪眼珠子,心里怒骂倪秋凤不要脸,乘机占他们便宜。 “夫妻对拜!” 二人再次站起身,面对面拜了一拜。 虽然是不情愿的,当不得真,可是这一拜,还是让张小卒和戚哟哟心里不由的荡起一股异样的涟漪。 “送入洞房!” 倪秋凤吆喝完最后一声,转身往门口走去,床上的被褥呼啦一声被一股劲风吹得铺展开。 嗤拉! 没有任何征兆的,张小卒和戚哟哟身上的衣服化作碎片,飘落在房间里。 二人霎时间坦诚相见。 砰! 一股力量卷着二人,把二人扔进了被窝里。 哐当! 倪秋凤迈步出了房间,门窗随之闭合。 被窝里的两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挤在这张不大的床上,紧张的一动不敢动。 “你二人若是敢找衣服穿,我就去国威府杀人,你们穿一件,我就杀一个。” 倪秋凤杀气凛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把张小卒心里刚生起的念头吓的缩了回去。 第八百八十六章 就应该多读书 倪秋凤出了西厢房,纵身飞上房顶,望着天上的皎洁圆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冷笑道:“楚雨眉,你的身体已经脏了,看你如何有脸见燕太白?这一世,你注定会被我踩在脚下!” 她眼角余光瞥见西厢房的油灯还亮着,遂屈指弹出一道劲气,劲气射破窗纸,射灭了油灯。 房间陷入黑暗,安静的只剩下张小卒和戚哟哟紧张的心跳声。 两个人光着身子,面对面挤在一个狭小的被窝里,听着彼此紧张的呼吸和心跳声,心里愈加尴尬和紧张。 张小卒绷紧了身体,双手向背后别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戚哟哟更是羞得双目紧闭,大脑一片空白,脸颊和身上滚烫得如着了火一般,不一会儿就紧张的冒出一身细汗。 事实上,在此之前她已经两次“坦诚”于张小卒面前,一次是在地下河道里,一次是在百荒山里。 不过前一次是在昏迷无意识的情况下,后一次是在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关头,所以虽然事后回想起来非常羞臊,但是事发当时并无太多感想。 然而这一次截然不同。 这一次她意识清醒,虽然遭受胁迫,但是没有一点危险,而且张小卒也光着身子,就在她的面前,紧挨着她,所以纵使她是三军阵前临危不乱的将军,此刻也彻底慌乱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面前躺着的是张小卒,她虽然紧张慌乱,但并不排斥,否则就算倪秋凤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决计不会顺从。 戚哟哟紧张慌乱了许久,一颗怦怦乱撞的心才稍稍冷静一些,空白的大脑也恢复了思考能力。 她感觉张小卒许久没有动静,呼吸和心跳也都平静了下来,就跟睡着了一样,于是偷偷睁开眼睛看向张小卒。 可是她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隙,就惊慌的闭上了,脸颊上刷的一下红霞漫天,因为她看见没有动静的张小卒,正在盯着她的脸看。 皎洁的月光照在窗扇上,在房间里映出几分光影,张小卒无需用入微心境,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也可以清晰地看见戚哟哟靓丽的容颜。 戚哟哟睁眼又闭眼的小动作自然被张小卒尽收眼底,脸颊上飞起的红霞让他怦然心动,他经不住诱惑地向前亲吻戚哟哟的红唇。 他的嘴唇刚一碰触到戚哟哟的红唇,戚哟哟顿时似受惊的兔子一般,想要往后闪躲,却被张小卒伸臂一揽,紧紧的抱进怀里。 无处可躲,四唇相接,冲动的涟漪在二人心里荡漾开来。 戚哟哟欲拒还迎,身体不安扭动。 “别动,再乱动我可不客气了。”张小卒往后仰头,放开了戚哟哟的红唇,轻声警告道。 戚哟哟扭动的娇躯摩擦着他的胸膛,让他心中燥热难耐,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把心里躁动的念头压了下去。 戚哟哟嘤咛一声,手在张小卒的腰上嗔怒地掐了一下,手臂顺势揽住张小卒的腰,身体躺在他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哟哟,你真漂亮!”淡淡的月光映照下,张小卒低头看着戚哟哟的脸庞,情不自禁地赞美道。 “是吗?我娘说我在军营里风吹日晒, 已经未老先衰了。”戚哟哟嘴上抱怨道。 “呵呵,这哪里是未老先衰,这是成熟。哎哟——”张小卒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戚哟哟的手掐着他腰上的一小撮肉,使劲转了一大圈。 “哼,你听谁用‘成熟’来形容女子的?成熟用在女人身上不就是老吗?”戚哟哟头冒黑线道。 “……”张小卒无言以对。 安静了一会儿,张小卒又开口说道:“哟哟,等我把沈家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去雁城登门提亲,然后我们真正的拜堂成亲,好不好?” “嗯”戚哟哟娇羞地应了一声。 “狗男女,不害臊!”倪秋凤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进房里来。 张小卒和戚哟哟闻言不禁气结,可也不敢出声反驳,生怕万一哪句话惹怒她,再逼他们两个做点什么,那可就惨了。 被倪秋凤这么一打岔,二人知道外面有个听声的,既尴尬又生气,外加无可奈何,所以便不再说话。 戚哟哟躺在张小卒的怀里,蠕动了几下身体,找了一个舒服了姿势,然后竟放松身心睡下了。 时过午夜,苏锦从房顶纵身跃下,向西厢房轻道了声:“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给先生添麻烦了。”张小卒臊红着脸应了声。 苏锦的声音让他心安,眼皮一合就沉沉睡了过去,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觉了。 “小卒……” 睡梦中,那个呼唤声再次响起,张小卒顺着声音跑去,穿过氤氲雾气,他终于看到了不停呼唤他的女人的相貌。 原来竟是他的母亲。 晨光破晓。 戚哟哟蹲在床边,捏着张小卒的鼻子,在他耳边叫道:“懒货,快起床啦!” 张小卒慵懒地睁开眼睛,看见戚哟哟已经穿戴整齐,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你睡的跟头猪一样,把你捆起来卖了你都不一定知道。”戚哟哟戏谑道。 张小卒目光打量着戚哟哟的身体,故作埋怨道:“你怎么能不叫醒我呢?害我错过一场美丽的风景,你得赔我。” “混蛋,赶紧起床,饭就快熟了。”戚哟哟知道张小卒说的美丽的风景指的是她穿衣服的画面,不禁羞得满脸通红,嗔怒地瞪了张小卒一眼,然后站起身离开房间。 她比张小卒早醒了半个多时辰,见张小卒睡的正熟,赶紧趁机穿上衣服起床,而后听到苏锦也已经起床,在灶房里锅碗瓢盆的忙活起来,她鼓了好几次勇气,才硬着头皮,红着脸推门出去。 苏锦没有羞臊她,随便找了个话题,就帮她把尴尬化解了过去。 从中洲回青洲的路上,张小卒给戚哟哟讲过苏锦,所以她知道张小卒对这位女先生甚是尊敬。 她一直好奇,苏锦这位女先生究竟有怎样的魅力,竟能让张小卒那般崇拜和尊敬,今日感受到苏锦大气又不失优雅、严肃又不失随和、高贵圣洁却又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气质,她才真正感受到苏锦的不凡。 张小卒起床穿衣,把床铺收拾整齐,床单被罩被他拆了下来,想着拿回去洗干净,再给送回来,然后才走出房门,去 到院子里的井边洗漱。 “虽然不是真的,但先生还是要恭喜你二人,祝你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饭桌上,苏锦一句话把张小卒和戚哟哟臊的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先生,礼物呢?”张小卒厚着脸皮问道,被戚哟哟没好气地在桌底下踢了一脚。 苏锦闻言笑道:“先生我可穷困的很,不过嘛……倒也可以借花献佛,找两件礼物给你们。” “先生,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戚哟哟连忙摆手说道。 苏锦抬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颗苹果大小的干瘪的红色果干,递给戚哟哟,说道:“此乃真凤之血孕育而生的凤凰果,食之可唤醒你的九阴血脉,让你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戚哟哟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冲苏锦摆手,但是她心里是渴望要的。 她乃是九阴之体,可是却从未享受过九阴之体的非凡力量,因为九阴之体需要以凤凰果,或是朱雀果等纯阳至热的灵材唤醒九阴血脉,然后方能获得九阴之体的非凡力量。 而凤凰果等灵材都是传说中的灵宝,她又去哪里寻得,所以一直是空有九阴之体。 事实上,九洲大陆上有许多像她一样,也拥有特殊体质的人,但是因为需要传说中的灵宝才能唤醒血脉,所以看似了不得的特殊体质,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大作用。 苏锦抓住戚哟哟的手,把凤凰果强塞进她的手里,叮嘱道:“回去赶紧吃了,不然被前辈醒来后抢回去,可有的你后悔的。” “多谢先生。”戚哟哟激动的收下凤凰果,起身冲苏锦感激地施了一礼。 “先生,我的呢?”张小卒见苏锦是拿倪秋凤的宝贝借花献佛,目光顿时炙热起来,因为能被上古天神放进虚空空间里的,随便拿一件出来必然都是世间至宝。 “喏”苏锦从虚空空间拿出两本极厚的书籍,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双眼放光,惊喜问道:“先生,这是什么武功秘籍?” “这不是武功秘籍,是我在武圣塔给你找的两本书,你回去好好看看,看完记得还回来。”苏锦笑道。 “……”张小卒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戚哟哟噗嗤一声乐了。 苏锦是想找一件好东西给张小卒的,但送出凤凰果已经让某人在她脑海里骂娘了,所以为了避免某人醒来后杀去国威府,只能作罢。 不过,她觉得送张小卒两本书也挺不错的。 学生嘛,就得多读书。 …… 嗖! 一柄利剑自虚空里飞射出来,刺向国威府门前的街道上。 一个头戴面具,身穿青袍,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紧跟着飞剑从折叠空间里窜出,扑向街上一个身穿黑色鱼尾服,年纪五六十岁的男人。 “找死!”街上的黑衣男人面色阴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同时一把抓向飞刺而来的利剑。 这一路上他已经被刺杀不下百次了,原因无他,他的脑袋太值钱了。 五千粒星辰丹,外加一滴梧桐泪,连他自己听了都心动不已,何况是那些亡命之徒。 第八百八十七章 岳丈登门 吱——! 沈文泽一把抓住了飞射而来的利剑,锋利的剑刃在他手掌里划出一串火花,然后被他死死攥住。 可紧跟而至的青袍人,仍然一把握住剑柄,似乎想要从沈文泽手里把剑夺回去。 沈文泽抓着剑身砸向地面,想把青袍人摔在地上。 却不料青袍人握住剑柄一抽,竟从剑身里抽出一柄短剑。 这剑俨然是一柄子母剑。 青袍人握住子剑,刺向沈文泽的咽喉。 沈文泽却也不惊,一边侧身闪躲,一边抓着母剑剑壳上刺,取青袍人腋下,同时上踢一脚,攻青袍人丹田气海。 青袍人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分为二,朝左右两边分开,恰躲开了沈文泽的所有攻击。 沈文泽大吃一惊,招式已经用老,想要变招已然来不及,且左右两个青袍人让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砰! 他左脚猛然用力,脚掌蹬碎了青石地砖,身体借力向后倒飞,闪躲青袍人刺到鄂下的剑。 可青袍人的手臂骤然伸长一截,子剑向前猛地一挺。 沈文泽来不及反应,被刺个正着,可他心里仍然不慌,因为他笃定青袍人刺不破他的防御。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剧变。 嗤! 剑尖刺破了沈文泽的防御,就像刺穿了一块铁皮一样,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可是就在剑尖碰触到沈文泽咽喉处皮肤的刹那,剑身突然止住不前。 因为走在沈文泽前面的老者,突然悄无声息地回头回身,右爪擎出,擒住了沈文泽左边的青袍人的后脖颈,竟是擒住了青袍人的真身,让青袍人手中的剑不能再往前刺出毫寸。 老者的五指如钢刺一般锋利,噗的一声抓透了青袍人的防御,并刺进了他的血肉当中。 “啊——”青袍人嘴里发出一道惊悚惨叫,手里的剑回身扫向老者。 老者右臂往后猛地一扯,刺啦一声,血肉四溅,竟把青袍人的整根脊椎生生扯了出来。 青袍人的身体被甩到了街边,趴在地上抽搐两下没了动静,而他的脊椎正抓在老者手里,不过马上就被老者随手抛在了他的尸体上。 这血腥的一幕让其他想对沈文泽动手的人望而却步。 “多谢父亲大人出手相救!”沈文泽心有余悸地摸了下自己的咽喉,然后向面前的老者恭敬行礼。 老者明叫沈讯,是沈文泽的父亲,修为星辰毁灭圆满境。 沈文泽也是星辰毁灭境,但战力和沈讯显然相差千里。 此一行,沈文泽只带了两个帮手,一个就是他的父亲沈讯,另一位正飞在九天之上,乃沈家圣祖沈思量。 沈讯冲沈文泽轻点了下头,迈步继续向前走去,目光落在前方国威府府门口,问道:“那就是沈文君和那小畜生的家吗?” “是的父亲大人。”沈文泽点头应道。 “竟如此恢宏气派,难怪不想回沈家呢。”沈讯冷笑道。 二人在国威府门前停下脚步,沈文泽在沈讯耳边小声提醒道:“这国威府里有极其厉害的阵法,父亲大人且谨慎小心些。” 门前的护卫刚刚全都看见了沈讯逞凶的血腥画面,所以见沈讯和沈文泽在府门前停下脚步,心里皆抑不住咯噔一声,不敢丝毫怠慢,连忙上前恭敬施礼道:“恕小的有眼无珠,不知两位大爷高姓大名?来府上——” 沈讯抬手打断护卫的话,说道:“你去告诉沈文君,就说她的父亲沈讯到她家门口了,问她欢不欢迎?” “大爷请稍等,小的这就进府禀报。” 消息传到岳阳苑,好似一道霹雳在沈文君脑子里炸响,让她慌张无措。 黄道女短暂的震惊后就冷静了下来,把怀里的叶无忧交给王若愚,向万清秋吩咐道:“去拿老身的袍子来。光耀、文君,你二人也去换身衣裳,老身陪你们出门迎接亲家公。小卒还没回来吗?” 因为是呆在家里不出门,所以他们身上都穿着保暖舒适的棉服,此刻要出门迎接沈讯,自然得穿的正式一点。 “还没有,这臭小子,到现在还没回来!”张光耀气道。 昨夜在去泰平学院的路上,张小卒怕家里人担心,于是在路边找了一个车夫,给了几两银子,让车夫来国威府带了口信,说他和戚哟哟去泰平学院玩了,让大家别担心。 黄道女瞪了张光耀一眼,呵斥道:“慌什么慌?越活胆越小了,拿出点男子汉气魄来。” “孩儿不是慌,孩儿是怕小卒和哟哟出事。”张光耀解释道。 说完便带着沈文君回他们住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黄道女带着张光耀和沈文君出了国威府大门,迎到沈讯面前。 “老身不知亲家公驾临,未曾远迎,失敬失敬,乞望亲家公大人大量,不要生气。”黄道女上前一步,向沈讯客气施礼道。 “不敢不敢。”沈讯拱手回了一礼,目光越过黄道女,看向站在后面的沈文君。 沈文君见沈讯看向自己,吓得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急忙迈步从侧面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沈讯面前,颤声说道:“女儿拜见父亲大人!” “不错,还认得老夫是你父亲。”沈讯冷笑道。 沈文君噤若寒蝉,不敢搭话。 张光耀也跟着上前,向沈讯施礼道:“小婿张光耀,见过岳丈大人。” 沈讯的目光转向张光耀,夸赞道:“你小子不错,不用登门提亲就把老夫的闺女娶了,还给你生了一个非常有出息的儿子,实在不错。” “当年小婿正在去沈家的路上,结果被大舅哥一巴掌送去阴曹地府转了一圈,这些年一直卧病在床,若不是父母操劳照顾,再加上老天爷庇佑,小婿怕是见也见不到您老一面就死了。”张光耀回道,声音平淡,但平淡里显然压抑着怨气。 “这么说你是怨你大舅哥,觉得你大舅哥该死咯?”沈讯目光阴沉了一些。 “不不不,小婿要多谢大舅哥,因为要不是他手下留情,小婿已经死了,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您的外孙恐怕连人世间的一缕阳光都没看见,就已经胎死腹中了。”张光耀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他心中最痛的怨恨。 沈文泽目光似刀子一般盯着张光耀,咬牙切齿道:“我真后悔当年没有这么做。” 张光耀看向沈文泽诧异问道:“沈家神通广大,圣祖无数,竟然也没有后悔药吗?” “你——”沈文泽气结,随即嗤鼻冷笑道:“你个废物,也就剩下一张嘴了,我不与废物一般计较。” 张光耀闻言咧嘴一笑,道:“我可清楚记得,某人上次是被打肿了嘴逃走的,怎么嘴巴还这么欠抽呢?” “你找死!”沈文泽被张光耀戳中了痛处,突然暴起发难,一巴掌拍向沈文泽。 “住手!”沈讯呵斥道,“三两句就被人激怒,真是愚蠢,难怪你的家主当不久。” “……”沈文泽忿忿收手,胸口堵着一口怨气,难以释怀,不是他易怒,实在是上次被张小卒抽的太惨了。 “亲家母,不请老夫进去喝口茶吗?”沈讯看向黄道女问道。 “茶水已经备好,亲家公快快里面请。”黄道女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暂时看不出沈讯此来何意,所以只能先当贵客接待着。 张光耀把沈文君搀扶起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别怕,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你带走。” “嗯”沈文君抓着张光耀的手,慌乱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小声说道:“我感觉父亲大人是来和解的,你别再说话激他了。” “好,听你的。”张光耀点头道。 一行人到了正殿客厅,分宾主落座。 张光耀给沈讯沏了茶,送到面前恭敬道:“岳丈大人请用茶。” 有沈文君夹在中间,他纵是有万般怨气也得憋着,因为再怎么说沈讯也是他的岳丈,起码的尊敬他得有。 当然,前提是沈讯讲道理,好好说话。 “没有毒吧?”沈讯接过茶杯,突然问了一句。 张光耀愣了一下,然后答道:“岳丈大人请放心,国威府有最好的解毒药,中毒也无妨。” “呵……呵呵……”沈讯被张光耀的回答逗笑了,他目光扫视大厅一周,皱眉问道:“我那好外孙呢,怎么不见他过来?是害怕老夫,躲起来了吗?” “小卒出去玩了,不在家,小婿已经让人去找了。”张光耀回道。 “啧啧,还能出门玩耍,好快活呀。”沈讯咋舌一句,目光看向沈文君,说道:“文君,你过来。” 沈文君应声走上前来。 却不料刚走到近前,沈讯突然抬手一巴掌扇在沈文君脸上。 啪! 沈文君身体横飞,摔在了大厅里,嘴角鲜血直流,脸上霎时间高肿起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印。 大厅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亲家公这是何意?”黄道女目光冷冽起来。 “老夫教训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问题吗?”沈讯反问道。 “她是你的女儿不假,可也是我张家的儿媳,你若在此撒泼耍横,休怪老身闭门送客。”黄道女站起身来不客气道。 沈讯不气不恼地喝了口茶,然后问道:“她跪在大门外,老夫准她起来了吗?不把自己的父亲放眼里,以前是现在还是,请问,她这巴掌挨得冤吗?” 第八百八十八章 大图谋 “文君被你们沈家在悔过崖上囚禁了十六年,还不能赎清她犯的错吗?你们还想怎么样?!非得让她死,你们才满意吗?!”黄道女替沈文君诉不平道。 “她逃婚,在外面与人私通,还生了个野种,别说把她囚禁十六年,就算把她囚禁六十年也是活该。”沈讯神情冷漠道。 “你……你可真不值得人尊敬!”张光耀双目喷火地瞪着沈讯,一口钢牙咬的咯吱作响,他只恨自己没有修为,否则一定要为沈文君挨的这一巴掌讨个说法。 沈讯放下茶杯,不以为意地说道:“老夫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尊敬,老夫只要你们害怕就行了!” 张光耀上前把沈文君扶起来,迎着沈讯霸道的目光说道:“你要是像个长辈一样,讲道理好好说话,那我们欢迎你敬重你,可你若是倚老卖老,蛮不讲理,耍霸道逞威风,那我们只能说声抱歉,这里不欢迎你。” “光耀,把文君扶下去休息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黄道女说道。 啪! 沈讯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把茶几上的茶碗震得当啷作响,冷面喝道:“老夫不发话,看你们哪个敢走?!” 沈文君挣开张光耀的搀扶,朝沈讯跪了下去。 “哼!”沈讯满意的哼了声。 却见沈文君朝他结实地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就朝门口走去。 她了解沈家的行事作风,沈家人做事不讲亲情,只看拳头,所以一味顺从是没有用的,唯有反抗。 “沈文君,你的命是老夫赐予你的,以为给老夫磕几个头就两清了吗?你若真想和老夫两清,那就把命还给老夫吧。”沈讯目光阴鸷地盯着沈文君,被沈文君的举动气到了。 沈文君闻声止步,转过身来盯着沈讯问道:“我把命还给你,所有的恩怨就全都两清了吗?!” 只要沈讯点头,她会立刻把命还给他,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生在中洲沈家。 “文君,千万别做傻事。”张光耀被沈文君的话吓了一跳。 沈讯冲沈文君摇头道:“你的命只能让你和老夫两清,想要所有恩怨两清,还需要你丈夫的命和你儿子的命。” 咚! 黄道女手里的拐杖猛地顿地,厉声喝道:“那就是没得谈了,没得谈那就继续斗下去,反正我张家人命贱,杀一个沈家人就赚一个。你二人快走吧,张家不欢迎豺狼。” “那老夫就成全你,今儿把你张家满门屠尽便是。”沈讯目光骤然冰冷,字字杀气四溢道。 “呵,敢问老人家早饭吃的什么,怎么这么大的口气?我在前面大街上都闻到了,实在臭不可闻。”张小卒抬手扇着鼻子前面的空气,一脸嫌弃的表情走进大厅。 守在门外的周剑来等人,已经把沈讯的身份告之于他,碍于沈讯是长辈,所以他才张口喊了声老人家,否则必然是一声老畜生骂过去。 “呵,老夫说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怎么这么没有家教,原来是老夫的好外孙回来了啊。”沈讯见过张小卒的画像,所以一眼就认出他来。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吃屎的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还请老人家见谅。”张小卒冲沈讯拱手作礼道。“小畜生,岂敢对你外祖父这般无礼,你实在是大逆不道!”沈文泽一看见张小卒,瞬时间仇恨冲顶,红了眼珠子。 “呵,你的嘴好了啊,说话又利索了。”张小卒瞥了沈文泽一眼。 “小畜生,你找死!”沈文泽噌的站了起来。 张小卒撸了撸袖子,抬手问道:“怎么,还想挨抽?” “……”沈文泽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哼,没用的东西!”沈讯见沈文泽竟然被张小卒一句话吓住,瞪着沈文泽骂了一句。 骂完看向张小卒问道:“好外孙,在外面玩得可高兴?” “还不错,嗯,是非常不错。”想到昨晚的美妙经历,张小卒开心的笑了。 “你玩的是开心了,可是沈家人却可怜着呢。他们现在连家门都不敢出了,一出门就会被人猎杀,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被人猎杀是一种非常不错的磨炼,我也正被人猎杀着,感觉挺好的,真的。”张小卒在提醒沈讯,是沈家先通缉的他,他通缉沈家人属于被迫反击。 “你的意思是不准备撤回对沈家人的通缉咯?”沈讯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 “撤不撤回通缉不在于我,在于你们沈家怎么做。” “沈家的通缉令历来只有成功这一种结果,撤回绝不可能。”沈讯强势霸道道。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遇到我。”张小卒气势不让。 “哈哈,不错,真不错。”沈讯忽然捋须大笑,一脸赞赏地看着张小卒,道:“你和你母亲,还有你父亲,你们一家三口随老夫回沈家,老夫可保你们一家三口安全无虞,并且之前的种种恩怨全都一笔勾销。老夫非常欣赏你,不要辜负老夫对你的欣赏。” 张小卒无所畏惧的强大自信和气场,确实让他十分欣赏,但这种欣赏是以张小卒的强大战力为基础的,因为没有战力的无所畏惧,那不是自信,那是愚蠢。 “会有这等好事?”张小卒一副“你当我傻呀”的不相信表情。 “非只如此,老夫还会倾尽全力,把你培养成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沈讯又向张小卒抛出一个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张小卒摇头歉意道:“非常抱歉,我已经是张家家主,恐怕不能做你沈家家主。 当然,你们要是实在不介意我这个外姓人当你们的家主,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 不过有一点,在我踏临圣境之前,我是不会去你们沈家的。” “你休要因一时得意而忘乎所以,沈家不是你能抗衡的,也不是这个大苏帝国能抗衡的。 如果你们一家三口不跟老夫回去,老夫立刻就会用强,届时杀得这国威府血流成河,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 你或许觉得老夫没这个实力,但老夫要告诉你,就在此时此刻,我沈家的一位圣祖正在九天之上俯视着国威府,一旦开打,上面的那位圣祖会立刻降下圣罚。 就算今天沈家圣祖亲临奈何不了你们,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沈家会对大苏帝国发布猎杀令。 你恐怕还没听说过传世界的猎杀令吧? 老夫告诉你,一旦猎杀令发布,就表示九洲大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来大苏帝国烧杀抢掠,直至把大苏帝国杀的没有一个修者方才作罢。 如果猎杀令也不能让大苏帝国覆灭,也没关系,沈家会立刻召集另外二十家传世宗门和世家,对大苏帝国进行圣罚灭杀。 届时九洲大陆二十一家传世宗门和世家会每家出动两位圣祖,总共四十二位圣祖,对大苏帝国进行圣罚。 你还觉得你有资格和沈家抗衡吗? 你准备让整个大苏帝国的修者陪你们一家人下地狱吗?”沈讯用他最后的耐心对张小卒说道。 “如果四十二位圣祖也奈何不得我呢?”张小卒问道。 “哈哈……”沈讯捋须大笑,“小子,不要说这种愚蠢的话,这会破坏老夫对你的好感。” 张小卒没有和沈讯继续这个话题,因为说多了万一引起对方的警觉,反而有可能破坏苏翰林的屠圣大计。 张小卒知道,即便没有他和沈家的矛盾,苏翰林也会想其他办法让传世宗门和世家的圣人压境。 圣人压境,然后屠之,威震九州,自此无人再敢来进犯大苏。 此乃苏翰林之大图谋。 “我刚才在门外听你说,我母亲的命是你赐予的,她唯有把命还给你,才能与你算清,是吗?”张小卒问道。 “没错。老夫是她生身父亲,这么说你觉得有问题吗?”沈讯反问道。 “对你们沈家人而言,亲情血脉都是可以用物质衡量的,所以我觉得你这句话有问题。今天开打之前,我便为母亲解决这一困扰。” “哈哈,你说的倒也不错。”沈讯点头笑道,觉得张小卒说话方式越来越对他的胃口,“老夫听说你那里有一滴梧桐泪,你把它拿出来给老夫,就可以让你母亲和我一刀两断了。” “梧桐泪我有,但不想给你,我用别的东西与你交换吧。” “什么东西?” “你沈家人的命。大娃,把人带进来。”张小卒朝门外喊了一句。 “好嘞。” 牛大娃答应一声,随即响起哗楞楞的铁链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就见牛大娃牵着铁链走进大厅,铁链上串着十七个沈家人,被牛大娃扯着铁链猛地一拽,铁链牵着人哗楞咕咚扑通,尽数摔在大厅上。 这十七个沈家人,正是初六那天早晨,张小卒从一位彪悍的金发男人手里买到的。 “家主,救命啊!” “救救我们!” 这些沈家人刚一看到坐在大厅里的沈文泽,顿时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呼救起来。 他们本就被金发男子折磨得精神崩溃,又在国威府地下铁牢里关了十日,精神愈加脆弱,以为沈文泽是来救他们的,登时涕泪横流。 他们还不知道,沈文泽已经不是沈家家主了。 “小畜生,你竟然敢囚禁我沈家人?!”沈文泽看到不成人样的族人,登时勃然大怒。 “上次你若不是跑的快,我连你都杀了,你觉得还有什么我不敢做的?”张小卒嗤鼻冷笑道。 沈文泽哑口无言。 张小卒看向脸色如乌云一般阴沉的沈讯,问道:“用这十七个人的命换我母亲的自由,可以吗?” 第八百八十九章 大开杀戒 “不错,你真的很不错!” 沈讯神色阴沉的可怕,可是嘴上却对张小卒大加赞许:“小小年纪,修为高深,胆魄过人,手段狠辣,是棵好苗子,现在折了,实在可惜!” “也没什么,不过是被逼急了罢了。”张小卒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优秀。 若不是生活逼迫,他现在应该正在柳家村当着淳朴的农民,杀只鸡还得先给鸡念叨两句他们民间流传的,专给牲畜用的超生咒,害怕鸡儿怀恨在心,来世报复他。 若不是生活逼迫,他现在应该老婆孩子热被窝了,念叨着地里的庄稼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上肥,什么时候除草,什么时候收割,并期待着大丰收。 若不是生活逼迫,打打杀杀和他根本不沾边。 “老夫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沈讯着实对张小卒生了惜才之心。 只要张小卒点头答应,他可以力排众议,把张小卒带回沈家,给他取个新名字,让他成为沈家一员。 张小卒不假思索地摇头拒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沈讯猛地站起身。 张小卒手臂一横,骨刀架在了一个沈家人的脖子上,打断了沈讯的话,再次问道:“用他们的命能换我母亲的自由吗?如果不能,那我就杀了。” “好,你母亲从现在开始,与老夫再无半点瓜葛,她自由了。”沈讯点头答应,但话音未落,他骤然出拳,轰向离他最近的黄道女。 幸而黄道女早有提防,手中拐杖当做剑使,上挑刺向沈讯肋下,同时左掌拍出,封挡沈讯轰过来的拳头。 砰! 拳掌相撞,黄道女被震退,她的拐杖刺中了沈讯的肋下,但是没有破开沈讯的防御。 “师娘,接剑!”万清秋立刻把剑掷给黄道女。 黄道女接剑,可沈讯并没有追击她,而是扑向没有修为的张光耀。 沈讯的目标很明确,先从弱的杀,他已经决定大开杀戒。 沈文泽紧跟着动手,恶狠狠地扑向张小卒,欲报那日之仇。 当! 张小卒挥刀挡下了沈讯轰向张光耀的拳头。 牛大娃狼牙棒横扫,把扑向张小卒的沈文泽逼退。 沈讯攻击张光耀不成,没有片刻停留,立刻折身扑向万清秋。 万清秋正从沈讯右后侧快速袭来,沈讯这一折身刚好和她照面。 啪! 沈讯左手格挡开万清秋的剑,右手一掌拍中万清秋的胸口。 万清秋挨不住沈讯的掌劲,胸骨咔嚓一声断裂,口喷鲜血倒飞出去,一连撞塌三面砖墙,摔出大殿,昏死过去。 “娘!”听见打斗声冲进来的戚哟哟,恰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顺着万清秋摔出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黄道女的剑追了上来,罩住了沈讯,可是沈讯招式精湛,且修为高深,几下就破开了她的剑势,向戚哟哟扑了过去。 “小心!”黄道女大吃一惊。 “死!”沈讯面目狰狞,五指如爪,抓向戚哟哟的后脖颈。 啪! 张小卒的手自斜侧里抓出,一把扣住了沈讯的手腕,顺 势一个旋身,把沈讯的右臂往身后拧去。 沈讯猛然一个错身,右手反抓向张小卒的手腕,却被张小卒将他手腕猛地一拧,让他手上顿时失了力气。 沈讯心中暗惊,没想到张小卒能轻松化解他的反制,但他手上动作一刻未停,右臂用力挣脱张小卒钳制的同时,左拳自右臂腋下击出,轰向张小卒肚子。 张小卒扣住沈讯的手腕,双脚猛地蹬地,纵身后跃,化解了沈讯左拳的攻击,同时想拽着沈讯的右臂将其拽倒。 但沈讯已经先一步识出他的意图,脚下大步跟上,不让张小卒有机会拉开距离。 “这老家伙乱咬人,你们都退远一点!”张小卒抽空大声提醒道。 沈讯的修为让他深深忌惮,心知若是被沈讯抓到机会,逮到修为稍低一点的,必然被他一招毙命。 啪啪咚砰——! 沈讯拳掌肘踢撞,招式凶猛密集地向张小卒身上招呼,可是不是被张小卒挡下,就是被张小卒精妙化解,而他的右手手腕仍然被张小卒擒在手里,未能挣脱。 他现在才知道沈文泽在给他讲述张小卒的战力时,一点也没夸大,张小卒的体术着实精湛绝伦,完全不输,甚至是强过他沈家的体术。 “小子,你真就不考虑一下跟老夫回沈家吗?老夫保证,以你的修为和资质,十年之内必能当上沈家家主。”沈讯再一次问道,他感觉张小卒根本就是为沈家而生的。 张小卒却是大喊道:“大娃,先把沈文泽杀了!” 既然沈讯撕破脸皮,不念亲情大开杀戒,那他也顾不得什么了,只能以杀止杀。 “滚开!”沈讯大怒,古仙之力和星辰之力猛地奔涌起来,力量法则爆发最强威力。 他的体术被张小卒压制,欲以强横的修为强行破开张小卒的钳制。 吼——! 张小卒的混元力不甘落后,八座气海汹涌咆哮,白虎神威与沈讯毁灭圆满境的威势相抗衡,不落下风。 凶煞恶狠的白虎虚影,相较之前更加凝实,虎威赫赫,杀气冲天。 吼——! 远在岳阳苑的小白虎有所感应,冲着正殿方向仰天咆哮。 白虎虚影双翼一扇,张小卒身体化作一道光线冲天而起。 飞起的一瞬间,他把沈讯向头顶上方摔出,紧跟着一记白虎冲拳,顶在了沈讯的下巴上。 轰! 沈讯被张小卒的拳头顶着,撞破大殿的房梁屋顶,飞上了国威府上空。 “父亲,救命!”大殿里响起了沈文泽的呼救声。 他被牛大娃、周剑来、元泰平和黄道女四人围攻,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嗖! 沈讯身体在空中一拧,转头朝地面急冲下去,他不想和张小卒纠缠,仍然要先挑弱的杀。 吼——! 白虎虚影双翅一振,张小卒瞬间出现在沈讯面前,与白虎虚影合为一体,猛虎扑食。 沈讯被张小卒扑在身下,仰面朝上,拳脚狂风骤雨一般朝张小卒身上招呼。 张小卒一招不让,并发起猛烈反击,杀戮之眼不再隐藏,骤然睁开。 沈讯 被杀戮之眼震慑,一瞬间失神。 砰! 张小卒的拳头直中他的面门,把他砸落地面。 “啊——” 沈讯摔落地面,身体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嘴里发出惊恐大叫。 不是被张小卒的拳头伤的,更不是摔的,而是他的目光陷进杀戮之眼里出不来了,而他的神魂正在被剧烈撕扯,往杀戮之眼里拖拽。 沈讯吓坏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如此惊恐过了,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的神魂被从识海里撕扯出来,陷进滔天血海的湮灭情景中,他的神魂会随之一起湮灭。 “圣祖救命!”沈讯惊惧呼救。 “啊——圣祖救命!”沈文泽听见沈讯的呼救声,登时叫得更大声,把沈讯的呼救声都压了下去。 他怕死又不怕死,怕死是因为他知道,围攻他的人真的会杀了他,不怕死是因为觉得有圣祖在九天之上护佑,牛大娃等人杀不了他。 砰砰砰——! 张小卒完全不予理会,趁着沈讯被杀戮之眼震慑之际,双拳照着沈讯的面门猛烈招呼,同时入微心境在急速解读沈讯的力量法则。 地面很快就被张小卒的拳劲砸出一个大坑,他的拳劲可谓恐怖,若不是沈讯修为高他太多,他无需窥透沈讯的力量法则,也能破开他的防御。 “圣祖,救命啊!”沈文泽叫的嗓子眼都冒烟了。 可是九天高空一直寂静无声,没有一点回应,甚至都没感受到有一丝圣威降下。 “别喊了,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救你的!”牛大娃挥舞着狼牙棒龇牙笑道,就像流氓大叔抓到了漂亮姑娘。 虽然他不知道沈家圣祖怎么了,但他觉得沈家圣祖这么久都没有回应,接下来恐怕也不会再有回应了。 “吃我一棒!”牛大娃一狼牙棒敲向沈文泽。 轰! 沈文泽一拳顶了上去,然后被轰飞。 不是他想顶上去,而是他闪躲的空间被周剑来、元泰平和黄道女封死了,他不顶不行,只是顶了也不行。 “我好难过!”元泰平突然带着哭腔嚎叫道。 “你咋了?又觉得自己太丑了吗?”牛大娃问道。 “不是,这次不是。”元泰平挥舞着妖刀,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哭道:“我感觉好难过,他们夺了我的家主之位,还要罚我上悔过崖悔过,我的前途尽毁,我这辈子完了!” 沈文泽泪眼朦胧,眼睛里既有悲伤又有恐惧。 悲伤的是,他突然像元泰平说的那样,感觉自己这辈子到头来一场空,难过想哭。 恐惧的是,被元泰平窥视了内心,感觉所有秘密都被元泰平知道了。 “那就别活了!”牛大娃道。 “呜呜……”元泰平哀声大哭,涕泪横流道:“我不活了!” 随着这一声不活了,沈文泽只觉一下失去了斗志,面对四面袭来的攻击,竟不想去抵挡。 “吃我一剑!”周剑来甩动山岳剑,力劈而下,喝道:“这一剑,开天,辟地!” 只听天空轰隆一声塌陷,一柄百丈大剑横亘虚空,垂直斩落下来。 第八百九十章 圣祖出手 “啊——!” 生死存亡之际,沈文泽忽然狰狞怒吼,祭出体内最后一道圣息之力。 他体内一共封印了五道圣息之力,上次逃离国威府时用掉四道,还剩下这最后一道,也是最厉害的一道。 圣威一出,沈文泽瞬间挣脱了元泰平的精神操控。 元泰平遭受反噬,神魂剧痛,脸色猛地一阵苍白,嘴里咳出一大口鲜血,但手里的妖刀仍然狠狠地斩向沈文泽。 当! 嗤——! 妖刀斩在沈文泽身上,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可惜未能破开沈文泽的防御。 “囚禁!” 确认过万清秋没有性命之忧的戚哟哟,舞动太阿剑加入战场,先往众人身上加持上力量,又祭出心境秘法,将沈文泽禁锢在原地。 叮! 黄道女的剑刺中了沈文泽的咽喉,可是也没能破开他的防御。 轰! 沈文泽左拳轰出,挡下了牛大娃狼牙巨棒的轰击。 “蛇绞!” 金止卉双手结印,巨大的腾蛇虚影缠绕上沈文泽的身体,骤然勒紧收缩。 与此同时,周剑来的山岳剑照着沈文泽的脑袋当头劈下。 横亘天空的巨剑,把天空斩开一道裂痕,轰然斩落。 呜——! 叶明月的腿如钢鞭一般扫来,狠狠踢在沈文泽的后心上,被她踢中的位置,空间瞬间塌陷、湮灭,要把沈文泽身体撕碎。 “咳——咳咳——” 沈文泽遭受重创,眼耳口鼻往外窜血,可是周剑来等人的攻击仍然没有完全破开他的圣息防御。 “啊——给我破!” 沈文泽怒吼一声,右拳擎天,轰的一声和山岳剑碰撞在一起。 轰隆—— 碰撞产生的冲击波把大殿瞬间推平,霎时间房倒屋塌,灰尘漫天,空间吱吱的剧烈扭曲,崩碎。 “啊——” 周剑来几人睁目怒吼,想把沈文泽压制住。 可是只对峙了几息的时间,四人就被沈文泽身上的圣息轰开,无不重伤倒飞,摔进了四周的废墟里。 沈文泽身上裹着圣息之力,如一颗耀眼的太阳,冲天而起。 咔咔咔—— 然而天空中突然显现出金色轮盘咒印,笼罩了整个国威府上空。 沈文泽心里重重的咯噔一声,因为他体内的前四道圣息之力就是被这轮盘咒印逼出来的,但是他没有思考的时间,怒吼着一头扎进了轮盘咒印里,想要冲破它。 嗡——! 空气嗡鸣,轮盘咒印剧烈旋转,九条胳膊粗的符咒链条瞬间将沈文泽锁死。 “啊——”沈文泽惊恐大叫,因为他的身体被符咒链条锁在了轮盘咒印里,动弹不得。 一间小院里,余承阳捻着胡须,望着被锁在空中的沈文泽,禁不住唏嘘道:“圣息之力就是好用!” 年前魏子焸来国威府时,他找魏子焸借了一些圣息之力,融入到了他的阵法当中,所以阵法威力相较上一次沈文泽逃跑时,发生了质的提升。 “废物!” 另一边,沈讯破口大骂,不是骂正骑在他身上对他施暴的张小卒,而是骂沈文泽。 他觉得沈文泽如果不一心想着逃跑,而是把圣息之力全部用来杀 人,那沈文泽必定能重创敌人。 “圣祖,救命啊——”沈文泽的呼救声急切凄厉,在天空中飘荡,响彻大半个帝都城。 可是九天之上依然没有动静。 沈讯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心知圣祖必然是出事了,否则早就出手了。 他突然后悔没有听沈文泽的话。 来之前沈文泽曾不止一次地告诉他,张家人是疯子,大苏帝国从上到下都是疯子,希望他能多请两位圣祖随行,但是他把沈文泽呵斥了。 他觉得大苏帝国再怎么疯,也不可能真和沈家圣祖大动干戈,否则就是全面开战,不死不休。 有一位圣祖随行,或许不能保证他们一定达成此行的目的,但是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绝对没有问题。 所以他没有听从沈文泽的意见,再多请一位或是两位圣祖出山。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请圣祖出山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若是同时请三位圣祖出山,得把他这辈子的积蓄全部搭进去。 他舍不得。 “滚开!” 圣祖靠不住,只能靠自己,沈讯解开了他体内的圣息之力。 这道圣息之力是他二十年前为家族做出巨大贡献,圣祖赏赐给他的。 他一直都没舍得用,留到至今。 轰! 沈讯的圣息破体而出,一下就把张小卒震飞出去。 张小卒脸上露出可惜之色,因为他的入微心境即将窥破沈讯的力量法则,可能再给他十几息的时间,他就能把沈讯的脑袋一拳轰烂。 哗啦啦—— 小院里,余承阳使劲摇动签筒,一根命签从签筒里抖了出来。 下下签。 余承阳拿目光一扫,顿时乐了,左手急掐一诀,命签化作流光射入天空上的轮盘咒印中。 刷! 轮盘咒印垂下流光瀑布,卷向沈讯。 沈讯心头猛烈悸动,扭头就跑,转瞬间就忘记了自己刚刚是怎么骂沈文泽的了。 “留下!” 张小卒沉喝一声,只见他身影忽然模糊,随即好似化作流光,与白虎虚影真正融为一体。 白虎虚影瞬间凝实了许多,巨大的身躯旋绕起混元力,双翼一振,抢到了沈讯前头。 吼—— 虎啸苍穹,威震八方。 “滚开!” 沈讯大怒,一拳轰向白虎,这一拳夹带着圣息之力,欲将张小卒击杀当场。 白虎张开血盆大口,迎面一口咬住了沈讯的拳头,虎头一甩,欲把沈讯摔向地面。 可是却被沈讯一拳轰飞。 白虎虚影破碎,张小卒的身体从里面摔了出来,口鼻喷血,伤得不轻。 他的眉心淌下一道鲜血。 鬼瞳也受伤了。 毁灭圆满境的沈讯,得圣息之力相助,已经不是张小卒能够抗衡的了。 但是张小卒这一拦,为流光瀑布争取了时间,把沈讯裹个正着。 “给我破!” 沈讯嗔目怒吼,使尽浑身力气,想要破开流光破布,可是流光瀑布里也蕴含着圣息之力,急速消磨着他的力量。 “哈哈,你跑不了了。”余承阳朗声大笑,双手急速掐印,一道道符咒锁链自轮盘咒印里垂落下来,往沈讯身上锁去。 张 小卒强压住体内的伤势,双手也飞快地掐起道诀道印,拍出一道道符咒锁链,缠向沈讯。 “啊——”沈讯怒吼连连,左挣右撞。 可是流光瀑布和符咒锁链越锁越紧,不一会儿就把他的身体强行镇压,动弹不得。 他身上耀眼如昼的圣力渐渐暗淡了下去,星辰之力和古仙之力也在快速暗淡,他的力量正在被轮盘咒印快速消磨。 “圣祖,您还不出手吗?!”沈讯知道靠自己已经逃不掉,只能又把希望寄托到圣祖身上。 他急得两只眼珠通红,就差问:“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请您出山,您是来看戏的吗?” 九天之上,沈家圣祖自是听到了沈讯和沈文泽的呼救,可是他不敢出手,因为正有一头骑着大马的黑猿用弓箭瞄着他。 那张开的大弓,以及如烈阳一般炙热耀眼的箭矢,让他心头止不住的悸动。 他感受到生命受到了威胁。 黑猿没有开口说话,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只要他出手帮助沈讯父子,它就会松弦射箭。 所以他才眼看着沈讯父子身陷危险,却迟迟没有出手相助。 可是眼下他再不出手,沈讯父子就要一命呜呼了,他不得不出手。 他的身影忽然变得飘忽不定,似乎随时就要随风消散。 右拳先发制人,轰向黑猿,左手俯空抓向沈讯和沈文泽。 他的目标很明确,抓住沈讯和沈文泽后立刻遁走。 嗖! 黑猿毫不客气,松弦箭出。 轰! 圣威天降,国威府里张小卒等人只觉得有一座万丈高山落在了肩膀上,压迫得他们无法呼吸,同时双腿打颤,控制不住要往地上跪。 修为低的人,如张光耀和沈文君,以及府上的仆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瞬间跪了一地。 一只大手从九天高空抓落下来,直接撕碎了余承阳的轮盘咒印,把沈讯父子抓进手里,然后带着二人破空而去。 “老夫再临张家之日,即是张家灭门之时!”沈讯目光阴鸷地盯着张小卒怒吼道。 他怕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圣祖带走了,所以这句话吼的很急。 “我沈文泽一定还会杀回来的,此生不灭张——啊——” 沈文泽也跟着怒吼,可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随即大声惊叫。 因为抓住他身体的能量大手突然破碎,使他的身体开始往地面坠落。 他的力量已经被轮盘咒印消磨殆尽,想腾空止住下坠之势却做不到。 沈讯眼皮直跳,一颗心吓得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能量大手的破碎向他传达了一个讯息,他沈家的圣祖出手了,但是被人阻止了。 来不及思考,沈讯一把抓住沈文泽的后脖颈,向东面逃窜。 “你二人抽的是死签,今日注定逃不掉!”余承阳双手结印,一道结界从天空罩落,刚好把沈讯父子罩在当中。 砰! 沈讯收势不及,一头撞在无形的结界上,只觉头晕目眩。 张小卒紧追了上来,一记鞭腿扫向沈讯的脑袋,沈讯仓促间举臂格挡。 他的力量已经被轮盘咒印消耗太多,没能挡下张小卒这一腿鞭的力量。 砰的一声碰撞,沈讯和沈文泽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国威府栽落下去。 第八百九十一章 射日神弓 噗! 黑猿射出的光箭,毫无阻碍地射穿了沈家圣祖的拳劲。 沈家圣祖大吃一惊,确切点说是惊悚。 动手之前,心里的危险直觉就已经告诉他,黑猿手里的弓箭相当危险,甚至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危险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他蓄势已久的一拳,好似豆腐一般柔弱,被光箭一碰就穿。 光箭速度不减,瞬间射到沈家圣祖面前,惊惧之下沈家圣祖哪敢去接,想也不想往一边闪躲。 哪知光箭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往左边闪躲,在他闪躲的瞬间也往左边一个闪烁。 噗! 光箭洞穿了沈家圣祖的左肩,射出一个血窟窿,鲜血飙射。 沈家圣祖左手正抓着沈讯父子,这一箭吓得他连忙松手,然后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嗖! 黑猿第二支箭紧随着射出。 噗! 已经逃离数百丈远的沈家圣祖,仍然未能躲开这一箭,被一箭洞穿了胸口。 咯吱——! 黑猿眼睛里杀气四溢,张弓搭箭准备射出第三箭,但就在它即将松弦的一刹那,它猛地转身,调转方向瞄向西边。 “道友莫要惊慌,吾乃大苏帝国的国师关龙逢,是友非敌。”国师关龙逢自西面天空飞来,被黑猿突然间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 黑猿上下打量关龙逢一眼,皱眉不悦道:“下次再敢悄无声息地从本大王身后靠近过来,休怪本大王不客气。” “关某唐突了。”关龙逢冲黑猿歉意作礼。 “哼,若不是你捣乱,那个老小子跑不了。”黑猿望向东方,见沈家圣祖早已逃得无影无踪,禁不住埋怨道。 关龙逢捻着胡须尴尬地笑了笑。 黑猿把大弓丢进了虚空空间。 “请问道友,这把弓可是传说中的射日神弓?”关龙逢脸上露出不舍之色,还想多看几眼黑猿的大弓。 他刚才之所以唐突靠近,正是因为认出这把大弓极可能是传说中的射日弓,以致于太过激动而一时失态。 黑猿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不由地高看关龙逢一眼,说道:“你竟然认得此弓,见识不错嘛。” “呵呵,让道友见笑了,关某只是在上古古籍里看过寥寥几句关于射日神弓的记载罢了。”关龙逢心里控制不住的生出了一股贪念。 不是他定力太差,而是射日神弓实在太具诱惑力,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有足够的实力驾驭这张弓,就可以拿着它在九洲大陆横着走。 刚刚黑猿那两箭已经足以说明此弓的厉害,射圣人如射家雀。 黑猿盯着关龙逢,眼睛里忽地射出两道寒芒,冷声问道:“你是在打本大王射日神弓的主意吗?” “不敢不敢。”关龙逢脸色有些黑,觉得黑猿说话太直接,不好交流。 黑猿目光不客气地把关龙逢上下打量一番,皱眉道:“本大王觉得你不像好人。” “……”关龙逢气得拂袖离去。 他回到皇宫上空,见苏翰林正负手而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禁苦笑摇头,道:“这黑猿实难打交道,真不知陛下是如何劝说,让它为陛下守护北疆的?”“我告诉它大苏江山太大,管不过来,尊它为北疆大王,把北疆封给它,它就欣然答应了。”苏翰林应道。 “就这么简单?”关龙逢诧异问道。 “就这么简单。”苏翰林点头笑道,“此猿虽暴戾乖张,但是心智其实挺单纯的,只要顺毛捋,非常好说话。” “呵呵,顺毛捋?老夫差点没被它两句话气得炸毛。”关龙逢捻着胡须摇头苦笑道。 “哈哈……” 国威府。 张小卒正在和沈讯激战,沈文泽被余承阳用符咒锁链捆绑起来,成了阶下囚。 这两人刚刚切切实实地体验了一次什么叫“不要高兴得太早”,他们本以为自家圣祖出手,自己绝处逢生,哪曾想转眼间就又陷入了绝境。 幸福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让二人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周剑来等人围着战场,一边挡下张小卒和沈讯战斗生成的罡风,不让其毁坏府里的东西,一边准备随时加入战斗。 不过看战斗形势,他们觉得应该用不着自己出手了,因为张小卒几乎已经全面碾压沈讯。 张小卒虽然之前被沈讯一拳重伤,且鬼瞳也已经受伤,短时间内无法开启杀戮之眼,但是沈讯伤得更重。 他被轮盘咒印磨灭了圣息之力,又被余承阳和张小卒同时用符咒锁链绞杀,自身力量损耗极大。 虽然他在服用星辰丹恢复力量,但相比于张小卒一把一把的吃,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矮了一大截。 吼—— 张小卒背后没有显露白虎虚影,可是他的拳风激荡空气,发出一声声雄厚震耳的虎啸声。 这是他新学的一套拳法,虽然还没学透学精,但已经可以勉强熟练施为。 当时在遗迹里,他击杀沈巍然用了最后一拳,便是这套拳法里的其中一拳。 这套拳法名曰《伏虎拳》。 白虎尊者知,张小卒不知。 《伏虎拳》施展开来,沈讯愈加招架不住张小卒的拳头。 这套《伏虎拳》与张小卒甚是匹配,因为它的拳势既重且凶,大开大合,可以把张小卒的力气尽数倾泻.出来。 张小卒的力气向来凶猛。 第八道战门的开启,又让他多了一片气海借势,让他的力量又提升了一大截。 砰! 双拳碰撞,张小卒的拳头表面绽出一个金色咒印,他把道门道法融入到了《伏虎拳》当中,但显然还不成熟,十拳只能成功一拳。 噔噔噔! 沈讯渐渐力疲,接不住张小卒的拳头,被张小卒的拳劲逼迫得节节败退。 地砖被他踩碎了一块又一块,因为他的招式卸不掉张小卒的拳劲,只能借助地面来卸力。 沈讯只觉自己堂堂毁灭圆满境大能,竟被张小卒这样一个年轻小辈压着打,心里窝火窝囊的不行,可是技不如人,实属无可奈何。 “小子,你难不成还敢杀了老夫不成?”沈讯已露败势,不禁有些急眼。 张小卒兀自挥拳,应也不应沈讯一声。 其实他早就可以一拳结束战斗了,因为他的入微心境已经窥透沈讯的力量法则,但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厉害的对手,且恰好精通体术,刚好用来印证他新学的拳法,所以他才没有急着结束战斗。 直把新学的拳法来回施展了两遍,他才准备结束战斗,拳势猛地一提,一头猛虎劲气在他拳头上吞吐咆哮。 “老夫是你外祖父,你难道要犯上弑祖不成?!”沈讯嗔目怒喝。 他感受到了张小卒冰冷刺骨的杀意,心里充满了恐惧。 砰! 张小卒一拳把沈讯轰倒在地上,喝道:“你一心想着杀我张家满门,我凭什么不能杀你?!外祖父?哼,你配我叫你一声外祖父吗?” “老夫没给过你机会吗?你自己拒绝了,怨得了老夫吗?”沈讯不悦道。 他觉得他已经做足了让步,并且还愿意倾尽全力培养张小卒竞争沈家家主继承人的位置,可张小卒想也不想就给拒绝了,是张小卒不识好歹。 “呵……”张小卒嗤鼻冷笑,道:“我跟你回沈家?进了沈家我的命便由你们掌控,生死全在你们的喜恶间,我去你们沈家给你们当宠物吗?” 他飞扑而上,一拳轰向沈讯的脑袋。 “沈文君,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儿子杀你父亲吗?”沈讯感受到了张小卒这一拳的致命危险,岔着嗓子向沈文君几声怒吼道。 沈文君脸色苍白。 沈讯再怎么不是,那也是她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杀自己的父亲,这对她来说恐怕会是一辈子都抛之不去的心结。 可是让张小卒放过沈讯,那么下一次再见面,被杀的极可能就是张小卒,并且她相信沈讯会杀得毫不犹豫。 所以她哆嗦着嘴唇,想让张小卒住手,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轰! 张小卒的拳头擦着沈讯的耳边捶在了地上。 他觉得沈讯说的没错,他不能当着母亲的面杀沈讯。 杀沈讯他心里不会有太大负担,可是必然会对母亲造成极大的心里打击,他不愿意用沈讯的老命让母亲后半生不快乐。 沈讯脸色苍白,额头上流下豆大的冷汗,知道自己和阎王爷擦肩而过。 他的右耳火辣辣的疼,因为被张小卒的拳劲擦破了,也就是说张小卒这一拳破开了他的防御,若是没有偏移方向,正捶在他的脸上,那他的脑袋一定会爆开。 “还……还不快从老夫身上走开?!”沈讯后怕的咽了口唾沫,然后强装镇定,训斥张小卒,让他让开。 张小卒小声说道:“若不是母亲在这里,你今天必死无疑,所以麻烦你回去后老实待着,否则再见到你,只要母亲不在面前,我必杀你!” 说完让开身体,让沈讯站起来。 沈讯铁青着脸,站起身看向沈文泽,说道:“你杀不杀你舅舅?不杀的话就放了吧。” “不杀。”张小卒摇头说道,“听说他被剥夺了家主之位,要被囚禁在沈家悔过崖上悔过,正好让他尝尝我母亲这些年受的苦,所以我怎么会杀他呢。” “那你还不放了他?”沈讯喝道。 “不着急,放他之前,我得取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修为和古仙之力。”张小卒说道。 说罢,一拳轰向沈讯丹田气海,他可以不杀沈讯,但必须废了他的修为,让他不能再逞凶作恶。 “你……你敢!”沈讯惊恐怒吼。 第八百九十二章 那头蠢马 “竖子,尔敢?!” “不,你不能废老夫修为!” “啊……快住手!老夫是你外祖父,你这么做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沈文君,快让你的好儿子住手!” 沈讯一边闪躲张小卒的攻击,一边惊慌呵斥怒吼,看见张小卒铁了心要废他的修为,最后不得不向沈文君求救。 “耀哥,我们走吧。” 沈文君叹了口气,搀扶着受伤的万清秋,叫上张光耀,转身离开。 “沈文君,你……你别走!你大逆不道!你纵儿弑祖!你不孝!你回来……”沈讯见沈文君转身离去,顿时慌了神。 他一瞬间的慌神,让张小卒抓住了破绽,一掌突破他的防守,拍在他的小腹丹田上,混元力吞吐,撕碎了他的防御,击穿了他的丹田气海。 “啊……”沈讯摔倒在地上,抱着小腹绝望惨叫。 丹田破碎,气海崩塌,一身修为毁于一旦,让他无法接受。 张小卒上前一把抓住沈讯的肩膀,八座气海化作漩涡,开始强行夺取沈讯的古仙之力。 “啊……不……没有古仙之力,老夫会死的!快住手……快住手……”沈讯激烈挣扎,惊恐嚎叫,可是他修为已失,被张小卒摁在地上不能动弹。 张小卒没有夺取沈讯全部的古仙之力,因为沈家人失去古仙之力后,对应的骨头就会坏死,他没想杀沈讯,所以每块骨头上都给他留了一点。 夺取完沈讯的古仙之力,张小卒转身走向沈文泽。 “你……你别过来!” 沈文泽吓得脸色惨白,双腿颤抖,因为他亲眼目睹沈讯惨遭张小卒毒手,心知自己必然也难逃一劫。 “我……我错了!” 绝境下的沈文泽,再也顾不得面子,嘴上急切认错,并双膝一屈,朝张小卒跪了下去。 张小卒挥手一扫,在沈文泽跪下去之前把他扫翻在地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再也……再也不敢冒犯张家了! 好外甥,你放过我吧,我对天发誓,再也不踏进青洲半步! 我……啊——” 沈文泽声泪俱下的求饶,没有起一点作用,张小卒毫不留情,一拳捣碎了他的丹田气海。 “你当年废我父亲修为的时候,可曾想过放过他? 你把我母亲囚禁在悔过崖上十六年,可曾想过放过她? 你得知我在青洲后,可曾想过放过我? 最该死的就是你,你说我凭什么放过你?” 张小卒掐着沈文泽的脖子,一边夺取他的古仙之力,一边咬牙切齿的低沉怒吼。 “别……别杀我,饶我一命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舅舅啊……”沈文泽声泪俱下地求饶道。 张小卒冷冷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我说过,会让你也尝一尝被囚禁在悔过崖上的滋味。没有修为,三天吃一顿饭,应该饿不死吧?” “……”沈文泽盯着张小卒脸上慢慢绽放的笑容,感觉他简直如魔鬼一般可怕。 张小 卒也同样给沈文泽留了一些古仙之力,以保证他能健康的活下去。 哗啦—— 张小卒抓住沈文泽的脑袋,撕开他的虚空空间,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倾倒出来。 “啊……”沈文泽喉咙里发出一道歇斯底里的嘶吼,爬起身扑向倾倒出来的财宝,用双手往怀里划拉。 可是他的修为尽失,已经无法打开自己的虚空空间把宝物收回去。 张小卒等人望着一丈多高,堆积如山的宝物,无不睁大眼睛,咋舌惊叹。 沈文泽当了六年沈家家主,自然富得流油。 张小卒双眼冒光,转身看向沈讯,大步逼近过去。 “不……不……你别过来……”沈讯见张小卒抢了沈文泽的虚空空间后又朝他走过来,吓得似见鬼一般,连滚带爬,惊慌逃窜。 他不能不怕,因为虚空空间里的财富是他最后的仰仗。 如果他能带着这些财富回到沈家,然后倾尽所有财富请圣祖出手救治,他觉得自己还有一线翻身的希望。 可是如果他虚空空间里的财富被张小卒掠夺,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啊——不——不可——” 在沈讯绝望的挣扎和嘶吼声中,张小卒一把抓住了沈讯的脑袋。 “不——!” 哗啦啦—— 众人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觉得沈讯肯定也非常富有,可是当他虚空空间里的宝物全部倾倒出来时,众人仍然被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觉得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沈讯的财富比沈文泽多五倍不止。 “不准动,都是本大王的!”黑猿骑着烈焰马自九天高空俯冲而下。 “放屁!都是老夫的!”沈讯眼珠子通红的怒吼道。 张小卒急忙伸手朝山一般的宝物一揽,收了七成,给黑猿留了三成。 另一边,周剑来几人已经把沈文泽的宝物抢掠一空。 黑猿收了张小卒留给它的三成宝物,但是非常气愤,冲张小卒龇牙叫道:“小子,若不是本大王帮你们打跑了圣人,你们早就被圣人一巴掌拍死了,所以这些宝物应该全部归本大王所有。” 张小卒闻言立刻从须弥芥子里倒出两成宝物,说道:“感谢大王救命之恩!” “哼!”黑猿收下两成宝物,但仍然横眉怒目,愤愤不满。 “大王,给我们这些小辈留一点吧,让我们也能快一些提升修为,否则我们修为太低,去到外面多给大王你丢脸啊。”张小卒堆起笑脸讨好道。 黑猿闻言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后,脸色稍稍好了一些,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本大王吃亏了,心情不好,你说怎么办?” “大王,我在遗迹里得到一滴梧桐泪,不知能不能让大王的心情好一点?”张小卒看着黑猿笑问道。 “当真?”黑猿的眼睛顿时一亮。 张小卒立刻从须弥芥子引出一滴梧桐泪,轻轻一弹,送到黑猿面前。 “哈哈,本大王的心情好起来了。”黑猿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一把抓住梧桐泪,咧嘴大笑起来 。 张小卒朝国威府四方空中拱手作礼,高声说道:“在下的梧桐泪已经送给了猿大王,所以自今日起在下撤回对沈文泽的通缉,但是对沈家人的通缉依然作数,望诸位朋友互相转告。” 埋伏在国威府周围的刺杀者已经所剩不多,而这所剩不多的刺杀者此刻也都默默地转身离去,沈家出动一位圣祖都没能把张小卒杀掉,这掐灭了他们心里仅存的侥幸希望。 沈文泽躺在地上,双目呆滞地望着天空,大脑一片空白,对张小卒通不通缉他已经无所谓了。 “哈哈……哈哈……”沈讯瘫坐在地上,痴傻一般笑个不停,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大娃,帮我把这两个人往东边送送,随便找个地方丢掉,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张小卒向牛大娃说道。 沈讯和沈文泽若是从国威府大门走出去,绝对走不出两条街道,就会被人提着尸体送回来换星辰丹,所以张小卒让牛大娃帮一下忙,尽量把他们两个丢远一点,也算是给他们一条活路。 “好嘞。”牛大娃点头应下。 “对了,还有那十七个。”张小卒指了指那十七个被铁链锁着的沈家人。 这十七个人是他用来和沈讯交换母亲自由的,所以必须给沈讯带走。 牛大娃把十九个人聚到一起,然后施展千里一瞬,消失在国威府里。 晋升妖王境后,他的千里一瞬变的更加得心应手。 张小卒先去岳阳苑看望受伤的万清秋,确定她的强势已无大碍,只需躺在床上休息几天即可后,便放下心来。 他从须弥芥子里找了几种珍贵的灵果和丹药,留给万清秋疗伤用,然后离开岳阳苑,找到黑猿。 房间里,黑猿把刚才得到的宝物全都抖落在地上,正在翻翻捡捡。 在它眼里,这些珍贵的宝物只有两个类型,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能吃的被它扔进了虚空空间,不能吃的被它丢得满房间到处都是。 张小卒乐呵呵的把黑猿丢掉的全都捡进须弥芥子。 “小子,你在遗迹里得了多少了不得的宝物?有没有得到长生果?”黑猿挑拣完宝物,立刻把目光投向张小卒,确切点说是投向张小卒戴在手指上的须弥芥子。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引出一滴梧桐泪,又取出一块加持过静心养神符的雷金玉,递给黑猿,说道:“我就得了一点梧桐泪,其他什么宝物也没得到。” 他给苏翰林和魏子焸都是两滴梧桐泪,给黑猿自然也不能少。 黑猿高兴地收起梧桐泪,随后感受到雷金玉上的神魂滋养之力,眼睛不禁为之一亮,立刻把另一只手伸到张小卒面前,说道:“本大王的徒弟也要一块。” “大王你收徒弟了?!不知是谁,竟有如此好运,得大王青睐?”张小卒诧异且好奇地问道。 “我……操……”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张小卒瞪着眼珠子往门外院子里看去,他听得清楚,声音是从惊雷烈焰马的嘴里发出来的。 黑猿抬手往院子里一指,说道:“就是那头蠢马!” 第八百九十三章 不是坏人 张小卒听见黑猿说它收了惊雷烈焰马做徒弟,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 “我……操……” 反而是烈焰马先开口,腼腆地向张小卒打了声招呼。 张小卒禁不住头冒黑线,抽着眼角回给烈焰马一个僵硬的微笑。 “这头蠢马……”黑猿生气叫骂道,“本大王教了它一年,它就只学会这两个字。早知如此,本大王就是收一头猪也不会收它为徒。” 院子里,惊雷烈焰马不服气地打了个响鼻,想告诉张小卒它还能把那两个字倒过来说,但是想到上次这么做后,非但没有得到黑猿的夸奖,反而招来一顿胖揍,于是连忙打消了念头, “常言道:名师出高徒。相信以大王的非凡智慧,就算是块木头,早晚也会被大王点开灵智。”张小卒恭维道,同时奉送上一块雷金玉。 黑猿接过雷金玉,随手掷向院子里的烈焰马,以能量细线牵引,将雷金玉挂在了烈焰马的脖子上。 烈焰马感受到雷金玉的作用,欢快地跳了几下,然后朝黑猿和张小卒俯了俯身,以表感谢。 “小子,你在异境里遭遇了什么?老屠夫死了,你没有找到长生果救他吗?” 空间之门出现时,黑猿闻到了长生果的香味,所以一直对长生果念念不忘。 “大王,你听说过燕太白这个人吗?”张小卒不答反问道。 “没有。”黑猿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虬天呢?” “也没有。这两个人怎么了?很出名吗?”黑猿问道。 “这燕太白乃是……” 张小卒当即把在遗迹的种种遭遇,对黑猿讲述了一遍。 “这些家伙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本大王连一千岁都不到,自然不认识他们。”黑猿听后很是震惊。 不过它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张小卒的梧桐泪上,目光觊觎地问道:“小子,你还有多少梧桐泪?” “就只剩下几滴了。”张小卒直接摇头,表示不能再多给了。 黑猿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问道:“小子,本大王这里有更加强大的淬体方法,想不想要?” “……想。”张小卒明知黑猿别有目的,但还是经不住诱惑。 “一滴,不,两滴梧桐泪交换。”黑猿笑眯眯地朝张小卒伸出两根手指头。 “这……我的梧桐泪真的不多了,得考虑一下。”张小卒故作犹豫道。 尝过淬体的甜头的他,对黑猿更加强大的淬体方法自是垂涎不已。 之所以装作犹豫不决,是想乘此机会问清楚黑猿的淬体方法到底是哪里来的,以及淬体后一些人身上为什么会出现兽纹,兽纹代表什么,对人体是否有害,等等问题。 其实上次他和黑猿见面时,已经问过这些问题,但是黑猿含糊其辞,只说了一句“有益无害”就把他搪塞过去。 黑猿含糊其辞的言语,以及闪躲的眼神,无不明确地告诉张小卒,关于淬体之法,黑猿瞒着他什么。 黑猿自然不会告诉张小卒,它的淬体方法其实是一个男人突发奇想后,在它身上做的一项实验。 这是一项未完成的实验,因为这个实验一共有三步,那个男人只在它身上进行了前两步,第三步因为找不到足够的灵材而被迫终止。 它现在要拿出来与张小卒交换梧桐泪的淬体方法,正是那项实验的第二步。 黑猿之所以笃定地说有益无害,是因为它是亲身体验者,并且这都八九百年过去了,也没有感受到哪里有问题。 它不觉得还有什么比这更具说服力的了。 “小子,你可不要有眼无珠,不识好货。”黑猿撇了撇嘴,“本大王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皆得益于这两套淬体之法,要不是看你是自己人,区区两滴梧桐泪就想让本大王说出此等逆天之法,想都别想。” “大王,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淬体后,一些人身上为什么会出现兽纹,这些兽纹代表着什么意思?对人体是否有害?” 黑猿端正了一下坐姿,表情认真地看着张小卒,问道:“小子,你觉得本大王像坏人吗?” “不像。”张小卒不假思索地摇头答道,因为回答另外一个答案,极可能会挨揍。 “当然不像。”黑猿拍着胸脯说道,只不过它心里还有后半句:“因为本大王压根就不是人,就算坏,那也是坏猿才对。” 它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窃窃自喜,嘴角都不受控制地往上勾起一丢丢。 “本大王不是坏人,自然不会害你。其实不是本大王不愿意告诉你,实在是……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你懂吗?哎,你修为太低,肯定不懂。”黑猿开始一本正经地忽悠起来。 “我知道。”张小卒连忙点头,还点得格外用力,因为他心里正装着一个不可泄露,泄露就会挨雷劈的天机。 所以听见黑猿说到天机不可泄露,他顿时感觉深有体会。 “你真知道?!”黑猿闻言眼前不禁为之一亮,它的笑容深处藏着一抹猎物上当的喜悦。 “我真知道!”张小卒使劲点头。 “所以……不是本大王不肯告诉你,而是祂……”黑猿抬手往天上指了指,道:“不让本大王告诉你。你只需要相信,本大王不会害你就成了。不信你想想,本大王可曾害过你?” “……”张小卒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因为黑猿的话让他想起来自己被拴在绳子上当鱼饵的悲惨又可耻的画面,而凶手正是面前这头装作一副牲畜无害模样的黑猿。 黑猿感受到张小卒悲愤的目光,立刻转移话题问道:“小子,一句话,换还是不换?” “……换。”张小卒无奈苦笑,觉得自己又被黑猿忽悠糊弄过去了。 张小卒找来了余承阳、叶明月等人,让他们辨别黑猿说的淬体灵材都是什么,因为黑猿只记得淬体灵材的样子,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花费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张小卒等人才把黑猿描述的一百零八种灵材整理出来。 最后,叶明月拿着十几幅图样去往六扇门,因为这十几样灵材大家都不认识。 六扇门没有让众人失望,对照图样一一给出了灵材名字。 张小卒端着整理出来的淬体方子看了看,然后向余承阳问道:“师伯,这些灵材能集齐吗?” 他虽然不认识这些灵材的价值,但是由余承阳等人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这一百零八种灵材定是价值连城。 “以你的财富,应该不会太难。”余承阳捻着胡须答道。 “那就不惜一切代价收集,哪怕是用玉件交换。”张小卒目光坚决地说道。 淬体是快速提升战力的好办法,他必须抢时间提升战力。 “老夫帮你去传世界的拍卖场走一趟吧,顺带着去探望一下你师父。”余承阳从张小卒手里拿过淬体方子说道。 “多谢师伯。”张小卒闻言大喜。 若余承阳不揽下此活,那他只能找六扇门的人帮忙,想也不用想,肯定会被狠宰一顿。 他把抢夺来的沈讯的东西挑拣了一番,把能用的留下,用不到的全都交给余承阳。 周剑来几人也把抢夺的沈文泽的东西拿了出来。 张小卒又把之前淬体的方子交给余承阳,请他一并收购二十份。 他准备给张光耀等人全都淬炼一遍肉身,还有张家七家家臣送来帝都,眼下正在泰平学院里求学的十四个孩子。 这十四个孩子身上寄托着张家家臣的期望,亦是张屠夫的特意安排,希望张小卒这位新家主,在七家家臣里培养自己信任的人,以保持家主和家臣之间的密切关系,张小卒自不能忽视他们。 让张小卒惊喜的是,他在沈讯的财宝里找到五根带有沈家古仙之力的神骨,这五根神骨都是他未曾觉醒古仙之力的部位。 张小卒略一思索即猜测到,这五根神骨应该是沈家人难以觉醒古仙之力的部位,否则不会被沈讯当做宝贝珍藏。 他没有客气,把五块神骨上的古仙之力尽数吸收,使自身对应的五块骨头觉醒,并又把沈巍然的尸骨取了出来,一并吸收了,又让他新觉醒了四块新神骨。 至此,他已经觉醒了一百九十六块神骨,只差十块就全部觉醒了。 古仙之力的威力直追白虎神力。 让张小卒不解的是,心门里的枯骨已经全部修复,可是紫气之力的威力提升和他预想的相差甚远,让他十分失望。 咴咴咴—— 夜晚,国威府里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呃……确切点说是杀马般的惨叫。 烈焰马被黑猿扔进丹炉里淬体,疼得它撕心裂肺的惨叫,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黑猿站在丹炉旁边,眼睛里冒着幽幽绿光,嘴角口水直流,因为空气里充斥着诱人的马肉香味。 张小卒觉得如果烈焰马不是黑猿的亲徒儿,可能会被黑猿真的煮熟吃了。 张小卒拿出须弥芥子里存着的三份淬体灵材,分别给戚哟哟、张小兵和金止卉三人淬炼了肉身。 对三女穿着衣服淬体,黑猿表示强烈不满。 张小卒和牛大娃暗暗磨牙,要不是知道打不过黑猿,他二人一定会把这头色猿摁在地上捶一顿。 夜色沉静,众人再次马不停蹄地修炼起来,沈讯父子“送来”的灵材,助他们的修炼速度提升了一个等级。 周剑来把无字天书和蒲团交给张小卒,他们每人参悟五天,眼下轮到张小卒了。 “哎——” 望着窗外寂静无声的夜色,孙思仲满面愁容。 房间里,冒着丝丝白气的寒冰床上,半人半猿的宇文睿正浑身插满银针,安静地躺在上面。 孙思仲极尽速度,昼夜兼程,用了四天四夜,由帝都赶回了药王谷。 他对余承阳说宇文睿没有在药王谷里,只是为了断绝余承阳跟踪他的念头,事实上宇文睿就躺在他在药王谷的住处。 他中午就已经回来了,可是却迟迟没有动手救宇文睿,因为宇文睿身上的妖气让他恐慌。 本来他还有几成把握救回宇文睿,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恶化,他的把握只剩下不足一成。 咯吱—— 孙思仲关上了窗户,回身望着寒冰床上的宇文睿,喃喃自语道:“哪怕只有渺茫一线生机,为师也不会放弃你,否则枉为人师。 为师一辈子医人救人,若救不了自己的徒儿,那为师要这一身能耐有何用?!” 第八百九十四章 知命境 孙思仲一个人在房间里从中午思考到半夜,推翻了一种又一种救治方法,最终极尽所学、绞尽脑汁,推敲出一套缜密且所有方法中最具把握的方案。 他来到寒冰床边,把金针、灵药、灵丹等准备俱全,随即深吸一口气,抛开所有杂念,使内心完全平静下来。 然后把一滴圣血打入宇文睿的眉心识海,以圣血之纯净圣洁镇压他识海里的暴躁妖气。 又把梧桐泪从虚空空间引出来,悬浮在宇文睿心口上方,方便随时将其注入到宇文睿的心脏里。 由于需要用到梧桐泪最纯净的生命力,所以他没有把梧桐泪炼制成丹药。 孙思仲捏开宇文睿的嘴,一连给他服下七粒不同的丹药。 只见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宇文睿,在服下这七粒丹药后,身体突然开始抽搐抖动起来,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宇文睿身上的白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原本还没有覆盖白毛的地方,也开始长出白毛。 孙思仲目光一凝,双手十指探出,扣住宇文睿的脑袋,十根指头齐动,或轻或重的点戳宇文睿头部的各处穴道以及经脉。 只见一股妖气在宇文睿的头皮下面游动,被孙思仲的双手一点点向下驱离。 孙思仲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为防止有漏网的妖气残存下来,他在给宇文睿推拿穴道的时候,把入微心境力量实质化,然后用十指将其渡到宇文睿的身体里。 如此,哪怕是比针尖小一万倍那么点大的妖气,在他的入微心境监查下,也将无所遁形。 当然,这么做对他的入微心境力量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嘶——吼—— 宇文睿突然面目狰狞,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他双目怒睁,眼珠充血,腥红噬人,眼瞳里射出两道让孙思仲神魂震颤的妖异光芒。 孙思仲猛地咬破舌尖,用疼痛驱离神魂受到的震慑,让自己保持清醒,手上同时加快速度。 咚咚——砰—— 宇文睿的身体剧烈扭动,在坚硬的寒冰床上发出一道道碰撞声,扎在他体内的银针,竟然开始一点点往外抽离。 似乎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把银针逼出身体,挣脱束缚。 孙思仲沉喝一声,迅速把宇文睿头部的妖气往下驱赶,直至驱赶到脖子以下,他才稍稍松一口气。 然后右手捻起金针,绕着宇文睿脖子上的穴道扎了一圈,阻止妖气反扑。 只见宇文睿脸上和头上的白毛尽数脱落,狰狞的面容也恢复了平静,剩下没有血色的病态苍白,以及处在昏迷中的痛苦神色。 “睿儿……睿儿……是师父,你听得见吗?睿儿……” 孙思仲试着呼唤了宇文睿几声,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只能作罢。 宇文睿的身体还在扭动,但是比刚刚轻缓了许多。 孙思仲把所有鼓起来的银针又重新插了回去,宇文睿身体的扭动幅度愈加减弱。 然后他以相同的办法,把宇文睿双臂上的妖气逼离,然后在双肩上扎下金针,封堵妖气反扑的道路。 接下来是躯干,这耗费了孙思仲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期间宇文睿的心脏骤停了六次,好在有惊无险,都被他用梧桐泪救治了过来。 宇文睿严重受损的脏腑,也在梧桐泪纯净的生命力滋润下,重新焕发起强大的生机。 当妖气被驱离躯干,逼至宇文睿双腿上时,孙思仲终于长舒一口气,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露出了笑容。 因为接下来实在不行,最多把宇文睿的双腿砍去,至少已经能保住他的性命。 孙思仲没敢多做休息,擦完头上的汗水后,立刻继续把妖气往宇文睿的下肢驱逐。 直至妖气被尽数逼迫到宇文睿的双脚上,孙思仲才再次停下来。 “老朋友,借你的镇妖符一用。”孙思仲笑着自语一声。 说完,从虚空空间拿出两道黄符,屈指一引,使其飘荡在距离宇文睿脚底板三寸的位置。 接着左右剑指同时点在宇文睿脚底心位置,以劲气刺出两个血洞。 嗤! 霎时间鲜血夹带着妖气喷射而出,打在黄符上,被黄符灼烧成一缕缕青烟,一股刺鼻的恶臭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呼——” 看着最后一点妖气从宇文睿的脚底喷射出来,孙思仲长舒一口气。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雪白的头发上都冒起了腾腾热气,但疲惫的脸上仍然绽放起了开心的笑容。 整个过程比他想象的轻松许多,除了宇文睿的心脏骤停了几次外,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孙思仲觉得上天在眷顾着宇文睿。 接着他又从头到脚给宇文睿检查了五遍,万分确定宇文睿体内再无一点妖气后,开始拔出刚刚扎在宇文睿身上的金针。 这些金针阻断了气血流通,如果长时间插在身上不拔除,会让被阻断的身体部位坏死。 拔完金针,再拔银针。 宇文睿仍然处在昏迷状态没有醒来,但是他身体的所有机能,在梧桐泪纯净生命力的滋养下,正在快速恢复强壮起来。 孙思仲坐在床边,盯着宇文睿熟睡的脸庞,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觉得自己这一身医术没有白学。 他的入微心境力量已经消耗殆尽,好在可以慢慢恢复,所以无需为之心疼或担忧。 这不,只一会儿时间,他的入微心境力量就恢复了许多。 恍惚间,他的脑海里突然咔嚓一声,好似冰面碎裂的声音,又像是什么突破了封印。 他先是愣 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他五十三年未有突破的入微心境终于冲破瓶颈突破了。 知命境:观相知命,可观前世,断今生,知来世。 突然,他的视线里,宇文睿的面庞开始变得狰狞。 嘴巴、鼻子、眼睛——整个面庞,逐渐扭曲变形,眨眼间从一张人脸变成了一张猴脸,白毛丛生,凶恶万分。 随之画面一变,一头身躯巨大的白毛凶猿出现在孙思仲的视野里。 无数修者正在与白毛凶猿激战,阻止它继续前进,修者们的背后是一座人类城池。 可是白毛凶猿凶猛无比,把修者们杀得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最终白毛凶猿冲破了修者们的防守,闯进了人类城池,上演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 白毛凶猿似乎以屠戮为乐趣,将这座城池里的人类屠戮殆尽后,又开始向下一座人类城池杀去。 一座、两座……十座……百座…… 没有修者能够阻止它屠戮的脚步,圣人都在它的拳头下相继陨落。 终于,来了一位骑青牛的道人,与白毛凶猿大战十天十夜,最终献祭自身生命,与白毛凶猿同归于尽。 孙思仲吓得脸色苍白,忽然眼前景色一晃,变了画面。 只见白色凶猿变成了宇文睿的样子,穿着药王谷的衣服,正挥舞着利剑在药王谷里逞凶屠戮。 最后药王谷被杀得血流成河,被宇文睿一把火烧成废墟。 接着画面一晃,宇文睿竟然出现在飘渺宫,找到了南宫竹,将其残忍杀害,随后屠戮了整个飘渺宫。 “畜生!”孙思仲怒吼一声,眼前的画面随之消失。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孙思仲粗重的呼吸声,他盯着宇文睿,心里禁不住陷入恐慌,不知该不该相信入微心境看到的画面。 一时间孙思仲似苍老了一百多岁,褶皱密布的脸上只剩下愁容。 他一遍又一遍检查宇文睿的身体,但每次结果都一样,宇文睿体内已经没有一点妖气。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宇文睿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瞳依然是妖异的猩红色。 他转头看着站在床边,一脸惊吓之色的孙思仲,嘴角勾起邪魅笑容,喉咙里发出桀桀的笑声。 只见宇文睿刚刚恢复正常的身体,突然泛起诡异的潮红色,然后毛孔里重新生长出白毛。 孙思仲捻起五根金针,一巴掌拍在宇文睿的心口上,金针洞穿了宇文睿的心脏,断绝了他的生机。 看着宇文睿生机快速消散的尸体,两行浊泪自孙思仲眼角滑落。 他哆嗦着伸出双手,捧着宇文睿的脸颊,伤心呜咽道:“乖徒儿,为师没用,救不了你,为师……对不起你呀!” 噗! 孙思仲的哭声戛然而止,宇文睿的手抓穿了他的胸膛。 第八百九十五章 今日事今日了 北风萧萧,冬夜寒凉。 太监东荣怕苏洄冷着,所以把御书房里的火炉烧得极旺,使得整个房间温暖如春。 苏洄端坐在龙案前,认真地批阅着每一份奏折。 苏翰林快速批阅折子的方法,他至今没有学会,对每一份呈奏上来的折子,他都会给予耐心的批复。 他想让举国上下的文臣武将,都感受到他的关怀与重视,并让他们知道,他这位新君王甚是勤政。 他的勤劳和耐心得到了热烈回应。 举国各地的文臣武将全都热情高涨,有事没事都要写一份折子呈奏。 以致于苏洄现在每天都要批阅数百份,甚至上千份奏折,每天都得忙到深夜才能休息。 然而他却乐此不疲。 啪嗒! 一滴汗水自苏洄额头滑落,滴在了奏折上,把几个字殷湿了。 苏洄微皱眉头,发现房间里有点闷热,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东荣,想让他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可是他的目光转到一半,却停了下来,落在了女官严琴音身上。 严琴音正跪坐在一张矮案前面,矮案上堆着高高一摞奏折,她正对着一张奏折奋笔疾书。 这些奏折是苏洄挑拣出来的,折子里的内容全都大同小异,是各地方官员歌颂他这位新王的赞美之言。 苏洄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与这些地方官员互相吹捧,可是又不想打击他们的热情,于是想了个办法偷了个懒,让严琴音模仿他的字迹,批阅这些奏折。 严琴音没让他失望,把他交代的这个任务完成的非常好。 可是严琴音自己心里却是极其失望的。 她来到苏洄身边做皇帝的随行女官,是抱着极大的报复,准备大展拳脚的。 万没想到苏洄竟丢给她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活计,而她既不能拒绝又不能敷衍,故而心里十分憋闷。 闷热的房间,让严琴音的额头上也冒起了汗珠。 一滴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滑过她皙白颀长的脖子,最后消失在微微蓬松的衣襟里,不知最终滑去了哪里。 苏洄的目光正是被这样一副画面所吸引。 漂亮的脸蛋,认真的表情,汗津津的皙白脖颈,以及随着身体前倾而微微蓬松开的衣襟里面,目光看不见的风景,让苏洄心里微微一颤,一股燥热感觉随之而生。 苏洄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严琴音,发现严肃认真的严琴音身上,透着一股子不输男子的锐气。 严琴音身上的这股锐气,让苏洄想起了苏翰林对她的评价:心比天高,野心勃勃,可用但不能重用。 “可用但不能重用……父皇是怕我驾驭不了此女子吗?” 苏洄心里摇头一笑,觉得父皇未免太小瞧他,若他连一个女子都驾驭不了,那还有什么能耐驾驭大苏的万里江山。 念头及比,苏洄忽然觉得严琴音身上有一股野性,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征服。 严琴音似乎没有察觉到苏洄的注视,批完一张奏折,立刻拿起另一张奏折,摊开在面前,提笔准备批阅。 这一串动作,让她的衣襟稍微敞开了一些。 苏洄望着那好似看清,却又看不清的景色,心里突然燥热,目光慢慢炙热起来。 忽然,严琴音皱起了眉头。 这一表情破坏了苏洄的心情,以为严琴音是发现了他的窥视,觉得被他无礼冒犯了,所以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不过苏洄马上就发现并非如此,严琴音皱眉是因为摊开在她面前的那张奏折。 “严才人,有什么问题吗?”苏洄忍不住好奇问道。 他把头往严琴音的方向探了探,目光落在摊开的奏折上,想知道折子里写了什么,为何会让严琴音皱眉头。 “啊?没……没问题。”严琴音的身体微颤了一下,似乎是被苏洄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把折子合上,拿起来走到苏洄面前,双手捧着呈给苏洄,说道:“陛下,这张折子是您批阅过的,可能是小官不小心拿错了。” 苏洄接过折子,打开看了看。 折子是朝堂二品大员赵乾宇呈奏上来的,是关于他提议在全国范围内兴建学院的决议。 他今天早朝的时候提了一句,说准备将学院推进到每一座一级主城。 没想到赵乾宇下午就递上来折子,劝谏他不能操之过急,应该先选四五座一级主城实践一番,然后再慢慢推行到全国范围。 苏洄也觉得一下子建那么多学院,确实有一点点冒进,所以同意了赵乾宇的劝谏。 不过也没有像赵乾宇说的那样,保守的只选四五座主城做实践,他准备先建三十座学院。 “朕观你看这张折子时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不同的意见,说来听听。”苏洄想知道严琴音为何皱眉。 “此乃朝堂大事,小官不敢僭越。”严琴音谨慎回道。 “朕恕你无罪。说吧。” 在苏洄的催促下,严琴音这才大着胆子说道:“小官觉得赵大人的思想过于保守了一点。” “怎么讲?” “泰平学院已经建院数十年,我们已经做足了实践,并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学院给帝国带来的益处有目共睹,小官觉得在推行学院制度上,应当大刀阔斧的进行,学院早建立一天,帝国就能早一天受益。”严琴音侃侃而谈道。 “你说的倒也不错。”苏洄点点头。 “小官一己愚见,让陛下看笑话了。” “你知道太上皇是怎么评价赵大人的吗?”苏洄把折子放在龙案上,看着严琴音笑问道。 “小官不敢胡乱揣测。” “太上皇说赵大人虽然思想守旧,但贵在做事稳重,我们步子要大,但更要稳,像赵大人这样的人正好能让我们在冒进的时候冷静下来,稳固战果后再继续前进。” “太上皇英明睿智,考虑的细致周到。” “那你知道太上皇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严琴音闻言一怔,随即心里抑不住有些小激动,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苏翰林的评价。 “太上皇说此女心比天高,野心勃勃,可用但不能重用。” 扑通! 严琴音闻言脸色骤变,两腿一软跪了下去。 心比天高,野心勃勃,这八个字说在其他场合,或许是赞美之言,可是说在皇帝面前,更像是谋逆之言,是会掉脑袋的。 看着严琴音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样子,苏洄不禁哈哈大笑,觉得严琴音终究是个弱女子,驾驭她一点也不难。 严琴音垂下的衣襟让苏洄心神一荡。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往严琴音面前走了一步,然后俯下身子,右手顺着严琴音的衣襟摸了进去。 “哈哈,严才人的心果然很高。”苏洄抓着严琴音挺拔的酥胸,耍流氓一般戏谑道。 严琴音羞臊的面红耳赤,似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退开,逃离苏洄的魔抓。 事实上这是她一直所期待发生的事,可是此刻真正发生了,她却害怕的冒出一身冷汗。 “可用但不可重用。” 苏翰林对她的评价回荡在她脑海里,让她一下不敢爬上苏洄的龙床。 她知道如果她爬上苏洄的龙床后,就必须与朝政之事彻底划清界限,如若她敢在苏洄枕边吹着耳边风干预朝政,那么苏翰林必定会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 她不想成为皇帝后宫里,那些似金丝雀一样,被皇帝豢养起来的女人,她有自己的远大抱负。 “陛下……陛下可能是热了,小官去把窗户打开。”严琴音找了一个借口,惊慌失措地从苏洄面前逃离。 呼—— 窗户打开,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吹打在苏洄脸上,让他燥热的心快速冷静了下来。 “陛下,您已经劳累了许多个夜晚了,不如今晚就放松放松,让严才人安排您早点休息?”太监东荣小声问道。 严琴音闻言,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苏洄点头应允。 却见苏洄摇了摇头,走回龙案前坐下,提起朱笔说道:“今日事今日了。” 说罢,收拾心情,继续批阅奏折。 刚刚这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他的心情。 严琴音暗松一口气,把窗户关上后走回矮案前,也继续她的活计。 直至午夜时分,苏洄才把所有奏折批阅完,放下朱笔,伸了个懒腰。 严琴音也已经把矮案上的奏折批完,像往常一样候在一旁等苏洄发话,然后回去休息。 可是苏洄瞅了严琴音一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她去休息,而是起身走到屏风后面的软踏上躺下,说道:“朕的肩膀有点酸,不知严才人能否过来给朕捏一捏?” 严琴音闻言脸色一白。 太监东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投给严琴音一个恭喜的眼神,然后退出了房间。 严琴音看到东荣恭喜的眼神,恨不得把他一脚踢给苏洄。 咔—— 房门关闭。 严琴音硬着头皮走到软踏前跪下,伸手去给苏洄揉捏肩膀,却被苏洄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陛下,我……我……”严琴音惊慌失措,却又不敢开口拒绝,因为拒绝苏洄的索求,后果一样会很严重。 苏洄的手已经伸进了严琴音的衣服里,知道严琴音心里在担忧什么,于是出声安抚道:“放心,朕不会把你丢去后宫,也不会让太上皇为难你的。” “恳请陛下怜惜。” 清晨五时。 东荣在门外轻叩了下房门,低声唤道:“陛下,黎民即起,万机待理,勤政爱民,不可望呼,让奴才伺候您洗漱更衣。” 不一会儿苏洄推门走了出来,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不见一点疲倦神态。 他第一次知道,女人原来可以如此美妙,与严琴音一比,后宫里的那些妃子,简直如木头一般无趣。 日出东方。 张小卒合上手里的无字天书,收起蒲团,离开了院子。 他先去把无字天书和蒲团还给周剑来,然后去到岳阳苑给黄道女和王若愚问好。 几天不见,小白虎又长大了不少,正在被早起的叶无忧和戚逍遥“蹂躏”。 张小卒接着去了祠堂。 祠堂很大,却很空旷,只有张屠夫一个人的灵位。 张光耀想派人把万古城的张家祠堂迁过来,却被黄道女阻止,说张家的根在北疆,不能妄动,只能作罢。 “老爷子,您啥时候回来呀?”张小卒上了一炷香,嘴里嘀咕了一声。 他目光落在供桌上,张屠夫熄灭的魂灯上,摇头叹了口气。 余承阳曾对他说过,如果张屠夫回到九洲大陆,他的魂灯有所感应后,会再次燃起来。 “是不是需要点一下呢?魂灯能无火自燃吗?”张小卒疑惑皱眉,怀疑余承阳是不是忘记说了。 他这句话其实有点自欺欺人,因为他对魂灯已经深有了解,知道魂灯只要与点灯的人魂魄有感应,就会燃烧起来。 突! 张小卒引了一滴心头血,又引出一点神魂之力,将张屠夫的魂灯点着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寻武道 张屠夫的魂灯被张小卒点亮,但是只燃了几十息的时间就重新熄灭。 张小卒带着失望的心情离开了国威府,径直去到泰平学院,先到云竹小院见过苏锦,然后去往武圣塔。 他捧着无字天书参悟了五天,受益匪浅,不但让他对自己目前拥有的几种力量法则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还让他对自己的武道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虽然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却也让张小卒十分高兴,彷如寻到珍宝一般。 一直以来,他的力量虽强,但都是别人的力量,又因为拥有的力量庞杂,以致于让他对自己的武道一直都没有一个清楚的概念。 他羡慕周剑来,悟出了自己的剑道,羡慕牛大娃、元泰平和叶明月等人,他们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前进方向。 而他却没有。 他拥有的几种强大力量,迷乱了他的眼睛,让他不知如何取舍。 现在,无字天书给了他启发,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武道有了一个较为清楚的认知,继而寻到一个大致的前进方向。 之所以称之为“大致的方向”,是因为他还不确定这个方向行不行得通,心里没有底气。 所以他来到武圣塔,想汲取海量的知识,让这个大致的方向明确起来。 周剑来登顶武圣塔,悟出了自己的剑道,他希望自己也能如此。 今天不是武圣塔对学院外的人开放的日子,张小卒很尴尬,被守门的塔奴拒之门外。 然后南凤天早有预谋般的出现。 直至张小卒答应等他闲下来后,会在泰平学院任武教习,像教苏正一十八人那样教学生,并给表现优秀的学生淬体,南凤天这才“勉为其难”放他进塔。 当然,淬体需要的灵材由学院出,否则张小卒肯定不会答应。 但张小卒感觉自己还是亏大了,因为他原本是想以在学院教拳为条件,敲诈南凤天一些灵材的,现在非但没敲诈到,反而被南凤天敲诈了,心里自然有点小郁闷。 但没办法,谁让他等不到下个月的十五,武圣塔对外开放的日子了呢。 武圣塔第一层存放的都是一些基础的武技功法,以及许多关于修炼的基础知识。 比如什么是战门、什么是气海、什么是心境力量等等。 张小卒一本书也没有放过,利用入微心境的超强记忆力,一本一本挨着快速阅读。 对那些简单的武技,他也没有低瞧,在战门里比划演练,感觉参透了,才会把书放下。 张小卒进入武圣塔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泰平学院。 托沈家通缉令的福,张小卒的名字现在在泰平学院,在整个大苏帝国,确切点说是在整个九洲大陆都非常响亮。 学院的学生对张小卒能否登顶武圣塔没有一点好奇心,因为以张小卒的修为,必然能登顶武圣塔。 他们更加好奇张小卒真人长什么样子,想近距离接触一下。 于是武圣塔便就热闹了起来。 “多谢张教习!” 一位高年级的学生,通红着一张脸,兴奋又激动地向张小卒道谢。 因为他大着胆子走到张小卒面前,向张小卒请教了一个困扰他多时的修炼问题。 张小卒不但很耐心的给予他解答,并且还和他比划了几招,理论和实战相结合,让他茅塞顿开。 这个消息很快在学院传开,立刻有更多的学生来到武圣塔,向张小卒请教修炼问题,搞得张小卒都无法看书了。 张小卒只能告诉他们,今后只在上午八时到十二时这两个时辰内与他们探讨修炼问题,其他时间他要自己看书修炼。 学生们欣然接受。 于是武圣塔门前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时间流逝,一晃眼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沈家人没有再来国威府闹事,好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一样。 但是传世界已经轰动,因为沈家正在召集所有传世宗门和世家,准备举行一场关于对青洲大苏帝国降临圣罚的会议。 如果有超过半数的传世宗门和世家同意,那么届时九洲共二十一家传世宗门和世家,会每家出动两位圣人,共四十二位圣人,一同前往青州大苏帝国,对大苏帝国降临圣罚。 事实上,单以沈家一家之力就能对大苏帝国降临圣罚,可是沈家却执意要开这个会,联合众传世宗门和世家一起行动。 一来是因为大苏帝国着实有一点能耐,尤其是黑猿显威,两箭把沈家一位圣祖射去半条命,给予了沈家极大的威慑。 沈家人害怕万一阴沟里翻船,在大苏帝国损失几位圣祖,那么沈家在九洲的霸主地位极可能会被动摇,所以不如召集传世界一起行动,做到万无一失。 二来是沈家想借此机会,向九洲大陆展示一下他们的拳头,告诉九洲所有修者得罪沈家的下场。 苏翰林得知此消息后非常兴奋,他要以生命最后的余光,一战定江山。 大苏帝国正在日新月异的发展前进,新的社会制度正在不断的完善,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 三十座学院已经选址完毕,即将投入建设。 三月初三,张小卒离开了武圣塔,他的修为由星辰一阶突破到了星辰二阶。 属于他自己的力量法则已经初步推衍成型,接下来便是一个逐步强大并完善的过程。 当这道力量法则成长到与天道法则比肩之日时,他便能登上武道巅峰,踏临圣境。 每个人的成圣之路大都是这个过程,说起来只是几句话的事,但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了这条漫漫长路上。 张小卒回到国威府,先去岳阳苑问候了两位长者,得知南境传来一道噩耗。 药王谷和飘渺宫先后被一把火烧成灰烬,门中弟子无一生还,凶手未知。 牛大娃陪金止卉去往南境,离府已有十七日之久,至今未归。 余承阳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也一直没有回来。 对牛大娃和金止卉的安危,张小卒不太担心,因为有牛大娃的一瞬千里保命,除非被圣人盯上,否则没人能威胁他们的性命。 张小卒比较担心余承阳的安危。 怕他在传世界遇到沈家强者,怕他携带大量灵材在传世界拍卖场与人交易,然后被歹人盯上。 又怕他去探望被人囚禁起来的天武道人,然后被人一并囚禁了起来。 就在张小卒惴惴不安时,余承阳终于回来了,身负重伤。 他是被牛大娃和金止卉带回来的。 “是宇文睿灭了药王谷和飘渺宫。”余承阳气息虚弱地躺在床上,讲出屠戮药王谷和飘渺宫的凶手。 “他为何这么做?”张小卒震惊问道。 “老夫那老友得到圣血和梧桐泪后,星夜兼程回到药王谷,对已经被妖气侵体的宇文睿进行救治,但最后以失败告终。 老友在救治宇文睿的过程中,入微心境突破到了知命境。 他看到了侵蚀宇文睿身体的上古大妖的前世今生,得知它是一头嗜杀成性的凶猿。 在凶猿正在侵占宇文睿身体的时候,老友以金针断绝了宇文睿的心脉。 他以为宇文睿死了,凶猿也就跟着一起死了,却不知凶猿借助宇文睿的尸体暴起发难,把他杀死了。 或许知道老夫会去药王谷查明真相,老友临死之前把一缕意识存入一根金针里,故而被老夫得知事情真相。 老夫与那凶猿交手了,只与它过了三招就被它重伤,若非有梧桐泪保命,老夫已经凶多吉少。 它的战力已经接近圣境。” 第八百九十七章 头顶长角 “那白毛畜生屠戮药王谷,可能是因为身份暴露后凶性大发,可它为什么跑那么远去找飘渺宫的麻烦呢?”张小卒不解问道。 余承阳哀声叹了口气,不忍回答。 “它应该是为了借助飘渺宫的人提升修为,飘渺宫的仙子死状都非常凄惨。”在一旁的牛大娃语气阴沉道。 他陪金止卉去了飘渺宫,目睹了那惨绝人寰的画面。 “终有一天,老子定要把那白毛畜生碎尸万段。”牛大娃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那白毛畜生的战力诡异恐怖的很,以你们目前的战力最好不要去招惹它。”余承阳回想自己和凶猿战斗,心有余悸地说道。 “大娃,你快去陪金仙子吧,多安慰安慰她。告诉她,我们一定会为她报仇的。”张小卒向牛大娃说道。 “嗯”牛大娃点点头。 他庆幸把金止卉带离了飘渺宫,否则恐怕她也难逃此劫。 “哎……”张小卒坐在床边,闷头叹了口气。 余承阳知道张小卒心里在想什么,劝慰道:“你无需自责愧疚,就算你不把圣血和梧桐泪给孙老头,宇文睿也一样会被凶猿占据肉身。 这场悲剧在宇文睿得到凶猿妖丹,或者说在凶猿妖丹被人从遗迹里带出来时,就已经注定了。” “那日……”张小卒想说那日在白云城孤岛上,若是把苏谋杀了,就不会让宇文睿得到凶猿妖丹,从而可以避免这场惨祸发生。 可是想到如果那日苏谋真要死在孤岛上,那么凶猿妖丹就会落到他和牛大娃的手里。 身为妖修的牛大娃,极可能或者说必定会参悟妖丹修炼,那么今日被凶猿占据肉身就会是他。 念头及此,张小卒不禁后怕不已,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事已发生,多想无意,好好修炼,待修为大成,去除了此妖为枉死者报仇便是。”余承阳说道。 张小卒点点头。 “老友让老夫给你带句话,让你务必提防凶猿。 他说凶猿占据了宇文睿的肉身,也极可能获得了宇文睿的能力。 宇文睿可以吞噬别人的心境力量,但必须吞噬两个拥有同一种心境力量的人,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心境力量。 老友说他死在凶猿手里,极可能让凶猿获得了一半的入微心境的力量,所以它极可能找上你,吞噬你的入微心境力量,好让它自身的入微心境完整。” “它不来找我,我迟早也会去找它。”张小卒目射寒光道。 “老友还让你多多使用入微心境力量,说他的入微心境突破瓶颈,是在心境力量完全枯竭的情况下发生的,希望对你的入微心境力量提升有帮助。” “哎,让前辈费心了。” 余承阳叹了口气,不想再谈论这个悲伤的话题,故而转移话题道:“灵材不怎么好买,老夫只给你弄到十份,另一张方子上的灵材还算好买,老夫给你买齐了二十份。” 说完,把买到的灵材,以及带去没有花完灵材,从虚空空间取了出来。 “师伯您辛苦了,这么短的时间凑齐这么灵材多实是不容易。您去探望我师父了吗?”张小卒一边把灵材往须弥芥子里放,一边询问道。 “去了,比老夫上次见他时更胖了,日子过得滋润着呢,用不着咱们操心。”余承阳语气不悦道。 “……那就好。”张小卒见余承阳气得不愿多说,也就不敢多问,遂转移话题问道:“师伯,您老要不要也淬炼一下肉身?” 余承阳摆手道:“我这老胳膊老腿,就别浪费灵材瞎折腾了。” 第一份淬体灵材有富余,张小卒给张光耀几人全都淬炼了一遍肉身。 淬体后第二日早晨醒来,张光耀精神抖擞,神采焕发,淬体让他昨夜重振雄风。 大早晨就出门找东西修床腿。 三月初五。 骑着烈焰马去北疆巡视领地的黑猿回到了国威府。 “小子,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本大王?”黑猿发现张小卒见到它后,就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它,当即皱眉不悦询问。 张小卒小心询问道:“大王你有没有兄弟姐妹?比如长了一身白色的毛发?” “你是想说本大王黑色的毛发不好看吗?”黑猿瞪眼问道。 “……”张小卒被黑猿奇怪的脑回路惊到了,连忙解释道:“最近南境出现了一头嗜杀成性的白毛凶猿,战力甚是恐怖,与大王你不相上下。” “是吗?”黑猿闻言眼睛一亮,急切问道:“公的母的?” “……”张小卒嘴角狠抽了两下,“应该是公的。” “无趣。”黑猿明亮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去。 张小卒心里默默念了句:“春天到了……” 黑猿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张小卒说道:“先说好了,本大王可不会帮你对付自己的同类。 人类杀兽类美曰名打猎,兽类反过来杀人类,或许也是一时兴起打猎,本大王觉得也没什么不可。 你可别拿什么狗屁圣兽说事,在本大王看来,它们不过是你们人类驯化的看门犬而已。 就拿白虎来说,你们人类可没少杀老虎,扒它们的皮当虎皮坐垫,剔它们的骨头泡酒喝。 可是身为虎王的它,竟然上赶着守护你们人类,真是贱。” 张小卒神色尴尬,竟无言以对。 换个角度想来,黑猿说的倒也没错,不管是人杀兽,还是兽杀人,归根结底都是拳头在说话。 说不定哪一天大妖横行于世,反把人类统治,到时候人类被驱逐到山林里生活,真就会像黑猿说的那样,兽类杀人类也只是狩猎而已。 “干!” 黑猿突然怒目圆睁,一巴掌把茶桌拍得四分五裂,站起身怒喝道:“本大王给苏翰林巡视北疆,岂不是成了他的看门犬?不行,本大王得找他说道说道去。” 说完就大步走出房门,腾空向皇宫飞去。 “……”张小卒望着黑猿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眼角狠抽了几下,感觉自己好像给苏翰林惹麻烦了。 可是回头想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压根没说什么,就是想问一下黑猿认不认识白毛凶猿而已。 “莫不是春天来了,因为找不到母猿,所以情绪易躁易怒?”张小卒捏着下巴猜测。 两个时辰后,黑猿满身酒气,背着一个大.麻袋回到了国威府,向张小卒炫耀它这一趟皇宫之行的满满收获。 夜晚,待黑猿的酒劲消散,张小卒这才请求黑猿给他淬体。 黑猿欣然答应。 不知淬体之法实情的张小卒,对即将进行的,更加强大的淬体满怀期待。 却不知黑猿也满怀期待,想知道张小卒淬体后,身体会发生何种变化。 起火、烧炉、放人、放药——黑猿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唔——” 张小卒身体浸在滚烫的药液里,喉咙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只有一个感觉:就要被黑猿炖熟了。 黑猿站在丹炉旁边,歪着脑袋,捏着下巴,一脸思索的表情。 它在想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牛大娃看着陷入沉思的黑猿,害怕的咽了口唾沫,心里为张小卒默哀。 咕噜噜—— 丹炉里的药液已经煮沸了,炉盖上的排气孔发出吱哟的响声。 张小卒在丹炉里没了声响。 就在牛大娃等人忍不住想要叫停,黑猿还在苦思冥想时,丹炉突然绽放出灿烂光芒。 和第一次淬体时一样,丹炉上的瑞兽图腾都活过来一般,旋绕着丹炉奔腾、飞舞,咆哮、啼鸣。 随即天空突然明亮,一道瑞彩自九天高空垂落下来。 瑞彩当中夹带着古朴的力量铭文,全都没入丹炉当中。 过程大概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瑞彩和瑞兽图腾相继消散。 “嘿,成了!”黑猿惊喜叫道。 周剑来、牛大娃等人无不额头冒黑线,因为刚刚黑猿沉思的样子告诉他们,黑猿应该是忘记了什么,可是它现在竟然理所当然地忽略了极可能有疏漏过程。 这未免太不靠谱了。 他们觉得,如果现在问黑猿“为什么成了”,黑猿肯定答不上来。 天现异象,把苏翰林和关龙逢,以及帝都城里的许多修者都吸引来了。 邦! 黑猿等不及的一巴掌拍开炉盖,探头往丹炉里望进去,然后眼珠子一瞪,脸上露出了震惊呆愣的表情。 牛大娃等人看到黑猿的反应,心里无不咯噔一声,为张小卒担忧起来。 “这……”黑猿使劲挠了挠头,看向周围的人问道:“他的脑袋上为什么会长出来一支角?” “……”众人闻言差点没吐血,纷纷瞪眼回给黑猿一个“你问我我问谁的”眼神。 黑猿把手伸进丹炉,把张小卒提溜了出来。 张小卒双目紧闭,不知是入定还是昏死了过去。 只见他的头顶正上方,确实长出一个角。 不过不是牛角、羊角、鹿角那种角,而是一根三寸长,两根大拇指粗,顶尖下圆,红通通的肉角。 “你们看。”黑猿一只手掐住张小卒的脖子,另一只手指着他头顶的肉角向众人展示,一脸神奇的表情。 众人瞧着黑猿一脸欠揍的表情,无不气得牙痒痒,想扑上去狠揍它一顿。 可是鉴于打不过黑猿,只能强忍怒气。 “头顶长角,这是要化龙了吗?”黑猿盯着张小卒头顶的肉夹馍啧啧称奇。 “大王,我兄弟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牛大娃既担忧又生气地问道。 第八百九十八章 嘘 咚! 黑猿屈指对着张小卒头顶的肉角弹了一下,回答牛大娃道:“放心吧,问题不大,这叫头角峥嵘,一看就知道很厉害。” “……”牛大娃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黑猿把张小卒放到一边,目光不怀好意地扫视牛大娃几人,问道:“下一个谁来?” 牛大娃几人惊吓后退,头摇的如拨浪鼓一样。 “说不定能长一对翅膀出来,走在大街上多威风啊!”黑猿以言语诱惑道。 牛大娃抽了抽嘴角:“就怕长出一对鸡翅膀。” 黑猿见牛大娃几人不上当,只好作罢,把目光重新回到张小卒头顶的肉角上,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它在努力回想,当年那个男人有没有说头顶长角是怎么回事,可是年代久远,实在难以回想起来。 众人感受到张小卒气息稳定,心里的焦急和担心稍微缓和了一点,心知想从黑猿嘴里知道张小卒为什么会长角,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等张小卒醒来后问他本人。 在高空中好奇观望的苏翰林等人,算是开了眼见,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头顶能长出角来。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张小卒才睁眼醒来。 “小子,你头顶这个角是怎么回事?”黑猿见张小卒醒来,立刻满怀好奇地询问,还抬手对着张小卒的肉角弹了一下。 它终是没想起来那个男人是否有对它说过,头顶长角是怎么回事。 “我……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张小卒抬手摸到自己头顶的肉角,愣了一下后,噌的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 显然,他也不知道头顶的角是什么东西。 他用入微心境观察了一下头顶的肉角,当即苦着脸向黑猿问道:“大王,这是怎么回事?” “角长在你的头顶上,又没长在本大王头上,本大王哪里知道怎么回事。”黑猿极不负责任地回道。 “我……”张小卒欲哭无泪。 “卒子,除了长出来个角,你的身体还有没有其他变化?”牛大娃问道。 “我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张小卒答道,“确切点说是力气,肉身力气。” 说着他迈步走向丹炉,抬起手对着丹炉屈指一弹。 当! 丹炉竟离地而起横飞出去,直飞出五六丈的距离才砰的一声落地。 “我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力气,没有动用力门和其他力量,只是用了单纯的肉身力气。若是全力一击,应该能把丹炉弹飞二十丈。”张小卒说道。 牛大娃等人闻言不禁咋舌震惊。 这个丹炉的重量他们心里大体有个数,少说也得有五千斤重,张小卒竟然屈指一弹,能把五千斤重的重物弹出二十丈远,这力气都快赶上九重天境的力量了。 “我感觉这次淬体是对第一次淬体得到的能力的加强,使其发生质的变化。 奇怪的是,这股力量并非力量法则,就是单纯的一股力量。 嗯,怎么说呢?” 张小卒皱眉沉吟片刻,脑海里想到一个词,遂开口说道:“这是一股大自然的原始力量,没错,就是大自然的原始力量。” “那你头顶的这个角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像本大王猜测的,要化龙飞升了?”黑猿只好奇张小卒头顶的角是什么情况。 对张小卒的力气变大,它一点也不奇怪,因为那是第二次淬体的正常效果。 “这个角……”张小卒抬手摸了摸头顶的肉角,摇头苦笑,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不过我感觉应该和淬体无关,可能是我的修炼方式造成的。” 在丹炉里淬体时,有大量的灵力不停地向他头顶汇聚,给他的感觉像是要冲开最后一道战门,可是未能成功。 他猜测这个肉角可能是灵力淤积造成的,可是他又感受不到肉角里蕴含着灵力,所以一时不能确定这个肉角究竟是什么。 “妹子,要是我头顶也长支角,或是背上长一对鸡翅膀,或是屁股后面长一条尾巴出来,你会不会嫌弃我?”牛大娃抓着金止卉的手问道。 得知张小卒淬体后的力量增长后,他抑不住有些心动。 周剑来几人也都心动起来。 金止卉摇了摇头。 “其实头上长个角也蛮帅的。”牛大娃自我安慰一句,然后走上前去,道:“大王,请你也帮我淬炼一下肉身吧。” “好说。”黑猿欣然答应,心中期待着牛大娃淬体后会长个什么出来。 张小卒找东西把炉子里剩余的残渣收起来,然后把丹炉洗刷干净。 “哇哦,真舒服!”牛大娃在滚烫的丹炉里舒服呻吟道。 张小卒不堪忍受的高温,对他来说就像洗热水澡一样,烫烫的,很舒服。 随着丹炉绽放光芒,瑞兽奔腾飞舞,瑞彩从天而降,牛大娃安静了下来。 “成了!” 当瑞彩等消失后,黑猿迫不及待地拍开炉盖,探头往丹炉里望去,脸上随之露出失望的表情。 它看见牛大娃身上既没长角,也没有长翅膀,更没有长尾巴,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长出来,登时觉得无趣。 “劳烦大王为在下也淬炼一下肉身。”周剑来走上前去说道。 黑猿虽觉无趣,但也没有推脱。 苏翰林从天空落下,把张小卒唤进房间里,开门见山地问道:“能把淬体的方子给本皇看一下吗?” 张小卒没有拒绝,从须弥芥子里拿出方子,大方地递给苏翰林。 因为黑猿往丹炉里投放淬体灵材时,并没有做什么遮掩,所以苏翰林即便不向他要方子看,也能根据黑猿投放的灵材写出方子。 苏翰林看了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把方子还给张小卒说道:“你可真富有。” “还行吧,多亏九洲各路英雄好汉,以及沈家人捧场。”张小卒笑道。 “呵,倒是让你发了一笔横财。”苏翰林哑然失笑。 然后皱眉沉思了一会后,说道:“本皇打算每年从全国各地挑选一百名顶尖优秀的年轻俊杰,给他们淬体,为帝国培育人才,你觉得怎么样?” 言下之意是问张小卒能不能帮这个忙。 “丹炉是黑猿的,末将不能做保证,那家伙喜怒无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丹炉要走了。”张小卒说道。 “确实,本皇今天被它狠敲了一笔。本来好好的,也不知它今天突然发什么疯,说翻脸就翻脸。”苏翰林深有体会地点头道。 张小卒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与苏翰林的目光对视。 “或许可以把丹炉从它手里买下来。”苏翰林说道。 “陛下可以问一下看看。” “这猴子精的很,若是得知本皇想买它的丹炉,定然会漫天要价,眼下帝国财力极其吃紧,过两年再说吧。” “您若是有灵材和人才,尽管送到国威府来,末将帮他们淬体。 不过这第二道淬体必须建立在第一道淬体的基础上,并且没有强大的修为和意志力,恐怕很难受得住淬体的痛苦和淬体过程中灵力的冲击。” 苏翰林点点头,第一道淬体他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再问,而是转移话题问到:“你们的一半大寇团组建的怎么样了?” “这……”张小卒被苏翰林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皇帝关心土匪,一听就知道没安好心。 “国力极其吃紧,需要一些横财援助一下。眼下三十座学院正在筹备建设,一下子把国库掏空了。”苏翰林长叹一声道。 “不是有天狼山的好汉吗?您和他们商量商量。”张小卒想起了南境天狼山的大寇。 “他们早就出去干活了,不然你以为帝国哪来那么多财力和物力支撑这场浩大的改革变法。” “您是知道的,我们目前总共就五个人,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张小卒苦笑道。 “你们五个人怎么了?你们五个人能抵天狼山的三十万大寇。等沈家的事情了结后,赶紧出去干一票,根据帝国最新律法规定,大寇团也是要交税的。” “……” “怎么,有问题?”苏翰林挑眉问道。 “都听您的。” 苏翰林满意地点点头,神情忽然凝重起来,说道:“传世界的圣人马上就杀来了,沈家也已经对大苏帝国发布了猎杀令,希望天佑大苏,让咱们抗下这场硬仗。” “终于来了吗?”张小卒心头骤然一紧。 “是的,终于来了!”苏翰林目光灼灼,战意盎然。 “是末将给大苏招祸了。”张小卒歉意道。 “与你无关,没有你,本皇也会与他们有此一战。他们是九洲的天,而本皇所作所为是在逆这天,你说他们会不会让本皇好过?”苏翰林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然后起身离去。 大战在即,张小卒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出了院子去到祠堂。 看守祠堂的老奴早已睡下,祠堂里黑漆漆的四下无声。 张小卒刚一推门走进祠堂,就盯着供桌皱起了眉头。 房间里的黑暗遮挡不了他的视线,他清楚地看见供桌上张屠夫的魂灯不见了。 忽然,一道火光在祠堂里面亮起,随之一位老者手里拖着油灯从后面走了出来。 嘘! 老者向张小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第八百九十九章 圣人压境 三月十五。 天晴。 日出…… 东南西北,四面八方。 青洲的天空升起了四十三个太阳,夺目的光芒照亮了青洲大地上的每一根小草。 光芒太盛,压弯了它们的腰。 青洲百姓仰望四方天际,恐慌不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 难不成是谁惹怒了神明,神明一怒之下派出四十三个太阳,要把大地融化吗? “吾乃中洲天明圣祖,今日圣临青洲大苏国,除魔!” 东方天际,一颗耀眼的太阳里,传出一道神圣威严的声音。 其声如晴日惊雷,在苍穹之上浩浩而行。 所到之处,万民朝拜,万兽跪伏,聆听教化。 青洲的人们这才知道,天上多出来的四十二个太阳原来都是圣人的化身。 “吾乃平洲方玦圣祖,今日圣临青洲大苏国,除魔!” “吾乃复洲融烽圣祖,今日圣临青洲大苏国,除魔!” “吾乃……” 一道道圣音在苍穹之上炸响,从四面八方压向大苏帝国,最后停留在大苏帝国上空旋绕不息。 青洲各国的百姓无不悚然,心想不知大苏国出了个怎样可怕的魔头,竟然让四十二位圣人联手除魔,不会是九幽地府的魔王跑出来了吧? 当属大苏帝国的百姓最为困惑,他们感觉天下从来没有这么太平过,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魔头? 若真有魔头,那确实得赶紧除掉,可不能让它破坏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所以他们也都赶紧跪地膜拜,乞求圣人快点把出现在他们家园里的魔头除掉。 唯有那些对中洲沈家同大苏、同张小卒之间的恩怨有所了解的人,才知道圣人究竟是去大苏除什么魔的。 他们除的不是魔,他们除的是对这个世界的规则说不的反抗者。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他们制定的。 对这个世界说不,就是对他们说不,就是对他们无上权威的挑衅和亵渎。 必须杀无赦! 耀阳灼灼而升,以极快的速度横跨青洲大陆,向大苏帝国压去。 每一颗耀阳之下,都跟随着一群腾云驾雾的修者。 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待圣祖一声令下,就对大苏帝国的修者进行猎杀。 他们要抹除大苏帝国的武道。 这让他们有一种圣人之下,他们即为主宰的霸道快感。 真正的太阳,不受丝毫影响,沿着日复一日的行动轨迹缓缓前行。 祂才刚刚升起,黑夜还要很久才会降临。 “圣人压境,当真霸道,恐怖!” 张小卒站在国威府大殿上方,望着从四面八方压来的圣人,心里控制不住地生出窒息的压迫感。 周剑来提着山岳剑,指向天边压来的圣人,喝道:“不久的将来,我一半大寇团出行,也会有此般恢宏气势!” “哈哈,说的好!”牛大娃振臂附和,“到时候我们去把什么狗屁传世宗门和世家,挨着打劫一遍,也让他们尝尝被人欺负和支配的滋味!” “让他们哭!”元泰平抚摸着手中的妖刀,咧嘴问道:“你们说圣人会哭吗?” 叶明月瞥了一眼元泰平手里的妖刀,笑道:“等哪天咱们去抓一个来,给你砍下试试。” “打哭了谁哄?”戚哟哟问道。 众人闻言不禁乐得哈哈大笑。 国威府里很安静。 黄道女、王若愚、张光耀等人,以及四头圣兽幼兽,都被张小卒送走了。 他们去了北疆,被张家家臣藏了起来。 家臣们向张小卒保证,就算圣人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他们的藏身处。 魏子焸沐浴着圣光,自东方横渡虚空而来,停在国威府上空,把万剑匣抛给周剑来。 周剑来举起山岳剑,将其送入剑匣,然后伸手接住落下来的万剑匣。 万剑匣里,鸟语花香,灵气馥郁,那些快要枯死的灵树,正栽种在群山之上,全都恢复了生机。 “多谢恩师!”周剑来感受着剑匣里的小世界,登时眼放光芒,眉飞色舞。 魏子焸轻点了下头,然后负手望向东方天际,等待传世界的圣人降临。 南方天空,万象老禅师沐浴着佛光驾临。 小和尚一起跟着过来了。 “诸位兄长,好久不见,小和尚有礼了。”小和尚双手合十,先向张小卒几人作了一礼,然后才飞落在张小卒几人身边。 几人高兴地打量着小和尚,只觉一年多不见,小和尚长得…… 嗯,越发水灵了。 若不是见过小和尚站着撒尿,牛大娃都要怀疑小和尚是不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了。 小和尚清澈的眼睛,白净的皮肤下,透着一股纯净圣洁的气息,给人一种得证大道的感觉。 “过来。”牛大娃朝小和尚招招手。 “师兄……”小和尚听话地走到他面前。 牛大娃忽然神色一沉,伸手捏住小和尚白嫩的脸蛋,生气问道:“帝都凶险万分,可谓死地,你不在天宝山呆着,跑这里来作甚?” 戚哟哟、金止卉等几个女人,顿时向牛大娃投去吃人的目光,责怪他破坏了美景。 事实上,她们也想在小和尚白嫩的脸蛋上捏一把。 “啊,疼疼疼,师兄快松手。”小和尚吃疼叫道。 牛大娃哼了声松开手,眼底划过一抹意犹未尽的神色。 “师祖说跟着几位师兄,比呆在天宝山上安全,所以就把我带来了。”小和尚揉着腮帮子委屈解释道。 “那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等会打起来千万不可乱动。”牛大娃叮嘱道。 “都听师兄的。”小和尚历来乖巧,至于听不听话,那就难说了。 大和尚看到万象老禅师来到,连忙牵着青莲道人的手飞了过去,到面前恭敬跪伏,倍感羞愧道:“佛门不净孽徒,拜见师祖!” “弟子青莲,拜见圣祖!”青莲道人也跟着一起跪拜下去。 她神色紧张,脸颊羞红,有种新媳妇见公婆的既视感。 万象老禅师目光落在大和尚身上,脸上泛起慈祥的微笑,问道:“找到你的佛了吗?” “找到了。”大和尚答道。 “既已找到,那就好好感悟吧。经书端在手里,不翻不看,不念不诵,岂不浪费。”万象老禅师言有所指道。 大和尚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万象老禅师话里的意思,顿时羞得满面涨红,小声应道:“弟子明白了。” 青莲道人是既高兴又羞臊,心知有了万象老禅师这句话,大和尚愧对师门的心结算是完全解开了。 两个人扭捏羞臊地回到国威府。 “恭喜!” “恭喜!” 众人纷纷起哄道喜,越把二人羞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西方天空,苍一海负刀而来,进到国威府,给张屠夫上了一炷香。 “未能与君对饮一杯,实乃此生一大憾事。”苍一海对着张屠夫的灵位叹息道。 那黄沙大漠里的一战,令他至今回味无穷,不禁视张屠夫为刀道知己。 驾! 黑猿骑着烈焰马从北方天空奔腾而来。 也不知黑猿对烈焰马做了什么,只见烈焰马背生双翅,蹄下踩着灼灼烈焰,好不威风。 “小子,你可知道本大王这把弓叫什么?”黑猿神情亢奋,隔着老远就举着大弓问张小卒。 “小子见识浅薄,不识此神弓,请大王告知。”张小卒每次见到这张大弓,就忍不住对其垂涎三尺。 “此弓名为射日,你看现在可是应景?”黑猿抬手指向四方天空的耀耀灼日问道。 第九百章 指手画脚 众人听闻黑猿手中的无弦大弓名为射日,再看天空中多出来的四十二个“太阳”,皆忍俊不禁,心想:“若黑猿真能张弓射下这些太阳,那真当是再应景不过。” “此景实乃为大王证道而生。”张小卒忙不跌点头应声,抬手指向四方装日的圣人,道:“大王若是能张弓射日,此一战必能扬名九洲!” 黑猿停在国威府大殿上空,说道:“不着急,让他们飞近一点。” 牛大娃望着黑猿手里的无弦大弓,艳羡道:“啥时候我的元素弓也能射日就好了。” 云竹小院,苏锦坐在院子里,听着风吹竹林的声音,悠闲地品着竹叶清茶。 苏翰林站在皇极殿上方,朝国师关龙逢作礼道:“请国师显神威!” 关龙逢点点头,腾空而起,飞上九天高空,只见他双手掐印,对着真正的耀阳拍出一道咒印。 那咒印跨越虚空,朝太阳飞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天空中。 过了一会儿,太阳突然绽放起绚丽的色彩,射出一道道彩色的光芒,照耀在大苏的土地上。 彩色的光芒洒落大苏子民的身上,让他们的表情登时一怔,眼神随之变得惊恐,因为他们脑海里凭空浮现出一幅幅可怕的画面。 魏末的暴.政,致使政令荒废,民不聊生,饥荒四起。 随之而来的是边境强敌入侵,腐败的魏王朝无力抵抗,城池丢失,百姓惨遭屠戮。 一场场惨烈的战争,一片片尸横遍野的惨景,一群群饥寒交迫,不知去往何处的难民,可怕的画面充斥着大苏百姓的脑海。 随后苏翰林揭竿起义,推翻了腐败的大苏王朝,驱逐了入侵的强敌。 这片惨遭天灾人祸蹂躏了几十年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百姓,终于得以喘息。 在大苏王朝的统治下,荒废的土地重新开垦种植起来,破败的村庄、城镇、城池,重新修复并热闹起来。 人口渐渐兴旺。 可是好景不长,可怕的天灾开始肆虐大苏四野。 洪水、干旱、沙尘暴、雪灾,让人们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家园,再次破碎。 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惨不忍睹。 看到这些画面,许多百姓忍不住落下眼泪,因为这些灾难是他们亲身经历的,他们触景而伤情。 伴着天灾,四境强敌皆来入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景再次充斥着百姓们的视野,吓得他们跪地痛哭。 幸好大苏帝国不似魏王朝一样腐败的无可救药,最终驱逐了来犯之敌,救援了四方灾民。 尽管不是那么及时,但总归是做到了。 随之是苏翰林为天下百姓忧,常常彻夜难眠,眉锁深愁,白发苍苍,疲倦劳累的画面。 最终随着苏翰林一声令下,大苏的改革开始。 量地分田,减免赋税,修桥铺路—— 百姓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日子越来越有奔头。 人们的脸上洋溢起了从未有过的开心笑容,脚步匆匆,为着美好的明天而拼搏。 可是战争又起。 大量军队聚集于大苏四方边境,然后朝大苏发起猛烈进攻。 有些军队甚至来自遥远的国家,似乎只是为了攻打大苏而来。 看到这样的画面,百姓们愤怒不解,不明白这些军队为什么就是和大苏过不去。 为什么相隔那么远的国家,也要来打大苏? 难道就是看不得大苏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但是这一次的战争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大苏帝国全民参战。 没用官家号召,百姓自愿捐献出家里的粮食、牛马等各种物资,并自发去往四境前线,参与战斗。 最终全国一心,击退了来犯之敌,把那些远道而来的侵略者打得夹着尾巴逃窜。 看到这样的画面,人们只觉解气,痛快。 “漂亮!” “干.死你们这些狗日的!” “再敢来,打断你们的狗腿!” 许多人挥舞着拳头怒吼起来。 接着画面一转,随着帝国新政一项项推行实施,百姓的生活日新月异,向着好的方向大步前进。 百姓心里皆有盼头,都知道眼下的日子确实是穷一点苦一点,但只要咬牙熬上两年,好日子就来了。 可是敌人再次来犯。 这一次是圣人带着他们的徒子徒孙。 大苏百姓看到这一幕,无不血涌上头,愤怒无比。 他们就想问一问到底怎么了,就不能让他们这些老百姓安稳的过好日子吗? 画面一转,苏翰林苍老的面容出现在所有人脑海里。 “这些所谓的圣人,在你们饥寒交迫,饿死荒野的时候,在你们被天灾蹂躏的时候,在你们被铁骑践踏,战争屠戮的时候,他们对你们视而不见。” “这些所谓的圣人,在我们终于度过艰难,走出困苦,拨开云雾见天明,即将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他们从遥远的地方指派军队来攻打我们。” “但是他们失败了,因为他们不知道,大苏的子民愿意用生命保卫自己的家园。” “这些所谓的圣人,他们生气了,今日降临我大苏帝国,就是要抹杀你们心中所向往的美好明天。” “他们要让你们回到从前的生活,被压迫、被统治、被支配、被欺凌、被剥削,像卑微的蝼蚁一样,永远匍匐在地上,不能抬头!” “你们抬起头,那你们就是他们心中的恶魔。” “所以,他们今日来除魔!” “除的是朕,除的是你们,除的是朕与你们一同向往的美好明天!” “朕恳请诸位与朕一同捍卫我们的家园,向这些所谓的圣人说不!告诉他们,我们的家园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你们不需要做什么艰难的事,朕只需要你们默默祈祷,把你们心中的力量传递给朕,就足够了。” 苏翰林用一段慷慨激昂的陈词,把大苏帝国百姓的愤怒全都调动了起来。 别说是普通百姓,就连张小卒、周剑来等人听完苏翰林的陈词后,也都攥起拳头愤怒起来。 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巴不得苏翰林和苏家赶紧完蛋,赶紧恢复以前的样子。 那样,他们又可以作威作福了。 皇宫地下的星辰深渊里,金色的百姓愿力汇聚成了一条金色的怒江,滔滔不绝地灌注到黄龙身上。 昂—— 黄龙在星辰深渊里吟啸飞舞,在磅礴的黄龙之力的加持下,它的身躯正以恐怖的速度增长着。 云竹小院里的苏锦,送到嘴边的茶杯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她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性的力量。 化身为日,造足圣威的九洲圣祖们,终于跨过青洲大陆,驾临大苏帝国上空。 南方天空,有一位圣祖,飞临黑森林上空时,目光忽然被森林深处的一颗灵果所吸引。 灵果旁边蹲着一头大蟾蜍,其身躯庞大如山,一看即知是一头实力非凡的大妖。 不过在这位圣祖眼里,此妖不过是妖王境,不足为惧。 “哼,区区小妖,也妄想占据天地灵果,可笑至极。”这位圣祖轻蔑地哼了声。 说着,一把抓向灵果。 嚯——! 蟾蜍大妖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无惧天空之上的圣祖,张嘴喷出一道劲气,把抓下来的能量手爪击碎。 “小妖,好大的胆子!”天上的圣祖勃然大怒,感觉受到了冒犯,再次伸手抓向灵果,并出言威胁道:“再敢妨碍本圣摘取灵果,杀无赦!” 第九百零一章 恭候多时 噗! 蟾蜍大妖张开腥臭大口,一口绿色的老痰朝天上的圣祖吐去。 绿痰击碎了再次抓下来的能量大手,然后去势不减,射向圣祖。 “孽畜,找死!”圣祖目光骤然一寒,袍袖一挥,把袭来的绿痰扫开。 然后抬起右脚,对准蟾蜍大妖的脑袋,狠狠踏了下去。 圣威天降,蟾蜍大妖一下被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轰隆——! 蟾蜍大妖身后的一座山峰突然抖动起来,山上的草木倾倒,顺着山体滑落。 嗖! 山峰突然张开一道裂口,从里面飞出一条极其粗大的猩红舌头,向天空中的圣祖卷去。 天上的圣祖神色惊变,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头高达三百多丈的巨大蟾蜍。 那恐怖的气息,俨然是一头妖帝境界的大妖。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头妖王境的蟾蜍能霸占一颗不凡的灵果,原来是因为它身后有一个厉害的老家伙守着。 轰! 圣祖踏下来的脚和妖帝蟾蜍的舌头碰撞在一起,空间瞬间塌陷,轰鸣声震天。 吼——! 嗷——! 圣境能量碰撞的气息,一下把黑森林里的众多大妖从睡梦中惊醒,当即冲天空中打扰它们睡觉的圣祖咆哮怒吼。 “抱……抱歉,打扰了!”那圣祖感受到黑森林里一道道冲天而起的妖帝气息,连忙放下圣人架子,尴尬地道了一声歉,然后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来都来了,下来玩一会吧。” 一道声音突然从黑森林里传出,伴随着一只大手从山林里探出,抓向想要离去的圣祖。 “哼!”那圣祖冷哼一声,猛然回身,向下方抓过来的手点出一指。 强大的力量法则在他指尖吞吐,随即猛然爆发,喷射出一道光柱,欲把抓来的手掌击穿。 可是光柱喷射在抓来的手掌掌心上,能量四溅,竟未对手掌造成一点伤害。 那圣祖心中一惊,手腕急抖,剑指化作一柄巨剑,刚要施为,却见手掌骤然抓到面前,紧接着手腕一紧,竟被大手擒住。 他怒目圆睁,双眉倒竖,喝道:“放——” 只喊了一个“放”字,“手”字卡在喉咙里还未发出声,就被那只手抓着手腕,拽进了黑森林里。 哞—— 吼—— 哔—— 黑森林顿时热闹起来,被困在里面不知多少年月,无聊至极的妖帝们,得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 轰——砰——咚—— 猛烈的打斗声震得整个黑森林都颤抖起来,同时还有那位圣祖惊惧兼愤怒的吼声。 “啊——” “诸位道友,请放在下一条生路!” “诸位圣祖,快来助吾一臂之力!” “救命啊——” 只坚持了一会儿,那圣祖的吼声就变成了惨叫,然后是急切凄厉的呼救。 却不知,与他相邻的两位圣祖,在他被拽进黑森林的那一刻,就瞬间和黑森林拉开了距离。 听见他凄厉的求救声后,更是不敢靠近,只远远的喊道:“黑森林里的道友,大家修行一场,实属不易,乞望道友手下留情。”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黑森林里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 “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 “滚!” 嗡! 空气震颤,一柄大刀从黑森林里劈了出来,朝那位喋喋不休的圣祖劈了过去。 那圣祖神情凝重,不敢小觑,可同时也不服气,自虚空空间抽出一柄巨斧,对劈了过去。 当! 刀斧相击,天地震荡。 那圣祖脸色骤变,身体倒飞了出去,直飞出千丈之远才止住身形。 他连忙收起巨斧,朝黑森林恭敬赔礼道:“在下无礼冒犯,乞望恕罪!” 说完便不敢继续在原地逗留,急急朝帝都方向飞去。 一口鲜血逆涌到他的喉咙口,又被他压了回去。 他心里毛毛的,直觉告诉他,此行或许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顺利。 跟随着那位被拽进黑森林里的圣祖的修者们,停在黑森林上空,望着自家圣祖正在被一群大妖戏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既气又怕。 直到一只大鹰从黑森林飞出,从他们人群里掠过,抓走了两个人,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最应该做的事是逃命。 天上少了一颗太阳。 大苏百姓看见,顿时振奋欢呼,山呼万岁,他们以为是苏翰林显威,干掉一个坏圣人。 圣祖们的脸色却不太好看,有种出师不利的感觉。 不过他们也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他们都对黑森林这处上古遗迹有所了解,知道里面的大妖出不来,所以只要不靠近黑森林就行了。 让他们心中疑惑的是,黑森林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一头大妖,战力竟然可以压制圣境。 要是早知道黑森林里有这么一位存在,他们肯定会绕开黑森林走,更别说去主动招惹黑森林里的大妖了。 苏翰林遥望那位圣祖突然消失的大概方位,知道应该是黑森林的那位出手干的,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黑森林里有这么一位恐怖存在,并且几次想要请其出手相助,但是派去黑森林的人,全都有去无回,最后只能作罢。 “圣祖驾临,苏翰林速速出来受死!” 剩下的四十一位圣祖,终于降临帝都上空,他们分散四周,把帝都包围了起来。 圣威笼罩四面八方,帝都城里的空气都紧张的快凝固了。 神圣威严的声音,让人不敢抗拒。 “苏翰林,带着你的九族亲众出来受死,否则休怪吾等把整座帝都城炼化!” 沈家圣祖沈经意威严怒喝道,随之目光如刀子般扫视万象老禅师几人,警告道:“挡吾等者,杀无赦!你们几位小圣,可要想明白了,别误送了来之不易的修行。” 他眼睛里杀意凛然,因为若不是有眼前这几个不长眼的小圣帮助苏翰林,他们沈家想灭苏翰林,何须动用如此大的阵仗,随便来一位圣祖就把苏翰林的九族灭了。 “苏翰林在此!”苏翰林自皇极殿上腾空而起,目光毫无畏惧地扫视一圈,道:“本皇恭候诸位已久!” “受死还是反抗?”沈经意冷冷问道。 “本皇既不受死,也不反抗,本皇要屠圣!”苏翰林霸气怒喝道。 “大胆!” “放肆!” “可笑!” 苏翰林的一句话激得众圣怒声呵斥。 “死!”沈经意不与苏翰林废话,抬手一拳轰出,直击苏翰林面门。 嗖! 魏子焸一剑斩出,把沈经意的拳劲斩碎。 轰隆——! 东方天空突然一声震响。 只见一轮红日自东方升起,然后划过长空,自西边天空垂落。 此乃圣人陨落的异景。 众圣骇然,齐齐望向黑森林方向,万没想到那位圣祖竟朕的被大妖们杀死在了黑森林里。 他们还以为大妖们闹够了后就会把人放了,毕竟是圣境强者,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第九百零二章 黄龙显威 四十一颗耀眼的太阳环绕着帝都城,照亮了帝都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使得帝都城从未如此明亮过。 可是城中的百姓却感觉天空从未如此黑暗过,心中绝望得几乎看不到一丝光亮。 沈家圣祖沈经意自远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帝都城,看向苏翰林,招呼一众圣祖:“诸位,别再看着了,一起动手吧。” 那位岳洲圣祖的陨落,让他心中隐有不安,感觉这大苏帝国非久留之地。 魏子焸几位摆出的架势,已经明确告知沈经意,这几人要为苏翰林死战到底。 跟在苏翰林身边的关龙逢,让沈经意看不出深浅,心知定然不好对付。 但最让沈经意警惕的是黑猿。 虽然他的目光没有在黑猿身上停留过一刻,可并不表示他忽略了黑猿的存在。 那位被黑猿射去半条命的沈家圣祖,逃回沈家后第一时间便诉说了黑猿的恐怖。 告诉他们,黑猿手里有一张无弦大弓,射出的光箭能够轻易撕碎圣息之力,射穿圣人之躯。 所以沈经意一直都在提防着黑猿,生怕它突然射一箭过来。 等会打起来,他会躲着点黑猿,不过若是有机会抢夺黑猿的神弓,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沈家没有把黑猿的恐怖告知其他宗门和世家的圣祖,既是怕他们听了后不敢来,也是想让他们沈家圣祖多几分抢夺神弓的机会。 若不然开打之前所有圣祖都眼馋地盯着黑猿手里的神弓,想要出其不意地抢夺,完全不可能。 随着沈经意一声呼喝,众圣祖一同释放出圣威,压向帝都城。 杀气凛然! 吱吱吱—— 空间承受不住圣威,开始剧烈扭曲,并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似乎马上就会崩碎,塌陷。 咔咔咔—— 帝都城里的房屋,亦发出不堪负重的挤压声,灰土自屋顶簌簌落下,墙体炸开裂缝,即将倒塌。 帝都城里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全被圣威压得匍匐在地上,张开大口,却呼吸不到空气,就像被扔到河岸上的鱼儿,感觉马上就会窒息而死。 圣祖们要把整座帝都城从这个世界抹除。 四十一个人屠戮一座城的无辜百姓,所造成的杀孽均摊下来,他们可以轻松承受。 “等一下!”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死寂的安静。 “张小卒……”沈经意看向声音响起的位置,认出了张小卒,“死到临头,你有何话要讲?” 对张小卒和张家,沈家的决定是——不予留情,杀无赦! “请问,哪位是中洲沈家的圣祖?”张小卒问道。 “本圣即是。”沈经意应声道。 另一位沈家圣祖只是望着张小卒,没有应声。 张小卒抬手一指沈经意,冲天上的黑猿喊道:“大王,先射那个老家伙!” “……”沈经意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心里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草率了!” 他要知道张小卒找他是为了这事,肯定理也不理他。 铮! 沈经意急忙从虚空空间抽出了他的佩剑,他不敢徒手去接黑猿的光箭。 “哈哈,本大王今日要张弓射日,名震九洲!”黑猿兴奋大吼。 说话间已经把大弓拉开,刚一瞄准沈经意,就立刻把光箭射了出去。 它已经迫不及待。 “杀!” 沈经意怒喝一声,示意众圣祖动手,同时一剑斩向射来的光箭。 这一剑全力施为,没有一点留手。 众圣祖也不再观望,或拳或掌,或刀或剑,朝帝都城无差别攻击过去。 小小的帝都城哪里承受得住四十一位圣祖的攻击,这一轮攻击若是落实,帝都城必然在瞬息间化作尘埃。 沈家另一位圣祖,他的攻击照准了张小卒,张小卒得死不错,但是他的尸体不能化成糜粉。 叮! 一声脆响,沈经意的佩剑被光箭射断,光箭只是受阻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射向沈经意。 沈经意大惊失色。 他知道黑猿的光箭威力了得,故而有心理准备,可是万没想到竟恐怖如斯。 他的力量法则如纸糊的一般,轻易就被光箭撕碎,可是他却完全看不透光箭所蕴含的力量法则。 确切点说是,他对光箭蕴含的力量法则感到十分陌生,感觉像是来自一个未知世界的力量。 这便是黑猿的力量法则。 射日弓固然厉害,但最终厉害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射箭者的力量。 沈经意修的是天道法则下的力量法则,而黑猿修的是跳出天道法则的力量法则。 要说他们二者谁的力量法则厉害,却也不好肯定的说,因为黑猿的力量法则只是跳出天道法则,还未超越天道法则。 黑猿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它在修成大道之前,也曾修炼过天道法则,所以它能抓住沈经意力量法则的弱点,给予致命攻击。 在此基础上,再配以射日弓的威力,撕碎沈经意的力量法则便就一点也不难。 嗤! 光箭擦着沈经意的左侧脸颊射了过去,把他左边的腮帮子,连带左耳朵,全 都射没了。 霎时间,鲜血淋漓。 与此同时,帝都城下轰隆一声巨响,随之整座城猛然塌陷了下去。 四十位圣祖对帝都城发起的攻击,其中一部分被魏子焸、苍一海、万象老禅师和关龙逢四圣挡了下来,但更多是被帝都城地底下冲天而起的黄龙神力挡了下来。 黑猿刚想再张弓射沈经意一箭,取他小命,却突然间毛发乍起,惊恐地向远处逃离。 沈经意等四十一位圣祖,和黑猿的反应一般无二。 云竹小院里的苏锦也变了脸色,腾空而起,想要逃离帝都城。 可是为时已晚。 帝都城塌陷了下去,一只比帝都城还巨大的龙头从地底钻了出来。 它把整座帝都城吞进了肚子里。 一股恐怖的吸力自它深渊一般的巨口里发了出来,吸扯着天空中的圣人们,要把他们一并吞掉。 咔嚓! 轰——! 天空塌陷了下来。 众圣只觉被当头拍了一巴掌,苦苦支撑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黄龙的深渊大口里栽去。 没有一人逃离升天,全都被黄龙吞进腹中,包括与苏锦调换身体掌控权的倪秋凤。 倒是那些跟随众圣祖前来,准备对大苏帝国猎杀的众修者,因为害怕被圣战波及,所以提前就躲得远远的,从而逃过了黄龙的吞噬。 但是他们被那从地下飞出来的巨大黄龙,吓得神魂颤抖,腿肚子直打转,想转身逃跑却迈不动腿。 他们被黄龙神威镇压了。 昂——! 黄龙巨大的身躯快速地从地底钻出,嘹亮的龙吟威震九天。 当它的身躯整个呈现在天空上时,方圆万丈的天空都被遮蔽了。 这就是大苏百姓的力量。 黄龙在天空中盘旋飞舞,忽然张口把帝都城吐了出来。 轰隆隆——! 帝都城落回了原位,城中百姓并未受到太多伤害。 魏子焸等圣也被吐了出来。 “这大家伙……太恐怖了!”黑猿仰望天上的黄龙,被深深的震慑到。 它的双腿直打颤,控制不住的想要跪地臣服,这是血脉压制的力量。 云竹小院里,倪秋凤神情惊惧,把气息收敛再收敛,似乎生怕被黄龙发现。 黑森林里的那具上古巨尸,飞上了黑森林上空。 其负手而立,望向帝都方向,目光穿越万里,落在了黄龙身上。 凝望了片刻,上古巨尸忽然摇了摇头,道:“只有其表,不得其实,还差得远。” 第九百零三章 苍天开眼 好似是在印证上古巨尸的话,黄龙的腹部突然被斩开一道血口,耀眼的圣息之力从血口喷射了出来,是一位圣祖手挥利剑,想要破开黄龙的腹部冲出来。 昂—— 黄龙一声怒吼,身躯一拧,把差点冲出来的圣祖挡了回去。 旋即巨大的身躯盘缩在空中,然后开始收缩,想要把圣祖们勒死腹中。 但是一道又一道圣光从黄龙体内破体而出,受困的圣祖们在黄龙身体里发起了猛烈攻击。 嗷—— 黄龙嘴里发出了痛苦惨叫。 云竹小院,倪秋凤坐回了桌边,继续品茶。 脑海里,苏锦正在苦苦哀求,让她出手帮一帮苏翰林,可是她始终无动于衷。 魏子焸几圣面露焦急之色,他们有心帮一帮黄龙,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一众圣祖都在黄龙肚子里,让他们没法攻击。 “干!不能让它抢了本大王的风头!”黑猿怒喝一声,随即腾空而起,飞到了黄龙头顶上空,拉开射日弓喊道:“你把他们一个一个吐出来,本大王帮你把他们统统射死!” “好!”与黄龙合为一体的苏翰林,出声回应道,觉得黑猿的办法不错。 可是他刚要张口吐出一位圣祖,突然色变,盯着黑猿急切提醒道:“小心身后!” 黑猿背后的虚空中,骤然拍出一只手掌。 砰! 苏翰林的提醒稍慢了一点。 黑猿自己没有反应过来,背后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口喷鲜血,栽落在黄龙身上。 一道身影从虚空里窜出,朝黑猿扑了过去,欲抢夺黑猿手里的射日弓。 吼——! 黑猿怒吼一声,一身黑毛笔挺地根根竖起,心里充满了恐惧。 它完全没有察觉到背后偷袭之人,这说明此人修为远高于它。 它的身体一长百丈,登时凶相毕露,张弓搭箭已经来不及,直接把射日弓当做刀剑劈向扑过来的身影。 “国师,你干什么?!”苏翰林看清偷袭黑猿之人的相貌,不禁大吃一惊。 偷袭黑猿的人竟然是国师关龙逢。 啪! 射日弓弓身和关龙逢的手掌碰在一处,黑猿百丈之巨的身躯被震得倒飞出去,握弓的手虎口迸裂。 关龙逢原地未动。 但他的右手手掌被抽出一道血口,鲜血直流。 他本是想一把抓住射日弓,从黑猿手里抢夺过来,可是没有压制住黑猿的力量,让黑猿在他五指抓拢前把射日弓收了回去。 “孽畜,找死!”关龙逢受伤大怒,紧跟着黑猿倒飞的身体追了上去。 他不敢给黑猿张弓射箭的时间。 “国师,快住手!”苏翰林怒喝。 他看出来了,关龙逢是见财起意,想夺黑猿的射日弓。 黄龙龙尾呜的一声扫向关龙逢,想帮黑猿把他拦下来。 “我的好陛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关龙逢的声音突然在黄龙面前响起。 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关龙逢。 苏翰林虽然不知什么情况,但是已经感受到关龙逢身上不怀好意的气息,想也没想,张口冲关龙逢喷出一口龙息。 砰! 关龙逢抬手一拳,把苏翰林刚喷出口的龙息轰了回去。 嗷—— 黄龙身躯剧烈一颤,嘴里发出痛苦哀嚎。 铮! 魏子焸持剑杀来。 苍一海和万象老禅师也都一同杀来。 可天空中又凭空出现三个关龙逢,把魏子焸三人挡下。 三人各与一个关龙逢战在一处,招式碰撞的余威朝下方倾泻,被黄龙以肉躯全部挡了下来。 如果让能量倾泻下去,帝都城将会变成一片废墟。 苏翰林有心帮三人战斗,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黄龙肚子里还装着四十一位圣祖,他正全力压制着他们,腾不出更多的力量。 并且,站在他面前的关龙逢,也没给他出手帮魏子焸几人的机会。 啪! 关龙逢双手掐印,祭出一个巨大的罡印,拍在黄龙的眉心上方。 黄龙庞大的身躯就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剧烈抽搐起来。 苏翰林只觉黄龙神力正在被关龙逢疯狂吸扯,吞噬。 他想反抗,却惊恐的发现,黄龙身躯已经不受他掌控。 “住手,你会把他们都放出来的!”苏翰林怒吼道。 黄龙神力快速大量地流失,使他对腹中的四十一位圣祖的压制力急剧减弱。 若如此继续下去,圣祖们很快就会破体而出。 关龙逢却冷冷一笑:“与老夫何相干?” “你……你是谁?!”苏翰林怒问道。 时至此刻,他已经明白过来,关龙逢辅佐他成王成帝,并非真心实意,而是另有目的。 关龙逢从和他相遇的第一天起,就是冲着黄龙神力来的。 黄龙幼兽是关龙逢送给他的。 黄龙守护者的故事也是关龙逢讲给他听的,增强黄龙神力的办法也是关龙逢教他的。 说什么他是天选之帝,得到了黄龙的认可,完全是迷惑他的谎话。 关龙逢的目的只是想让他把黄龙幼兽养大,然后吞噬黄龙神力。 整个大 苏其实都是关龙逢的布局。 所以他想知道,关龙逢到底是谁。 “哈哈,老夫就让你死个明白,吾乃初代黄龙圣兽守护者。本天神辅佐了你几十年,你足够荣幸了。”关龙逢说道。 嗖! 数道身影突然从关龙逢四周的虚空里杀出,是老太监封余休、掌院南凤天和六扇门的门主。 关龙逢冷哼一声,看也没看这几人一眼,几人的身体就突然定格在空中,然后胸口被劲气洞穿,喷血倒飞了出去。 “别去!”余承阳叫住了想要冲上去的张小卒等人,“境界差距太大,你们上去只会白白送死!让老夫试试。” “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让老夫先给你算一卦。”余承阳从虚空空间拿出签筒,随手抽了一根出来,不禁眉开眼笑。 下下签! “去!”余承阳拿手一拍签筒,签筒里的命签全都化作流光射入天空。 接着他在空中盘膝而坐,双手掐道印,嘴里念念有词道:“天地有道,万物有归处,有劫数,不可违背! 逆天而为,天地不容! 此地有妖、有魔、有鬼,请苍天开眼,驱妖、驱魔、驱鬼!” 嗡——! 九天之上,空气震颤嗡鸣。 一道道金色符咒在天空显现,扶摇直上,而后没入湛蓝的天空,消失不见。 “还差一点。”余承阳仰望湛蓝的天空,眼瞳里符咒闪烁,似乎看到了什么,喝道:“青莲,小卒,助老夫一臂之力!” 青莲道人和张小卒当即盘膝坐下,一左一右将道力渡给余承阳。 余承阳一掌拍向天空,道力喷涌,直冲苍穹,其须发皆张,怒吼道:“请苍天开眼,驱妖、驱魔、驱鬼!” 咔嚓! 天空一声巨响,只见湛蓝如水的天空,骤然张开一道百丈裂缝,裂缝里面竟然显露出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睛。 苍天开眼,天威浩荡! 牛大娃等人仰望巨大的天眼,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言喻,对余承阳的崇拜之情瞬间攀至顶点。 云竹小院,倪秋凤神色慌张,急忙挥手布下一道禁制,遮蔽自身的气息。 然而关龙逢却浑然无惧,甚至仰望天眼怒骂道:“给老夫闭上你的狗眼!” 只见他腾出右手,抽出一柄利剑,朝天眼刺去。 噗! 鲜血洒落。 刚睁开的天眼,尚未显威风,就被关龙逢一剑刺破,急急闭上了。 但是就在关龙逢出手攻击天眼的空荡,一柄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关龙逢身后,噗的一声,结结实实砍在了关龙逢的背上。 第九百零四章 古尸杀来 关龙逢一剑刺破天眼,看似轻松随意,似乎没费多大力气,实则不然。 如果他没有在强夺黄龙神力,如果他没有化出四个圣人境的分身,别说一剑刺破,就是一剑刺瞎天眼,都不在话下。 但是并没有如此。 苍天之眼的出现,实则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让他分出了极大的精力和力量去对付。 以致于让藏在他背后的偷袭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噗! 关龙逢整个后背几乎被一刀斜劈开了,身体飙射着鲜血,往前扑了出去。 “老匹夫,把老子的道还回来!”偷袭之人横眉怒目,吃人一般扑向关龙逢。 关龙逢匆忙转身,挥剑抵挡,同时以圣息包裹背后的狰狞伤口。 可是伤口上残留着偷袭者的力量法则,他竟除之不去,以致伤口难以愈合,血流不止。 “你……竟然还活着?!”关龙逢一边抵挡偷袭者的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一边惊讶问道。 “哈哈,老子天生命硬,哪那么容易死。老匹夫,你夺了老子的道,老子今日要让你全部吐出来。”偷袭之人咬牙切齿道。 “老……老爷子!” 远处,牛大娃瞪着眼珠子望着偷袭者,做梦一般的难以置信。 可激烈的打斗告诉他,这不是幻觉,不禁咧嘴高兴大笑道:“哈哈,真是老爷子!小卒,快看,老爷子没死,好好活着呢!” 偷袭之人正是张屠夫。 周剑来几人乍一看见张屠夫,亦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张小卒却满面笑容,一点也不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张屠夫还活着,并且前几天已经见过他老人家。 那天晚上张屠夫对张小卒说,他察觉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所以不准备出现在大家面前,为的就是今日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让张小卒没想到的是,张屠夫说的强大敌人指的竟然是国师关龙逢,他还以为张屠夫说的是传世界的某一位圣祖呢。 “卒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爷子没死?”牛大娃发现张小卒一脸淡定的表情,当即猜测到了原因所在。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干,你丫的不地道!”牛大娃不满叫道。 张小卒叹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实在是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会挨雷劈的。” 他说的是真话,怎奈何牛大娃几人全都不相信。 “你是怎么知道是本神夺了你的道的?”关龙逢好奇问道。 “你隐藏的很好,但你身 上有一股味道,这股味道出卖了你。”张屠夫道。 “什么味道?” “远古的味道。” 关龙逢神色一怔,然后讶然道:“你竟然去到……去到那里了!” “没错,老夫去到了……”一个词到了张屠夫嘴边,可他心头忽然猛地一悸,连忙把这个词咽了回去,道:“老夫去到了那里,并在那里重新证道。哈哈,你想不到吧?” “想不到,确实想不到。”关龙逢摇头叹道。 “把老夫的道吐出来!” “哈哈,吃进肚子里的,岂有再吐出来的道理?做你的春秋大梦!” “那老夫就将你开膛破肚!” “哼!”关龙逢怒哼一声,“有活路你不走,偏往死路上钻,本神今日就再夺一次你的道,顺便送你去见阎王爷!” 当! 关龙逢的气势猛长,一剑把张屠夫逼退百丈,强大的剑气把空间搅得稀碎。 张屠夫喉头咕噜蠕动了一声,把一口逆涌的鲜血压了下去,握刀的手臂微微颤抖,刚刚关龙逢这一剑差点把他的刀震脱手。 “你确实不错,但与本神比,你还差得远!”关龙逢根本不把张屠夫放眼里,斜睨着他说道:“你便是再证一百次道,也无法比肩本神的道。” 张屠夫举刀一指关龙逢,冷笑道:“老匹夫,你背上的伤口还流着血呢,说什么牛皮大话。” 关龙逢神色骤然阴沉,朝张屠夫举剑便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死!” 张屠夫双手握刀,劈了出去,来自上古的力量法则喷涌而出,刀势展开,同关龙逢的剑碰撞在一起。 叮叮当当—— 一阵眼花缭乱的碰撞,张屠夫只坚持了百招,就开始渐落下风。 他的上古力量法则虽然厉害,但与关龙逢的力量确实存在着巨大差距。 关龙逢没有时间和张屠夫纠缠,他着急夺取黄龙神力,手里的剑突然光芒炽热,喝道:“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上古力量!” 叮! 刀剑相撞,刀气和剑气夹带着各自的力量法则,猛烈碰撞起来。 只僵持了三息时间,张屠夫的刀气陡然萎顿,被剑气一瞬间淹没。 张屠夫嘶声怒吼,使出浑身力气,但无济于事,始终突破不了关龙逢的剑气。 噗! 就在张屠夫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一剑下时,关龙逢嘴里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与此同时剑势骤然弱了下去。 张屠夫绝处逢生,长刀压着关龙逢的剑,猛地斩了出去。 嗤! 锋利的刀刃划开了关龙逢的胸膛,将其斩飞了出去。 “咳……咳咳……” 关龙逢在空中稳住身体,嘴里咳血不止,他回头望向黑猿所在的方向,怒吼道:“孽畜,本神要把你碎尸万段!” 远处,黑猿的身躯已经变大到四五百丈高,它右手持射日大弓,左手手里正捏着一具尸体,一口一口撕咬着吃。 刚刚关龙逢之所以突然吐血,正是因为他的一个分身被黑猿干掉了。 嘎吱——嘎吱—— 关龙逢的分身似乎非常耐嚼,随着黑猿上下牙齿的碰撞,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好吃!” 黑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拉开同样变大数百丈的射日神弓,瞄准了关龙逢的另一个分身。 关龙逢念头一动,剩下的三个分身瞬间消失,与他的本体合为一体。 嗖! 嗖! 嗖! 黑猿凶性大发,急拉大弓,光箭一支紧接一支射向关龙逢。 当当当——! 关龙逢挥剑抵挡,被光箭射得不停后退。 张屠夫、魏子焸、万象老禅师和苍一海,同时向关龙逢发动急攻。 “冒犯神威,你们今天都得死!”关龙逢气极大叫,身上爆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张屠夫四人神色凝重无比,感受到自己和关龙逢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差距。 可下一刻关龙逢突然神色剧变,向着北方拔腿就跑。 这让正准备死战到底的张屠夫四人愣住了,不过他们马上就明白为什么了。 只见南边天空,一个身高几十丈的古尸提刀杀来。 张小卒等人望着飞奔而来的这具古尸,全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具古尸他们认得,还喝过他的精血,正是地下古城里复活的那具古尸。 也正是黑森林里的那位恐怖存在。 古尸没在帝都城上空停留片刻,甚至看都没看张小卒他们一眼,直冲逃跑的关龙逢追去。 一个逃,一个追,二人眨眼间消失在远方天际。 “张大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苏翰林望着张屠夫开心说道。 “哈哈,老子去阎王殿逛了一圈,阎王爷愣是不敢收老子,老子只好又回来了。”张屠夫笑回道。 笑罢,举起手中长刀,道:“你把他们一个一个放出来,咱们一个一个宰!” “张大哥,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苏翰林苦笑一声。 第九百零五章 杀一条通天大道 苏翰林的神魂已经散了。 他和黄龙既承受着体内四十一位圣祖的猛烈攻击,为了保护帝都城不受战斗波及,又挡下了张屠夫几人和关龙逢战斗的余波,黄龙之躯已经残破不堪。 刚才圣祖们眼看就要破体而出,苏翰林想也没想,直接燃烧献祭神魂,把四十一位圣祖强行封印体内。 沈经意等四十一位圣祖不禁悚然,没想到苏翰林竟然如此狠绝,拼上性命也要把他们挡上一挡。 他们感受到死亡的脚步正在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所以愈加恐惧,愈加愤怒,全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挣脱黄龙之躯的封印。 虽然黑森林的古尸对黄龙的评价是“只有其表,没有其实”,但黄龙能把四十一位圣祖封在体内这么久,就已经展现出超绝的力量。 即便是全盛状态的关龙逢,也难以承受四十一位圣祖的全力猛攻。 “张大哥,大苏的江山和百姓,交给你了!” 苏翰林突然冲张屠夫急急地说了一句,随即黄龙身躯猛地一震,轰的一声,身上燃起滔天火焰。 “老二!”张屠夫急吼一声,想要上前和苏翰林说点什么,可是被燃烧的黄龙身躯逼退百步。 昂——! 黄龙身躯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嘴里发出响彻云霄的吟啸,在九天之上盘旋飞舞。 “啊——” 黄龙体内传出了圣祖们的惨叫声。 苏翰林正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和黄龙身躯炼化他们,要将他们统统灭杀。 “啊——” “放本圣出去,本圣承认大苏独立,自此不再受传世界统治!” “本圣愿与苏皇结交为朋友,快放本圣出去!” “苏皇,我们愿意做出让步,尊大苏为传世帝国,让大苏加入传世界!” “啊,快住手!” 圣祖们慌了,纷纷道出讨好的话语,做出极大的让步,抛出让人心动的诱饵。 吼—— 黄龙怒吼,张口喝道:“朕的江山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 大苏帝国未来的路,更不需要你们承认! 你们不让、不准、不许,那就打到你们让、准、许! 今日,朕要屠圣,为大苏的明天杀一条血路! 杀一条通天大道!” 轰! 随着苏翰林的怒吼,黄龙身躯越烧越烈,整个天空都燃烧了起来。 “啊——” “苏皇饶命——” “放过本圣,本圣保证从今往后再不踏足大苏半步!” “啊……你真以为吃定本圣了吗?本圣和你拼了!” 圣祖们放下身份,开口求饶,然而苏翰林不为所动。 见苏翰林铁了心要杀他们,恐惧顿时转化为歇斯底里的愤怒,也开始燃烧自己的生命,欲突破黄龙身躯的禁锢。 张屠夫等人只能干着急,帮不上一点忙。 苏翰林的决绝,尤其是那句“为大苏的明天杀一条通天大道”,让张小卒等人肃然起敬。 他们想起了张屠夫对苏翰林的评价:让大苏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是苏翰林可以为之生,也能够为之死的信念和使命! 轰隆——! 东方天空一声轰鸣。 日出东方,落于西方。 一位圣人陨落。 轰隆——! 紧接着又一颗烈日升空。 轰隆——! 轰隆——! 一颗接一颗,九洲为之震动。 传世界的圣祖纷纷出关,飞上九天高空,遥望青洲方向。 可是距离实在太远,他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到圣人陨落的异景,在青洲的天空上不停地重复着。 “出事了!” “出大事了!” 九洲传世宗门和世家的人,望着青洲天空的异景,脸色全都变得惨白,眼睛里充斥着惊恐。 四十一次异景。 算上不久前的那一次,不多不少,刚好四十二次。 他们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竟然让前去大苏显圣的四十二位圣祖全军覆没。 帝都城上空,黄龙身躯停止了燃烧。 它的身躯比原先小了百倍不止,但仍然非常巨大。 哗啦——! 它俯身飞到皇宫上方,张开大口,数不尽的宝物从它嘴里倾倒了出来,在皇宫里堆起一座座小山。 四十二位圣祖积蓄的财富,都变成了它的战利品。 “苏翰林,本大王帮你打杀了一个敌人,酬劳不能少。”黑猿馋得红了眼。 “大王自取便是。”苏翰林大方回道,并看向魏子焸等人,“诸位有什么用得上的,也无需客气,只管自取。大苏往后,仰仗诸位了!” 黑猿那是一点也不客气,一头扎进宝物堆里就翻捡了起来。 魏子焸几人也都下去挑拣了几样。 这是对苏翰林请求的回应,他们拿了宝物就等于是应了苏翰林的请求,今后大苏有难,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太皇陛下,末将可否讨一件宝物?”元泰平忽然开口问道。 他在一堆宝物中感受到了妖刀的气息,心知一定是妖刀碎片,故而心动不已。 苏翰林点了点头,道:“你们几个小辈,有喜欢的也尽管拿。” 说完,张口朝张小卒吐出两具尸体,道:“特意给你小子留的。” “谢陛下隆恩!”张小卒激动感谢,接住抛过来的两具沈家圣祖的尸体。 苏翰林盘旋升空,锐利的目光扫向帝都四周的天空,杀气凛然道:“周围这些狗东西,是奉他们的圣祖命令,来猎杀我们大苏帝国修者,意欲抹除我们大苏帝国的武道。 大苏男儿可在? 给朕把他们全部留下来,给大苏盛开的花儿当花肥!” “杀!” 六扇门的人听令,率先杀了出去。 “杀!” 帝都城里的修者,血气上涌,也跟着杀了出去。 “干!” 牛大娃几人也都冲杀了上去。 “大哥,陪我最后看一看大苏的万里河山吧。”苏翰林看向张屠夫说道。 “好。”张屠夫眼睛里泪水打转,知道苏翰林只剩下最后一缕意识。 昂—— 苏翰林带着张屠夫,又把苏洄也带上,然后飞向远方,去巡视他的大好江山。 “啊——” “救命啊——” “饶命——” 跟随各家圣祖而来的修者们,打死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们都是抱着发财梦来的,幻想着自己能在大苏抢掠多少宝贝,可现在竟然沦为了大苏修者的猎物。 他们的求饶并没有换来大苏修者的宽恕,就像他们的圣祖求苏翰林饶命时,也没有得到宽恕。 大苏几经侵略,宽恕之心早已被侵略者耗尽,深知宽恕根本不会让这些侵略者感动,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等他们回去重整旗鼓后,还会再来侵略你。 噗! 一位复洲的毁灭境星辰大能,刚想逞凶杀人,一道剑光从天而降,洞穿了他的脑袋。 “感谢圣祖护佑!” 差点被杀的大苏修者,连忙朝从头顶上空飞过的魏子焸作礼感谢。 万象老禅师、苍一海和黑猿,也都往各自负责守护的疆域飞去。 那些修为高深的异乡修者,胆敢做恶,皆被他们降下圣罚击杀。 不管是何宗门,是何身份,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当! 牛大娃挥舞狼牙棒一记猛捶,把一个白衣男子捶得吐血倒飞出去。 白衣男子神色大骇,因为刚刚他全力一剑刺中牛大娃的心口,本以为在牛大娃的狼牙棒捶到他之前,他就能干掉牛大娃。 万没想到他的剑刺在牛大娃身上,就跟刺在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上一般,甚至都没留下一道印痕。 这一超出预料的情况,使他自身落入险境,被牛大娃一**捶飞了。 牛大娃紧跟着杀到白衣男子面前,杀气凛冽,高举狼牙棒狠狠砸向白衣男子。 “在下是戚哟哟戚姑娘的朋友!”白衣男子急声喊道。 第九百零六章 分赃 嗡! 牛大娃的狼牙巨棒在白衣男子头顶上方猛然停下,喝问道:“什么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 “在下与戚姑娘是在遗迹里认识的。”白衣男子急忙答道。 “哼!”牛大娃冷着脸哼了声,“挑这个时候来见朋友,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居心。” 白衣男子连忙解释道:“请你务必相信在下,在下虽然是跟随圣祖来的不错,但并不是来大苏杀人的,而是为了救戚姑娘而来。 在下力量微弱,无力阻止圣祖们的决策,所以只求尽快找到戚姑娘,然后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若是在下知道大苏皇帝如此威武,有能力护佑大苏修者安全,在下定然不会在这种敏感时期来大苏。” 此白衣男子正是墓园里爱慕戚哟哟的那位白衣男子,他确实是来救戚哟哟的。 在他得知沈家对大苏发布了猎杀令,并且二十一家传世宗门和世家要对大苏发动圣罚时,他和其他所有得知此消息的人一样,都觉得大苏必死无疑,大苏的修者将会被全部抹杀。 所以他急忙跟着来到大苏,想以自己传世宗门弟子的身份,全力保戚哟哟一命,带她离开大苏,然后照顾她。 只是他万没想到,结局竟会是这样。 牛大娃微眯双眼,眼睛里凶光闪烁,说道:“你说的我越想杀你了。” “……”白衣男子确实感受到了牛大娃身上愈加强烈的杀机,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却不知牛大娃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他对戚哟哟似乎有爱慕之情,所以差点没忍住帮张小卒除掉他这个不知哪里来的情敌。 “大娃,怎么了?”张小卒刚刚干掉一位沈家摘星境大能,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来的正好,你的情敌,交给你了。”牛大娃看向追过来的张小卒说道,然后急匆匆地往前追去。 这并不单单是一场追杀,更是一个抢劫发财的好机会,牛大娃已经杀了几个星辰大能尝到了甜头,所以不愿停下来浪费时间。 白衣男子神色尴尬,朝张小卒拱手作礼,道:“兄台不要误会,在下和戚姑娘只是朋友关系。” 他由牛大娃对张小卒说的话,已经猜出张小卒的身份,因为戚哟哟在墓园里曾说过,她的男人名叫张小卒。 张小卒拱手回了一礼,然后转身向身后喊道:“哟哟,这里还有一位你的朋友。” 说完又朝白衣男子拱拱手,然后向前匆匆追去,相比于牛大娃,他更知道杀人多宝的甜头。 不过不同于牛大娃的是,他的目标很明确,只挑穿着黑色鱼尾服的沈家人杀,他要让沈家人有来无回。 九洲修者被追杀得惶惶如丧家之犬,情况十分凄惨。 可是如果苏翰林没有能力干掉四十二位圣祖,那么现在遭受屠戮的就是大苏的修者,那时候的情景肯定会比现在惨烈百倍。 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说,九洲修者的凄惨样子,并不值得人同情,同情侵略者,还不如去同情野猫野狗。 “戚姑娘,抱歉,在下给你添麻烦了。”白衣男子见戚哟哟飞了过来,眼睛里闪过一抹喜色,忙不迭迎了上去。 “没关系。”戚哟哟应了一声,朝张小卒远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目光才回到白衣男子身上。 她神情微有尴尬,因为这才发现还不知道白衣男子叫什么,只好忽略了称谓,道:“外面不太平,我先给你们找个地方住下,等过几天局势安稳下来,你们再走吧。” 她之所以说你们,是因为她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分别是焦楚云和她的师兄凌天,以及焦楚云的哥哥焦凯。 和白衣男子一样,这三个人也是来救戚哟哟的,其中凌天和焦凯是被焦楚云央求着才来的。 只不过戚哟哟没用他们救,反被戚哟哟救了他们一命。 刚才若不是戚哟哟出现的及时,这三个人恐怕已经变成三具尸体了,因为他们被周剑来拦住了。 焦楚云看到白衣男子,却没有心情和他打招呼,因为他们凌霄宗的两位圣祖战死了,她心里十分悲伤。 戚哟哟把四人带去了国威府,找了间没人住的空置院子,安排四人住下。 张小卒往东海方向追杀了三天三夜,然后才折返回头。 周剑来等人也都追着九洲修者杀了好几天,直至实在寻不到可杀之人,这才返回国威府。 他们都从张小卒那里学到了撕开别人虚空空间的手段,所以几日下来的追杀让他们全都发了一笔不错的横财。 国威府校场上,张小卒几人坐在一起,各自面前堆着一堆宝物,正在翻捡对自己有用的。 这是他们几日下来的战力品。 “卒子,你看这块玉佩是不是雷金玉?”牛大娃把一块鹅黄色的玉佩丢给张小卒。 张小卒把玉佩接在手里,观察感受了一下,应道:“嗯,应该是的。” 说完,就把玉佩收进了须弥芥子。 “我这里也有一块。”元泰平也丢给张小卒一件玉件。 他们把雷金玉和淬体用的灵材都扔给了张小卒,把剑和各种兵器都扔给了周剑来,金银珠宝都扔给了牛大娃—— 各取所需。 嗯,也可以称之为分赃。 一半大寇团,五位当家人,难得的坐在一起分了一回脏。 金止卉和张小兵等人跟着沾了不少光。 焦楚云四人坐在校场旁边的长椅上,望着一群人说说笑笑,分拣宝物的欢乐情景,脸上苦涩的神情就没断过。 他们感觉传世界的圣祖和修者们,不是来惩罚大苏帝国的,而是不远万里,跑来给大苏帝国送人头送宝物的。 “哟哟姐,我们准备明天动身回去了。”焦楚云向戚哟哟说道。 戚哟哟见几人情绪低落,便没有挽留,点头道:“那你们路上小心一点,有时间我去找你们玩。” “嗯”焦楚云点了点头。 可是她心里却没有抱太大期待,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经此一役,大苏的修者必然会成为九洲公敌,想要走出大苏帝国,光明正大地站到传世界修者的面前,恐怕非常难。 除非有一天,大苏强大到让九洲不敢招惹。 校场上,一群人翻捡完了战利品,把用不到的东西全都丢给了周剑来,因为他的万剑匣里空间大。 牛大娃瞥了一眼校场旁边的白衣男子,看向张小卒问道:“卒子,想不想较量一下,看看是你的力量强,还是我的防御力更胜一筹?” 第九百零七章 不是故意的 “试一试?”张小卒看向牛大娃,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不是他争强好胜,被牛大娃一句话挑起了战意,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牛大娃的龟壳到底坚硬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问题不止他一个人想知道,周剑来几人也都想试一试,所以登时都把目光看向牛大娃,想和他较量一下。 “我先来!”叶明月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牛大娃头冒黑线,不满嘟囔道:“有你什么事?” 他之所以想和张小卒较量一下,是想让张小卒在白衣男子面前显一显威风,让白衣男子自惭形秽,无地自容,赶紧滚蛋。 “我就踢一脚,看我的空间力量能不能击破你的防御?”叶明月心痒痒道。 “那好吧,就让我领教领教你的空间力量。”牛大娃被叶明月一句话勾起了战意,“我只防守不进攻,不然你指定挡不住我的大棒。” “呸!”叶明月没好气地啐了牛大娃一口。 金止卉在一旁瞪眼珠子。 “咳咳……口误口误,是狼牙大棒。”牛大娃尴尬地解释道。 二人在场中摆好架势,张小卒等人全都退到一旁。 “准备好了吗?”叶明月问道。 “来吧。”牛大娃拍了拍胸脯。 “小心了!”叶明月猛地前跨一步,右脚对着牛大娃的肚子一记侧踢。 咔嚓! 空间凝结,而后碎裂,一层一层,数不清的裂缝往牛大娃的身体里不断延伸,想要把牛大娃的身体撕碎。 “嚯!” 牛大娃双臂一振,身上的肌肉猛地隆起,一股凶猛的力量自他体内迸发出来,竟把叶明月震退了七八步。 “啊,脚麻了!”叶明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右脚以及半条腿都被震麻了。 牛大娃傲然地掸了掸胸前的衣服,老气横秋道:“五当家,回去还得好好练练啊!” 叶明月没好气地白了牛大娃一眼。 “我来!”周剑来提剑上场。 牛大娃盯着周剑来手里的剑,心里禁不住打怵,但又很想试一试周剑来的剑,于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惧意,道:“周大哥,你悠着点,可别把我一剑劈两半了。” “放心,肯定不会,劈到一半我就能把剑收住。” “……那还不如一剑到底干脆点。” “准备好了吗?” “来吧!” 刷! 周剑来干净利落地斩出一剑。 嗤啦! 剑刃在牛大娃胸膛上划出一串火花,未能破开牛大娃的防御。 周剑来提剑若有所思地走开了。 “大当家,你回去也得好好练练啊。”牛大娃咧嘴笑道。 周剑来回头道:“我只用了五成力,要不再接我一剑试试?” “机会只有一次,再来得交钱啊。有钱吗你?”牛大娃问道。 “……没钱。”周剑来哑然失笑,刚才分拣宝物时,他把金银珠宝什么的都给了牛大娃,忘记给自己留一点了。 “我来!”元泰平提刀入场。 “滚!”牛大娃冲他瞪眼珠子。 “……为啥?” “你丫的刀有多恐怖你心里没点数吗?你问问他们几个,谁敢让你砍一刀?” 元泰平摸着鼻子看向张小卒几人,然后看见所有人都扭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就一刀?”元泰平目光回到牛大娃身上,朝他伸出一根手指头,目光满含期待。 牛大娃想也不想,直接予以无情拒绝,摇头道:“你丫的砍谁谁哭,还会被你窥视心里的小秘密,老子宁愿挨周大哥十成力的一剑,也不愿挨你一刀。” “哎……”元泰平失望地叹了口气,提着妖刀转身往回走,可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坏笑,骤然转身扑到牛大娃面前,喝道:“吃我一刀!” 用的是刀背。 嗤拉! 牛大娃被一刀砍飞了出去。 “哈哈,爽!”元泰平心满意足地收起妖刀。 “狗日的元泰平,你敢偷袭老子,看老子不把你的罗锅打直咯!”牛大娃冲元泰平撸起袖子叫骂道。 “真想打一架?”元泰平笑问道。 “打……打你奶奶个腿!”牛大娃立刻认怂,他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哭得稀里哗啦。 悻悻地走回原地,冲元泰平问道:“你丫刚才的速度是怎么回事?那么快!” 虽然刚才元泰平是偷袭,但他一点也没反应过来,这让他心里十分震惊。 “不就是淬体觉醒的速度力量么。”元泰平回道。 “比前几日更快了。哎,要是我也能觉醒速度就好了。”牛大娃羡慕道。 他的防御已经足够强,所以迫切地想把速度也提起来。 “话说……”牛大娃看向周剑来,好奇问道:“周大哥,你觉醒了什么力量?” 他们几个人觉醒的力量都是对第一次淬体的加强,而周剑来第一次淬体觉醒的是剑域心境,第二次觉醒的力量他一直未说。 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他一直没发现自己觉醒了什么力量。 周剑来应声道:“我好像得到了一道剑意,但是有点模糊,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显露出来。” “厉害!”牛大娃冲周剑来挑挑大拇指,然后看向张小卒,道:“卒子,到你了,让我试试你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打疼了你可别哭。”张小卒笑着走向牛大娃。 “呵呵……” “小心了!”张小卒见牛大娃摆开架势,提醒一声,然后一拳轰了过去。 砰! “啊……”牛大娃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 嗯,飞得很高,还很远,越飞越远,最后在人们视野里变成了一个小点。 “……”众人无不愣神。 “老三,你这是用了多少力?”周剑来望着几近消失在视野里的牛大娃,惊讶地问张小卒。 金止卉目光幽怨地瞪着张小卒。 “狗日的!”张小卒头冒黑线,好气又好笑道:“老子才用了七成力,是他自己飞远的,装的。” “哇,太厉害了,七成力就差点把我打捶飞到东海去,那要是用十成力,不得把我捶飞到中洲去啊!”牛大娃一脸夸张表情的飞了回来。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真的很浮夸。 “老三,你全力打一拳空气看看,我们都好奇你的力量究竟大到了怎样的程度。”周剑来说道。 “真想看?”张小卒问道。 众人齐齐点头。 “那好……”张小卒背对众人踏了一个马步,面朝北方轰出一拳。 砰! 空气被他的拳劲挤压的向前喷射出去,把空间撞碎了一个窟窿。 砰砰砰——! 拳劲往北边天空直冲而去,把沿途的空间撞出一串窟窿。 砰! 拳劲在三百多步外停了下来,不是它自己停了下来,而是被一个巨大身影挡了下来。 “……”张小卒的脸瞬间绿了,只见北边天空中,追杀关龙逢而去的古尸回来了,恰好和他打出去的空气拳撞在了一起。 第九百零八章 银叶先生 “晚辈不知前辈驾临,一时贪耍,无礼冒犯,实非有意,乞望前辈宽恕。” 张小卒慌忙冲古尸作礼道歉,生怕对方被他这无意的一拳激怒。 古尸在国威府上空停下脚步,表情冷漠地俯视下方。 张小卒等人感受到他的目光扫视,吓得噤若寒蝉。 “你全力打本尊一拳看看。”古尸忽然伸手指向张小卒吩咐道。 张小卒轻抬头,看见古尸指着自己,连忙应声道:“晚辈不敢。” “让你打你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古尸不悦道。 “那晚辈就斗胆冒犯了。”张小卒心里不禁窃喜,心想能得到古尸的指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皮毛,也必然受益匪浅。 周剑来等人也都不由地露出羡慕神色,心想早知道自己也往北边干一拳。 张小卒腾空而起,飞到和古尸相同的高度,然后凝神提势,把战力提升到最高,喝一声:“前辈小心!” 随即猛然一拳轰向古尸。 刨除杀戮之眼和圣息不谈,这是他的最强一拳。 “这一拳我恐怕挡不住。”牛大娃感受到张小卒拳头上的威力,心里暗暗摇头。 “这一拳我能否一剑破开?”周剑来心中暗暗思量。 元泰平暗暗摇头:“在我把老三砍哭之前,他的拳头恐怕早已经把我捶哭了。” 他觉得对上张小卒,最棘手的不是他的拳头有多强,而是他精湛的体术。 “哎,我每天都感觉自己的战力在突飞猛进,可是和这小子一比,真叫人泄气。”叶明月心中苦笑。 她还记得刚见张小卒时,那时候她还能压着张小卒捶他,然而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她就已经不是张小卒的对手了。 “太强了!”焦楚云心中惊叹。 “也只有这么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吧。”白衣男子偷瞄了戚哟哟一眼,心里很是落寞。 张小卒强大的战力让他自惭形秽,不过让他稍稍有一丝安慰的是,张小卒的头顶长了个角,丑陋难看的很。 啪! 古尸突然抡起他的蒲扇大手,拍苍蝇一样,把势如猛虎,不可阻挡的张小卒拍飞了。 “……”众人望着越飞越远,眨眼间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他们视野里的张小卒,一时间全都陷入沉默。 他们这才知道,古尸压根不是要指点张小卒,其实只是想找个由头扇他一巴掌,以报刚才张小卒那无意一拳的仇。 霎时间,众人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甚至把呼吸都老实起来,生怕一口气没喘对,惹怒这个小气的男人。 “手感还行。”古尸满意地嘟囔了声,然后迈步向南方踏空而去,两步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过了好一会儿,张小卒才哭丧着脸从东边天空飞了回来,惹得众人哄笑不已。 “张公子,听说贵府有滋养神魂的玉件售卖,不知传言是否属实?若是真的,在下想买两件。”焦凯走到张小卒面前询问道。 “是真的。”张小卒点了点头,道:“四位都是远道而来的好朋友,在大苏危难之际心系我妻子的安危,不远千里来到大苏,伸援救之手,在下感激不尽,别无长物,便以几件不值钱的器物聊表谢意吧。” 说着,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四样玉件,一一递到焦凯四人手里。 戚哟哟听见张小卒对她的称呼,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笑意。 她还以为张小卒对白衣男子的出现浑不在意呢,显然并不是,他在用“妻子”这个称呼向白衣男子宣示对她的占有权。 张小卒这种突然间的霸道行为,让戚哟哟既觉羞臊,又觉甜蜜。 焦凯四人感受到玉件上的神魂滋养之力后,心里皆大吃一惊,只觉张小卒这件“不值钱的器物”突然间重得压手。 张小卒给他们的这四样玉件上,加持的都是七重功效的静心养神符。 “张公子这件礼物实属贵重了,我等无功不敢受禄。”焦凯作势要把玉件还给张小卒。 张小卒摆手拒绝道:“此物论价,或许十分昂贵,可是若论友情,却不值一文,诸位好朋友收着便是。” “哈哈,既然张公子这么说,那我等就厚颜收下了。”焦凯顺着张小卒的话说道。 此等宝物,再推脱可就是傻子了。 “多谢张大哥。”焦楚云喜不自胜地向张小卒道谢。 “多谢张公子。” “谢谢!” 焦楚云的师兄和白衣男子也都向张小卒道谢。 若刨除圣祖陨落的伤感不谈,他们觉得此趟大苏之行实在是来值了。 说一句“赚大发了”也毫不为过。 焦凯若有所思地从怀里掏出一颗玉珠,托在掌心展示给张小卒看,问道:“这颗玉珠是不是也是出自贵府?” 张小卒一眼就认出了这颗玉珠,乃是耳目门门主天残拿去传世界拍卖行售卖的那些珠子,但他嘴上并未承认,只是笑着摇摇头。 焦凯笑了笑,收起玉珠,心中已有答案,张小卒不出言否认,在他看来就是默认了。 “若是方便的话,还请诸位回去后多给宣传宣传,就说我这里大量售卖此种功效的玉件。”张小卒朝四人拱手请求道。 焦凯摇头苦笑道:“短时间内恐怕没有修者敢来大苏。” 张小卒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心想传世界此番在大苏境内被杀得如此凄惨,连圣祖都陨落了四十二位,短时间内确实没人敢来大苏帝国。 “公子若是想大量出售,不妨试试找传世拍卖行的人合作。”焦凯给张小卒出主意道。 张小卒点点头。 他确实想认真考虑一下。 大苏已经着手在全国修建学院,这是他曾经所期待的事,希望人人皆有习武的机会。 如此,在面对强敌入侵时,百姓亦可以奋起反抗,而非束手待毙,任人屠戮,出现千里无活人的惨景。 他所幻想的事,如今被苏翰林和苏洄这对父子皇帝接力实现了,他也想做点什么。 他想让大苏的学子人手一件玉件,让他们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他想用玉件给大苏学子们从九洲修者手里换取一些修炼资源。 他想为大苏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不过这显然是一件长远的事,急不在一时,需要制定一个稳妥且详细的计划。 下午张小卒去了趟泰平学院,把他的计划告知掌院南凤天。 还在卧床养伤的南凤天,听了后激动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无比郑重地向张小卒行了一礼,替大苏的学子感谢张小卒的馈赠。 受了南凤天这一礼,张小卒只觉一股自豪感和成就感在心中油然而生,感觉自己是个对国家有大用的人,以致于离开泰平学院时,走路都带风。 当天晚上南凤天就派人给张小卒松开一份“大礼”。 五大车,一万多块玉件,并转告张小卒,还有两万块玉件正在努力筹集中。 张小卒瞪着眼珠子,当场麻了。 而这些只是一个泰平学院的量,等将来全国各地的学院相继建起来,张小卒觉得自己就不用干别的了。 可见,想做一个对国家有大用的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张小卒找到余承阳求助,然后二人认真探讨研究起来,看有没有什么快捷之法。 苏翰林还在带着张屠夫和苏洄巡视山河没有回来。 大苏百姓正在欢腾鼓舞地庆祝他们再一次击退来犯之敌。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圣人,胆敢侵犯他们的家园,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他们的苏皇大帝会带领他们,战胜一切来犯之敌,让大苏的天地换新颜。 他们喜欢这个可以吃饱饭,人人都能得到重视和尊重的新国家,并愿意为之奋斗和奉献,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眼下的大苏,是国家和百姓相互扶持,互相鼓劲、互相快乐的前行,再不是谁背负着谁,艰难困苦的前行。 在大苏一片欢呼雀跃,一片欣欣向荣的美好光景时,九洲的传世宗门和世家却陷入了僵硬。 圣祖战陨,还一下战陨两位,巨大的损失让他们承受不了。 有心想要找大苏帝国报仇,却又不敢冒然前往。 四十二位圣祖的陨落,告诉了还活着的圣祖一件事:圣祖没有他们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可冒犯,真要杀起来也不难。 二十家传世宗门和世家同时向中洲沈家施压,让沈家为这次的巨大损失给予一定赔偿,因为事情是他沈家搞出来的。 沈家给的回应是,每家再各自请出四位圣祖,对大苏帝国再发动一次圣罚,但是被各家宗门和世家断然拒绝。 再请出四位圣祖,如果再一去不回,那么就不单单是损失几位圣祖这么简单了,而是他们传世宗门和世家地位还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 像问天宗,除去五位闭关不出的老祖,只有九位圣祖。 此次在大苏帝国战陨两位,就只剩下七位,如果再战陨四位,那就只剩三位了。 若到那个时候,他问天宗管辖的许多帝国拥有的圣人数量都会比他们多。 谁还会对他问天宗心存畏惧,说不定都会效仿大苏帝国闹独立,即便不闹独立,也会减少纳贡。 而有一些传世宗门和世家,拥有的圣祖数量还不如问天宗多,他们自然更不会同意沈家的提议。 其实就算各宗门和世家的决策者一致同意沈家的决定,再次请出圣祖讨伐大苏帝国,被请的圣祖也不会答应的。 包括沈家自己的圣祖。 这些圣祖们早已经从逃回来的修者们的口中得知,大苏有一头护国神龙,一口吞掉了四十二位圣祖,并将他们封印体内逐一击杀。 大苏还有一头凶猿,持一张无弦大弓,可射杀圣人。 大苏还有一尊古尸,伸手一抓就可以擒住圣人。 大苏拥有这么多把屠龙刀,他们哪敢再往大苏跑。 好好的圣祖不做,提着脑袋跑去与人血拼,这不是开玩笑吗? 所以在大苏受的这口气,各传世宗门和世家只能咬牙记下,想着今后有机会再讨回来。 沈家却坐蜡了。 他们和张小卒还互相通缉着呢,而唯有他们先撤销对张小卒的通缉,张小卒才会撤销对他们的通缉。 沈家发布的通缉令还从未失败过,若是被张小卒这个后生小辈逼得撤销,岂不成了笑话? 可是若不撤销,难道让沈家人天天缩在家里当乌龟吗? 还是说像大苏帝国一样,派出圣祖不停巡视中洲,保护沈家弟子? 似乎无论怎么做,沈家都将沦为九洲的笑话。 除非,杀了张小卒。 此为破局之所在。 沈家新任家主沈正业对张小卒是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没有张小卒,他就没有机会当上家主。 恨是因为张小卒让他这个新家主很难做,若是不能尽快解决张小卒这个麻烦,他恐怕会步沈文泽的后尘。 可是张小卒呆在大苏帝国的帝都不出来,身边高手如云,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去告诉银叶先生,就说本家主答应他的要求,事成之后支付报酬。”沈正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小半个时辰,最终狠下心做出决定。 一份自然之力外加两粒圣息丹,向杀手银叶先生买张小卒的性命。 银叶先生是一个人,也是一个组织,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只要出得起报酬,圣人他们也能杀。 擎天峰,悔过崖。 “父亲,我好饿……”沈文泽盯着其父沈讯面前的一碗白粥苦着脸哀嚎道。 第九百零九章 龙族 沈讯和沈文泽刚逃回沈家,就被沈正业以家法审判,罚上悔过崖悔过。 悔过时间是——终生。 也就是终身监禁的意思,但是比终身监禁相对舒服,因为不会被锁在铁笼里,关进沈家的地下水牢,与蛇蚊虫蚁为伴。 在悔过崖上起码手脚是自由的,可以欣赏白云蓝天,看日出日落,享受风吹雨打的感觉。 这是看在沈文泽曾经是沈家家主的份上,给他父子二人的优待。 “饿就吃吧。”沈讯声音沙哑道。 “您……您还没吃呢。”沈文泽盯着沈讯面前的白粥,馋得直咽口水,想吃可又不敢,因为那是沈讯的食物。 三天一碗白粥,这是悔过崖上的从未变过的规矩,未曾为他父子二人破例。 他二人已经在悔过崖上饿了近两个月,人已经瘦脱相了。 “我不饿。”沈讯摇了摇头,转动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看向沈文泽,“你快吃,吃完我有话问你。” “那……那孩儿就吃了。”沈文泽当即迫不及待地抢过沈讯面前的碗,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 还算他有孝心,最终强忍着欲望,给沈讯留了几口。 “父亲,您也吃一点吧。”沈文泽红着脸羞愧道。 “嗯”沈讯从沈文泽手里接过碗筷,不紧不慢地把剩下的几口粥吃完。 他吃得精光,一粒米也没剩,直至把碗里最后一滴米汤滴进嘴里,这才放下碗筷。 “很香。”沈讯眯起眼睛,回味着白粥的味道说道。 沈文泽眼珠子一红,伏身在沈讯面前,愧疚自责道:“孩儿该死,牵累了您。” “文君在悔过崖上呆了十六年,你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沈讯问道。 没等沈文泽答话,他摇头兀自说道:“老夫不知道,因为老夫从来没有来悔过崖上看过她,一次都没有。” “她……她修为没废,总归能挨饿一些,另外还会在山上采一些野菜吃。”沈文泽答道。 他派人盯梢过沈文君,知道她是怎么忍饥挨饿的。 “这崖上有很多野菜吗?” “只有寥寥一点苦蛤菜,很苦,难以下咽。” “你说,当年你要是把她们母子接回沈家来,现在会是怎样的光景?” “只恨没有把她们二人接回沈家来。”沈文泽咬牙切齿道。 显然,若是把张小卒母子二人接回沈家,张小卒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沈讯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圣罚失败,你说沈家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张小卒?如果你还是家主,你会怎么做?” 他已经从送饭的杂役口中打探到四十二位圣祖陨落大苏帝国的事。 “撤销通缉令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杀掉张小卒破局,但想要请沈家圣祖出山杀张小卒,肯定不容易,我觉得沈正业极可能请杀手。” “若是请杀手也杀不掉张小卒呢?” “花大价钱请银叶先生,以保证万无一失。” “四十二位圣祖一起出动都栽了,你还觉得张小卒那么好杀吗?” “那怎么办?”沈文泽皱起眉头,思索半天想不到更好的破局之法,摇头道:“那就只能撤销通缉令了。” “还有一个办法。”沈讯摇头道,“以献祭之法把张小卒请到沈家来。” “献祭之法?”沈文泽疑惑问道,他从未听过此法。 “献祭他的直系血亲,以沈家秘法,跨越时空把他强行召唤过来。他的直系血亲……”沈讯看向沈文泽,道:“就是你和我。” “……”沈文泽脸色瞬间惨白。 …… 昂——! 黄龙盘旋于帝都上空,久久不愿归巢。 “人生真短,大好江山,真是让人留恋呐!”苏翰林声音无限留恋道。 “是啊!”张屠夫叹了口气。 “苍天若敢再给朕五百年,朕可以……” “留点事给你的儿孙做吧,不然他们可太闲了。”张屠夫打断了苏翰林的豪言壮语。 “也好。”苏翰林莞尔一笑,道:“洄儿,父皇对你的要求不高,你只要能让大苏百姓枕着大米白面,安稳睡觉就行了。” “孩儿定不辱使命!”苏洄铿锵应道。 “愿大苏山河日月永存!愿大苏的百姓再无饥饿!愿这世间美好!”苏翰林用尽他最后的力气喊道。 喊罢,身躯一振,把张屠夫和苏洄从身上震开,然后吟啸着冲天而起。 在九天高空往四方疆土最后再看一眼,喃喃一声道:“朕这一生无愧于天地良心,无怨无悔!愿有来生,再来大苏走一遭!朕,走了!” 说罢,俯冲而下,钻进了皇宫里。 一道意志射入了苏洄的眉心识海里,那是操控黄龙的黄龙意志。 两行清泪自苏洄眼角滑落,他知道父皇不在了。 “别在这里哭,滚去被窝里偷偷哭吧。”张屠夫轻喝道。 黄龙归巢,苏翰林坐镇皇宫,这是对传世宗门和世家最大的威慑。 所以苏翰林生前交代,在大苏完全站稳脚跟前,不准苏洄为他下葬。 可谓是生着为了大苏,死后还在念着大苏,哪怕只剩下一点火星,也要为大苏照亮。 张屠夫回到国威府,自己呆在房间里大醉了一场。 第二日清晨醒来,站在屋顶上,迎着第一缕朝阳,心中的哀伤随风而去。 他几经生死,已经对生死看开了。 “老爷子,赤龙呢?” 饭桌上,牛大娃忍不住询问张屠夫赤龙去哪了。 周剑来一下来了精神,竖起耳朵。 随着白虎四圣兽的不断长大,他想要拥有一头坐骑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嗯,玄武那样的坐骑就算了,会咬主人不说,还跑得贼拉慢。 “去找他的族人去了。”张屠夫答道。 “龙族?!”牛大娃震惊道。 周剑来的眼睛骤然明亮,牛大娃喊的这两个字让他隐约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坐骑。 众人闻言,也都停下筷子,震惊地看向张屠夫。 “哦,也有可能是蛟族,因为他本来是一头大蛟。”牛大娃补充道。 周剑来微皱眉头,觉得骑大蛟没有骑龙帅。 “他说他感应到龙族在召唤他,于是往右边去了。”张屠夫道。 “右边?”众人疑惑。 “哦,我们两个回来时,遇到一个岔路口,老夫走了左边,他走了右边。”张屠夫解释道。 “你们到底去了哪里?”牛大娃好奇问答。 “说不得,天机不可泄露。”张屠夫神秘一笑。 张小卒觉得要是他把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天机说出来,张屠夫一定笑不出来。 “龙族真的存在吗?为何九洲只有他们的传说,却不曾有人见过他们?”叶明月惊讶问道。 “有时间我们可以去找一下。”周剑来目光期待道。 “公子,门外有一妇人找您,说是您的……您的夫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看门的护卫忽然走进来向张小卒禀报道。 噗! 牛大娃把刚吃进嘴里的一口粥全喷了出来,喷了张小卒一脸。 戚哟哟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看向张小卒,感觉比听到龙族真的存在还惊讶。 “休要胡说!”张小卒抬手抹掉脸上的米粒,黑着脸冲门卫呵斥一声,然后连忙冲众人解释道:“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绝对没有的事,肯定是有人想捉弄我。” 第九百一十章 坏心眼 “怎么是她?” 张小卒把入微心境朝府门外延伸了过去,看到了护卫说的妇人,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众人看见他这个表情,还当他真做了什么事,被人找上门来了呢。 “谁?”戚哟哟寒着脸,眼睛里却难掩恐慌之色。 “完颜可可。”张小卒看向戚哟哟答道,见戚哟哟目露疑惑,似乎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于是又道出一个人名:“李昊天。” 听到“李昊天”这个名字,不但戚哟哟一下想起来完颜可可是谁,连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三人也想了起来。 张小卒和他们讲过李昊天千里奔袭,去大牙国拦路抢亲的事,他们听了后觉得李昊天霸气十足,像个情圣,故而印象深刻。 “是她,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还说是你的……那个呢?”戚哟哟知道来的是谁,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只剩下好奇。 “有可能是李昊天遇到什么麻烦了。”张小卒猜测道,“走,出去一问便知。” 众人当即放下碗筷,满怀好奇地跟着张小卒向府门口走去。 “不跟着出去瞧瞧热闹?”余承阳看向张屠夫问道。 张屠夫笑着摇摇头:“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头子跟着掺和什么。你的伤好了么?” 那日余承阳召唤苍天之眼,结果被关龙逢一剑刺伤,他遭受了极大的反噬。 “你那孙儿把灵药灵丹堆满了老夫的床头,想不好都难啊。”余承阳捋须笑道。 “那是你三清观的好徒儿。”张屠夫笑道。 “行了,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又没人跟你抢孙子。”余承阳没好气地白了张屠夫一眼。 说着忽然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回来了,那这里就不需要我了,我这就走了。” 张屠夫闻言登时不悦瞪眼,道:“老家伙,把话说明白了,别说的跟个怨妇似的,好像老夫撵你走的一样。” “我那不省心的师弟正在道法宗的天牢里关着呢,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啊。”余承阳苦笑道。 张屠夫往门外望了一眼,皱眉道:“小卒与我说过此事,用不用我陪你走一趟?” 据他所知,三清观的上任观主正是死在道法宗的天牢里,以致于三清观和道法宗之间有一段不小的恩怨。 之前他听张小卒说天武道人被人关在了大牢里,但是具体关在哪里没说,又说余承阳已经去探望过,说天武道人日子过得不错,所以他就没有往心里去。 但是现在得知天武道人是被关在道法宗的天牢里,他当即猜测余承阳应该没对张小卒说实话,所以忍不住担心起来。 “不用,一滴梧桐泪足以把人交换出来了。”余承阳摇头道,“新皇登基,强敌环伺,还有个上古老妖关龙逢,你还是好好守在帝都城里吧。话说,你现在是何等战力?” “打关龙逢那种老妖怪我肯定是打不过,但是打正常的圣境圣祖,问题应该不大。” “圣境啊,真好。”余承阳羡慕道。 “喜欢就使使劲,也爬上来看看风景。” 余承阳摇了摇头:“老夫道法不全,这辈子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真可怜。”张屠夫对余承阳修炼的功法略有了解。 “但也尚未可知。” “怎么说?看到希望了?” “嗯”余承阳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身,迈步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外突然回头冲张屠夫嘿嘿一笑,道:“老夫把《太古炼神诀》传给了一个拥有天纵之资的妖孽,老夫觉得他肯定能把此功法补全,所以老夫只需向王八看齐,再努力多活个几十年,就能看到踏临圣境的希望。” 张屠夫闻言脸色不禁一黑,龇牙道:“你说的这个天纵之资的妖孽,应该不是小卒吧?” “嘿,被你猜对了。”余承阳眉毛一挑,满脸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的欠揍表情。 “你这坏心眼的老匹夫……”张屠夫抓起桌子上的碗就要扔,但余承阳已经不见了踪影。 扑通! 国威府门口,完颜可可一见到张小卒走出来,话也没说一声,抱着孩子冲张小卒直接跪了下去。 “这是作甚?快请起来说话。”张小卒连忙上前搀扶。 完颜可可兀自跪地不起,头磕在地上,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乞求道:“张公子,求您去救救奴家的相公吧,看在……看在你们曾经在战场上并肩杀敌的袍泽之情的份上。” 她不远万里来到大苏帝都,正是为了向张小卒求救,因为她记得李昊天曾经说过一句,若是遭遇危难走投无路时,可以来大苏找张小卒求救。 她之所以对看门的护卫谎称是张小卒的夫人,是因为她看见国威府高门大院,心知张小卒身份高贵,害怕护卫瞧不起她一介女流,不给她通禀。 她以真元力灌注经脉,改变了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否则别说来到帝都,就连边境她都跨不过来。 “你先起来,进府把事情详说与我听,否则我稀里糊涂,如何给你回复呢?”张小卒道。 完颜可可硬是不起身,兀自哀求道:“张公子,您可怜可怜这个孩子,他不能没有父亲,求您救救奴家夫君吧,奴家和孩子给您磕头了。” 言下之意是让张小卒答应了,她才肯起身。 张小卒松开手后退一步,声音微冷道:“你要是这样,那我只能闭门谢客了。” 他尚不知道李昊天遭遇了什么危险,怎敢糊里糊涂应下来。 完颜可可闻言连忙站起身来。 张小卒是她现在唯一能求助的人,若张小卒也把她拒之门外,她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去。 来帝都之前,她先去了雁城李家,可是李家人听了后甚是冷漠,说李昊天已经不是李家的人,直接把她轰出门外。 眼下李家正处在家族起势的阶段,得知李昊天身在大牙,还与大牙女人生了孩子,他们担心这件事影响到家族前程,所以拒绝接纳完颜可可,并与李昊天划清了界限。 张小卒把完颜可可领进府里。 完颜可可怀里的孩子醒了过来,刚一醒就饿得哇哇大哭,喂了一大碗白粥,这才在完颜可可怀里安静下来,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张小卒等人。 完颜可可在戚哟哟的劝说下,也匆匆吃了一碗白粥,在张小卒没有答应救李昊天前,她的饭吃不安稳。 “那天傍晚,我与天哥正陪着怀儿……”完颜可可目光落在怀中孩子身上,讲道:“天哥给这孩子取名李世怀,说他对过去种种皆已释怀,往后就陪着咱们娘俩好好过日子,谁曾想天不从人愿,飞来横祸……” 接着,完颜可可便把李昊天遭遇的危险讲了出来。 那日李昊天和完颜可可正在山谷里的草地上逗孩子玩耍,忽然听见西边一座山上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听声音好像是山体塌陷。 因为是黄昏时分,天快黑了,所以李昊天没有立刻去查看,而是准备等明天一早再上山看看是怎么回事。 当天晚上西边那座山上不停传来可怕的兽吼声,似乎山上聚集了许多可怕的凶兽。 李昊天担心山上的凶兽危及家人的安全,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就去山上查看情况。 完颜可可等到下午也不见李昊天出来,忍不住担心,于是抱着孩子上山寻人。 她在南面半山腰上发现一个大山洞,洞口坍塌的崭新痕迹告诉她,此处应该就是昨日山体坍塌的位置,洞口应该是坍塌后显露出来的。 洞口的马蹄印告诉完颜可可,李昊天骑马进了山洞,她站在一丈多高的宽敞洞口往里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完颜可可在洞口呼唤了李昊天好一会儿,没有听见一点声响回应。 她怀里抱着孩子,不敢冒然进洞,于是只能焦急的等在洞口。 一直等到天黑,山洞里突然传凶戾的兽吼声,把李世怀吓得哇哇大哭。 完颜可可刚要抱着孩子逃离洞口,突然一头庞然大物从山洞里扑了出来。 (感谢盟主川军和5063大佬,以及所有平台读者大大的支持,我加油努力,在保持稳定更新的基础上,尽量多更。感谢!) 第九百一十一章 特来送药 完颜可可抱着孩子向山下没命奔逃,可那尖牙利齿的双足凶兽在身后紧追不放。 眼见母子二人即将命丧凶兽口中,李昊天的白马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把二人从凶兽嘴下救出,并驮着二人甩脱了凶兽的追击。 可是白马身负重伤,刚带着完颜可可母子二人脱离险境,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完颜可可看到白马左边肚皮上,用鲜血写着两个大字:快逃! 完颜可可若是只有一个人,那她死也要回山洞里找李昊天。 可是她怀里抱着孩子,万一李昊天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就是他在人世间的唯一骨血,她怎敢不把孩子保护周全。 于是她在山谷居处给李昊天留了一张字条,然后就带着孩子走出深山求救。 她没敢回完颜家,因为她知道去完颜家非但找不到人救李昊天,反而会把自己和孩子搭进去,于是只能来到大苏。 “呵,李家可真够心狠的,儿子和孙儿都不要了。”牛大娃听见完颜可可说她们母子去李家求救,竟被李家人轰出门外后,不禁讥笑连连。 周剑来说道:“若是被李家的竞争对手知道,李昊天在大牙国娶了大牙女人,那李家的名声一夜间就会完蛋,家族前程尽数毁灭。 这样的代价不是一个家族所能承受的,李家自然不敢和李昊天再有牵连,说不准李昊天现在都已经被李家从族谱除名了。 倒也不好说是对是错。 一个家族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和地位,凭什么因为你一个人的错误,让整个家族为你陪葬?” “那也不能置之不理吧?偷偷派几个人去救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牛大娃撇嘴道,对大家族的冷血不屑一顾。 “李家属李昊天修为最强,可能李家人觉得李昊天都自身难保,他们修为远不如李昊天,去了只会枉送性命吧。”戚哟哟对李家比较了解,出言猜测道。 说完看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问他去不去救李昊天。 出于和李昊天的朋友交情,她个人倾向于去救李昊天,不过她的心情已经沉重,觉得这么长时间过去,如果李昊天还没有从山洞里逃出来,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张小卒目光扫视众人,问道:“不如借此机会出去透透气?” “我看行。”牛大娃第一个点头。 “也不错。”周剑来也点头同意。 其他人也都没有出言反对。 他们已经在国威府里窝了四个多月,着实有些闷坏了。 现如今他们修为大涨,再加上有牛大娃这个逃命高手在,倒也不担心被人猎杀。 完颜可可闻言簌簌落下泪来,抱着孩子起身离开座位,就要跪下来向张小卒等人道谢。 她一个异乡女子,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奶孩子,来到大苏这个陌生的异国他乡。 一路打听,日夜急行,眼都没敢合一下,好不容易找到李昊天的族人求救,却被无情的轰出门外。 望着李家砰的一声闭合的大门,她内心的悲凉和绝望,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是怀中的孩子让她在绝望之际又提起一口气,咬紧牙关来这帝都城里找张小卒。 说实话,虽然李昊天曾经对她说过,遇到危难可以来找张小卒求助,但是她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心想李昊天的至亲族人尚且置之不理,张小卒这个与他有仇怨的人,又怎会千里迢迢跑去大牙救他。 但是张小卒就这么答应下来了,没有一句冷言冷语,没有一句落井下石。 完颜可可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中的悲凉被一股暖意所融化,只觉人间尚有好人在,心中的感激和感动难以言喻。 张小卒见完颜可可要跪,挥手祭出混元力,阻挡她下跪,说道:“我们答应你去救李昊天,但是山洞里的凶险未知,如果我们发现洞内过于凶险而不可为,将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此次营救行动。 另外,李昊天被困在山洞里这么长时间,恐怕已经……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完颜可可含泪点头,尽管不敢去想,但她心里多多少少已经往最坏的方面想过了。 “你是和我们一起,还是……” “我带着孩子和你们一起。”完颜可可打断张小卒的询问。 张小卒点点头,他本想让完颜可可把孩子留在国威府里,不过觉得她肯定不放心,所以干脆没有开口。 “我交代一些事情,然后咱们尽快出发。”张小卒说道。 “谢谢!谢谢!谢谢!” 完颜可可找不到可以形容她心中感激之情的言语感谢张小卒等人,只能一遍一遍,用她发自肺腑,最真挚的感恩之心,向每个人说一声谢谢。 听着完颜可可真挚的感谢,张小卒走出房门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此趟大牙之行,除了应完颜可可的请求去救李昊天外,他还想去完颜家走一趟,当一回真正的强盗。 完颜家的那块石碑,他心里一直都惦记着。 张小卒给张屠夫留下一些星辰丹和一些六七重功效的玉件,好让他应付带着沈家人尸体登门的猎杀者,以及专程前来购买玉件的修者。 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把七百多件玉件加持上四重功效的静心养神符。 他和余承阳研究了很长时间,最终也没找到什么好办法,似乎只能一件一件加持。 所以这段时间一有空闲时间他就给玉件加持,以至于现在他的加持手法已经练得极其熟练,双手左右开弓,两息时间就能加持出两件。 做完这些,便与周剑来等人带着完颜可可母子离开了国威府。 尽管他们都觉得李昊天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但救人如救火,并考虑到完颜可可焦急的心情,所以他们赶路赶得非常急。 牛大娃和叶明月轮流施展空间跳跃,只六天时间就出了大苏南境边境,进入大牙国境。 然后他们的行进速度相对慢了下来,因为牛大娃和叶明月的空间力量损耗严重,二人需要休息,调整最佳状态,以应对可能将要面对的凶险。 “咳咳……咳咳咳……” 御书房里,苏洄放下手中的朱笔,一阵急促的咳嗽。 太医说他是急火攻心,心肺燥热,外加染了风寒,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太医的话说得很重,想让苏洄遵照医嘱好好休息,因为对一个跨入星辰境的修者来说,什么心肺燥热,寒气侵体,染上风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不可能不代表不能。 苏洄便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病症对普通人来说并不算重,但是对修者来说却可轻可重。 修者身体抵抗力极强,但同时抗药性也极强,可能睡一觉病就好了,也可能吃多少药都不见效,所以若是疏忽不理,致死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苏洄却没有把太医的一再叮嘱放在心上,他觉得太医危言耸听了,自己星辰境的修为,岂会怕了小小的风寒。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休息,依然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完事还要让严琴音给他按按肩膀。 “咳咳咳……呼……” 一连咳了数十声,苏洄才深吸一口气把咳意强压下去,他不禁皱起眉头,第一次重视起自己的风寒病。 “陛下,快把药喝了吧。”严琴音把太医熬好的药端了进来。 之前听到喝药他就心烦,觉得耽误他批折子,但这次他没说什么,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 然后看着厚厚一摞折子皱起了眉头。 他在想要不要试试先皇的办法,可是想到自己之前一直都是那么仔细严苛,现在突然间变得马虎敷衍,被官员们看到后,还不知会怎么想他这位新皇,所以马上就打消了这一念头。 “陛下,奴才回来了。”太监东荣在门外禀告道。 “进来。” “启禀陛下,周剑来、张小卒、牛大娃和元泰平四人皆已不在国威府,几天前就走了,老将军说他们去南边探寻一座遗迹了。”东荣进房间后不等苏洄询问,主动禀报道。 苏洄命他去国威府请周剑来进宫谈事,却不知周剑来等人现在已经在大牙国。 苏洄眼睛里划过一抹失望之色,问道:“咳咳……老将军有说他们何时回来吗?” “老将军说他也不知道。” “哎,是朕疏忽了,应该早点找他们的。”苏洄叹了口气。 “陛下找他们有什么事吗?边境又要起战事了吗?”严琴音询问道。 这样的问题,在她从苏洄口中得知苏翰林已经驾鹤西去之前,她是万万不敢问的,就怕被苏翰林知道后,给她定一个后宫乱政的罪名。 可是知道苏翰林已经不在后,她仰仗着苏洄对她的宠爱,胆子慢慢大了起来。 不仅敢问问题了,就连一些机要的奏折都敢翻阅了。 “先皇一战定乾坤,谁人敢来进犯?!”苏洄横眉怒目,威势无两地喝道。 “小官失言,请陛下责罚!”严琴音吓得一个激灵。 苏洄暂且没有给她名分,所以她仍然以苏洄的随行女官自居。 “咳……”苏洄摆摆手,道:“你去把那案几搬到这边来。” 他指了指严琴音用的那张矮几,然后指了指自己左手边。 严琴音照其吩咐做。 苏洄拿过一份奏折,展开看了看,递给严琴音道:“朕来说,你来写。” “这……小官万死不敢僭越。”严琴音为难道。 “朕恕你无罪。” “那……小官不敢不遵命。” “东海临海,当以渔为主,土地乏力,故而耕种次之,不可——” 苏洄念,严琴音写,最后盖上皇章,果然轻松了许多。 苏洄看着批阅完的奏折,满意地点点头,于是又拿起一份奏折递给严琴音。 “哈哈,你可真是朕的福官。” 尚不到深夜,今日的奏折就早早批阅完了,苏洄难得的轻松了一天。 他对严琴音愈加喜欢,因为他发现严琴音就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 许多事情他只需要说一句话,严琴音就能立刻领会明白他的意思,不用他再多说,刷刷刷一会儿就把一张折子批完了,和他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严琴音神采飞扬,她内心深处,忽然有种指点江山的畅快感。 “陛下,今儿您咳得愈加厉害了,快早些歇着吧。” “嗯,是得早些歇着。”苏洄拉着严琴音的手往书房里面走去,说道:“你昨儿那手法不错,再帮朕好好按按。” 太监东荣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偷偷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他关上房门,转过身,眼珠子骤然瞪圆,身上的汗毛瞬间竖起,被门口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吓得魂都没了。 他想大声惊叫,可喉咙被一股劲气堵住了,叫不出声。 嘘! 张屠夫冲东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东荣咽着唾沫,惊魂未定,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过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张屠夫突然开口对着御书房大喊道:“陛下,老臣听说您身体染了风寒,特来给您送药。” 声音之响亮,震得房间里的书架哗楞作响。 “……”苏洄伏在严琴音身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大老鼠 房间里窸窸窣窣了半天,苏洄才拉着一张又红又黑的脸走出来。 他既尴尬又生气,心知张屠夫肯定是故意的,不然怎会大半夜的跑过来送药,还偏偏挑这种不上不下的时候。 那冷不丁的大嗓门,别说树上的鸟都被吓飞了,鬼都要被吓个半死。 严琴音吓得身体现在还僵着呢。 “药呢?” 苏洄走出门外,见张屠夫两手空空,一张老脸上憋着坏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哼着鼻子问了句。 “哎呀,老臣出门太急,药落在府里忘记带过来了。哎,年纪大了,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张屠夫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苏洄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打扰陛下休息,老臣罪该万死。”张屠夫自责道。 “呵呵……”苏洄抽着眼角冷笑一声。 张屠夫对苏洄吃人的目光视而不见,道:“陛下快回去休息吧,老臣明日再把药给陛下送来。” “……”苏洄闻言脸刷的一下黑了,忙道:“不敢劳烦老将军来回奔走,朕派人去取药即可。 不,朕感觉身体确实不太舒服,这就随老将军去府上把药喝了。” 他可不敢让张屠夫明晚再来一次,会被吓出心理阴影的,所以想把张屠夫的路堵死。 “这……就怕药凉了。”张屠夫支吾道。 “不怕,凉了热一下就行。” “那好吧。” 张屠夫袍袖一甩,带着苏洄腾空飞向国威府。 “不知陛下是否知道,国威府里住着一位名叫金止卉的飘渺宫弟子?”飞在空中,张屠夫开口问道。 “知道。”苏洄点头道。 “飘渺宫是怎样一个宗门,陛下是否有一点了解?” “略有了解。” “据老臣所知,年初一的晚上,陛下的随行女官曾来国威府找过金止卉,二人在房间里聊了很长时间,也不知聊了些什么?” 苏洄闻言皱起了眉头。 张屠夫的这番话让他从严琴音身上嗅到了早有预谋的味道。 他想,若真如他心中猜想,那么早在年初一的时候,严琴音就已经在为上他的龙床做准备了。 可笑的是,他还一直以为是自己以帝王之威,征服了严琴音这匹烈马。 究竟是谁征服了谁? 细细回想严琴音在他身边的日子,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感觉自己好像一步一步陷进了严琴音的温柔窟。 “咳咳……”怒火心头起,苏洄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何须动怒呢?”张屠夫祭出圣息之力,帮苏洄抚平激躁的情绪,说道:“下面的人有多大胆,多大权利,都是陛下赏赐的。 陛下高兴,那就多赏他们一点,陛下不高兴,那就收回来。 只要陛下心里清楚,什么时候该松,什么时候该紧就可以了。” 张屠夫把右手手掌摊开在苏洄面前,掌心的圣息之力往四周胡乱飘散,但随着五指攥拢成拳,飘散的圣息之力在一瞬间全都收回到掌心。 然后又慢慢松开五指,让圣息之力飘散,再攥拳收回。 如此重复了三次,这才散去圣息之力,收回手掌。 苏洄点点头,若有所思。 “老臣听说陛下十分勤政,所有时间几乎都在批阅奏折。” 苏洄点头道:“帝国新政推行,处处都是事情,朕不敢丝毫懈怠。等熬过这艰难的几年,待一切事务驶上正途,朕就能轻松了。” “老臣昨日去六部溜达了一圈,无意看到一份陛下批阅过的奏章……”张屠夫从虚空空间拿出来一份奏折。 “可是朕批错了么?”苏洄不解地从张屠夫手里拿过奏折,直接在月光下翻看起来。 这折子是北疆一位名叫赵立群的知府呈上来的,说他率领官兵清剿了一伙占山为王的草寇。 苏洄在批复中给予了褒奖。 有功奖,有过罚,做到赏罚分明,苏洄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于是疑惑地看向张屠夫。 “陛下是一位仁义之君,恩赏有功劳的下臣,这没有一点问题,但陛下似乎只想着恩施雨露,而疏忽了雷霆。” “怎么讲?” “赵立群在北疆坬虎府任知府已有五年时间,老臣觉得陛下还应该问问他,他的辖区内为何会有草寇?” “是朕疏忽了。”苏洄被一语点醒。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只有雷霆不行,只有雨露亦不行。” “老将军所言甚是,朕受教了。” “其实老臣想说的是,陛下应该每天让自己闲一会,放空身心,让大脑有一个休息的时间,否则神经一直紧绷着,大脑没有一点闲暇的思考时间,难免会糊涂,以致有所疏漏。” “确实如此。”苏洄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些时日不停地批阅奏折,眉头时常深锁,越来越酸涩。 “老臣在北疆时,先皇常与老臣有书信来往,夸奖陛下脑瓜子聪明,陛下可不能画地为牢,束缚了自己聪明的脑瓜子。” 苏洄闻言眼前一亮,“是吗?想听父皇一句夸奖,可太不容易了。” “哈哈,不当面夸你是怕你骄傲。”张屠夫捋须笑道。 “先皇与老将军的书信,老将军可有存留,能否给……给朕看一下?”苏洄目光期待地问道,他好想看看父皇是怎么夸赞他的。 张屠夫念头一动,带着苏洄落在国威府里,走进一间房间,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堆信笺,堆放在桌子上,道:“陛下慢慢看吧,累了就去床上歇着,偶尔偷懒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妙事。” 说完转身离去,并带上房门。 苏洄拆开一封封信笺,看着看着眼睛渐渐朦胧湿润。 张屠夫没有骗他,苏翰林确实在信中对他大加夸赞。 他在国威府睡了一觉。 这一觉直睡了一天两夜,醒来后只觉精神抖擞,头脑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在国威府同张屠夫一起用过早饭,然后徒步回了皇宫。 这一天两夜,严琴音过得提心吊胆,生怕大祸临头。 在她看来,张屠夫在那个时候把苏洄叫出去,显然是在责怪苏洄贪恋女色,伤了身体,误了朝政。 苏洄是皇帝,谁敢加罪于他,那么有罪的必然是她严琴音。 所以她觉得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然而苏洄回来后,却没有降罪于她,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你的胆子比朕想的大。” 严琴音闻言遍体生寒,知道这绝不是赞美之言。 吱——! 夜幕下,一只大老鼠从山洞里窜了出来。 这老鼠的皮毛通体乌黑发亮,胡须有三尺多长,头尾近乎两丈长。 一对铜铃大的鼠眼,在黑暗中散发出幽绿的光芒,森白锋利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乍一看到这么大一只老鼠,张小卒几人不禁大吃一惊。 “快,拦下它!” 老鼠刚一从山洞里跑出来,埋伏在洞口周围的修者就大吼一声。 一个空间禁制的阵法被激活,亮起的空间结界把大老鼠罩在当中。 砰! 大老鼠猝不及防,一头撞在空间结界上,嘴里发出吱吱吱的愤怒叫声。 “杀!” 二十多个大牙修者从四周杀出,手持利刃朝大老鼠扑了过去。 领头的是三位星辰大能。 看着装,他们应该是同一个门派的。 吱——! 大老鼠受到围攻,却没有惊慌乱窜,竟是炸毛愤怒起来,嘶叫一声,扑向一个大牙修者。 它的动作敏捷,速度极快,轻松突破了三位星辰大能的夹攻,扑向一个九重天境的修者。 “小心!” 三位星辰大能大吃一惊,急切提醒。 但慢了一步。 那九重天境的修者尚未来得及闪躲,就被大老鼠的爪子扫中脖子。 嗤的一声,半边脖子被抓烂。 “唔——”那修者捂着飙血的脖子,一头栽在地上断了生机。 “洪儿!” 一位星辰大能悲呼一声,扑在那死去修者的尸体上,想要救治,却已无力回天。 “孽畜,受死!” 另外两位星辰大能愤怒地扑向大老鼠,星辰剑气瞬间把大老鼠笼罩起来。 可是只一瞬间,大老鼠就从漫天剑气里冲了出来,扑向另一个海之境的修者。 “快跑!”星辰大能急切提醒。 可是再次慢了一步,又一位大牙修者惨死在大老鼠的爪下。 “死!” 一位星辰大能抓住一个空荡,一剑刺向大老鼠的脑袋。 大老鼠竟没有闪躲,张嘴咬向疾刺而来的剑,只听咔嚓一声,剑竟被它给咬断了。 那星辰大能瞬间汗毛倒竖,往后急退。 他这一退,却把身后几位海之境的修者暴露给了大老鼠。 大老鼠片刻也没有犹豫。 “啊——” 惨叫声在山林里响起。 张小卒几人躲在不远处的折叠空间里,看着大老鼠如若无人的逞凶场面,神色全都凝重起来。 这只大老鼠非但战力强悍,且对敌经验丝毫不比一个久经沙场的老鸟弱。 它竟然知道先捡弱的杀。 二十多个海之境的大牙修者,在空间结界里留下了十一具尸体,剩下的人连滚带爬地逃到了空间结界外面。 空间结界里只剩下三位星辰大能和大老鼠。 战斗在短暂的暂停后再次开打。 大老鼠独战三位星辰大能,竟然一点不落下风。 咔——! “啊——” 交手千余回合,大老鼠抓住其中一位星辰大能的破绽,一口咬碎了他的脑袋。 “走!” 剩下两个星辰大能心生惧意,不敢再战,想要带着剩下的门人撤离。 可是大老鼠却不答应,盯准了一个人猛攻,不让他有机会逃离空间结界,意思好像是说:“想撤可以,再留下一个星辰大能。” 本来是用来困住大老鼠的空间结界,现在反而成了困住他们自己的绝命囚笼。 “别管我,你们快走!” “快走啊,水云宗不能灭在这里!三师弟,你快带人走!”那个被大老鼠盯上的星辰大能冲其他人大喊道。 “宗主——你——你坚持住,我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就立刻回来助你。”另一个星辰大能通红着眼珠子喊道。 说罢,带着门人腾空离去。 然而他们的门主根本不是大老鼠的对手,交手不到百招,佩剑就被大老鼠咬断。 “啊——” 大老鼠抓住一个破绽,又咬断了那宗主的右臂。 “我命休矣!” 见大老鼠飞扑而至,而自己已经来不及闪躲,那宗主不禁悲吼一声。 随即他目光一狠,忽然抬起左掌,拍向自己天灵盖,竟要自裁。 因为他不想死在一只老鼠的嘴下,那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砰! 突然一道身影自斜侧里杀出,一脚把大老鼠踢翻在地上。 正欲自裁的宗主,下落的手掌猛然止住,脸上露出了绝境逢生的狂喜之色。 吱——! 大老鼠巨大的身体在地上翻滚出去十几丈远才停下来,它翻身爬起,冲突然杀出来的人龇牙嘶吼。 砰!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把掐住大老鼠的脖子,把它拎了起来。 吱吱吱——! 大老鼠吱吱乱叫,拼命扭动身躯,想要挣脱钳制,可是它的妖力遭受禁锢,无力挣脱。 “牛广茂,从今天开始,你离我远一点!”金止卉冲牛大娃嫌恶地怒吼道。 “……”牛大娃提着大老鼠僵在原地。 第九百一十三章 上古囚牢 那大牙宗主绝境逢生,狂喜之情涌上心头,可是当他待看清张小卒几人的容貌,发现救他的是大苏人后,高兴的心又立刻沉了下去。 “你们为何在此捕捉这只鼠妖?”张小卒转身看向被他救下的大牙宗主询问道。 他们几人一来到此处,就看到有大牙修者埋伏在山洞周围,遂决定先藏在暗中看看情况。 哪曾想山洞里窜出一只鼠妖,就把埋伏在山洞周围的人杀得抱头鼠窜,除了看到鼠妖逞凶外,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 “不要隐瞒,否则把你喂鼠妖。”张小卒警告道。 “我说。”大牙宗主点点头,“最近一段时间,这个山洞一到晚上就会有妖兽跑出来,本宗主发现这些大妖的肉皆蕴含着浓郁的灵气,食之对修炼大有益处,于是本宗主就带着门下弟子埋伏在洞口狩猎。” “洞里为何会有妖兽跑出来?你们没有进洞查看吗?”张小卒皱眉问道。 “我们进去了,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山洞非常深,越往里走兽吼声越密集,似乎里面住着成千上万头妖兽,我们没走到尽头就吓得退出来了。” “那你们还敢堵在洞口狩猎?不怕大妖一起杀出来吗?” “我们观察过,每天晚上山洞里只会出来两三头妖兽,并且修为都很一般,所以就大着胆子埋伏在附近狩猎,心想要是出来的妖兽厉害,就悄悄退走,谁知……谁知这头鼠妖竟如此凶狠。欸——”大牙宗主一脸懊悔之色。 “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 “没有了,我要是知道的多,又怎会带着门人在这里狩猎啊。” 张小卒觉得大牙宗主应该没有说谎,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遂摆手道:“你走吧。” “多谢!”大牙宗主道一声谢,转身腾空离去。 张小卒看向牛大娃手里的鼠妖,道:“问问它吧,它知道的肯定多。” 咯吱——! 牛大娃当即手上施力,把鼠妖脖子上的骨头捏的咯吱响,恶狠狠地问道:“说,你叫什么名字?胆敢撒谎,捏断你的脖子。” “……”众人闻言不禁猛翻白眼。 却不曾想鼠妖竟真的口吐人言,道:“我……我叫黑……黑皮。” 它声音尖细,音调僵硬,不知是刚学会人言,还是太久没说过话,语言生疏了。 “哈哈,好。”牛大娃闻言大笑,接着问道:“这个山洞通往何处?里面为什么会不断有大妖跑出来?” “我……回答,能……不能……放我一命?”鼠妖乞求地看着牛大娃。 它的力量被牛大娃的禁法领域封禁,再加上牛大娃身上的玄武气息对它血脉压制,所以一颗鼠胆被牛大娃深深震慑。 “老实回答,便不杀你,若不然……就把你烤了吃了。”牛大娃吓唬道。 鼠妖连连点头,道:“山洞……通往妖魔之地,里面……大妖无数。” “妖魔之地是什么地方?”牛大娃见张小卒几人都皱起眉头,似乎都没听说过“妖魔之地”这个词,只能问鼠妖。 “封印大妖的……上古囚牢之地。”鼠妖答道。 “上古囚牢”四个字让众人心头不由地一惊,因为但凡和上古沾边的东西都不简单,何况是上古囚牢。 “既然是囚牢,那你和其他大妖是怎么出来的?”张小卒问道。 “封印松动,我们乘机逃出来的。” 众人闻言,神色愈加凝重,封印松动,若是让里面无数大妖全部逃出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前段时间是否有个人类进去?” “有。” “他人呢?” “在里面……堵……封印。” “堵封印?还活着吗?” “活着。”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 “从这里进去,可有危险?”牛大娃问道。 “若是没有大妖正巧从封印裂隙里逃出来,就没有危险。” “走,进去看看。”牛大娃提着鼠妖就要往山洞里走。 “啊,你不是说……放我的吗?”鼠妖急切喊道。 “我说放你,又没说什么时候放你,再者,我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牛大娃诡辩道。 “那……那你千万不能把我扔回囚牢里。” “好。”牛大娃一口答应。 “你保证。”鼠妖不放心道。 “我保证不把你扔回上古囚牢里。”牛大娃保证道。 张小卒目光落在戚哟哟几人身上,说道:“山洞里面凶险未知,要不你们几个留在外面?” “还是一起进去吧。”戚哟哟道。 金止卉和张小兵也都摇头,不愿留在外面。 “走。”张小卒不再犹豫,领头往山洞走去。 山洞只有一丈多高,牛大娃缩小身体,掐着鼠标的脖子,拖地前行。 吼—— 如那位大牙门主所说,山洞很深,且越往里走,兽吼声越大,越密集。 如万妖齐啸。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早已经延伸进山洞深处探路。 他的入微心境已经能覆盖三千步的距离,但仍没有看到洞底。 他实在佩服李昊天,一人一马是怎么敢进这么深的洞里探索的。 噔噔噔——! 忽然,密集的兽吼声中多了一道沉重的奔跑声,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往外奔跑。 “是头猪妖。”张小卒已经看到来物,提醒一声,然后猛然加速迎了上去。 咚咚咚——! 随着张小卒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没过多久前方就传来沉重的捶打声。 当众人走到近前时,猪妖已经被张小卒揍得奄奄一息。 鼠妖见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愈加不敢造次。 “别杀,给我。”周剑来叫住欲下杀手的张小卒,提剑上前,剑尖低着猪妖的咽喉,问道:“臣服于我,或死,你选哪个?” 猪妖听懂了周剑来的话,眼睛里露出求饶之色,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选择臣服。 “很好!”周剑来把剑收入万剑匣,然后抓住猪妖的耳朵往后一甩,把猪妖也收进了万剑匣。 “好想要一个一样的剑匣!”牛大娃羡慕道。 金止卉冷笑问道:“用来装老鼠吗?” “老鼠那么脏,当然不能装进去。要不是留着它有用,我早就把它扔了。”牛大娃连忙解释道。 “我已经好几百年没洗过澡了。”鼠妖转动着一双眼珠子小声说道,希望牛大娃赶紧嫌它脏,放了它。 “我看到山洞尽头了。”张小卒忽然开口说道,“李昊天还活着。” 完颜可可如果在这里,听到张小卒这句话,一定会高兴地哭出声来。 山洞尽头的景色让张小卒心里生出了恐惧之感,身上的汗毛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随着视野的开阔,头皮渐渐发麻。 只见山洞尽头,一群身躯百丈,数百丈,甚至近千丈的大妖,正在用它们庞大的身躯,凶狠地冲撞着挡在它们面前的一道结界。 张小卒感觉若是把这群大妖放出来,不用一个月时间就能把大牙帝国踏平。 李昊天正双手顶着结界,把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到结界里。 大妖们刚把结界撞出裂纹,李昊天的力量就会立刻将其修补。 这结界似乎可以把李昊天的力量放大使用,否则以李昊天微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这群大妖。 李昊天和大妖只隔着一道光幕,他的身躯与大妖相比,渺小的如蚂蚁一般。 这样一个画面,让张小卒想到了一个词:螳臂当车。 很可笑。 但又让人说不出的敬佩。 李昊天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在他的四周躺着许多大妖的尸体。 这些大妖应该是从封印结界里逃出来的,它们想杀掉李昊天,放其他大妖出来,但是都被李昊天反杀了。 吼——! 一头黑黄色皮毛的花斑虎妖,忽然从结界里撞了出来。 它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李昊天,喉咙里发出攻击性的低沉吼声,但是似乎又十分忌惮李昊天,所以在那里来回踱步,迟迟不敢进攻。 李昊天回头盯着花斑虎妖,目光如刀子一般冰冷,杀气禀然,不露一点怯色。 然而实际上,他的力量已经快要枯竭,可能不足以对抗这头虎妖。 吼——! 虎妖最终也没敢对李昊天发动进攻,张开血盆大口冲其示威性地干吼一声,然后纵身钻进山洞。 “呼……”李昊天见虎妖离去,暗暗松了口气,转过头重新看向面前的结界。 这么些天他一直在努力寻找,想知道结界哪里出了问题,看能不能想办法将其修补上。 怎奈何他对咒法一窍不通,所以看了这么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嗖! 一道黑影突然从李昊天身后的洞里扑出,锋利的爪子扫向李昊天的后背。 那花斑虎妖竟然去而复返,杀了一个回马枪。 第九百一十四章 道门天师 李昊天的脚下是一个低于山洞的平整石台,前后有三四十丈宽,上下二十多丈高,左右七八十丈长,非常宽旷。 他的面前是一道光幕结界,把群妖封印隔绝在里面。 结界里面空间是亮的,天空被白蒙蒙的雾气遮蔽,看不到阳光,远方天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苍穹之下,青山绿水。 看上去像是一方与世隔绝的世界。 群妖盯着花斑猛虎偷袭李昊天,似乎非常紧张,全都屏住呼吸停下了咆哮。 “畜生,找死!” 李昊天并没有放松警惕,在花斑虎妖偷袭他的瞬间,骤然转身,右手自虚空空间抓出长枪,刺向扑来的虎妖。 而他的左手仍然按在封印结界上。 只见一股能量自封印结界上涌入李昊天的左臂,经由他的身体,灌注到长枪上。 寒芒破空,枪出如龙,直取虎妖鄂下咽喉。 虎妖虽没料到李昊天的反击来得如此突然凶猛,却也不慌不惧。 只见它右爪横扫,拍中枪头,欲把枪尖从面前拍开,同时虎口大张,咬向李昊天。 然而虎妖小觑了李昊天长枪上的力量,它的右爪只把枪尖往左拍偏了几寸。 噗! 锋利的枪尖裹着磅礴的力量,刺破了虎妖的护体妖力,扎进了它的左肩。 吼——! 虎妖吃疼怒吼,向前扑击的身体失去平衡,砰的一声,摔在一旁的地上。 它的左肩被长枪扎了一个血窟窿,鲜血如注。 虎妖想以妖力堵住血窟窿,但是有一股克制它妖力的力量残留在伤口上,让血窟窿不能愈合。 “咳……”李昊天嘴里猛咳出一口鲜血。 血是黑的,是他体内的淤血。 刚刚虎妖虽然没有攻击到它,但是猛虎的扑击之力仍然通过枪身震到他的身体,牵动了他体内的伤势。 吼——! 结界里群妖咆哮,猛烈冲撞结界,把结界撞出一道道裂纹,眼看要破碎的样子。 李昊天连忙把力量渡给结界,修复裂纹。 吼——! 花斑猛虎受伤后非但不怯,反而激发起了它的凶性,冲李昊天龇牙咆哮,身体微微蹲伏,再次做出扑击之势。 嗖! 下一刻,虎妖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光影扑出。 李昊天气息一凝,再次出枪。 嗤拉! 枪尖和猛虎的利爪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猛虎纵身跃开。 “咳——”李昊天体内的伤势再次牵动,且胸前的一道伤口也挣裂了。 吼——! 虎妖低伏身体,再一次做出扑击之势。 它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狡黠之色,嘴角勾起,似乎是在不屑冷笑。 显然,它已经看出来,李昊天已经是强弩之末,无需和他硬拼,慢慢消耗即可。 李昊天的脸色突然一白,没了血色,一股眩晕感袭上脑袋,眼前阵阵发黑。 这是力竭的缘故。 他虽然能借助封印结界上的力量攻击虎妖,但是需要以他自身的力量调动才行。 所以他自身力量一旦枯竭,就无法借助封印结界上的力量。 吼——! 虎妖见状,猛然出击。 结界里的群妖也愈加凶狠地撞击结界。 显然是想两面夹击李昊天。 李昊天强提一口力气,刺出长枪。 但这一枪威力平平。 当啷! 虎妖一爪子将长枪拍飞了出去,顺势一口咬向李昊天。 它的血盆大口可以轻松吞下李昊天的整颗脑袋。 “哎——”李昊天叹了口气,不再做抵抗。 他心里满是担忧,但不是为自己即将消逝的生命担忧,而是为妻儿担忧。 “可可,完颜家容不下你们母子,李家也容不下你们母子,不知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实在走投无路就去大苏找张小卒,那家伙心软,或许能给你们母子找一个存身之地。都怪我无用……” 李昊天心中倍感悲凉,忽然觉得与完颜可可隐居深山是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一旦他出事,完颜可可母子就无容身之地,他应该早些为妻儿的将来着想才对。 就在虎妖的血口即将咬中李昊天脑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忽然从山洞里电射而出。 张小卒及时杀到。 他双手抓住虎妖的尾巴,把它庞大的身躯甩飞了出去。 砰! 虎妖被摔在远处的石壁上,把石壁撞出一个大坑,碎石哗啦啦塌落下来。 吼—— 虎妖翻身爬起,冲张小卒咆哮怒吼,但前半截吼声威势十足,后半截吼声却堵在了喉咙里,像只病猫。 张小卒迈步走向虎妖,白虎神威压了过去。 虎妖受到血脉压制,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结界里面的群妖也感受到了白虎神威,盯着张小卒暂时安静了下来。 “臣服还是死?”周剑来提剑上前,高兴问道。 他觉得骑老虎比骑猪帅多了。 虎妖前膝跪地,冲张小卒和周剑来连连点头。 周剑来伸手抓住它的皮毛,把它扔进万剑匣里。 吼——! 虎妖甫一进到万剑匣里,顿时又嚣张威风起来,夺路狂奔,想要逃离。 嗖! 一道剑气从天而降,悬在它的头顶上方。 呜—— 虎妖感受到剑气蕴含的恐怖力量,吓得嗷呜一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放肆。 比它先来一步的猪妖,都已经找好居所准备睡觉了。 “张小卒,周剑来……你们怎么来了?”李昊天看到张小卒和周剑来,以及跟在后面到来的牛大娃等人,惊喜问道。 他差点没有认出张小卒,因为张小卒头顶长了一支肉角。 “是你婆娘找我们来救你的。”张小卒答道,然后朝李昊天拱拱手,敬佩道:“李兄不顾自身危险,只身在这里堵封印,实是英勇大义,在下佩服!” “放屁!”李昊天抽着眼角气骂道,“老子只要一松手,这封印结界就会立刻崩碎,你觉得老子能从这些大妖爪下逃出升天吗?” 那天他骑着白马入洞探索,走到此处看见一头似狼非狼的大妖正在外面攻击结界,想要打碎结界放出群妖。 他艺高人胆大,没有立刻转头逃跑,而是提枪上前阻止大妖。 对战百多个回合,他一枪捅死了大妖,哪想到结界突然咔嚓一声,出现蛛网般的密集裂缝,并且往外凸鼓出来,眼看就要破裂。 当时他离结界只有一臂之距,出于本能,他伸手推了一把结界,想把凸鼓的结界推回去。 结果悲剧发生了,他的手甫一碰触到结界,气海里的真元力瞬间不受控制地涌向结界。 他的真元力修复了即将碎裂的结界,可是他的手却与结界合为一体,分不开了。 并且他可以清楚感受到,只要他与结界分开,结界就会立刻破碎。 结界里面的大妖虎视眈眈,如果结界破碎,他肯定逃不出山洞就被大妖杀死了,于是只能这般僵持住。 当天夜里又有大妖从结界里逃了出来,他一手扶着结界,一手持枪与大妖血战。 战胜大妖后,他知道有的大妖竟然能从结界里逃出来,于是连忙在白马腹上留字,命令白马去带他的妻儿逃离山谷,最好是逃得远远的。 唯一能够让他苦中作乐的是,在与大妖血战时,结界的力量灌注他的体内,竟然助他登临彼岸,晋升到了星辰境。 临死之前能看见彼岸的风景,让他在绝望之际稍有一丝慰藉。 “哈哈,原来如此。我还当你已经成圣了呢,为了九洲的安全,毅然牺牲自我,连婆娘孩子都不要了。”张小卒道。 “我婆娘和儿子都还好吧?”李昊天担心问道。 “昊天大哥,嫂子和孩子都好着呢,你无需担心。”戚哟哟走上前来说道。 “别碰!”李昊天突然冲牛大娃急声大喝道。 把正要伸手触摸结界的牛大娃吓了一跳,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皱眉问道:“怎么?碰不得吗?” “碰不得。”李昊天使劲点头道,“碰了后你的力量就会和结界连成一个整体,分也分不开。” “干!”牛大娃闻言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张小卒也连忙收起了和牛大娃相同的念头。 “快给我几颗灵丹补充力量,我的力量马上就要枯竭了,然后你们就离开吧,我不确定结界何时会破碎,这里太危险了。 我李昊天以前有对不住诸位的地方,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还请诸位大人有大量,摒弃前嫌,恳请诸位帮我照顾一下妻儿,我感激不尽。”李昊天为了妻儿,放下面子恳求道。 戚哟哟连忙拿出一瓶元始金丹递给李昊天。 “我们是来救你的,可不是来听你讲遗言的。”张小卒说道。 李昊天接过戚哟哟递到面前的丹瓶,先往嘴里倒了两颗,然后把剩下的揣进了怀里,说道:“这瓶元始金丹可以让我再坚持一段时间,你们去找精通符咒封印的道门天师,亦或是圣人前来,或许还能救在下一命。” “李兄,小瞧人了不是,我不就是道门天师吗?”张小卒盯着面前的封印结界,眼瞳里闪烁起符咒光芒,试图看透面前的结界。 “这点我倒是忘了。”李昊天哑然失笑。 吼——! 结界里的大妖似乎感受到了张小卒的威胁,突然暴躁愤怒起来,开始凶狠地撞击结界。 “叫什么叫!”牛大娃怒喝一声,冲着群妖显露出天龟神威。 第九百一十五章 窥视阵法 牛大娃的天龟神威把结界里境界一般的妖兽吓得不敢动弹,然而境界高深的大妖却不为所动。 吼——! 有些大妖甚至愈加暴躁,冲张小卒和牛大娃发出挑衅的怒吼。 因为这些大妖已经发现,无论是张小卒还是牛大娃,只是空有圣兽之威,没有其实,对它们没有一点威胁。 “我想把那个大家伙抓来当坐骑。”周剑来指着结界里的一头大妖说道。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那是一头身高百丈,头尾足有三四百丈长的大妖。 它的头部十分巨大,上下鄂又长又宽,一看即知咬合力极其恐怖。 尖锐的牙齿如锯子一般。 它庞大雄壮的身躯被土灰色的鳄皮包裹着,就像一驾钢铁浇筑的攻城车。 “这家伙应该是上古凶兽霸龙,凶残嗜杀,战力相当恐怖。”叶明月说道。 周剑来听着叶明月对霸龙的简单介绍,不禁双眼放光,连连点头道:“我就喜欢这种坐骑,只有它能配得上我大当家的身份。” “我觉得那头大妖更好,它更符合你的气质。”牛大娃指向一头身躯近千丈的灰毛凶兽。 “呵呵,要是把它放出来,就不是我收它当坐骑了,而是被它收去当坐骑了。”周剑来冷笑道。“哈哈,你说的很有道理。”牛大娃失声笑道。 周剑来看向李昊天,指着霸龙问道:“李兄,能把那家伙放出来吗?” “……”李昊天不禁无语。 他本以为周剑来是在开玩笑,可是周剑来向他看来的认真眼神告诉他,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想把霸龙收为坐骑。 李昊天抽着嘴角冲周剑来摇头道:“我的力量只能修复结界,无法控制结界。” “那真是太遗憾了。”周剑来闻言非常失望,目光扫视着结界里一头头威风凛凛的大妖,神情憧憬道:“要是可以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收服一头坐骑,待他日大寇团出征,那将是何等的威风霸气。” “我想要那头白鹿。”张小兵指着一头白如雪的鹿形妖兽说道。 “我想要那只仙鹤。”金止卉指向一头飞禽。 “不行。”牛大娃摇头道,“飞禽一般都爱吃蛇,你把它弄回去,那不得天天和腾蛇干架。” “那实在太可惜了。”金止卉失望地摇摇头。 “我想要那只雄鹰。”戚哟哟也指向一头飞禽。 “那应该是大鹏。”叶明月纠正道。 “……”李昊天都快听醉了,哭笑不得道:“诸位,咱能严肃一点吗?” 以周剑来为首的几个人,全都目光疑惑地看向李昊天,好似在问:“你觉得我们不严肃吗?” “张小卒,你……你干什么?!”李昊天眼角余光瞥见张小卒竟把双手伸向了结界,想要喝止,可是慢了一步。 张小卒没有看李昊天,只是说道:“好了,你可以把手拿开了。” 李昊天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半信半疑地缩回左手,竟真的不受阻碍地拿开了。 “那你怎么办?”李昊天皱眉问道。 “放心,等我把结界修补好,自然能够脱身。”张小卒说着盘膝坐下,双手摁在结界上,感受起结界里蕴含的阵法力量。 他的入微心境力量由他的双掌掌心沁出,顺着结界上蔓延了出去。 同时鬼瞳开启了天眼模式。 吼——! 结界里的大妖愈加狂躁,把结界撞出一道道裂纹。 可是随着张小卒精纯的道力涌入结界,裂纹瞬间就被修复,而且整个结界变得十分牢固。 大妖们非但不能再把结界撞出裂纹,甚至连吼声都传不出来了。 李昊天看见张小卒轻松就把结界掌控住,联想他自己这段时间的艰难苦熬,不禁摇头苦笑,感叹道:“专业的事果然得找专业的人做。” 他把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看向众人说道:“这个结界虽然把我困在这里,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它也给了我一个大机遇,助我突破九重天境登临彼岸了。 我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们也可以感受一下结界的力量,或许也会大有收获。” 后一句是向张小卒说的,因为有没有条件得问他。 “得怎么做?”张小卒问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我就是借助结界的力量战斗了一场,然后就登临彼岸了。”李昊天应道。 张小卒转头看向周剑来等人,说道:“你们可以照李兄说的试一下。” “不会影响你吗?”周剑来问道。 “不会。” “我来试试。”周剑来点点头,迈步上前,伸手按在结界上。 他试着把结界上的力量引入体内,感受片刻后眼神忽然一亮,忍不住道:“有点儿意思。” 说完,闭上眼睛,认真参悟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好奇地迈步上前。 这种难得的机缘,自然不能放过。 “说话算话,放我离开。”鼠妖见牛大娃一直没有放它离开的意思,忍不住小声催促了一声。 “休要啰嗦,该放你的时候自然会放你。”牛大娃冷声喝道。 他没有上前去参悟结界力量,而是站在一旁给众人护法。 “牛兄,不知我的妻儿眼下安身在何处?”李昊天问道。 他死里逃生,此刻迫切想要见到妻儿。 “大娃,你送李兄一趟吧,这边有我守着,不会有危险。”张小卒开口道。 “好。”牛大娃点头应下,看向李昊天说道:“不要反抗,我施展空间之力。” 说着,散去禁法领域,施展出千里一瞬,带着鼠妖和李昊天消失在山洞里。 完颜可可母子藏身的地方不是非常远,牛大娃直接把李昊天送到母子二人面前。 “天哥——”完颜可可看见李昊天活着出现在眼前,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抱着孩子扑进李昊天的怀里。 “苦了你和儿子了。”李昊天把母子二人拥入怀中,既自责又心疼,同时还有感谢。 因为若不是完颜可可不畏艰险去找张小卒求救,他必死无疑。 牛大娃没有打扰一家三口团聚的感人画面,带着鼠妖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没有直接回到洞里,而是落在洞口,查看四周没有异常情况后,这才准备进洞。 “你怎么不跑?”牛大娃看向鼠妖问道。 他已经散去禁法领域,并且没有用手擒住鼠妖,以鼠妖的修为,完全有机会逃跑。 “你没放我,我不敢跑。”鼠妖如实说道。 它没跑不是因为它不想跑,而是因为它没有十足的把握逃掉,害怕逃跑失败后被牛大娃抓住直接打死。 牛大娃扫了扫手,道:“你走吧,不要四处为恶,否则下次见到你,必取你性命。” “谢谢!”鼠妖道一声谢,然后纵身一跃,身影没入旁边的树林消失不见。 牛大娃回到山洞深处后,张小卒开始静心研究结界阵法。 在国威府的几个月时间,余承阳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张小卒。 所以在听到李昊天让他们去寻找道门天师时,张小卒很有自信地说,他就是道门天师,因为他心里有底气。 而当他利用所学成功解救李昊天,并把结界上的裂纹轻松修复并加固后,信心更是暴涨。 然而随着他对结界阵法的深入窥视,他才知道自己沾沾自喜的成就,不过是刚刚触及到这个结界阵法的一点皮毛罢了。 如果把他的所学比作一条河流,那么这个结界阵法里所蕴含的知识就是一片大海。 他越是深入窥视,越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越是不懂就越想研究明白。 时间在他沉浸忘我的钻研中飞快流逝。 一个月时间悄然而过。 牛大娃等人也都在轮流参悟结界上的力量,皆有收获,但是没有李昊天的收获大。 “我婆娘今天包了饺子,给你们送来一些,趁热尝尝。”李昊天从虚空空间拿出桌椅板凳,以及一锅热腾腾的饺子。 他这一个月来了好几趟,每次都会带些热乎的饭菜过来。 “哈哈,有口福了。”牛大娃不客气地往桌前一坐。 “来,喝酒。”周剑来从万剑匣里取出一坛酒,但不是剑梅酒,因为他的剑梅酒已经快喝完了。 还剩下十几坛,想留着与那位有趣的姑娘喝。 “我想要那匹天马。” 吃着饺子,喝着美酒,李昊天指着结界里一匹背生双翅,飞在天上的白马神往道,很和谐地融入进了周剑来的圈子。 他的白马死了,让他好一番伤心,至今心里还在隐隐作痛,难以释怀。 “只能看不能骑,难受难受。”周剑来郁闷道。 这一个月他们隔着结界观望,看到了各种各样新奇的妖兽,感觉就像在参观一个虚拟的妖兽世界一样。 “周大哥,给我一坛百年份的剑梅酒,我帮你把那头霸龙放出来如何?”正在闭目参悟阵法的张小卒,忽然开口问道。 随即睁开双眼,嘴角挂着笑意。 “当真?”周剑来眼睛骤然明亮。 “我可以试一下。”张小卒应道,没有十全的把握。 “好,你若能把那头霸龙放出来,我立刻给你一坛百年份的剑梅酒。”周剑来放下酒杯,拍胸脯保证道。 “你已经把此禁制阵法参透了吗?”李昊天震惊问道。 张小卒摇头道:“惭愧,依然只参悟了一点皮毛,此阵无穷深奥,非我目前能够参透的。” 他已经绞尽脑汁,怎奈何学识见知有限,到了瓶颈,再研究下去也不会有收获了。 第九百一十六章 来了,它来了 张小卒虽然只参悟了此阵法的一点皮毛,但已经可以做一些事情。 比如放一些大妖出来。 不过,他还做不到操控大阵,有选择地放哪些大妖出来。 而是准备在大妖冲撞结界的时候,趁机在它撞击的位置撕开一道口子,帮助它冲出来。 当然,他不是用蛮力胡乱地撕,而是顺着结界里符咒交织的纹理有规律地解开。 打个简单的比方,就像解开一件衣服,是蛮力撕开,还是一颗颗扣子解开的区别。 前者撕开后很难再还原,后者解开后还能把扣子重新扣上。 不过,张小卒能解开的“口子”的大小是有上限的。 像那些身躯近千丈,一看就是妖帝境界的大妖,他就是想放也放不出来。 事实上眼前这个结界远比看上去的结实。 其实那日李昊天看见结界崩碎,就算他袖手旁观,里面的大妖也不会全部逃出来。 能逃出来的只有像鼠妖、猪妖、虎妖这等境界的大妖,像周剑来看中的霸龙,以及更高境界的大妖,根本逃不出来。 因为这个结界有好几重。 李昊天看到的即将崩碎的只是几重当中的一重。 好比渔网。 有的网眼小,有的网眼大。 把不同大小的几张网叠在一起,网眼小的网碎裂了,一些小鱼就可以穿过大网眼逃出来,可是网眼大的网还很结实,大鱼仍然逃不出来。 当然,此结界的几重限制,可不是看妖兽的体型大小,而是根据妖兽的境界高低而定。 “亏我那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生怕厉害的大妖逃出来,一爪子把我拍死,原来它们根本出不来啊。”李昊天听完张小卒的讲解,不禁摇头苦笑。 那段时间,每天面对大妖的咆哮怒吼,他是真被吓得两股战战,尿都快出来了。 “也就是说你真的有办法把其中一些大妖弄出来?”周剑来双眼放光。 张小卒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他只听明白了这一点。 “我试一下。”张小卒转头看向结界里面,目光落在一头羊妖身上,说道:“好久没吃肉了,烤只羊吃吃。” 那羊妖似乎听见了张小卒的话,突然挺着羊角对着张小卒撞了过来。 张小卒右手离开结界,飞快掐印,祭出一道咒印拍在结界上。 只见整个结界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符咒,在结界上显露了出来。 那羊妖撞在结界上,结界突然张开一道口子,让它冲了出来。 “……”羊妖似乎没想到自己能出来,落在山洞里,往前踉跄地摔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目光有一些愣神。 “哈哈,有肉吃了。”牛大娃大笑一声扑了上去,禁法领域展开,一下就把羊妖扑倒在地上。 咩—— 羊妖惊恐大叫。 “羊乖巧温顺,要不换一头大妖吃吧?”元泰平见羊妖和圣兽黑泽长得有几分相像,禁不住心生不忍。 “啊?已经杀了。”牛大娃的动作比元泰平的话快了一步。 “哎——”元泰平叹了口气,问道:“你那里有辣子没有?我这里有,烤的时候撒一点,吃起来比较香。” “……”众人不禁无语。 半个时辰后,牛大娃和元泰平抬着一只香喷喷的烤全羊回到山洞里。 这羊妖两丈多长,身躯庞大,要不是牛大娃精通火之领域,想整只烤熟根本不可能。 李昊天提了一条羊腿跑了。 牛大娃的烤肉技术非常不错,元泰平贡献了一坛剑梅酒,众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好不痛快。 肉极其美味。 一方面是因为牛大娃烤得好,另一方面是因为肉里蕴含着非常浓郁的灵力,吃起来就跟吃灵丹一样。 “这结界里面的世界,灵气定然极其充裕,否则养不出这么肥的羊。”牛大娃吃饱喝足,擦掉嘴角的油渍,望向结界里面的青山绿水,向往道:“要是能去到里面修炼,修为肯定会突飞猛进。” “灵气被结界隔绝了,我感受不到,否则可以引出来助大家修炼。”张小卒可惜道,“至于去里面修炼,想也别想,你去到里面,估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大妖撕了吃了。” “吃饱喝足,干正事吧。”周剑来已经迫不及待。 众人收起没吃完的羊肉。 张小卒望着去到很远地方的霸龙,无奈道:“它不过来撞结界,我没法把它弄出来。” “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家伙的个头那么大,这山洞才这么点空间,给它出它也出不来啊,除非把山洞掀开。”张小兵说道。 “这倒不是问题。”叶明月道,“我可以张开一个空间口袋,在它出来的瞬间把它装进去,然后立刻施展空间跳跃,送它到山洞外面。” 说着,叶明月祭出空间力量,众人只觉眼前一晃,随即进到一个空间开阔的错位空间里。 “厉害!”牛大娃观察着这个错位空间,不禁冲叶明月竖起大拇指。 他同样精通空间领域,而叶明月的这个错位空间,让他知道自己在空间力量上的造诣和叶明月有着很大的差距。 “这应该是小世界的雏形吧?”周剑来感受着这个错位空间的力量波动,问道。 叶明月点头道:“可以算是吧,但是距小世界还差十万八千里。” “已经非常厉害了!”众人称赞道。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让那个大家伙过来撞结界?”张小卒问道。 “不!”叶明月摇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把它放出来,我们能不能打得过它?” 听完叶明月提出的问题,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面对霸龙那高达百丈的庞大身躯,他们心里都没有底,于是目光纷纷投向周剑来。 “放心,没问题,我有绝招。”周剑来给予众人信心十足地回答,然后看向张小卒说道:“能不能让它听见我的声音?” “可以。”张小卒点头道。 吼——! 张小卒收回一些道力,结界顿时变得松动,兽吼声立刻传了出来。 “呔!” 周剑来怒目圆睁,伸手指向远处的霸龙,怒喝道:“大脑袋怪兽,可敢出来一战?!” 吼——! 一瞬间,所有脑袋大的妖兽都看了过来。 唯独霸龙没有看过来,因为它正在享用刚捕捉到的一头猎物。 “……”周剑来望着十几头横冲直撞过来的妖兽,尴尬地挠了挠头。 “出来!”张小卒大喝一声,一头白鹿撞破结界冲了出来。 正是张小兵相中的那头妖兽。 别看它身体洁白如雪,看外表似乎很温顺,实际上却暴躁的很。 刚一从结界里出来,它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一头顶向距它最近的金止卉。 “让我来!”张小兵兴奋地大喝一声,飞身骑到白鹿背上,“明月姐,麻烦你把我送到外面去,我要降服它。” “好。”叶明月点头应下,施展空间跳跃,带着张小兵和白鹿出了山洞。 吼——! 结界的松动,再加上白鹿从里面逃了出来,刺激了许多大妖,开始疯狂撞击结界。 “这些大妖不知与世隔绝了多久,感觉它们的智商普遍很低。”牛大娃看着失去理智的大妖说道。 “或许是困在里面太久了,哪怕知道出来有危险,也愿意冒险一试。”金止卉说道。 “也是。”牛大娃点点头,“要是把我封印在一个地方几百年,甚至一两千年,我早就疯掉了。” 张小卒说道:“这些大妖身上似乎被人下了禁制,否则以它们的修为境界,应该早就能口吐人言了。” 听张小卒这么一说,众人第一时间想到了那头会说话的鼠妖,这才反应过来那家伙应该不简单。 “该死,被那鼠妖的老实模样欺骗了。”牛大娃恨声骂道,“那家伙贼眉鼠眼的,肯定不简单。” “老鼠向来狡猾聪明。”元泰平说道。 周剑来望着结界里的群妖,不禁惊叹道:“封禁帝境大妖,还能在它们身上下禁制,你们说此人得强到怎样的境界?” “估计最少也得和黑森林里那具古尸一个级别。”牛大娃猜测道。 张小卒点头道:“那古尸着实恐怖,关龙逢那么厉害,可是见了古尸立马吓得跟孙子一样,撒腿就跑。” 提起古尸,他不禁有些心有余悸,古尸拍他那一巴掌,若不是手下留情,他肯定会被拍成肉泥。 “有了。”周剑来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指向霸龙喝道:“孙子,可敢出来一战?!” 吼——! 周剑来这句话显然极具挑衅,结界里的群妖瞬间全部暴走。 就连帝境的大妖都看了过来,眼睛里喷射出怒火。 轰轰轰——! 群妖撞击结界,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响声。 结界咯吱吱、咔嚓嚓乱颤,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的架势。 尽管知道张小卒没有出声,就表示结界碎不了,但是面对群妖的愤怒,只隔一道无形的禁制光幕,众人心里还是忍不住突突起来。 周剑来干笑地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差点闯下祸端。 可是看到霸龙晃着大脑袋从远处飞奔了过来,他顿时就把心里的一点点自责抛到九霄云外,指着霸龙兴奋大叫道:“来了,它来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剑臂 “老二,快去把五当家叫进来!”周剑来向牛大娃催促道。 “周大哥,先帮我把那一群铁背犀牛收服了。”张小卒指向一群身躯两丈多高,六丈多长的铁背犀牛,想给苏正一十八人弄头坐骑。 “把它们放出来吧。”周剑来点头道。 张小卒分三拨把那群铁背犀牛,连大带小三十多头全部弄了出来。 这些铁背犀牛的境界和先前那头虎妖的差不多,刚一出来就被牛大娃以天龟神威镇压,然后被周剑来扔进万剑匣,再以剑气镇压一番。 “不如把这些低境界的大妖全部收服,组建一支妖兽部队。”牛大娃提议道。 “是个不错的主意,敌人万马奔腾,我们万妖奔腾,单凭气势就能把敌人吓得屁滚尿流。”周剑来脑海里想象着万兽奔腾的画面,目光一瞬间火热起来。 空间一阵波动,叶明月返了回来,笑道:“那头白鹿已经快被兵妮子降服了,下面轮到谁了?” 说话的同时,她把错位空间张了开来。 “哟哟,你的大鹏鸟!” 张小卒提醒一声,把戚哟哟相中的大鹏鸟放了出来。 啾——! 大鹏双翅一振,竟把叶明月的错位空间扇得剧烈扭曲。 “不得放肆!”戚哟哟厉喝一声,威震三军的霸道气势压向大鹏鸟。 大鹏鸟看向戚哟哟,眼睛锐利如刀,非但不惧,反而抬起爪子抓向戚哟哟,要把她撕碎。 “金仙子,你的白鹤!” 张小卒一并把金止卉念叨的白鹤放了出来。 虽然牛大娃说白鹤会和腾蛇打架,但金止卉相来相去,唯独看中了这头洁白漂亮的白鹤。 两头大禽同时振翅,差点把叶明月的错位空间扇碎,叶明月惊呼一声,急忙施展空间跳跃飞出山洞。 牛大娃跟着飞出山洞,担心几女降服不了妖兽,反被妖兽伤到。 戚哟哟与大鹏鸟激战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把大鹏降服。 原本一身漂亮羽毛,光鲜亮丽的大鹏鸟,几乎被她用太阿剑砍成了秃鹏鸟。 金止卉有腾蛇神威,降服白鹤比戚哟哟容易了许多。 叶明月降服了一只形似麻雀,张开双翅只有一丈宽的粉红色飞禽。 此禽名叫空星蜂鸟,是古籍里记载的上古飞禽,生来就精通空间力量。 叶明月施展了好大的手段,又有牛大娃等一群人的围追堵截相助,才堪堪将其擒住降服。 李昊天如愿得到了那匹背生双翅的天马。 吼——! 牛大娃和一匹长着三颗脑袋的黑狼在山林里激斗了两个时辰,才将这头上古凶兽三头啸天狼收服。 元泰平没有选非常厉害的妖兽,而是选了一只生有七彩羽毛的漂亮飞禽。 此禽名为七彩仙璃,兽性温和,战力不高,被元泰平轻松就给降服。 他打算送给秦如兰。 昂——! 周剑来心心念念的霸龙,终于被张小卒放了出来。 叶明月将其送出山洞后,头脑一阵剧烈眩晕,差点从天上一头栽下来。 霸龙一尾巴把她的错位空间抽的粉碎,对她的神魂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和震荡。 张小卒把结界交给李昊天看守,跟着飞出了山洞,他不放心。 因为霸龙被他放出来的时候,受到了结界的制约,这说明霸龙的境界已经趋近于结界更高一重的制约。 近距离没有阻隔地面对霸龙,感受着霸龙身上狂暴的压迫力,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凝重,包括周剑来。 昂——! 霸龙仰天咆哮,山体震动,空间激荡。 “臣服!” 周剑来拔出山岳剑,斩向霸龙。 剑势劈天而下,轰的一声,正中霸龙的脑袋,可是却没能破开霸龙的防御。 这开天辟地的一剑,甚至都没能让霸龙后退一步。 霸龙脑袋一昂,直接把周剑来顶飞了。 吼——! 牛大娃显露妖修形态,身躯化作巨大,可是在霸龙面前却显得非常弱小。 他的天龟神威释放出来,根本压制不住霸龙。 张小卒、金止卉和元泰平,皆把圣兽神威释放了出来,但同样不能对霸龙造成一点威慑。 霸龙强大的境界已经可以无视圣兽神威的压制。 元泰平仰仗极快的速度,对着霸龙一顿劈砍,可是却把自己的眼珠子砍红了,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狂暴表情。 他急忙收刀退开。 霸龙的心里除了嗜血凶残,没有任何其他负面情绪。 他根本无从掌控霸龙的情绪,反而差点遭到反噬,把自己整得嗜血狂暴,丧失理智。 “面对这样的敌人该如何应对?”元泰平继承了黑泽神力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敌人,不禁暗暗自问。 砰砰砰! 牛大娃和霸龙对面硬碰,但是被霸龙完全压制。 好在他皮糙肉厚,霸龙伤不到他。 他展开了禁法领域,但很快又收了起来,因为他的禁法领域只能覆盖方圆二十丈的距离,对身躯庞大的霸龙.根本起不到多大的效果。 一轮交战下来,众人神色愈加凝重,心知这不是放出来一头坐骑,而是放出来一头可怕的怪兽。 大脑袋怪兽。 想到周剑来给霸龙起的外号,他们心里不禁哭笑不得。 “给我趴下!” 张小卒怒喝着从高空俯冲而下,一脚踹在霸龙的脑袋上。 咚咚咚—— 这一脚把霸龙踢得脑袋一歪,脚下大步踉跄。 “去你的!”牛大娃在霸龙身侧补了一脚。 轰——! 霸龙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把一座山峰压塌了半截。 啪! 霸龙尾巴一甩,搅动空间,把牛大娃抽飞了出去。 同时大口一张,咬向再次凌空俯冲下来的张小卒。 张小卒只觉身体周围的空气骤然压缩,空间随之扭曲,向着霸龙的血盆大口挤压过去。 竟在一瞬间形成一个空间塌陷的漩涡,漩涡中心正是霸龙的嘴里。 张小卒的身体被空间漩涡撕扯着向霸龙嘴里急坠下去。 张小卒大吃一惊,万没想到霸龙竟有如此厉害的招式,急忙施展白虎战技,振动双翼从霸龙嘴边逃开。 突! 突然一个空气弹从霸龙喉咙里吐了出来,射向张小卒。 气弹不大,只有拳头大小,但是蕴含的威力极其可怕。 这是霸龙嘴里的空间漩涡压缩周围的空气形成的气弹,数十丈方圆的空气,压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气弹,其威力可想而知。 气弹的速度竟不比八角诛仙重弩的弩箭慢,张小卒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轰出一拳硬刚。 轰! 拳头和气弹碰撞,张小卒被凌空掀飞百丈之远。 “好厉害的大妖!”张小卒在空中稳住身体,张开五指,舒展着被震得发麻的右手。 “周大哥,你这头坐骑恐怕降服不了了,只能动杀手了!” 牛大娃飞在空中,杀气凛然地盯着霸龙,霸龙刚刚那一尾巴把他抽生气了。 他身躯一振,竟长到百丈之高,浑身散发出狂暴的妖气。 这是他晋升妖王境后第一次显形。 昂——! 霸龙从地上爬了起来,似是感受到了牛大娃身上的危险气息,冲牛大娃咆哮怒吼起来。 砰! 牛大娃一步跨到霸龙的面前,左手抓住它的上颚,右手抓住它的下颚,要把它的嘴巴撕开。 霸龙猛地后撤一步,脑袋一甩,把牛大娃向一旁甩开。 牛大娃身体顺势一荡,竟翻身骑上了霸龙的脖子,右臂一箍,锁住了霸龙的嘴巴,左拳朝霸龙的脑袋猛烈招呼。 砰砰砰! 霸龙突然狂奔起来,甩着脑袋往山峰上撞去。 牛大娃连忙松手,手掌在霸龙脖颈上用力一摁,想要腾空飞离,却发现霸龙的尾巴早已在上方候着他。 啪! 牛大娃再一次被霸龙一尾巴抽飞了出去。 “这个混蛋!”牛大娃脸色一黑,身上轰的腾起玄武之力,方圆百里的元素之力开始往他身上凝聚,“老子要废了你!” “哈哈,老二快快息怒,让我来!”周剑来提剑踏空飞来,道:“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淬体所得!” 牛大娃闻言不禁被勾起好奇心,遂纵身后跃,与霸龙拉开了距离。 张小卒把一块方牌扔回了须弥芥子。 元泰平一双眼睛噬血通红,但随着妖刀归鞘,眼瞳里的血色渐渐退去。 “大脑袋妖怪,你若能接得住我三剑,我便放你离开。”周剑来冲霸龙说道。 昂—— 霸龙回给周剑来一声怒吼,似乎是听懂周剑来的话,答应了下来。 周剑来左手松开,山岳剑绕着他飞旋,发出铮铮剑鸣。 张小卒等人目光一凝,感受到天空上方传来强大的剑气,遂抬头望向天空。 嗖!嗖!嗖——! 只见一道道剑气横跨虚空而来,飞向周剑来,然后绕着周剑来身躯旋绕。 铺天盖地的剑气,眨眼间就把周剑来笼罩遮蔽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剑气?”张小卒心中震惊不已。 他清楚感受到,这不是剑势,这是实实在在的剑气,不知道周剑来是如何召唤来的。 “借九天之剑,铸我断臂!”周剑来忽然大喝一声。 只见围绕他旋转的剑气,忽然之间往他空荡的右臂凝结而去,转瞬之间就凝出了一条手臂。 周剑来缓缓抬起剑气右臂,猛地一握,将旋绕他飞舞的山岳剑握在手里。 山岳剑猛地爆发出可怕的剑气。 “我操……”牛大娃瞪着周剑来的剑气右臂,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去一头牛。 “剑臂!”他大吼道。 “……”周剑来一脑门问号地看向牛大娃,他感觉牛大娃在骂他。 第九百一十八章 吃香的喝辣的 周剑来的……嗯……剑臂,震惊了所有人。 众人既是为周剑来的断臂重铸而震惊,更是为这条剑臂散发出来的可怕剑势而震惊。 这些九天垂落的剑气,即是周剑来第二次淬体之所得。 他感受到了自古至今,无数剑修陨落之后,本应该随风消散,但是却得到天道认可,被天道存留下来的剑气。 这些剑气最终成为了天道的一部分。 周剑来称之为天道剑气。 他与天道沟通,借来一用。 怎奈何实力有限,只能借来万千剑气中的寒星一点。 让他感觉不够尽兴。 “不过……”周剑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手中山岳剑缓缓举起,心道:“应付眼前,这寒星一点剑气,却也足够。” 嘭——! 山岳剑举起,一股磅礴剑势从天而降,山林里的树木全被压弯了腰。 霸龙首当其冲,身躯猛地往下矮了一截。 张小卒几人只觉苍穹塌陷,被剑势压迫得难以呼吸。 “此剑,开天,辟地!” 周剑来轻喝一声,山岳剑对着霸龙当头劈下。 这一招刚才未对霸龙造成一点伤害,此时再一次施展出来,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昂——! 霸龙暴躁愤怒,向前猛冲两步,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周剑来。 它嘴巴前方近百丈的空间,往它嘴里骤然塌陷,空间漩涡在它嘴里瞬间形成。 这一口远比刚才咬张小卒那一口厉害。 可见,周剑来的剑对它造成了极大的压迫,让它不敢不拿出全部实力。 当! 山岳剑携天道剑气,劈在了霸龙鼻孔中间的上唇位置。 霸龙前冲的身体轰的一声趴倒在地上,但是它的脑袋高昂,嘴巴仍然冲周剑来大张着。 它喉咙口的空间漩涡剧烈撕扯着周剑来的身体,想把近在嘴边的周剑来吸进嘴里咬碎。 但是周剑来浑身旋绕剑气,身体定在空中纹丝不动。 突! 见吞不着周剑来,一颗气弹从它喉咙口喷射出来。 嗖! 周剑来早有准备,山岳剑上爆发出猛烈的剑气,打着旋往霸龙喉咙口灌了进去。 剑气绞碎了气弹,搅碎了空间漩涡,并在霸龙的嘴里横冲直撞。 张小卒几人看到这一幕,全都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替霸龙感到疼。 嗷—— 霸龙喉咙里发出一道惨烈的叫声,猛地闭上嘴巴,但鲜血顺着它的牙缝和嘴角汩汩流淌了出来。 “臣服!” 周剑来斥喝一声,右臂再次发力。 黄金真龙剑意自他瞳孔奔涌而出,旋绕着重铸的剑臂,向着山岳剑飞去,最后从山岳剑剑尖奔涌出去,化作十多条剑气长龙。 剑气长龙贴着霸龙的体表,往四面八方飞舞出去,撕碎了霸龙的护体妖力,并斩裂了它坚不可摧的皮甲。 一道道血箭在霸龙庞大的身躯迸射出来,染红了空气。 呜! 霸龙伏在地上一拧身,尾巴照着周剑来抽了过去。 “小心空间禁锢!”牛大娃紧急提醒,因为霸龙尾巴的抽击不好躲。 周剑来只觉周围的空间突然禁锢,身体被束缚在原地难以动弹,这才明白牛大娃为何两次都没有躲开霸龙的尾巴抽击。 周剑来虽然瞬间就挣脱了空间禁锢,但是霸龙的尾巴已经抽到面前,再想闪躲已然来不及。 砰! 周剑来把山岳剑竖在身前,左手抵住剑身,挡下了这一击。 昂——! 霸龙一击得手,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迈着大步冲向被它尾巴抽飞的周剑来。 它的生命里似乎只有战斗二字,臣服对它来说根本不可能。 周剑来的喉咙咕噜了一下,一口逆涌的鲜血被他咽了回去。 霸龙的尾巴牛大娃皮糙肉厚挡得住,他硬挡下来感觉吃不消。 “很好,你已经接下我两剑,这第三剑你若还能接下,那我就放你离开!”周剑来边倒飞边说道。 开天辟地是第一剑,黄金真龙是第二剑。 这第三剑,依然是以重剑猛劈。 相比于前两剑,这一剑朴实无华。 不同的是,这一剑带了杀意。 周剑来骤然冰冷的眼睛和霸龙暴怒嗜血的目光对视,霸龙只觉周剑来的目光里蕴含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这迎面劈来的一剑会把它的脑袋劈开。 “臣服于我,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若不然,把你烤了吃了!”周剑来的剑落下,并给予言语忠告。 轰! 霸龙前冲的身躯猛然止住,顺势趴伏在地上。 它怕了,不敢接周剑来这一剑。 “……”张小卒几人望着霸龙伏地臣服的样子,非常怀疑它是被周剑来那句“吃香的喝辣的”给诱惑的。 “哈哈,好,非常好!”周剑来大喜,收起山岳剑,散去剑臂,落在霸龙背上,问道:“我这里有猪、老虎、犀牛,你想吃哪只?” “可别,那铁背犀牛是给苏正他们捉的,你可得给留着。”张小卒忙道。 “那就再去洞里捉一些。你变小一些,山洞里容不下你。”周剑来说道。 霸龙应声缩小身形,变得不足一丈高,载着周剑来往山洞里跑去,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吃肉了。 众人回到山洞,张小卒手按在结界上替下李昊天,向元泰平说道:“老四,再选一头厉害的大妖吧。” “那头棕熊。”元泰平见到周剑来降服了霸龙,心里不禁也痒痒起来,抬手指向一头正在撞击结界的棕熊大妖。 “好。”张小卒点头应一声,然后撕开结界,把棕熊大妖放了出来。 叶明月有了之前运送霸龙出山洞的经验,不等棕熊回过神来,就带着它和元泰平出了山洞。 元泰平持妖刀和棕熊大战了小半个时辰,直把棕熊砍得浑身皮开肉绽,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皮,棕熊这才伏地臣服。 “不错。”元泰平双目赤红,满面狰狞嗜血的表情,身上散发着比牛大娃妖化后还狂暴的气息,站在棕熊脑袋上,缓缓收起妖刀,勾起的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 “老四,你没事吧?”牛大娃担心地问了声,因为他从未在元泰平身上感受过如此狂暴的气息,感觉元泰平像走火入魔,丧失心智一般。 噌! 妖刀归鞘,元泰平身上狂暴气息随之消散,长舒一口气,身心放松下来,看向牛大娃几人摇头道:“放心,我没事。” 他无法控制妖兽嗜血暴虐的兽性,于是只能选择以暴制暴。 效果非常不错。 吼——! 在元泰平降服棕熊的这段时间,张小卒不停地放出体型较小的妖兽,给周剑来降服。 然而就在周剑来乐得合不拢嘴,觉得妖兽大军就在眼前时,结界里突然出现一头黄牛大妖。 黄牛大妖一声怒吼,群妖瞬间噤若寒蝉,逃也似的从结界前面跑开。 “……”张小卒几人面面相觑,感觉这头黄牛大妖是故意过来阻止他们捕捉妖兽的。 砰! 黄牛大妖走到结界前,抬起前蹄,摁在了结界上,猛烈的撞击在它蹄下一瞬间猛烈爆发出来。 咔嚓! 结界上顿时裂开蛛网般的密集裂缝,张小卒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震得横飞出去,撞在山洞石壁上,脏腑震裂,口喷鲜血,眼前发黑,一头栽落地面。 “小卒!” 周剑来几人大惊失色,扑向张小卒,查看他的伤势。 “咳咳——”张小卒翻身爬起,跪在地上,大口咳血。 黄牛大妖面色平静,收回蹄子,然后重新抬起,再次摁向结界。 张小卒见状强忍脏腑内伤,飞身扑向结界,双手齐掐道印,拍向结界。 砰! 黄牛大妖的蹄子摁在结界上,再次爆发出可怕的冲击力,但这一次被张小卒的道力结合结界大阵挡了下来。 哼! 黄牛大妖竟冲张小卒发出一声不屑冷哼。 张小卒心中惊悚不已,黄牛大妖站在那里,便是没有一点动作,也给他难以沉受的压迫力,只感觉只要黄牛大妖愿意,它随时能从结界里出来。 黄牛大妖突然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结界。 “不好,它要尥蹶子!”周剑来大惊道。 众人见状无不色变。 黄牛大妖只用一只前蹄就把张小卒重伤,并差点把结界震碎,这要是被它用两只后踢猛踢一下,那不得把结界踢碎,把张小卒踢废。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把手摁在了结界上,星辰之力奔涌,猛地灌入结界里。 噗! 黄牛大妖撩起尾巴,放了一个震天响的臭屁,然后甩着尾巴迈步离去。 “……”众人脸上的肌肉全都狠狠抽搐起来,脑门上冒起一道道黑线。 “还好。” 沉默许久,周剑来庆幸地说了一声。 众人知道他在庆幸什么,庆幸气味不会透过结界传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被黄牛大妖这么一搅,群妖全都散去,不再向结界靠近,哪怕周剑来喊“孙子”喊哑了嗓子,都没中用。 张小卒服下星辰丹,恢复了内伤,然后盘膝而坐,对着结界拍出一道道咒印,开始真正修补结界大阵。 他的能耐有限,不能将碎裂的大阵复原,只能往崩裂的地方抹一些“浆糊”,尽量把它的裂缝修补起来。 足足耗费了十天时间,张小卒才把结界修补好。 轰隆隆! 结界刚一修补好,山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第九百一十九章 战白猿 轰隆隆——! 山体剧烈震动,洞顶上方岩石塌落。 “快走,山洞要塌了!”牛大娃大声喊道。 在他施展千里一瞬带着众人离开山洞的前一刻,山洞里突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不过并未影响他千里一瞬的施展。 “刚才怎么黑了?”牛大娃带着众人飞出山洞,回身望着剧烈晃动的山体问道。 “结界离开了山洞,凭空消失了。”张小卒回道。 他的入微心境看得清楚,结界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山洞里的光线是来自结界里面,结界凭空消失,失去光源,所以山洞里陷入漆黑。 “消失了?” 众人听了不由惊讶,想问点什么,可又不知道从何处问,因为他们对结界一无所知。 过了一会儿,山体停下了晃动。 洞口有山石落下,掩埋了一半,但仍然可以钻进去人。 “要不要进去看看?结界消失,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好东西。”牛大娃满怀好奇道。 “就怕山洞已经崩塌,进不去了。”周剑来道。 “进去看看再说。”牛大娃朝洞口俯冲过去。 众人全都跟上,也都想看看结界消失后,山洞里面变成了什么样子。 张小卒也满怀好奇,结界刚一消失,下一刻他就被牛大娃带出了山洞,所以也没看见结界消失后是否留下什么。 事实上他比其他人更加期待,希望山洞里残留一些大阵痕迹,供他学习研究。 牛大娃施展土之领域在前头开路,清理被落石堵塞的洞道。 山洞坍塌的程度比众人想象的轻很多,所以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山洞尽头。 望着面前光秃秃的一面石壁,众人既惊讶又失望。 结界凭空消失,什么也没留下,哪怕一个坑。 若不是降服的妖兽还在身边,他们都要怀疑妖兽结界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了。 刺啦! 牛大娃心有不甘,从须弥芥子里抽出一柄锋利长刀,对着光秃的石壁连劈了几刀。 但是碎石纷飞,什么都没有。 “嘘!” 张小卒忽然冲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有人进……” 正说着,他的声音突然停住,脸上变了神色。 “怎么了?” 众人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同时静气凝神,向着山洞倾耳细听,想听到点动静,但距离太远,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张小卒声音低沉道:“有个人进来了,是宇文睿。” “来的好!”牛大娃闻言眼睛里射出两道冷光。 金止卉双眸喷火,杀气腾腾。 她和宇文睿有着灭门之仇。 “先躲起来。”牛大娃施展空间领域,带着众人藏进折叠空间里。 叶明月带着张小卒藏到了入口的另一边,准备等宇文睿进来时,对他两面夹击。 咔!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玄冥战甲方牌,并摁下机括。 “很酷!”叶明月打量着穿上玄冥战甲的张小卒称赞道。 “谢谢。” “别误会,我是说这身战甲很酷。” “……我替战甲感谢你的夸赞。” “不客气。” “……” 宇文睿走得很慢,因为他看见了山洞里张小卒等人留下的痕迹,所以前行的非常小心。 轰——! 他人在后面,火焰先行。 人尚没有从山洞里出来,凤凰火焰就充满整个山洞喷涌了出来,并以燎原之势把宽阔的石台覆盖。 如果有人在洞里,且抗不住他的凤凰火焰灼烧,肯定会被他活活烧死。 “该死!”宇文睿愤怒的咒骂声从山洞里传出,“妖兽囚牢呢?!我明明感受到了它的气息,怎么会没有?!” 显然,他是冲着上古妖兽囚牢来的。 凤凰火焰的探路,以及愤怒的情绪让他放松了警惕,从山洞里急冲了出来。 一道光芒从折叠空间里射了出来,没入了宇文睿体内。 他的身体瞬间定住。 是戚哟哟持太阿剑,施展心境力量,禁锢住了宇文睿。 嗖! 元泰平的妖刀同一时间从折叠空间里劈出,剥夺了宇文睿的五感。 周剑来执诛邪剑,一剑刺向宇文睿咽喉。 金止卉和腾蛇虚影融为一体,朝宇文睿喷出一口墨绿色的毒气。 张小卒几人的攻击也都先后落在宇文睿身上。 因为余承阳告诉过他们,说宇文睿已经拥有接近圣人的战力,所以他们不敢有一点轻视和大意。 刺啦——砰—— 宇文睿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被张小卒等人的攻击撕碎了。 然而却没有鲜血四溅的画面。 宇文睿残破的肢体化成了火焰,然后竟然在远处的凤凰火焰里重塑出肉身。 “呵,原来是你们几个杂碎。”宇文睿盯着张小卒等人冷笑了声,随即问道:“妖兽囚牢呢?” “宇文睿,纳命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金止卉不愿和宇文睿啰嗦半句,只想让他立刻去死。 砰! 宇文睿轰出一拳,把金止卉逼退,目光骤然一寒,道:“没有找到妖兽囚牢,遇到你们几个杂碎,也算一个不错的意外收获。往日恩恩怨怨,今日就与你们一并了结了。” “他不是真正的凤凰之躯,肯定无法无止境的重塑肉身,消耗掉他的凤凰涅槃之力,就能杀死他。”叶明月说道。 “你说的很对。”宇文睿冲叶明月点了点头,伸出三根手指,道:“我能重塑三次肉身,再杀我两次你们就能攻击到我的本体了,只可惜你们没有机会。” “别太自以为是。”张小卒冷笑一声,下一刻突然出现在宇文睿面前,一拳轰向他的面门。 宇文睿的反应极快,瞬间回击一拳。 砰! 双拳碰撞,宇文睿身体倒飞,摔在结界消失后露出的石壁上。 张小卒往后震退了十丈。 他目光一颤,宇文睿的力量让他心惊,当即提醒道:“小心点,他的力量很强!” 其实无需张小卒提醒,众人已经从他二人这一拳对碰中看出来了。 轰隆隆——! 山洞受到能量碰撞的冲击,洞顶的石头开始大面积塌陷。 “这里面太狭窄,出去打如何?”宇文睿问道。 他显然对自己的战力极具自信,根本不担心出去后会被张小卒一群人围攻。 “走!” 山洞塌陷的厉害,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带众人离开山洞。 他们前脚刚出来,宇文睿后脚就追了出来。 吼——! 宇文睿飞上高空,仰天咆哮,白色的毛发从他身体里长出,竟眨眼间化身一头身躯百丈的白猿,狂暴的妖气瞬间席卷整座山林。 “来,受死!”白猿脚踏山头,冲张小卒等人轻蔑地勾勾手指。 吼——! 霸龙身躯变大,冲了上去,一口咬向白猿。 白猿飞起一脚,踹中霸龙的脸侧,轰的一声,将其踹翻在地上。 霸龙翻了两下身,竟没有爬起来。 众人悚然心惊,这一脚让他们直观的感受到了白猿战力的恐怖。 啪! 白猿前踏一步,踩在霸龙头上,欲将其脑袋碾碎。 嗖! 周剑来借来天道剑气,重铸右臂,执诛邪剑刺向白猿。 “这一剑,不错。”白猿目光落在周剑来身上,抬起右手一指点了过去。 周剑来剑招变化,想要避开白猿的指头,攻击它的致命要害,却发现白猿看似随意的一指,竟蕴含着万千变化,无论他如何变**招,都避不开。 叮! 剑尖和指尖碰撞,爆发出漫天的剑气,把空间绞得粉碎。 周剑来剑臂崩碎,身体往后掀飞。 白猿往后退了一步,指尖有鲜血滴落,被诛邪剑刺出一个血洞。 “周剑来,你的剑依然如此锋利!”白猿盯着掀飞的周剑来,嘴里发出了宇文睿的声音,道:“只可惜你今日就要陨落在这里!你,终究是不如我!” “我当然不如你,你欺师灭祖,谁敢和你比?”周剑来讥讽冷笑道。 “成王败寇,等我踏上天道之巅,谁敢说我什么?”白猿眼睛里射出狠戾的光芒。 “废话真多!”张小卒冲向白猿,身形飘忽不定。 可白猿朝他拍出一掌,竟一下封堵了他所有的进攻路线。 嗤! 元泰平凭借速度,一刀劈中了白猿的后脑,但未能斩开白猿的防御。 “宇文睿,受死!” 牛大娃妖化,并与天龟虚影融为一体,金止卉化作腾蛇,与他缠绕在一起。 天龟神力和腾蛇神力合为一体,化作真正的玄武神力。 方圆百里的元素之力,正在疯狂地往牛大娃身上凝聚,力量规则正在悄无声息的改变。 轰轰轰——! 牛大娃和白猿战在一处,凭借玄武的防御力,暂时挡下了白猿的锋芒。 砰! 张小卒乘机突破了白猿的封堵,一拳轰在它的太阳穴上,把它轰得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叶明月想要攻击白猿的膝盖,配合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攻击,把白猿放倒,可是却被白猿一脚踢中,摔在山林里,半天爬不起来。 戚哟哟站在远方,挥舞着太阿剑,身上散发出威严圣洁的光芒,一个巨大的轮盘正在她的剑下缓缓绘出。 张小兵想要攻击白猿,但是被周剑来制止,她的境界和白猿相差太大,吃白猿一记攻击就可能命丧黄泉。 昂——! 霸龙缓了过来,冲上前去和牛大娃前后夹击白猿。 元泰平的妖刀一下一下斩在白猿身上,他的表情渐渐扭曲狰狞。 第九百二十章 苦战 嘶! 金止卉化身腾蛇,缠绕禁锢住了白猿的双臂。 霸龙从身后咬住了白猿的脖子,把它往后拖拽,想将其摔倒。 牛大娃高举狼牙巨棒,照着白猿的脑袋狠狠砸下。 狼牙巨棒随着牛大娃的妖化而变得十分巨大,几乎和牛大娃的百丈身躯齐高。 吼——! 白猿怒吼,感受到了生命危险。 它双臂一振,嘣的一声挣脱了腾蛇的束缚,并将腾蛇身躯挣断成几截。 金止卉口吐鲜血飞了出去,摔在树林里当场昏死过去。 砰! 狼牙巨棒捶落,但是被白猿举起右臂挡下,它左手探出,一把抓住牛大娃的脖子,把他摔向身后的霸龙。 轰! 牛大娃摔在霸龙身上,二者摔做一团滚了出去。 白猿急步追上,砰砰两脚,把牛大娃和霸龙踢飞,二者庞大的身躯撞在山峰上,直接将山峰撞得崩塌。 嗷—— 霸龙凄厉惨叫,它的肋骨不知被白猿踢断了多少根。 牛大娃闷哼一声,嘴里咳出一滩鲜血,白猿这一脚虽没踢断他的骨头,但已经破了他的防御。 他被白猿的妖气侵体,急忙运转力量压制驱逐,但白猿接近圣境的力量法则,极难对付。 砰砰砰——! 张小卒的拳脚重重落在白猿身上,把白猿打得脚步踉跄,吃疼嘶吼,可是始终破不开白猿的力量法则,不能对其造成致命伤害。 白猿一掌拍向张小卒,将张小卒逼退,随即前踏一步追上,右手对着张小卒闪电般抓出,喝道:“张小卒,把你的入微心境拿来!” 同时左脚蹬向元泰平。 这一脚看似没有章法,好像胡乱一踢,可元泰平却被惊得心中一悸,急忙折身后退,因为这一脚封堵了他所有的进攻路线。 乍一看似乎有两三处破绽可以突破,可细一琢磨竟全是引他上当的陷阱,如果他冒然一头扎进去,必然会遭到白猿的致命打击。 “小心,这白毛畜生的体术了得!”元泰平心里大惊的同时急声提醒众人。 张小卒也已经发现。 刚才他被白猿一掌逼退时,就已经隐有察觉,白猿的招式完全不受它庞大的身躯限制,非常灵活,且巧妙精湛。 此刻面对白猿的正面攻击,他一时间竟寻不到白猿招式里的破绽,让他心惊不已。 “当心,它的体术不在我之下!”张小卒神色凝重道。 “哈哈,一群蝼蚁也敢妄图挑衅本尊神威,真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白猿轻蔑大笑。 但它的招式片刻也没有停顿,左掌一圈把张小卒逼向右方,同时右拳猛然轰出,喝道:“爬虫,吃本尊一拳!” 张小卒无可避让,双脚踏定,一拳迎了上去。 吼! 猛虎拳影从他拳头里咆哮飞出。 伏虎拳,最强一击。 在拳头即将碰撞的瞬间,杀戮之眼骤然睁开。 吼—— 白猿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吼声,它的眼睛里露出惊惧之色,但它拳头上的力量一点也没弱下。 轰! 双拳碰撞,能量风暴以二者为中心震荡了出去,绞碎了空间,撕碎了树木,掀飞了山土岩石。 二者脚下的一座小山头,变成了一个直径百丈的大坑。 “哼!” 白猿冷哼一声,只见它的右臂突然鼓胀起三尺多高,随即一股可怕的力量自它拳头喷涌而出。 张小卒体内八座气海呼啸奔腾,狂暴的力量如决堤的洪水,自八座战门倾泻.出来。 轰! 对峙在一起的拳头,进行了第二次力量碰撞。 张小卒的身体像是被一棍子抽飞的石头,横飞出去,栽落到百丈外的山林里。 白猿庞大的身躯噔噔噔后退几十丈,最终还是没能稳住身体,轰的一声摔倒。 “我杀了养我长大,待我恩重如山的师父,还把同门屠戮殆尽,一把火烧了药王谷,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该死!” “呜呜——” 元泰平的妖刀从白猿后面,当空斩下一道百丈刀影。 刀身飘出黑色的雾气,把倒地的黑猿覆盖。 元泰平表情扭曲,眼睛里充斥着懊悔和痛苦之色,嘴里呜咽哭嚎。 “都怪这头白毛畜生,是它控制了我的身体,做下这些天理难容的恶事……” “我不能饶恕它,不能向它屈服,我要……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白猿嘴里发出了和元泰平一样的痛苦嘶吼。 嗷—— 白猿忽然抱着脑袋痛苦惨叫起来,不知宇文睿对它做了什么,疼得它满地打滚。 嗤拉! 妖刀斩落,直把白猿开膛破肚,脑袋都劈开了半截。 啪! 可白猿同时拍出一掌,把元泰平拍得吐血倒飞,身上的骨头一阵闷响,折断了数十根,脏腑亦受损极重,栽落山林昏死了过去。 白猿已是半圣之姿,暴怒下的一掌,是元泰平无法承受的。 嘭! 牛大娃飞身扑来,把想要爬起来的白猿摁在身下,双手顺着元泰平劈开的伤口,**了白猿的肚子里,撕扯它的肠子和内脏。 嗷—— 白猿凄厉惨叫。 砰砰砰! 霸龙从白猿身后奔来,血腥味刺激了它的神经,一口咬住了白猿鲜血淋漓的脑袋,两排锯齿一样的獠牙使劲咀嚼撕扯起来。 咔嚓! 白猿竟凶狠地掰断一根自己的肋骨,噗的一声扎进霸龙的鄂下,洞穿了它的脑袋。 然后一拳将它轰飞。 与此同时,白猿一个翻身,把牛大娃摁在身下,扯出自己的肠子,绕着牛大娃的脖子缠绕了两圈,旋即猛地勒紧。 它的双腿箍着牛大娃的身体,让牛大娃挣脱不开。 白猿的凶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它的腹腔都已经被牛大娃撕碎掏空了,可是它仍能不死,仍有战力。 突然,白猿浑身白毛乍起,一脚蹬开牛大娃,双掌叠在一起往天上拍去。 只见它头顶上方的天空,一柄巨剑破开苍穹飞射下来。 周剑来和诛邪剑人剑合一,带着天地正气,自天外而来。 噗! 巨剑洞穿了白猿的双掌,并刺进白猿的脑袋,把它的脑袋钉在了地上,随即剑气在它脑袋里爆发。 白猿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没了动静。 轰——! 凤凰火焰在白猿身上腾起,灼热的高温把周剑来和牛大娃逼退,凤凰涅槃之力开始重塑它的身躯。 “本尊生气了!”火焰里传出白猿阴沉的吼声。 “天地浩然,正气长存,以吾之正义,审判世间妖魔邪祟,汝罪大恶极,判汝灰飞烟灭之刑!诛!” 一道神圣威严的声音突然在天上响起,戚哟哟手持太阿剑,浑身散发着神圣不可冒犯的威严气息。 宛若掌管世间正义的天神下凡。 她的轮盘咒印早已刻画完成,一直在等待时机,而白猿涅槃正是她要等待的时机。 嗡! 她挥舞太阿剑,轮盘咒印咔咔旋转起来,飞到了正在重塑肉身的白猿头顶上方。 白猿感受到了恐怖气息,想要从轮盘下逃离,可轮盘咒印里突然倾泻.出耀眼圣洁的审判之光,把白猿笼罩。 嗤嗤嗤—— 审判之光和凤凰火焰碰触在一起,竟发出剧烈灼烧的声音,冒起大量刺鼻的青烟。 白猿在审判之光中左冲右突,却始终逃不出去,凤凰火焰被审判之光快速消耗,涅槃之力迅速萎靡下去。 戚哟哟站在轮盘咒印上方,目光冷酷无情地俯视着审判之光里的白猿,要让它灰飞烟灭。 看见白猿涅槃被戚哟哟的审判之力完全压制,周剑来和牛大娃同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们微微松神的一瞬间,一道白光突然激射而至,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噗! 鲜血散落,戚哟哟的腹部被一根白骨洞穿,巨大的冲撞力带着她向远处抛飞栽落。 这根白骨竟是白猿刚才从自己身上掰下的那根肋骨,上面还残留着它的力量,受它意念操控,此刻被它当做奇兵使用。 还好太阿剑在危急时刻帮戚哟哟挡了一下,否则这根肋骨会直接洞穿她的心脏。 戚哟哟身体遭受重创,轮盘咒印失去操控,威力顿时大减。 白猿从审判之光里冲了出来。 轰——! 凤凰火焰重新腾起,肉身重塑。 嗖嗖嗖——! 天道剑气自九天垂落,周剑来在重铸断臂。 这一次的天道剑气,是他目前能够借来的最强剑气。 他飞过去把霸龙收进了万剑匣,牛大娃等人降服的妖兽也都在万剑匣里,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出来,因为它们根本不是白猿的对手。 牛大娃身上的元素之力已经凝聚到一个可怕的浓度,但方圆百里的元素之力还在不停地被他吸扯过来。 “战斗才刚刚开始,杂碎们,你们准备好受死了吗?”白猿的身躯眨眼间就已经重塑完毕,它目光扫视四周,冲周剑来和牛大娃笑问道:“只剩下你们两个了吗?也太不经打了。” “杀你足够了。”牛大娃迈步走向白猿。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股诡异的气息从他身上向四周铺展开了。 “这……”白猿身体一晃,脸上露出了惊吓之色,“你是怎么做到的?!” 它的力量突然被禁锢,一瞬间失去力量的虚弱感,差点让它庞大的身躯重心不稳摔倒。 “欢迎来到我的法则世界,希望你喜欢。”牛大娃咧嘴笑道。 砰! 周剑来从天空栽落,摔在地上吃了一嘴泥,头冒黑线骂道:“你大爷的!” 第九百二十一章 与恶魔共舞 牛大娃的禁法领域是利用他掌控的十种元素之力的力量,短时间内改变一个区域的力量规则,让原本存在的力量失去作用。 这无疑非常厉害。 只可惜因为存在敌我不分,连自己都不放过的重大弊端,以致于杀伤力锐减。 但是经过魏子焸的指点,以及狗爷留给他的玉简传承,再加上他自己境界提升后对元素力量进一步的感悟和掌控,终于让他的禁法领域有所突破。 就是施展起来比较费时间,需要积蓄大量元素之力。 “畜生,这么大的**见过没有?”牛大娃扬起小山一般巨大的狼牙巨棒,勾起嘴角冲白猿阴恻恻地问道。 “哼!”白猿哼了声,然后转身就跑。 它虽然不知道牛大娃是如何让它力量消失的,不过它感受到牛大娃身上的元素之力正在飞快流失,所以它猜测当牛大娃身上的元素之力流失殆尽时,这个诡异的领域应该就会随之消失。 亦或许不用等到牛大娃身上的元素之力全部流失,只需流失一半,或者更少,它的力量就能强行挣脱束缚。 所以它转身逃跑,为力量挣脱束缚争取时间。 它跑的飞快。 但牛大娃一步就追了上来。 邦! 狼牙巨棒落下,锤在了白猿的背上。 白猿的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得住牛大娃的锤击,登时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白猿惨叫着扑倒在地上,听着背后呼啸而至的风声,它来不及多想,连忙双手抱头,护住脑袋,然后再翻身闪躲。 邦! 牛大娃挥舞狼牙巨棒,第二**紧接着落下,正锤在白猿的脑袋上。 白猿护住脑袋的双臂直接骨断,脑袋被狼牙巨棒锤进了地面。 狼牙尖刺在它脑袋上扎出许多个血窟窿,鲜血从头皮下面飙射出来,滋起好几丈高。 牛大娃伸手掐住白猿的脖子,把它脑袋从土坑里拔出来,问道:“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刺激?” 说着,把白猿的身体往左侧拖行几步,把它的脑袋放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白猿身体瘫软,没有做一点挣扎和反抗,似乎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不知道在我的禁法领域里,你还能不能浴火涅槃?让我们期待一下。”牛大娃举起狼牙巨棒,照着白猿的脑袋狠狠锤下去。 砰! 碎石乱射。 然而却没有脑浆四溅的画面。 白猿在狼牙巨棒落下的瞬间,突然猛地一个翻滚,险而又险地从狼牙巨棒下逃开了。 原来它并没有陷入昏迷,而是在装死。 “嗯?”牛大娃眉毛一竖,怒从心头起,飞身一脚踏住白猿胸口,狼牙棒大头朝下,照着白猿的面门狠狠捣下。 咔嚓! 白猿没能躲开这一击,面门整个塌陷了下去,脑袋再次陷进地面。 “我看你死不死?!”牛大娃双手握棒,朝白猿陷入地面的脑袋猛锤下去。 他知道白猿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唯有干爆它的脑袋才能杀死它,所以他只盯着白猿的脑袋怼。 邦! 这一棒落下,白猿的脑袋避无可避,被锤了个稀巴烂。 “还没死透吗?” 牛大娃等着白猿浴火涅槃,可是半天不见动静,于是举起狼牙巨棒锤向白猿的心口,要锤爆它的心脏,让它死快点。 可是狼牙巨棒落到一半,却被白猿朝天一脚蹬开了。 同时一股强大的妖气从白猿体内爆发了出来。 它挣脱了牛大娃的禁法领域。 噔!噔! 牛大娃被白猿一脚踢得往后退了两大步,发现白猿挣脱了禁法领域的束缚,心惊的同时狼牙巨棒再次锤了上去。 砰! 狼牙巨棒锤空了。 白猿翻滚躲开,然后从地上窜了起来。 稀烂的脑袋耷拉在前胸上,甚是诡异。 “轮到本尊了!”白猿腔子里传出一道饱含杀气的冰冷怒吼。 它双臂一振,妖力包裹着它双臂骨断处,短短几息时间就把断骨接上。 只见它一步向前踏出,庞大的身影忽然变得飘忽,不可捕捉。 砰! 牛大娃尚未反应过来,胸口就中了一拳。 这一拳非常疼,因为拳劲是隔着他的外表防御,在他胸腔里炸开的。 噔噔噔—— 牛大娃往后连退十多步,张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鲜血里夹带着脏腑碎渣。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隔山打牛的拳法?正好用来打你这头乌龟王八牛!”白猿戏谑的声音在牛大娃耳边响起,“是不是很刺激?” “去你娘的!”牛大娃抡起狼牙巨棒朝白猿扔了过去,随即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道:“老大,到你了!上上上!” 他对白猿的隔山打牛拳法畏如蛇蝎,不敢再战下去,因为他怕死。 他一死,可能所有人都得死。 他不死,便可随时施展千里一瞬带着大家逃跑。 所以他不敢死。 “……”白猿望着牛大娃绝尘而去的背影,气得眼角直抽,一把接住牛大娃扔过来的狼牙巨棒,抬脚就追了上去,它要把牛大娃施加给它的如数奉还。 “狗日的,快散去你的禁法领域!”周剑来见牛大娃只顾得夹尾巴逃窜,却迟迟没有散掉禁法领域,不禁急得爆了粗口。 “抱歉,跑的太急,忘记了。”牛大娃尴尬应道。 呼——! 白猿挥舞着狼牙巨棒呼啸而至。 叮! 周剑来一剑横刺,替牛大娃挡了下来。 白猿没有继续追击牛大娃,随手扔了狼牙巨棒,然后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巨剑,冲周剑来说道:“今日我要一雪雁城之耻!你的剑意,还有你的剑心心境,都是我的!” 他手中的剑是在地下古城里,钉在古尸身上,镇压古尸的那柄剑。 白猿摇身一变,竟变作了宇文睿的模样,似乎想要帮宇文睿完成心里的这一执念。 “你的剑不错。”周剑来应声道。 “哈哈……”宇文睿仰天大笑,道:“你或许还不知道,我已经拥有完整的剑心心境,另外我还有完整的剑域心境,以及一半的入微心境,我还拥有白猿的上古神力和体术,你如何是我的对手?” “那么你的剑心是什么?”周剑来问道。 宇文睿神色一怔。 “是道貌岸然的小人之心?还是欺师灭祖的禽兽之心?你的剑道在哪里?你为何练剑?”周剑来连问几个问题。 宇文睿的表情逐渐狰狞,因为周剑来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戳他心中痛处。 “我要独霸天下!我要唯我独尊!我要让九洲臣服在我的脚下,忤逆者,杀无赦!”宇文睿挥剑嘶吼道。 周剑来摇摇头,语气怜悯道:“你连剑心都没有,要剑心心境又有何用?真可怜!” “放屁!你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可怜我?!” “凭我有剑心。”周剑来一脸骄傲道。 “你的剑心是什么?” “无敌!” “?” “我的剑心是无敌!” “……”宇文睿还以为周剑来能说出多么深奥的剑道心境出来,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幼稚可笑的一个词。 这和他的独霸天下,唯我独尊有什么区别? 嗖! 周剑来一剑刺出。 宇文睿挥剑迎上。 叮! 双剑碰撞,周剑来的剑气瞬间就把宇文睿的剑气吞没。 宇文睿脸色刹那间苍白,身体急退,想要挣脱周剑来的剑势压制。 可是内心深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告诉他逃不掉,因为周剑来的剑是无敌的。 哪怕他有剑心心境、剑域心境、入微心境,以及白猿的力量,杀他亦如探囊取物。 噗! 诛邪剑刺穿了宇文睿的心脏。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剑,这才真正感受到周剑来的无敌剑心。 原来一点也不好笑,一点也不幼稚! 与周剑来相比,他觉得自己的剑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辈子都无法超越过去。 “哈哈……哈哈……”宇文睿仰天大笑,笑声伤心悲凉痛苦,然后慢慢变成歇斯底里的愤怒。 他想到他完美的人生,皆因雁城那一败而转变。 他一错再错,皆是为了找周剑来三人找回场子,洗刷耻辱。 可是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结果却是同周剑来越差越远。 他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可悲,更让人愤怒的事了。 “既如此,那就一错到底吧,反正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回头路了,就与这个恶魔在这人世间疯狂杀戮吧!” 宇文睿闭上眼睛,心里涌动着疯狂的念头,而后他缓缓勾起嘴角,猛地睁开双眼,眼睛里射出两道嗜血的光芒。 “哈哈,你终于想明白了,让我们一起在这人世间杀个痛快吧!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杀人更快乐的事了!” 宇文睿嘴里传出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或者说是白猿的声音。 血色的妖气从宇文睿体内飘出,然后嘭的一声,身体在周剑来面前炸裂。 漫天血气中,白猿显露身形。 它身上的妖气比之前强了一倍。 只要它愿意,它现在就可以踏入妖帝境界,但是它没有着急,因为它需要做一些准备,让自己踏入帝境后更强。 嗖!嗖!嗖! 周剑来剑指一引,万剑匣里的剑全都飞射出来,嘴上喝道:“燃我剑心,沟通天地剑气,助吾诛魔!” “死吧!”白猿嗤鼻冷笑,对着周剑来一指点出,剑气在它指尖迸射出来,洞穿了周剑来的胸膛。 第九百二十二章 拔刀,斩心 白猿的剑气洞穿了周剑来的身体,只可惜晚了一步,那是周剑来留在原地的残影。 白猿神色一怔,看向旋绕着它飞舞的数十柄利剑,略显惊讶道:“藏身于剑,有点意思。” “接下来会更有意思。”周剑来的声音从每一柄剑里传出,让人辨不清他的真身在哪里。 白猿不屑冷哼,说道:“你对本尊的力量一无所知!” 它已经完全吞噬掉宇文睿的灵魂,和宇文睿的肉身达到完美契合,力量相较之前增加了一倍不止。 只见它向前伸出双手,张开十指,然后对着虚空猛地一抓。 嗡! 空间剧烈一颤,随之骤然定格。 风停了。 空气里飘荡的尘埃停了。 牛大娃等人的动作和呼吸也停了。 绕着白猿飞舞的诛邪剑等利剑也停了。 仿佛是时间停止了转动。 “不在这里。”白猿伸手抓住诛邪剑,见周剑来没有藏身其中,又把它放了回去,然后抓向魏王剑。 “也不在这里。” “这里也没有。” “这里?也没有。” 白猿一把剑一把剑地搜寻过去。 最后它疑惑皱起了眉头,目光环视四周,想知道是不是遗漏了哪一把剑,因为它搜寻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周剑来的藏身之地。 忽然,它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湛蓝如洗的万丈高空上,有一颗燃烧的光点正在急速坠落下来。 “我去天上请下来一位剑魂。抱歉,让你等急了。”周剑来的声音从天上落了下来。 那燃烧的光点乃是剑与空气剧烈摩擦而起。 “有意思。”白猿仰头望着空中飞射而来的剑,眼睛里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把剑让它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它随手从身旁空气中捞过来一把剑,往天上刺去。 剑气喷薄而出,照耀天地。 “此剑,无名!”周剑来喝道。 他藏身的这把剑是张屠夫送他的那把无名剑,他一直感应不到这把剑的剑魂,便去给它请来一位剑魂。 他燃烧剑心,窥视到了天道中一些极为强大的剑气。 叮! 双剑碰撞,白猿的剑气顿时萎靡了下去,被无名剑突破。 “拿我的剑杀我,你是傻子吗?”周剑来的讥笑声在白猿耳边响起。 白猿没有来得及反驳,无名剑洞穿了它的天灵盖,钻进了它身体里。 铮! 白猿甫一遭受重创,诛邪剑等剑登时挣开空间禁锢,铮铮剑鸣,射向白猿。 噗噗噗—— 白猿巨大的身躯顿时成了活靶子,被数十柄利剑不停洞穿,扎出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一柄柄剑射穿了白猿的脑袋,射穿了它的眼耳口鼻,射断了它的手筋脚筋,射碎了它的脏腑。 但,唯独射不穿它的心脏。 叮叮叮——! 强大的妖力护住了它的心脏,利剑从四面八方齐射而来,也未能突破心脏的防御。 “原来这一次命门在心上,难怪大娃打烂你的脑袋,也没能把你杀死。”周剑来心中自语道。 吼—— 白猿仰天怒吼,身上血气一振,把钻进它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利剑全都震了出来。 然后它那被利剑射成蜂窝一样的残破身躯,转瞬间就恢复成了原样。 “这也杀不死我,是不是很绝望?哈哈……”它冲周剑来咧嘴大笑,好似在和周剑来玩游戏,故意捉弄他。 “一次杀不死那就再来一次!”周剑来应道。 “很遗憾,轮到本尊出招了!”白猿目光锁定了无名剑,一拳轰了过去。 轰——! 白猿的拳头还未落下,周剑来就被它的拳劲从无名剑里逼了出来,想要闪躲,已然来不及。 周剑来一把抓住无名剑,刺向白猿轰来的拳头。 “世间邪恶,皆为吾刃!刀锋所至,无所不斩!” 一个黑影突然从山林里窜出,是元泰平从昏迷中醒来。 只见他与黑泽融为一体,浑身缭绕着让人望而生寒的妖异黑气,左手握着妖刀刀鞘,妖刀置于鞘中,右手紧握刀柄,做拔刀之势,冲天而起,飞向白猿。 “老四,砍它的心脏!”周剑来提醒道。 “找死!”白猿狞喝一声,左掌拍向元泰平。 “拔刀,斩心!”元泰平大喝一声,妖刀离鞘,一道黑芒自下而上斩向白猿胸口。 嗖! 黑芒透体而过。 切断了白猿的手掌,切断了它的胸膛,切开了它的心脏,断绝了它的生机。 元泰平停在空中,回身望着白猿轰然栽倒的两截身躯,缓缓收刀归鞘,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老四,你是今天最靓的仔!”牛大娃冲元泰平挑大拇指怒赞道。 “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元泰平回以一笑。 轰——! 白猿身上腾起凤凰火焰,第三次浴火涅槃。 牛大娃大步飞奔到近前,展开初级的禁法领域,想要阻止白猿涅槃,只可惜范围太小,不能将凤凰火焰整个笼罩。 周剑来取出两颗星辰丹扔进嘴里,目绽凶光道:“让它生,再杀它一次!” “不愧是我们的老大,就是霸气!”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元素弓,往远处退开,嘟囔道:“老子也给它来一记狠的!” 咔嚓! 一道碎裂声在他体内响起,他的妖丹碎了。 妖王境,妖丹九破九凝,方能渡九九八十一重天劫入帝境。 他这是第一破。 想要重新凝结妖丹,需渡九重雷劫。 轰隆隆——! 雷云立刻在牛大娃头顶上方翻滚凝聚起来。 戚哟哟在张小兵的救治下,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挥舞太阿剑,再次给众人加持上力量。 金止卉再次与牛大娃合体。 叶明月不知所踪。 张小卒正盘膝而坐,身体散发着璀璨的星辰光芒。 李昊天骑着天马,姗姗而来,嘴上不满嘟囔道:“这群疯子,如此凶悍的怪物也敢往外放,也不怕把自己玩死。” 他还以为白猿是张小卒几人从结界里放出来的。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大战了。 起初他是抱着看戏的心态,骑着天马,带着妻儿,远远地观赏这场人兽大战。 可看着看着突然察觉情况不对,他发现战斗明显不在张小卒几人的掌控之内,且战斗范围波及越来越远。 他连忙带着妻儿远离,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把母子二人放下,这才骑着天马前来助阵。 方圆十数里残破不堪的山林,周剑来等人身上的血和伤,以及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味,都在向李昊天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吼——! 白猿再次重塑肉身。 它狂躁、愤怒,杀气滔天。 同时还有一丝忌惮。 因为这是它今天第三次涅槃,再死一次可就真的死了。 它没有再说一个字的废话,摇身化作宇文睿的身躯,身影一晃扑向元泰平。 元泰平的刀比周剑来的剑更让它忌惮。 铮! 元泰平拔刀怒斩,一道黑芒划破虚空。 然而却被宇文睿闪躲开了。 变身成宇文睿的白猿,速度快到难以捕捉,身法愈加飘忽诡异,招式也愈加精湛绝伦。 嗖! 元泰平的速度也不慢,堪堪躲过宇文睿一记致命锁喉,妖刀斩向宇文睿,欲剥夺他的五感。 但宇文睿体内腾起一股妖异血气,把元泰平的刀气挡了下来。 叮叮叮—— 周剑来一剑刺出,数十柄利剑齐随,铺天盖地攻向宇文睿。 宇文睿或拳或掌,全都封挡了下来。 剑锋虽利,却破不开他的防御。 轰隆隆——! 远处天空,雷云凝聚,电闪雷鸣,牛大娃一头扎进了雷云里,咯吱吱拉开元素弓。 霎时间,雷劫之力尽数聚集到了元素箭上。 嗖! 弦松,箭出! 宇文睿心头猛地悸动,一拳向着牛大娃的方向轰出。 元素箭恰从他面前的虚空中钻出,被他的拳头精准地封挡下来。 轰——! 元素箭爆炸,狂暴的能量冲击把宇文睿掀飞了出去。 恰从东面杀来的李昊天,长枪抖出,照着掀飞过来的宇文睿刺去。 嘣! 长枪枪尖被宇文睿一把抓在手中,枪身受到挤压猛地弓了起来。 宇文睿抓着枪尖,向着李昊天猛地一撞。 妖力顺着枪身席卷过去,瞬间撕碎了李昊天的力量,枪尾照着他的心口刺去。 李昊天神色大惊,这才真切体会到宇文睿力量的强横,完全碾压于他。 他想也没想,直接松手弃枪,同时借助枪身传来的冲撞力往后暴退。 噗! 可还是被白猿用枪尾击穿了胸膛,好在是擦着心脏捅了过去,侥幸逃得一命。 但宇文睿的妖力在他体内爆发,瞬间将他重创。 “狗日的,太强了!”李昊天捂着喷血的胸口,从天空栽落。 “愤怒、仇恨、杀戮,皆为恶念,念深罪深,化为吾刀锋之利,斩灭汝之恶!” 元泰平双目赤红,身上旋绕着妖异的血气,如同嗜血的野兽,以他最快的速度冲向宇文睿,右手紧握妖刀刀柄。 “万剑归一,助吾诛邪!” 周剑来从宇文睿的另一边杀到,剑臂爆发出刺目的剑芒,黄金真龙剑意从眼瞳里吟啸而出,旋绕上诛邪剑,数十柄利剑与诛邪剑合为一体。 “去你娘的!” 元素弓吸收了第二道雷劫之力,牛大娃怒骂一声,再次射出一箭。 “囚禁!” 戚哟哟发动心境力量,禁锢宇文睿的身体。 虽然一瞬间就被宇文睿挣脱,但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瞬间,所以这一瞬间的身体僵直是致命的。 嗤! 元泰平的妖刀斩出一道红芒,斩断了李昊天的枪,因为宇文睿用它横在身前,意欲挡下他的刀,只可惜未能挡下。 红芒斩断长枪,又在宇文睿脸上斩出一道一寸多深的血口,半边脸连带头皮都张开了。 与此同时,周剑来执诛邪剑,同宇文睿的右拳碰撞在一起。 叮叮叮—— 一道道剑气撞击着宇文睿的拳劲。 “啊——!”周剑来怒吼一声,铸成剑臂的万道剑气没入诛邪剑剑柄,然后从剑尖爆发了出来,“无名剑魂,此时不发威,更待何时?!” 嗤! 剑气撕开了宇文睿的拳劲和防御,瞬间把他的拳头和整条右臂绞碎,并往他的体内侵袭。 吼——! 宇文睿怒吼咆哮,瞬间化身百丈巨猿,因为牛大娃的元素箭已经从他背后射来,用宇文睿的小身板肯定挡不下这一箭的冲击。 他要用白猿身躯硬抗这一箭,因为他感受到周剑来气息虚弱。 可杀! 轰! 元素箭在白猿背上炸开,与此同时白猿气机锁定周剑来,左拳当头轰下。 砰! 周剑来来不及闪躲,被白猿狂暴的拳劲从空中压落,狠狠摔在山林里。 白猿的拳头紧跟着砸落下来。 “周剑来,死!”宇文睿怒吼。 “就不!”周剑来咧嘴笑道。 轰! 一道身影出现在周剑来身边,用拳头挡下了白猿的拳头。 张小卒一双瞳孔里飘着紫气,稳稳挡下了白猿的必杀一拳,歉意道:“抱歉,来晚了!” “不晚不晚,刚刚好。”周剑来站起身,拍拍屁股。 第九百二十三章 哭丧,催命 与白猿正面硬刚那一拳,着实让张小卒吃了不小的苦头。 白猿狂暴的妖力侵入他的体内,差点把他的八座气海震碎。 他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白猿的妖力镇压并化解。 然而白猿这一拳却也让他因祸得福。 八座气海受到从未有过的冲击,怒浪滔天,脱离张小卒的掌控。 巨浪拍碎了沙滩海岸,差点从战门里倒灌出来。 张小卒一口气吞下一百多颗星辰丹,才把战门强行闭合,阻止气海倒灌。 孰料气海竟然冲上了彼岸,把彼岸淹没,最终气海消失不见,彼岸消失不见,二者结合化作星辰之海。 金色枯骨站立在星辰之海上,增添了许多灵气和神韵。 就在张小卒将要醒来参与战斗时,金色枯骨突然光芒大盛,散发出非常可怕的威势,似乎就要活过来。 随即它突然在星辰海上练起了体术战技,随着它拳脚施展,星辰海上空的紫气越聚越多,紫气之力的威力直接超越了白虎神力。 其实是白猿吞噬了宇文睿的灵魂,释放出强大的妖气,被金色枯骨感应到了。 当白猿一拳轰向周剑来时,张小卒感受到了周剑来身处险境,受惊醒来,并下意识地跟着正在练习体术战技的金色枯骨打出一拳。 这一拳,威力超乎他想象。 牛大娃远远望着张小卒和白猿对拳的画面,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在地下遗迹里的那片血海上,金色枯骨和白猿对决的画面,从而心里隐隐担忧起来。 白猿已经夺体重生,金色枯骨在张小卒体内,它是否也会夺体复活? 但眼下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 咯吱吱——! 他猛地拉开弓弦,吸收第三道雷劫之力,凝聚雷劫之箭。 “老杂毛,你果然也还活着!”白猿神色惊惧地往后退开三步,盯着张小卒沉声喝道。 它在张小卒身上嗅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那是它上一世遇到的最强大,把它揍得肉身死亡,神魂龟缩进妖丹里的敌人。 那是它的一生之敌。 所以它闻到这股熟悉的气息后,第一反应是恐惧,第二反应即是逃跑。 它的实力连千分之一都未恢复,所以不愿意也不敢现在就和这个前世之敌交手。 尽管它能感受到这个前世之敌的战力和它一样,也没有完全恢复,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但是这个家伙有帮手,而它只有孤身一人。 吼——! 念头及此,白猿忍不住冲张小卒龇牙咆哮。 它非常生气,因为上一世它就是输在没有帮手上。 吃一堑长一智。 所以当它感受到妖兽囚牢时,它第一时间寻了过来,想要拉拢一些上古大妖,做它这一世的帮手。 可是万没想到,老杂毛非但先它一步开始纠集帮手,还先一步找到了妖兽囚牢,破坏了它纠集帮手的计划。 “这个老杂毛,既阴险又狡诈,还该死!”白猿目光阴鸷地盯着张小卒,心里忍不住咒骂。 然后纵身后跃,想要离开。 一个妖娆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它脑袋后面,砰的一脚踢中它的后脑勺。 这一脚虽然没有破开它的防御,却把它踢得向前踉跄。 它左臂回身扫去,可是那妖娆的身影引入虚空,消失不见。 叶明月形如鬼魅,无声无息地来,无声无息地走,就连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都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白猿猛地皱眉,心中气急咒骂道:“该死,又是一个棘手的家伙。” 嗖! 牛大娃的第三支雷劫之箭射到。 他本想射白猿的膝盖,但是被白猿先一步察觉,给一脚踢爆了。 但是爆炸产生的能量冲击,把白猿本就踉跄的身体掀得往右摔倒。 张小卒飞身窜到半空,照着白猿的脑袋一记侧踢。 白猿抬臂格挡。 砰! 张小卒的脚踢中了白猿抬起的左臂,巨大的踢力加速了白猿摔倒的速度。 它庞大身躯轰的一声摔在山林里,溅起漫天尘土。 心门星辰海上,金色的枯骨突然浮空,然后面朝海面展开拳脚攻击。 张小卒心头一动,跟着金色枯骨的招式施展起来。 说也奇怪,金色枯骨的招式明显深奥难学,可是张小卒施展起来竟无一点生疏,就好像早已练习过千遍万遍,一招一式皆烂熟于胸。 张小卒眼瞳里紫气横溢,八座星辰海怒浪奔涌,拳脚力量丝毫不输白猿,一时间把白猿压制在地上不能起身。 “老杂毛,有种等本尊恢复了战力后再决一死战!” “乘虚而入,以多欺少,你算什么狗屁正道之士!” 白猿一边仰面和张小卒过招,一边歇斯怒吼,对张小卒体内的金色枯骨,它打灵魂深处畏惧着。 “胆怯使人恐惧,恐惧使人弱小,弱者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是弱者,我不配活着!” 元泰平浮在白猿脑袋后面,一边对着白猿脑袋挥刀,一边念念有词。 他感受到了白猿心里的畏惧,立刻施展黑泽神力对其支配起来。 白猿被张小卒的拳脚压制着,所以元泰平挥刀挥得十分舒服。 “……”白猿很想拿坨屎把元泰平的嘴堵上,因为这厮每次念经后必有杀招,且每次杀招都会对它造成很大的威胁。 “呵——呸!”白猿百忙之中,向后仰头,对着悬在空中的元泰平吐出一口老痰。 “……”元泰平吓了一跳,万没想到白猿还有这样的招式,慌忙闪躲。 还好他速度快,闪躲开了,否则恐怕要被白猿这口老痰齁死。 “老杂毛,是你逼本尊的!”白猿的神情突然狰狞起来。 它的境界已经达到晋升妖帝的条件,但是它在压制着天劫的到来,因为它想准备一些东西,让自己晋升妖帝之后战力更加强大。 可是现在它被激怒了,念头一动,就要引来天劫,突破境界。 然后把老杂毛和张小卒这群杂碎全部捏死。 嗖! 牛大娃的第四道雷劫之箭射到,这一次没有爆炸产生,因为这第四道雷劫乃是心劫之雷。 白猿被心劫之雷击中,心中的愤怒和恐惧一下被放大数倍。 它心里激灵灵一颤,急忙掐灭招引天劫的念头,因为若是以此时的混乱心境渡帝境天劫,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呜呜……”元泰平的哭声响了起来。 哭丧,催命。 张小卒猛然睁开杀戮之眼,他已经窥破白猿的力量法则。 嗖!嗖! 牛大娃脸色惨白,连着射出两箭。 心劫之雷虽然被他射出来了,但是他依然经历了可怕的心劫考验。 同时遭受三种可怕的力量侵扰神魂,白猿的心境一下子乱了。 “死!”元泰平的妖刀斩向白猿脑袋。 “死!”张小卒的拳头轰向白猿的心口。 嗤拉! 咔嚓! 白猿脑袋两半,胸口被张小卒的拳头轰出一个大洞,心脏碎成了渣。 可是它的生机却没有断绝。 “必须找到它的命门,将其摧毁,才杀得死它!”周剑来缓过劲来,提着诛邪剑大步杀来。 嘭! 白猿的身体突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把张小卒和元泰平,以及刚刚冲到近前的周剑来掀飞。 只见一头体型小很多的白猿从血气里冲了出来,以难以捕捉的速度朝北面逃窜。 砰! 叶明月突然出现在它的前方,一脚正中它的面门,把它踢了回来。 嘭! 它的身体再次爆炸,浓郁的血气一下遮蔽了方圆近百丈的空间。 两道白光借血气的掩护,遁入虚空逃离,速度极快。 张小卒扑向距离他比较近的那道白光,一把将其从虚空里抓了出来,发现只是一截断骨。 叶明月再次出现,挡在另一道白光逃遁的前方。 可是这一次她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白光噗的一声洞穿了胸口。 叶明月洒着鲜血从空中跌落。 张小卒飞身接住叶明月,想要追击逃遁的白光,但已经来不及。 他一边以古仙之力护住并治愈叶明月的伤口,一边俯身冲向地面,把一个正借着血气遮掩,飞奔逃窜的人踢翻在地上。 白猿竟然舍弃了宇文睿,独自逃跑了。 因为它觉得宇文睿实在太弱了,与他的肉身融合,等它晋升帝境后,定会拉低它的战力。 其实本来白猿对宇文睿的肉身挺满意的,可是今日与张小卒几人一战,顿时让它对宇文睿深深地嫌弃起来。 “啊,不关我的事,是那头妖猿占据我的身体作恶,我是无辜的,放过我吧!” 宇文睿被张小卒踢翻在地上,没等张小卒说什么,他就惨叫着为自己辩解起来。 第九百二十四章 逗你玩的 白猿借助宇文睿的身体重生,如今却又嫌弃宇文睿的资质太差,担心会拉低它晋升帝境后的战力,于是将其舍弃。 它是被张小卒四人刺激到了。 在它看来,这一战它之所以落败,不是因为张小卒四人太强,而是因为宇文睿的肉身太弱,限制了它的战力发挥。 尤其是金色枯骨的出现,前世仇今世怨,让它感受到了阴魂不散的宿命之敌,更加不敢马虎。 上一世它输了,这一世它要全部赢回来。 所以它决定不能将就,必须找到一具完美的肉身,让战力更上一层楼。 不过,它舍弃的只是宇文睿的躯壳,宇文睿的心境力量全被它夺走了。 若不然,它肯定是舍不得的。 其实它之所以就这样草草舍弃宇文睿,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带着宇文睿的肉身很难逃跑的缘故。 叶明月神出鬼没的阻拦让它一时无从破解,心知若是不果断狠决一些,被张小卒再次牵制纠缠住,再想逃跑可就难了,于是它当机立断舍弃了宇文睿的肉身。 如果有的选择,它不介意把宇文睿带走,就算不会再占据宇文睿的肉身,把他培养成一个马前卒也是不错的。 在它看来,宇文睿的思想觉悟很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邪恶使徒。 然而宇文睿却不这么觉得。 他承认自己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恶魔,之所以会做那么多坏事,都是白猿占据他的身体做下的。 他是无辜的,也是受害者,希望张小卒等人能明辨是非,给他一点怜悯之心,放他一马。 “恩师一把尿一把屎把我养大,视我为己出,我亦视恩师为父亲,我哪怕有一点神智,也不可能动手杀他老人家啊,都是那头白毛畜生做的,我宇文睿和它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我要亲手宰了那个白毛畜生,为恩师,为药王谷和飘渺宫所有惨死的冤魂报仇!” “杀了那白毛畜生后,我会去恩师坟前自刎谢罪!” “咱们都是南境的修者,求诸位念乡梓之情,给我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宇文睿给你们磕头了!” 宇文睿跪在张小卒几人面前,竭尽狡辩之词,把所有罪过都推给了白猿。 然后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轰隆隆—— 咔——咔—— 远处,牛大娃在渡最后的三道雷劫。 每一道惊雷响起,闪电横空,宇文睿心里都会控制不住猛哆嗦一下,眼睛里尽是恐惧之色,生怕怒雷劈在他的头上。 张小卒和周剑来几人没有搭理宇文睿,他们决定把宇文睿交给金止卉处理,因为他们知道,比起他们,金止卉更想手刃宇文睿解恨。 咔——! 随着最后一道雷劫落下,牛大娃体内破碎的妖丹快速凝结,向着妖帝境界迈近了一步。 “宇文睿,把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都难解我心头之恨!”金止卉与牛大娃分离,飞身落在宇文睿面前,眸子里喷射着仇恨的怒火。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宇文睿已经灰飞烟灭。 “都是那白毛畜生做的,我被它操控了神智,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宰了那个白毛畜生替飘渺宫的仙子们报仇,然后我再到你面前领罪。” “止卉,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我……我给你磕头了,我忏悔,我该死!” 宇文睿声泪俱下,为了活命,放下了所有尊严。 然而金止卉神情冰冷,完全不为所动,她把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到宇文睿面前,说道:“我若是你,就一头撞死在这块石头上,为自己犯下的罪过偿罪。” 宇文睿闻言脸色一白,连忙说道:“不是我怕死,而是我想留着这条贱命去报仇。” “好,我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金止卉点了下头。 “谢谢,谢谢金仙子不杀之恩!”宇文睿闻言大喜,急忙磕头道谢。 “你净身去宫里当太监吧。”金止卉面无表情的说道。 “……”宇文睿脸上惊喜的表情瞬间僵硬。 张小卒几个男人听了金止卉的话,觉得金止卉这招够狠,比杀了宇文睿解气。 “要么……死!二选一,你选一个吧。”金止卉右手一握,一把风元素凝聚的气剑出现在她手里。 “我……” 宇文睿张口想说什么,但是被金止卉打断,说道:“我想你肯定不愿意进宫当太监,所以……去死吧!” 她厉喝一声,气剑嗖地刺向宇文睿。 宇文睿身体虚弱,修为大跌,想要闪躲,但是被金止卉的威势压得不能动弹。 “我进宫!” 在剑尖刺到眼前时,宇文睿闭上眼睛悲吼一声。 他两只拳头握得咯吱响,心里怨毒的想着,终有一日他要把今天受到的羞辱百倍奉还。 砰! 金止卉一脚把宇文睿踢得仰面摔倒,手中气剑执出,扎进宇文睿的裤裆。 “啊……”宇文睿抱着裤裆,身体缩成了一只大虾,嘴里发出非人的惨叫。 他真正疼的不是肉体,而是精神上的摧残。 “广茂,喂他一粒丹,别让他死了。”金止卉冲牛大娃说道。 牛大娃依言上前,捏开宇文睿的嘴巴,给他喂下一粒疗伤丹药。 丹药品质极好,很快就压制住了宇文睿裤裆里的伤口。 待宇文睿的惨叫声停下,呼吸喘匀了,金止卉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我已经落的如此下场,你难道还不解恨,还要折磨我、羞辱我,不肯放过我吗?”宇文睿歇斯怒吼道。 金止卉没有理他,径自说道:“我的好消息是,我会把你送去大苏的皇宫当太监,并会嘱托里面的人对你好一点,让你在宫里少受些欺负,就算是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吧。” “你是想让我感谢你吗?”宇文睿冷笑问道。 金止卉摇头道:“不用,因为我还有一个坏消息,你听了后肯定不会想着谢我。” 宇文睿眼睛里闪过一抹恐惧之色,不知道金止卉又想到什么阴损的招数,准备折磨羞辱他。 “坏消息就是……”金止卉故意拉长了声音,直至宇文睿恐惧的绷紧神经,才缓缓说道:“我之前说的话都是逗你玩的,我不会送你去皇宫当太监,因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你——”宇文睿顿时面如死灰。噗! 金止卉手里重新凝聚出一柄气剑,一剑刺进宇文睿的胸腔,却避开了他的要害,怒声道:“这一剑是替我师父刺的!” “你这贱女人,我跟你拼了!”宇文睿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金止卉对他的戏耍让他气急败坏,丧失理智。 噗! “这一剑是给我三师叔刺的!” 噗! “这一剑……” 金止卉一剑又一剑刺进宇文睿身体,但每一剑都避开了他的要害。 直至把宇文睿刺得满身血洞,她才一剑刺穿宇文睿的心脏,结束了他的性命。 金止卉面向飘渺宫的方向跪下,流着眼泪说道:“师父,那白毛畜生的帮凶已经被弟子处以极刑,您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把那白毛畜生杀了,给你们所有人报仇!” 张小卒对着宇文睿的身体一抓,一团白色的氤氲能量被他用符咒之力摄入手中,这是宇文睿的魂魄。 他把宇文睿的魂魄攥在手里,符咒在他手中不停变幻涌动,他正在以道法对宇文睿的魂魄强行窥探。 若宇文睿真是被白猿强行控制,才做下的罪恶,他就放宇文睿的魂魄去地府投胎。 若不然—— 嗤! 片刻之后,张小卒神情愤怒,用道力把宇文睿的魂魄烧成了一缕青烟。 因为他从宇文睿的记忆里得知,宇文睿的神智一直都清醒着,甚至去飘渺宫还是他给白猿出的主意。 这些事他没有对金止卉说,因为会对她的心灵造成又一次伤害。 他们在周边的山林里找了一处隐蔽之所,张小卒布下遮蔽阵法后,众人开始疗伤,以及感悟这一战的所得。 这一战,他们竭尽全力,以下克上,凶险万分,但也收获颇丰。 尤其是叶明月,可以说是白猿一脚给她踹开了一扇门,让她的空间术法有了可怕的明悟。 …… 灵洲,位于九洲正南,由道法宗和力法宗统御。 这两宗本是一宗,后来因为修炼上的分歧,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宗。 也有传言说是两位圣祖看上了同一个女人,最终撕破脸皮大打出手,输了的那位圣祖一气之下带着门众离开宗门,自立门户。 也有传言说,是因为争抢一件宝物。 传言真假,不得而知。 道法宗位于灵洲西边的云鹤山上,宗内有两万门众。 云鹤山北面有一断崖,断崖下有一寒潭,寒潭之下便是道法宗的天牢。 天牢里昏暗不见天日,阴冷至极。 囚禁在天牢里的囚犯,每日还要遭受三次锁牢大阵的拷打,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这座天牢本来就不是用来锁人的,它真正的用途是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的大妖和邪魅鬼物。 有时候,道法宗也会把犯了大错的人锁进天牢,以作惩戒。 三清观的上一任宗主妙空真人,就是死在这座天牢里的。 吱哟—— 一座牢房的陈旧木门被推开,门外站着三位道人。 牢内一个披头散发,身形消瘦,如同恶鬼的老翁,抬头看向打开的牢门。 他的目光落在门外一位道人身上,浑浊的目光忽然有了神采,惊讶问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第九百二十五章 道法宗天牢 看到天武道人蓬头垢面,身体枯瘦,形同恶鬼的凄惨模样,余承阳的心里顿时窜起一股滔天怒火。 他还记得上次见天武真人时,天武真人红光满面,肥头大耳,整个人胖的像个球一样,不忍去想他在天牢里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才会瘦成枯柴一般。 “哎……”余承阳摇头叹了口气,把心头刚刚窜起的怒火压了下去。 这里是道法宗,说句不好听的,这里不是他能够撒野的地方。 三清观上一任观主在这里囚禁到死,他三清观不也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吗。 余承阳迈步走进牢房,上前搀扶起身体虚弱的天武道人,说道:“师弟,我们走。” 可是牢门突然哐当一声,被门外的两个道法宗弟子给闭上了。 牢门闭合,锁牢大阵降下禁制,立刻将牢门锁死。 “这是何意?”余承阳目光凛然地盯着门外的人问道,声音里充斥着压抑的怒火。 “哼!”二人当中的山羊胡男子冷哼一声,问道:“我道法宗在大苏帝国战陨了两位圣祖,你不会不知道吧?” 余承阳闻言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应道:“那是你们道法宗和大苏皇帝的恩怨,与我们何相干?” “与你们何相干?”山羊胡男子眉毛竖起,喝道:“让我告诉你们,你二人是大苏国的人,便是有罪,有罪就得受罚。” “呵呵,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余承阳气急而笑。 山羊胡男子撇嘴道:“你少在本道爷前装无辜,中洲沈家为何会与大苏国皇帝闹起来,当本道爷不知道吗?” 不待余承阳应声,他就接着说道:“全是因为你们三清观的好弟子张小卒,你二人一个是三清观的观主,一个是张小卒的师父,你二人还敢说自己无罪?说是你二人害死了我道法宗的圣祖也不为过!” “师兄,小卒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天武道人听得云里雾里。 他被囚禁在这天牢里已经一年多时间,没人与他讲外面的事,所以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小卒没事,这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等出去后再讲给你听。”余承阳应了声,盯着山羊胡男子问道:“这是贵宗主的意思吗?” “我们宗主心善,原谅了你二人的过错,可是我二人气不过,不愿意原谅你们。”山羊胡男子咬牙生气道。 “老夫给了你们宗主一滴梧桐泪,他才答应的放人,你们违抗他的命令这么做,可想过让他知道后,会有怎样的后果?”余承阳冷笑问道,知道不是道法宗宗主的意思,他就放心了。 山羊胡男子闻言,神色有些僵硬。 “师兄,你——” 天武道人想说什么,但是被余承阳用手势打断。 “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道法宗宗主必定会背一个言而无信的骂名,这个罪则你二人背得起吗?”余承阳略微提高了音量。 山羊胡男子眼睛里闪过一道恐慌之色,被余承阳给捕捉到了。 而另外一人,已经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和余承阳的目光对视。 “听说你们三清观的镇宗绝学《太古炼神诀》很有意思,拿出来给我二人看一眼,我们便放你二人离开。”山羊胡男子懒得在和余承阳兜圈子,直接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这……恐怕不太好吧?”余承阳捻着胡须,一脸为难之色。 “师兄,万万不可。”天武道人急声叫道。 “你闭嘴!”山羊胡男子冲天武道人呵斥一声,然后看着余承阳说道:“你大可放心,我二人看过之后绝不会对旁人说,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二人知我二人知,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他见余承阳有意动之色,故而急忙以言语引诱。 “给你二人看一眼,就放我们离开?”余承阳确认问道。 “那个……”山羊胡男子捋了捋胡须,干笑道:“听说张小卒有很多对神魂有强大滋养之力的宝物,你身为三清观的观主,他肯定有孝敬给你一两件吧,借给我二人把玩一下如何?” “还有其他条件吗?一并讲出来吧。”余承阳说道。 “我们还听说张小卒有很多星辰丹,想必也没少孝敬你,我二人恰好缺一点星辰丹修炼,想向道友借一些。不多,一人五百粒就够了。”山羊胡男子腆着脸说道。 他狮子大开口,其是想给余承阳一个还价的余地。 “你怎么不去死!”天武道人怒骂道。 “师弟,别气。”余承阳摆手道,“只要能从这里出去,什么都好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山羊胡男人听见余承阳的话,顿时双眼放光,觉得今天马上就要发财了。 “只不过老夫没有那么多星辰丹。”余承阳答道。 “那你有多少?” “我身上只有两百粒。” “两百也行,我二人一人一百。”山羊胡男子忙不迭点头。 “好。请二位进来说话,我三清观的镇宗绝学虽不是好东西,但也不能随便给旁人看,二位进来悄悄地看吧。”余承阳从虚空空间拿出玉简。 “哈哈,言之有理。”山羊胡男人高兴大笑,当即拿出令牌就要打开牢门。 却被身旁的方脸男人拦住,说道:“我二人不是他的对手,进牢房恐有危险,让他把玉简递出来,我们看完后再还给他。” 余承阳闻言目光落在方脸男人身上,心里生气咒骂道:“俗话说的一点不假,咬人的狗不叫。” 因为他的目的被方脸男人一语道破,他确实是想把这两个人引到牢房里,然后以雷霆手段将二人制住。 眼看就要成功,却被一直没有说话,看上去非常心虚,好像是被山羊胡男子逼迫,才站在这里的方脸男人识破,他心里自是气恼。 山羊胡男人闻言连连点头,觉得方脸男人的话非常有道理,遂看向余承阳说道:“我师弟的话你也听见了,所以……是吧。我二人保证,看完就还给你。” 他朝余承阳招了招手,示意余承阳把玉简递出来。 余承阳摇头道:“这里是道法宗,老夫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撒野,你二人的担心实属多余。 老夫身为三清观的观主,怎可把镇门绝学交到外人手里? 所以你二人若真想看,就进到牢房里面,老夫拿着给你们看。 若不然,那便算了。 老夫就是死在这天牢里,也决计不会妥协就犯。” “这……”余承阳的决绝让山羊胡男人犯难,看向方脸男人说道:“师弟,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这里是道法宗,给他个胆他也不敢把我二人怎样。” “还是小心点为妙。”方脸男子谨慎道。 “可是他不肯让步怎么办?” “那就先把他二人关上两个月,然后再谈。”方脸男子言语里透着一股狠决,说完就抬步离开。 “这……好吧,听你的。哎,你二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走了啊。”山羊胡男子抬起脚,故作离开,吓唬余承阳。 “老夫可以先满足你们后面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等二位放我二人离开,咱们可以去外面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再看。如何?”余承阳问道。 “师兄,快走吧,得回去向宗主复命了。”方脸男子边往外走边喊道。 “哼!你二人好好反省反省吧。”山羊胡男子撂下一句狠话,然后迈步向方脸男人追了上去。 “操你奶奶的!”余承阳望着二人真的离开了天牢,不禁气得爆了粗口。 “师弟,其实我觉得那老家伙的提议也可以,人家好歹也是一门之主,怎么会把镇宗绝学放心地递出牢房,交到我们两个生人手里?”离开天牢,山羊胡男人向方脸男人说道。 在他看来,余承阳已经非常上道,反倒是自己这位师弟强人所难了。 方脸男人转头看了山羊胡男人一眼,说道:“相信我,那老家伙没安好心。无论是进到牢房里,还是去外面找隐蔽的地方,我二人都会直面于他,他肯定会对我二人动手。这老家伙没有他表面上看得那么友善好欺。” “那现在怎么办?” “先去向掌门复命,就说人已经放了,让那个老家伙在天牢里吃点苦头,然后再和他谈。” “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了怎么办?”山羊胡男子担心道。 “这两个月咱们多盯着点,万一有人看见了,就说是为了给羽化升仙的圣祖出气,所以才关着他们不放,不会有人管的。” “听你的。” 方脸男人皱眉沉吟片刻,说道:“以防被其他师兄弟劫了道,我们下午再来一趟,佯装答应他们去外面再看功法,把宝物和星辰丹先骗到手再说。” “对极对极。”山羊胡男子忙不迭点头,想到马上就会得到一件滋养神魂的宝物,以及一百粒星辰丹,他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天牢里,天武道人忽然抬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向余承阳愧疚自责道:“师兄,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咱们师兄弟,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余承阳摆手道。 说完,从虚空空间开始往外拿东西。 浴桶、水、桌椅、软踏、被褥——看得天武道人都愣住了。 三清观解散时,余承阳往虚空空间存放了不少生活杂物,眼下刚好派上用场了。 “喏,先吃一粒星辰丹暖暖身子。”余承阳拿出一个玉盒递给天武道人。 天武道人打开玉盒,看着满满一盒星辰丹,震惊的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失声叫道:“师兄,你发大财了啊!” “不是我发财了,是你那宝贝徒弟发财了!猪头,吃吗?”余承阳从虚空空间掏出一个红烧猪头。 他知道天武道人一定在天牢里遭了许多罪,所以来之前特意买了几个天武道人最爱吃的红烧猪头,给他带来。 “咕噜——”天武道人盯着余承阳手里的猪头,猛地咽了一口口水,鼻腔里一酸,差点没掉下眼泪。 他被囚禁在天牢里这一年多时间,道法宗的人想起来才会给他送一口吃的,想不起来甚至半年都不会来看他一眼,他是靠自己虚空空间里存的东西活到现在的。 说来还得感谢张小卒。 那时在雁城,张小卒卖玉件得了许多元始金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丹药,送给他很多,他正是靠着这些丹药才没饿死。 若不然他早就是饿殍一具了。 不过要是余承阳再晚来一个月,他也要饿死了,因为他已经断粮七八天了,就连一双牛皮靴子都被他啃着吃了。 “赶紧先吃颗星辰丹养养身子,然后再洗个澡,洗干净后再吃饭。”余承阳催促道。 “嗯”天武道人点点头,吃下一颗星辰丹,本应坐下来调息一会,可是他馋着红烧猪头的香味,所以直接跳过调息,把浴桶搬到牢房一角,倒上水开始洗浴,边洗边问道:“师兄,你们之前说道法宗两位圣祖在大苏战陨是怎么回事?还有,小卒发什么财了?他怎么会和中洲沈家扯上关系?” 第九百二十六章 这是要逆天啊 “张小卒是老屠夫的儿子张光耀和中洲沈家沈文君的孩子……” 余承阳把这一年多发生在张小卒身上的事,以及大苏帝国发生的事,全都给天武道人讲了一遍。 天武道人啃着猪头唏嘘不已,惭愧道:“我这师父当的……哎,愧为人师。” 想到张小卒被沈家通缉,九洲修者磨刀霍霍涌入大苏,争抢着要杀张小卒领赏,在张小卒最需要后盾倚靠的时候,他这个当师父的连个面都没露一下,不禁羞愧的无地自容。 “还有你那不省心的二徒弟……” “青莲……她怎么了?”天武道人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眼睛里涌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因为他知道青莲道人有一个死劫,所以听到余承阳提到她,下意识地以为她出事了。 “她把天宝山的和尚给拐下山了,俩人正等着你回去喝他们的孝敬茶呢。” 天武道人听的一愣,惊讶问道:“这么说,她的死劫是迈过去了?” “星辰境的和尚都被她给整还俗了,还有什么死劫是她迈不过去的。” “哈哈,不愧是我天武老道的徒弟,个个都好样的。”天武道人闻言大乐,“我那大徒弟呢?” “你大徒弟最随你。” “怎么说?” “不知道跑哪里瞎浪去了。” “……” “说说你吧,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道法宗偷东西。” “什么偷东西?”天武道人不明所以。 余承阳看见天武道人的反应,不禁皱起眉头,说道:“去年年末,刘子漾找到老夫,说你在道法宗偷东西被抓——” “放他娘的狗臭屁!” 不等余承阳把话说完,天武道人就气得炸毛,扯着脖子叫道:“他道法宗的东西就是白送给老子,老子都不稀罕瞅一眼,老子会来他道法宗偷东西?放他娘的臭屁!” “那他们为什么囚禁你?”余承阳闻言脸色阴沉下来。 道法宗的人告诉他,天武道人是因为在道法宗偷东西被抓,然后被道法宗宗主囚禁天牢,以示惩戒。 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名叫刘子漾,是他的大徒弟,确切点说刘子漾曾经是他的大徒弟。 虽然他和刘子漾已经解除师徒关系,但是刘子漾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并没有太多怀疑。 一是因为刘子漾同他、同三清观,并无多大仇怨,所以他觉得刘子漾没有理由,也没有那么无聊,不远千里地从灵洲跑到青洲,拿这种事骗他。 二是因为他和天武道人最后一次分别时,天武道人确实说过要去灵洲一趟,至于去灵洲做什么,天武道人神秘兮兮的没有说。 二者结合在一起,他真以为天武道人犯浑,被道法宗的人逮住了。 可是此刻天武道人的激动反应告诉他,这件事另有隐情,刘子漾极可能欺骗了他。 其实刘子漾并没有骗他,刘子漾只是把他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如实告知于他,问题出在刘子漾了解到的情况并非真实。 “我来灵洲是想去万里桃花涧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给小卒寻一截降龙木,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 可是就在我取木的时候,恰巧被路过的道法宗的宗主和他的门众看到了,他们上来就动手抢夺。 我双拳难敌四手,眼见争不过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降龙木毁了,大家谁也别想要。 谁知他们无耻至极,黑白颠倒,硬说我抢他们的降龙木,便把我抓起来囚禁到这里了。”天武道人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无耻至极!”余承阳气得头冒青筋,拍桌怒道:“刘子漾那贼囚告诉老夫,你是偷东西被抓,所以被道法宗宗主向高寒囚禁。 当时老夫正在国威府,帮小卒抵御九洲修者,无暇分身,只能让他先照顾一下你,他满口应下,老夫这才稍稍安心。 哪曾想他竟满口谎话,阳奉阴违,你落得如此这般田地,他竟也视而不见……他…… 罢了,这最后一点师徒情分就缘尽于此吧。” 余承阳长叹一声,心里十分难受。 虽然当年刘子漾改投道法宗门下,让他恨不得将其一掌毙杀,但是二十多年过去,他心里的怨气和恨意已经消散了。 再加上这二十多年,他虽然从来不过寿辰,但刘子漾一直没有忘记过,每年都会派人到三清观给他送寿礼,这让他对刘子漾依然怀着一份师徒情。 所以刘子漾答应他会照顾好天武道人,他心里是比较放心的。 可是他万没想到刘子漾只是在敷衍他。 “师兄,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天武道人回忆道,“半年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有一个道法宗门人对我确实挺照顾的,每天都来给我送饭吃。 当时我还以为是他们良心发现,现在想来应该是子漾那孩子托那个人送饭来的,或许是被人发现后责难制止了吧,也有可能是被其他事情耽误了。 师兄你也别太气,或许是错怪他了也说不定。” 他知道刘子漾是余承阳心里一道意难平的感情,所以出言劝余承阳消气。 他倒也不是随口瞎说,确实有那么半个月的时间,每天都有人来给他送饭菜。 只不过在那之后,就再没有人来过了。 “希望是吧。”余承阳叹了口气。 “师兄,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 “等着吧,那两个黑厮贪心的很,忍不了几天就会再过来的。正好乘这个时间,让老夫好好领教领教道法宗天牢大阵的厉害。”余承阳眼睛里闪过一抹凌厉和憎恨的光芒。 此处天牢是三清观上任观主的陨落之地,他对此地自然满是厌恶。 如若可以,他想破了此阵,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告诉道法宗的人,他们的天牢大阵不过如此,三清观的人破得了。 当然,如若实力允许,他更想为上任观主向道法宗讨个公道。 听见余承阳说要领教天牢大阵的厉害,天武道人不禁害怕的打了个哆嗦,忙提醒道:“师兄,这天牢大阵着实厉害阴损,会鞭挞人的神魂,还会抽取人的力量,越是反抗越是镇压的厉害,且早中晚各会来一次,不需几天就能把一个人折磨的失去心气。 哎……都怪我,连累了师兄不说,还白白给了向高寒那个王八蛋一滴梧桐泪。” “给你个逆天的宝贝。”余承阳拿出一块雷金玉递给天武道人。 天武道人好奇地接在手里,而后惊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回过神来后,忙压低声音激动问道:“师兄,这东西不会是小卒搞出来的吧?”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这是要逆天啊!” “已经逆了。” 第九百二十七章 自相残杀 下午一时。 余承阳和天武道人熬过了天牢大阵持续一炷香时间的拷打。 天牢里明明阴寒之极,可二人浑身却已经被汗水浸湿,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往外直冒热气,因为他们刚刚遭受的是火烧之刑。 这火烧的是骨髓、脏腑、气海和神魂,令人痛不欲生。 余承阳脸色惨白。 不是被火烧的,而是想到天武道人已经在天牢里遭了一年多这样的折磨,想到上一任观主被这样折磨至死,心里感到窒息难过。 “师兄,你不疼吗?”天武道人摸了一把脸上水泼一般的汗水,问余承阳。 “废话,当然疼。”余承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疼你怎么不叫?” “你都能忍住不叫,我当师兄的自然也能忍住。” “我是看你没叫,才强忍牙关没叫的。” “……那下次别忍了。” 被天武道人这么一搅和,余承阳心里的怨念和难过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他服下一粒丹药恢复力量,然后盘膝坐在软踏上,开始在脑海里推衍刚才遭受天牢大阵拷打时窥视到的阵法变化。 天武道人摩挲着雷金玉,低声笑道:“有这个好东西护身,就不怕这鸟大阵鞭挞神魂了。” 他服下一粒星辰丹,也要开始推衍大阵,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是早晨那两个贪心的黑厮来了。 “道兄,这天牢里的滋味不好受吧?”山羊胡男子来到牢房门前,冲余承阳戏谑问道。 “还不错。”余承阳睁开眼来答道。 山羊胡男人嗤鼻冷笑了声,觉得余承阳是死鸭子嘴硬,不过并没有以言语奚落余承阳,让他面子挂不住,因为他是来求财的,不是来和余承阳斗嘴的。 “我二人考虑了一番,觉得道友的要求非常合理,所以决定就照道友说的,你先应允我们后面两个条件,给我们两件滋养神魂的宝物,外加两百粒星辰丹,我们就打开牢门放你二人出来。”山羊胡男人说出来意。 余承阳冷笑道:“你的眼神告诉老夫,你在撒谎。”说着,他从虚空空间拿出两块玉佩,又拿出一盒星辰丹,打开盒盖,摆在面前,说道:“想要就自己进来拿,否则休要啰嗦。 东西老夫就摆在这里,你二人不要,总会有想要的人路过。 另外,提醒二位一下,我二人每遭受一次大阵拷打就会服用两颗星辰丹,到最后一颗不剩时,可别怪老夫没事先告诉你们。” 璀璨夺目的星辰丹,让牢门前的二人呼吸猛地一滞,只觉一双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这……”山羊胡男人看向方脸男人,他咽着口水,很想打开牢门进去把星辰丹和玉佩揣进怀里。 余承阳道:“有些人看似闷声不吭,实则坏心思多的很,说不定现在脑子里正在琢磨怎么把自己的师兄当刀用,既能得到好处,又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你觉得呢?” 他问山羊胡男人。 山羊胡男人和方脸男人同时变了脸色。 前者是因为觉得余承阳说得有道理,后者是因为被余承阳点破了心思。 “两百粒星辰丹,一个人独得显然比两个人均分痛快,你觉得两百粒星辰丹能不能让师兄弟反目成仇,乘你熟睡的时候对着你的脖子——噗嗤——” 余承阳朝山羊胡男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山羊胡男人脸色一白。 山羊胡男人只觉背脊凉嗖嗖的,下意识地往旁边迈了一步,同方脸男人拉开了距离。 天武道人心里不禁给余承阳竖大拇指,佩服他几句话就把这两人拿捏住了。 “师兄,休要听他胡说八道,他在离间我们师兄弟的友情,其心当诛。”方脸男人目光阴沉地盯着余承阳。 “我知道。”山羊胡男人点头道。 但知道是一回事,心里如何想的是另一回事,因为两百粒星辰丹,太考验人性了。 师弟能不能经得住考验他不知道,反正他感觉自己经不住这样的诱惑。 一个人独得两百粒星辰丹,想想就让人兴奋,一个邪恶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强压住心中的邪念,不让其流露出来,看向方脸男人说道:“师弟,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个老东西果然不是善茬,必须得让他在天牢里吃两天苦头,让他知道厉害。我们走,过两天再来。” “正当如此。”方脸男人点头赞同道。 于是二人转身离去。 余承阳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禁勾起嘴角冷笑了声,问天武道人道:“贪婪的人最是经不住人性的考验,那冷嗖嗖的阴狠杀意,老夫隔这么远都感受到了,你猜今天晚上是师兄来呢,还是师弟来?” 他感受到了山羊胡男人和方脸男人身上的杀气,觉得他二人之间今晚极可能上演一场自相残杀的悲剧。 “师弟心机深沉,必然是师弟来。不过……也不好说,可能是师弟带着师兄来,毕竟还得有个人冒险进来拿星辰丹,精明的师弟恐怕不会冒这个险。”天武道人沉吟说道。 噗! 在余承阳和天武道人讨论晚上谁会来时,在阴暗天牢里,二人看不见的地方,山羊胡男人手里的匕首刺进了方脸男人的左肋。 匕首锋利无比,穿透了山羊胡男子的左肋,扎进了心脏。 “师兄,你……”方脸男人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山羊胡男人。 “先下手为强,师弟,是你教我的。”山羊胡男人冷笑道,随即力量在匕首上喷涌而出,撑爆了方脸男人的心脏。 方脸男人带着不甘的惨笑死去。 他想:天天玩鹰,不曾想今日被鹰啄了眼。 先下手为强,一点不错,可他娘的这也太早了,他是准备天黑后再动手的。 这憨傻的师兄可算聪明了一回,不过他觉得师兄很快就会下来和他团聚,因为他必然斗不过牢房里的那只老狐狸。 山羊胡男人把方脸男人的尸体扔进了虚空空间,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四周依然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顿时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然后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朝关押余承阳和天武道人的牢房走去。 “……”看着这么快就折返回来的山羊胡男人,余承阳和天武道人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山羊胡男人身上尚未消散的血腥气味告诉二人,精明的方脸男人必然已经凶多吉少。 第九百二十八章 重拳出击 “你师弟呢?被你杀了吗?”余承阳脸上挂着一抹冷笑,盯着山羊胡男人的眼睛问道。 山羊胡男人目光心虚闪躲,只觉被余承阳锐利的目光洞穿了内心,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瞧去了。 “我师弟在外面。”山羊胡男人稳住心神,看向余承阳说道:“我师弟在天牢门口守着,若是我一盏茶的时间还没出去,他就会去叫人来收拾你们两个。” “是吗?” “废话少说。”山羊胡男人眼睛里划过一抹恼羞成怒的神色,拿出开牢门的令牌,语调着急道:“我不看你的《太古炼神诀》了,你把那两块玉佩和星辰丹递出来,我把开牢门的令牌递进去,然后我们同时松手,各取所需。” “谁知道你手里的令牌是不是真能打开牢门?”余承阳扫了眼山羊胡男人手里的令牌,怀疑道。 “你睁大眼睛看好了。”山羊胡男人冲余承阳晃了晃令牌,然后靠近牢门门锁位置,说道:“只需要把道力灌入令牌,就能激活令牌里的法阵,然后和锁住牢门的禁制生出感应,打开牢门。” 吱哟—— 哐! 他把牢门推开了一下,接着又立刻关上,以此证明他手里的令牌可以打开牢门。 “很好,老夫与你交换。”余承阳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起星辰丹和玉佩走向牢门。 “师兄——”天武道人有些不舍得,但是想到从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出去,又不得不舍得。 在山羊胡男人贪婪的目光注视下,余承阳左手拖着玉盒和玉佩,顺着牢房木栅栏的缝隙递了出来。 这些木栅栏看似已经腐朽,一拳就能轰烂的样子,其实被大阵力量包裹着,除非能一拳轰开大阵,否则不可能破坏其分毫。 山羊胡男人很着急,左手把令牌递进牢房,右手去抓余承阳手里的星辰丹和玉佩。 他身上旋绕着星辰之力,提防余承阳乘机对他发难。 可是他的左手刚伸进牢房,还是被余承阳突然扣住了手腕。 山羊胡男人大惊,立刻就要反抗,但身体突然猛一阵抽搐。 余承阳的力量强行破开了他的防御,灌进他的体内,长驱直入,断了他的心脉。 “真当老夫的东西那么好敲诈吗?”余承阳目光阴冷地嘀咕了一声。 然后拿着令牌从里面打开牢门,把山羊胡男人的尸体扔进虚空空间,接着竟又回身走进牢房,从里面锁了牢门。 “师兄,你这是?”天武道人疑惑问道。 “等我研究一下这个天牢大阵,过几天再走不迟。” “这两个人莫名消失,万一有人找来怎么办?” “放心,我们在牢房里面,道法宗的人就是怀疑是天牢里的老鼠修炼成精杀了他们两个,也不会怀疑我们的,因为没人相信有人能从他们道法宗的天牢里出去。” “这倒是。”天武道人点头道。 “就是得辛苦你陪师兄我多遭几天罪了。” “我都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早就住习惯了,早几天晚几天出去都一样。就是……算了,不提也罢。”天武道人笑着摇摇头。 “什么不提也罢?说话说一半,寿命少一万啊!” “……”天武道人无语地瞪了余承阳一眼,想到寿命少一万的诅咒,只好讲道:“我之所以来灵洲给小卒寻降龙木,是想用降龙木给小卒做一套法器,然后让小卒来灵洲参加道法宗和力法宗举办的三年一度的道比大赛,争取拿个第一,踩一踩道法宗的脸。 但是以小卒现在的修为来参加道比大赛,根本是杀鸡用牛刀,没有一点悬念,想必小卒也没多少兴趣参加。” “怎么没趣?老夫觉得有趣的很。”余承阳眉头一扬,嘴角勾起坏笑道:“你想想道法宗和力法宗两宗的天才,在擂台上被小卒一巴掌一个,扇苍蝇一样扇下擂台,这两宗的宗主以及他们的门众,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想想就让人期待。” “师兄的意思是?” “我们没本事的时候,被人家踩在脚下欺负,蜷着缩着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次本事,必须重拳出击,一雪前耻。所以,必须参加。”余承阳目光灼灼道。 “就怕惹怒了两宗,给小卒竖敌。”天武道人担心道。 “呵呵,那小子可不是怕事的主,再者说他的敌人已经遍布九洲大陆,多两个也无所谓。俗话说的好,虱子多了不痒。道比大赛什么时候开始?” “九月初一。” “老夫觉得这届道比大赛一天就能结束,两宗的人应该感谢我们,为他们减轻了担子。” “以小卒的年龄,可以参加两届道比大赛。”天武道人说道。 “两届?会不会把两宗的人打出心理阴影?” “应该……会。” 两个老头在阴暗的天牢里,四目相视,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恻笑容。 …… “老将军,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大苏帝都,国威府。 苏洄把一封信函拿给张屠夫看过,然后征询他的意见。 这封信是来自传世界的,大致的意思是,大苏国如果想独立并加入传世界,便等同于在九洲大陆自立门户,需要摆下擂台,接受传世界各宗门和世家的挑战,并得到认可才行,否则大苏休想独立,会一直被传世界当做乱贼讨伐。 张屠夫放下信函,看向苏洄问道:“陛下是什么想法?想加入传世界吗?” “如果大苏能够加入传世界,自此不再受任何人欺负,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过……”苏洄眉头一皱,“以我们的实力,显然不够资格摆这个擂台。” “陛下清醒明白就好。”张屠夫点头道,“大苏不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大苏只要得到百姓的认可就行了。” “那我们该怎么回他们?”苏洄问道。 “陛下就回他们说,传世界的水太脏,大苏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 “老将军霸气。” “是陛下霸气,大苏霸气,先皇霸气。” “朕也想霸气,可是霸气不起来啊。”苏洄捏着眉心苦笑摇头。 “怎么?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大苏这几年不是天灾就是战争,各地的粮仓都已经被掏空,百姓家里也已经没有余粮了,各地官员都在递折子向朕求援,可朕的粮仓早就没粮了。哎……” “为何会如此?”张屠夫皱眉。 按理说大苏未来三五年的路,苏翰林应该都已经给安排妥当了,可能一些地方会闹粮荒,但应该不会出现大范围的粮食危机才是。 “怪朕贪功冒进,步子走急了。”苏洄自责道。 “陛下——”太监东荣在门口禀告,“兵部尚书钟大人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奏陛下。” “十万火急?!”苏洄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声道:“快宣!” 兵部十万火急的事,十有八九是边境有战事,可是以大苏眼下的空虚状况,几乎无法支撑任何一场战争。 “老将军——”苏洄下意识地向张屠夫投去求助的目光。 “陛下勿慌。”张屠夫安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 然而当兵部尚书进到大堂一通急切禀报,连张屠夫都有点坐不住了。 四方边境即将在起战事。 大牙、蓬莱、羌熊、大倭,以及与这四国相邻的诸多帝国,大军集结。 极可能是受问天宗驱使,再次联合军队,对大苏发动又一次进攻。 “来的正是时候!”张屠夫目光阴沉闪烁了一会,忽然拍案而起。 第九百二十九章 入室抢劫 常言道:成王败寇。 完颜勇男的失败,让完颜家成了造反的贼寇,大厦倾倒。 然而就在完颜家即将覆巢灭族之危难关头,家族密室里突然杀出来四十多位星辰大能。 这四十多位星辰大能个个战力超群,将来犯之敌屠戮殆尽,力挽狂澜,救家族于危难。 大牙新皇得知完颜家竟藏着这样一股可怕的战力,当即赦免了完颜家的罪名,不再追究。 至此,完颜家总算是度过这场灭族危机,存活了下来。 完颜家新任家主雄心壮志,想借助家族这四十多位星辰大能的强大战力,带领家族东山再起。 未曾想这四十多位星辰大能根本不搭理他,见家族危难解除,便就返回家族密室闭关,不再过问家族事务。 完颜家新家主空欢喜一场,这才知道为何完颜勇男从未动用过这股强大的战力,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他根本驱使不动。 张小卒几人在山里闭关修炼了二十多天,然后向李昊天和完颜可可告别。 一行八人从深山里出来,奔西北方向而去,目的地是兴平城完颜家。 “是谁?!” “站住!” “啊——!” 两天后的午夜,兴平城寂静的夜空突然被一道道炸雷般的怒吼声打破。 完颜家密室里参悟石碑的那些强者,全都疯了一般冲出密室,窜到兴平城上空。 他们像是一头头愤怒的野兽,身上散发着恐怖的气息,星辰之力涌出体外,汹涌澎湃,夺目的光芒几乎照亮了兴平城每一个角落。 他们双目赤红,咆哮怒吼,声嘶力竭,似要择人而噬。 就在刚刚,突然有两个贼人闯进密室,抢了他们日日参悟的石碑。 他们紧追而出,却看不到盗贼的身影。 这两个贼人是张小卒和牛大娃。 张小卒在完颜家“效忠”完颜勇男那段时间,进进出出完颜家的密室很多次,所以此次前来可谓轻车熟路。 他和牛大娃改变了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先摸进完颜家家主的卧室,悄无声息地把人干翻,抢了家主腰牌。 然后利用家主腰牌进到密室。 和张小卒第一次进密室的情况差不多,完颜家星辰大能都在忙着参悟石碑,没有人搭理他们两个。 主要是完颜家星辰大能压根没想到,会大摇大摆走进来两个强盗,更没想过这两个强盗敢当着他们的面抢石碑。 所以张小卒和牛大娃很容易就靠近到了石碑面前。 牛大娃一点也不客气,上前抱住石碑就立刻施展千里一瞬,先带着张小卒逃到城外,然后带上等在城外的周剑来几人,一起逃之夭夭。 完颜家星辰大能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遭遇入室抢劫了,随即怒火瞬间淹没了他们的理智。 与怒火相伴的还有失去石碑的恐慌,因为这块石碑早就成了他们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没了石碑,活着仿佛就没有了灵魂。 “贼囚,留下石碑,老夫可饶尔等一命!” 兴平城城南百里外的一座矮山上空,完颜家一位枯瘦老者冲前方虚空怒喝。 “干!” 刚想停下来欣赏一下白玉石碑的牛大娃,吓得激灵灵一个冷颤,抱着白玉石碑,带着张小卒七人,施展千里一瞬向南逃窜。 “找死!”完颜家大能头冒青筋,暴怒非常,只见他踏空飞奔,速度竟不比牛大娃的千里一瞬慢。 “真的假的?!”牛大娃吓得大叫一声,望着紧追上来的完颜家大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小卒几人也都吓得汗毛乍起,他们第一次知道人的肉身速度竟然可以快到追上空间术法,尤其还是牛大娃的逃命绝技千里一瞬。 “吃屁去吧!”牛大娃大吼一声,用尽全力催涌空间力量,速度瞬间提升了一大截。 接连两个空间跳跃,就把完颜家大能甩掉了,牛大娃禁不住得意大笑。 可是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完颜家大能就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 “石碑上可能有他留下的精神印记。”张小卒见完颜家大能准确地追上来,立刻猜测到原因。 “想办法除掉。”牛大娃把石碑扔给张小卒,同时施展千里一瞬再次逃跑。 张小卒左手托住石碑,右手掐了一个道印拍在石碑上。 金色的符咒火焰在石碑上燃起,并快速地向着石碑全身覆盖过去。 嗤! 当火焰蔓延到石碑背面时,好似烧着了什么东西,冒起一缕青烟。 “啊……不——!” 在张小卒几人身后十多里外的天空,正在大步猛追的完颜家大能突然惊恐大叫,因为他和石碑之间失去了感应。 牛大娃接连施展了三次千里一瞬,落在一座大山上,紧张地等了很久,见完颜家大能没有再次追上来,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没有在山上多做停留,一路向南行至天亮,才寻了一座僻静的山峰落脚,觉得完颜家大能肯定追不上来。 “完颜家众多星辰大能痴迷于石碑上的力量,几近疯魔,咱们参悟的时候可得警醒着点,说不定是因为这块石碑上藏着迷惑人心智的古怪。”张小卒提醒道。 众人皆点点头,并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然后才坐到石碑前参悟起来。 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用,八个人就全都沉浸在了对石碑上的铭文的感悟中。 轰隆隆—— 八天后的中午,南面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把张小卒几人从修炼中惊醒。 “是骑兵行军的声音。” 曾为三军将帅的戚哟哟,对南面传来的声音非常敏感,凝神听了片刻,说道:“人马很多,少说得有五万之数。” 随着马蹄声的不断靠近,戚哟哟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逐渐壮大的马蹄声告诉她,这是一支最少拥有十万骑兵的部队。 十万骑兵,如果配备上满编制其他兵种,足够对大苏南境边境造成一定的威胁。 八人隐藏进折叠空间,向着正在行进的大军靠近过去。 “不是大牙的军队。” 大军刚一进入视线,戚哟哟不禁吃了一惊,抬手指向大军高举的军旗说道:“这是大牙国东边沛国的军队,为何会……不好!” 她本想问沛国的军队为何出现在大牙国内,但话还没问出口,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脸色一变,沉声道:“他们定是受问天宗驱使,准备对我大苏再次发动战争。” 张小卒点头道:“这是一支满编制的军队,还配备了攻城战车,不用想,肯定是冲咱们南境边境去的。” “沛国的狗杂碎……”牛大娃眼睛里射出两道阴沉的光芒,恨声道:“去年就和大牙联军攻打国我们,我们还没找他们算账呢,这就又来了,真当我们大苏好欺负。” 张小卒神色沉重道:“大苏眼下正值粮食物资匮乏的虚弱时期,恐怕难以沉受战争的挞伐,问天宗显然是看准了这一点。” “问天宗肯定不会只集结一路大军,想必此时大倭、羌熊和蓬莱三国境内也在大军集结。”元泰平说道。 “不知道眼前这支大军有没有圣人坐镇?”周剑来望着沛国大军浩浩荡荡的行进队伍,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有圣人坐镇,那便罢了。 可要是没有圣人坐镇,他不介意用这支大军检验一下他的妖兽大军的战斗力。 “试探一下就知道了。”牛大娃说道。 “怎么试探?”周剑来问道。 “去把他们的主帅宰了,若是有圣人坐镇,他肯定会出手。” “万一有圣人坐镇呢?” “那就立刻夹起尾巴逃命。” “逃得掉吗?” “我自己一个人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第九百三十章 嘴上不凡 吱—— 夜幕下,牛大娃站在极远处的天空中,瞄准沛国大军的营地,拉开了元素弓。 他不敢离得太近,怕军中有圣人坐镇。 方圆百丈的元素之力疯狂地往弓弦上凝聚,一支元素箭矢出现在张开的大弓上。 当元素之力凝聚到极点时,牛大娃脸上挂着一抹狞笑,松开了弓弦。 在漆黑夜幕的掩护下,元素箭矢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牛大娃面前的虚空中。 下一刻,当它从虚空中重新钻出来时,已经到了沛国大军营地的上方。 轰! 箭矢射进一个帅帐,然后爆炸。 狂暴的元素之力形成一个又一个可怕能量漩涡,朝四面八方吹卷了出去,数百沛国士兵在睡梦中被能量漩涡吞噬。 “啊——” “敌袭!” “保护将军!” 惊叫声、惨叫声、怒吼声瞬间在大军营地里响起。 数位星辰大能腾空而起,祭出星辰之力照亮整个天空,想要找到偷袭的人。 但是牛大娃在元素箭矢射出去的瞬间,就已经悄无声息地隐藏进折叠空间。 沛国的几位星辰大能天上地下搜寻了半天,最后无功而返。 吱—— 半炷香的时间后,牛大娃出现在另一边天空上,再一次拉开元素弓。 轰! “啊——” 刚刚恢复一点平静的大军营地,再次混乱起来。 嗖! 沛国星辰大能再次飞上天空,但牛大娃早就隐藏了起来。 “何方鼠辈?滚出来!” “不要被老夫逮到你,否则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王八蛋!” 他们天上地下搜寻了半天,又没有找到偷袭之人,不禁气得破口大骂。 吱—— 一炷香的时间后,牛大娃又出现在另一边天空,瞄准沛国大军营地再次拉开元素弓。 “在那里!” 沛国星辰大能一直在偷偷警戒着,他们发现了牛大娃,但牛大娃离营地极远,他们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轰! 元素箭矢再次在大军营地里爆炸。 “该死!” “王八蛋!” 牛大娃射出元素箭矢的瞬间,立刻就施展千里一瞬逃窜。 抓不到人的沛国星辰大能气得跳脚大骂。 轰! 过了小半个时辰,牛大娃去而复返,故技重施,射完箭就跑人。 “……”沛国星辰大能气得脸色铁青,几欲吐血。 牛大娃没有再继续偷袭,因为这几箭已经足以试探出,沛国军营里没有圣人坐镇,否则早就对他出手了。 他把这一情报带给了周剑来,周剑来的表情顿时亢奋起来。 让牛大娃把他们送到距离沛国大军营地二十里外的地方,然后把万剑匣里的妖兽全部放了出来。 他暂时没让妖兽巨大化,先给它们排兵布阵起来。 “你们三个带头冲锋,你们五个做第二梯队,你们走两翼……” 其实阵型很简单,就是个头大的冲前面,个头小的在后面,皮糙肉厚的走外面,皮薄的走里面。 大大小小的妖兽虽然只有一百五十多头,但是站在一起,阵型摆开,却也霸气十足。 当然,如果全部巨大化之后,就不是霸气了,而是吓人。 尤其是百丈之巨的霸龙带头冲锋,其恐怖的破坏力,让戚哟哟这位阵前将帅头皮发麻。 周剑来没有着急发动进攻,而是一直等到天亮,日出东方,视野变得开阔之后,这才一声令下让群妖巨大化。 之所以等到天亮,不是周剑来有什么特殊的战术安排,只是为了享受一场视觉盛宴。 昂—— 霸龙三四百丈长的巨大身躯甫一展开,把它身后的妖兽全都给撞飞了。 “……”周剑来表情尴尬地抽了一下,知道自己的命令草率了。 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群兽才重新摆好阵型。 戚哟哟站在大鹏鸟的背上,飞上高空,俯视下方的妖兽部队,不禁同情起沛国的军队。 “小的们,冲啊!”周剑来站在霸龙背上,兴奋地挥动手里的光明剑。 当了几年的大当家,他觉得这是他第一次享受到大当家该有的阵仗。 这种快乐的感觉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轰轰轰—— 群兽奔腾,大地剧烈颤抖起来。 正在起火做饭的沛国大军,听到远方轰隆隆似山崩地裂一般的响声,害怕且不明情况地站起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霸龙庞大的身躯闯进他们的视野时,他们全都恐惧地瞪圆了眼珠子,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所错。 “敌……敌袭!” 一道尖锐惊恐的声音划破天际,打破了大军营地里一般的寂静。 “骑……骑……” 沛国大军统帅想指挥骑兵御敌,可是望着整个闯进视野的妖兽大军,他反抗的念头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其实就算他鼓起勇气发出了命令,骑兵也无法听令冲锋,因为所有的战马都已经四蹄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逃!快逃!分散逃!”沛国大军统帅通红着一双眼珠子,不敢不认怂,下达了他当将军以来最屈辱,然而又是最正确的命令。 如果不逃,原地防守抵抗,那么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妖兽大军踩成肉泥。 “啊——” 听到大将军的命令,上到军官下到士兵,全都尖叫着四处逃窜。 “希望这群畜生只是恰巧路过……”沛国大军统帅心里祈祷道。 轰隆隆—— 霸龙领着一群小弟一路横冲直撞,从沛国大军营地践踏了过去。 战马、营帐、炊具、攻城器械等等,全都在妖兽大军的铁蹄下变成了碎屑。 “沛国的士兵听着,赶紧滚回你们自己国家,若是再敢对我们大苏不怀好意,下次就让万兽踏碎你们的脑壳!” 戚哟哟站在大鹏鸟的背上,俯视着地面上四散逃窜的沛国将士厉声警告,她声音里夹带着劲气,滚雷一般在天空炸响。 沛国大军统帅和士兵听到戚哟哟的声音,心中无不惊悚,这才知道这群妖兽不是恰巧路过,而是受大苏帝国的人控制,冲他们而来的。 “周大哥,咱们百姓缺粮,去把他们的粮草劫了!”张小卒向周剑来喊道。 “哈哈,好主意!”周剑来大笑应道。 抢什么东西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抢”字。 在几人的指挥下,妖兽大军包围了沛国大军的粮草。 周剑来从霸龙背上跃下,把一车车粮草扔进万剑匣里。 万剑匣里空间广阔,存放这些粮草不在话下。 “区区几个毛头小贼,仰仗几头畜生逞威,就想抢夺百万大军的粮草,实属痴心妄想!老夫乃问天宗公上辽,尔等小贼还不快快退下?!”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冲周剑来几人怒喝道。 声若怒雷,威势不凡。 只是嘴上不凡,脚下却怂的很,躲在远远三百丈外的天空中。 7017k 第九百三十一章 脑瓜子嗡嗡的 “问天宗,当真该死!” 张小卒怒喝一声,身体自妖兽背上冲天而起,扑向三百丈外的问天宗大能。 他痛恨问天宗的这种卑鄙手段,不敢以硬实力同大苏正面叫板,只会胁迫大苏周边的国家,对大苏发动世俗战争。 战争开打,无论输赢,老百姓都将饱受战火蹂躏。 他不敢想象,如果大苏溃败,让这些联军铁骑踏入大苏国境,大苏的百姓会遭受怎样可怕的屠戮。 “张……张小卒!” 问天宗大能看清张小卒的容貌,并认出了他,登时像被蝎子蛰了一样,扯起嗓子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张小卒的画像早已传遍传世界,几乎无人不识。 而他的凶名也已经传遍传世界,年纪尚不到二十岁,战力就可以比肩毁灭境大能,手段凶残至极,凡与他交手的星辰大能,几乎都被他杀死了。 问天宗大0体软q1上去送瓶q11点了111889,能的大部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三个人身上,因为他们的坐骑最为高大凶猛。 而骑着花斑猛虎跟在队伍后面殿后的张小卒,他只是匆匆扫了两眼,并未太在意。 而此刻甫一认出张小卒,他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因为若是知道张小卒在妖兽大军里,打死他也不会露突突突它 面逞威风。 砰! 张小卒一脚把遁入折叠空间的问天宗大能踹了出来,怒声喝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不把你们问天宗打怕,我们大苏将永无宁日!既然如此,那就从你开始吧!” “我……”问天宗大能暗呼倒霉,想要说什么,可是张小卒已经扑到面前,不给他说话的时间。 嗖! 他不敢大意,全力一剑刺向张小卒。 刺啦! 张小卒左手五爪一把抓住刺来的利剑,剑刃在他手掌中摩擦出一串火花。 问天宗大能大吃一惊,急忙拍出左掌,去封挡张小卒轰过来的拳头。 张小卒骤然睁开杀戮之眼。 问天宗大能神魂受惊,一瞬间失神。 啪! 张小卒的拳头击中了问天宗大能的手掌,随即顶着手掌轰进了他的怀里。 即便没有杀戮之眼的影响,张小卒这一拳之力也不是问天宗大能所能抗衡的。 更何况是受到杀戮之眼的震慑而失神。 咔嚓! 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问天宗大能的胸膛被张小卒一拳捣碎,塌陷了下去。 哇—— 一大口鲜血夹带着破碎的脏腑,从问天宗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能的喉咙里喷了出来。 沛国的几位星辰大能远远看着这一幕,无不吓得眼皮直跳。 问天宗这位星辰大能的修为他们是知道的,星辰四阶摘星境,于他们而言,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可是竟然没能在张小卒手中挨过一个回合,张小卒的战力让他们深感恐惧。 沛国的几位星辰大能不再犹豫,转身头也不回地逃离。 “啊……饶……”问天宗星辰大能惊惧惨叫,想要讨饶,但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张小卒的拳劲震碎了心脏。 张小卒探手抓住他的脑袋,撕开了他的虚空空间,把里面的好东西扫荡一空。 周剑来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沛国大军粮草装进万剑匣,然后飞回霸龙背上,目光四下巡视,喝问道:“三军统帅在哪,可敢站出来让本大爷看看?” “呔!”沛国统帅闻言大喝一声,御风飞到空中,竖眉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本将军在此!” 他的胆量和气魄比逃走的那几位星辰大能强多了。 周剑来目光落在他身上,问道:“你可知道本大爷是谁?” “你是谁?”沛国统帅问道,想知道自己即将死在谁的手里。 在他看来,这些人断不会放他活着离开,他只求这些人不要为难他的将士。 “尔等全都竖起耳朵听好了。”周剑来目光扫视四方,得意地勾起嘴角,随即声如炸雷般喝道:“吾乃一半大寇团大当家周剑来,回去告诉你们沛国的狗皇帝,不久后本大爷就会驾临沛国,报答他对大苏的热情! 这一次本大爷只抢你们的粮,不要你们的命,再敢有下次,粮要抢,人也要杀! 滚吧!” 沛国统帅盯着周剑来,两只拳头攥得咯吱响,心里不忿不甘,觉得这是他当将军以来最耻辱的一次出征。 可是望着可怕的兽群,他实在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因为反抗只会是一个下场,就是让将士们冲上去给妖兽送口粮。 “蛮乌和颐高两国是否也有出兵?”戚哟哟问道。 蛮乌国和颐高国分别是和大牙南边和西边毗邻的两个大国。 “出兵征讨大苏帝国乃是问天宗下达的命令,想必他们两国也都不敢违拗。”沛国统帅应声道。 他在告诉张小卒几人,不是他沛国想进攻大苏,而是屈于问天宗淫威,不得不出兵。 对问天宗,他们心里有太多怨言了。 “周大哥,我们去把蛮乌和颐高的粮草也都劫了吧?失去粮草,他们就无法继续行军,只能灰溜溜地滚回去。”戚哟哟提议道。 “主意不错,只是不知他们走的那条路。”周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剑来皱眉道。 “数十万大军行军,想必不难寻找。”戚哟哟道。 她心里装着大牙国的地形图,蛮乌和颐高借道大牙前往大苏南境边境,其行军路线对她来说确实不难推测。 沛国统帅望着妖兽大军轰隆隆离去的震撼场面,心里为蛮乌和颐高两国的大军默哀。 五天后,蛮乌国大军在大牙国沙坪大道上遭遇强盗拦路抢劫。 接着,颐高国大军也遭到劫掠。 最后,大牙整装待发的五十万大军,遭到妖兽夜间偷袭,死伤惨重。 至此,针对大苏帝国南境边境进军的四国联军,还没来得及兵合一处就宣告失败。 雁城,城主府。 书房里,戚无为愁眉不展。 粮荒危机正在席卷整个南境,他已经愁得好几天没合眼了。 虽然眼下正是北边小麦成熟收割的时节,并且他早早地就派出车队去北边收粮,可是车队迟迟未归。 传回来消息说,北边也在闹粮荒,地里收上来的麦子没有富余,所以他们很难收购到。 南境地里能吃的东西,基本都已经吃光了,就只剩下地里的青苗。 百姓饿着肚子,蹲在地头,眼巴巴地望着地里的青苗,眼睛里渐渐透出了绝望之色。 尤其是雁城以南的各地区,粮荒尤为严重,很多地方已经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戚无为的头发都愁白了,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 “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地里就能长出吃的来了,可是这一个月挨不过去了啊。别说一个月,便是十天,也挨不住了呀。” 戚无为捏着眉心,心里苦闷哀嚎。 以目前的恶劣情况,南境很快就会出现饿殍遍野的悲惨情景,因为百姓的肚子都已经饿到了极限。 “哎,天要亡我啊!”戚无为苦涩摇头,眼睛里尽是绝望之色。 一旦南境出现饿殍遍野的惨景,他的雁城城主都做到头了。 哪怕不是他的责任,他也得站出来抗下这个责任,平息民愤民怨。 除非他敢把责任推给皇帝苏洄。 尽管在他看来,这确实是苏洄的责任,是苏洄一项项贪功冒进的指令造成了眼下的局面,但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门外老仆禀告道。 “哦”戚无为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大小姐说……说……” “说什么?” “大小姐说给您带来一位救命的姑爷。” (抱歉,这两天一直偏头疼,脑瓜子嗡嗡的,写的有点艰难,请见谅。)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三十二章 很有个性 戚无为的心情本就苦闷烦躁,乍一听见仆人的禀报,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上赶着往家里带姑爷,还大呼小叫,唯恐天下人不知,戚无为只觉一张老脸已经被戚哟哟给丢尽了。 砰! 他越想越气,不禁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噌的站起身,黑着脸问道:“人呢?” “回老爷,大小姐领着张公子去客厅了。”老仆答道。 “张公子?是张小卒吗?”戚无为问道。 “是的老爷。” “哼,除了他也不会有旁人了。”戚无为没好气地哼了声,嘟囔道:“什么救命的姑爷,害命的才差不多。” 张小卒的身世他已经知道了。 若是没有沈家的通缉令,他震惊之余会十分惊喜,觉得把戚哟哟嫁给张小卒正合适。 这门亲事非但可以让戚家和张家亲上加亲,还能借张屠夫在南境的强大影响力,稳固戚家在雁城和南境的名声和地位。 可是捧着沈家的通缉令,他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害怕,生怕沈家杀红了眼,把怒火烧到他戚家头上。 好在,他担心的事至今没有发生,可是之后会不会发生,仍是未知。 说实话,他心里曾经闪过拒绝戚哟哟和张小卒这门婚事的念头,但是很快就被他掐灭。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执意这么做,万清秋必然第一个不答应,恐怕真会和他一刀两断。 其次,戚哟哟必然也不会答应,并且也不会听他的,说不定就效仿她娘当年做的事,同张小卒远走高飞了。 所以他也只能无奈哀叹一声:“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从书房里出来,阳光照射在脸上,戚无为两只酸涩的眼睛被刺得睁不开,闭上眼睛,只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涌上脑门。 他连忙站定脚步,运转真元力,调匀气息,稳住心神。 连日的愁苦和不眠,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让他身心俱疲。 其实若抛开自家私事和想要壮大家族的一点功利心,只谈公事,戚无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官。 他几乎把所有时间和心思,都放在了雁城和南境百姓的身上了,甚至说一句“呕心沥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血、鞠躬尽瘁”也不为过。 于大苏而言,他尽忠职守。 于雁城和南境百姓而言,他是一个急百姓之所急,肯为百姓干实事的好官。 只是于万清秋而言,他这个丈夫做的着实有些不称职。 万清秋寄给他的和离书一直被他放在枕头下面,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等南境大小事务全都稳定下来后,就去帝都负荆请罪。 大不了关起门来让万清秋揍一顿,揍一顿不解气那就揍两顿,总能把万清秋哄好的。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张屠夫死而复活,他想万清秋肚子里的气一定消了很多。 不是他不想去给张屠夫送殡,而是雁城的事实在太多了。 从雁城到帝都,再加上中间的各种事,这一趟下来恐怕最少得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不在雁城,他实在难以安心,说不定这一去一回,雁城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他相信贺步采贺驸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他的大好机会。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位贺驸马看似温文雅尔,实则野心大的很。 同他一样,也想乘着这个帝国迅速壮大的好时机,建立一番家族事业。 同时戚无为心里还清楚,贺步采之所以会被苏翰林安排在雁城,目的为了让他们两个互相制衡。 互相制衡可以,但他不想成为单方面受制的一方。 “哟,我们的平乱大将军回来了啊。” 戚无为人未到声先至,语调里夹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冷讽和斥责。 他早就得到消息,戚哟哟辞去了平乱大将军的职务,事先招呼都没和他打一声,让他甚是恼怒。 戚哟哟这个平乱大将军是她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分量十足,戚无为一度将其视为戚家强大的仰仗。 哪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受益,戚哟哟就递辞呈把将军职务辞掉了,他得知这一消息时,气得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 戚哟哟听出了戚无为话语里的气怒,嘿笑着朝张小卒吐了下舌头,然后同张小卒一起起身,迈步向门口迎过去。 “父亲……” “伯父……” “哼!”戚无为扫了戚哟哟和张小卒一眼, (本章未完,请翻页) 突然发现这两个人确实挺般配的,因为没有一个他看着顺眼的,很有夫妻相。 “坐下吧。” 戚无为在上首椅子上坐下,缓了缓脸色,朝张小卒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坐下说话。 既然戚哟哟已经认定张小卒,而他又无力阻止,那就只能接受张小卒这个姑爷了。 既然接受了,那自然不能再给张小卒脸色看,因为给自家姑爷脸色看,即是给自家闺女脸色看,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张小卒道一声谢,在椅子上坐下。 戚哟哟上前给戚无为沏上茶,关心问道:“父亲,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眼睛里都是血丝,是不是好几天没休息了?” 戚无为憔悴的样子,让戚哟哟十分心疼,尤其是头上的些许白发,让戚无为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多岁。 戚无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气道:“被粮食愁的,南境眼下正在闹饥荒,百姓家里全都断粮了。你母亲还好吧?你二哥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母亲一切都好,二哥和二嫂照顾着两个奶孩子,短时间内恐怕难回来。”戚哟哟答道。 “哈哈,圣人弟子,是得悉心照顾着。”戚无为憔悴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神采。 戚长空已经写信把戚逍遥拜魏子焸为师的事告诉了他,得知自己有了孙儿,并且拜入了圣人门下,戚无为甚是高兴,只觉戚家的未来大有可期。 戚无为喝了口茶,看向张小卒,目光落在他头顶的帽子上,忍了几忍终是没忍住,抽着嘴角评价道:“你这帽子……嗯,很有个性。” “……”张小卒尴尬非常。 他头顶的肉角一直没消,担心丑陋样子吓到戚无为,于是就找了顶帽子遮掩。 可是肉角已经长到五寸多长,帽子戴上去被顶得很高,看上去十分怪异。 戚哟哟瞅了眼张小卒头顶的滑稽装扮,连忙背过头,忍不住偷笑。 张小卒看着戚哟哟耸动的肩膀,额头上不禁冒起几道黑线,对戚无为说道:“这顶帽子是哟哟给我选的,她说戴在头上非常有个性,伯父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咳……咳咳……”戚无为刚喝到嘴里的一口差茶,直接呛进了气管里。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三十三章 追杀,大怒 戚哟哟嗔怒地瞪了张小卒一眼,转移话题道:“说正事吧。” “?”戚无为闻言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家伙是来我们家下聘礼的。”戚哟哟指着张小卒说道,“您看看家里缺点啥,只管跟他要。” “……”戚无为瞪了戚哟哟一眼,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当我是卖闺女吗?” “他现在非常富有,您要什么他有什么,哪怕是要座万丈高的金山,他也能给您堆起一座来,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您可要考虑清楚啊。”戚哟哟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你这是多着急要把自己嫁出去啊?”戚无为无奈扶额,没好气地冲戚哟哟说道:“大姑娘催着父母要聘礼,好把亲事定下来,放眼整个大苏,不,放眼整个九洲,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脸皮这么厚的。” 戚哟哟也不反驳,嘿嘿一笑,问道:“您真就没什么想要的?” 戚无为白了戚哟哟一眼,道:“我不要万丈金山,给我一座万丈粮山吧。你二人有吗?” “万丈粮山没有,百丈粮山倒是有一座,您要不要?”戚哟哟笑问道。 “当真?”戚无为闻言先是神色一怔,随即眼神嗖然明亮起来,噌的站起身,急切问道:“粮山在哪?” 他这才反应过来老仆禀报时说的话,戚哟哟领回来一位救命的姑爷,这“救命”二字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这可是聘礼。”戚哟哟提醒道。 戚无为忙不迭点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粮食在哪?赶快带我去,百姓们已经饿得抗不住了。” “伯父您别着急——” “混账,我能不着急吗?这可是关乎百姓生死的大事,丁点时间都耽误不得。”戚无为呵斥着打断张小卒的话。 张小卒被戚无为呵斥,心中并不恼怒,因为戚无为是在为南境百姓的生命着急,当即说道:“我们已经把粮食送往各城了,还余下一些,送来雁城给您调配。” 他们在大牙抢劫回来,进到南境地界后发现各地正在闹饥荒,当即便把抢来的粮食用妖兽驮着,然后兵分几路往各地送粮。 这些粮食虽然不够南境百姓吃饱,但是足以让他们缓一大口气,短时间内不至于饿死。 “好小子,干得漂亮!”戚无为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问道:“剩下的粮食在哪里?我看看有多少,然后尽快合理地调配下去。” “在天上,我带您上去。”张小卒应一声,然后带着戚无为飞出客厅,窜向高空。万丈高空上,大鹏鸟等三十多头厉害的大妖,数十丈近百丈的庞大身躯上,全都驮着小山一般的粮垛,由叶明月和张小兵的看守着,安静地等待命令。 张小卒几人一路从南边过来,大部分粮食都被他们沿途分发给当地官府了。 他们没有对当地官府说粮食是他们抢的,而是说粮食是皇帝派发的,并且警告当地官员,说半个月后皇帝会派钦差大臣来当地微服私访,一旦发现有百姓没有分到粮的,负责分发粮食的官员一律诛九族,法不留情。 当地官员皆知道这是救命的粮食,又被诛九族警告,哪还敢贪墨私吞,皆在第一时间把粮食分发到了百姓手里。 眼下大苏的人口,除了躲在深山老林里,让人寻不到的,剩下的全都清楚地登记在册,所以分发粮食基本不会有遗漏。 周剑来和元泰平没有在雁城停留,二人骑着霸龙和灰熊回白云城耍威风去了。 牛大娃和金止卉前往飘渺宫祭奠亡魂去了。 “这……”戚无为被张小卒带着飞上万丈高空,看到一头头凶悍的大妖后,吓得变了脸色。 “伯父别怕,这些大妖都已经被我们降服,不会胡乱攻击人。”张小卒出言安抚道。 “怎么样,我们厉害吧?”戚哟哟得意问道。 “厉害!”戚无为惊叹夸赞道。 眼前这些大妖的强大气息告诉他,随便一头都能轻松把他碾死,而它们竟然全都被降服了,他心中的震惊一时难以言喻。 不过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大妖背上高耸的粮垛所吸引,急切问道:“所有麻袋里装的都是粮食吗?” “嗯,都是可以吃的东西。”张小卒点头道。 他们抢的是军粮,有的麻袋里装的是粮食,有的麻袋里装的是馍馍面饼之类的干粮。 “那可真是太好了。”戚无为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只要是吃的,哪怕是喂猪的粗糠,他也一点不嫌弃。 人都要饿死了,哪里还有挑食的权利。 “这些粮食是陛下派发下来赈灾的吗?”戚无为问道。 “不是,这是我们在大牙国抢的军粮……”张小卒当即把粮食是如何得来的同戚无为讲了一遍。 “哈哈,他们这是专程给咱们送粮食来的,你们真是好样的!”戚无为听了后不禁开心大笑,并发自内心地朝张小卒四人竖起大拇指,真诚说道:“我代南境的百姓谢谢你们!” 同时也惊心不已,不敢去想假如大牙等四国联军成功,在南境边境再次挑起战事,会给南境造成多么可怕的灾难。 “他们这次是准备了大概五个月的军粮,明显是要打一场持久战,不知道东面、西面和北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戚哟哟忍不住担忧道。 戚无为望向北方,说道:“东面和西面地里皆有粮食可收,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就怕北疆抗不住。” 他担心北疆和南境的情况一样,也出现严重的粮荒,而北疆的粮食要到后半年才陆续成熟收割,比南境更为艰难。 北疆确实如他担心的一样,不过危机已经解除。 张屠夫和黑猿捣碎了羌熊国内的四国联军,非但抢了他们的军粮,还把羌熊等四国的数十座主城的粮仓给扫荡了一遍。 有一位问天宗的圣祖出面制止一人一猿的强盗行径,结果被一人一猿一路追杀到问天宗家门口。 黑猿还生气地朝问天宗的主峰射了一箭。 可是这一箭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把问天宗的五位老祖炸了出来。 然后一人一猿被这五位老祖带着七位圣祖,一路追杀到大苏北疆。 若不是畏惧大苏皇帝的黄龙圣威,问天宗的老祖和圣祖们这才愤愤罢手。 黑猿大怒。 把抢来的粮食丢给张屠夫,说要去黑森林找回射日弓的弓弦,然后再回来报仇,并发誓要把问天宗的主峰一箭炸平。 …… 昂—— 轰轰轰—— 霸龙在周剑来的吩咐下,扭动着它三四百丈长的庞大身躯,一边咆哮一边向着白云城冲去。 吼——! 霸龙身旁,元泰平的棕熊也不甘示弱,咆哮如雷。 “周大哥,这样不太好吧?”元泰平望着视野里渐渐拉近的白云城,有些担心地问周剑来。 “别怕,你现在是衣锦还乡,必须得把气势拿捏住,让秦家人再也不敢小瞧你。”周剑来嘴角挂着笑意,目光扫向元泰平,问道:“你的御前一品带刀护卫的金云锦衣呢?怎么不拿出来穿上?” 元泰平抬手指了指他背上的罗锅,意思是穿不了。 “不要紧,等你洞房花烛夜,这碍事的罗锅就没有了。等你早晨从洞房里走出来,肯定会帅瞎他们的狗眼。哈哈……”周剑来大笑道。 “来者何……何妖?速速止步!” 白云城城门楼上,守城官兵被狂奔而来的两头大妖吓得两股战战,一边发出警告,一边拼命地给四架八角诛仙重弩上弦。 7017k 第九百三十四章 子爵府 咔咔—— 砰! 白云城南城门紧急关闭。 虽然守城官兵觉得,关不关城门都一样。 因为以城外那两头妖兽的庞大体型,它们根本无需走城门进城,而且它们也走不了城门,因为城门只有三丈高,还不及它们的脚踝高。 它们只需抬脚一迈,就能跨过城墙踏进城里。 “那……那是什么怪物?!” “天呐,是黑森林里的妖兽跑出来了吗?” “妖兽跑来城里吃人了,大家快快逃命吧!” 白云城里的百姓,望着矗立在南方天空,似山一般高的两头凶兽,全都慌乱尖叫起来。 “大家不要慌……”白云城新任城主毕双飞上天空,出声安抚受惊的民众,“我们有圣皇和圣人庇佑,妖兽不敢进我白云城放肆。像此等巨大的妖兽百年难得一见,大家抓紧欣赏,可别错过了这番景色。” 听他这么一喊,城里惊慌的百姓慢慢镇定下来,有些胆大的真就站在大街上指着霸龙和棕熊评头论足起来。 提到圣皇苏翰林,他们心里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任。 然而城主毕双嘴上喊的风轻云淡,可是心里却惊慌失措。 有圣皇和圣人庇佑不假,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觉得以城外这两头妖兽的凶悍,摧毁白云城恐怕是眨眼间的事情。 就怕圣皇和圣人还没赶过来,白云城就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了。 “前辈,同晚辈一起前去会一会这两头妖兽如何?”毕双看向西边天空,自秦家大院里飞出来的秦家大长老,问道。 “老朽愿听城主大人吩咐。”秦家大长老点头道。 “不敢不敢。”毕双朝秦家大长老揖了一礼,以表尊敬。 然而二人并肩飞向南城外。 自毕双奉命到白云城任职城主至今,他对秦家和秦家这位星辰境的大长老一直保持着客气尊敬的态度。 而秦家对他这个外来的年轻城主,也一直礼让恭敬有加,至少表面上从未对他轻视刁难过。 至于那些坊间难听的流言蜚语,说什么他是仰仗祖上庇荫,来白云城摘取胜利果实,抢了秦家人的城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主之位等闲言碎语,他权当没听见,即便是有人故意在他面前提起,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其实若不是上面硬派给他的任务,他压根没想过要当什么城主。 就算他想当城主,也不会选择来白云城。 苏翰林给秦家封了那么大的功劳,除非是威名赫赫的人物驾临,否则谁来了都难服众。 这白云城的城主难做的很。 所以毕双非常感激秦家这位明事理的大长老,知道是他一直在约束着秦家主母和秦家二公子别挑事,否则他这个年轻城主可不会当的这么轻松愉快。 “停!” 周剑来一声令下,霸龙和棕熊在城门五百米外停了下来。 他飞身从霸龙背上跃上霸龙头顶,冲白云城城门楼上的官兵大声喊道:“军爷莫要惊慌,吾乃白云城周剑来,今日归家,无意惊扰到了军爷,还望军爷海涵。” 元泰平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周剑来张口来一句“吾乃一半大寇团大当家”,那可就有戏唱了。 当即也跃上棕熊的头顶,自报名号道:“吾乃白云城元泰平,今日归家,惊扰到了诸位军爷,深感抱歉。” “……”城门楼上的守城官兵闻言,无不头冒黑线地盯着周剑来,心里骂骂咧咧道:“狗日的,这叫无意惊扰?老子的屎尿差点被你们两个吓出来!” 他们心里咒骂着,但知道来的不是歹人,都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干!” 从城里飞出来的毕双,恰听见周剑来和元泰平报出名号,当即气得大叫一声,哭笑不得地问道:“你们两个家伙搞什么鬼?兄弟我的心脏差点都要被你们吓得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哈哈,这不是毕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剑来认出了毕双。 “见过毕兄。”元泰平朝毕双拱拱手。 毕双叹了口气道:“上头委任我为白云城城主,我可不就在这里了。” “恭喜,失敬。”周剑来拱手道喜。 “坐牢一般,哪及二位贤弟逍遥快活。”毕双目光落在周剑来和元泰平的妖兽坐骑上,满眼的羡慕之色。 “原来是你们两个臭小子,回个家用得着搞这么大的动静么?也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怕引起满城慌乱。”秦家大长老从后面跟了上来,语气略带责备地说道。 “元泰平见过前辈。”元泰平恭敬行礼道。 “静悄悄的进城,那不是怕被人轻视么。”周剑来意有所指道。 秦家大长老知道周剑来是在含沙射影他和秦家人,但也无言反驳,只能尴尬地捋捋胡须。 元泰平如今已是御前一品带刀护卫,并且身加子爵爵位,深得新皇宠爱,前途不可限量,他哪里还敢轻视。 “二位贤弟早已是名震八方的人物,今日衣锦还乡,谁敢轻视?只是……二位骑着这么两头庞然大物,只怕进不去城啊。”毕双道。 “简单。”周剑来应道,随即吩咐霸龙和棕熊把身躯变小,化作两丈多高。 “开城门!”毕双转身向守城官兵吩咐,大声喊道:“迎接咱们白云城的两位英雄回家!” “……我怎么从你嘴里听到一股马革裹尸还的味道?”周剑来向毕双投去疑问的目光。 “绝对没有,你可别胡思乱想。”毕双连忙摆手否认,随即看向元泰平,问道:“愚兄有件事要与贤弟讲一下,能否边走边谈?” 元泰平点点头,纵身一跃,从棕熊头顶退回到棕熊背上,并往一旁让开两个身位,示意毕双上来。 毕双揖了一礼,随即落在棕熊背上。 “老四,我先回家一趟。你是去秦家,还是哪里?”周剑来问元泰平。 毕双接话道:“愚兄已经把元贤弟的子爵府督工建好,贤弟不妨先回家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只管提出来,愚兄立刻差人修改。” “子爵府?”元泰平不解问道。 “贤弟忘了吗?封赏大典上,太上皇赏了你一座府邸,愚兄到任后才开始督建,今年三月份刚刚完工。” “毕兄若是不提,我可真真忘记了。”元泰平哑然失笑,随即连忙向毕双作礼感谢道:“实在辛苦仁兄了,过两日泰平在家里备下好酒好菜,好好酬谢仁兄,万望仁兄赏脸。” “哈哈,贤弟的温居喜酒,愚兄必然要厚着脸皮登门讨几杯喝。”毕双笑着应下。 “大长老,您要不要一起进城?”周剑来向秦家大长老招呼道。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三十五章 请媒人 “呵呵,你们年轻人聊,我这老家伙就不跟着瞎凑热闹了。”秦家大长老摆摆手,说完便转身腾空而去。 他这才知道,毕双督造的那座府邸是给元泰平建的。 在此之前,毕双从未对外透露过,人们还当他是给自己建的私宅。 为此,秦家二公子秦绰编排了不少流言,说毕双贪墨帝国银钱,收受贿赂,给自己建造私宅,贪图享乐。 若不是秦家大长老极力劝阻,秦绰都要去公堂上告毕双了。 秦绰之所以针对毕双,是因为在他看来,这白云城城主之位理应他继承才对,毕双就是一个来捡便宜的,根本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秦家大长老觉得毕双之所以未曾对秦绰编排的流言回应解释过什么,就是为了等真相大白时打秦绰的脸。 而像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几次,那秦家的威望和秦绰的名声肯会一落千丈,反而毕双的威望和名声会水涨船高。 秦家大长老觉得非常有必要告诫一下秦绰,毕双看似不言不语,实则心机十分深沉,不好对付,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当他回到秦府找到秦绰,把自己担心的事说出来后,秦绰完全不以为意。 “哈哈,好,妹婿终于回来了!”秦绰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元泰平身上,目光灼灼道:“妹婿身为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必然常伴皇帝左右,只需他在皇帝耳边说一句,就能让毕双把城主之位归还给我秦家。 妹婿今日回他自己府上,明日必来登门造访,我这就去让管家准备明日宴席食材,待明日好好款待咱们这位大姑爷。” “元泰平与那——”大长老想提醒秦绰,元泰平和毕双看似关系匪浅,但话说一半,秦绰就已经急匆匆离开。 “哎……”大长老望着秦绰离去的背影,摇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两年辅佐秦绰,他感觉实在太累了。 秦绰完全没有继承其父秦正豪的气魄和智慧,或许是受其母柳氏的影响,他眼睛能够看到的,以及心里惦记着的,永远都是眼前的既得利益,从来学不会走一步看十步,把目光放长远。 最让他感到心累和难过的是,他在秦绰心里的威望已经十不存一,他的叮嘱和告诫已经慢慢被秦绰当成了耳旁风。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这个念头甫一在他心里滋生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就不受控制地迅速放大。 然而最终还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秦正豪对他有知遇之恩,亦与他有忘年之交的兄弟情义,他真不愿意看到秦家败坏在秦绰手里。 元泰平的子爵府建在白云城最繁华的地带,虽然只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但建造的非常气派。 元泰平飞身跃上一座房顶,望向西南方向,唏嘘感慨道:“曾经住在贫民窟的我,做梦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能住进这片豪华的富人区。” “你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毕双站在他身旁说道。 “世事难料,谁说的准呢?”元泰平笑着摇摇头。 “白云城已经没有又脏又乱又臭的贫民窟了,确切点说是,大苏帝国所有城镇都已经没有贫民窟了,因为贫民窟全都被拆除重建了,所以就算你想回也回不去了。” 元泰平脸色微变,问道:“住在贫民窟里的人呢?都被赶出城镇了吗?” “住在贫民窟里的人,原本住哪里还住哪里,帝国出钱出料,只要他们愿意耕地种地,就给他们免费建造宽敞漂亮的砖瓦房,而他们地里长的庄稼,帝国一毫不取,全都归他们自己所有。”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想必没人会不答应。”元泰平惊叹道。 毕双点头道:“穷苦百姓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正切实地发生在每一位大苏百姓的身上,所有人都幸福的像做梦一样。” “希望这场梦永远不会醒来。”元泰平祈愿道。 “贤弟,我……那个……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毕双突然神色愧疚地支吾说道。 “何事?”元泰平不解问道。 他和毕双之间牵连甚少,想不到他能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 “前段时间白云城闹粮荒,我把……太上皇赏给你的那五百车聘礼给卖了,卖的钱拿去买粮食了。”毕双一边观察着元泰平的神情变化,一边小心翼翼地坦白道。 元泰平听了后一点也不生气,因为这五百车聘礼和这座府邸一样,早就被他忘到脑后了。 他在封赏大典上所求的是苏翰林赐给他的那一纸婚书,婚书正被他小心收在须弥芥子里。 至于其他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 “就当是我为白云城百姓做的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吧。”元泰平笑道。 毕双闻言长舒一口气,其实他已经做好被元泰平指着鼻子骂,要求他快点还 (本章未完,请翻页) 钱,甚至要去皇帝面前告御状的心理准备,万没想到元泰平竟是这般风轻云淡。 他不禁钦佩地朝元泰平竖起大拇指,真心称赞道:“贤弟仁义大德,等白云城的学院建成,我会命人立一块德善碑,记载咱们白云城每一位大德大善之人,贤弟当居首位。” “万万不敢。”元泰平连忙摆手道,“仁兄若是这么做,那便是捧杀小弟了。小弟功劳再大,也大不过老城主和镇南王。” “若如此,只能让贤弟屈居第三了。”毕双道。 “不过是一些虚名,不要也罢。”元泰平摆手道,随即转移话题问道:“我记得太上皇还赐给我一架凤辇,不知道有没有?” “这个必须有。”毕双抬手指向院子西北角的库房,道:“在那边的库房里放着呢。” “那就好。”元泰平点点头,“小弟得劳烦仁兄一件事?” “说,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绝不推辞。”毕双拍着胸脯保证道。 “仁兄对白云城比较熟悉,劳烦仁兄给小弟请一位有名气的媒人,小弟准备过几天去秦府提亲。”元泰平说道。 秦如兰的三年守孝期已过,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哈哈,好,我这就去给你把媒人请来。”毕双大笑应下,片刻不耽搁,说完就匆匆离去。 下午,元泰平正在府上和媒人商讨提亲的事宜时,秦绰派人送来请帖,请元泰平明日到秦府做客。 秦绰是担心元泰平现在身份高了,学会端架子,万一他不发请帖,元泰平明日不来他秦家登门拜访,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所以保险起见,便派人给元泰平送来请帖。 元泰平收下请帖应下。 秦绰得知后甚是高兴,并去特意叮嘱了秦如兰一番,让她明天打扮漂亮一点。 “他现在虽然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但也仅仅是子爵爵位,你也无需太恭维着他,否则以后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你一下。”柳氏叮嘱秦绰道。 秦绰摆手道:“我无所谓,只要他能在圣上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让我怎么恭维着他都行。 不过,娘您不行,您可得把架子端住了。 咱们两家就剩您一位亲长,他不敢不尊敬您,所以只要您把架子端住了,就能随时拿捏他。” 柳氏把身子在椅子上一端,说道:“娘当然得压着他,多少给他一点下马威,否则还不得被他小瞧了啊。”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三十六章 顺者昌,逆者亡 周家,书房。 家主周鑫鹏派人把大儿子周润达和老五周剑来唤至书房。 “若大哥没记错的话,五弟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吧?”周润达向周剑来问道。 “嗯”周剑来应了声。 对这位大哥,他表现的并不亲切,或者说在这个家里,除了对母亲外,他都亲切不起来,因为这个家里充斥着太重的利益味道,他想亲近也亲近不起来。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帮父亲打理好几间铺子了,五弟也该收收性子,为家里做些事情了。”周润达笑道。 只是他的笑容略显僵硬,看上去有些言不由衷,因为周剑来若真留下来打理家族事务,那么以周剑来的修为实力,极可能会取代他的位置,成为周家下一任家主接班人。 周剑来注意到了周润达的表情变化,摇头道:“小弟头脑愚钝,怕是学不会生意场上的那些门道,让我去做那些事情,纯粹就是去给大哥添乱的,所以我还是继续游手好闲着吧,希望大哥勿要怪罪。” “五弟过谦了。”周润达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还要出去?”周鑫鹏皱眉问道。 周剑来点头道:“我这次回来是看望父亲和母亲大人,住些时日便走。” “眼下正是家族事业发展的关键时候,为父希望你能留下来为家族做点事情。” 周剑来摇了摇头,道:“记得我上次回家时已经对您说过,我的志向远大,而周家太小、南境太小、大苏太小。” “你的志向是什么?”周鑫鹏问道。 上次周剑来在他面前这么说时,他骂周剑来狂妄,而今日周剑来又一次这么说,他再不敢小瞧于他。 甚至觉得是自己目光太过短浅,有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意思。 “我的志向是……算了,还是不说了吧。”周剑来嘴一秃噜,差点把他“第一大寇”的远大抱负说出来。 “为何不说?”周鑫鹏忍不住好奇问道。 “说出来怕吓到您。” “……”周鑫鹏的眼角禁不住抽了下,觉得被周剑来小瞧了。 他觉得就算周剑来说他的志向是想成为剑圣,也决计吓不到他。 周剑来转移话题道:“我会为家族做一些事情,但不会留在家里。” 说着,起身走到周鑫鹏的书桌前,抬手从万剑匣里取出一瓶瓶丹药放到桌上,然后又取出两块玉简。 “这两块玉简上记载的是上古功法,可作为周家的家传绝学世代相传。” 周鑫鹏闻言惊得噌的一下站起身,“上古”二字,让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控制不住急促起来。 这两块玉简一块是周剑来自己做的,把墓园墓碑上的铭文传承烙印进去,另一块是他在墓园大殿里得到。 两块玉简结合在一起,即是一门完整的修炼功法。 他拿起前一块玉简说道:“无需冲开战门即可修炼这上面的功法,但是如果参悟两年仍然不能有所得,便是与此门功法无缘,最好改修其他功法。 听好了,无法修炼此门功法,只代表与此门功法无缘,而非代表修炼资质不行。 退一步讲,即便修炼资质不行,也不代表今后不会有大成就,资质固然重要,但是坚韧不拔的毅力也同样重要。 我便是如此。 周家冰冷无情的竞争风气应当改一改,家应该是有温暖有怜爱的港湾。 现如今整个大苏都在讲仁爱仁善,周家想要壮大发展,当顺应天下大势。 顺者昌,逆者亡。 您说呢?” 周剑来的这番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几乎是公然指责周鑫鹏的家族经营理念是错误的,把一个家变得冰冷无情,没有人情味。 周鑫鹏脸色难看,但是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点了点头。 周剑来拿起另外一块玉简,接着说道:“待第一块玉简上的功法修炼到登临彼岸而不见星空时,便可开始参悟修炼这块玉简上的功法。 这两块玉简,您且收好了。” 周鑫鹏连忙去找来柔软的绸缎和玉盒,把两块玉简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放进玉盒,他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这些都是修炼用的丹药,今后我每次回家都会带一些回来,不必省着,当然,也不能浪费。” “哪敢舍得浪费。” “这些便是我能为家族做的。” “足够了,足够了。”周鑫鹏忙不迭道。 周家得到如此珍贵的修炼功法,再加上周剑来源源不断的修炼资源供应,想不强都难。 “走,去演武场。”周剑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召集家族子弟吗?”周鑫鹏问道,以为周剑来要指点他们修炼。 “不需要,只您和大哥过来就行了。” 二人跟着周剑来去到演武场,周剑来腾身飞到半空中,然后从万剑匣里往外取粮食,一麻袋一麻袋把整个演武场给堆满了。 “这些是?”周鑫鹏好奇问道。 “粮食。”周剑来落回二人身旁。 “这么多全是粮食?!”周润达震惊问道,眼下南境都在闹粮荒,粮食贵如油,这堆积如山的粮食,在他眼里和金山无异。 发财了的念头在他和周鑫鹏心里同时生出。 “全是。”周剑来看向周润达,问道:“大哥,把这些粮食全都交给你,你会如何处理?” 周润达双眼放光道:“白云城虽然在闹粮荒,但远不及南方严重,再加上城主毕双应对及时,且地里的麦子丰收在即,这些粮食在咱们白云城很难卖出好价格,所以我会把这些粮食售往南方,定能卖出一个好价格,并且越往南价格会越好。” 白云城的百姓着实要感谢毕双的远见和当机立断,用苏翰林赏赐给元泰平的五百车金银珠宝早早买来粮食,在很大程度上帮助百姓度过了饥荒。 如若不然,恐怕等不到地里的麦子成熟,就被饥肠辘辘的百姓吃光了。 虽然眼下白云城的百姓还都勒紧裤带,饿着肚子,但是熬到地里的麦子成熟完全不成问题。 周鑫鹏听完周润达的计划,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周剑来却皱起了眉头。 “五弟有更好的意见吗?”周润达见周剑来皱眉,也跟着皱起眉头。 他脑海里思绪急转,可是实在想不出其他把这些粮食的价值更大化的办法。 “你这种做法叫乘机发国难财,放在以前没人管得着你,可是现在大苏的天变了,皇帝恨不得把自己碗里的饭喂给百姓吃,你却拼命从百姓嘴里抢饭吃,你说皇帝会怎么看你?怎么处置你?”周剑来问道。 周鑫鹏和周润达闻言不禁变了脸色,和皇帝对着干,想都不用想,肯定没有好下场。 “那这些粮食该如何处理?”周鑫鹏知道周剑来心里肯定早有想法,于是问道。 “免费赠送给白云城的百姓,我们出力出钱,把粮食送到贫困山村,送到百姓手上,在百姓心里赚一个至仁至善的好名声。”周剑来答道。 “这……全送?”周鑫鹏二人脸上露出不舍得的表情。 “对,全送。”周剑来肯定点头道,“从今天开始周家只赚良心钱,皇帝爱民,我们也跟着爱民,若能秉持这个原则,只要大苏不亡,周家的路就不会窄。 顺者昌,逆者亡。 我先前已经说过。” 他虽然不喜欢管理家族事务,也从未过问过周家的大小事务,但是他的格局和眼界远胜周鑫鹏和周润达,所以能把握住家族发展的大方向。 周鑫鹏和周润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噼啪啪啪—— 秦家张灯结彩,炮竹声声,以极高的礼节把元泰平这位准姑爷迎进家门。 元泰平受宠若惊。 他没有带媒人过来,因为还有许多事宜没有商量或是安排好,所以今天只是单纯地来秦府做客。 过来看热闹的街坊四邻大都羡慕不已,夸赞秦如兰眼光独到,选了一位如意郎君,秦家得了一位金龟婿。 当然也有少数人,对元泰平的罗锅指指点点,说他样貌丑陋,配不上秦如兰。 元泰平耳力甚好,听见别人夸他,就开心一笑,听见别人笑他,亦是一笑置之。 本来他还是挺在意这些流言蜚语的,所以他一直在努力,想当一个大官,让白云城的人觉得秦如兰选他没有错。 但是得到黑泽的神力,成为黑泽守护者后,他对人类的劣根性有了透彻了解,从而对别人对他的看法完全看开了。 夸他也好,笑他也罢,全都重要,重要的是秦如兰喜欢他,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元泰平进府后先去拜望了柳氏和大长老,然后和秦绰在客厅喝茶闲聊,一直到午饭时间。 其实他更想见到秦如兰,可是秦如兰不露面,他哪里好意思开口要求。 秦绰准备的菜肴非常丰盛,荤的素的、热的凉的、甜的咸的—— 总共四十多个菜,摆了满满一大桌。 秦绰派人把大长老和秦家几位长辈一起请了过来,然后一群人坐在桌边尬住了,因为柳氏迟迟没有过来。 柳氏没说不来,也没说要来,而柳氏不来,一桌子人便不好动筷子。 心思活络的,很快就想明白柳氏在做什么,她这是摆架子,给元泰平这位姑爷施威呢。 第九百三十七章 下马威 “这……母亲大人怎么还不来?”秦绰故作着急道。 他看了一眼大长老,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话语应答大长老的发问,然而却见大长老一反常态,竟坐在那里闭目假寐起来。 这让秦绰不禁心头一喜,还以为大长老认同他和柳氏的做法,却不知大长老正在暗骂他们蠢货。 在大长老看来,元泰平虽在白云城建了府院,可是他乃御前一品带刀侍卫,所以肯定不会在白云城久住,恐怕与秦如兰拜堂成亲后,就会带着秦如兰去帝都居住。 在这有限的相处时间里,秦家母子两个不想着如何给元泰平留下一个好印象,反而耍心思给元泰平下马威。 一旦让元泰平对秦府生出排斥心理,那么等他去到帝都后还会想着回来探亲,上赶着来看柳氏脸色,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所以柳氏给元泰平下马威,只会把元泰平越推越远,让双方之间的关系冷漠。 至于拿捏元泰平,根本是异想天开,如今的元泰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岂是他们母子二人能够拿捏得了的。 大长老心里看得明白,可是他的心已经累了,也知道即便说什么,秦绰母子也不会听,所以懒得多嘴。 元泰平也不傻,心里寻思了一会儿,便就想明白柳氏目的为何,但他只是坐在那里故作不知。 “二小姐,不好了。” 秦如兰的丫鬟探得前院的情况,急匆匆地跑回后院汇报。 “怎么了?”秦如兰心里咯噔一声。 “夫人不知为何迟迟不肯到前院就席,把元公子晾在饭桌上了。”丫鬟压低声音说道。 秦如兰皱起柳眉,思索片刻即想明白问题所在,抬脚就要去劝母亲柳氏,但是走到小院门口又折返回头,小声向丫鬟吩咐道:“你去悄悄盯着,有情况就回来向我汇报。” “好的二小姐。” 秦如兰想看看元泰平会如何应对。 桌上的饭菜渐凉,尴尬的气氛让秦家陪坐的几位长辈直扣脚指头。 元泰平脸上始终挂着不失礼貌的笑容,屁股坐的稳稳的。 秦绰却渐渐焦躁起来。 不过,等在后院里的柳氏比秦绰更加焦躁,她早已气的脸色铁青,觉得元泰平正在给她下马威看。 时间在尴尬中流淌的很慢,但半个时辰仍然流淌了过去。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秦家几位长辈的脸上已经露出气怒之色,不明白柳氏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肯露面,难不成要把午饭吃成晚饭? 元泰平忽然起身,向秦绰拱手作礼道:“秦二哥,初夏使人乏困,这会儿夫人可能已经躺晌睡下了,不敢打扰她休息,我这就告辞了吧。” “啊?这……”秦绰张口支吾,不知如何应答。 其实这半个时辰里,他一直在以言语暗示元泰平,让他去后院请柳氏,可是元泰平一直装作没听懂。 “啊——”秦绰的二叔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初夏确实让人乏困,我就不陪各位久坐了,回家躺晌去咯。” 说完,不给秦绰挽留的时间,抬脚便走。 “那个……我也乏了。” “我下午还有事情,告辞。” “可惜了一桌好菜。” 剩下几个人也都跟着起身离去。 柳氏的下马威没把元泰平拿捏到,反倒把这几位气的不轻,他们本以为能来吃顿好的,哪曾想就来闻了个味。 “秦二哥,我下午也有事情,就不久留了,告辞。”元泰平向秦绰拱手告辞。 “元兄且留步片刻。”秦绰连忙叫住元泰平,说道:“家母向来没有躺晌的习惯,也可能是觉得自己乃妇道人家,不敢在客人面前上桌坐席,所以才没有过来吧。不如……元兄陪我去后院请她过来?” “改日吧。”元泰平回了句,然后抬脚迈步,身影一晃消失在秦绰面前。 闭目假寐的大长老猛地睁开眼睛,射出两道诧异震惊的光芒,因为他完全没有捕捉到元泰平离去的身影和气息。 直至元泰平的身影出现在秦如兰的小院里,他才重新感受到元泰平的气息。 “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实力果真了得,老夫或许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元泰平神出鬼没的速度,让大长老心里生出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他随即起身离去。 “大长老——”秦绰出声想叫住大长老,可大长老并不理他,身影一晃消失在他面前。 砰! 秦绰铁青着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显得气急败坏,嘴上骂骂咧咧了几句,走去后院。 “啊,你……你不是在前院吗?怎么到这里来了?”秦如兰正在院子里等丫鬟回来汇报情况,却见元泰平突然凭空出现在眼前,冷不丁吃了一惊。 “散席了。”元泰平回道。 “这么快?”秦如兰诧异问道,因为不久前丫鬟刚过来向她汇报,说柳氏还没有去前院。 “令堂迟迟不到,你的几位叔父有些生气,没吃一口就走了,我见状也跟着起身,悄悄来了这里。”元泰平如实说道。 “这……”秦如兰听着都觉尴尬,万没想到最后会闹到不欢而散的局面。 “二小姐,不好了,出事了。”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可进门见到元泰平正站在院子里,一下愣在了原地,不明白元泰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小姐,想不想出去走走?”元泰平向秦如兰邀请道。 “这……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好?”秦如兰脸颊微红。 “当然可以。”元泰平笑道,随即意念一动,召唤七彩仙璃。 啾—— 在天上待命已久的七彩仙璃听到元泰平的召唤,顿时鸣叫着从万丈高空俯冲下来。 鲜艳漂亮的七彩羽毛,在天空中滑翔出一道美丽的光芒。 “哇,那是什么鸟?好漂亮啊!”秦如兰仰望天空,看见七彩仙璃,不禁为其漂亮的羽毛所惊艳。 “想不想近距离看看它?”元泰平问道。 “可以吗?”秦如兰目光希冀地问道。 “当然可以。” “它身躯那么大,肯定是头妖禽,靠它太近,恐怕会惹它生气。”秦如兰担心道。 “哈哈……”元泰平闻言大笑。 “你笑什么?”秦如兰不解道。 “别人靠近它,它会不会生气我不知道,但是你靠近它,它肯定不敢生气。” “为什么?” “因为它是我专门为你降服的坐骑。” “啊?”秦如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第九百三十八章 山盟海誓 “走,上去看看。” 元泰平上前一步,抓住秦如兰的柔荑小手,在秦如兰猝不及防的惊呼声中,带着她腾空而起,飞落在七彩仙璃的背上。 啾—— 七彩仙璃双翅一振,载着二人在白云城上空盘旋飞舞。 城中百姓听见七彩仙璃的嘹亮啼鸣,纷纷走出房门,好奇地向天空张望,随即目光就被七彩仙璃漂亮的羽毛深深吸引。 周剑来正陪着母亲在花园里散步,望见七彩仙璃在天空盘旋飞舞,不禁撇嘴笑骂道:“骚包。” 元泰平扶着秦如兰在七彩仙璃背上坐下,开口问道:“喜欢吗?” “好像做梦一样。”秦如兰还处在震惊当中,心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元泰平笑着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秦如兰,等待她情绪平静下来。 秦如兰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致漂亮,让元泰平禁不住沉醉着迷,盯着她看痴了。 秦如兰慢慢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发现元泰平正痴痴地盯着她看,顿时羞红了脸颊,娇羞问道:“呆子,你傻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吗?” “抱歉,泰平失礼了。”元泰平连忙把视线从秦如兰脸上移开,并红着脸尴尬道歉。 秦如兰瞧着元泰平的局促模样,不禁被他逗乐,开心地笑起来。 笑罢,好奇问道:“这只仙禽真是你降服的吗?” 元泰平点头道:“我猜你会喜欢,于是就把它降服,想要送给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啊?真是送给我的吗?”秦如兰惊喜问道。 “当然。” “可是……就怕我养不起它。”秦如兰担心道。 “没关系,有我呢。” “嗯”秦如兰羞红着脸点点头。 “今日令堂想借宴请之机刁难于我,我没有遂她的心愿,怕是已经惹她雷霆大怒。” “她应该只是想让你去后院请她一下,以彰显她身为长辈的权威。”秦如兰说道。 “我知道。她是长辈,我怎么尊敬她都不过分,也愿意尊敬她,孝敬她。” “那你还……”秦如兰目光询问道,想知道元泰平为何“明知故犯”。 “我是想借今天这件事告诉她和秦二哥,对于他们提出的一些事情,我有拒绝的权利,并且一旦拒绝起来,态度会非常坚决。” 昨天毕双对他讲了一些事情,让他知道秦绰对白云城城主之位的觊觎。 而秦绰今天如此热情地宴请他,已经让他嗅出秦绰心里的盘算。 他不想掺和官场上的事,所以不会帮秦绰去争抢城主之位。 况且毕双这位新城主做的相当不错,倒是秦绰为了拉毕双下马,使用的一些手段,十分不光彩。 元泰平觉得上面没有任命秦绰为新城主,应该是有过合理考量的。 “我明白了。”秦如兰点点头。 她觉得元泰平故意惹母亲生气不太应该,但同时又觉得元泰平做的也没什么错,所以干脆谁也不帮,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我已经请了媒人,开始商议提亲的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或是什么要求?都可以说给我听。” “……”秦如兰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埋着头声若蚊蝇道:“我哪有什么意见,无非……无非就想让你对我好一点,不要欺负我。” “元泰平对天发誓,此生永远宠着二小姐,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秦如兰听着元泰平的山盟海誓,心里似吃了蜜一般甜。 可是秦家后院,柳氏此时却像吞了火一样愤怒,一手拍打着茶桌,一手颤抖地指着门外,黑着一张脸冲秦绰叫嚷道:“他元泰平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自己飞黄腾达了,就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娘,您也真是的,愣是把他晾了一个时辰,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呢。”秦绰却埋怨起了柳氏,觉得她没有见好就收,所以才闹得这么尴尬。 啪! 柳氏闻言大怒,抓起桌上茶杯摔在秦绰脚下,骂道:“混账,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为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主意是你出的,如今闹得不愉快,你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滚,快滚!” “娘,是孩儿错了,您快消消气,气大伤身。”秦绰吓了一跳,连忙给柳氏道歉安抚。 待柳氏的气消了,母子二人重新商议计划,他们觉得元泰平已经不似以前那么好拿捏,所以得改变策略。 翌日,秦绰再次邀请元泰平到府上做客,但是却被元泰平委婉拒绝了。 秦绰压根没想到元泰平会拒绝,只觉面子挂不住,气得脸色铁青,但同时又忐忑不安起来。 他怀疑元泰平会不会在繁华帝都见识过许多更为优秀的大家闺秀后,开始瞧不上秦如兰了。 于是急忙去找秦如兰探口风,得到秦如兰的否定后,这才暗松一口气。 但他仍然放心不下,于是找到柳氏,把心中的担忧诉说一番。 然而柳氏非但没有给他定心丸吃,反而跟着一起担忧起来。 似乎经秦绰这么一提醒,她才彻底反应过来,元泰平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面貌可憎的穷小子,如今的他已经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秦如兰并不是他不可舍弃的唯一选择,甚至只要他点一下头,白云城的媒婆能把他家的门槛踏平。 于是柳氏去到秦如兰的小院,想从秦如兰的嘴里得到一颗定心丸。 却听秦如兰幽幽说道:“希望娘亲在为二哥算计将来的时候,也能稍微为孩儿着想一二。”“放心,娘想着你呢。”柳氏安抚了秦如兰一句,然后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小院。 她忽然想起了大女儿秦心如的悲惨遭遇,从而担心弄巧成拙,害得秦如兰步其后尘。 …… 白云城西南方向,靠近黑森林的位置,山脚下废弃的柳家村里。 时值中午,村庄最前排的一间院子里,一束青烟自烟囱里飘上了天空。 不是张小卒和牛大娃回到了柳家村,而是一户陌生人家,不知因何流落至此,看见柳家村无人居住,便选了前排的四间院子定居了下来。 他们是去年九月份来到柳家村的,刚一在村子里落下脚,一家人就去镇子上置办了农具,开垦出十亩荒废的田地,然后种下小麦。 这户人家姓宋。 老汉叫宋正阳,今年六十有三,身体略显老迈,但仍然能干得动活。 老汉膝下有三个儿子,名叫安定、安康、安乐,皆已成家。 一大家人尚未分家,所以一天三顿饭都吃在一处。 老汉宋正阳走出院门,在门旁倚着墙蹲下,望着南边地里十亩黄灿灿的麦子,褶皱密布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今年的麦子长得极好,再等个五六天,让天上的大太阳催一催,就能收割了。 只盼接下来的半个月不要下雨。 “爷爷,您忘记拿烟袋了。” 大儿子家的小孙子,拿着老汉的烟袋从院子里跑了出来,送到老汉面前。 “哈哈,乖孙儿,真能干!”老汉自孙子手里接过烟袋,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抚摸着孙儿的小脑袋夸赞道。 小孙儿今年五岁了,聪明伶俐,平日里甚得老汉喜爱。 “爷爷,您怎么不抽烟袋啊?”小孙子眼巴巴地看着宋老汉问道。 “爷爷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抽。” “爷爷,您是不是不喜欢抽烟袋了呀?” “啊?”宋老汉神色一怔,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记得您以前一天得抽两包烟丝,可是现在您好几天都没抽完一包烟丝,肯定是不喜欢抽了。”小家伙表情认真地说道。 他之所以观察的这么仔细,是因为他最喜欢帮宋老汉切烟丝,而每次他帮宋老汉切完烟丝,宋老汉都会从怀里掏出一颗糖奖励给他。 可是最近这半个多月,宋老汉总共才让他切了四次烟丝,而且最后一次还因为没有糖了而没奖励他。 这让小家伙“耿耿于怀”。 刚刚小家伙的糖瘾突然犯了,所以连忙把宋老汉忘在床头上的烟袋给他拿了出来,希望他快点把烟袋里的烟丝抽完。 “哈哈,是吗?”宋老汉听了小家伙的解释,不禁咧嘴大笑,道:“可能是爷爷太忙,忘记抽了。” 7017k 第九百三十九章 抽一口 “那您现在不忙,快抽吧。”小家伙催促道。 他觉得以后想要经常有糖吃,就得天天提醒爷爷抽烟袋。 “好,抽。”宋老汉一脸宠溺地点头应下,然后熟练地给烟袋锅子装满烟丝,再用指肚压实了,最后拿出火折子点着。 他嘬着烟嘴吸了一口,随即脸色大变。 “咳……咳咳……” 宋老汉突然猛烈咳嗽起来,那急促的声音,听着让人不禁怀疑肺马上就要被他咳出来。 猛咳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止住。 他生气地把烟袋摔在地上,一把抓住小孙儿的肩膀,把他摁在自己膝盖上,然后抡起巴掌,照着他的小屁股很抽了几下。 啪!啪!啪! “哇……娘,爷爷打我……呜呜……” 小家伙屁股吃疼,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哭的同时还不忘向母亲求救。 “小王八蛋,竟然敢往老子的烟丝里掺辣椒丝,看老子不抽烂你的屁股!”宋老汉叫骂道。 原来他之所以咳的那么厉害,是因为烟丝里掺了辣椒丝,把他呛到了。 “公公,您干什么打孩子呀?”大儿媳妇听见娃儿的哭声,急忙从院子里跑了出来,看见公公正对着娃儿的屁股扇巴掌,立刻上前把娃儿抢了过来。 “这小兔崽子往老子的烟丝里掺辣椒丝,差点把老子呛死,你说该不该打?”宋老汉生气问道。 啪啪啪—— 大儿媳妇闻言,抡起巴掌接着揍起来,边揍边呵斥道:“让你好的不学学坏的,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啊……娘,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呜呜……”小家伙吓得脸色惨白,吃疼嚎叫。 “罢了罢了,别打了,可别真把我的宝贝孙儿打坏了。”宋老汉把孙儿从大儿媳妇手里夺了下来,忍不住心疼道。 “您别护着他,做了坏事就得挨揍,要不然长大后恐怕就得去杀人放火了。”大儿媳妇又心疼又生气地说道。 “呜呜……是奶……奶奶教我……教我这么做的……呜呜……”小家伙边哭边撇着嘴诉委屈,把幕后指使者供了出来。 “这个死老太婆,好好的孩子被她给教坏了!”宋老汉闻言大怒。 大儿媳妇不悦皱眉,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她没有出言责怪。 “老子得去问问死老太婆,安的什么心?是嫌老子活的长了吗?” 宋老汉骂骂咧咧地进了院子,迈开大步,噔噔噔,直奔灶房走去。 “哈哈……” 然而正在烧饭的老婆子听到宋老汉的质问,登时笑得前仰后合,乐得眼泪都下来了,解释道:“昨天小东西趴在我腿上问我,说:‘奶奶,爷爷怎么抽烟丝越来越少了?是不是他不喜欢抽烟袋了呀?’,我当时正在打盹,就随口应了一句,说:‘可能是烟丝不够辣,他抽着没味道吧。’,可能就被他记住了,把烟丝的辣当成辣椒的辣了。” 众人听闻原因,皆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这小脑袋瓜子,可真聪明着呢,就是差点把你爷爷我送走。”宋老汉宠溺地捏了一下小孙子的脸蛋。 然后抱着他出了灶房,问道:“说吧,你为什么那么想让爷爷抽烟丝啊?” “我……我想吃糖。”小家伙眼泪汪汪道。 “哈哈,想吃糖就直接跟爷爷要是了。走,去外面,爷爷奖励你一颗世界上最好吃的糖。” “啊,真的吗?” “当然。” 爷孙二人来到门外,宋老汉见没人跟出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颗花生粒大小的白色豆子,然后将其掰成小小的四块。 “张嘴。”他捏起其中一小块,递到小家伙嘴边。 小家伙闻着扑鼻的香味,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当即张口含住送到嘴边的糖块。 “这个糖一天只能吃这么一点,剩下的明天才能吃,知道吗?”宋老汉把剩下的三小块揣回了怀里。 “嗯,知道。”小家伙使劲点点头。 他确实乖巧,并没有缠着宋老汉讨要剩下的糖块。 村头,枝繁叶茂的老柳树下,张小卒正带着戚哟哟、张小兵和叶明月欣赏老柳树的风采。 “哈哈……”张小卒正讲着发生在老柳树下的童年往事,突然咧嘴大笑起来。 他的入微心境早已把整个柳家村覆盖,宋老汉一家人全都在他的注视下。 听见小家伙往宋老汉的烟丝里掺辣椒丝,顿时被逗乐了,心想这小家伙比牛大娃小时候还缺德。 他对这一家人出现在柳家村并不惊讶,因为之前飘渺宫出事时,牛大娃和金止卉回南境,路过柳家村时已经见过这一家人,牛大娃回到帝都后有讲给他听。 “笑什么?”身旁三女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 张小卒一边观察着宋老汉一家人,一边把看到的趣事讲给三女听,三女登时也被逗乐了。 “这位母亲没有一味地维护孩子,是位明白事理的好母亲。” 听见孩子的母亲得知孩子做的事,非但没有维护,反而立刻出手教训,叶明月点头称赞。 “嗯?”张小卒突然皱眉。 “怎么了?”戚哟哟问道。 “这老汉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骗娃娃说是糖豆,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他有修为,看起来好像隐藏的很深呐。” “可能是躲避仇家,然后隐姓埋名藏到这里的。”叶明月猜测道。 张小卒点了点头,道:“这老头有点古怪,咱们当心着点。” 他说的古怪,不是指宋老汉可能隐藏了修为,而是指宋老汉抽烟丝越来越少了。 他由宋老汉孙儿的口中得知,宋老汉以前一天抽两包烟丝,现在好几天抽不完一包烟丝,这对一个习惯于抽烟袋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张小卒还清楚记得,八岁那年,村里一位老爷子去世,断气前最后的愿望就是抽一口。 用牛大娃父亲的话说就是:“抽烟袋会让人上瘾,刻进骨头里的瘾,死了都忘不掉。” 所以宋老汉突然很少抽烟袋让张小卒有些不解。 再者,宋老汉生气把烟袋摔在地上,到现在都没看上一眼,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烟袋,这更不像一个习惯于抽烟袋的人的正常反应。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刺激了他的情绪,让他性情大变。”张小卒心中猜测道。 “走,进村看看。” 张小卒领着三女沿着被杂草覆盖的路,朝村子走去。 7017k 第九百四十章 有理说不过钱多 “忘记了。” 叶明月忽然嘀咕了一声,然后挥手撤去空间禁制。 张小卒、戚哟哟和张小兵三人失去折叠空间的遮蔽,身影显露在乡间小道上。 叶明月独自一人继续呆在她的错位空间里。 他们不是故意隐藏的行踪,而是因为叶明月一直在琢磨错位空间,沉迷其中,顺手为之。 空气里凭空冒出三个人,若是被普通人看到,肯定会冷不丁吓一哆嗦,以为白日撞鬼了。 张小卒以入微心境清楚地观察到,正蹲在门口逗孙子的宋老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出现,并且被吓了一跳。 可是宋老汉接下来的反应却是把惊吓之色掩藏起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甚至脚下还挪了两步,故意用后背对着走过来的他们。 张小卒尴尬一笑,感觉宋老汉的反应是排斥、反感他们的到来。 回到自己的村子里,被人当做外来人而嫌弃,这着实有些尴尬。 “爷爷,有人来了,好漂亮的姐姐啊。”小男孩发现了走近的张小卒三人,看到戚哟哟和张小兵漂亮的容貌,竟忍不住惊叹起来。 戚哟哟和张小兵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非常享受小男孩的夸赞。 宋老汉向后转了下头,看到从身后走来的张小卒三人后,连忙抱着小男孩站起身,故作惊讶之态,然后好奇且提防地打量起张小卒三人。 张小卒知道他在故意隐藏修为,并未点破,笑着打招呼道:“老丈好,小子有礼了。” “公……公子好,两位小姐好。”宋老汉嗫嚅地回了句,一张黝黑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了局促、紧张兼好奇的表情。 看着宋老汉细微的眼神、表情和动作反应,张小卒不禁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心想:“若不是以入微心境先一步察觉到他的不简单,肯定会被他的外表所蒙蔽欺骗。” “老头子,饭熟了,吃饭了。”院子里传出老婆子的呼唤。 “欸,就来。”宋老汉应了声,然后看向张小卒三人,脸上堆起笑容,友善邀请道:“饭熟了,山野荒村,粗茶淡饭,三位若不嫌弃,请到家里吃点?” “多谢老丈美意,不过我们已经吃过了,您快吃去吧。”张小卒回道。 宋老汉冲张小卒笑着点点头,然后抱着小男孩走进院子。 张小卒则领着戚哟哟和张小兵往村后走去,准备到坟前祭奠亲人。“爹爹、二叔、三叔,外面来了两个仙女一样漂亮的姐姐!” 宋老汉刚抱着小男孩进到房间,小男孩就迫不及待地向坐在屋里的父亲和两位叔叔禀报刚刚在门外的见闻。 “比你娘亲还漂亮吗?”小男孩的父亲宋安定打趣问道。 小男孩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道:“和娘亲一样漂亮。” 宋老汉在桌边坐下,说道:“外面来了三个穿着贵气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恰巧路过,反正咱们尽量别靠前,以免说错做错什么,冲撞了人家,给自己招惹祸事。” “嗯”一家人皆露出严肃表情,点头应下。 他们一家人本来是北面几百里外,一座县城里的普通人家。 之所以逃难逼祸至此,是因为他们失手把当地一户豪绅家的贵公子给打死了。 这件事说起来并不怪他们。 是那位贵公子酒后起色心,在街上偶遇老三宋安康的漂亮媳妇,色迷心窍,一路跟踪尾随,最后闯进老三家里,欲行不轨之事。 但是,恰被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宋安康撞见。 宋安康当场愤怒暴走,挥舞着手里的镰刀把那位贵公子和他的两个仆人一起砍杀了。 他们自知有理说不过钱多,如若不逃,必将大难临头,于是收拾东西,紧急逃出县城。 他们一路南下,路过柳家村,见柳家村地处偏僻,并且是个没有人的荒村,于是便就在村子里定居下来。 所以对于外来人,他们一家人心里下意识地警惕提防。 “也无需太紧张,刚刚在门外,我与他们聊了两句,感觉他们挺和气的。”宋老汉出言安抚众人紧张的情绪,然后拿起筷子,道:“吃饭吧。” 吃过午饭,宋老汉的三个儿子和儿媳皆下地去了。 除了十亩麦子,他们又开垦了几亩荒地,种了玉米和黄豆,还整了四亩水田,准备种水稻。 这是非常勤劳能干的一家人。 因为过两天就要割麦子了,到时候忙起来会非常累,三兄弟想让宋老汉歇几天养精蓄锐,所以没让他一起下地。 宋老汉带着孙儿在村子里玩耍,顺着声音来到了村后,看见张小卒三人正在给一座座被荒草掩埋的坟头除草,不禁向张小卒惊讶询问:“恕小老儿斗胆,敢问公子和这些先灵是什么关系?”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张小卒答道,见宋老汉面露疑惑,遂又补充道:“我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自战乱中幸存下来的。” 宋老汉闻言甚是惊讶,愣了片刻,连忙说道:“老汉一家避难到此,未经允许就侵占房屋和农田,还请公子恕罪。” 牛大娃上次回来时,并未露面和这一家人打招呼,所以宋老汉乍一听是人家村子里的人回来了,显得十分惊讶。 “老丈多虑了。”张小卒摇头笑道,“老丈一家能来柳家村居住,让荒废的村子重新有了生活气息,小子感谢都来不及,怎会怪罪呢。” “多谢公子!”宋老汉感激道。 “多谢公子!”小男孩学着宋老汉,向张小卒脆生生地感谢道。 张小卒莞尔一笑,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明,明亮的明。”小男孩声音响亮地答道。 “真好听。” “是爷爷给我起的。” “爷爷有大智慧。” “哪有什么大智慧,就是瞎起的。”宋老汉被张小卒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看见还有很多坟头没有清理,便说道:“我去把家人都喊来,这种粗活,就应该交给我们这些粗人干。” “别!”张小卒连忙叫住宋老汉,说道:“地里的活重要,不敢耽误。这点草不经拔,天不黑我就能完活。” “那也行。”宋老汉点点头。 然后大步走向一座长满草的坟头,嘴上道一声冒犯,弯下腰开始拔草。 张小卒笑了笑没有阻止。 戚哟哟和张小兵虽然没干活这种活,但拔草没什么技术含量,且二人有的是力气,所以拔起草来也是飞快。 只用了两个多时辰,荒草丛生的坟头就被清理干净。 拔起来的草没有往坟地外转移,全都就地一扔,等太阳晒上两三天就会枯死。 “请公子和两位小姐,务必到老汉家里喝口水歇歇。”宋老汉向张小卒三人诚恳邀请道。 “老丈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小子还得去把家里收拾一下,不然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就不去喝水了。”张小卒推辞道。 宋老汉摆手道:“不行,房子又潮又霉,收拾出来今晚也住不了人。我让家人挤挤,给三位腾三间房子出来。” 说完就抱起小男孩就走,不给张小卒拒绝的机会。 可是刚走几步,脚下被草藤绊了一下,宋老汉身体猛地往前扑倒,怀里的小男孩脱手摔了出去。 第九百四十一章 千面郎君 “小心!” 张小卒眼疾手快,一步踏到近前,接住摔飞的小男孩,同时拍出一股劲气,送到宋老汉身下垫了一下,减轻他扑倒的冲力,使其轻轻地扑倒在地上。 “爷爷,您没摔着吧?”小男孩看着扑在地上的宋老汉,关心问道。 宋老汉一脸疑惑地站起身,往身旁两侧扫了一眼,嘀咕道:“奇怪,感觉刚刚好像有人扶了我一把。” 随即神色一怔,连忙向周围的坟头作揖,连声感谢道:“感谢诸位英灵护佑!多谢!多谢!” 张小卒看着宋老汉逼真的表演,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要不然这小崽子肯定得狠摔一下。”宋老汉走到张小卒面前感谢道。 说完,向张小卒伸出双手,要把小男孩从张小卒怀里接过来。 “举手之劳!”张小卒把小男孩向前送到宋老汉手里。 “爷爷——”小男孩叫一身爷爷,往宋老汉怀里扑去。 就在宋老汉双手掐住小男孩腋下,张小卒即将松手,但还没有完全松开时,一根细针突然从小男孩的后背射出,然后悄无声息地射进张小卒前心。 下一刻,宋老汉从张小卒手里把小男孩接了过来,嘴角扬起与他老农身份完全不符的阴险且得意的笑容。 “你……”张小卒捂着胸口,往后连退几大步,脸上渐渐没了血色,盯着宋老汉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小卒——” “大哥——” 戚哟哟和张小兵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小卒,你怎么了?!”戚哟哟发现张小卒的脸色迅速惨白,嘴唇开始变青变紫,顿时焦急紧张起来。 “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张小兵怒视宋老汉,喝问道。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宋老汉干的好事。 戚哟哟也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宋老汉对张小卒的偷袭实在太突然太隐蔽,别说她们,就连张小卒自己都差一点没反应过来。 细针从宋老汉的袖口里射出,贯穿了小男孩的胸口,从小男孩后背射出,然后射向张小卒。 小男孩成了宋老汉偷袭的完美掩体。 张小卒除非有未卜先知之能,否则他如何能提防的了如此完美的偷袭。 好在,他一直开着入微心境,而入微心境笼罩下,没有死角。 “爷爷,我胸口疼。” 细针很细,小男孩这才感觉到针扎般的疼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没事,爷爷避开了你的要害,疼一会儿就好了,死不了。”宋老汉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安抚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张小卒盯着宋老汉再次问道。 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 “吾乃银叶先生千面郎君,有人出钱买你的命,我便来了。”宋老汉答道。 “啊!”张小兵听到“银叶先生”四个字,吓得失声惊叫。 张小卒和戚哟哟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银叶先生是传世界的一个杀手组织,非常可怕,让传世界的人闻风色变。”张小兵讲道。 听到“杀手组织”四个字,张小卒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便不再装下去,拿开捂着胸口的右手,朝宋老汉晃了晃。 原来那根细针并没有射进他的心口,而是被他用食中二指夹住了。 细针上泛着幽幽黑光,一看就知道淬了剧毒,所以张小卒刚刚故作中毒的样子。 戚哟哟和张小兵见张小卒是假装受伤,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宋老汉脸上得意的笑容突然僵住,目光一颤,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早有提防?!” 张小卒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你深藏不露,不是普通的山野老农,于是不由好奇你为何会携家人归隐于此,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但我未曾想到,你竟然是个等着我自己送上门的杀手。” “你怎么知道我有修为?我自认为隐藏的极好。”宋老汉困惑问道。 “你在门口用丹药当糖豆喂孙儿时,恰好被我看到了。” “原来如此。”宋老汉摇头一笑,抬手在小男孩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嗔怪道:“小崽子,都怪你嘴馋,害我露了破绽。” “爷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小男孩困惑问道。 “原来如此。”张小卒打量着宋老汉,忽然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抽烟袋了。 “什么原来如此?”宋老汉问道。 “一个时常抽烟袋的人突然不喜欢抽了,我还以为你是遭遇了什么事,所以戒了烟瘾。 现在看来,不是你戒了烟瘾,而是你本来就不喜欢抽烟袋。 真正喜欢抽烟袋的那个老汉,恐怕已经被你杀了吧?” “观察细微,心思敏捷,很不错。不过,若不是这小崽子让我抽烟袋,我也不会露出这些破绽,你也就察觉不出什么异常了。” “没错,你演的确实很好,让人看不出破绽,不愧有千面郎君的名号。”张小卒点头给予肯定称赞,随即困惑问道:“你早早就埋伏在这里,是怎么知道我会来的?” “找你实在是不容易。我先去了大苏帝都,在国威府门口等了你将近一个月,最后无意间听到你去了南边,于是我就跑来了柳家村,知道你来南边必定会来这里看看。”千面郎君诉苦道。 “看来你对我的情况了解的非常详细。” “哎,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露出一点破绽的时候来了。烟袋里的那股子烟油味,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也是没办法。” “爷爷,你们在说什么?我……我害怕,我要回家。”小男孩听懂了一些话,挣扎着要从千面郎君怀里下来。 “不要伤害孩子,他是无辜的。”张小卒急忙说道,怕千面郎君伤害小男孩。 “放心,如非必要,我千面郎君从不杀任务目标之外的人。”千面郎君说道。 然后俯身把小男孩放到地上,让他快点回家。 小男孩吓得哭着往家跑。 从张小卒和千面郎君的对话里,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爷爷已经被这个假扮他爷爷的人杀死了。 他非常害怕,并非常伤心。 “是沈家的人出钱请你杀我的吧?”张小卒问道。 “我有职业操守,不会出卖雇主的身份。” “多少钱?” “一份自然之力,两颗圣息丹。” “原来我的脑袋已经这么值钱,听得我自己都动心了。” “那简单,你随我去沈家,待我拿到报酬后,分你一半。” “呵呵,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九百四十二章 暗器 “那就请张公子随我去沈家走一趟吧,咱们高高兴兴把这个钱赚了。” 千面郎君嘴上平静地说着,可是手里却凭空多了两把匕首。 袭杀未能成功,那就正面强杀好了。 他并没有太过纠结于刚刚的失败,只是稍稍有些遗憾罢了。 “好说。” 张小卒点点头,可是却带着戚哟哟和张小兵纵身后跃,往西边大山飞去。 “张公子,你走错方向了。”千面郎君紧追上去。 “没有错,就是这边。”张小卒应声道。 双方速度很快,眨眼间就离开了柳家村,飞到了西边大山上空。 张小卒感觉距离柳家村已经足够远,战斗不会波及到柳家村,于是在空中停下了脚步,骤然回身,把右手食中二指夹住的那根细针,向着身后紧追而来的千面郎君掷去。 叮! 千面郎君挥舞匕首,把射来的细针挡开。 匕首受到细针的撞击,刀身猛地一震,猝不及防的可怕撞击力,差点让匕首脱手飞出去。 “让人无法抗衡的可怕力量!” 千面郎君的脑海里不禁冒出他收集到的有关张小卒的战力情报,神色不由地凝重了几分,对“可怕”二字有了真切的理解。 “大哥小心,千面郎君最擅长暗器偷袭,据说他身上藏着十万根可以杀人于无形的细小毒针,这些毒针藏在他身体各部位的毛孔里,让他身体任何部位都能射出毒针杀人。”张小兵把她听说的有关千面郎君的信息告知张小卒。 “哈哈,小姑娘,太夸张了,传言不可信。”千面郎君哑然失笑。 “我也有针。”张小卒右手一晃,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把银针。 这些银针是当初他给叶明月解毒时用的那些,一直放在须弥芥子里没有丢。 躲在错位空间里的叶明月,看到张小卒手里的银针,不禁回想起张小卒给她解毒的画面,脸颊不由地臊红。 “比一比?”张小卒朝千面郎君晃了晃手里的银针。 千面郎君不禁皱眉,他对张小卒战力调查的讯息中,没有张小卒会使用暗器这一点。 嗖! 张小卒右手一甩,三根银针破空而出,向着千面郎君射去,同时飞身扑上。 千面郎君已经领教过张小卒投掷银针的可怕力量,这次没有选择用匕首格挡,而是纵身闪躲。 嗖嗖嗖—— 张小卒双手连掷,又有九根银针先后自他指间破空射出。 千面郎君神色微变,他发现张小卒每根银针投掷的方位和时机都恰到好处,精准地预判并封堵了他所有的闪躲空间。 “入微心境,当真不凡!” 千面郎君心中惊叹,知道这是张小卒入微心境的厉害,可以洞察他的招式。 叮!叮!叮! 闪躲路线被封堵,千面郎君干脆不再闪躲,双手各挥舞一柄匕首,把正面射来的三根银针格挡下来。 银针上携带的巨大冲击力,把他震退了十多步。 与此同时,张小卒扑向千面郎君的身体陡然止住,右手抓着剩下的银针往身后扫去,左掌裹着混元力向着前方和左边连拍三掌。 叮叮叮—— 一连串的清脆撞击声中,一根根比发丝还细,几乎肉眼难辨的细小黑针,刚一从虚空里钻出来,就被张小卒封挡了下来。 吱——! 清脆的撞击声中,夹杂着一道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张小卒故意让过一根黑针,让它射在自己的身上,想试试千面郎君的黑针是否能扎破他的护体防御。 结果吓了他一跳,黑针虽然最终被他的护体混元力挡了下来,但是已经有一半针身扎透了混元力。 但是,更让他震惊的是,在入微心境的窥视下,他竟然没有看见千面郎君是怎么射出这些黑针的。 若不是入微心境及时发现了藏在虚空中射来的黑针,并且他的反应够快,他现在恐怕已经受伤了。 嗖嗖嗖——! 张小卒“生气”地把一把银针一股脑甩了出去。 他这一把银针足有三四十根,霎时间把千面郎君笼罩。 嗖! 张小卒手上不停,从须弥芥子里一把一把往外掏银针,然后一把一把甩向千面郎君。 “……”千面郎君眼皮直跳,同时脸色黑了下去。 他已经看出来,张小卒根本不精通暗器,只不过是仗着自身的蛮力胡乱投掷罢了。 那生硬笨拙的投掷手法,他看了都想笑,可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密密麻麻的银针,铺天盖地地射过来,没有一点闪躲的空间。 叮叮叮——! 千面郎君一边把左右手中的匕首舞得密不透风,挡下正面射来的银针,一边借助银针的撞击力,往后暴退。 可是仍然有许多银针,突破了他的匕首封挡,好在没有破开他的护体防御。 与此同时,张小卒也在抵挡千面郎君射出的黑针。 不过他没有用拳脚或是兵器封挡,而是以护体混元力硬抗所有黑针。 他在护体混元力里施加了八座星辰之海暗流涌动的混乱力量,从虚空中射出来的黑针,刚一碰触到他的护体混元力,就会被混元力里蕴含的不规则力量震飞。 千面郎君神情吃瘪,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被人用暗器压制。 确切点说不是暗器,应该称之为明器,因为张小卒的每一根银针都是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射出来的。 “我就不信你的银针用不完!”千面郎君暗暗咬牙。 可是张小卒的银针真就像用不完一样,一把一把扔得起劲。 当时为了给叶明月解毒,他可是一口气买了两千多根银针。 一次扔个二三十根,足够他扔差不多一百次了。 “作为一名有名气的杀手,我想你应该有一些厉害的杀人手段才对,快些施展出来吧,不然……你恐怕会死不瞑目。”张小卒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千面郎君说道。 “你的入微心境这么快就已经窥破了我的力量法则了吗?”千面郎君震惊问道。 他知道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已经达到破障境,能够在战斗中窥破对手的力量法则,可是他万没想到战斗才刚开始,张小卒就已经窥破了他的力量法则。 被人窥破力量法则,那便同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的利刃下,随时可能被敌人大卸八块。 这样的战斗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 “还没有完全窥透,但是已经够用了。”张小卒说道。 千面郎君闻言,突然朝张小卒拱手道:“告辞!” 说完,转身即走。 “想得美。”张小卒冷哼一声,大步追了上去。 忽然间,眼前一晃,迎面飞来一个女人,朝他喊道:“卒儿!” “母亲?”张小卒看着迎面飞来的女人,神色一怔。 这一瞬间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理智告诉他,眼下正在和千面郎君战斗,母亲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来的就是他的母亲沈文君,如假包换。 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遵从他的理智判断,而是遵从了心里那个强烈的声音,接受了母亲突然到来的事实,让他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突然脱离了大脑的掌控。 危险之际,一股清凉在他眉心溢出。 鬼灵帮他睁开了天眼。 脱离掌控的身体瞬间恢复正常,同时眼前的幻象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千面郎君狰狞的面孔。 然而在张小卒失神的这一瞬之间,成千上万根黑针从虚空里钻出,射透了他萎靡的混元力,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江湖传言,千面郎君身上藏有十万根杀人于无形的细小毒针,并非空穴来风。 “小心!”叶明月的惊呼声在张小卒耳边炸响。 她的声音里带着惊恐,因为千面郎君手里射出一根三寸多长,筷子粗的黄色飞钎,直取张小卒的眉心识海。 她察觉到了张小卒的异样,想要帮张小卒挡下这根黄色飞钎,可是这根黄色飞钎不费吹灰之力就穿透了她的空间之力。 这让她猝不及防,再想有其他反应,已然来不及。 但张小卒也刚刚从失神中醒来,虽然听见了她的提醒,可是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时,千面郎君的飞钎也已经射中他的眉心。 没有闪躲或抵抗的时间。 千面郎君嘴角勾起了胜利的微笑。 这根黄钎是他的致胜法宝,别说轻松射穿叶明月的空间之力,就是圣人的圣息都能射穿。 这钎子乃是世间至宝,混沌原石锻造的。 其中蕴含天地之初的混沌原始神力,乃世间万法之源,故而威力无穷,破坏力亦无穷。 刚刚施展的百面魅术和这混沌神钎,才是他敢和张小卒正面叫板的仰仗,否则在第一次偷袭张小卒失败时,他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叮! 然而,千面郎君想象的,张小卒被他的神钎射穿脑袋,鲜血飙射的画面并未上演。 一声震耳的撞击声,张小卒吃疼惨叫,仰头倒飞了出去。 神钎未能射穿他的脑袋,甚至都没能让他眉心溅血。 因为鬼灵在千钧一发之际,操控鬼瞳硬化,帮张小卒挡下了神钎的射击。 鬼瞳咔嚓一声,出现了几道裂纹,但下一刻就被鬼灵以鬼瞳之力修复如初。 “好东西啊!”张小卒一把抓住顶在眉心处的神钎,惊吓且惊叹道。 若不是叶明月帮他挡下了千面郎君成千上万的黑针,若不是鬼灵帮他挡下了千面郎君的神钎,他已经是死尸一具。 这让他初步感受到了银叶先生这个杀手组织的可怕。 “你……”千面郎君难以置信地盯着张小卒的眉心,却见张小卒眉心处连个印子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沈家人的神骨竟然能挡得住混沌神力?!” 他还以为是张小卒的沈家神骨挡下了他的神钎。 “你在银叶先生里排第几?”张小卒没有急着取千面郎君性命,而是感兴趣地问了一个问题。 “第七。”千面郎君如实回答,接着朝张小卒拱手道:“告辞!” “又来?”张小卒目光一寒,身体化作一道光线,扑向千面郎君。 7017k 第九百四十三章 四大天王 千面郎君转身即逃。 这一次是真逃。 哪怕至宝混沌神钎落在了张小卒手里,他也没有停下来犹豫片刻。 他没有一个合格杀手该有的冷血无情,但是拥有一个合格杀手该有的冷静和果决。 冷静的头脑告诉他,今日已经杀不掉张小卒,必须立刻撤退,否则恐怕会栽在张小卒手里。 可是就在他转身逃遁的一瞬间,面前的虚空里突然踢出来一只脚。 这只脚出现得何等的突兀,以致于他来不及有一点反应,梆硬的鞋底就砰的一声,结结实实踹在了他的面门上。 咔! 空间之力在他脸上疯狂撕裂,把他的防御力量撕扯得咯吱作响,眼看就要不堪负重而碎裂。 千面郎君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如果覆盖脸庞的防御力量破碎,那他的脑袋会被瞬间撕成碎块。 同时让他感到震惊害怕的是,偷袭他的人在他面前隐入虚空,他竟捕捉不到一点气息。 他甚至都没看到偷袭他的人长什么样,只看到一只漂亮的硬底凉鞋,包裹着一只精致白嫩的小脚,以及一条修长白皙的小腿。 没有时间让他捕捉偷袭者的气息,张小卒已经从他身后杀至。 叶明月这一脚,恰把千面郎君踢进了张小卒的怀里。 千面郎君知道张小卒体术厉害非凡,一旦落入他的拳脚攻击领域,再想逃离几乎不可能。 他骤然回头看向张小卒,眼瞳里射出两道妖异的光芒,再次施展千面魅术。 可是却看到张小卒眉心睁开了一只血色竖瞳,他的妖异目光还没来得及发威,就先一步陷进了张小卒的杀戮之眼。 猛然闯进视线的湮灭场景,让千面郎君惊恐失神。 嗖! 张小卒右手抓着混沌神钎刺向千面郎君,轻松就刺穿了他的防御力量,钎尖贴着他眉心的皮肤停了下来。 随之,张小卒关闭杀戮之眼。 千面郎君带着一身冷汗从杀戮之眼的震慑中醒来,他条件性地想要反抗,但又瞬间打消了念头。 他比谁都清楚混沌神钎的威力,知道在他反抗的瞬间,张小卒会先一步把混沌神钎扎进他的眉心识海,捅进他的脑壳里,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不做反抗。 张小卒没有立刻杀他,这让他觉得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村子里那位老丈还活着吗?”张小卒出声问道。 他的语气很平淡,好似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可是千面郎君却心头一紧。 直觉告诉他,张小卒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决定着张小卒接下来会如何处置他。 “他还活着。”千面郎君答道,心中庆幸自己没有杀宋老汉。 如他之前在墓地里对张小卒说的,如非必要,他不会杀任务目标之外的人。 所以说他没有一个合格杀手该有的冷血。 “他在哪里?” “我把他关押在村里的一座地窖里,准备等任务完成后再放他出来,让他与家人团聚。” “哪座地窖?” “村子第三排,从东头数第三家院子。” “那是村长爷爷家,他家院子里确实有个地窖。”张小卒点头道,觉得千面郎君应该没有撒谎。 “我去看看。”叶明月说道。 千面郎君用眼角余光扫向左侧一个空荡位置,他虽然没有听到叶明月的声音,但是在叶明月说话的时候,捕捉到了她的气息。 “我要是放你活着离开,你还会来刺杀我吗?”张小卒问道。 “不会,因为我杀不了你,再来即等同于送死,我又不傻。”千面郎君无奈苦笑。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张小卒的本领把他所有能耐都克制住了,好似他命里的克星。 “但是……”千面郎君语调一转,沉声道:“银叶先生已经接下沈家的委托,所以当我刺杀失败后,会有更厉害的杀手来刺杀你。” “那岂不是没完没了了?”张小卒皱眉,他可不想天天被一群厉害的杀手盯着。 “如果你能再抵挡住两轮刺杀,或许会有转机。”千面郎君说道。 “怎么说?” “银叶先生只会对一个委托进行三次刺杀,三次不成功,即为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后,银叶先生会告知委托人,委托终止,除非……” “除非什么?” “加钱。” “……”张小卒不禁无语,他还以为会有什么苛刻的条件呢,哪知道竟这么简单,加钱就行了。 他可不觉得沈家人会不舍得加钱。 “你的情况有些不同。” “怎么不同?” “能不能先把这玩意拿开,我保证不跑。”千面郎君目光落在抵着他眉心的混沌神钎上问道。 被混沌神钎抵着眉心识海,他的头皮禁不住一阵阵发麻。 “这宝贝归我了。”张小卒把混沌神钎收进须弥芥子。 千面郎君心疼的滴血,但也只能无奈苦笑,谁让他刺杀失败,还被人家生擒了呢,能饶他一命已是阿弥陀佛,他哪里还敢奢求别的。 “我的情况有什么不同?”张小卒问道。 “对你的刺杀任务,难度等级评定是毁灭级,如果刺杀失败,难度等级会随之提升,就会变成圣人级。 圣人级的刺杀酬劳,即便是中洲沈家,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我认为沈家舍不得。” 千面郎君给出他自己的判断。 在他看来,以刺杀圣人的代价刺杀张小卒,太不值得。 “你失败后,谁会来刺杀我?” “不知道。”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张小卒怀疑道。 “银叶先生的当家人是银叶先生,接下来是天地双尊,再往下是四大天王,我在四大天王中排行最末。 我失败后,前面的三位天王都有可能接下任务,所以不能确定下一个来刺杀你的人是谁。” “可否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前面这三位天王?” “四大天王排行第一的是无情天王。 如果是他接受任务,你得让你身边的人当心点,因为他最喜欢以任务目标亲人好友的性命胁迫任务目标,手段冷血无情。 排行第二的是光明天王。 如果是他接受任务,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会对你的亲朋好友下手,因为他会光明正大地找你决斗。 他是银叶先生当中最不像杀手的杀手。 我猜你会十分愿意与他交手,因为他身怀力量和速度双重心境,你可以和他比一比谁的力气大。 排行第三的是赤练天王。 这是一位蛇蝎美人,最擅使毒,战力不详。” 7017k 第九百四十四章 夫妻一场 “战力不详?”张小卒疑惑问道。 “因为自她出道至今,与她交手的人全都被她杀死了。” “那你们的排名是怎么排出来的?难道不是按照战力吗?” “我们的排名是根据完成任务的难度和数量排的。” “你的最高战绩是什么?”张小卒好奇问道。 “不提也罢。”千面郎君摇头苦笑。 如果张小卒现在被他踩在脚下,他会非常乐意告诉张小卒。 可是他现在是阶下囚,曾经的战绩再怎么辉煌,眼下也没脸炫耀。 “怎么委托你们杀人?”张小卒问道。 “可以去银叶先生设在传世拍卖行广场西面的办事处发布委托,也可以直接和银叶先生的杀手交涉。 你想杀谁?如果你愿意以混沌神钎为酬劳,我愿意冒险一试。” 千面郎君神情期待地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从须弥芥子里拿出混沌神钎,问道:“这玩意我得留着击杀你们的四大天王用,不能拿出来做酬劳,不过我有这个。” “……”千面郎君眼角狠抽了一下,张小卒的话让他感觉自己是来给他送兵器,并且专门用来对付他们四大天王的。 这要是传出去被人误解了,银叶先生肯定会对他处以极刑。 张小卒把混沌神钎换成一块八重功效的玉佩,递到千面郎君面前,问道:“这件东西够不够买沈家家主的命?” 千面郎君对张小卒做过详细调查,所以刚一看到张小卒拿出一块玉佩,就猜到了它的功效。 但是当他把玉佩接到手里时,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吓了一跳。 玉佩上传来的强大神魂滋养之力,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并控制不住地露出贪婪之色。 “不够。”千面郎君恋恋不舍地把玉佩还给张小卒。 玉佩虽好,但是刺杀沈家家主是圣级难度的任务,一块这样的玉佩远远不够。 或许沈家家主战力一般,但是刺杀沈家家主,那是对沈家权威的公然挑衅,银叶先生需要承受沈家的怒火,所以难度等级为圣级。 “得加钱?”张小卒问道。 “得加钱!”千面郎君使劲点点头,并解释道:“刺杀沈家,或是任何一家传世界的当家人,任务难度都是圣级。” “加多少?” “这……”千面郎君没有接触过圣级任务,所以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两件如何?”张小卒又从须弥芥子拿出一件玉扳指。 见千面郎君沉吟不语,他立刻又拿出一件:“三件?” 千面郎君怦然心动,但想到刺杀沈家家主的难度,又连忙控制住内心的冲动。 “算了。”张小卒把玉件收进须弥芥子。 千面郎君怅然若失。 却见张小卒紧接着又拿出一颗玉珠,说道:“用这件肯定不成问题。” 他把玉珠递到千面郎君面前。 千面郎君略带疑惑地把玉珠接到手里,随即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这颗玉珠被张小卒加持了九重功效的静心养神符,再经过玉珠本身的品质加持,其加持之力已经趋近于招来雷劫的等级。 “我接了!”千面郎君自震惊中醒来,一口应下张小卒的刺杀委托。 然后超级恋恋不舍地把玉珠还给张小卒。 “?”张小卒露出疑问的眼神,不明白千面郎君为何接了他的委托,反而把玉珠还给他。 千面郎君头冒黑线,道:“不要小瞧我,我很厉害的,只是一个不小心栽在你手里罢了。” 他误以为张小卒疑问的眼神是在质疑他的能力,认为他没能耐刺杀沈家家主。 “既然如此,你为何把玉珠还给我?”张小卒不解问道。 他并没有质疑千面郎君的实力,因为千面郎君杀人的本领确实有一手,只不过刚好被他克制,再加上叶明月的暗中相助,这才没能杀得了他。 “先杀人后拿钱,这是银叶先生的规矩。”千面郎君听懂张小卒的疑问后解释道。 “敞亮!”张小卒朝千面郎君挑挑大拇指,随即好奇问道:“不怕事成之后我反悔吗?” 千面郎君笑道:“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银叶先生。” 叶明月返了回来,告诉张小卒千面郎君所言不假,宋老汉确实被他用空间禁制囚禁在地窖里,受到一些惊吓,但是无生命之忧。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千面郎君问道。 “我要是想杀沈家圣人,你们敢接吗?”张小卒问道。 “敢!”千面郎君肯定答道,“不过你得亲自去一趟银叶先生的办事处,因为想要天地双尊出手,不是看你能给什么,而是看二位尊者大人想要什么。” “明白。”张小卒点点头。 他决定去走这一趟,沈家雇杀手杀他,他必须让沈家尝尝被杀手杀的滋味。 他要像个疯子一样,沈家敢咬他,他就狠狠地咬回去,咬得沈家见血见骨,让他们知道疼,知道怕。 “劳烦几位给宋老汉带句话,就说他们害怕的那户豪绅,本大爷去帮他们杀了,让他们安心在此定居吧。”千面郎君见张小卒似乎没什么可问的了,遂准备离去。 “你倒是心善,有点不像杀手。”张小卒颇感诧异,没想到千面郎君心里还能惦记着宋老汉那普通的一家人。 “如果我把你杀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也是。” “告辞!”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宋老汉的婆娘说吗?好歹也算夫妻一场。” “……滚!” 张小卒望着千面郎君向北远去的身影,问张小兵道:“小妹,这个银叶先生杀手组织,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吗?连圣人都敢杀?” “真有!”张小兵不加犹豫地点头道,“银叶先生修为深不可测,曾独闯平洲奔月宗,杀了奔月宗一位上古老祖,然后全身而退,事后奔月宗对此事闭口不提。” “非常好!”张小卒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道:“传世界沆瀣一气,总算被我找到一个敢和沈家对着干的主,我想见见这位银叶先生。” …… “元兄,这份空白礼单是什么意思?”秦绰拿着元泰平送来的一份礼单皱眉问道。 这些时日,元泰平已经和媒人把定亲前的诸多事宜一一办妥了。 柳氏和秦绰没有太过刁难元泰平,因为元泰平拿的是太上皇苏翰林亲笔书写的婚书,他们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拒绝这门婚事。 大婚之日定在八月初八。 今日六月二十八,元泰平来到秦府,给了秦绰一份空白礼单,让秦绰自己填。 但秦绰却皱起了眉头,神色不悦,因为他知道苏翰林赏了元泰平五百车聘礼。 这是赏给元泰平的,可是在秦绰看来,这些聘礼和赏给秦家无异。 所以他看到元泰平给他一张空白礼单,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元泰平豪迈阔绰,而是认为元泰平想贪墨那五百车聘礼,至少是不愿意全部吐出来。 啪! 秦绰把空白礼单拍在桌子上,说道:“太上皇赏赐了你五百车聘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休想拿一张空白礼单糊弄我。” 7017k 第九百四十五章 大婚 “二哥,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元泰平连忙出言安抚秦绰。 “你说。”秦绰冷着一张脸,强忍怒气。 “是这样的,那五百车聘礼被我用掉了,所以——” “你说什么?!”秦绰眼珠子一瞪,怒火瞬间涌上脑门,站起身指着元泰平的鼻子喝道:“元泰平,你好大的胆子!” “二哥,你听我说——” 元泰平想要解释,可是秦绰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那五百车聘礼是太上皇赏给你,让你用来聘娶我家小妹的,你竟然给贪墨了,真是岂有此理! 元泰平,你也太不把我秦家放眼里了! 告诉你,我秦家乃世袭的白云侯,五世承袭,太上皇御封的。 遵照朝廷礼制,你一个子爵,见了本侯是要行大礼的。 我家小妹嫁给你,不是高攀,是下嫁,懂吗? 家妹尚未过门,你就这般不把秦家放在眼里,这般欺负人,那么等家妹进了你元家大门后,是不是要被你踩在脚底下欺辱?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 我不管你把那五百车聘礼花在哪里了,我只告诉你,聘礼一点也不能少。 否则,这门婚事便就罢了吧。 任你告到圣上面前,本侯也有理可讲。 不是本侯贪财,非要这五百车聘礼不可,而是这五百车聘礼代表的是秦家的身份地位。 希望你能明白。 来人,送客! 哦,对了,男女授受不亲,请元兄自重。” 元泰平被秦绰一通劈头盖脸的呵斥弄得面红耳赤,自知理亏,所以无言反驳,起身冲秦绰行礼道:“是在下想的简单了,请白云侯放心,五百车聘礼保证一点不会少。” 说完,摇头苦笑离去。 那五百车聘礼被毕双换成了粮食,他不好对秦绰如实相告,因为一旦被秦绰知道,他必然会抓住此事不罢休,借此机会把毕双从白云城城主的位子上拉下来。 元泰平不想事情闹成这样,便把聘礼的事揽在自己身上。 这段时间,他走在白云城的大街小巷,听见白云城的百姓对毕双这位新城主评价甚高,足见毕双确实是位好城主。 反观秦绰,元泰平觉得他的心胸与格局太小,并不适合当一城之主。 元泰平拥有黑泽神力,与一个人交谈相处时,虽然不能窥视对方的内心,但多少会有一些感觉感应,所以他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他给秦绰一张空白礼单,自然不是想在秦绰面前装阔装豪,当然更不是要欺负秦家,以他温善的性格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只是觉得那五百车聘礼已经不在,与其照原样再买五百车回来,不如让秦绰自己写一份同等价值的礼单,然后他再照着礼单去采买。 这么做好处是,秦绰自己写出来的礼单都是他自己所需要的,肯定比太上皇赏赐的那五百车聘礼更具价值。 但是秦绰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而元泰平自己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拿一张空白礼单让秦绰自己写,确实有些不礼貌,甚至有以势压人的嫌疑。 尽管他的心意是好的,但秦绰不是周剑来、牛大娃、张小卒等人,会不加怀疑地相信他,并明白他的好意。 若是换成一个善言辞,或是性格强势的人,或许会将自己的好意委婉或是强势地表达出来,让秦绰知道,可惜元泰平不善言辞,且性格也不强势。 平日里,便是与张小卒等人相处时,他的话也非常少。 除非,干架的时候。 秦绰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冲动和愤怒,把元泰平的好意拒之门外,更是拒绝了元泰平想与他亲近,把他当成一家人的意愿。 秦绰心中的考量是,元泰平娶秦如兰极可能是一锤子买卖。 他自知拿捏不住元泰平。 并且柳氏也已经明确告诉他,为了秦如兰今后的幸福着想,她不会再过分刁难元泰平。 这让秦绰觉得能多赚一点就多赚一点。 所以得知元泰平把苏翰林赏赐的那五百车聘礼花在别的地方后,他表现得格外愤怒。 “怎么,又被秦家人刁难了?” 元泰平回到他的子爵府时,恰在大门外遇到过来找他的周剑来。 周剑来见元泰平自秦家方向回来,且眉头微锁,表情里泛着几分忧愁,于是试探询问。 元泰平把周剑来领进客厅,把事情讲了一遍,并主动领错,承认考虑欠佳。 周剑来听后摇头笑了笑,觉得秦绰目光过于短浅,只顾着看眼前的利益去了,而忽略了元泰平这个最大的宝藏。 “秦家不管提出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只管答应他们,大喜的事,咱们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办。”周剑来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元泰平点头道。 他之所以发愁,是因为时间有点紧,而他又没有足够的人手,短时间很难采买到五百车物资。 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忙前忙后,家里也没有个长辈帮他,不善社交的他,大事小事都得硬着头皮上。 每一天都很忙,但他觉得很充实,也很快乐,因为他就要娶妻成家了。 这是他为之奋斗了三年的梦想。 “那五百车聘礼的礼单,毕双有没有给你?”周剑来问道。 “给我了。” “拿来我看看。” 元泰平从须弥芥子里取出礼单,交给周剑来。 周剑来拿着礼单看了眼,说道:“聘礼的事交给我来办,你忙别的吧。” “多谢周大哥。” “请柬写好了吗?” 元泰平挠了挠头,道:“我孤儿一个,除了你们,没有其他亲朋好友可请的。” “帝都老爷子那边呢?” “我已经派人去送了。” “戏班请了吗?” “哦,我把这事给忘了。” “这样……”周剑来站起身,道:“我去把周家的管家喊来,帮你张罗这些琐事。” “那可真是太好了。” 牛大娃和金止卉在飘渺宫祭奠完亡魂,又在飘渺宫逗留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去到柳家村和张小卒四人汇合一处。 恰逢宋老汉一家人割麦子,牛大娃和张小卒撸起袖子帮忙干了三天。 提着镰刀忙活在麦田里,让二人恍惚间梦回从前,脑海里浮现出柳家村老少爷们收麦子的热闹场景。 帮宋老汉家收完麦子,一行六人前往白云城,住进元泰平的子爵府,让府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有了周府老管家的张罗,所有事项都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五百车聘礼如数送到秦府,轰动了整个白云城。 秦绰笑得很开心,告诉人们,这些都是太上皇恩赏的,不是他非要不可。 时间一晃,已是八月。 张屠夫携黄道女等人到来,等着喝元泰平的喜酒。 元泰平惊喜不已。 他以为张屠夫需要镇守帝都,所以来不了,遂见到张屠夫出现在眼前时,着实是喜出望外。 张屠夫和黄道女的到来,让元泰平心里忽然暖暖的,觉得家里有了长辈。 八月初二,黑猿也找来了。 可是它是带着一身伤来的,张小卒用了两滴梧桐泪,才把它从死亡边缘救回来。 黑猿闷闷不乐,因为它这一趟黑森林之行,损失了两滴梧桐泪和大量灵丹妙药,却未能如愿取得射日弓的弓弦。 它本想拉上张屠夫陪它再走一趟,但想了想又打消了念头,因为它觉得只有张屠夫一个,远远不够。 八月初八。 红日升起于东方,天空蔚蓝如洗。 是个大晴天。 在一串喜庆的炮竹声中,元泰平穿着一身大红的新郎礼服,跨上一匹高头大马,锣鼓仪仗前头开道,前往秦府迎娶新娘。 七彩仙璃缩小身形,拉着大气华贵的凤辇,让路两旁看热闹的百姓啧啧惊奇。 周剑来、张小卒、牛大娃三兄弟,也骑着高头大马随行。 本来他们打算骑着妖兽去迎亲的,但是觉得妖兽长相太凶,冲撞了喜气,所以老老实实选择骑马。 八月,正是酷暑难挨之日。 但今天的白云城却清凉如秋,是张屠夫施展手段,遮蔽了烈日的烘烤。 不知情的百姓,以为是天神赐福,护佑着元泰平和秦如兰这对新人。 秦家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刁难元泰平,但新娘子乘着凤辇自秦府出来时,也已经是正午时分,实在是礼仪流程太过繁琐。 张小卒哥仨坐在秦府里呆坐半天,喝了满满一肚子茶水,走起路来肚子里哐当作响。 凤辇绕着白云城大道兜了一大圈,给满城添上喜庆的气息,这才敲敲打打进了子爵府。 又经过一些繁琐礼仪,就已经是黄昏时分。 夏日天黑的晚,所以天色看起来依然亮堂。 张屠夫和黄道女高坐大堂。 吉时已至。 燃烛、焚香、奏乐。 “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礼生立于堂上大声高唱。 元泰平和顶着红盖头的秦如兰,既高兴又紧张地来到堂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在宾客的欢闹声中,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 院子里的戏台上,大戏已经开演。 元泰平没有发出去几张请柬,但白云城的官员和豪绅几乎全都来了。 宴席摆开,甚是热闹。 元泰平自新房里出来,挨桌敬酒,他把张小卒三人一桌留到了最后,准备与兄弟们喝个尽兴。 “老四,我看你这架势,今晚是不想洞房了啊。周大哥,你上,把老四喝到桌底下去。” “哈哈,可不敢,我怕被新娘子提着扫帚打。” “哈哈……” “张小卒可在?” 众人正拿元泰平打趣,欢乐大笑,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喝声。 声音如雷,把满院宾客吓了一跳。 “我在,阁下是?”张小卒皱眉起身,看向大喝之人。 “银叶先生,光明天王。” 7017k 第九百四十六章 洞房花烛 “原来是银叶先生的光明天王,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张小卒朝来人拱手作礼,万没想到这位银叶先生的天王杀手会如此光明正大地杀上门来,心说不愧有‘光明天王’的称号。 此人身形十分魁梧,便是人高马大的牛大娃,站在他面前都得矮上一截。 一头寸长的金色短发,每一根都如钢针一般挺立着,使他看上去精神抖擞。 大方脸,络腮胡,龙睛虎目,高鼻阔口,面相冷峻威严。 单看相貌,年纪应该有近五十岁的样子。 他光着上身,黝黑结实的皮肤上爬着几道狰狞的伤口,透着一股狠辣的威势。 下身穿一条宽松长裤,赤着一双大脚。 他的左边肩膀上坐着一个五六岁年纪的小女孩。 小女孩眉清目秀,扎着两条马尾辫,穿一身红色的碎花长裙,秀气可爱,与彪悍凶狠的光明天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光明天王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落在张小卒身上,张口说道:“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吾今日专程登门杀你!可敢一战?” 众宾客闻言无不骇然。 许多人张口想要呵斥,可是迫于光明天王的威势,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口。 周剑来等人倒不惊慌,有老爷子和黑猿坐镇府上,什么天王来了也翻不起浪花。 张小卒回以一笑,道:“今日是我兄弟大喜之日,打打杀杀甚为不妥。三日后,南城外,如何?” “如你所愿。”光明天王爽快点头,接着转身即走。 “来都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两杯喜酒。”张小卒邀请道。 光明天王闻言驻足,犹豫片刻后竟点了下头,转身应道:“也行。” “……”众宾客不禁翻起白眼一阵无语,心说:“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 而光明天王接下来的举动,更让他们目瞪口呆。 只见光明天王大步直奔张小卒所在的一桌,到桌前伸手抓起桌上的酒坛,提起来仰头便喝。 咕噜咕噜—— 一坛美酒被他一口气喝干。 “好酒!” 他把喝干的酒坛往桌子上一放,然后转身离去。 “干!”牛大娃瞪着光明天王“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爽叫道:“这黑厮好不要脸!” “老三,人是你叫住的,把我们的酒喝光了,你得补上。”周剑来看向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坛百年剑梅酒放在桌上,哭笑不得道:“活该我多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在媒婆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声,和众人的哄笑声中,元泰平通红着脸起身离席。 他步履踉跄,已有些许醉意,但到了新房门口,便以功力将酒劲驱散。 房间里,红烛高燃,烛光映彩。 秦如兰顶着红盖头,安静地坐在床边,听见开门声,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媒婆领着元泰平在床前秦如兰的左侧坐下,又让元泰平用新郎服的衣边压着秦如兰的衣边,然后拿来一杆绑着红娟秤交到元泰平手里。 “一杆天星秤,镶星正十六,北七南六,相拥福禄寿,新郎慢起手,一挑国色天香,再挑称心如意,三挑吉祥如意……” 在媒婆朗朗上口的吉祥话中,元泰平拿着喜秤挑开了秦如兰的红盖头。 秦如兰粉面飞红霞,云娇雨怯,在红烛的照耀下,美丽不可方物。 元泰平一时看得痴了,好想凑到近前,亲吻那诱人的烈焰红唇。 “新郎官莫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媒婆忽然打趣说道。 “……”元泰平一下闹了一张大红脸,又臊又气,抬头瞪了媒婆一眼,差点没忍住把她扔出门外。 媒婆感受到了元泰平眼睛里的怒火,连忙加快速度,把剩下的礼仪行完。 然后拿着元泰平赏的沉甸甸的一包喜钱,眉开眼笑地离去。 元泰平关上房门,走回床边。 秦如兰埋着头,娇羞欲滴,紧张地不敢抬眼看元泰平。 元泰平灯下看美人,越看心中越是燥热,忍不住说道:“娘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安歇吧。” “嗯”秦如兰声若蚊蝇地应了声。 罗帏含羞摇曳,春色撩人,少年意气雄发,苦尽甘来。 星光下,金止卉坐在房顶,依偎在牛大娃怀里,望着府里的大红灯笼,心里甚是艳羡,开口轻语道:“广茂,我们也成亲吧。” “啊?可以吗?”牛大娃问道。 对金止卉的这个提议,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金止卉的师门刚刚遭逢厄难,她守孝在身,所以他才没有开口提这件事。 金止卉知道牛大娃在问什么,回道:“飘渺宫不讲这些繁儒礼节,敬畏先人,只要放在心里即可。” 牛大娃闻言点点头,道:“我想把婚事放在柳家村举办,会不会太寒碜了?” 他怕金止卉嫌弃,故而委婉询问。 “你家在柳家村,婚事自然应该在柳家村举办。”金止卉应声道。 “谢谢!”对金止卉的善解人意,牛大娃发自内心的感谢。 周家,金云阁。 小院里,周剑来醉眼舞剑,脑海里忽然想起雨下漫步、飞空逐月的有趣姑娘。 随即一个冲动的念头在他心头窜起,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要见到一个人。 没有压制内心的冲动念头,周剑来当即飞去子爵府,找到张小卒告知一声去向,然后就奔问天宗而去。 天边刚露鱼肚白,秦如兰就睁眼醒来。 昨日出嫁前,母亲在她耳边敦敦告诫,进了元家大门之后即为人妇,不再是闺阁小姐。 要收起大小姐的脾气,不能刁蛮,不能懒惰,要学会侍奉公婆,侍奉夫君。 即便元家公婆早逝,有元泰平恩宠着,也万万不能恃宠而骄。 诸如此类,柳氏叮嘱了秦如兰许多,秦如兰也都一一记住。 在处理家族事务和家族发展方向方面,柳氏受眼界局限,难以洞察大势,看不长远,但是在如何做好一家主母方面,她颇有心得。 秦如兰见元泰平尚未醒来,急忙轻手轻脚穿起衣服。 虽然昨夜二人已经坦诚相见,共赴云雨,但是让她当着元泰平的面穿衣服,只想想就羞臊难当。 所以她想在元泰平醒来前,悄悄地把衣服穿戴整齐,省得羞臊尴尬。 然而等她穿好衣服,长舒一口气,以为元泰平还没醒来时,却发现元泰平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7017k 第九百四十七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秦如兰站在床前,脸蛋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惊慌地躲开元泰平的目光,娇羞问道:“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起身穿衣服时。”元泰平笑答道。 “……”秦如兰闻言羞臊难当,想到自己刚刚穿衣服的光景全被元泰平尽收眼底,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羞到极处,她嗔怒地瞪了元泰平一眼,“坏家伙!” 一怒百媚生,元泰平看得心中不由一荡,突然伸手抓住秦如兰的手腕,在后者的惊呼声中,翻身将其摁倒在床上。 “哎呀,太阳都出来了!都怪你,你这个坏家伙,害我起的这么晚,要被老爷子和奶奶责怪了!” 半个时辰后,秦如兰一边责怪着元泰平,一边重新穿起衣服。 或许是刚刚坦诚过,亦或是急着起床,这次穿衣少了许多羞臊。 “放心,老爷子和奶奶都非常和善,不会责怪你的。”元泰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老人家不责怪,那是老人家对晚辈的恩宠,我们不可恃宠而骄。”秦如兰把昨日母亲叮嘱她的话搬了出来,瞪了眼元泰平,催促道:“你快些起来!” 由于元泰平正光着身子,她的目光只在元泰平身上停留片刻,便就匆匆逃离。 但下一刻她神情猛地一怔,目光重新落在元泰平身上,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不禁惊讶地张开了樱桃小嘴。 “你……你的背……好了?”她看着元泰平躺平的背脊,又惊又喜地问道。 “嗯,好了,昨天晚上就已经好了。”元泰平应声道。 “感谢菩萨护佑!”秦如兰祷告道。 元泰平笑道:“娘子你就是我生命里的菩萨,若不是娘子全心全意以身相许,我这驼背是好不了的。” 秦如兰目光疑惑。 元泰平当即把妖刀诅咒的事如实相告,最后感激道:“多谢娘子不嫌泰平样貌丑陋,委身下嫁,泰平感激不已。” “夫君言重了,夫君真心待我,我怎敢不回以真心。”秦如兰回道。 “不管怎么说,泰平还是要感谢娘子。” “那你以后可不能欺负我。” “宠都来不及,怎会舍得欺负。”元泰平连忙摆手道。 “那你快些起床。” “遵命!” 昨天那身新郎服已经不合身,不过元泰平早有准备,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另一身新郎服。 穿戴整齐,仪表堂堂,丰神俊朗。 “夫君帅不帅?”元泰平对着铜镜自赏一番后问秦如兰。 “帅呆了!”秦如兰笑应道,然后将元泰平摁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给他梳发盘发。 这是她第一次给男子盘发,虽然在家里时母亲已经教过她许多遍,可对着元泰平这个真人操作起来,手法仍难免生疏。 不过,元泰平已经美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了,哪怕秦如兰给他盘个鸡窝头,他也会龇着一口大白牙傻乐。 二人洗漱穿戴完毕,连忙去到正堂。 张屠夫等长辈已经等在堂上,就连黑猿都凑热闹地占了一个座位。 “啧啧,老四,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床。老实交代,昨晚干什么的?”牛大娃见元泰平夫妇二人进门来,当即打趣问道。 元泰平老脸一红,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心虚之色。 因为不止昨晚干什么了,主要今早起来又温习了一遍。 这要是被人知道,臊也臊死了。 秦如兰已经羞得不敢抬头看人了,心里一个劲地埋怨元泰平。 元泰平和秦如兰给张屠夫、黄道女、王若愚、张光耀、万清秋等长辈一一奉上茶水,众人回给新人礼物。 黑猿得知喝了茶还得回赠礼物,直呼上当了,不过出手倒不小气,给了一瓶修炼用的极品灵丹。 八月十一。 元泰平携秦如兰回门。 张小卒去到南城外,赴光明天王决斗之约。 张屠夫和黑猿随行。 光明天王看见张屠夫和黑猿,却毫无畏惧,仍要与张小卒生死决斗,并扬言要把张小卒的脑袋拧下来去沈家领赏。 他似乎有十分厉害的保命手段,故而无惧圣人。 “爹爹小心些,这位大叔很强。” 光明天王让肩膀上的小女孩躲远一些,小女孩秀气可爱的脸蛋上满是认真的神情,严肃郑重地提醒光明天王。 张小卒听见小女孩对光明天王的称呼,得知小女孩和光明天王的关系,微微有些惊讶,不明白光明天王为何带着这么小的闺女出来杀人。 “我闺女说你很强,看来你真的很强。”光明天王盯着张小卒认真地说道。 “她不说,我也很强,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也是。”光明天王点点头,然后朝张小卒作礼道:“生死有命,请赐教!” “请赐教!”张小卒回礼道。 如千面郎君所说,眼前这位光明天王确实让他感受不到一点杀手的样子。 “小心!” 光明天王喊一声小心,声音尚未落下,非但人已经出现在张小卒身后,连拳头都已经贴到了张小卒背后的衣服上。 他的速度快到让张小卒心惊心颤。 砰! 张小卒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拳击中后心,向前飞扑出去。 光明天王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张小卒刚刚站立的位置,望着飞扑出去的张小卒说道:“你有入微心境,但是我有速度心境,我的速度可以快到让你的入微心境捕捉不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是吗?”张小卒稳住身体,两只眼瞳里各飘出一缕淡淡紫气,问道:“有一套捕风捉影的掌法,你可曾见识过?” “不曾见识,也不想见识,因为对我无用。”光明天王朝张小卒晃了晃食指。 明明眼睛看到他还站在那里晃手指,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出现在张小卒面前,右手食指直接插向张小卒的眼睛。 但是却被张小卒一掌挡下。 他的指尖戳中张小卒的掌心,似乎张小卒的手掌早就在那里等着他的手指戳过来。 他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砰! 猛烈的撞击在他和张小卒的手掌间爆发。 张小卒往后退了十多步的距离。 光明天王亦连退十多步,脸上的惊讶之色更重。 他没想到张小卒能跟上他的速度,更没想到张小卒的力量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哈哈,终于让我遇到一个合胃口的对手!有趣有趣!” 震惊过后,光明天王忍不住高兴大笑,眼睛里射出两道亢奋的光芒。 7017k 第九百四十八章 太慢 啪啪啪—— 光明天王握起双拳,两臂一振,身上一块块隆起的肌肉突然蠕动起来,同时体内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声响。 “刚刚那两招是看在昨晚那坛美酒的面子,所以让你两招,但接下来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不要觉得有圣人在一旁护佑,我就杀不了你,在你之前有好几个人这么以为过,可现在他们的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光明天王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语气森冷地提醒张小卒。 张小卒不敢大意,因为光明天王体内爆发出了让他感到窒息的威势,并且还在节节攀升。 同时,他惊讶地发现,光明天王魁梧的身躯随着自身肌肉的蠕动和筋骨的压缩、移位、拉伸等变化,身形变得十分怪异。 “他在改变身体的受阻面积,让身形线条变得更加柔韧顺滑,以减少身体受到的阻力,让速度达到极致。” 张小卒看出了光明天王变化身形的目的。 他静气凝神,把入微心境的范围浓缩到了三十丈的距离,以求更为精准地捕捉光明天王的招式。 轰隆隆—— 八座星辰海怒浪翻涌。 心门星辰海上,金色枯骨正踏着汹涌澎湃的浪尖,演练着一套掌法。 若是青龙圣兽尊者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套让祂往事不堪回首的掌法。 此乃《降龙掌》。 “杀!” 光明天王炸喝一声,既是给自己提势,亦是在提醒张小卒。 张小卒捕捉到了光明天王迎面轰来的一拳,当即一掌拍出,掌影层层叠叠铺展而开。 可是下一刻,他的胸口却重重挨了一拳,身体像是被一座万丈高山迎面撞到,砰的一声倒飞了出去。 “太慢了!” 光明天王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张小卒已经反应过来,在他捕捉到光明天王出拳的时候,其实光明天王的拳头已经轰到了他的面前。 也就是说,他的入微心境跟不上光明天王的速度。 入微心境尚且跟不上,就更别说他的招式反应了,不知比光明天王慢了多少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想到光明天王之前的话语,张小卒心中不禁悚然。 完全跟不上对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手的速度,捕捉不到对手的身影和招式,该如何战斗? 张小卒内心急切,但无计可施。 砰!砰!砰! 战斗刚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 张小卒像个沙包一样,被光明天王左一拳右一拳,前一脚后一脚。 光明天王出十招,张小卒只能凭感觉或是运气,挡下一两招。 战场外,牛大娃、戚哟哟等观战者,无不露出焦急担忧之色,就连张屠夫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凝重神色。 “这家伙应该由我来对付。”牛大娃说道。 他确实有办法对付光明天王,只需挨一顿揍,待凝聚出禁法领域后,废了光明天王的速度,然后一狼牙棒将其砸成肉泥。 他不认为光明天王有白猿的实力,能抗住他的狼牙棒轰杀,还能用那么多短的时间破开他的领域禁锢。 轰! 张小卒凭感觉轰出一拳,恰把逼近到面前的光明天王逼退。 咔!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他从须弥芥子里掏出玄冥战甲穿上,并往嘴里扔了一把星辰丹。 虽然光明天王还没能破开他的混元力防御,但是光明天王的力量极其恐怖,已经隔着他的混元力防御震伤了他的脏腑。 “沈家玄冥战甲,竟然在你手里,难怪沈家人非杀你不可。”光明天王看到张小卒穿在身上的玄冥战甲后显得颇为惊讶。 他停下了攻击,笑道:“商量个事,你把玄冥战甲给我,我立刻放弃对你的刺杀,如何?” “不如何。”张小卒回道。 “玄冥战甲固然厉害,但它给予你的战力加持,还不足以弥补你我之间的巨大差距,所以你穿不穿玄冥战甲结局都是一样的,不如拿它换个平安。”光明天王说道。 “或许吧。”张小卒随口应了一句,随即扑向光明天王。 “太慢!”光明天王戏谑的声音在张小卒身后响起。 但张小卒似乎已经先一步捕捉到他的身形轨迹,在他开口说话的一瞬间张小卒就已转身,左腿横扫出去。 光明天王没有闪躲,左脚扫出,同张小卒硬碰了一下,想要试试张小卒穿上玄冥战甲后的力量。 砰! 二人的小腿撞击在一起,碰撞出一股野蛮的力量冲击,撕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扭曲了空间,向四周奔涌而去。 咔咔咔——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竟发出一道道雷霆之声。 “哈哈,不错,不错!”光明天王眼绽光芒,玄冥战甲给张小卒的力量加持,让他对玄冥战甲愈加眼馋。 他的速度和力量皆以达到极致,想凭自身力量再做突破,已是难如登天,若是能得到玄冥战甲,力量和速度得到加持提升,那他的战力将会得到质的飞跃。 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然睁开杀戮之眼。 光明天王猝不及防,目光和神魂瞬间陷入杀戮之眼,被杀戮之眼里的湮灭场景所震慑。 同时有一股诡异的撕扯力量,剧烈撕扯他的神魂,把他的神魂往湮灭漩涡里拖拽。 “啊——!” 光明天王好似白日撞鬼,惊恐大叫一声,同时纵身后跃,想要拉开和张小卒的距离。 直觉告诉他,如果神魂陷入那可怕的湮灭漩涡里,就会随之一起湮灭。 这不是幻景,而是真实存在的死亡漩涡。 他想和张小卒拉开距离,可是他受到杀戮之眼的震慑而失神的瞬间,已经被张小卒抓住破绽。 咚! 张小卒闪身到了光明天王的背后,一记膝撞结结实实地顶在了他的后腰上。 啪! 张小卒紧接着一记搂掌,从身后拍在光明天王的腮帮子上,直把光明天王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光明天王体内猛然爆发出强大的星辰力量,想把张小卒强行逼退,但是张小卒的混元力夹带着圣息之力,弥补了双方之间的修为差距。 见无法以星辰力量震开张小卒,他又展开平生最快的速度,左冲右撞,想逃离张小卒的攻击领域。 然而张小卒得势不饶人,祭出最强体术,且把入微心境浓缩到五丈之距,对光明天王展开了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 光明天王的速度还未来得及展开,就会遭到张小卒的攻击阻挠。 杀戮之眼撕扯着他的神魂,把他的神魂一点点拽向湮灭漩涡。 神魂每向着湮灭漩涡靠近一点,受到的震慑力就会强一点。 神魂受到震慑压迫,战力必然会随之减弱。 所以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光明天王的抵抗力逐渐变弱。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四十九章 下辈子投个好胎 被张小卒的拳脚压制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因为自身的力量法则随时随刻可能被张小卒窥破。 一旦窥破,接下来必然会面临张小卒的致命打击。 光明天王对自己的力量法则很有信心,觉得不会短时间内被张小卒窥破。 可是如果一直不能挣脱张小卒的压制,那么被张小卒一拳轰爆脑袋只是早晚的事。 嗡——! 空气突然颤鸣。 张小卒目光骤然一颤,只觉身体突然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笼罩。 这股力量让他心头莫名惊慌。 他的拳头轰在了光明天王的脸上,可是却没有爆发出该有的力量,感觉就像他用拳头轻轻地碰了一下光明天王的脸颊。 这一拳之诡异,让张小卒心头一惊。 他急忙收拳,同时一记侧踢踹向光明天王的腿弯。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震惊且惊悚,只见他踢出去的脚就跟故意放慢动作,像乌龟爬一样缓慢地朝光明天王的腿弯靠近过去。 不仅速度变得极慢,且脚上的力量也在慢慢衰弱。 在张小卒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光明天王朝他心口戳了一指。 之所以惊恐,是因为他感觉光明天王的速度很慢,随便挥一下手就能挡下来,或是随便扭动一下身体就能躲开。 可是当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光明天王的手指已经戳在了他胸口的战甲上。 嗤! 随着一道尖锐的撕裂声,光明天王的手指竟戳破了张小卒的混元力和玄冥战甲,随之噗的一声插进他的胸膛。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胸腔猛地往下凹陷一截,心脏往后移了两寸距离,堪堪躲开了光明天王的指尖戳刺。 噗! 光明天王拔出手指,鲜血立刻从张小卒胸口的血洞飙射了出来。 “这是他的心境力量!”张小卒已经想明白光明天王的手段。 知道他的速度之所以变慢,力量之所以衰弱,是因为光明天王施展出了力量心境和速度心境的第三境界,绝对领域。 在这个绝对领域里,光明天王对力量和速度拥有绝对操控权。 他能让对手的力量和速度变弱,也能让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变得无限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要破开此绝对领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以绝对力量强行碾压。 可是张小卒的力量和速度全都不及光明天王,所以无法破除他的绝对领域。 张小卒遭受生命危险,可观战的张屠夫等人却望着战场无动于衷,因为在他们的视野里,张小卒正在用拳脚蹂躏光明天王。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远躲在战场另一边的小女孩,一双小手背在身后,正在快速掐着印诀。 她的额头渐渐泌出一层细汗,一张小脸因充血而潮红。 张屠夫等人看到的画面是小女孩制造出来的假象,也不能完全说是假象。 这是她操控时间法则,把刚才张小卒蹂躏光明天王的画面,给张屠夫等人重新上演了一遍。 她做得非常隐蔽和高明,就连张屠夫和黑猿都没有察觉出异常。 不过,她的表情十分辛苦,似乎这样的假象维持不了很长时间。 “啊——” 光明天王忽然狰狞大吼一声,怒眼圆睁,猛地抬起头,双目直视张小卒的眉心血瞳,随即抬手一指戳了过去。 他的神魂仍然在被杀戮之眼撕扯,所以想要一指戳穿张小卒的眉心血瞳。 张小卒想要闪躲,但是和刚刚一样,大脑告诉身体躲开很简单,而身体根本做不出反应。 咔嚓! 一声脆响。 光明天王疼得直抽冷气,他右手食指的骨头折断了。 “狗日的,这么硬!” 他疼得龇牙咧嘴,跳脚叫骂。 “给我破!” 张小卒怒吼一声,八座星辰海里掀起万丈怒浪,他借助这万丈怒浪携带的恐怖力量,欲冲破光明天王的绝对领域。 啪! 可是就在张小卒蓄势待发的关键时刻,踏在浪尖之上的金色枯骨突然一掌拍下,把八座星辰海上的巨浪全部拍碎了。 哗啦啦—— 巨浪破碎,海水洒落海面,蓄势待发的力量瞬间溃散。 “……”张小卒猝不及防,感觉像是被金色枯骨擂了一闷棍。 他气得几欲吐血,这一刻,把枯骨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 光明天王被张小卒的吼声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放什么大招,结果却看见张小卒一张脸 (本章未完,请翻页) 憋得通红,如便秘一般,半天也没憋出一点动静。 “哈哈……”光明天王忍俊不禁,随即眼睛里突然迸射杀机,寒声道:“年轻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碰到我。” 说着,他左手食中二指并作剑指,刺向张小卒胸口的血洞,欲一击洞穿张小卒的心脏。 啪! 忽然间,张小卒一掌拍出,拍中了光明天王左手手面,化解了他的致命一击。 光明天王愣了一下,没想到张小卒能突破他的绝对领域。 张小卒自己也愣了一下,因为这一掌是他情急之下胡乱拍出来的,没想到竟挣脱了绝对领域的束缚。 “死!” 光明天王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飞起一脚踹向张小卒脑袋。 砰! 张小卒一掌拍出,与光明天王的脚底碰撞在一起,凶猛的掌劲把光明天王.震飞了出去,而他脚下稳如磐石,一动未动。 星辰海面上,风平浪静,金色枯骨缓缓演练着掌法。 张小卒若有所思,闭上眼睛,闭上杀戮之眼,还把入微心境也收了起来。 他脚下踏出一个不丁不八的步子,左掌在后,右掌冲前,摆出一个架势,然后右手食指朝光明天王勾了勾。 光明天王心神大惊,可同时也精神大振。 心神大惊是因为张小卒挣脱了他的绝对领域,精神大振是因为神魂终于挣脱了湮灭漩涡的撕扯。 张屠夫等人眼前一晃,画面陡然一转,看到了张小卒和光明天王对峙的真实画面。 眼前画面的陡然跳转,让他们神情一怔,随即变了神色,反应过来被人以虚假画面遮蔽了眼睛。 “竟着了一个黄毛丫头的道,真是丢煞人也。”张屠夫感受到远处小女孩身上的力量波动,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不禁摇头苦笑。 众人闻言,目光全都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累得满头大汗,朝他们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光明天王携着绝对领域扑向张小卒,如战斗之初,一拳轰向张小卒胸口。 张小卒拍出一掌,掌影层层叠叠铺展开来,砰的一声,同光明天王的拳头碰在一处。 汹涌的掌劲一重接一重,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五十章 败走 光明天王后力不足,被张小卒的掌劲震飞,但不等身形稳住,他就闪身到了张小卒身后。 他双拳齐出,轰向张小卒。 张小卒的招式丝毫不慢,左脚前踏一步,向右回身,右掌使一柔劲,圈住了光明天王的双拳,同时左掌拍出。 啪! 张小卒左掌正中光明天王胸口,随即掌劲喷涌而出。 哇—— 光明天王身体倒飞,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力降十会! 这是他一直所信奉的两句战斗法门,所以当张小卒的速度不慢于他,力量也不弱于他时,他即不是张小卒的对手。 因为他的体术稀松平常,与张小卒相比,相差甚远。 “呸!他娘的!” 光明天王稳住身形,吐掉嘴里的血沫,咒骂一声再次扑向张小卒。 他无法理解张小卒的战力是如何提升的,明明刚开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随便蹂躏,可是怎么打着打着,就变成他完全不是对手了? “是玄冥战甲的威力?还是他眉心那颗血瞳的功劳?他悟出了什么?” 光明天王看见张小卒闭着眼睛,好像是在之前的战斗中领悟到了什么,心中愈加震惊。 他以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都捕捉不到的速度绕着张小卒不停转圈,时不时轰出一拳,或是劈出一掌,踢出一脚,但招式施展到一半就被他收回。 他不停地佯攻,试探并引诱张小卒,想让张小卒先出手,然后抓住张小卒出招时的破绽,予以攻击。 然而张小卒好似察觉到了光明天王的意图,并能分辨出他的虚招,一直以静制动。 最终光明天王先是忍耐不住,绕道张小卒面前,一脚踢向他的丹田。 就在这一脚即将踢实,张小卒做出应对动作时,他骤然收招,同时速度猛提一截,闪身到张小卒左侧,一拳轰向张小卒太阳穴。 可张小卒似乎早有预料,猛地向左踏出一步,左掌迎上光明天王的拳头,身体微微后仰,让开这一拳。 同时右掌自下而上,从光明天王的怀里,贴着他的前胸往上顶去。 光明天王想要撤步闪躲,可是张小卒的左掌突然生出一股吸力,把他的拳头向前猛地一带。 (本章未完,请翻页) 虽然一刹那的时间,他的拳头就挣脱了张小卒手掌的牵引,但是这一刹那的时间已经让他失去闪躲的机会。 咔嚓! 张小卒的右掌跟顶在了光明天王的下巴上,把他整个下颚骨和满口牙齿撞得稀碎。 “啊——” 光明天王喉咙里发出凄厉惨叫,嘴里喷洒着鲜血,身体向上向后抛上天空。 他惊吓得浑身汗毛竖了起来,因为张小卒这一掌击碎了他的防御。 想也没想,他折身向远处的小女孩飞奔而去,不敢和张小卒继续战斗下去。 张小卒没有追上去,因为他的速度远不及光明天王,追不上。 他之所以能挡下光明天王的招式,并给予反击,是利用了刹那间的气机牵引,以及后发先至的瞬间爆发力。 降龙掌,捕风捉影,柔可穿针引线,刚可开山裂碑。 张屠夫右掌做刀,朝逃走的光明天王劈去,一道刀气没入虚空。 噗! 下一刻斩在了光明天王的背上。 皮开肉裂,筋骨断裂,鲜血抛洒,只差一点他的身体就被这一刀劈成两截。 他得庆幸张屠夫没有用刀。 嘭! 光明天王身体如破布袋一般栽落在小女孩面前。 “爹爹——!” 小女孩飞扑上前。 张屠夫面目表情,再次抬手,他可不会因为怜悯小女孩而心软。 但是他正要挥掌时,光明天王和小女孩的身体忽然化作碎片,随风消散。 “时间穿梭?!”他盯着二人消失的位置,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才知道光明天王为何有恃无恐。 黑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自语道:“或许可行。” 远处,张小卒没有收功,而是站在空中,随着星辰海上的金色枯骨,练起了《降龙掌》。 “一直以来我皆仰仗入微心境战斗,对入微心境无比依赖。 所以当入微心境无法捕捉到对手的招式时,就会不知所措,感觉敌人不可战胜。 殊不知,对入微心境的过度依赖,让我忽略并遗忘了自身的战斗先觉,以及武技战法自身蕴含的料敌先机的技巧。 一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来我坚信不疑,入微心境对所有战技皆有加成,却不知我所学的体术战技精湛绝伦,奥妙无穷,反倒受限于入微心境。 不过,二者倒也不存在必然冲突,完全可以结合在一起,使二者相辅相成。” 张小卒一边练习《降龙掌》,一边细细剖析思量,感悟这一战的发现与所得。 昂——! 《降龙掌》使到极致处,张小卒浑身环绕金龙,龙吟不绝于耳。 掌风嚯嚯,把方圆百丈的空间都搅动得扭曲起来。 一套降龙掌打完,张小卒尤觉不过瘾,又顺势练起《伏虎拳》。 练到极处,拳劲如猛虎出笼,奔腾于野,啸声威震八方。 到最后,他又把一拳一掌合二为一,交替施展,直至融会贯通。 一时间,虎啸龙吟,威势无两。 “小子,看拳!” 黑猿看得手痒,一步踏到张小卒面前,挥拳便打,它想试试张小卒的拳脚威力究竟如何。 “来的好!”张小卒正缺一个对手,拳掌当即迎了上去。 黑猿把修为压制在妖王境,拳走凶猛,一招一式不退毫寸。 然而战至百招,它便败下阵来,被张小卒逮到破绽,一掌拍翻在地。 张小卒战至酣处,忘乎所以,翻身骑到黑猿背上,照着它的脑袋耍起了《伏虎拳》。 吼——! 黑猿瞬间暴走,身躯一长数丈高,把张小卒震飞了出去。 “……”张小卒望着黑猿一双通红的眼珠子,激灵灵一个冷颤,高举双手道:“大王,饶命!我认输了!” “看拳!” 黑猿却是不理,一跃而起,拳头自上而下朝张小卒砸去。 它依然保持着妖王境的修为,只是这一拳和刚才不同的是,它认真了。 张小卒见投降无门,体内的凶性也被激了出来,一拳冲天而起,迎了上去。 轰——! 双拳碰撞,声势如天崩地裂。 张屠夫连忙施展禁制,把一猿一人的战斗余威消除。 黑猿左拳紧接着砸落。 张小卒左拳亦不相让地迎了上去。 轰——! 张小卒本来距离地面有几丈高,承了黑猿这一拳,身体急坠而下。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五十一章 圣人追杀 砰! 张小卒双脚落地,半截身体陷进了地面。 他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这才发现黑猿的力量法则诡异莫名,竟让他一点也看不懂。 这种感觉就像在他不识字的时候,翻开一本晦涩难懂的古文书籍一般,眼睛里除了懵圈只有懵圈。 然而他的混元力防御却被黑猿的力量震得扭曲震荡,眼看要被撕碎。 “跳出天道外的力量法则,面对起来竟是如此可怕…” 张小卒心中震惊不已。 但黑猿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只见它猛地提起双拳,紧接着又再次砸落。 轰! 张小卒来不及闪躲,只能硬着头皮挥拳迎上去。 轰!轰!轰——! 黑猿的两只拳头就像两根铁桩,居高临下,一下紧接一下朝张小卒身上杵。 土石纷飞,一个大土坑很快在张小卒脚下,确切点说是在黑猿的拳头下形成。 张小卒悲愤无助地站在土坑里,像一颗掉进蒜臼里的大蒜,被黑猿一拳又一拳碾捣。 咔! 终于,混元力不堪负重,被黑猿的拳头击破。 “嘿嘿……”黑猿咧嘴一笑,探手一把抓住张小卒的一条腿,把他提到空中,然后对着地面摔打。 砰砰砰——! 牛大娃等人看着面前凶残的一幕,不忍直视,同时也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张小卒最喜欢用的摔人绝技师出何处。 “垃圾!” 黑猿摔了个痛快,然后丢垃圾一样把张小卒扔在地上。 拍拍手上的尘土,背着双手,趾高气扬地往白云城走去。 “……”张小卒愤怒地爬起身,刚想冲黑猿的背影发泄两句,就见黑猿突然转头冲他咧嘴一笑,吓得他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偷偷地在心里问候黑猿。 其实他只是看上去被摔惨了,事实上有玄冥战甲护身,且黑猿也只是过过手瘾,没有下狠手,所以他身体没伤到一点,就是脑瓜子被摔得嗡嗡的。 张小卒收起玄冥战甲,正要与众人回白云城,忽见东南方向的天空飞来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摇摇欲坠,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受伤不轻。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沈家的人。”牛大娃由来人的衣服判断出他的身份。 “不是。”张小卒摇头道。 他的入微心境已经把来人锁定,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微弱,但相识的气息。 “是千面郎君。”张小卒根据来人身上的气息断定他的身份。 上次与千面郎君打交道时,他全程以宋老汉的面貌示人,而这次他穿着一身沈家的衣服,身躯硬朗,面貌威严,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 张小卒觉得,若不是千面郎君受伤,暴露了自身的气息,就算千面郎君面对面站到他面前,他恐怕认不出来他来。 “张公子……咳……” 千面郎君也看到了张小卒,一边从空中落下来,一边开口打招呼,可刚一张口嘴里就咳出一大口鲜血。 可见他伤得着实不轻。 张小卒上前迎了两步,问道:“你伤到哪里了?” 他猜测千面郎君多半是被沈家人打伤的,只是不知他刺杀沈家新任家主有没有成功。 “幸不辱命!” 千面郎君刚在张小卒面前站定脚步,就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句沈家人的尸体,说道:“沈家新任家主,沈正业。” 张小卒闻言既惊且喜。 惊的是千面郎君只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孤身闯入中洲沈家,杀了沈家家主,还把他的尸体给带出来了。 这可怕的行刺本领,让张小卒禁不住心里冒寒气。 喜的是沈家新任家主嗝屁,一巴掌扇在了沈家人的脸上,狠狠打击了沈家的嚣张气焰,让沈家人好好品尝一下以牙还牙的滋味。 你通缉我,我也通缉你。 你花钱买杀手杀我,那我也立刻花钱请杀手杀你。 你想比比看谁狠,那就比比看。 “是沈正业。” 张小兵走到近前,观察了下沈正业的容貌,点头确认,伸手指向沈正业的胸口,说道:“他胸口金色的徽章是沈家家主才能佩戴的,不过……他究竟是不是沈家家主,不敢确定。”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玉珠,递给千面郎君,说道:“我相信,像千面天王这等级别的杀手,是不屑用假人来欺骗我的。” “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是对我身份的侮辱。”千面郎君接过玉珠,神色间露出一抹桀骜之色。 “你的伤——” 张小卒正要问千面郎君伤得如何,东南方向的天空突然射来一道圣息光束,随即令人窒息的圣威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千面郎君面露尴尬之色,说道:“抱歉,把沈家圣祖给引来了。他一直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我实在甩不掉他,只能……” 他歉意苦笑。 他杀了沈正业,起初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半路上突然被沈家圣祖追杀过来。 他身上的伤正是沈家圣祖留下的,若不是他的逃命本领还算可以,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他甩不掉沈家圣祖,无计可施,只能往大苏跑,希望沈家圣祖不敢进大苏国境,但事实证明他小瞧了沈家圣祖的胆量。 不过,在看见张小卒的那一刻,他当即松了一口气,确定自己死不了了,因为他看到了站在张小卒身边的张屠夫。 张屠夫迈步踏上天空,拂袖将射来的圣息光束击散,并显露圣人威势,把铺天盖地压来的圣人威压挡了下来。 “大胆!”沈家圣祖横跨虚空而来。 “你想死吗?!”张屠夫目光骤然一寒,杀气不加掩饰地朝沈家圣祖扑了过去。 已经回到白云城的黑猿,远远感受沈家圣祖的圣人气息,一下从白云城里窜了出来。 它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自从看到苏翰林打劫四十二圣祖的震撼场面后,圣人在它心里就和“宝藏”二字挂起了钩。 沈家圣祖感受到张屠夫强烈的杀气,没有再和张屠夫争口舌之利,算是退让了一步,目光落在千面郎君身上,说道:“此人胆大包天,犯下滔天罪孽,非死不可。” “你是说他杀了你们沈家家主吗?”张屠夫笑问道。 “正是。” “真巧,他是我孙儿雇的杀手,正是去刺杀你沈家家主的,任务圆满完成,怎可说罪孽滔天呢?” “你……是谁?”沈家圣祖闻言目光一凝。 他嘴上问着,但心里已经猜出张屠夫的身份。 (五月有几天只更一章的,接下来几天补一补,谢谢大家支持!)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五十二章 黑猿偷袭 “鄙人张屠夫!” 张屠夫报出名号,同时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长刀,战意迸发。 沈家圣祖感受到张屠夫的熊熊战意,心里不由地一紧,他是来抓杀沈正业的凶手,不是来找张屠夫拼命的。 虽然他心里很想让张屠夫死,但绝对不是他单枪匹马来取张屠夫的项上人头。 大苏帝国已被九洲修者称作圣陨之地,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坟头立在这里。 “本圣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把他交出来,本圣这就离去。”沈家圣祖抬手指向千面郎君。 千面郎君呼吸一窒,生怕张屠夫点头答应。 “呵……你是白痴吗?”张小卒一声冷笑,仰头望着沈家圣祖说道:“你沈家花钱雇杀手杀我,我以牙还牙,也花钱雇杀手杀你沈家人,若是我把完成任务的杀手交给你们沈家处置,那今后谁还敢接我的委托?” 千面郎君闻言登时暗松一口气。 “今后?”沈家圣祖目光一寒。 他没想到张小卒竟如此张狂,当着他的面明说,今后还会继续雇杀手杀沈家人。 张小卒毫无畏惧地迎上沈家圣祖冰冷的目光,说道:“你沈家一日不撤销对我的通缉,我就通缉你们沈家人一日,你沈家一日雇杀手杀我,我就雇杀手杀你沈家人一日。你觉得有问题吗?” “你果真该死!”沈家圣祖眼睛里射出两道冰冷杀气。 张小卒蹲下身体,一把抓住沈正业的尸体,当着沈家圣祖的面,吸收了沈正业的古仙之力,随即一拳把沈正业的尸体轰成碎渣。 “来,杀我!”张小卒目光挑衅地看向沈家圣祖。 千面郎君看着张小卒的嚣张模样,心里禁不住感慨道:“有个圣祖爷爷罩着就是豪横。” 面对张小卒赤裸裸的挑衅,沈家圣祖却没有表现出众人想象中的愤怒,反而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张小卒,淡声说道:“秋后的蚂蚱,你活不长久了。” “你叫什么?”张小卒问道。 “哼,凭你也配知道本圣尊号?”沈家圣祖不屑冷哼。 “这可难办,不知道你叫什么,我该如何请杀手杀你呢?阿猫阿狗好歹还有个名呢。”张小卒捏着下巴一脸犯难道。 沈家圣祖闻言不禁气得脸色铁青,喝道:“哪个杀手敢杀本圣?!” “银叶先生如何?”张小卒问道。 “呵呵,银叶先生是你能请得动的吗?” “请请看呗,说不定就能请动了呢。” 沈家圣祖看着张小卒眼睛里的一股彻骨寒意,心里头突然莫名发了个冷颤,随即感受到内心的一丝慌乱,不禁勃然大怒,觉得自己堂堂圣祖竟然被张小卒恐吓到了,简直颜面扫地。 “不用问他名号,因为他活不过今天了。”张屠夫突然开口。 话音未落就挥刀扑向沈家圣祖。 “当我怕你吗?”沈家圣祖怒喝一声,一拳轰向迎面斩来的刀。 他不想和张屠夫厮杀,但也不想落了面子,灰溜溜地溜走,所以心里打算与张屠夫硬拼两招,显一显圣威后再走。 轰! 二人碰撞在一起,天地震动,远处的白云城都剧烈晃动起来。 嗤拉! 然而只对峙了片刻,张屠夫的刀就撕开了沈家圣祖的圣息,将其一刀劈飞了出去。 沈家圣祖心神大惊,万没想到张屠夫的战力竟如此强悍。 那透着上古气息的强大力量法则,彷如一头远古巨兽,让他有种无法抗衡的压迫感。 他突然真切感受到了大苏帝国这片“圣陨之地”的可怕,再也顾不上他的圣人颜面,借助身体抛飞的撞击力,折身便逃。 “哪里逃?!” 张屠夫怒喝一声,身体里突然迸发出滔天杀气,朝仓皇逃离的沈家圣祖连斩数刀。 沈家圣祖感受到身后直扑而来的浓烈杀气,心头一紧,不敢大意,连忙回身挥拳抵挡。 轰轰轰——! 一一把张屠夫斩来的刀气击散,沈家圣祖发现这几刀威力平平,不禁打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觉得自己太过高估张屠夫的战力。 张屠夫并没有追击沈家圣祖,给人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但是当张小卒等人看到沈家圣祖身后的天空中,黑猿的身影从虚空里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后,他们才明白张屠夫雷声大雨点小的用意。 张屠夫是在吸引沈家圣祖的注意力,给黑猿创造偷袭的时机。 沈家圣祖浑然不知。 他甚至没有继续逃离,因为他觉得已经和张屠夫拉开足够的距离,张屠夫铁定追不上他了。 “张屠夫,有时间就多看看你的乖孙子吧,他活不了几天了。”他立在空中,勾起嘴角,冲张屠夫诡笑。 感觉像是街头混混打架打输了,临走前撂几句狠话,为刚刚挨揍的狼狈模样找几分面子。 张屠夫没有应声,而是目光怜悯地望着沈家圣祖,因为黑猿手里的射日弓已经拉开了。 沈家圣祖突然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猛地回头,看见一头黑猿正张开大弓瞄准他。 一瞬间,沈家圣祖吓得魂飞天外。 别说黑猿已经张开射日弓瞄准他,就是黑猿什么不干站在那里,他也会吓一跳。 这么近的距离,被人摸到身后却浑然不知,换作任何一位圣祖都会吓一跳。 他这才明白张屠夫为何释放出那么强烈的杀气,可是却没有追杀他,原来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为偷袭者打掩护。 黑猿的脸上挂着狡黠的阴笑。 它从上次追杀问天宗圣祖,最后以失败告终这件事上吸取了教训,知道想正面追上并杀死一个圣境强者非常困难,于是就和张屠夫约定了一个作战计划,今后再对战圣人时,让张屠夫在前面逞凶斗狠,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它绕后偷袭。 此刻它心中甚是得意,因为它想出来的这个作战计划非常成功。 嗖! 沈家圣祖想逃,但黑猿已经松开右手,光箭瞬间到了沈家圣祖面前。 沈家圣祖急急一拳轰出。 噗! 光箭只受到一点微弱的阻挡,然后就射穿了沈家圣祖的拳头,接着洞穿了他的胸膛。 黑猿没有射他的脑袋,因为若是把神魂射散了,就打不开他的虚空空间了。 吼! 黑猿一箭得手,立刻大吼一声扑了上去。 沈家圣祖身负重伤,来不及躲开黑猿的扑击,被黑猿扑到面前一把掐住了脖子。 第九百五十三章 丑哭了 沈家圣祖被黑猿抓住脖子,拳脚急急攻向黑猿,想要挣脱黑猿的手掌。 黑猿硬扛着沈家圣祖的拳脚力量,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拳对着他的面门直轰过去。 砰! 沈家圣祖无法闪躲,脸上硬挨一拳,顿时目眩耳鸣。 砰砰砰——! 黑猿一拳紧接一拳,直对着沈家圣祖的脸狂怼。 沈家圣祖惊恐之下,手脚上的招式亦狠辣非常,朝黑猿身上猛烈招呼。 可是黑猿打他一拳,他眼冒金星,力量法则扭曲震荡,发出不堪负重的咯吱声。 而他的拳脚施加在黑猿身上,却破不开黑猿的力量法则,对它造成威胁。 “啊……住手!” 黑猿连挥十几拳,沈家圣祖嘴里发出惊恐嚎叫,因为他的力量法则即将破碎。 “道友,我认输,投降!且饶我一命!” 沈家圣祖放下身份卑微求饶,可是黑猿完全不为所动,抡圆右臂照着沈家圣祖一耳刮子。 啪! 沈家圣祖脑袋猛地一歪,口鼻喷血,牙齿掉了十多颗。 他的力量法则崩碎。 黑猿右手五指张开,一把扣住沈家圣祖的脑袋,强行撕开他的虚空空间。 “啊……” 沈家圣祖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挣扎着想要做最后的反抗,但一切都是徒劳。 哗啦——! 只抵抗了几息时间,他的神魂就被黑猿攻破,虚空空间被强行撕开,宝物倾倒而出。 黑猿顿时眉开眼笑。 当着沈家圣祖的面挑挑拣拣一番,然后把挑剩下的扔给张屠夫,意为分赃。 “道友,宝物全都给你,放了我吧。啊——” 就在沈家圣祖以为黑猿抢了东西便会饶他一命时,黑猿突然冲他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 吁——! 黑猿大口一吸,竟把沈家圣祖的神魂从他眉心识海吸了出来。 咯吱——咯吱—— 黑猿大口咀嚼,那声音就像在嚼一块非常有劲道的肉筋。 “啊……” 沈家圣祖的神魂在黑猿嘴里惨叫不断。 黑猿充耳不闻,一脸享受美味的表情。 众人望见,不禁心里起寒意,再次见识到黑猿的凶残。 唯有张小卒没有太大反应,因为相比黑猿手撕活人,大快朵颐的血腥场景,眼前这一幕已经算是仁慈了。 轰隆——! 一轮红日自东方天际升起,而后坠落于西方天际。 圣人陨落! 九洲修者看到青洲天空的异景,心里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相同的念头:“肯定是在大苏帝国陨落的。” 嘭! 黑猿将沈家圣祖的尸体扔给了张小卒。 张小卒也不客气,走上前去就动手吸收古仙之力。 在此之前他已经吸收过两位沈家圣祖的古仙之力,助他觉醒了好几块神骨。 二百零六块神骨,他只差一块就全部觉醒了。 只可惜,眼前这位沈家圣祖未能帮他补全这最后一块。 这最后一块骨头乃是脊椎骨尾端的尾椎骨。 张小卒不确定它是因为神秘而难觉醒,还是因为作用退化而难觉醒。 沈家圣祖的古仙之力浑厚磅礴,张小卒吸收起来就像是吸收一条小的灵脉一般。 张小卒正吸收着,忽觉头顶天灵似起火一般,传来炽热的灼烧感。 他心头不由一喜,感觉最后一道战门突破在即,立刻加快吸取古仙之力的速度。 古仙之力被他吸进体内,没有往他的神骨上依附,而是往他天灵凝聚而去。 张小卒把其他战门里的力量一起调动起来,全部涌向头顶天灵。 随着力量凝聚,他头顶天灵越来越热,感觉好似有一股炽热的岩浆,要冲破封印,喷薄而出。 千面郎君往后两个纵身,拉开了和张小卒的距离。 他感受到张小卒的头顶上方正在凝聚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感觉随时要炸开来一样。 张小卒头顶冒起腾腾热气,那根肉角颜色越来越重,红得发紫发黑。 轰隆隆——! 九天高空突然雷云凝聚,银色的闪电在雷云中吞吐着信子。 “化龙,渡劫?” 黑猿看看张小卒,又看看天上的雷云,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张屠夫双目凝视天上的雷云,盯着看了一会,摇头道:“不是劫云,像是……像是……” 他沉吟许久,也未说出个所以然。 咔! 张小卒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随即头顶天灵如岩浆般炽热的热息,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喷薄而出。 一瞬间,他的力量尽数涌出,几近掏空了他的身体。 “……”张屠夫等人突然看着张小卒,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只见张小卒的头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出一根肉角,比之前那根还要高一寸。 前一根肉角已经变成紫黑色,新长出来这根通红如血。 两根肉角前后并排矗立在张小卒的头顶上,实在……丑哭了。 天上的雷云散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众人哭笑不得,还以为张小卒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如何了不得呢,谁知竟只憋出一根肉角。 不过,头顶长角,也怪了不得的。 至少正常人做不到。 张小卒还以为冲击战门成功了,可是迟迟没有等到战门开启,心头不禁一沉,心知应该是失败了。 “这他娘的……” 当他以入微心境看到头顶又长出一根新角,不禁欲哭无泪。 想到假如失败一次就长一根肉角出来,到最后满头都是肉角,他不禁恶寒地打了个寒颤。 “冲开最后一道战门后应该会消下去的。”张小卒心里自我安慰道。 他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戚哟哟,见戚哟哟手里正拿着两顶帽子,放在一起比哪个高,不禁头冒黑线,有股撞墙的冲动。 “卒子,你这不打紧吧?”牛大娃走上前,盯着张小卒头顶肉角,既想笑又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张小卒郁闷叹了口气,道:“应该不打紧。” 这边张小卒正在为他丑陋的肉角唉声叹气,那边中洲沈家正在为沈正业和圣祖的死亡而震怒。 “速速杀了张小卒,结束这场让沈家颜面扫地的争斗吧。” “用献祭召唤之术吗?” “除了此法,你我谁敢去青洲杀他吗?” 圣家十三位圣祖齐聚一室,面对其中一人提出的问题,陷入了沉默。 “献祭召唤台许久没有使用,需要重新激活阵法。” “让族人再躲在家里委屈一段时间吧,同时趁这段时间选一位新家主出来。” “沈家家主在家里遇刺身亡,传出去要被九洲修者笑掉大牙。” “沈家已经沦为九洲笑柄,不差这一件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 准备营救 “张公子,府上来了一位道爷,说是找您的,小的不敢怠慢,让他在客厅喝茶等您回来,您去瞧瞧吧。” 一行人回到子爵府,门口的护卫向张小卒禀报道。 “嗯,好,辛苦你了。” “张公子客气了,这是小的分内的事。” 张小卒往客厅走去,不过入微心境已经先行一步,延伸进客厅,看到了来找他的道爷,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此人三十岁上下,穿一声青色道袍,虽看上去风尘仆仆,却难掩他出尘的气质。 他灰色头发和浅灰色的眼瞳,告诉张小卒他不是大苏人。 “传世界的人?” 青袍道人超凡脱俗的气质,让张小卒心中隐有猜测。 猜测间,他已走到客厅门外。 整理了下衣服,正了正头顶的大高帽,然后迈步走进客厅,向青袍道人拱手道:“让道兄久等了,实在抱歉,不知道兄找张某所为何事?” 青袍道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没有立刻应声,而是认真打量起张小卒的脸庞。 他见过张小卒的画像,所以打量片刻就认了出来,但还是确认问道:“你是张小卒?” “正是在下。”张小卒点头道。 “找你可真不容易啊。”青袍道人叹口气道。 他为了找张小卒,已经在大苏帝国奔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是不容易。 “道兄辛苦,不知道兄为何找在下?”张小卒心中十分好奇。 青袍道人坐回座位,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问道:“你的师父,还有你三清观的掌门,眼下正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遭罪,你可知道?” 张小卒闻言大惊。 他从张屠夫口中得知,余承阳离开国威府是去大牢里捞天武道人了,并让他无需担心,说余承阳肯定能把天武道人从大牢里救出来。 可是听此人所言,余承阳似乎非但没有救出天武道人,反而让自身也身陷囹圄。 “恳请道兄告知家师和掌门受困之地,在下必定重礼答谢,感激不尽。”张小卒向青袍道人深施一礼。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只是……”青袍道人话说一半,露出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张小卒顺着青袍道人的话问道。 他已经听出来,青袍道人不是因为担心余承阳和天武道人身陷囹圄才来的,而是来找他售卖这个消息的。 “只是他二人所困之处不可为外人道,说与你听会得罪一些厉害的人物。” “道兄尽管放心,在下定会守口如瓶,不把此事告知第三人知道。”张小卒保证道。 “哎——”青袍道人突然叹了口气,朝茶水上漂浮着的两片茶叶吹了吹,似自言自语一般:“我的修为已经停滞不前久矣,实是让人心急焦虑,若是能得到一些灵丹宝物助我突破瓶颈,那就美了。” 张小卒佯装不知青袍道人的狐狸尾巴,说道:“在下正好有一些灵丹宝物用不着,可以赠送给道兄,或许能助道兄突破修炼瓶颈。” 青袍道人闻言面露喜色,高兴道:“那可真是太好……” “他二人应该是被关进道法宗的天牢里了。”张屠夫从门外进来,打断了青袍道人的话。 牛大娃等人也都跟了进来。 他们早就到了门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想听听青袍道人为何而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青袍道人惊讶地看向张屠夫,眼睛里闪过一抹阴鸷,觉得张屠夫坏了他的好事。 张屠夫没有搭理青袍道人,冲张小卒说道:“那日承阳老道离开国威府时告知老夫,你师父是被灵洲道法宗的人关进了天牢里,他打算拿一滴梧桐泪去交换你师父。 临行前承阳老道十分笃定,说用梧桐泪一定能救出你师父不,所以老夫便没有与你详说,怕你做不必要的担心。 但现在看来,定是发生了承阳老道意料之外的情况,让他非但没救出你师父不说,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你应该是道法宗的弟子吧,想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屠夫这才看向青袍道人,目光里夹带着一缕圣人威压。 青袍道人感受到张屠夫的圣人威压,吓得心神震颤,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摆手道:“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怕张屠夫不信,他急忙又加了一句:“真的!” “你有办法救出家师和掌门吗?若是有,我可以给你一滴梧桐泪作为酬劳。”张小卒问道,并直接抛出梧桐泪为诱饵。 也不能说是诱饵,要是青袍道人真能救出余承阳和天武道人,他不会吝啬这一滴梧桐泪。 “此言当真?”青袍道人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当真!”张小卒点头道,“我张小卒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 “你有什么办法救出人来?”张屠夫问道。 青袍道人答道:“我会想办法弄到天牢的令牌钥匙,然后救二位前辈出来。” “这倒是个办法。”张屠夫点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张小卒救人心切,不愿耽搁时间。 至于牢中二人的情况,路上边走边问不迟,从青洲到灵洲,少说也得半个月的路程。 “不急。”张屠夫叫住张小卒,说道:“你可知道,你们三清观上一任观主妙空真人,就是死在道法宗的天牢里。” “啊?”张小卒大吃一惊,从未听说过此事。 牛大娃等人闻言亦是吓了一跳。 道法宗把三清观观主囚禁至死,这表示道法宗和三清观有大仇,就是说此行前去道法宗救人必定凶险。 张屠夫捋须道:“具体是什么恩怨,老夫并不清楚。” 青袍道人开口道:“据说是妙空真人偷学了本门的镇宗绝学,前宗主念他修行不易,并未废除他的修为,只把他囚禁在天牢里。 本是准备关他三十年,或是他能破开天牢大阵自己走出来便罢,谁知只关了十年,他就患疾而亡。” 张屠夫不知青袍道人所言真假,所以不做评判,向张小卒说道:“此行凶险难料,你们需要多做一些准备才行。 老夫不能离开青洲,猿兄可愿意陪几位小辈去灵洲走一趟?” 他看向黑猿问道。 “一滴梧桐泪。”黑猿不客气道。 “没问题。”张小卒爽快应下。 有黑猿保护张小卒,张屠夫心中放心,目光自戚哟哟几女脸上扫过,道:“异国他乡,人多容易招人注意,你们就不要去了。大娃,你陪小卒走这一趟。” 几女虽不情愿,却也不敢违背。 “好。”牛大娃点头应下。 “明早再出发,老夫今晚给你们弄两件保命的东西。”张屠夫道。 张小卒点点头,说道:“这件事谁也不要与老四和弟媳说,别坏了他们新婚的兴致。” 第九百五十五章 打劫 大苏国往南是大牙国,大牙国南边是蛮乌国。 蛮乌国东南八百里外有一片山脉,名为云岭。 云岭山脉下埋藏着一条龙脉。 此龙脉南北绵延一百余里,磅礴无尽的灵气无时无刻不在滋润着云岭山脉,使得整座山脉草木旺盛,禽兽生姿,仙气凌云。 常年生活在云岭山脉里,即便是不懂修炼的普通人,也能滋养出几分仙气。 不过,云岭山脉闲人不得靠近,因为这里是问天宗的山门所在。 这几日,问天宗门前宾客络绎不绝,多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 他们来自青洲各处,接到问天宗的请柬,来参加一场比武招亲。 夺魁者,非但能抱得美人归,还能被问天宗作为核心弟子收入门下。 便是得不到第一,只要能闯进前二十名,也会被问天宗收入门下。 条件非常诱人,所以接到请柬的人,全都争相前来报名参加比武。 他们又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所以每个人都是满怀信心而来。 这一日中午,问天宗山门前来了一位年轻剑客。 他径直走到山门前,冲守门的问天宗弟子作礼道:“见过仙兄。” “有事?”守门弟子上下扫量了年轻剑客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两个字,态度甚是傲慢。 “在下想进仙门拜访一位好友,劳烦仙兄通禀一声。”年轻剑客态度恭敬道。 “你要找谁?” “都可依,都姑娘。”年轻剑客伸手入怀,掏出两颗金光灿灿的元始金丹,递给守门弟子,道:“有劳仙兄。” 守门弟子眼睛一亮,接过元始金丹揣进怀里,脸上的神色顿时和气许多,说道:“不是我不愿帮你,而是近几日都师妹不见客。” 年轻剑客眼睛里划过一抹失望之色,问道:“都姑娘是在闭关修炼吗?”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守门弟子观察着年轻剑客的神情反应说道。 “知道什么?” “稍等。”守门弟子望向山门前方的大道,只见远处走来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二人脚下速度很快,很快就来到门前。没等守门弟子说话,二人当中的年轻男子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请柬,递给守门弟子,开口说道:“在下东旭国方乾宇,受邀前来参加贵仙宗比武招亲。” 守门弟子打开请柬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把请柬递还给年轻男子,然后抬手指向山门里的登山大道:“顺着大道登上山顶,会有人给你登记,并给你安排住处。 不要到处乱走,否则误闯禁地,丢了性命,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进去吧。” “多谢师兄!”年轻男子施了一礼便与同行之人踏进山门,沿着登山大道往山上走去。 “哼……”守门弟子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撇嘴冷哼了一声,道:“现在就叫师兄,未免太早了点。” 言下之意是年轻男子能不能闯进前二十名尚未可知。 “看见了吧。”守门弟子看向等在一旁的年轻剑客,“此人是来我问天宗参加比武招亲的,而这场比武招亲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都可依都师妹,所以在这场比武招亲结束前,她是不会私下会见宾客的。” 年轻剑客闻言一下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朝守门弟子作礼道谢,然后转身离去。 “啧啧啧,听见自己的心上人儿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心里一定非常伤心难过吧。” 守门弟子望着年轻剑客离去的落寞背影,自行脑补出一段故事,然后一阵咋舌唏嘘。 “师兄,我回来了。”从山门里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冲守门弟子打招呼道。 “哼!”守门弟子撇嘴哼了声,骂骂咧咧道:“你丫的一泡屎拉了半个多时辰,偷懒耍滑,真有你的!” “哈哈,师兄切莫生气,等晚上轮班后,我请你喝酒。” “这才差不多。”守门弟子这才收起脸色,然而他心里却是美滋滋,庆幸同伴没有早回来,否则两粒元始金丹还得分他一粒。 想到怀里的两粒元始金丹,他忽然怔神了下,望着年轻剑客消失在远处的背影,心里奇怪道:“此人出手就是元始金丹,阔绰至极,定然非富即贵,修为应该也不差,毕竟是吃得起元始金丹的人。 这样的人,按理说应该能收到请柬才对,可是他怎么没收到呢?莫不是……莫不是他是大苏帝国的人?” 他之所以如此猜测,是因为问天宗此次发放请柬的对象,唯独把青洲大苏帝国的人排除在外。 被他猜对了,年轻剑客正是大苏帝国的人。 周剑来走在路边,边走边踢着路面上的石子。 都可依的比武招亲把他的心绪搅乱了,让他突然间不知所措。 明明生辰贴还在他这里,为何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举办什么比武招亲? 他有点生气。 不,是十分生气。 “哎……” 想到自己一念冲动,不远万里,披星戴月,满怀期待和激情,结果被这样一个让人沮丧难过的消息浇得透心凉,周剑来不禁苦涩地长叹一口气。 正走着,他突然神色一怔,站定脚步,喃喃自语道:“我很难过,是的,很难过,并且很生气,为什么难过?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讨厌这场比武招亲……”他自问自答道,“都可依是我喜欢的女人,比什么武,招什么亲,真是岂有此理。这娘们撩拨完老子,现在想不负责,哼,想得美。” 驾! 远处,一匹骏马疾驰而来。 呛啷! 周剑来拔剑出鞘,横在路中间,把骏马拦停下来。 吁——! “你是何人?为何拦我去路?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策马之人瞪着周剑来不客气地喝道。 “打劫!” “哈哈,你丫疯了吗?敢在我问天宗大门口打劫,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策马之人被周剑来嘴里吐出来的两个字气笑了。 “你是问天宗的人?” “当然。” “你走吧,不劫你了。”周剑来收起长剑,让开道路。 “劫不劫可由不得你。”策马之人呛啷一声抽出长剑,喝道:“任你在这里拦路抢劫,岂不是坏我问天宗的名声,既然被我撞见,岂能容你继续放肆!” 周剑来摇头道:“你身上没有我要的东西,赶紧走吧,别影响我干活。” “今天你是劫也得劫,不劫也得劫。” 第九百五十六章 二百五十号 “啊……别打了……” “好汉饶命!” 路边的小树林里传出阵阵惨叫和求饶声。 “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周剑来把剑架在问天宗弟子的脖子上命令道。 问天宗弟子鼻青脸肿地瘫在地上。 他身上单看表面看不出伤,可要是脱下衣服,就会看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皮。 他被周剑来用剑身拍惨了。 “还有吗?”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他不敢违抗周剑来的命令,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我记住你了,因为你是第一个强逼着我打劫的人。”周剑来看着问天宗弟子打趣道。 “……”问天宗弟子脸色涨红,羞愤欲死。 他无言反驳,因为事实如此。 周剑来用剑把他放在地上的东西划拉成两堆,把其中一堆扔进虚空空间,另一堆留在原地,问道:“我有一个规律,打劫只抢一半,你是不是得感谢我一下?” “士可杀不可辱!”问天宗弟子怒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把这一半一并笑纳了。”周剑来说着躬身去拿剩下的一半。 “谢……谢谢!” 问天宗弟子两手护着剩下的财物,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哈哈……”周剑来大笑离去。 当日下午,他在问天宗东南方向的一条大道上打劫了一个人,从其手中抢到一份请柬。 然后恶狠狠地警告那人,速速离去,若让他再次看到,定斩不饶。 那人仓皇逃离。 周剑来偷偷尾随了他两天,确认他应该不会再返回头去问天宗后,这才放心地拿着他的请柬去往问天宗。 路上他换了一身行头。 又把一缕能量灌进额头上的那根经脉中,显露出大牙人的金发碧眼。 最后又以剑气幻化出剑臂,用一条黑色布带把整条右臂和手整个包裹起来。 如此大变模样,他相信问天宗的人肯定认不出他的身份。 “在下耶律宽,受邀来贵仙宗参加比武大赛。”周剑来拿着抢来的请柬,来到问天宗的山门前。 他特意把请柬交给那天与他交谈的守门弟子手里,并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 如他所料,那位守门弟子一点也没认出他来。 “顺着大道登上山顶,会有人给你登记,并给你安排住处。 不要到处乱走,否则误闯禁地,丢了性命,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进去吧。” 守门弟子简单交代叮嘱两句,把请柬交还给周剑来。 “多谢!”周剑来道一声谢,踏进问天宗山门,沿着登山大道缓缓前行。 比武后天才开始,他不着急。 山峰高耸入云,拾级而上,走进云雾当中,不禁让人有种乘风登仙的飘飘感。 周剑来花了许久时间才登上峰顶,向北望去,只见远处一座山峰高于一座。 数座山峰远近呼应,当中露出一个空荡,好似一扇大门立在群峰当中。 阳光从山峰之间照射进来,给虚幻的大门映上色彩,仿佛间好似一扇半开的天门,有仙光从半开的门里照射出来。 “请问公子是来参加比武的吗?”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迎上前来询问。 周剑来把目光从缥缈的美景中收回,冲女子点了点头。 “请来这边登记,并领取参赛号牌。”女子领着周剑来向西边走去。 进到主殿旁边的一座房间里,周剑来把请柬交了出去,领到一个写着他名字的号牌。 耶律宽,二百五十号。 这个数字让周剑来很不舒服。 “耶律公子,这边请,奴婢带您去住宿的地方。” 出了登记室,女子把周剑来领向后山。 “周……周剑来!” 正行走间,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呼喊。 周剑来条件性地要回头,但立刻想起来自己现在不是周剑来,随即心里才咯噔一声,心说:“这是哪个眼尖的,老子如此大变样都能被你丫的认出来。” 他忍着好奇没有回头,当做什么也没听到,跟在女子身后继续往前走了十多步,这才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是这小子。” 周剑来的目光落在一个少年身上,当即知道是谁在喊他。 那少年正远远地望着他,二人的目光碰触在一起,然后各自移开。 丙良辰的个头又往上窜了一截,他已经到了男子的变声期,声音粗哑难听,所以周剑来听声音没辩出他来。 “小师弟,周剑来在哪呢?”与丙良辰走在一起的师兄,四下张望了一番,可是并没有看到周剑来的影子,于是困惑询问。 “哦,认错人了,那个家伙的背影和周剑来很像,背上同样背着一个黑剑鞘,我还以为是他呢。”丙良辰望着周剑来的背影摇头说道。 “我就说嘛,周剑来一个大苏人,怎么敢来我们问天宗。” 丙良辰没有应声,但心里却说道:“真希望那几个疯子能来,否则都师姐可就惨了。 哎,好好的人,怎么说失忆就失忆了呢? 这要是等比武招亲结束,与人拜堂成亲,然后突然恢复记忆,那不得难过一辈子啊。” 周剑来被安排在后山的一间客房里,可能是因为来的人太多的缘故,一个房间里竟然安排了六个人,让他们打地铺睡。 六个人来自天南海北,互不相识,第一天在寥寥几句交谈中度过。 翌日醒来。 有了一夜之情,六个人渐渐熟络起来。 “这待遇实也太差了点,睡地铺不说,就连饭食都清汤寡水的,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做客人看待。” 中午吃过送到房间里来的午饭,名叫宁昭的沛国男子忍不住抱怨起来。 “呵呵,知足吧,没让咱们睡露天就不错了。等你在擂台上闯进前二十名,成为问天宗的正式弟子,待遇自然就上去了。” “若是让我在灵气如此浓郁的地方修炼几年,我的修为定能突飞猛进。”一人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灵气向往道。 “明天就要上擂台了,快抓紧这最后一点时间修炼吧。” “兄台说得极是。” 除了周剑来,另外五人浅聊几句,便就抓紧时间修炼起来。 对他们来说,灵气如此充裕的地方,可谓洞天福地,不管最后能不能留在问天宗,先别错过眼下的修炼机缘再说。 周剑来看着抢时间修炼的五个人,心里抑不住一阵感慨。 心想若是遇不到张小卒,他肯定也会和眼前这五人一样,过着修炼资源拮据窘迫的日子。 乍一来到这灵气浓郁的地方,便似到了修炼圣地一般,不愿放过一点修炼的时间。 “一直以来都是小卒为我们操心修炼资源的问题,我们却从未关心过他的修炼资源问题,实是不该。” 思绪及此,周剑来心里不禁生出惭愧之情。 第九百五十七章 期待着某一人 一天时间一晃即逝。 周剑来在外面晃荡了一下午,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都可依,但结果让他失望。 问天宗共有九座主峰。 都可依的师父坐镇的是向阳峰,与周剑来所在的玉珠峰隔着三座大峰。 都可依这些时日一直呆在向阳峰没有出来过,周剑来自然不可能在玉珠峰遇到她。 天边刚露鱼肚白,众人就早早醒来,因为昨天晚饭时间,问天宗弟子告知他们,今天早晨要早起。 洗漱,吃饭。 众人被带到玉珠峰大殿前的广场上。 “欢迎诸位少侠来到问天宗,来参加这场具有特殊意义的比武招亲!” 日出东方,朝阳似火。 问天宗宗主柳非花站在大殿门前的升龙台上,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向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五百位年轻俊杰挥手致意。 “本宗主之所以说这场比武招亲具有特殊意义,是因为从今年开始,问天宗将会向世俗界敞开大门。” 听见“敞开大门”四个字,广场上的人顿时好奇议论起来。 有胆大者,直接高声询问柳非花如何敞开法。 柳非花告诉众人,从今年开始,问天宗会面向管辖的世俗帝国招收弟子。 年龄在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皆可在每年的三月份到六月份这段时间来问天宗报名。 不看出身,只看资质,只要资质出众,就能被问天宗收入门下,给予最好的修炼资源进行培养。 此言一出,群情激动。 因为他们的年龄绝大部分都符合条件,也就是说即便这次比武闯不进前二十名,他们明年也还有机会来报名。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所以对自身修炼资质无不信心满满。 唯有那些今年刚好二十五岁的人,暗暗握紧拳头,告诉自己这场比武是他们进入问天宗最后的机会,一定要努力。 只可惜,擂台比武比的不是努力,比的是修为战力,所以注定有人付出十二分的努力,但仍然会被淘汰掉。 以前问天宗收门徒,基本是自己出去找回来的。 比如说有收徒资格的门众,去世俗间游历一圈,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遇到资质出众的,就收那么一两个。 而像都可依、丙良辰这种出生时天现异象,天赋异禀的妖孽级的天才,才会惊动圣祖出山。 现在问天宗改变招收门徒的 问天宗管这种收徒方式叫做缘法,有缘便收,无缘便罢。 这就导致许多资质出众的人,有心想要拜入问天宗门下,却寻不到山门。 但现在柳非花把收徒模式改为招收,确实等于把问天宗的山门向世俗界敞开了。 问天宗的神秘面纱,也会随着这一举措向世俗界揭开。 当世俗界的人全都知道问天宗的存在,削尖了脑袋往问天宗里挤的时候,那么那些资质出众的人自然而然就落进问天宗的口袋了。 周剑来已经预料到,只需四五年的时间,问天宗的实力就会壮大好几倍。 他却不知,柳非花之所以做此决定,正是被他和张小卒几人刺激的。 在柳非花看来,如果问天宗对世俗界敞开大门,那么周剑来、张小卒这几个妖孽,现在肯定是他问天宗的门徒。 如果问天宗拥有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妖孽天才,那么百年之后问天宗说不定就会多出十位,甚至更多位圣祖。 柳非花的这一决策对问天宗的发展无疑会影响深远,然而却惹得好几位圣祖不快。 若不是得到了五位老祖支持,他的这项决议甚至会胎死腹中。 那几位圣祖之所以不快,是因为大量招收门徒,就表示要把大量修炼资源倾泻到这些门徒身上,那么他们圣祖得到的修炼资源必然会减少。 他们自然不乐意。 不止圣祖不乐意,下面的门众几乎都不乐意。 谁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大量新人的涌入,必然会从他们嘴里抢食吃。 这也是问天宗一直没有敞开大门,大量收徒的最为根本的原因。 其实不止问天宗一家,而是传世界所有宗门和家族,都存在这个问题。 以前没人反抗他们的统治,他们觉得维持现状挺好的,可现在被苏翰林狠狠捅了一刀子,他们才恍然发现自身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柳非花在给问天宗的未来做盘算,也有其他宗门和世家同样在盘算。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九洲大陆的格局,正在因为苏翰林的反叛而发生变化。 柳非花对广场上五百人说了很多饱含激励,以及对未来充满美好幻想的话,希望他们把这些话带回他们的家乡。 “在擂台比武开始前,先让我们的主角和大家打声招呼吧。” 柳非花转身向他身后的大殿里望去。 听得昏昏欲睡的周剑来一下子来了精神。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都可依从大殿里走了出来,精致的脸蛋上带着腼腆羞涩的笑容走进大家的视线。 她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连衣长裙,与她温柔乖巧的形象相衬托,让所有男人眼前惊艳,心里不由自主地想把她揽入怀中保护起来。 都可依双颊飞起红霞,目光环视广场,好似在寻找某一个人,又好似只是礼貌的看一下,因为她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一人身上多做停留,随之羞涩说道:“愿诸君好运!” 欲休还说的五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加持一般,让广场上的男人热血涌脑,战力蹭蹭上涨。 “茫然?” 周剑来望着转身走进大殿的都可依,深深皱起眉头。 他在都可依的眼睛里看到了茫然之色,不明白她为何茫然。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是在期待着某一个人吗?” 走回大殿的都可依,微微蹙眉,心中疑惑自问。 刚才她目光扫过广场时,心里面隐隐的好像在期盼着什么,可当她想抓住这一缕期盼时,它却又一闪而逝。 所以她茫然,不知自己在期盼什么。 “周剑来没有来,张小卒也没有来,那几个家伙没有一个来的,是不知道吗?” 丙良辰的目光在广场上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他瞄了眼大殿方向,看见都可依在大殿里坐下,而她身旁没有师门长辈守着,心里暗喜,当即快步朝大殿走去。 “师姐,你真的失忆了吗?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丙良辰走到都可依面前问道。 “你……”都可依露出思索的表情,想了一会儿后,投给丙良辰一个歉意的眼神,“抱歉,我记不起来了。” “那你还记得周剑来这个人吗?”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五十八章 叛逆 “周剑来?” 都可依心头莫名一颤,感觉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搜遍脑海却又找不到一点与其相关的记忆,只能作罢,向丙良辰好奇问道:“他是谁?是我的好朋友吗?” 周剑来的名字是她从昏迷中醒来后,听到的为数不多的让她感觉熟悉的名字,所以她猜测这位应该和她比较熟悉。 丙良辰叹了口气,道:“你连周剑来都不记得了,看来是真失忆了,并且还非常严重。周剑来是你的……” “周剑来是你在世俗界的未婚夫。” 一位身穿青色深衣的白发老妪,拄着一根紫檀红木龙头拐杖,从大殿里面走了出来,接过了丙良辰的话。 都可依闻言睁大了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不解,“未婚夫”这个词让她突然感觉自己丧失了非常多的记忆。 “良辰见过谭师姐。”丙良辰连忙向老妪施礼问好,神色间露出一抹惊慌之色,怕老妪责怪他多舌。 这老妪名叫谭熙芝,是向阳峰向阳圣祖座下首席大弟子,据说已经踏入星辰境登峰境,距圣境只差一小步,故而在问天宗的身份很高。 谭熙芝淡淡地扫了丙良辰一眼,在都可依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大苏帝国的皇帝犯上作乱,与我问天宗为敌。 他为了羞辱我问天宗,就利用世俗界的皇帝霸权,问也不问你的意愿,强行把你许配给周剑来这个世俗凡人。 这个周剑来非但是个世俗凡人,还是一个断臂的残废,据说还生得青面獠牙,奇丑无比。 大苏皇帝故意把你许配给这么一个面目丑陋的人,正是想以此羞辱我问天宗。 你世俗界的家人,虽然对大苏皇帝卑鄙霸道的手段非常不满,但奈何被皇权压迫,敢怒不敢言。 你得知这一消息时,十分愤怒,便与风一曲等师兄弟下山前往大苏帝国,想从周剑来手里拿回你的生辰贴,斩断这桩不该存在的婚事。 却不知那周剑来见你美若天仙,登时对你垂涎三尺,非但不肯交出你的生辰贴,还纠集上百修为顶尖的恶奴,与你们恶战了一场。 你们一行六人寡不敌众,最终铩羽而归。 可怜你的东郭师兄,被敌人引下天雷击中,伤了脑子,疯癫不知所踪。 良辰师弟,我说的可对?” 她说完后看向丙良辰。 “这……”丙良辰表情尴尬,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苦笑点头:“师姐说的不错,是这样的。” 谭熙芝说的这些话虽不准确,但也不能说她瞎胡说,因为她说的这些话许多都是他们几人编排的。 他们几个人在大苏惨遭教训,颜面扫地,铩羽而归,不愿在同门师兄弟面前丢面子,所以就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一番,把周剑来说的面目可憎。 谭熙芝没有去过大苏,也没有见过周剑来,所以她对周剑来的印象全是来自门内传言。 “我还以为他是我的朋友呢,原来竟是一个恶人。”都可依生气道。 “别担心,世俗界的皇权只能在世俗界逞威风,对我们问天宗无用。”谭熙芝握住都可依的手安抚,“小师妹天资出众,貌若天仙,怎可嫁给一个面目丑陋的世俗狂徒,唯有在天下间这些年轻俊杰里挑出最优秀的那一位,才勉强配得上师妹一二。” 都可依脸颊微红,埋头羞涩道:“全凭师父、师姐和宗主做主。” 记忆的缺失,让她又变回曾经的乖乖女,只要师尊师长们说好,那便好。 然而在她内心深处,有着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渺小想法,她排斥这场比武招亲。 但是她不敢把这个渺小的想法放大深思,更不敢说出来,因为师父、师姐及宗主,都觉得这场比武招亲很好。 就像当初所有人都觉得她和东郭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她纵使有一点自己的想法,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 但最终随着五福酒楼里一杯剑梅酒下肚,她慢慢学会了叛逆。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当他开始遵从自己的思想生活时,在一些人,尤其是长辈的眼里,便是叛逆。 都可依缺失了这段叛逆的记忆,但是重新来过,她仍然会把自己的思想释放出来,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师姐一定为你严格把关。”谭熙芝最是喜欢都可依温柔乖巧的样子,笑着拍拍她的手,说道:“谁能娶到我们乖巧可人的小师妹,定是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着,站起身道:“我去外面看看,先把那缺胳膊少腿、嘴歪眼斜的给淘汰掉。” 都可依几乎是她这位大师姐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她既是师姐,但同时又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对都可依的关怀是发自内心的。 她之所以对周剑来存有较大敌意的偏见,一是因为大苏和问天宗的敌对关系,二是听信了宗门内关于周剑来诸多诋毁的传言。 在她的想象中,周剑来长得就跟地狱里青面獠牙的恶魔一般磕碜,看了就会让人晚上睡觉做噩梦。 她绝不允许这样一个家伙染指都可依,哪怕看一眼,都是对都可依的亵渎。 丙良辰目送谭熙芝远去,连忙用只有都可依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师姐,其实周剑来不像谭师姐说的那么面目可憎,他的长相虽不说十全十美,但放在人群里也算出众,确实是断了一胳膊不假,但是他的修为一点也不弱。 宗里有许多人见过周剑来,你要是不信我说的,可以去问天烛峰的邓师兄,他也见过周剑来。” “?”都可依目光疑惑地看着丙良辰,似乎在问:“刚才你怎么不说?为什么现在又偷偷给周剑来说好话?” 丙良辰没有解答都可依的疑惑,而是问道:“东郭旗师兄你记得吗?” “记得。”都可依点点头。 “为什么你记得东郭师兄,却不记得我?”丙良辰不爽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认识他比认识你早,抱歉,我会努力想起丢失的记忆的。”都可依歉意道。 “没关系。”丙良辰摆摆手,“你觉得东郭师兄厉害吗?” “东郭师兄是通天峰的佼佼者。” “他连周剑来一剑都接不住,你说周剑来厉不厉害?” “……”都可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第九百五十九章 乱心 丙良辰四下瞄了一眼,见所有人都被外面的比武吸引去了,没人注意他和都可依,于是接着小声说道:“其实我们那次下山找周剑来讨要师姐你的生辰贴,不是被周剑来纠集恶奴埋伏了,而是被人家正面干翻了,回来后怕被师兄弟们笑话,于是编排了许多子虚乌有的事。” 说到最后,丙良辰已是面如猪肝,羞愧难当。 “所以我的生辰贴仍然在周剑来那里,是吗?”都可依问道。 “是的。”丙良辰点点头,“周剑来本来是要还给师姐你的,但是师姐你说要凭实力拿回来,于是和周剑来约定比试,你若赢了他,就把生辰贴拿回来。” “结果呢?”都可依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只知道你们比试了三次,每次都打平了,你是这么说的。” “我说的?” “你们两个每次比试都瞒着大家,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过程如何,结果如何,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只能听你讲述。” 都可依露出思索的表情,努力回想了一会,最后无奈摇头:“我没有一点印象了。” 丙良辰把声音再次压低了一些,说道:“我说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 “哪两件?”都可依被丙良辰神秘兮兮的样子感染,不自觉地跟着压低了声音。 “一,周剑来很优秀。二,不是周剑来不给你生辰贴,我猜是师姐你故意没把生辰贴要回来的。” “故意?为什么?” “那得问你自己。”丙良辰摇了摇头,不过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师姐你喜欢上了周剑来也说不定。” “瞎胡说!”都可依瞪了丙良辰一眼,“大苏帝国和问天宗势同水火,我怎么可能喜欢……” 她脸蛋一红,没好意思说下去。 “哎……”丙良辰叹了口气,道:“谁能想到大苏皇帝这么勇,竟然一下干掉了四十二位圣祖,咱们也损失了两位圣祖,同时明月峰和太玄峰的师兄弟死伤惨重。大苏和问天宗的仇恨,这辈子都不可能化解了。” 那日对大苏帝国圣罚,问天宗出动了明月和太玄峰两位圣祖,率领门下弟子前去,结果几乎全军覆没。 丙良辰唏嘘感慨道:“所以,如果师姐你真是喜欢上了周剑来,那必然是一场孽缘。可怜呐!” 瞧着丙良辰摇头晃脑,一副悲春悯秋的模样,都可依不禁被他逗乐了,笑道:“与我讲讲我遗忘的这段记忆吧。” “从哪里讲起呢?”丙良辰挠了挠头。 “比如,你叫什么?” “……”丙良辰郁闷地叹了口气,道:“就从我们认识的那天开始讲吧。算了,还是从我们一起下山,去大苏帝国讲起吧。” “为什么不从我们认识的那天开始讲?”都可依好奇问道。 “因为那天充满了不好的回忆。” 丙良辰和都可依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前年武道大会的擂台上。 他败给了都可依,所以说充满了不好的回忆。 大殿外面的广场上,十座临时搭建的擂台上,比武正在精彩进行。 这第一日的比武规则很简单。 持一号号牌的人对战持五百号号牌的人,二号对四百九十九号,以此类推,捉对厮杀。 赢的留下,输的下山。 谭熙芝密切关注着十座擂台的比武,一旦发现有长相磕碜的,若是战力不济也就罢了,可如若战力超群,她就会暗中出手相助这些人的对手,把他们打下擂台。 轮到周剑来上擂台时,已经是下午三时,因为他是二百五十号,按顺序是最后一场。 好在有十座擂台同时进行,若是擂台少点,轮到他时估计都天黑了。 等待上台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想找机会靠近大殿,但大殿前的台阶上一直站满问天宗的人,让他找不到机会接近都可依。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他剑也未出,就把对手给逼下擂台。 顿时被台下许多人记住,把他视为需要重视的对手。 接下来是抽号,抽选明天的对手。 周剑来抽到一个三十八号。 回到住处,房间里的气氛微微有些沉闷,因为有两个人被淘汰了。 而剩下的三个人当中,有两个人受了比较严重的伤,恐怕难以支撑明日的比武。 简单聊了几句,那三个人就服下丹药,调息修炼起来。 夜幕降临,周剑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假装四处闲逛,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随之消失在夜幕当中。 这两日他时常站在玉珠峰上往问天宗深处观望,再加上与问天宗弟子闲谈时得到的讯息,让他对问天宗的九大山峰分布有了大致了解。 他找到了向阳峰,并花费十颗元始金丹打探到一条去往向阳峰的小道。 今夜,他想试试这条小道通不通。 都可依白日听了丙良辰讲的一些被她遗忘的事,思绪有些烦乱。 丙良辰告诉她,不论比武招亲结果如何,都希望她能在记忆恢复后再做决定,切不可糊里糊涂就与人拜堂成亲,以防记忆恢复后追悔莫及。 听着丙良辰对周剑来的褒奖,她忍不住有股冲动,想要见一见周剑来,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自己真的会喜欢上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吗? 万一丙良辰说的是真的,而比武招亲结束后宗主、师姐等人,就让她与夺魁者拜堂成亲,到时候该怎么办? 诸多思绪困扰心头,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起身离开房间,从向阳峰峰顶飞跃而下,往山南面的山腰飞掠而去。 在南面的山腰上有一片静谧的树林,林中最大的那棵大树的树杈上有一座木屋,是她搭建的。 以往她每次有烦恼时,就会来到树林木屋,望着满天繁星和月亮,聆听山野的静谧,直至烦恼消除,心安静下来。 这一招屡试不爽,可这次却失去了作用。 她坐在木屋门口的木阶上,透过大树的枝叶缝隙,望着天上的繁星和月亮,许久许久,心仍然烦乱。 她以为是周剑来这个人乱了她的心,却不知真正乱她心的是藏在她心底的叛逆。 咔嚓—— 忽然一道脚踩枯枝落叶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惊扰到了望着夜空出神的都可依。 “谁?”都可依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问了一声。 她眉头微皱,眼睛里露出排斥的神色,因为这片树林是她躲避烦恼忧愁的秘密地方,她不想有别的人来这里。 “抱歉,惊扰姑娘了。” 第九百六十章 真敢吹牛 周剑来花了十颗元始金丹打探到的小道管用,不过他没敢上向阳峰峰顶找都可依,怕万一被人发现他在问天宗乱闯,把他驱逐出去。 他记得都可依同他说过,她在向阳峰山腰上有一处秘密基地,每当她心情烦乱的时候,就会去秘密基地观星望月,让内心平静下来。 于是他就依照都可依讲的大概方位,在向阳峰的山腰上寻找起来。 向阳峰何其高耸宽广,想在半山腰上寻找一片树林,并且还是晚上,谈何容易。 周剑来并未抱太大希望,想着今晚找不到就明晚接着找,明晚找不到就后天晚上接着找,总能找得到。 所以当他听见都可依的声音在树林里响起时,意外且惊喜地差点欢呼出声。 “姑娘莫要惊慌,是我。” 周剑来快步朝都可依所在的位置走去,同时摘下脸上的蒙面黑布,并变幻容貌,变回本来的容貌。 都可依抬手祭出一缕星辰之力,照亮了眼前的位置,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视野。 恍惚间,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她心头闪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不禁皱眉问道:“你是谁?” 想到自己记忆丢失,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认识吗?” 周剑来看见都可依不像是开玩笑,不禁觉得诧异,问道:“姑娘当真不认得我了吗?” “抱歉,我丢失了一段记忆。”都可依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原来如此。”周剑来闻言只觉心中豁然开朗,为都可依为什么会同意比武招亲找到合理的理由,心想都可依是因为记忆缺失而忘记了他,并不是不喜欢他。 “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 周剑来心中如是想,自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我叫周剑来,我们……” “啊?你就是周剑来?!” 都可依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周剑来的自我介绍。 “对,我就是周剑来。”周剑来点头应道。 他心中暗叫糟糕,因为都可依的反应让他觉得,都可依对他的名字不太友善。 猜测都可依可能只记得她被苏翰林强行许配给他,而忘记了他们之间的友好相处,故而对他心存反感。 “若是如此,恐怕不容易解释。”周剑来心里琢磨道。 “不对……你不是周剑来。”都可依目光落在周剑来的右臂上,露出怀疑的表情。 周剑来知道她为何怀疑,念头一动,散掉剑臂,右臂顿时空荡了下去,说道:“假的。” “你真是周剑来?” “如假包换。” “如何证明?”都可依仍有些怀疑。 “这……”周剑来一下被难住了。 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 这个问题着实深奥。 “我的生辰贴在周剑来那里,你若拿得出来,我就信你。”都可依给周剑来出了个法子。 “哦,对,这确实是个办法。”周剑来闻言眼前一亮,当即从万剑匣里取出都可依的生辰贴,抬手想要扔给都可依,但念头一转,止住了动作。 他腾空而起,飞到和都可依相同的高度,将生辰贴打开给都可依看。 距离很近,借助星辰之力的照明,都可依看得十分清楚,确实是她的生辰贴。 “可以给我看看吗?”都可依伸手,想要把生辰贴拿到手里看看。 周剑来摇摇头,把生辰贴合上,然后放回万剑匣,说道:“以前我把它给姑娘时,姑娘总说先放在我这里,我可明确警告过姑娘,万一哪天我不想还给姑娘了,姑娘可就要不回去了。” 都可依完全不记得了,但听着周剑来揶揄的话语,脸蛋仍然不由地羞红起来,问道:“那你现在是不愿意还给我了吗?” “对,不还了。”周剑来点头道。 “世俗间的规矩约束不到我,所以你还不还都是一样的,大苏和问天宗仇深似海,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的。”都可依说道。 “姑娘家在大苏。” “我已经太久没回家……”都可依话说一半突然止住,摇头笑道:“忘记了,丙师弟说我今年刚回过家,还在家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姑娘还与我一起喝酒,一起赏花灯,一起飞天逐月了呢。” “我喝酒?”都可依神色诧异。“姑娘以前是不喝酒的,后来喝了一次便就喜欢了。” “师父师姐说喝酒不好,姑娘家不应该喝酒,我怎么会喝酒呢?” “所以……”周剑来从万剑匣里取出一坛剑梅酒,笑问道:“姑娘,喝酒吗?” “可以吗?”都可依眼睛里一抹亮光一闪而逝。 “当然!” 周剑来在空中盘膝而坐,又从万剑匣里取出两只碧绿色的小巧精致的酒杯,满上两杯,一杯以力量托着送到都可依面前,一杯自己端在手里。 他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手中漂亮的玉酒杯笑道:“这两只酒杯还是姑娘送给我的呢。” 都可依伸手接住酒杯,脸颊通红,好似未饮先醉。 似乎是怕被人发现她喝酒,她收起了照亮的星辰之力,然后才把酒杯送到嘴边,浅浅抿了一口。 “很香,很润,很好喝。”都可依评价道。 “哈哈……”周剑来闻言大笑。 “你笑什么?” “这酒姑娘必定会喜欢,因为姑娘已经向我讨要了九坛了。” 都可依的脸蛋顿时更红了,她的须弥芥子里确实有几个空酒坛,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好奇自己明明不喝酒,可须弥芥子里为何会有酒坛子?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些酒坛子都是她喝出来的,问题是酒还是向别人讨要的,这得有多大的酒瘾啊? 她一浅口一浅口把杯中美酒喝完,然后好奇问道:“你来问天宗做什么?还是这样混进来的。” “我本是思念姑娘,来找姑娘喝酒,得知姑娘在举办比武招亲,不见外客,所以只能抢了别人一张请柬,混进来找姑娘。”周剑来如实答道。 “抢人东西不好。” “哈哈……” “你又笑什么?” “姑娘不知,我乃大寇团的大当家,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啊?”都可依目露惊讶。 “所以若是问天宗不答应在下的婚事,在下就带领我那帮兄弟来问天宗把姑娘抢走。” “咯咯……” “姑娘笑什么?” “笑你真敢吹牛,笑你好大的胆子。” 7017k 第九百六十一章 烈酒穿肠 “我可不是吹牛。”周剑来表情认真地都可依说,然后端起酒坛问道:“再来一杯?” “可以吗?”都可依想喝,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腼腆询问。 聪明的她,知道一定会得到周剑来的肯定答复。 周剑来怎会拒绝,如期所愿,倒满酒杯。 二人聊着天喝着酒,也没就菜,连喝了十多杯。 都可依感受到酒劲上头,这才停下来。 她的脸蛋已经被酒劲浸得红彤彤,都快滴出水来了。 周剑来也已经有几分醉意,不是被酒醉的,而是被眼前的可人儿醉的。 “不知可否请公子帮小女子一个忙?”都可依开口问道。 “愿为姑娘解忧。” “希望公子在比武大赛上夺魁,但是……得等我恢复记忆后再决定是否……是否与公子成亲。”借着酒劲,都可依大着胆子说出让她面红耳赤的话。 “乐意之至。” “你别再来这里了,万一被我师父或是师姐发现,恐怕会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放心,我走的是小道,不会有人发现的。”周剑来得意道。 “咳……” 寂静的山林里突兀地响起一声干咳。 “不好,是师姐,你快走。”都可依闻声识人,惊慌催促周剑来快快离开。 “定不负姑娘所托,这坛酒送给姑娘。”周剑来把剩下的半坛酒推给都可依,然后纵身后跃,消失在夜幕下的树林里。 噗——! 他刚一离开树林,脸上突然泛起苍白,压制不住体内逆涌的气血,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再敢来向阳峰,打断你的狗腿!” 一个声音直接在周剑来脑海里炸响,震得他脸色苍白,脑袋要炸开一般。 周剑来心神震惊,被都可依的师姐吓到了,未见其面就把他伤了,让他禁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圣境修为。 他不敢造次,乖乖离去。 不过,震惊害怕之余,他心里还有一丝疑惑。 他觉得都可依的师姐应该早就来到附近,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出面呵斥? 难不成是觉得他还不错,与都可依很般配? 如此一想,他竟高兴地勾起了嘴角。 都可依有种做坏事被师姐当场抓住的感觉,羞臊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没脸和师姐打招呼,蒙头往山上跑去。 但跑出几十步,她又顶着一张大红脸折了回来,把剩下那半坛剑梅酒收进须弥芥子,然后逃也似的消失在夜幕里。 “疯丫头……” 树林外的一块大青石上,谭熙芝见都可依回头拿走了酒坛,不由地摇头笑骂了一声。 她抬起右手,手里抓着一个酒葫芦,张口含住葫芦嘴,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烈酒,抬头望向夜空,眼睛里露出朦胧醉意,喃喃说道:“酒有甜的,也有烈的,还有苦的,希望你喝的酒永远是甜的。” 事实上今日白天,丙良辰和都可依的窃窃私语被她尽收耳底,这才是她没有驱逐周剑来的原因。 她给周剑来一点教训,是想让周剑来知道,都可依身后有强大倚靠,不是好欺负的。 翌日,比武准时开始。 今天的人数比昨天少了一半,所以进行的很快。 但轮到周剑来时,依然到了下午。 今天的参赛者全都非常亢奋,因为都可依没有像昨天一样坐在大殿里,而是站在石阶上大方地观看比赛,好似在挑选如意郎君,这让参赛者门如何不兴奋。 都可依对其他人的比武完全没有兴趣,她是来看周剑来比武的,只是没想到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周剑来上擂台。 所以下午比武开始时,都可依再次出现在现场。 “快看,二百五十号上擂台了。” “这家伙昨天没有出剑就把对手打下了擂台,实力深不可测啊。” 周剑来刚一登上擂台,许多上午晋级的人都涌了过来,想通过观看周剑来的比赛了解周剑来的战力,以求知己知彼。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比武开始。 结果依然没有任何悬念,周剑来剑也未拔,直接用剑鞘把对手送下擂台,获胜晋级。 待比赛全部结束,晋级的一百二十五人抽选明天的对手。 这次周剑来没用抽,是二号抽到了他。 都可依面带微笑离开,周剑来的实力让她放心。 周剑来回到住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人。 “没想到耶律兄竟如此深藏不露,这次比武招亲的魁首非耶律兄莫属了,丘某在此提前恭喜耶律兄得抱美人。”那人见周剑来走进房间,起身迎上去向周剑来恭贺道。 此人名叫邱广志,是蛮乌国人。 “比赛未到最后,一切皆未可知。丘兄的擂比在下看了,战力非凡,闯进前二十名不在话下。”周剑来谦虚道。 邱广志摇头苦笑,道:“我明天的对手非常强,想赢下来有点难啊。” “你明天的对手是多少号?” “三百三十三号。” “这人我有点印象,实力确实可以,不过我观他后力欠佳,丘兄明天不妨先守再攻,一旦进攻就不留余力,不给他回缓的时间。” “多谢耶律兄指点,明天在下若是能侥幸赢下,定要请耶律兄喝酒。” “一言为定。” 第三日的比赛不到中午就结束了,周剑来仍未出剑,已然成了最具实力争夺魁首的几个人之一。 邱广志按照周剑来所授方法,果然战胜了他的对手,登时对周剑来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知他从哪里买来一壶酒,还有一只烧鸡,邀请周剑来在房间里喝了起来。 他的运气非常好,明天轮空,自动晋级下一轮,所以今天没有压力。 周剑来的对手是四百八十八号。 此人他有印象,名叫井下修远,实力非常可以,如果没有遇到他,晋级肯定没有问题。 只可惜运气不佳,被他抽到了。 “伯父,务必小心,一击不中,立刻回来。” “放心,不会有意外的,没人能在无防备的情况下挡下老夫的暴雨飞针。” 夜半三更,东面一间客房里的两个人窃窃私语几句,然后其中一人打开窗户跃出房间。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刚一跳出窗外,就和夜色融为一体,没有一点声响。 不一会儿后,他的身影似鬼魅一般出现在西边一间客房的窗外。 他站在窗前,静静聆听,耳力甚佳,听到了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声,通过呼吸声辨别出二人睡觉的位置。 随即他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双手对着窗户连连投掷,数百上千根绣花针自他手中飞射出去,穿透窗户射进房间。 7017k 第九百六十二章 遇刺 黑暗的房间里,正在盘膝修炼的周剑来,突然睁开双眼。 一道突如其来的危险感觉让他心悸。 他目光落在闭合的窗户上,窗外的月光把一个人影映在了窗扇上。 周剑来的手握住了剑柄。 旁边的地铺上,邱广志仍然沉浸在修炼当中,对即将到来危险没有丁点察觉。 窗外的人把气息隐藏的极好,若不是周剑来修为高深,对危险的嗅觉敏锐,也发现不了他。 嗖嗖嗖——! 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 一根根纤细的绣花针,穿透窗纸射进了房间。 绣花针密集如雨,一波射向周剑来,一波射向邱广志。 铮! 一抹寒光在黑暗中划过,周剑来拔剑出鞘,身体原地弹起,并向右迈了一步。 叮叮叮——! 长剑舞动,水泼不进,密集如雨的绣花针被尽数挡下。 邱广志猛然惊醒,看见周剑来正挡在他的前面,挥剑抵挡窗外射来的暗器。 他心中惊惧,铮的一声拔剑出鞘,怒喝道:“谁?!” 窗外的人好似受到惊吓,突然停手。 周剑来目光骤然一寒,手中长剑猛地一拍。 叮叮叮——! 十数根绣花细针被他一剑扫射回去。 “唔!” 窗外的人闷哼一声,随即身影一晃,消失在夜幕中。 “别追了,已经跑了。” 周剑来归剑入鞘,并叫住想要追出去的邱广志。 “有人要杀我们!”邱广志情绪紧张,惊声大叫。 他点亮油灯,发现周剑来面前地上散落着一层绣花针,数不清有多少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知若不是周剑来保护了他,他肯定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是谁想杀我们?!”他愤怒地问道。 “不知。”周剑来摇摇头,走回自己的地铺,“不过他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 “……”邱广志见周剑来淡定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禁愕然苦笑,问道:“要不要报告给问天宗的人?” “三更半夜,都睡着呢,明天再说吧。” “好吧。” 邱广志见周剑来已经盘膝闭目,便不再说什么,走回自己的地铺上坐下。 他也想像周剑来一样镇定,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是一想到刚才差点被人杀了,心跳就控制不住地加快,神经就不由自主地紧绷。 “此人定经历过刀山火海般的大场面,否则不可能如此从容淡定。” “他的战力也着实恐怖!” “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不要让我在擂台上遇到他!” 邱广志偷瞄着周剑来,一边震惊,一边祈祷。 早晨,过来送饭的问天宗杂役,看到房间里的一地绣花针,吓了一跳。 待听完邱广志添油加醋的讲述后,更是大吃一惊,立刻前去禀报给问天宗的管事人员。 问天宗得知情况后,非常重视,但是询问盘查了一圈,却未能找出偷袭者,最后只能作罢。 此次遇刺事件,让所有参赛者一下紧张起来。 他们意识到不仅要在擂台上小心对手,还要在擂台下提防小人的卑鄙手段。 在他们看来,行刺者肯定是他们当中的某一人,并且极可能是冲着周剑来去的,因为周剑来是这场比武招亲最强大的竞争者。 于是四百八十八号井下修远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因为周剑来是他今天的对手,若能杀掉周剑来,他就可以晋级下一轮。 但是没有证据,人们也只能怀疑。 “昨夜偷袭你的人不是我。” 擂台上,井下修远看着周剑来,为自己辩解。 “确实不是你。”周剑来点头道。 “多谢!” 井下修远朝周剑来行了一礼,然后目光扫视擂台下观战的参赛者,挺起胸膛回击他们的怀疑。 一些怀疑井下修远是凶手的人,眼睛心虚地转向一旁,不敢和井下修远对视。 周剑来突然执剑朝擂台下一指,喝道:“昨夜偷袭我的人是你!”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立刻顺着周剑来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身上。 “他是井下修远的大伯!” “果然被我说中了。” “井下修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台下的观众认出了老人的身份,刚刚被井下修远迫得不敢与他直视的人,现在又挺直了腰杆。 “耶律宽,你休要血口喷人!”井下修远冲周剑来嗔目怒喝道。 “年轻人,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说老夫是昨夜偷袭你的人,可拿的出证据? 如是若没有证据,便是污蔑,随口污蔑他人,即是德行有亏。 问天宗圣德天下,可不会收一个品德有问题的弟子。” 井下修远的大伯井下渡边不惊不慌,从容镇定,望着擂台上的周剑来,简单几句话反给周剑来定下一个德行有损的罪责。 “耶律宽,你说他是昨夜偷袭你的人,可有证据?” 在大殿门前观战的柳非花,领着一众门人走了过来,向周剑来询问。 周剑来朝柳非花行了一礼,说道:“昨夜那人以飞针偷袭我和邱广志,我在抵挡飞针的时候,最后一剑把飞针原路击了回去,伤了那人的心脉,虽然已经过去一夜,但那人的伤应该还没有痊愈,所以……” 他目光转向井下渡边,说道:“只需要脱下上衣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耶律宽,你过分了!”井下修远冲张小卒怒喝道,“我伯父光明磊落了一生,岂容你随口污蔑?” “无妨!”井下渡边摆摆手,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朝走来的柳非花躬身施了一礼,然后看向周剑来说道:“让老夫脱衣检查不是不可以,可要是老夫不是凶手又该当如何? 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从未做过不耻之事,总不能被你平白冤枉污蔑吧? 恳请宗主大人为老朽做主。” 柳非花在井下渡边面前站定脚步,朝他轻点了下头,而后看向周剑来,说道:“耶律宽,你确定昨夜的行凶者就是他?如若不是,该当如何?” “如若不是,任凭处置。”周剑来神情笃定,似乎已经认定井下渡边就是凶手。 “如果不是,请宗主大人取消他的比武资格,品德欠缺的人不配成为问天宗的弟子。”井下渡边向柳非花说道。 柳非花闻言皱眉。 周剑来的优秀他早已看在眼里,甚至已经决定要对周剑来终点栽培,让他成为问天宗敞开大门收徒的标杆,让后来者们知道,只要资质优秀,问天宗就会不遗余力地栽培。 所以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取消周剑来的资格,他是不愿意看到的。 但许多参赛者听到井下渡边的要求,突然动起了心思。 他们刚刚还在为井下渡边不耻,认为他肯定就是行凶者,可这一刻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希望井下渡边不是行凶者。 这样的话,就可以把周剑来给淘汰掉。 “耶律兄,他肯定是凶手,无需怕他。” “对,他这是以进为退的伎俩,千万不要被他唬住。” “耶律兄,我们相信你!” 这些人各有私心,明面上是支持周剑来,实则是怂恿周剑来和井下渡边对赌。 若井下渡边不是凶手,他们心里会乐开花。 若不是,他们不会有什么损失。 “耶律兄,不要冲动,不能以大好前程做赌!”邱广志在擂台下大声喊道,为周剑来担心。 7017k 第九百六十三章 证据 邱广志对周剑来的一句劝阻,顿时招来数道目光的瞪视。 “邱兄无需担心,我有把握。”周剑来投给邱广志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看向井下渡边,说道:“就依你之言,若你不是昨夜的行凶者,我立刻放弃比赛下山。” “宗主大人,您看如何?”井下渡边向柳非花询问。 柳非花有心袒护周剑来,故而没有立刻做决断,看向周剑来问道:“耶律宽,弃赛可非儿戏,你且思量清楚,确定要以自己的大好前程做赌注?” 言下之意是劝周剑来三思而行。 可是周剑来却没有领柳非花的好意,执意道:“请宗主大人明断!” “好。”柳非花点头道,“本宗主就给你们断一断。” 说完,目光看向井下渡边。 井下渡边跃上擂台,解开束腰,两手抓住衣襟,猛地将衣服往两边扯开,露出胸膛。 “诸位且看,老朽身上可有伤处?” 他绕着擂台边缘缓缓踱步,把胸膛露给擂台四周的观众看。 “没有伤。” “耶律宽搞错了,凶手不是他。” “可恶,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害得耶律兄弃赛,罪无可赦!” “前辈,下来吧,凶手不是你。” 井下渡边胸膛上没有伤,谁都知道不严重的外伤,涂抹上好的外伤药,很容易在一夜间愈合。 更何况井下渡边的伤可能是被绣花针扎的,以他的修为,就算不涂外伤药,一夜间伤口也痊愈了。 谁都知道,然而却没人提出异议,一口咬定井下渡边不是凶手。 如果观察仔细,会发现急着认定井下渡边不是凶手的这些人,和之前嚷嚷着让周剑来不要怕,和井下渡边对赌的人,是同一批人。 “你过来。” 柳非花跃上擂台,朝井下渡边招招手,他心里是向着周剑来的,自然不会只看表面。 台下这些起哄嚷嚷的人,心里的龌龊心思,他早就看出来了。 若连这点东西都瞧不明白,他如何坐的上问天宗宗主之位。 “请宗主大人检查。” 井下渡边却是不怕,镇定自若地挺胸走到柳非花面前。 “不要反抗。” 柳非花提醒一句,然后伸出右手食中二指点在井下渡边的胸口上,指尖沁出星辰之力探入他的体内。 一会儿后,柳非花神情略显僵硬地收回手指,看向周剑来摇摇头,说道:“他的心脉并未受伤,其他位置也无内伤。” “多谢宗主大人为老朽正名!”井下渡边朝柳非花深施一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擂台下面,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按耐不住心中激动之情的,甚至直接笑出了声。 “哎……”邱广志长叹一声,为周剑来感到惋惜。 周剑来神情未有太大变化,转头看向大殿方向,看见都可依正用疑问的目光望着他,好似在问:“你在搞什么名堂?” 她的眼睛里只有疑问,却没有一点担心之色,似乎对周剑来充满信心。 四目相视,周剑来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都可依俘虏了,因为都可依的一双眼睛会说话。 “耶律宽,愿赌服输,请吧。” 擂台上,井下修远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冲周剑来做了一个下擂台的手势,不客气地说道。 打死他也想不到,竟会有此意外之喜,昨夜刺杀周剑来不成,原以为今天会败在周剑来手里,饮恨下山,未曾想伯父一个激将,就把周剑来给解决了。 兵不血刃,晋级成功,并且剩下这些人当中,再无一位似周剑来这般厉害,井下修远感觉自己会在擂台上笑到最后也不无可能。 他忍不住向井下渡边看了一眼,恰巧井下渡边也在向他看来,二人相视一笑。 周剑来自都可依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井下渡边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断定你是昨夜的行凶者吗?” “呔!”井下渡边大喝一声,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敢污蔑老夫,信不信老夫对你不客气?!” 周剑来不理井下渡边的叫嚣,兀自说道:“因为我的剑气还在你的体内,你刚一接近我,我就感应到了。” “满口胡言!”井下渡边嘴上叫着,可眼底深处却露出一丝慌乱。 周剑来抬起右手,伸出食中二指。 他的整条右臂和右手被黑布严实包裹着,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主动承认,便就罢了,花时间慢慢把我的剑气化去,可生命无忧。 如若不然,我强行收回剑气,损你心脉,让你暴毙身亡,你可别怪我。”周剑来对井下渡边做最后警告。 “哈哈,小子,想危言耸听诈老夫,老夫问心无愧,怎会受你恐吓?幼稚,可笑!”井下渡边嗤鼻冷笑。 “你执意寻死,那就怪不得我了。”周剑来冷笑一声,右手剑指冲着井下渡边胸口一指,然后往回一引,喝道:“出来!” “啊——”井下渡边骤然一声惊叫,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身上猛地腾起星辰之力。 “耶律宽,你做什么?!”井下修远冲周剑来怒喝道,扬起手中利剑,欲攻击周剑来。 “耶律宽,一切由宗主大人明断,不得放肆!” “耶律宽,休想耍鬼花样,糊弄大家!” “耶律宽,快快住手!” 擂台下,有人不想看到事情反转,纷纷冲周剑来大声呵斥。 周剑来并不理会,眉头一竖,右手剑指猛地一引。 “啊,不——!” 井下渡边嘴里发出一声惨叫,一掌拍在自己胸口上。 可下一刻五道血线穿透他的手掌射了出来。 井下渡边双目猛地睁圆,随即砰的一声栽倒在擂台上,生机迅速消散。 周剑来剑指引着那五道血线,送到柳非花面前,说道:“宗主大人,这便是证据。” “这……”柳非花看着悬停在面前的五根染血的绣花针,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为何本宗主刚刚没有发现?” “这五根细针齐根扎在他的心脏里,宗主大人仁德友善,想必刚才探查的时候,肯定没有检查他的心脏内部。”周剑来解释道,顺带拍了拍柳非花的马屁。 第九百六十四章 酒鬼潜质 “哈哈,原来如此。” 柳非花对周剑来的马屁非常受用,因为被周剑来说对了,他只在井下渡边的心脏表面仔细探查一番,而没有把星辰之力探入井下渡边的心脏内部。 这其实是他的疏忽,但被周剑来这么一夸,感觉就非常受用,直夸进了他的心坎里。 同时也是因为周剑来能留下来继续参加比武而高兴。 周剑来刚刚引剑气展现出的修为让他震惊,他微笑地看着周剑来,突然萌生出想要把周剑来收为徒弟的想法。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连忙压下心里的念头,目光随即落在井下渡边的尸体上,表情瞬间冰冷下来,骂道:“老贼囚,竟胆大包天坏我问天宗的规矩,死不足惜!” 扑通! 井下修远突然朝柳非花跪下,神色惊恐道:“宗主大人,小子对昨夜刺杀一事全然不知,请宗主大人明鉴!” 柳非花手起掌落,啪的一声,拍在井下修远的头顶天灵上,将其毙命,冷哼道:“你不知谁知!” 随即吩咐人把尸体处理掉,比武继续。 周剑来晋级下一轮。 柳非花把周剑来唤至大殿,寒暄几句后问道:“你现在是何等境界修为?” “星辰境二阶心灵境。”周剑来答道。 柳非花闻言吃了一惊,赞赏道:“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深修为,实乃凤毛麟角天纵之资!” “宗主大人谬赞了。” “去年异境在九洲大陆开启,你是不是有幸进去了?” “是。” “原来如此,上次异境开启,凡是有幸进去的人,大多都得到了莫大机缘。” “小子的机缘差了一些,没能成为圣兽守护者。”周剑来随便应付了一句。 “机缘可遇不可求,不必耿耿于怀。”柳非花笑着摆摆手,“我想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意?” “这……”周剑来一下愣住了,压根没想到柳非花嘴里会冒出这样一句。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柳非花神情微僵,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快之意。 在他看来,周剑来听到他的话后应该喜出望外、激动不已才对。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周剑来违心地说道,“轻飘飘如坐云端,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哈哈……”柳非花闻言大笑,道:“你不是在做梦,本宗主欣赏你的天资,想把你收为座下弟子,精心栽培。 当然,你若不愿意,那便罢了,就当本宗主什么都没说。” 这后一句比周剑来的话还违心。 “愿意,当然愿意。”周剑来忙不迭点头,但随即眉头一皱:“不过……” “不过什么?” “我要是现在就拜您为师,恐怕会被其他参赛者说闲话,所以我想等到在擂台上夺魁后再拜您为师。” 柳非花笑着点点头,道:“那本宗主就静等你夺魁的好消息,不过你也不能大意,剩下的人当中有两位也在隐藏实力,或许能与你一较高下。” “谁也阻挡不了我夺魁的脚步!”周剑来铿锵有力道。 这是都可依给他的任务,他如何敢不完成。 “甚好甚好!”柳非花满意得直点头,还以为周剑来是为了给他这位准师父争面子,“你去吧,别让人看见本宗主与你多聊,说本宗主格外偏袒你的闲话。” “是。” 周剑来起身往大殿外走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乍一听见柳非花要收他为徒,心里是极度排斥的,可是现在又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问天宗地下埋藏着龙脉,他想,若是能在问天宗得到一处修炼洞府,把张小卒带进来吸取龙脉修炼,定然是顶呱呱的棒。 前几日他还在为没有给张小卒寻找修炼资源而愧疚,眼下就有人把修炼资源送到他的面前,他只好委屈一下收下了。 “耶律兄,之前在广场上,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被赶下山了呢!” 比武结束,回到住处,邱广志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敢与那老家伙对赌。”周剑来笑道。 “真有你的。” “你明天的对手是哪位?” “嘿嘿……”邱广志得意一笑,道:“满天神佛眷顾,让我再次轮空晋级。” “……真有你的!”周剑来佩服地朝他挑起大拇指,接连两轮轮空晋级,运气可谓爆棚。 “你等着,我去买酒买肉,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一炷香的时间后,邱广志抱回来两坛酒,两只烧鸡和一包花生米。 周剑来明天的对手不强,所以邱广志也不担心把周剑来喝醉,门窗一关,二人躲在房间里大饮特饮起来。 对于酒周剑来向来是来者不拒。 当当当…… 向阳峰,都可依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双筷子,无聊地敲击桌上的空酒坛。 她已经几次挣扎犹豫,要不要偷偷去找周剑来要酒喝,但最终都羞臊地打消了念头。 桌上的两碟小菜还有很多,可是酒却没了,她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哀伤的事。 “噗嗤——” 思绪流转,她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轻声自语道:“那家伙没有说错,我确实是个有潜质的酒鬼。” 说着,她把须弥芥子里的空酒坛子一一拿了出来,在桌子中间摆成一排,然后双臂担在桌上,下巴垫在胳膊上,望着酒坛开始出神。 她努力回想,这每坛酒是什么时候向周剑来索要的,又是什么时候喝空的。 她觉得那一定是美好的回忆,但是任她怎么想也回想不起来一点一滴。 啪! 她突然生气地对着自己脑袋拍了一巴掌,生闷气地自问道:“我到底是怎么失忆的?!” 当当当!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接着传来师姐谭熙芝的声音:“小酒鬼,师姐这里有酒,你喝吗?” 都可依冷不丁吓了一跳,连忙把桌上的酒坛收起来。 当啷! 手忙脚乱间,一个酒坛被她碰下桌面,掉在地上摔碎了。 “怎么了?”门外谭熙芝听到酒坛摔碎的声音,急忙敲门询问道。 “哦,没事师姐。”都可依慌张应了一声,来不及收拾地上的碎瓷片,挥袖甩出几道劲风,把地上的碎瓷片扫到桌子底下。 她没有注意到,在碎瓷片里夹着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原本是放在酒坛里的,酒坛摔碎漏了出来。 第九百六十五章 酒凉了 “师姐……” 都可依打开房门,脸蛋通红,目光左闪右躲,心虚地不敢与谭熙芝对视。 “咦,你这屋里怎么有一股酒味?”谭熙芝忍着笑意,板起脸,目光审视地看着都可依,问道:“你偷喝酒了?” “没……没有。”都可依慌忙摆手否认,但她滚烫的脸颊和心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谭熙芝莞尔一笑,知道都可依脸皮子薄,就没再逗弄她,走到桌边,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坛老酒放在桌上,问道:“有没有兴致陪师姐喝一杯?” 都可依眼神一亮,小心问道:“可以吗?” 谭熙芝在桌边坐下,拿出两个大碗,解开酒坛的封口,先给自己到了一碗,然后端起碗咕噜噜一口气喝光,放下酒碗说道:“喜欢喝就喝,不喜欢喝就不喝,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都可依闻言心头一颤。 谭熙芝简单的一句话,却像解开了她身上的一道枷锁,让她忽然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觉。 “还是说……”谭熙芝斜睨都可依一眼,“你只喜欢陪帅小伙喝酒,而不喜欢陪我这个糟老太婆喝。” “师姐……你说什么呢?”都可依刚刚平静下去的脸蛋,顿时又羞成了大红布。 想到那天晚上和周剑来躲在树林里偷偷喝酒的情景都被师姐看到了,愈加羞臊难当。 “哼!”羞到极处,她不禁有些恼怒,跺跺脚走到桌边,抱起酒坛给谭熙芝满上,又把另一碗也满上,娇嗔道:“喝就喝,看我不把师姐你给喝趴下。” “哈哈……黄毛丫头,口气不小!”谭熙芝抬手一拍桌子,突然兴致高昂起来,“先说好,不能一边喝一边用功力解酒,那样即没酒品,又浪费好酒。” “当然!”都可依下巴微昂,一副谁怕谁的表情,端起酒碗放到鼻前闻了闻,醇香的酒味让她眼前一亮。 见谭熙芝已经端起酒碗大口喝起来,她当即也迫不及待送到嘴边,咕噜一大口。 “咳……咳咳……” 这一口酒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呛得都可依只觉整个胸腔都着火了一般。她喝酒至今,喝的都是周剑来送给她的百年剑梅酒,虽然后劲很大,但喝的时候绵柔香甜,非常舒服。 可谭熙芝的这坛酒,闻着醇香沁鼻,可是入口却辛辣无比。 都可依闻了酒香后还以为这酒和剑梅酒一样,故而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再加上她还是同谭熙芝较劲地猛喝了一大口,后果可想而知。 “哈哈……”谭熙芝瞧着都可依的狼狈模样,大笑不止。 都可依咳喘了好一会才把气顺匀了,一脸尴尬道:“师姐,你这酒……” “如何?” “怎么这么辣?咽下去就跟吞火咽刀子似的!” “酒不辣叫什么酒,那是小孩子家喝的甜水。” 都可依面色尴尬,看着碗里剩下的酒,心里禁不住打怵,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这酒啊……”谭熙芝顾自满上,感叹道:“如果合自己的胃口,再辣喝起来也是甜的,要是不合胃口,再甜喝起来也是苦的。这和咱们女人寻找伴侣是一样的道理,选对了是良人,选错了那就是仇人。” 都可依感受到谭熙芝言语中透着一股悲伤,心生好奇,但不敢冒然询问。 她端起酒碗,轻轻地抿了一口。 也不知是细细品尝的原因,还是因为谭熙芝的感慨之言,她觉得酒更辣了。 但烈火入喉,似乎又别有一番滋味。 于是她又抿了一小口。 “你不喜欢这场比武招亲?”谭熙芝突然抬头看着都可依的眼睛问道。 “……”都可依条件性地想说“由师父师姐做主”一类的话,但话到嘴边却止住了。 她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似借酒壮胆一般,看着谭熙芝的眼睛说道:“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不妥当。” “是不妥当。”谭熙芝点了点头,“不知道师尊为何会答应宗主?可能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吧,再加上与你最为般配的东郭师弟……” 提到东郭旗,她的话突然顿住,摇头苦笑,道:“想必你对东郭旗也是不满意的,否则也不会故意把生辰贴放在周剑来那里了。” 都可依沉默不语。 她虽然丢失了那一段记忆,但是想到和东郭旗结为伴侣,依然感觉怪怪的。 她不讨厌东郭旗,但也没有喜欢到想和他结为伴侣的程度,她和东郭旗的般配全是师长和师兄弟师姐妹们觉得般配。 如果没有生辰贴这件事,她或许真就在众人的般配声中嫁给东郭旗了。 “是我没打过周剑来,所以……”都可依为自己辩解道。 记忆的缺失让她忘记了自己是不是故意把生辰贴放在周剑来那里没拿回来的。 谭熙芝没有与她争论这件事,转而说道:“我去找丙良辰和邓子瑜询问过,他们对周剑来的评价非常高。你找他帮你化解这场比武招亲,是个不错的主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觉得周剑来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师姐……”都可依神情扭捏,转移话题道:“快喝酒吧,都凉了。” “酒本来就是凉的,你喝醉了吗?”谭熙芝笑问道。 都可依扶着额头,应声道:“好像真有点醉了。” 谭熙芝来之前她已经喝了不少剑梅酒,剑梅酒后劲大,又被谭熙芝的烈酒一冲,此刻确实微微有些头晕。 “切,一碗酒还没下肚就醉了,就这还敢大言不惭要把我喝趴下?”谭熙芝撇嘴道。 “嘻嘻,师姐海量,师妹自是拍马不及。” “不与你喝了,没意思。”谭熙芝忽地站起身,提起酒坛就走,“我去找周剑来喝去,酒品见人品,师姐帮你考考他去。” “师姐,他明天还要比武呢,可不能耽误了。”都可依起身追上一步,伸手一拦,不过拦的不是谭熙芝,而是把她手里的酒坛夺了下来。 “想要酒就直说,找什么借口。”谭熙芝回头斜睨都可依一眼。 都可依扭捏辩解道:“我是不想桌子上的菜浪费了。” “要不要师姐去灶房给你端一盆白米饭来?”谭熙芝好笑问道。 “不敢劳烦师姐,有酒就够了。”都可依笑着摆手道。 第九百六十六章 孽情 谭熙芝离开都可依的房间,本来是想去找周剑来喝两杯,继续未能尽兴的酒意,可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想念之情。 她停下脚步,散去了满身酒气,转身朝向阳峰主殿走去。 在主殿后殿推开一扇石门,然后顺着石门后面一条石阶拾级而下。 石阶盘旋而下,通往向阳峰山腹当中,这里是向阳圣祖的修炼洞府。 嗤拉——! 在接近石阶末端时,她忽然抬手抓住脸颊一侧,竟把褶皱苍老的脸皮撕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绝美容颜。 她略显佝偻臃肿的身子,也开始发生变化,不一会儿就变得挺直,曲线婀娜。 当她迈步走下石阶时,已然变成一个满头青丝的绝美妇人,从头到脚看不到一点苍老之态。 不是这位绝美少妇伪装成了谭熙芝,而是这才是谭熙芝的真正容貌。 她年轻的时候吃过驻颜灵果,让体态样貌永远驻足在二十六岁。 之所以遮蔽绝美容颜,以苍老姿态示人,是不想应付一些麻烦事。 但她每次来见向阳圣祖时,都会收起苍老姿态,把真正的姿容展露在向阳圣祖面前,当中的心思,不难猜测。 她对都可依说,挑选伴侣,选对了是良人,选错了就是仇人。 而她没有良人,也没有仇人,她是爱错了人。 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自己的师父,这是一份注定不可启齿,并且没有结果的爱情。 她把这份不该有的感情深埋心中,数十年如一日,未曾后悔,未曾动摇,未曾怨恨—— 只是有时候会有一点伤感,所以借酒消愁。 “师尊,熙芝求见。”她在石阶尽头的石门前停下脚步。 “有事吗?”石门里传出一道声音。 “想向师尊禀报一下小师妹比武招亲的事。”谭熙芝应道。 “进来吧。” 咔咔吱—— 谭熙芝推开石门,迈步走进洞府。 洞府空间很大。 有摆置兵器的区域,有放置书籍的区域,有存放灵丹灵材的区域…… 洞府顶壁上镶嵌着许多发光的玉石,柔和的光线照亮整座洞府。谭熙芝迈步走过一条长长的拱桥。 拱桥下流水潺潺,水中有鱼,偶尔欢快地跃出水面。 她在拱桥后面的石阶前停下脚步,朝石阶上方恭敬行礼道:“熙芝拜见师尊。” 石阶上方,向阳圣祖身着白色羽衣,盘膝坐在一张玉榻上。 他今年虽然已经五百多岁,但仍然保持着年轻时的容貌。 五官棱角分明,似刀削一般,冷酷、英俊,在加上仙气渺渺的气息,足可迷倒万千少女,也难怪谭熙芝芳心沦陷。 “可依的比武招亲出什么事了吗?”向阳圣祖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瞳里似有万千星辰,深邃而悠远。 “回禀师尊,一切顺利,但是小师妹似乎不喜欢这场比武招亲。”谭熙芝回道。 “为何?” “她说不想这样糊里糊涂的把余生交给一个陌生男人,弟子觉得小师妹说的没错。”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对方足够优秀,品行端正,长得不丑就行了。” “可是……”谭熙芝想说什么,但是看见向阳圣祖微微皱眉,到嘴边的话立刻止住。 向阳圣祖叹了口气道:“这场比武招亲对问天宗意义重大,就让她委屈一下吧。你代师尊多开导开导她,让她放心,有师尊在,没人敢欺负她。” “遵命。” “还有事吗?” “熙芝……想在这儿多陪师尊一会,可以吗?”谭熙芝大着胆子问道。 “随你吧。” 向阳圣祖叹了声,然后闭上眼睛。 得到向阳圣祖的准许,谭熙芝十分开心,抬头望着这张思思念念的脸庞,她的心里头泛起一圈圈甜蜜的涟漪。 很多时候她觉得,师尊是明白她的心意的,所以对她总是比对别的弟子宽容一些。 而他之所以不挑破这层窗户纸,既是因为二人之间的特殊关系,也是因为大道无情,他不想让自己心里多一份情感羁绊,影响大道修炼。 这是谭熙芝单方面的猜测,这个猜测让她内心欢喜,觉得如果能与师尊一辈子保持这种心照不宣的关系,也非常幸福。 就比如此时此刻,能安静地看着师尊,她就感觉无比幸福。 突然,她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感受到师尊的气息突然变得狂乱,随即有一股血腥味道从师尊体内散发了出来。 “师尊受伤了吗?!” 她的心一下子担忧起来。 正在谭熙芝惊疑担忧之际,就见向阳圣祖红润的脸颊突然变成了灰黑色,饱满的血肉突然萎缩皱巴。 他的整颗脑袋一下子只剩皮包骨头,就像风干的干尸。 “啊——” 谭熙芝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得惊叫。 “怎么了?”向阳圣祖睁开眼睛问道。 “……”谭熙芝愣神地盯着向阳圣祖,因为她的视线里向阳圣祖安然无恙,刚刚似乎只是幻觉。 “我……我刚才看到一只厉鬼想要残害师尊。”她惊疑不定地说道。 向阳圣祖闻言皱眉,目光四下扫视一圈,随即笑问道:“天下间有敢靠近本尊的厉鬼吗?” “应该是我看花眼了,惊扰师尊修炼,请师尊恕罪。”谭熙芝神情尴尬自责道。 “你休息去吧。” “熙芝告退。” 谭熙芝没脸继续呆下去,只能施礼告退,对于之前的诡异一幕,她无法解释,只能归结于幻觉。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刚一离开洞府,玉榻上的向阳圣祖就变了模样,血肉饱满的身躯变成了一具干瘪黑枯的干尸,身上冒着诡异黑气,凹陷的眼窝里射出两道凶光。 都可依在房间里一个人喝着烈酒,一小口一小口,最后把自己喝趴下了。 当她睁眼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不禁懊恼自责道:“完了,我真变成酒鬼了。” 她连忙把桌子上的杯盘收拾干净,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拿出浴桶和水,洗了一个澡,把身上刺鼻的酒气洗掉。 最后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准备出门。 她站在门口,打量一眼房间,想确认是否全都收拾干净了,发现桌底下还有一堆酒坛碎片还没清理。 “师姐这酒肯定是假的,喝了让人头晕忘事。”都可依嘿笑着嘟囔一声,把自己的疏漏推给了谭熙芝的酒,然后在门后拿起笤帚和簸箕,走到桌边清扫碎酒坛。 扫了两下,她突然停下动作,蹲下身子伸手从碎瓷片里捡起一张纸条。 第九百六十七章 一点寒芒 都可依展开纸条,目光在上面扫过,随即大惊失色。 “真正的通天圣祖已死,现在在通天峰上的通天圣祖是上古古尸变化的,暂不要回宗!” 纸条上短短一行字,把都可依惊得汗毛乍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都可依打量着纸条上的字迹,“好像是东郭师兄的字,他什么时候给我的?在大苏帝都?还是在宗门内?” 她拼命搜寻记忆,想知道纸条是何时何地到她手里的,可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 “通天圣祖怎么可能是古尸变化的?如果是,东郭师兄是怎么知道的?东郭师兄的消失是否和这个假通天圣祖有关?如果通天圣祖是古尸变化的,那么其他峰的圣祖呢?……” 一时间许多猜疑出现在都可依的脑海里,越想越觉得恐怖。 她连忙止住念头,合上纸条,将其收进须弥芥子,想了想,又把纸条挪进一个空酒坛里。 然后从房间里出来,去找师姐谭熙芝。 可是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找到。 她想去找师父向阳圣祖,但走到半路又被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吓得止住脚步。 “我该找谁?” 傍晚时分,都可依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桌边茫然不知所措。 她想到了周剑来,可是觉得告诉他,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我不能告诉师姐。” 当都可依坐在安静的房间里,让惊乱了一整天的头脑冷静下来后,她突然为白天没能找到师姐而庆幸。 她觉得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师姐,那么师姐极可能第一时间告知向阳圣祖,万一向阳圣祖也已经遭遇不测,那师姐就危险了。 啪! 都可依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心道:“我这脑子是不是真的喝酒喝糊涂了,忙忙窜窜一天跟只无头苍蝇似的,这么大的事自然是向宗主禀报,我一个声微力弱的小女子,还能把这么大的事一个人解决了不成? 可万一宗主也是古尸变化的怎么办? 有了。 等到决赛那天,门内长老以及一众干部,绝大多数人都会到场,我直接当众公布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 消息惊动整个宗门,让鬼魅魍魉无所遁形。” 虽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可都可依还是一夜无眠。 她想到了自己的失忆。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失忆的,她只记得那天一觉醒来,和往常无异。 可是当她练功时,突然发现自己晋升到了星辰境,把她震惊的半天都以为自己在梦里还没醒过来。 待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她兴奋地跑去把这一惊天好消息告诉师姐,然后师姐回给她一个困惑的眼神。 一番交谈后,师姐发现她失忆了。 师姐急忙带着她去找师尊求救,师尊给她诊断过后摇了摇头,说她可能是修炼上出了问题,导致的记忆缺失,让她暂停修炼,休息一段时间。 对师尊诊断的结果,她从未怀疑过,确切点说是深信不疑。 可是她现在疑神疑鬼起来,就忍不住猜测自己的失忆是否和这件事有关系,是不是自己调查过什么,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被人抹除了记忆? “恭喜邱兄晋级下一轮!再恭喜邱兄成功拜入问天宗门下,前途不可限量!” “同喜同喜!” 今天是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赛,周剑来和邱广志成功晋级,两人下了擂台互相道喜。 但抽号结束后,邱广志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因为他抽到了二百五十号。 他的好运已然用光。 “本来还想再往前冲冲的,这下没戏咯。”邱广志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冲周剑来唉声叹气。 周剑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我是冲着美人去的,没法相让,请见谅!” “没法原谅,除非……你请我喝酒!”邱广志故作生气道。 “没问题,今晚让你尝尝我的好酒。”周剑来爽快应下。 第二日,擂台上,周剑来拔剑和邱广志大战几百回合,给足了邱广志面子,然后才把他一剑逼下擂台。 隔壁擂台上的战斗早早结束,二百二十二号黄鹏一剑结束战斗。 此人比赛至今,每一场都只用一剑就战胜对手。 他的剑快得让人无法看清。 眼下,他和周剑来是夺魁呼声最高的两位,另外还有一个一百五十号屈舟。 “哇!” 当屈舟的手从号牌箱里把二百二十二号牌抽出来时,广场上想起了一片惊呼声。 周剑来的对手是位九重天境的刀客,战力凶猛,但是在周剑来的剑下,显然是翻不起浪花。 八进四,只有四场比赛,时间充足,所以没有四个擂台同时进行,而是一场一场挨着比。 周剑来和他的对手刀客最先登台。 擂台下的观战者没有期望刀客能够战胜周剑来,只是期待看他能不能逼周剑来拔剑。 刀客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如果能逼周剑来拔剑,这场比赛就算自己赢了。 但结果让他备受打击,他的全力一刀,被周剑来挥动剑匣轻松破解,接着顺手一扫将他逼下擂台。 “差距太大了!” “看来只能黄鹏让他拔剑了。” “黄鹏能不能打得过屈舟还难说呢。” 擂台下观战的人议论纷纷。 接下来两场打得十分激烈,分别是二十三号白夏和三百一十一号吴心思获胜。 其中二十三号白夏伤势很重,明天的比赛极可能无法上场。 在观战者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黄鹏和屈舟登上擂台。 屈舟长剑斜指地面,身上气势噌噌猛涨,当星辰之力自他体内涌出时,全场响起一片惊呼。 “星辰二阶心灵境,请指教!” 屈舟缓缓报出自己的修为,想要震慑黄鹏,只可惜黄鹏神色不为所动,倒是把台下的观战者又惊了一跳。 黄鹏手握剑柄,作势拔剑。 战斗一触即发。 “耶律兄,你说他们两个谁能赢?”邱广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擂台上的两个人,紧张地握起拳头,感觉比他自己登台比赛还紧张。 “谁先出剑谁输。”周剑来应声道。 嗖! 屈舟先发制人,一剑刺出,剑光璀璨,剑气纵横肆虐,瞬间把黄鹏笼罩。 铮! 漫天剑光中一点寒芒闪过。 嗤! 屈舟胸口飙射着鲜血,从擂台上摔了下来。 擂台下所有人心头震惊,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7017k 第九百六十八章 必胜 当屈舟报出他星辰二阶心灵境修为时,人们都觉得黄鹏这一战艰难了,就算能取胜,也必然是一场苦战。 但结果让全场寂静。 黄鹏只用了一剑就把屈舟重伤,以绝对实力碾压获胜。 强! 太强了! 人们望着擂台上淡定收剑的黄鹏,震惊得说不出话,随后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周剑来,似乎在审视周剑来能否接得住黄鹏一剑。 周剑来微皱眉头,刚刚那一剑让他从黄鹏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大殿门前,都可依的脸上露出一抹慌张之色。 宗主柳非花笑容满面,为得到黄鹏、周剑来、屈舟等不世天才而高兴,认为这场比武招亲给问天宗注入了强有力的新鲜血液。 然而问天宗原本的诸多天才却不怎么高兴,因为黄鹏等人的加入,必然会与他们争抢修炼资源。 裁判宣布黄鹏取胜后,把他留在了擂台上,然后把抽号的箱子搬上了擂台。 剩下的四个人,只需一个人抽号,就能决定明天两场比赛的对手。 裁判把这个资格给了黄鹏。 没人有异议,因为以目前展现出的战力,黄鹏最强。 “二百五!” “二百五!” 当黄鹏把手伸进箱子里时,台下的人全都激动的叫喊起来,希望他能抽到周剑来。 黄鹏的脸色不太好看,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骂他。 周剑来摸了摸鼻尖,暗暗庆幸不是自己在台上抽号,否则这群人肯定会喊:“二二二!” 因为黄鹏是二百二十二号。 结果让众人失望,黄鹏没有抽到二百五十号,而是抽到了三百一十一号吴心思。 黄鹏对战吴心思,周剑来对战白夏。 观众们直接期待起后天的决赛,因为他们都觉得明天这两场比赛毫无悬念。 “耶律兄,后天的决赛可有把握取胜?”回后山住处的路上,邱广志小声问周剑来。 他脸上挂着担忧之色,黄鹏展现出的强大战力让他忍不住为周剑来担心。 “必胜!”周剑来目光坚定地吐出两个字。 输了的话,婆娘就被别人赢走了,他怎敢不胜。 都可依在前殿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往后山走去,她也想问问周剑来有没有把握胜黄鹏。 但走到半路迎面撞见了谭熙芝。 “师姐!”都可依乍一看见谭熙芝,惊喜地脱口大叫一声。 她这两天一直在找谭熙芝,但一直没看见谭熙芝的人影。 “什么事这么高兴?”谭熙芝见都可依一脸惊喜之色,不禁好奇询问。 “师姐,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怎么找你也找不到。” “酒喝完了,买酒去了。你找我有事吗?” “有。”都可依使劲点点头,并投给谭熙芝一个眼神。 谭熙芝读懂了都可依的眼神,知道都可依有私秘的事与她说,便拉着都可依的手往向阳峰飞去。 二人来到向阳峰都可依的住处,都可依关上房门,并布下一道隔音禁制。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谭熙芝看到都可依的举动,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天大的事。”都可依看着谭熙芝,表情严肃凝重,问道:“师姐,我究竟是怎么失忆的?” 谭熙芝被都可依严肃的气息感染,也跟着严肃起来,皱眉应道:“师尊说你是修炼出了问题,伤了神魂,导致短暂性的记忆缺失,只要停下修炼休息一段时间,记忆就能恢复。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觉得可能不是。”都可依摇头道。 谭熙芝闻言一怔,不解问道:“为何这么说?师尊亲自给你检查的身体,应该不会有错。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都可依摇了摇头。 她没有想起什么,也依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忆的,但是这两天她找到丙良辰,仔细了解了一番他们去大苏帝都发生的事。 根据丙良辰的讲述,她十分怀疑东郭旗也可能失忆过。 她猜测那一道晴天惊雷,劈在东郭旗身上,可能让他回想起了某些丢失的可怕记忆。 比如通天圣主是上古古尸变化这件事。 于是经过一番思考,东郭旗决定返回宗门调查真相,临行前特意给她留下一张纸条示警。 关于东郭旗的疯癫和失踪,都可依也向丙良辰详细了解了一番。丙良辰说东郭旗某天晚上突然疯魔,砍伤了通天峰三位师兄弟,幸亏通天圣祖及时出手制住东郭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通天圣祖说东郭旗练功走火入魔,已经被仇恨和杀念吞噬了神智,十分危险,只得把他暂时锁在通天峰的石牢里。 可是东郭旗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锁链,从石牢里逃了出来,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都可依怀疑东郭旗是否真的疯魔,丙良辰十分肯定地说是真疯了,因为他去通天峰探望过东郭旗,看见东郭旗神志不清,一见到人就像野兽一样大吼大叫,两颗眼珠子充血通红,杀气腾腾。 丙良辰告诉都可依,那天她也去探望了东郭旗。 都可依对此没有一点印象。 她觉得自己从大苏帝都回到宗门后,肯定会找到东郭旗询问事情真相,并且应该会做些什么,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询问丙良辰她是否做过什么奇怪的事,丙良辰摇头表示不知。 这让都可依恨不得把脑壳撬开,看看自己到底丢失了哪些记忆。 “那你为何觉得自己失忆另有原因?”谭熙芝愈加不解地问道。 都可依觉得,如果真如她推测的那样,东郭旗也曾失忆过,那么她的失忆极可能不寻常。 “师姐,我……” 都可依刚要把事情讲给谭熙芝听,可向阳圣祖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可依,过来一下,为师有话对你说。” 都可依闻声猛打了个激灵,一股惊悚的感觉在她心头窜起,她感觉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被人监视着。 谭熙芝注意到了都可依的反应,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都可依尴尬一笑,说道:“师尊的声音突兀响起,把我吓了一跳。师姐,师尊叫我,先不和你说了。” “去吧,回来再说不迟。”谭熙芝点头道。 以前每次来向阳圣祖的洞府,都可依都是迈着欢快的步子,因为能被师尊召见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可是这一次她的脚步却有些抗拒,心情忐忑不安,因为她总是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猜疑师尊是不是也是上古古尸变的。 7017k 第九百六十九章 虚假,恩赏 “师尊圣安,弟子都可依参见!” 都可依穿过拱桥,在石阶前停下脚步,冲盘坐在玉榻上的向阳圣祖跪拜行礼。 进来之前她心怀忐忑,可怕的猜疑在心里挥之不去,但进来之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玉榻上向阳圣祖仙气飘飘,身上散发着让人不敢亵渎的圣洁气息,和古尸完全沾不上边。 都可依心中暗暗惭愧,觉得自己大不敬,不应该怀疑自家师尊。 “起来吧。” 向阳圣祖睁开眼睛,伸手虚抬,把都可依扶起来,问道:“这段时间你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多谢师尊关心,弟子身体无恙,就是缺失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都可依答道。 “你无需焦虑,修养一段时间自会恢复。等你记忆恢复后,把你修炼的功法与为师仔细讲一遍,为师给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让师尊操心了。” 向阳圣祖摆手道:“这是为师的疏忽,若是你从异境里出来后,为师第一时间帮你检查功法,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此乃弟子莽撞修炼所致,万万不敢怪罪师尊。” “听你大师姐说,你不喜欢此次比武招亲。” 都可依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她没想到师姐会把这事同师尊说。 “此次比武招亲对咱们问天宗意义重大,只能委屈你了。你想要什么补偿,只管说来,为师尽量满足你。” “弟子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并无什么委屈,能为宗门做奉献,是弟子的荣幸。” “为师给你看过了,耶律宽和黄鹏这两个年轻人,观其五官面相,都是品行端正之辈,所以他们两个无论谁夺魁,于你都是不错的选择。” 都可依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心里嘀咕道:“这两人当中藏了一个冒牌货,还是个强盗土匪头子,真不知您是怎么看出来他品行端正的。” 向阳圣祖看到都可依脸上的笑意,以为都可依是在质疑他的话,微感不悦,皱眉道:“正所谓相由心生,为师看的不会有错。” 都可依连忙收起脸上笑意,道:“师尊阅人无数,说他们不错,那定然是差不了。” “只不过……”向阳圣祖语调忽然一提,道:“那耶律宽虽品行端正,但命运多有波折,相比之下,那黄鹏是更好一些的选择。” “弟子选择最强的那一个。”都可依连忙开口说道,生怕向阳圣祖出面强行干涉,帮她选择黄鹏。 “你喜欢就好。”向阳圣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右手一翻,拿出一个白玉丹瓶,以力量托送到都可依面前,说道:“这里面是一颗圣息丹,就当是为师给你的补偿吧。” “这太贵重了,弟子不能收。”都可依闻言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圣息丹于为师而言并无用处,也就谈不上贵重,你收下吧。” “多谢师尊恩赏。”都可依急忙跪地谢恩,然后站起身,双手颤抖地把丹瓶捧在手里。 圣息丹对圣人而言确实没有多大价值,但是对星辰毁灭境,或是登峰境,尝试突破圣境的大能来说,却是可以助他们逆天的仙丹。 因为圣息丹里蕴含着至高大道法则,它可以助修者在一定时间内更加敏锐地捕捉、感悟大道,更容易踏破桎梏,登临圣境。 简单点说,在尝试突破圣境之际,服下一颗圣息丹,可以增加两成成功的机会。 可想而知圣息丹的价值是多么珍贵。 都可依怀揣着对向阳圣祖深深的感恩离开,同时内心深深的愧疚,觉得自己愧对师恩,竟然怀疑自己的师父是古尸,实属大逆不道。 如果师父是古尸,怎么会这么细心地关心她,怎么会给她这么重的恩赏? 洞府里,向阳圣祖手里把玩着一个蓝色玉镯,玉镯上散发着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喃喃自语道:“等此事了结,得去见一见这个名叫张小卒的少年。” 丧失记忆的都可依,完全不记得她丢了一件蓝色玉镯,其价值虽不比圣息丹,却也相差不大。 这是一件加持了九重功效的玉件,与张小卒给千面郎君做报酬的那颗玉珠同等功效。 如果是再强一级功效的玉件,向阳圣祖恐怕早就坐不住了。 回到住处的都可依,只觉心中连日来的焦虑和惊慌去了大半,对向阳圣祖的安心,让她开始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或许就只有通天圣祖一人被上古古尸杀了。 “师妹,师尊叫你何事?” 房间里,谭熙芝担心都可依,一直没有离开。 “师尊怕我不满意比武招亲,所以把我叫去安抚了一番,还赏了我一件好东西。”都可依笑道。 “什么好东西?”谭熙芝好奇问道。 都可依把丹瓶拿了出来,递给谭熙芝道:“师尊赏了我一颗圣息丹,师姐,你拿去用吧,我用不着。” “嚯,师尊对你可真够大方的。”谭熙芝惊讶道。 都可依故作可怜地哀叹道:“这可是师妹我牺牲终生幸福换来的。” “呵……”谭熙芝冷笑着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知道都可依和周剑来的暗中勾当,她肯定会为都可依的命运哀叹一声。 可是知道后,在她看来,这颗圣息丹根本就是都可依白赚的。 都可依这一声哀叹纯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嘻嘻……”都可依明白谭熙芝白眼的意思,眨眨眼,狡黠一笑,然后把丹瓶强塞到谭熙芝手里,说道:“师姐,你拿去用吧。” “好师妹!”谭熙芝感动地拍拍都可依的手,道:“你留着自己用吧,师姐这里有一颗。” 都可依能毫不吝啬地把圣息丹给她,让她知道自己在都可依心里有着很重的位置,她心里既感动又欢喜。 “真的?” “真的,不信你看。”谭熙芝把自己的一颗圣息丹拿出来给都可依看。 “好吧,那我就先放着,师姐你有需要的话只管说。”都可依知道谭熙芝自己有一颗,那就断不会要她的这颗,于是把圣息丹收了起来。 “你先前神神秘秘,又忧心忡忡地说你失忆可能另有原因,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谭熙芝把话题转移到都可依离开前的谈话。 都可依从须弥芥子里把纸条拿了出来,递到谭熙芝手里,压低声音道:“师姐,你看。” 谭熙芝疑惑且好奇地展开纸条,目光扫过纸条上的字,表情因为过度震惊而愣住,随后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一把将纸条紧紧攥在手里。 纸条上的字让她想到了那日在洞府里刹那间的恍惚幻觉。 幻觉? 还是…… 她神情猛然惊恐,不敢继续想下去。 7017k 第九百七十章 功劳,私心 假面之下,谭熙芝的脸色已经惊吓得一片惨白。 都可依虽然看不见她惨白的脸色,但是能看到她的眼神变化,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 “师姐……” 都可依见谭熙芝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忙担心地抓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唤了声。 谭熙芝听到都可依的声音,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立刻调匀气息,定住心神。 如果单单是纸条上所写,她断不会惊吓到这种程度,可偏偏她看到了向阳圣祖化作古尸的恐怖情景。 原本她以为那只是一瞬间的幻觉,可是结合纸条上的信息,她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多想起来。 想到真正的向阳圣祖可能已经死了,现在的向阳圣祖是上古古尸所化,她如何能不惊吓恐惧。 “这是谁写给你的?”谭熙芝盯着都可依的眼睛,压低声音问道。 “东郭旗师兄。”都可依答道,随即又补充道:“这是他的字迹,具体什么时候给我的,我不记得了,不过据我推测,应该是我们去大苏帝都的时候。” “你之前说自己的失忆可能另有原因,是不是因为这张纸条?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给我讲一遍,不得有丁点遗漏或隐瞒。”谭熙芝语气严肃道。 都可依点点头,当即把她这两日打听到的事,以及她自己的各种推测,都详细地与谭熙芝讲了一遍。 谭熙芝听完后,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都可依去大苏帝都那段时间,她正在闭关修炼,所以才没有陪她一起。 她出关之后,听了弟子的禀报,得知都可依从大苏回来后来找过她好几次,她想去找都可依问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却从弟子口中得知,都可依进到异境里去了。 她等了两个月也没等到都可依从异境里出来,只能作罢,然后再次闭关。 当她再次出关时,正是新年的时候,去找都可依,但又没能见到,因为都可依回大苏探亲去了。 她打听到都可依一切安好,还在异境里得到了莫大机缘,登临彼岸晋升星辰境后,便安心地再次闭关。 当她第三次出关时,恰遇到都可依过来找她,几句交谈过后把她吓了一跳,发现都可依失忆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不禁后悔不已,心想要是自己不沉醉于修炼,多等都可依一些时间,与她见上一面,或许早就知道此事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沉醉于闭关修炼。 她之所以频繁闭关,并且每次都严禁别人打扰,那是因为她的修炼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若不是都可依的失忆和这场比武招亲耽搁了她闭关修炼,她现在应该正在尝试突破桎梏,登天门踏圣境。 她无从判断都可依的失忆是否是人为,因为她不止一次给都可依检查过身体,都没有发现可疑的问题。 “师姐?” 都可依见谭熙芝久久沉默不语,且眉头越皱越深,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忍不住轻唤一声,想问她在想什么。 “这件事交给我来调查,你不要管了。”谭熙芝看着都可依,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等比武招亲结束后,你让周剑来寻个回家报喜的借口,然后你随他一起下山,等我把事情调查清楚后,便去大苏找你。 听明白了吗?” “师姐——” “听明白了吗?!” 都可依听见谭熙芝语气凝重无比,似乎知道些什么,张口想问,却被谭熙芝语气严厉地打断。 “听明白了。”都可依急忙点头。 “好,接下来你只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师姐,你要怎么调查?”都可依忍不住询问,怕谭熙芝胡乱搪塞她,又连忙语气强硬地说道:“你要是不让我知道,我肯定不能安心下山。” 谭熙芝见都可依态度强硬,只能把自己心里盘算的计划说出来:“等你下山后,我会去找五老祖,请他们为我护法,我要闭玄关冲击圣境。 如果我成功踏进圣境,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我就开始调查这件事。 反之,若是我突破失败,我会把此事告知五老祖,请他们出面调查此事。” “为何不直接禀报五老祖?”都可依不解问道。 她没有资格面见五老祖,所以只能想到禀报给宗主柳非花,若不然她现在估计已经把纸条交给五老祖了。 “因为……”谭熙芝沉吟了片刻,才接着道:“因为我想要这个功劳,如果我能调查清楚这件事,凭这个救宗门于危难的大功劳,我就有资格坐镇一峰,接掌明月峰,或是太玄峰,亦或是通天峰。” 她说谎了。 她根本不是想要什么大功劳,只是想先一个人查清楚,向阳圣祖究竟是人还是古尸,亦或是半人半尸。 如果他是人,自然最好不过。 如果他是古尸,那就请五老祖出面灭尸,为向阳圣祖报仇。如果他是半人半尸,只要他不危害宗门,谭熙芝愿意为他保密。 这才是她想一个人调查的私心。 她以“功劳”二字搪塞都可依,知道这么说可以搪塞过去,因为她太了解都可依,知道都可依听了后一定不会和她抢这份“功劳”。 都可依哪里知道谭熙芝的心思,以为谭熙芝真的是为了功劳,闻言担心道:“可是师姐一个人调查太危险了。” “所以我才想着等踏临圣境,拥有自保之力后再调查,否则就禀告五老祖。放心吧,我心里自有分寸,不会傻愣愣地以身犯险的。”谭熙芝舒展眉头笑了笑,安抚都可依担心的心情。 “其实……如果师姐能够踏临圣境,就算没有功劳,也能接掌明月峰或是太玄峰,因为明月峰和太玄峰的圣祖之位都还空着呢。” “没有功劳恐怕难以服众,会被其他峰的人说咱们向阳峰独占两峰。其实……这份功劳本应该是师妹你的,我这么做等于是抢了师妹你的功劳,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谭熙芝惭愧道。 都可依连忙摆手道:“师姐,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如果让我去调查,极可能功劳没捞到,反而把小命搭进去。” “好师妹,师姐没有白疼你。”谭熙芝抓过都可依的手拍了拍。 “师姐,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师姐,你突破在即,我也帮不上你什么,所以这颗圣息丹请你务必收下。”都可依把那颗圣息丹拿了出来。 “好吧。”谭熙芝见推辞不掉,并且多一颗圣息丹对她确实很有帮助,就没再推辞。 她又叮嘱了都可依一些事情,让她尽量在大苏多呆一段时间,不要着急回来等等。 从都可依的房间出来后,她迈步朝主殿走去。 和都可依先前去面见向阳圣祖时一样,以前每次见向阳圣祖,哪怕是挨骂受罚,她心里也美滋滋的,可是这一次却满怀忐忑。 “师尊,熙芝求见。” “有事吗?” “修炼上遇到几个困惑,请师尊解惑。” “进来吧。” 一个时辰后,谭熙芝从主殿里出来,心里充满疑问。 她想借探讨修炼问题,近距离查看向阳圣祖。然而一番探查过后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之处,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疑了。 向阳圣祖还是向阳圣祖,那天她看到的确实是幻觉。 7017k 第九百七十一章 决赛 擂台上,没有任何悬念,周剑来和黄鹏皆轻松晋级决赛。 都可依站在大殿门前,远远地投给周剑来一个眼神。 周剑来看懂了,都可依是在问他明天有没有取胜的把握,当即回给她一个信心满满的眼神。 这眉来眼去的一幕恰被黄鹏看在眼里,他的脸色一下黑了下去,盯着周剑来,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 周剑来只觉一股冰冷的杀气袭来,立刻转头看去,恰与黄鹏饱含杀气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他回以一笑,觉得黄鹏是在嫉妒他的帅,于是大度地原谅了他的眼神冒犯。 黄鹏却朝周剑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许多人看到黄鹏这一动作,情绪顿时高涨兴奋起来,他们感受到了明日决赛的激烈碰撞。 一夜无话。 决赛在万众期待中到来。 “五百位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俊杰,经过接连十天的激烈角逐,终于来到了决赛……” 问天宗练武场内,柳非花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赛前讲话。 今日决赛之所以没有继续在广场上临时搭建的擂台上进行,是因为周剑来和黄鹏的战力太强,临时搭建的擂台承受不住他们的剑气。 所以转移到练武场的擂台上。 这个擂台,登上去后是一方小世界,空间极大,且经得起折腾,是专门为高强度的比武所建造。 “……下面有请闯进决赛的两位俊杰上擂台!谁能够更胜一筹夺得魁首,让我们拭目以待!” “耶律兄,干翻他!” 邱广志冲周剑来挥舞拳头,给他助威打气。 “必须的!” 周剑来信心满满,昂首阔步走上擂台。 另一边,黄鹏也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踏上擂台。 最初,当他们刚来问天宗时,是被问天宗弟子深深瞧不起的。 但是,此刻,没人再敢小瞧他们。 擂台上的小世界很普通,就是一个形似擂台,无比宽阔的一个空间。 “请赐教!”周剑来冲黄鹏抱拳行礼。 “我会杀了你!”黄鹏冷冷一笑,再次冲周剑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周剑来微微一笑,抬起左手,缓缓握住肩膀后面的剑柄。 当他五指握实的瞬间,一股磅礴气势自他体内奔涌而出,如决堤的洪水,朝黄鹏凶猛地扑了过去。 “这家伙……” 练武场周围的看台上,丙良辰看着周剑来握剑和即将拔剑的动作,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周剑来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别说,还真有点像。” 他突然发现擂台上耶律宽的五官竟和周剑来有七八分相似,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不过,也仅限于相似。 因为周剑来没有右臂,而耶律宽有,周剑来是黑发黑眼,耶律宽是金发碧眼。 他没办法把这样两个人想象成同一个人。 “有点意思……” 黄鹏感受到周剑来的迫人气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猛地握住剑柄。 轰! 一股如野兽般狂暴的气势由他体内冲了出来,一下把周剑来的气势逼退了回去,并朝周剑来反扑过去。 呼—— 周剑来的脚下平地起风,朝四周吹卷出去,他的气势迅猛攀升。 黄鹏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最后只剩下一脸凝重之色。 向阳峰,洞府里,盘坐在玉榻上的向阳圣祖突然睁开双眼,皱起眉头。 铮! 铮! 好似约定好的一般,周剑来和黄鹏同时拔剑。 看不到华丽的剑气,只有两个人和两把剑,简单快速地碰撞在一起。 当! 双剑碰撞,小世界的空间猛地扭曲。 四方看台上的观众被小世界空间隔绝,所以感受不到擂台上二人的剑气,但是小世界扭曲的空间让他们全都变了脸色。 因为只有达到摘星境的战力,才能做到如此。 叮叮叮——! 擂台上二人战在一处,剑招攻守交错,越战越快。 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的激烈战斗,让看台上的观众禁不住屏住了呼吸,绷紧了神经,既为台上二人感到心惊肉跳,怕他们一招疏忽落败,又想知道谁会先输一招,败下阵来。 刷! 周剑来忽然挺剑一刺,由正面直取黄鹏咽喉。 黄鹏抖剑倒转,由下而上向前斜削,既能挡下周剑来刺来的剑,又能顺势前压,以剑尖弹扫周剑来的咽喉。 叮! 如黄鹏预料的一样,周剑来的剑尖刺中了他长剑的剑身,可下一刻他脸色骤然惊变。 周剑来的剑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被他的剑弹开,竟然一剑刺断了他的长剑,然后长驱直入。 “啊——” 许多观众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失声惊叫,为黄鹏捏一把汗。 石火电光间,黄鹏身体倒仰,左手抓着剑鞘,以剑鞘口朝刺来的剑尖套去。 呛啷! 黄鹏以剑鞘套中了周剑来的剑。 周剑来脚下前踏一步,左臂向前挺刺。 嗤拉一声,周剑来的剑气穿透黄鹏的剑鞘刺出,把剑鞘斩成碎片。 但黄鹏已经趁着这一瞬间的拖延,从周剑来的剑下逃离。 二人对战后首次拉开距离。 黄鹏败了一招。 而看台上的观众,认为黄鹏已经输了,因为他的剑断了。 可擂台上,黄鹏却盯着周剑来笑了,挥了一下手中的半截断剑,开口笑道:“呵,你很不错,逼得我不得不拿出真本事!” 周剑来抬起右手,朝黄鹏勾了勾食指。 “我修的是上古法则,你的剑能破开我的防御吗?”黄鹏怒目圆睁,大声喝问。 他身上突然腾起一股威势强大的力量法则。 “我没听错吧,他说他修的是上古法则?” “太厉害了!” “完了,耶律宽的剑再快,也不可能破开上古法则啊!” 观众闻言无不震惊,许多原本看好周剑来的人,不禁摇头为其感到惋惜。 “早知道就选他了。”柳非花摸了摸鼻尖,心里后悔地嘀咕了声,觉得自己选周剑来选错了,“要是把这两人都留在玉珠峰,其他几峰的人肯定会指着我的鼻子骂,算了,耶律宽也不错。” 周剑来感受着黄鹏身上的力量法则,应道:“巧了,我修的是顺应天道法则的力量法则。 上古真就比当下强吗? 自古至今,强者为尊,上古要是强,为何会沉寂?为何会被新的天道取代?” 看台上的人闻言皆不由一愣,有些人张口想说点什么,证明上古的力量法则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们想说的无非是“上古法则就是强”之类的话,至于为何强,却无明确且有力的论证。 “呵呵……”黄鹏撇嘴讥笑,道:“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你无知。” 7017k 第九百七十二章 我信 “杀!” 黄鹏舌绽惊雷,挥着半截断剑杀向周剑来。 他没有和周剑来做过多争辩,因为他觉得周剑来的眼界太低,说了他也听不懂。 周剑来抖剑如寒星坠地,快到让人看不清他的剑,只看到一抹寒光随着他的手腕抖动而流转。 黄鹏半截断剑剑芒吞吐,裹携着威力强大的上古法则,要以绝对力量镇压周剑来。 叮——当—— 剑与剑碰撞,生成的混乱剑气,把小世界得空间撕得粉碎。 不过,碎裂的空间下一刻就会恢复原样。 嗤拉! 嗤拉! 周剑来的剑突破黄鹏的剑招,一下又一下斩在黄鹏身上,但是只留下一串串火花,根本破不开他的力量法则。 反观黄鹏的剑,单单是剑气罡风,就把周剑来的力量法则刮得扭曲震荡。 擂台上,明明是黄鹏在挨揍,可是观众却屏住呼吸为周剑来捏一把冷汗,因为他们觉得周剑来刺黄鹏一百剑一千剑,也破不开黄鹏的防御,但是黄鹏只需砍中周剑来一剑,就能破开周剑来的防御,将其重伤。 所以在他们看来,战斗何时结束,只看黄鹏什么时候能砍中周剑来。 当! 周剑来猛砍一剑,同黄鹏拉开距离。 这一次,观众觉得是周剑来输了。 可是周剑来脸上却泛起了笑意,只见他目光灼灼,充满了亢奋之色。 “准备好了吗?我要上了!” 周剑来左脚前踏,上身前倾,剑尖斜指地面,冲着黄鹏做出一个冲锋的姿势。 他身上散发出了强大的战意,剑在他手中颤鸣。 黄鹏伸出左手,学着周剑来之前对他做出的挑衅动作,朝周剑来勾了勾食指。 砰! 周剑来的身体猛地冲了出去,地面被他的脚掌蹬出一个大坑。 他把剑斜挎到右边腰侧,右手五指虚握剑身,左手握住剑柄,手肘冲前,做出一个拔剑的姿势。 “老四,借你的拔刀斩一用!” 周剑来心中大喝一声,左手猛地将剑拔出,顺势斩向黄鹏。 这一剑光芒璀璨,格外耀眼,刺得看台上的观众什么也看不清了。 天地间陡然白昼一片,黑暗在这一刻仿佛被永久剥夺。 可是黄鹏眼前却突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紧接着一抹寒星冲进他漆黑的视野。 那是锋利的剑刃闪烁的寒光。 他想挥剑抵挡,却发现手中的剑好似陷入泥潭,挥之不动。 这是周剑来的剑招——一剑追流星,刹那芳华。 但此刻又被他借鉴元泰平拔刀斩的招式,变成了拔剑追流星。 嗤! 周剑来自黄鹏身边冲了过去,剑刃在黄鹏胸膛上斩过。 嗤—— 血从黄鹏的胸膛上飙射出来。 这一剑,斩破了黄鹏的上古力量法则。 全场寂静。 黄鹏艰难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剑来手里的剑,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 “该死!” 向阳峰,洞府内,向阳圣祖怒骂一声,他胸口的白色羽衣,突然殷出一团血色。 刺啦! 他一把将衣服撕碎,露出胸膛,赫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斜跨他的胸膛,鲜血正汩汩流淌出来。 这道伤口竟与练武场擂台上,黄鹏所受的剑伤一模一样。 向阳圣祖右手食中二指,在伤口上缓缓抚过,圣息之力滋养伤口,使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练武场的擂台上,黄鹏也撕开了上身衣服,露出胸膛,右手二指在伤口上缓缓抚过,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看台上的观众为之惊呆。 他们难以想象黄鹏竟然还有再战之力。 “你,非常不错,很能抗揍!”周剑来没有趁机进攻,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黄鹏疗伤,还不忘夸奖一句。 只不过,他的夸赞听在黄鹏耳朵里,却是赤.裸.裸的嘲讽。 轰! 伤口尽数愈合的瞬间,黄鹏身上突然腾起一股黄橙之气。 当! 下一刻,他突然到了周剑来面前,挥舞断剑把周剑来劈飞了出去。 周剑来虽在最后一刻横剑挡住了黄鹏的剑,可是黄鹏狂暴的剑气,直接撕碎了他的防御,在他身上斩出一道道伤口。 周剑来长剑拄地,止住倒飞的身体。 他的胸膛、双臂、大腿,整个前面身体,伤口.交错,鲜血淋漓,就像被人挥剑胡乱劈了几十剑一样。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身体。 “感觉如何?”黄鹏没有趁势追击,而是盯着周剑来笑问道。 “咳——”周剑来刚一张嘴,嘴里登时咳出一大口鲜血。 “想不想再来一剑?” 黄鹏扬起手中断剑,目光阴鸷,眼睛里射出杀气。 “住手!可以了,比赛胜负已分!”柳非花在看台上站起身,急声喝道。 “师姐……” 都可依紧张地抓着谭熙芝的手,心中慌乱无措。 谭熙芝叹了口气,摇头道:“周——耶律宽不是黄鹏的对手!这人身上的力量……太可怕了!” “慢着!”黄鹏转头看向柳非花,说道:“宗主大人,耶律宽仍有可战之力,你怎么能替他认输呢?” 柳非花闻言面色一沉,语气不悦道:“他的战力选不及你,再战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我宣布——” “慢着!” 一道声音打断了柳非花的话,这一次是出自周剑来之口。 “我还能战!” 周剑来看向柳非花,随即目光在看台上找到都可依,咧起嘴角,给了都可依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家伙……”都可依心头一颤,为周剑来这一笑所触动,感动。 “别让他再战了,他不是黄鹏的对手,而且黄鹏已经对他起杀心了,再战下去恐怕要死在擂台上。让他认输吧,我们再想其他办法。”谭熙芝压低声音对都可依说道。 “好!” 听见谭熙芝说黄鹏对周剑来起了杀心,都可依不敢迟疑,立刻站起身,张口就要喊周剑来让他下擂台。 可是周剑来突然间的一个动作让她愣了一下,只见周剑来突然把剑交到了右手中。 轰! 当周剑来右手五指猛地握紧剑柄那一刻,他身上骤然腾起滔天的剑意。 剑意撕碎了小世界,直冲九霄。 “我的天,他竟然不是左撇子!” “这是何等恐怖的剑意,沟通天道了吗?” “狗日的,这是哪里蹦出来的两个怪物?” 小世界被撕碎,看台上的观众感受到了周剑来强大的剑意,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周剑来的目光落在都可依的脸上,问道:“你可信我这一剑斩他?” 都可依心里担心着周剑来的安危,正半张着嘴,本想让他下擂台,可此刻面对周剑来询问的眼神,她鬼使神差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冲周剑来使劲点点头: “我信!” 7017k 第九百七十三章 剑气长河 “我信!” 都可依坚定的声音传遍全场。 没有人发出质疑的声音,实在是周剑来的剑势太强了,给他们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霸道无敌的感觉。 “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柳非花捋着胡须,心中开怀大笑,忘记了刚刚他还在为没有选择黄鹏而后悔。 “哼!虚张声势!”黄鹏脸色阴沉。 他本想等周剑来反击,然后趁势杀了他,却不想等到的是周剑来的右手剑,威势无匹,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 周剑来的剑势还在蹭蹭上涨,好似即将突破天际。 黄鹏心头猛烈悸动,不敢再让周剑来继续蓄势,他身上的黄色气焰猛地窜起三尺多高,下一刻挥剑出现在周剑来面前。 一如刚才那一剑,他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快得让人无法反应。 嗖! 他手里的断剑吞吐剑芒,照着周剑来当头斩落。 这一剑的威力远胜刚刚那一剑。 当! 周剑来横剑挡了下来。 刚刚那一剑,他也是这般抵挡的,但黄鹏的剑气斩碎了他的防御。 然而这一次,黄鹏的剑气还没来得及发威,就被他的剑气给吞没了。 嗤拉——! 周剑来长剑横扫,把黄鹏震退,随即怒喝道:“到我了,接我一剑!” 他飞身扑向黄鹏,长剑挺刺出去。 他的剑气沟通天道,只见他的头顶垂下一道剑气长河,自九天之上奔涌而下。 叮! 黄鹏断剑刺出,和周剑来的剑撞击在一起,身上的黄色气焰尽数涌向剑尖。 一瞬间,竟把周剑来的剑气压了下去。 可是周剑来的剑气长河奔流不息,源源不绝,眨眼间就反扑了回去。 咔! 黄鹏手中的断剑突然不堪负重,寸寸龟裂,化作碎片。 没有了阻挡,周剑来的剑气长河霎时间如决堤的洪流,朝黄鹏扑了过去。 “不!”黄鹏急吼一声,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住手!” 一道喝声自向阳峰方向传来,同时斩来一道剑光,把周剑来的剑气长河斩断。 剑气长河一断,周剑来的气息猛地一滞,剑上的威力顿时萎靡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死!” 黄鹏面露狰狞,右拳轰向周剑来的面门。 周剑来想要挥剑抵挡,但剑势萎靡,有心无力。 眼看黄鹏的拳头已经轰到面前,周剑来目光骤然一寒,就要把右臂的剑气迸射出去。 这极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但生死关头也别无选择。 但,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黄鹏身后,掐住黄鹏的后脖颈,将其摔翻在地上。 嘭! 尘土飞扬,黄鹏半个身子被摔进了地面。 “人家已经让你,你怎能不知好歹,反下杀手?实非大丈夫所为!”谭熙芝盯着黄鹏冷冷呵斥道。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周剑来朝谭熙芝感激行礼。 “不必。”谭熙芝摆摆手。 她觉得这是向阳圣祖的疏忽所致,所以她出手帮周剑来化解危险是理所应当的。 “哼!” 黄鹏从地上爬起,黑着脸狠狠地瞪了谭熙芝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怪她多管闲事。 啪! 谭熙芝没有让着他,直接甩手一巴掌将其扇飞。 “……”看台上的观众听见那响亮的耳光声,全都忍不住替黄鹏感到疼。 黄鹏再次从地上爬起,脸色黑如锅底,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是却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再看谭熙芝一眼。 他带着怨恨跃下擂台,狼狈地朝练武场大门方向走去。 观众纷纷投给他同情的目光,觉得他太倒霉了,以他的实力完全有资格站在擂台上享受欢呼,可惜他碰上了耶律宽。 “咳……” 柳非花干咳一声登上擂台,走到周剑来身边,先小声询问周剑来的伤势如何,需不需要治疗? 周剑来服下两颗疗伤丹药,表示无碍。 柳非花确定周剑来确实没有大碍后,于是目光环顾四方看台,大声宣布道:“本宗主宣布,本次比武招亲的最终获胜者是——耶律宽! 下面有请我们美丽动人、善良温柔的可依姑娘,为她的勇士戴上王者花环!” 随着柳非花的话语,观众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都可依。 有很多相同年龄的女弟子,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然而起初她们听说都可依要以比武招亲的方式从世俗界挑选夫君时,第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反应皆是同情都可依,觉得她这辈子的幸福完了。 身为问天宗弟子,她们心里或多或少有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即便嘴上不说,但心里仍然觉得世俗界乃是低一等的存在,所以她们觉得都可依在世俗界找夫君,有种白天鹅找癞蛤蟆的既视感。 一些与都可依不对眼的人,则趁机奚落嘲笑起来。 但是此刻,看到周剑来的强大实力,她们心里只剩下羡慕和嫉妒。 都可依红着脸颊登上擂台,从柳非花手里接过大红花冠,走到周剑来面前给他戴上。 “厉不厉害?”周剑来压低声音问道。 “厉害!”都可依微笑夸赞,周剑来战胜黄鹏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看台上,丙良辰看着眉来眼去的周剑来和都可依,心里不禁为周剑来叹息:“完了,周剑来没有机会了!” 练武场上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可向阳峰向阳圣祖的洞府里,气氛却阴沉得像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他气谭熙芝多管闲事,否则周剑来已经死在黄鹏的拳头下,那么最后的胜利者便是黄鹏。 他更气谭熙芝甩了黄鹏一耳光,因为甩黄鹏一耳光就是甩他一耳光。 之所以黄鹏受伤他也受伤,之所以黄鹏挨一耳光,他的脸颊也火辣辣的疼,是因为黄鹏其实是他的一部分神魂幻化而成。 他的化身之法远远不及关龙逢,以致于幻化出来的分身和他本体关联甚密。 “早知道我就多费点神了!”他右手扶额,大拇指揉着太阳穴,满脸懊恼和后悔之色。 这场比武招亲虽然是柳非花倡议的,但事实上是他最先在柳非花面前提议的。 这场比武招亲是他利用柳非花设计的,专门针对都可依的一个陷阱,缘由也很简单,他馋都可依的身子,想和她结为伴侣双修。 都可依出生时天现异象,万兽朝拜,那是因为她是先天神凤之体,百年千年难得一见。 若是能与她阴阳双修,大有益处。 他现在是古尸之躯,若能得神凤之体相助,会大大加快他血肉重生的速度,让他恢复成真正的大活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以功力强行维持。 这一点,他不如黑森林里的那具古尸洒脱,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尸还是人,只要拳头硬就行。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七十四章 玉镯 天地上下,阴阳相合。 且不说修炼,只说普通人居家过日子,若是能娶对人或是嫁对人,则日子红火,生活美满,反之则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双修之法,自古有之,此为天道使然。 若方法得当,于男于女皆有助益。 只因一些心术不正之人,钻研邪术,采阴补阳,或采阳补阴,单方索取,损人利己,甚至害人性命。 故而提及双修之法,让人不禁皱眉,下意识地将其认定为邪术。 向阳圣祖想要与都可依修的乃是上古的正宗双修之法,非但不会损害都可依的健康,还能对她大有益处。 只不过正宗的双手之法,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男女双方必须你情我愿,情投意合。 这也是为何有人会钻研邪术,强行采阴采阳的主要原因之一。 向阳圣祖当面向都可依提了出来。 他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贵为圣祖,众生仰望,并且还拥有一副年轻帅气的皮囊,轻轻松就能迷倒万千少女。 再加上都可依性格乖巧软弱,对所有人几乎都是百依百顺,看不到一点自己的主见。 所以他认为都可依肯定会一口答应下来,可谁知刚一开口就惨遭都可依无情拒绝。 都可依给出的拒绝理由是她已经心有所属。 向阳圣祖打死也没想到,他堂堂圣祖竟然会败给一个断臂的残废,尴尬得他当场石化,继而是愤怒。 于是他擒住都可依,封印了她的一段记忆,把周剑来从她记忆里抹除,然后安排了这场比武招亲。 他觉得以都可依逆来顺受的乖巧性格,只要心里没有惦记着其他男人,那么最后必然会接受这场比武招亲给她选出来的男人。 然后他以神魂之力幻化出一个黄鹏,来参加这场比武招亲。 由于参赛的年龄限制在十六到二十五岁,所以他没有想太多,只赋予了黄鹏毁灭境的战力,也是因为赋予更强战力会消耗巨大心神,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毁灭境的战力在他看来,闭着眼睛都能夺魁,足够用了。 可谁知竟碰上了周剑来,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都可依,都可依,一点都不可依。” 向阳圣祖揉捏着眉心不爽嘟着,沉吟半晌,松开眉心,睁开双眼,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心道:“小妮子,白送给你的大好人生你不选,那就休怪本尊辣手摧花了。可依不可依,熙芝徒儿眼下倒也可以凑合一用。” 演武场,比武结束,人群并未立刻散去。 柳非花把比武前二十名叫上擂台,然后让九峰管事的长老抽签选人。 只是黄鹏不知去向,柳非花派去很多人都没有找到他,只能暂时以编号替代。 由于明月峰和太玄峰攻打大苏帝国时损失惨重,柳非花特别照顾两峰,让明月峰抽取了六个人,太玄峰抽取了七个人。 明月峰运气不错,抽到了黄鹏。 其他七峰,一峰只能抽取一人。 柳非花作为玉珠峰的管事,自愿最后一个抽选,结果其他八峰全部抽完,最后给他剩下一个周剑来。 所有人都觉得柳非花走了狗屎运,但周剑来知道,柳非花肯定耍阴招了。 邱广志被谭熙芝抽去了向阳峰。 在谭熙芝的安排下,他拜入向阳圣祖二徒弟熊莫的门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这让邱广志很尴尬,因为他一下子比周剑来低了一辈,得喊周剑来师叔了。 周剑来笑着拍拍邱广志的肩膀,说他们各论各的,今后还是好兄弟,缓解了他许多尴尬。 然后周剑来跟随柳非花去到玉珠峰,洗漱沐浴一番后,以耶律宽之名拜入柳非花门下。 他不知道耶律宽得知这一消息时,该哭还是该笑? 反正柳非花笑得非常开心,觉得自己白捡了一个厉害徒弟。 柳非花将周剑来带到玉珠峰西边的一座矮山上,说是矮山,只是相对玉珠峰来说,实际上也是一座巍峨的山峰。 “你才刚刚拜入宗门,在门内没有一点资历,按理说是没有资格拥有一座单独的洞府修炼,不过这座洞府已经闲置许久,就暂时给你使用吧。”柳非花带着周剑来走进山峰上的一座洞府里。 “耶律宽感谢师父赏赐!”周剑来闻言连忙向柳非花作礼感谢。 柳非花笑着摆摆手,接着说道:“这座山上一共有五座洞府,都是咱们玉珠峰的弟子,闲暇时可以走动走动。” “好的。” “每座洞府可以配备两个杂役,你有时间可以去山下的杂役院挑选两个精明干练的。当然,若是喜欢清静,也可以不要。” “嗯” “你先自己熟悉一下环境吧,晚上过来主殿,为师为你摆酒庆祝,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玉珠峰的师兄弟。” “让您费心了。” 又闲聊了几句,柳非花离开洞府,回玉珠峰吩咐准备晚宴去了。 周剑来踱步在十丈见方的洞府里,感受着浓郁的灵气,不禁乐开了花,想着什么时候领张小卒来干一票大的。 他知道最好是尽快,因为他的身份是假的,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暴露,所以不敢在问天宗久留。 晚宴很热闹,周剑来凭借千杯不醉的本事,和玉珠峰的一众师兄弟聊得火热。 翌日,周剑来大摇大摆去到向阳峰找都可依,都可依也正好有事找他,二人躲在房间里嘀咕了一会。 按照和谭熙芝那日商量好的,都可依让周剑来寻个回家探亲的借口,向柳非花告假回家一趟。 周剑来回玉珠峰找到柳非花,把事情一说,柳非花爽快答应下来。 临行前,按照礼数,都可依领着周剑来去拜见问候向阳圣祖。 向阳圣祖并没有对周剑来冷眼相对,而是像正常长辈一样,温和待之,赏了二人两件小礼物,并对二人今后的生活给予美好的祝福。 感受到向阳圣祖对自己的关怀,都可依愈加相信向阳圣祖没有问题。 可是周剑来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向阳圣祖赏赐他礼物时,抬手的瞬间,他的目光扫见向阳圣祖藏在宽袖下的手腕上,戴着一个蓝色的玉镯。 虽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但他看得清楚,觉得向阳圣祖手腕上的玉镯和他送给都可依的那个很像。 “我们再去和大师姐告别。”都可依领着周剑来向谭熙芝洞府所在的山峰飞去。 “可依,我送你的那个玉镯呢?”周剑来压低声音,用只有都可依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怕被向阳圣祖听到后尴尬。 圣祖偷小姑娘的玉镯,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想多了,但不问个明白他心里又膈应得难受。 “什么玉镯?”都可依疑惑问道。 “一个天蓝色,里面有冰花的玉镯子,你有带在身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或放在哪里,亦或是送给别人吗?”周剑来问道。 他已经观察过,都可依双手手腕上空荡荡的。 都可依努力思索了一会,然后歉意地摇摇头,道:“抱歉,我记不起来了。” “你的须弥芥子或是虚空空间里有吗?” 都可依闻言当即翻找了一番,然后摇头道:“没有。” “你的房间里呢?会不会放在抽屉或者哪里了?要不,我们回去找找看?” 周剑来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以蓝色玉镯的强大功效,只要都可依用手拿一下,肯定就不舍得离身。 “这个镯子很重要吗?” 周剑来挠挠头,道:“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找不到也没关系。” 其实,他就是想知道向阳圣祖手腕上的镯子是不是他送给都可依的那个。 如果是,那么是都可依送给他的,还是他怎么得到的? 都可依闻言脸颊微微一红,还以为镯子是周剑来送她的,具有某种特殊纪念意义的礼物。 想到自己可能把镯子弄丢了,她不禁深感歉意,当即调转方向,向她的住处飞去。 但是在房间里各处翻找了一遍,结果显然不会找到,因为镯子正戴在向阳圣祖的手腕上。 “抱歉,应该是被我弄丢了。”都可依放弃寻找,捏着衣角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小女生,心虚地不敢看周剑来的眼睛。 “没关系。”周剑来摆手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件,先给你凑合用着,等见到老三后,让他给你弄一件顶级功效的。” 说着,抬手从万剑匣里取出一颗玉珠,这是他之前用的那颗。 先前他之所以只给都可依九重功效的玉件,是因为都可依还不确定是他们自己人,但经过这次比武招亲,他认为都可依已经是自己人了,待遇自然要拔高一个等级。 都可依没听懂周剑来话里的意思,疑惑地伸手接过玉珠,当她感受到玉珠的强大功效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 好一会儿后,从震惊中醒来,她联想周剑来刚刚说的话,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那个镯子也有这样的功效吗?” 周剑来点点头。 “我……我……对不起,我不该把它弄丢的。”都可依满心愧疚,她这才知道镯子的价值几何。 “这样的镯子你会把它弄丢吗?”周剑来问道。 都可依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应该不会。” 她觉得别说丢了,哪怕是镯子离开身体一下,自己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察觉到,所以根本不可能丢。 “那么——” 周剑来想说什么,但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敏锐的直觉突然察觉到,好像有只眼睛藏在虚空里,正盯着他和都可依。 他知道,这是有人在窥视他和都可依。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向大师姐告别吧。”周剑来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 说话间,他给了都可依一个眼神。 所幸,都可依看懂了。 “好的。” 二人出了房间,再次往谭熙芝洞府所在的山峰飞去。 “刚刚突然有人窥视我们。”周剑来感受到被窥视的异样感消失,于是小声告知都可依。 “去大师姐那里再说。”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七十五章 我可没说 都可依带着周剑来去到谭熙芝的修炼洞府,简单窃语两句,谭熙芝布下隔绝禁制。 “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神神秘秘的?”谭熙芝目光审视二人好奇问道。 “师姐,我丢了一个玉镯。”都可依道。 周剑来补充道:“蓝色的。” “什么意思?被谁偷去了吗?玉镯很珍贵?”谭熙芝不解问道。 “嗯,很珍贵。”都可依点点头,拿着玉珠,向周剑来投去询问的眼神,意思是问能不能把玉珠给大师姐看。 周剑来点点头,然后皱眉沉思起来。 都可依的这一举动告诉他,即便他没有提醒,都可依也知道玉珠不能随意示人。 而他把玉镯赠与都可依时,还曾特别叮嘱,不能把玉镯的功效向旁人展示,都可依也郑重地点头答应下来,并出言保证不会告诉旁人。 也就是说,都可依应该不会把玉镯赠送给师父向阳圣祖。 不过也不能十分确定。 谭熙芝自都可依手里接过玉珠,立刻被其强大的功效所震惊。 略有不舍地把玉珠递还给都可依,而后咋舌道:“前些时日听人说,大苏帝都国威府售卖此类功效的宝物,贵得甚至卖到一千二百粒星辰丹,看来传言不假啊。” 周剑来点点头,道:“等我和可依探亲回来,给大师姐带一件过来。” “可别,我穷得很,买不起。”谭熙芝连忙摆手道。 “怎敢收大师姐的钱,是我二人孝敬给您的,感谢您对可依的照顾和栽培,感谢您在擂台上出手相救的恩情。” 谭熙芝闻言笑道:“不收钱可以,来者不拒。” 随即眉头一皱,把话转回正题,看向都可依问道:“你是说你丢的蓝色玉镯也是具备如此功效的宝物?” “是的。”都可依点头道,“可是这样一件宝物,我觉得我不可能把它弄丢,除非被我主动送给了谁,或是被人偷去了。” “我把玉镯给你的时候,特别叮嘱过你,不让你把玉镯功效在别人面前展示,也不准你送给其他人,你当时点头答应下来了。”周剑来道。 “对不起……”都可依以为周剑来在责怪她。 周剑来摆手道:“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这么说是想问你,在我叮嘱过后,你也点头答应的情况下,你还会把玉镯送人吗?” “应该不会。”都可依摇头道。 谭熙芝摆摆手,语气肯定道:“可依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她的性格,她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把玉镯送人。” 周剑来得到肯定的答案,皱眉沉吟不语。 “小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谭熙芝看到周剑来的表情反应后,疑惑问道。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有什么不当讲的,只管说。”谭熙芝道。 “说出来恐怕会冒犯长辈圣威,怕你二人打我。”周剑来丑话说在前头,好让二人有个心理准备。 “磨磨唧唧,快说。”谭熙芝不耐烦道。 “刚才拜见圣祖时,我瞧见圣祖右手手腕上戴了一个蓝色玉镯。” “快住口!”谭熙芝闻言大怒。 周剑来见势不妙,立刻闪身躲到都可依身后,抢在谭熙芝发威前喊道:“说好的,不动手!” “……”谭熙芝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只能生生憋回去,冷着脸道:“你的意思是说圣祖偷了可依的玉镯?” “呐,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周剑来撇清关系道。 “哼,你就是这个意思。”谭熙芝冷哼道。 “反正我没说。”周剑来拒不承认。 都可依夹在二人当中,被二人的话逗笑了。 谭熙芝又瞪了周剑来一眼,然后皱眉沉默。 周剑来和都可依也都闭口沉默。 其实三人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假如向阳圣祖手腕上的镯子真是都可依的那个,那么他是怎么得到的? 偷的? 抢的? 再往深处想,都可依的失忆会不会和这个镯子有关? “或许是我看花眼了,只是有点像罢了。”周剑来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这个问题除非他们去找向阳圣祖当面印证,否则不会有答案。 但是当面质疑一位圣祖偷或者抢东西,不论结果如何,周剑来觉得自己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觉得稍微给都可依和谭熙芝提个醒就可以了,不必也无法去探寻最终答案。 可是他不知,谭熙芝和都可依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件事,远比他考虑的多。 她们二人相信向阳圣祖肯定不会偷抢弟子的宝物,但如果向阳圣祖不是向阳圣祖,那就不好说了。 “我去向阳峰一趟,你二人在这里等着。”谭熙芝忽然开口说道。 “师姐……”都可依神色担忧,伸手抓住谭熙芝的胳膊。 周剑来闻言大惊,以为谭熙芝要去和向阳圣祖当面对质,连忙苦着脸摆手道:“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去,您要是去了,不管结果如何,我这颗脑袋恐怕都保不住了。” “放心,我只是去看一眼,不说镯子的事。”谭熙芝让周剑来放心,同时拍拍都可依的手。 目送谭熙芝离去,周剑来后悔道:“早知道我就搁心里不说出来了。” “都怪我没把镯子保管好。”都可依自责道。 “镯子丢就丢了,无需往心里去。”周剑来安慰道。 “那么贵重的镯子……”都可依想到镯子的强大功效,不禁心疼不已,难以释怀。 “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贵重……以后你就知道了。”周剑来想让都可依看开些,但又不好解释清楚镯子的来历,遂看向四周,转移话题道:“大师姐的这座修炼洞府可真够大的,宗主赏了我一座洞府,还没有这里一半大。” “你就知足吧。”都可依投给周剑来一个“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眼神,闷声说道:“我到现在都没有一座单独的修炼洞府呢。” “啊?为什么?你不早就晋升核心弟子了吗?”周剑来诧异问道。 “核心弟子有什么用,唯有对宗门有大贡献才有资格拥有单独的修炼洞府。” “那你平时都在哪里修炼?”周剑来这才知道柳非花对他有多么照顾。 “在集体洞府里。” “集体洞府?”周剑来脑海里浮现出一堆人挤在一个洞府里修炼的情景。 “许多人在同一座洞府里修炼,不过每个人都有一间单独的石室。”都可依解释道。 “问天宗这么大,为何不多开拓一些洞府出来,提高门内弟子的待遇?” 云岭山脉绵延百里,山峰无数,一座山上挖十个八个洞府完全没有问题,周剑来不理解问天宗为何这么抠门。 第九百七十六章 情迷智昏 “问天宗地下虽有一条巨大的龙脉,但是并非所有位置都适合修炼……” 周剑来问了一个所有弟子入门后都会问的问题,都可依也曾问过谭熙芝这个问题,故而听到周剑来这么问,她便把谭熙芝给她的回答原封不动地讲给周剑来听。 “龙尾浊气重,龙爪戾气重,龙颈为命门,不可破坏,龙首威势凶猛,寻常人镇压不住,修炼不成反会被怒龙反噬,再除去九座主峰,剩下适合修炼的位置便就少之又少了。” “原来如此。” 另一边,谭熙芝已经去到向阳圣祖的洞府,她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如周剑来所说,向阳圣祖手腕上戴着一个蓝镯子。 在她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向阳圣祖戴镯子,而且男人也不适合戴玉镯子。 所以若是他真的戴了一个蓝玉镯子,那么这个玉镯子极可能就是都可依丢的那个。 因为若非镯子有大作用,向阳圣祖肯定不会改变几百年不戴镯子的习惯。 “请师尊指正。” 谭熙芝练了一套拳法,请向阳圣祖指出不足之处。 除了修炼上的问题,她找不到其他借口来见向阳圣祖。 向阳圣祖笑着站起身,走下石阶来到谭熙芝面前,摆开架势,说道:“虽说拳走刚猛,但是有几处你使得太过刚猛,反而不美,为师打一遍你看看。” “劳驾师尊。”谭熙芝立刻让到一旁。 向阳圣祖当即把谭熙芝刚才练的拳法打了一遍,并着重讲解了一下谭熙芝打错的几招。 谭熙芝看得清楚,向阳圣祖右手腕上确实戴着一个蓝玉镯子,颜色纹理和周剑来描述的极像。 “多谢师尊指点,熙芝明白了。”谭熙芝先施礼道谢,然后试探说道:“师尊,您的镯子真漂亮。” “?”向阳圣祖闻言愣了一下,回给谭熙芝一个疑问的目光。 不过没等谭熙芝开口,他就反应了过来,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惊慌,但脸上却堆起了笑容,抬起右臂,撩起袖子,大大方方地露出手腕上的玉镯,说道:“这是可依孝敬我的,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他不小心把玉镯的事忘到脑后了。 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非但让他习惯了玉镯的存在,并且让他对其产生很重的心理依赖,不舍得把它离身。 之前他一直把玉镯揣在怀里,只不过昨日把玩一番后顺手戴在了手腕上,然后忘记脱下来了。“不不不,这是可依孝敬给您的,我可不能要。”谭熙芝连连摆手道。 虽然她很惊讶,觉得都可依不应该会把周剑来的叮嘱抛之脑后,把玉镯的功效暴露并孝敬给向阳圣祖,但是向阳圣祖大大方方的态度,让她无法怀疑向阳圣祖在说谎。 “或许真是可依感谢恩师抚养栽培,把玉镯孝敬给了师尊,只不过她失忆忘记了。”谭熙芝心里猜测道。 却不知向阳圣祖就是在说谎,在他眼里,都可依已经活不了几天,所以任他说什么,到时候都死无对证。 “熙芝告退。” 得到想要的答案,谭熙芝准备离开,去回复周剑来和都可依。 “等一下。”向阳圣祖出声叫住谭熙芝,皱起眉头打量起她,说道:“为师感觉你这段时间的状态有问题,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有吗?”谭熙芝神色一僵。 向阳圣祖盯着谭熙芝的眼睛,说道:“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的内心,你是为师一手培养教导出来的,撒没撒谎为师一眼就能看出来。” “熙芝是在担心小师妹的失忆和她的比武招亲,怕她找不到良人。”谭熙芝定住心神,找了个借口。 向阳圣祖的目光从谭熙芝眼睛上移开,说道:“可依的失忆你无需担心,过段时间就能恢复,至于比武招亲,那耶律宽非常不错,问天宗同龄弟子中,无人及他,所以你更不用担心。 哎,为师这段时间也有一桩心事。” 他突然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玉榻。 “熙芝愿为师尊解忧。” “可依已经找到良人,那你呢?”向阳圣祖踏上石阶,背对着谭熙芝问道。 谭熙芝闻言愣住,没想到向阳圣祖会突然问她这种问题。 “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我……”谭熙芝脸颊羞红,难以启齿,一颗心紧张得怦怦乱跳。 “为师探索秘境,得到一部上古年间的双修之法,想找个人一起修炼。”向阳圣祖兀自说道。 谭熙芝闻言心跳得更厉害了,脸也越红了。 “此双修之法需修炼双方情意缠绵,否则效果不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同为师一起修炼?”向阳圣祖转过身来,看着谭熙芝的眼睛问道。 谭熙芝惊慌闪躲开向阳圣祖的目光注视,两只手捏着衣角,露出了一副小女儿姿态,心里已经乱了方寸。 此时此刻,不知在她多少个梦境里上演过,是她只敢在梦里幻想,而不敢真正奢求的爱情,但这一刻竟真实地发生在她面前。 谭熙芝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清晰地疼痛感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若是你心里已经有心仪的男子,为师不会强求你,就当为师什么都没说过。” “我……我愿意。”谭熙芝着急又羞臊地应下,看了向阳圣祖一眼,又立刻惊慌地低下头。 向阳圣祖居高临下打量着谭熙芝,心里笑道:“虽然不是特殊体质,但姿色还算不错,在本尊找到更好的人选之前,就用你充数吧。” “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晚上过来。” “遵……遵命,熙芝告退!” 谭熙芝逃也似地离开洞府,带上假面,走出大殿,闭着眼睛沐浴着迎面照射过来的阳光,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世界一片美好。 她回到自己的洞府,告知都可依玉镯是她送给向阳圣祖的。 都可依听了谭熙芝的讲述后心中很是诧异,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做才对,但记忆缺失,她猜测或许是有什么原因才让她这么做的。 她连忙向周剑来表达深深的歉意。 周剑来摆手表示无妨。 他原本怀疑玉镯是向阳圣祖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得到的,甚至怀疑都可依的失忆和玉镯丢失有关系,所以得知玉镯是都可依主动送给向阳圣祖的,那么误会解除。 向阳圣祖的圣人身份,让周剑来对他的话不加怀疑,并且觉得这个结果很合理,否则堂堂圣人偷抢自己徒弟的东西,或是撒谎,实在是有失身份。 砰! 谭熙芝心情高兴,拿出一坛酒放在桌上,看着周剑来问道:“小子,听说你酒量不错,敢不敢一较高下?” 周剑来眼前一亮,应声道:“有何不敢?” “小心点,师姐的酒非常非常辣。”都可依小声提醒道,怕周剑来也像自己那天一样,呛个半死,在师姐面前出糗。 却不知烈酒正是周剑来之所爱,闻言立刻迫不及待起来,从万剑匣里取出几样下酒的小菜放在桌上,笑道:“不怕酒烈,就怕酒不够烈。” “好小子,等下被辣到了可别哭鼻子。”谭熙芝被周剑来的狂言激起了酒性,当即解开酒封,满上三大碗。 周剑来闻着扑鼻的酒香,瞬间陶醉其中,迫不及待地端起一碗,送到嘴边,浅尝一口,随即眼放光芒,大喝道:“好酒!” 第九百七十七章 虚惊一场 谭熙芝喝了几十年的酒,终于找到一个口味相同的酒友,然而可惜的是,她觉得这是她最后一次肆无忌惮地喝酒了。 三人从中午喝到天黑,又从天黑喝到半夜,最后喝得酩酊大醉。 翌日,谭熙芝送行二人到山下。 经过昨夜的酒品考验,谭熙芝对周剑来的好感倍增。 分别时,她把剩下的烈酒全都送给了周剑来,还把酒家的地址也告诉了他。 回到山上,谭熙芝没有遵照向阳圣祖的吩咐,天黑再过去,而是直接去了向阳峰。 “师尊,熙芝有事禀报。” 面见向阳圣祖,她想在天黑之前把揣在心里的事问清楚。 “何事?” “师尊请看。”谭熙芝拿出纸条,送到向阳圣祖面前。 向阳圣祖接过纸条,看完后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问道:“这是谁写给你的?” “通天峰,东郭旗师弟。” “可有千真万确的把握?”向阳圣祖神情凝重地问道,“若是不实,那就是污蔑圣祖,罪不可赦。” “没有,东郭旗师弟疯魔不知去向,无可查证,除非与通天圣祖当面对质。”谭熙芝摇头回道。 她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向阳圣祖的脸和眼睛,想通过向阳圣祖的表情反应,判断他是否有问题。 向阳圣祖的反应告诉她,没有问题。 “这可难办……”向阳圣祖眉头皱起,“你也知道,通天圣祖向来脾气不好,若是惹怒了他,麻烦不小。” 谭熙芝的眼睛仍未离开向阳圣祖的脸和眼睛,开口说道:“师尊,那日我与您交谈时,忽然看见您也变成了一具干尸,您……是不是也被上古古尸侵害,变成了半人半尸?如果是的话,请您告诉我,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语速很急,一口气说完,不给向阳圣祖打断的机会,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向阳圣祖的反应。 她之所以如此大胆,当着向阳圣祖的面问出来,是因为通过她这段时间对向阳圣祖的观察,觉得向阳圣祖就算真的被上古古尸侵害了,肯定也还保持着人性。 只要向阳圣祖还保持着人性,她就不害怕。 “哈哈……”向阳圣祖闻言大笑,伸手对着谭熙芝虚点两下,道:“你的脑袋里胡思乱想什么呢?为师若是被古尸侵害,还会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说着,他从玉榻上下来,走到谭熙芝面前,低头看着谭熙芝的眼睛问道:“你仔细看看,为师到底是人还是尸?” 谭熙芝第一次与向阳圣祖面对面站得这么近,昂着头,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向阳圣祖鼻息扑打在脸上。 她脸颊绯红,心跳如鼓,想要后退一步,却被向阳圣祖伸手揽住柳腰,她吓了一跳,刚要惊呼,向阳圣祖忽然垂下脑袋,用温热的双唇把她的惊叫声堵在了嘴巴里。 许久,向阳圣祖才松手放开谭熙芝,问道:“温的还是凉的?” “什么?”谭熙芝的大脑暂时一片空白。 “人的嘴唇是温的,尸的嘴唇是凉的,为师的嘴唇是温的,还是凉的?”向阳圣祖微笑问道。 “温……温的,对不起,熙芝不应该怀疑您的。”谭熙芝歉意自责道。 “没关系。”向阳圣祖态度温和,道:“整理一下衣服,为师带你去见五老祖,这么大的事必须请他们出面。” “哦,好。”谭熙芝连忙整理衣服。 想到向阳圣祖刚刚的主动,她不禁羞臊难当,同时也彻底放心,不再怀疑,心想如果他有问题,肯定不好主动去见五老祖。 中午时分,二人自五老祖所在的山峰返回向阳峰,心里充斥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五老祖竟然已经知道通天圣祖是古尸幻化,之所以没有揭露它,一是因为它保证不会做对问天宗有害的事,二是因为问天宗战陨了两位圣祖,战力大减,不能再少圣祖了。 最让谭熙芝哭笑不得的是,五老祖告诉她,都可依其实已经知道他们的决定。 并且她还在老祖峰上见到了失踪了的东郭旗。 东郭旗既没疯也没傻,他正好好地在老祖峰上修炼。 那日他撞破了通天圣祖的真面目,想逃离通天峰,可假通天圣祖紧追上来。 他怕被假通天圣祖灭口,于是急中生智,立刻在大殿里闹腾起来,装作疯魔的样子,引起大家的注意,让假通天圣祖不好杀他。 但是假通天圣祖直接将计就计,说他疯魔,把他锁进了石牢里,还给他下了禁制,让他口不能言。 其他峰的弟子前去石牢探望他,他之所以吼叫,其实是想告诉他们什么,但是没人能听懂他的意思。直到都可依出现。 都可依把他从石牢里救了出来,然后二人闯上了老祖峰,把这一消息告知五老祖。 然后五老祖出面,但是却没有消灭假通天圣祖,而是与它达成了某种协议,让它以通天圣祖的身份留在了通天峰上。 五老祖怕东郭旗在外面说漏嘴,于是把他留在了老祖峰上。 东郭旗心里虽然为真的通天圣祖陨落而悲伤难过,但无力报仇,便就留在老祖峰上修炼了。 “原来是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 谭熙芝摇头苦笑,心想只怪太凑巧,碰见都可依失忆了,否则哪会心惊胆战这么些天。 “原来还可以这样!” 向阳圣祖勾起嘴角笑了,忽然不再害怕暴露身份,至少不担心暴露身份后会被灭杀。 他的心情大好。 夜幕降临。 周剑来和都可依露宿河边,二人坐在篝火旁,一边烤着周剑来捉来的野味,一边天南地北闲聊着。 “你怎么老是回头看,看什么呢?”都可依发现了周剑来时不时的一个动作,忍不住问道。 “我隐隐感觉好像有人在黑暗中窥视着我们,但仔细感觉又探查不到。像是错觉,又好像不是。”周剑来皱眉回道。 说着,他剑指一引,万剑匣飞上天空,冲都可依说道:“给你看看我的妖兽大军。” 吼——! 昂——! 随着他话音落下,霸龙等妖兽从万剑匣里窜了出来。 霎时间,兽吼声响彻天地。 好在这里是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否则肯定得吓坏不少人。 都可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送给你当坐骑。”周剑来大方道。 都可依摇摇头,对周剑来这群凶神恶煞的妖兽不感兴趣。 “去周围看看,是否有坏家伙窥视老子?有的话给老子抓过来。” 周剑来一声令下,妖兽大军四散狂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得抓住机会好好撒撒欢。 向阳峰,洞府里。 向阳圣祖和谭熙芝按照双修功法,鱼水缠绵,一直到深夜。 谭熙芝以一种特殊的入定修炼姿态熟睡过去,向阳圣祖穿上衣服,离开向阳峰,往北飞去。 第九百七十八章 绝望时刻 河边沙滩上的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点火星。 周剑来抱着剑匣盘坐在篝火边上,闭目而憩。 在他身后,搭起一座帐篷,都可依已经躺在里面睡下。 一阵清风吹过。 虫鸣鸟叫兽吼,戛然而止。 夜,突然安静了下来。 周剑来忽地睁开眼睛,站起身望向北边天空,目光凝重。 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过来。 帐篷里一阵悉索声,和衣而眠的都可依也被惊醒,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见周剑来正神色凝重地望着北边天空,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今儿已近月底,天上无月,夜空较为黑暗。 不过二人修为高深,目力极佳,借助星光,也能穿透夜空望见很远的距离。 忽然,一道身影踏空而来,闯进周剑来和都可依的视线。 二人神情一怔,这人他们认识,是在决赛擂台上落败的黄鹏。 周剑来知道黄鹏来者不善,因为迫人的危险气息正是从黄鹏身上散发出来的。 让他疑惑和心惊的是,黄鹏气势逼人,似乎修为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突飞猛进。 吼——! 霸龙从不远处大步冲向黄鹏,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去。 “滚!” 黄鹏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一拳轰向霸龙。 砰! 轰隆——! 霸龙几百丈长的庞大身躯,被黄鹏一拳捶飞,然后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惨叫连连,几次挣扎,但都没能爬起来,显然受伤不轻。 其他妖兽见状,心生畏惧,不敢靠近黄鹏。 周剑来呼吸一窒,黄鹏这一拳让他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感。 都可依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佩剑。 “有事?”周剑来望着飞到近前的黄鹏冷声问道。 黄鹏伸手指向都可依,说道:“把这个女人给我,饶你一命!否则,你死,这个女人依然得归我。” 周剑来闻言气笑道:“半夜三更跑来送死,看来你是真活到头了啊!” “你当我在擂台上败给你,就真不如你吗?我只是不愿暴露实力罢了。”黄鹏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朝周剑来勾了勾手指,说道:“来,使出你最强的剑招,我若是后退一步,便算我输。” 周剑来也不废话,把万剑匣交到左手,右手握住剑柄,身影一晃冲天而起,奔向黄鹏。 铮! 拔剑,追流星。 夜幕下一抹寒星扫向黄鹏的咽喉。 叮! 黄鹏右手探出,食中二指向前方夹去,稳稳夹住了周剑来的剑。 周剑来右臂施力,然而剑不能寸进,亦无力收回,不由大惊。 黄鹏看着周剑来脸上震惊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渐浓,右臂向前一挺,把周剑来迫退,蔑视道:“这一剑太弱,拿点像样的出来。” 周剑来神色凝重,被黄鹏展现出的战力惊到了。 都可依亦是一脸震惊之色,不理解黄鹏的修为为何会这么高深。 却不知此黄鹏非彼黄鹏,此刻他的躯壳里住着的是假扮成向阳圣祖的上古古尸,连向阳圣祖都被它杀了,周剑来如何能在它手里讨得一点便宜。 它不过是在戏耍周剑来罢了。 呛啷! 周剑来还剑归鞘。 “怎么,放弃了吗?”黄鹏微微皱眉,他还没有玩尽兴。 铮! 周剑来重新拔剑,光明剑铮鸣出鞘。 “换了把剑,你这剑鞘……有点意思。”黄鹏盯着周剑来手中的剑匣道。 周剑来右臂一甩,剑尖斜指地面,嗤拉一声,缠绕右臂的黑布被剑气冲碎。 轰! 剑气冲天而起,沟通九天,垂下剑气长河。 昂——! 黄金真龙剑意带着嘹亮的龙吟从周剑来眼瞳里飞出,顺着剑气长河飞上天空。 黄鹏面露震惊之色,不禁惊叹道:“没想到在这灵气匮乏的末世,竟然还能出现你这样厉害的剑修,再给你几十年的成长时间,你的剑恐怕可以斩向远古了。只可惜……你遇见了我,我最喜欢扼杀天才了。哈哈……” “杀!” 周剑来对黄鹏的话充耳不闻,此刻他心里只有剑意和杀意,身体化作流光,同光明剑人剑合一,刺向黄鹏。 昂——! 黄金真龙剑意吸收剑气长河的剑气,化作一头头百丈剑龙,从九天俯冲而下。 这一剑,怒不可挡! 可黄鹏脸上却不见一点凝重之色,反而嘴角勾起坏笑,道:“少年,你感受过绝望吗?如果没有,那你即将感受到。这将是你剑道上最黑暗的绝望时刻!” 说话间,他一指点出,与光明剑剑尖碰撞在一起。 下一刻,周剑来的剑势竟如纸糊的一般,瞬间瓦解破碎。 剑气长河溃散,一头头剑龙被黄鹏指尖迸发出的力量撕碎。 上一刻被璀璨剑气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的夜空,这一刻陷入无际的黑暗。 噗! 周剑来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光明剑脱手而飞,剑气右臂破碎。 他双眼紧闭,眼角有鲜血流出,被黄鹏这一指伤了剑意。 都可依惊呼着飞身而起,接住倒飞的周剑来,急声道:“你速速疗伤,让我来对付他!” “哈哈,小妮子,休要着急,等会我便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在床上。哈哈……”黄鹏冲都可依邪笑道。 “你——” “你不是他的对手。”周剑来拉住都可依,然后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伤势,左手剑指一引,万剑匣悬停在他头顶上方。 嗖嗖嗖——! 魏王剑、诛邪剑、山岳剑等数十柄宝剑全都从万剑匣里飞射出来。 “呵……”黄鹏神色意外道:“竟然还有勇气出剑,还能重新组织起剑意,我倒是小瞧你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妄想灭老子的剑意?可笑!”周剑来冷哼一声,旋即操纵数十柄利剑斩向黄鹏。 他重新睁开了眼睛,虽然被鲜血染红了双瞳,但剑意依然盎然不衰。 嗖嗖嗖——! 剑如流光,绕着黄鹏旋转,伺机而动。 “藏身于剑,每一柄剑都是你的真身,可是……”黄鹏面泛冷笑,对周剑来的招数嗤之以鼻道:“又有什么用呢?我站着任你砍杀,你杀得了我吗?” 叮叮叮——! 面对数十柄利剑的攻击,他果真不闪不躲,但也正如他所说,周剑来的剑根本破不开他的防御,无法对他造成一点伤害。 “时间不早了,不陪你玩了。”黄鹏目光一寒,只见他身躯一振,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他体内喷涌出来。 正旋绕着他攻击的数十柄飞剑,被他的力量冲击到,顿时剑气溃散,失去色彩,坠向地面。 7017k 第九百七十九章 一道剑气 “咦——” 黄鹏轻咦一声,目光环顾,却没有找到周剑来的身影。 忽然,一股冷意从他头顶上方传来。 他猛地抬头往天上看去,只见一柄古朴无光的长剑从天而降。 “原来真身在这里。”黄鹏在从天而降的古朴长剑上感受到了周剑来的气息,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完全没察觉到周剑来是何时去到上面的。 嗖——!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颗流星,这颗流星没有飞向远方天际,而是钻进了古朴长剑的剑身里。 古朴长剑绽放起了光芒。 嗖嗖嗖——! 下一刻,漫天星辰流光。 夜空,下起了璀璨漂亮的流星雨,只不过每颗流星都瞄准了一个方向。 古朴长剑越来越亮,剑身越来越大。 黄鹏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望着满天星辰流光,他感受的到,那不是流星,那是一道道可怕的剑气。 “小子,你燃烧生命力,借来这些天道剑气,气势着实惊人,威力着实不小,但这一剑就算能杀得了我,你自己的生命力也会燃烧殆尽。”黄鹏怒喝道。 “那又如何?”周剑来的声音从古朴长剑里传出,决绝,狠辣。 他吞食了一滴梧桐泪,否则以他自身的生命力,借这么多天道剑气,剑还没斩落,他的生命力就已经燃烧殆尽了。 这一剑,他堵上了性命。 “哈哈,不会如何,只会让你觉得可气又可恨,然后死不瞑目,因为这一剑杀不了我。”黄鹏大笑道。 “那可未必!” 古朴长剑眨眼间已经变得百丈之巨,光芒万丈,如同一颗耀眼的太阳。 轰——! 剑尚未落下,剑气先至,地面上的草木瞬间被搅成粉末。 都可依有心想助周剑来一臂之力,可是却被强大的剑气迫得连连后退。 “可惜,实在可惜!” 黄鹏仰头望着垂落的巨剑,嘴上为一位剑道天才即将夭折而惋惜,眼睛里却闪烁着阴冷凶光,为即将亲手扼杀一位剑道天才而兴奋。 轰! 黄鹏一拳冲天而起,圣息之力自他拳头喷涌而出。 “啊——!” 都可依惊吓尖叫,这才知道黄鹏竟然拥有圣境修为。当! 拳头和巨剑碰撞在一起,周围的空间直接被震碎。 黄鹏脸色一变,身体从空中坠落,拳脚跺地,地面轰隆隆震响,旋即方圆百丈的地面整个塌陷下去一截。 拳头和巨剑仍在对峙僵持。 “你说退一步就输,现在如何?”周剑来的声音聪巨剑里传出。 “现在……你得死!”黄鹏目光阴鸷,恼羞成怒,一道惊雷在他舌头上炸响:“破!” 咔! 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光芒璀璨的巨剑突然炸裂出蛛网一般的裂纹。 随即寸寸龟裂,化作漫天狂乱剑气,朝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周剑来从碎裂的巨剑中跌落出来,被黄鹏一把掐住了脖子,举在空中。 无名剑跌落在黄鹏脚下。 黄鹏扫了眼手面上的一道一寸长的血口,嘴里啧啧惊叹几声,看向周剑来道:“能把我逼落地面,还能伤到我,你可以感到足够自豪了,这应该是你这辈最灿烂的时刻,只可惜,灿烂过后即是凋零!” 周剑来想挣扎反抗,但是被黄鹏的圣息之力压制着,动弹不得。 嗖! 一柄利剑从黄鹏身后刺出。 “哼!” 黄鹏嗤鼻冷笑,挡也未挡,任由都可依的剑刺在身上。 叮! 周剑来尚且破不开黄鹏的防御,都可依更加不可能。 “啊——!” 都可依突然面目狰狞,厉鬼一般尖吼,她身上突然腾起红色火焰。 她在燃烧生命。 啾——! 一个巨大的凤凰虚影在她头顶上方显露出来。 “快住手!”黄鹏急声呵斥。 他需要都可依的神凤之体,怎会眼睁睁看着都可依燃烧掉。 他左手抓向都可依,圣息之力将都可依身体禁锢,想要阻止她燃烧生命力。 然而都可依却目光决然,手中的剑握得咯吱作响,身上的火焰越烧越高。 对方是圣人,她看不到一点希望。 但周剑来为救她而死,她怎会弃周剑来于不顾,哪怕明知必死。 “住手!快住手!” 黄鹏神色惊慌,万没想到都可依的意志力竟如此决绝,即便被他以圣息之力禁锢住,还能燃烧生命。“唔——” 周剑来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拼尽所有力气举起万剑匣打向黄鹏。 万剑匣里的剑已经全部出鞘,只剩下一个空匣。 黄鹏看着如乌龟爬一样慢敲向自己的剑匣,脸上浮起狞笑,道:“别再挣扎了,去死吧!” 嗖! 万剑匣的匣口刚好对准了黄鹏,里面突然射出一道剑气。 黄鹏神色大惊,扣住周剑来的右手五指,来不及把周剑来的脖子捏断,就松手往后暴退。 噗! 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猝不及防,被万剑匣里射出来的剑气斩去了半边脑袋。 这是一道圣人剑气。 魏子焸留给周剑来保命的。 嗖! 那剑气斩掉黄鹏的半边脑袋,非但没有势弱,反而剑势暴涨,锁定黄鹏,发起凌厉猛攻。 “啊,该死!”黄鹏嘴里发出惊恐怒吼,被剑气斩得节节败退。 这不是周剑来的剑气,而是一位圣境剑修的剑气,黄鹏一步落了先机,步步挨打。 噗噗噗—— 剑气在他身上斩出一道又一道血口。 周剑来剑指一引,把散落的剑收进万剑匣,然后抓着都可依向北逃窜。 他没想过趁机斩杀黄鹏,因为以他的修为和战力根本不可能做到,只求师父的剑气能把黄鹏重伤,让他不敢追上来。 他连散在四方山林里的妖兽大军都顾不上收了。 昂—— 但霸龙却没有趁机逃跑,大步追上来,把周剑来和都可依驮在背上,拔足狂奔。 周剑来从万剑匣里取出星辰丹,喂给霸龙两大把,然后递给都可依一把,自己一口气服下三颗。 他想尽快恢复战力,防止黄鹏追上来。 可是尚没有跑出百里距离,黄鹏就怒吼着从身后追上来了。 周剑来回头看去,不禁被黄鹏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黄鹏一身黑气缭绕,身上被剑气砍得破破烂烂。 让周剑来吃惊的是,黄鹏身上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那颗少了半边的脑袋,皱巴得只剩皮包骨头。 “腐尸!” 周剑来的脑海里冒出一个词。 “死!” 黄鹏虽然伤的严重,可速度一点儿也不慢,眨眼间就追了上来。 7017k 第九百八十章 退敌,重伤 轰! 黄鹏一掌劈在霸龙背上,把霸龙劈翻在地上,周剑来和都可依急忙腾空而起。 吼——! 霸龙怒吼一声,从地上翻身爬了起来,张口就朝黄鹏咬去。 黄鹏被剑气所伤,战力大减,这一掌虽把霸龙劈翻,却没有对它造成巨大伤害。 刚刚周剑来喂了它一大把星辰丹,此刻它体内兽血奔涌,两颗眼珠子充血通红,被黄鹏劈了一掌,顿时狂性大发。 昂——! 吼——! 砰! 黄鹏挡住了霸龙血盆大口里的气弹攻击,却没挡得住霸龙的尾巴攻击,被它一尾巴抽飞。 “孽畜,找死!” 黄鹏暴跳如雷,身躯一抖,身上的血肉纷纷抖落下来,化作一具三丈高的古尸。 咔! 霸龙一口把黄鹏咬进了嘴里,可是却被黄鹏用双手顶住了上颚,愣是咬不下来。 吱——! 周围的空气朝霸龙嘴里急剧压缩,气弹在霸龙喉咙口快速积蓄力量。 “畜生,找死!” 突! 黄鹏一声怒骂,霸龙二话不说,立刻赏了他一颗气弹。 嘭! 黄鹏一脚踢中射来的气弹,气弹在霸龙嘴里爆炸开来。 嗷—— 霸龙凄厉惨叫,嘴里被炸得破皮烂肉,鲜血如溪流一般从它嘴里流淌出来。 “哈哈,看你这畜生以后还敢不敢乱喷!”黄鹏得意大笑。 原来他是故意被霸龙咬住,引诱霸龙发射气弹,让它品尝一下自己的招式。 “唔——” 正得意大笑,他突然脸色一变,痛苦闷哼一声。 他体内有一道剑气,正在冲撞,刚刚受到霸龙的气弹爆炸冲击,让他一下没压制住剑气,对他体内造成了伤害。 魏子焸的这道剑气甚是阴损。 他在留下这道剑气时,就已经算计到,能逼迫周剑来动用这道剑气的人,极可能是半圣或是圣境强者。 他知道单凭一道剑气,肯定无法斩杀这等级别的强者,所以他在这道剑气上留了阴招,只要剑气能破开敌人的防御,就让它寻觅机会往敌人体内钻。 如果能钻进敌人体内,就能极大限制敌人的战力,给周剑来创造逃跑的机会。 黄鹏即被这道剑气算计到了。 “你快走,不要管我!” 周剑来见黄鹏变成古尸从身后追了上来,知道蒙头逃逃不掉,立刻决定让都可依先逃,他留下来缠住黄鹏。 “不!”都可依只回了一个字,但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你……”周剑来还想劝说一下,可是看见都可依决绝的目光,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是一个眼睛会说话的姑娘,所以周剑来只看一眼就知道劝不动她。 “他战力受限,我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周剑来目光沉静下来。 嗖嗖嗖——! 剑气自九天垂落,凝聚出右臂。 铮! 周剑来自万剑匣里抽出山岳剑,想以凶猛招式给黄鹏施加压力,让他无法压制体内的剑气。 “杀!” 生死相搏,没有废话,周剑来持山岳剑劈向黄鹏。 都可依的剑轻灵飘逸,配合周剑来从侧面身后夹击。 黄鹏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杆长枪,挥舞开来,瞬间就把周剑来和都可依笼罩住。 都可依刚才燃烧生命的力量还在,短时间爆发出了强大的战力。 周剑来的剑势刚猛,每一剑都携带着塌天之势,把黄鹏的长枪震得几近握不住。 三人战在一处,杀得有来有回,然而数百招过后,周剑来和都可依的后力不济,渐渐弱下势来。 黄鹏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他一枪刺向周剑来,枪尖和周剑来的剑刃撞在一处。 但刚一碰触,立即分开,枪尖一甩朝身后扎去,一记回马枪扎向从他侧后方袭来的都可依。 这一招蓄谋已久,且精湛绝伦,都可依猝不及防,被一枪扎中右肩。 噗! 枪尖锋利,把都可依的肩膀洞穿。 黄鹏顺势抖枪,挑起都可依的身体,将其砸向周剑来。 周剑来急忙收剑,伸手去接都可依的身体。 黄鹏压枪,枪尖扫向周剑来脖颈,周剑来被迫后退。 都可依左手握住枪身,把身体往后猛地一推,从黄鹏的枪身上挣脱,但是肩膀上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登时鲜血直流。 “呵……够狠!”黄鹏冲都可依冷笑一声。 周剑来转头看向都可依,给了她一个眼神,都可依回给周剑来一个眼神,二人相视一笑。 黄鹏脸黑。 嗯……他古尸一样的脸本来就是黑的。 比武招亲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周剑来和都可依眉来眼去气得不行,此刻又见二人眉来眼去,顿时被气得眼冒火星。 “死!” 黄鹏咬牙切齿,抖枪猛攻向周剑来,他抽出一半压制身体里剑气的力量,这一枪带着必杀之心。 “哈!”都可依大喝一声,施展出她的最强一击正面迎了上去。 “愚蠢!”黄鹏叱骂一声。 他本可以一枪扎死都可依,可是他是冲着都可依的神凤之体来的,自然不舍得杀她,当即改刺为扫,把都可依一枪扫飞。 都可依肋下一串骨裂声,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嘴里喷出大口鲜血。 摔在地上,丧失战力。 铮! 在都可依被扫飞出去的瞬间,周剑来猛然拔剑。 他刚才给都可依的眼神,是让都可依从正面吸引黄鹏的注意力,他要从后面给黄鹏来一记狠的。 都可依看懂了。 黄鹏眼前忽然陷入黑暗。 “雕虫小技!”他大喝一声,瞬间挣脱周剑来的剑势压制,视野恢复正常。但是这一瞬间的拖延,给周剑来争取到了挥剑的时间。 嗤! 光明剑斩在黄鹏的背上,把他的圣息防御撕开一道小口。 周剑来眼疾手快,左掌拍出。 他的食中二指夹着一打黄符,顺着撕开的口子,拍在了黄鹏的后背上,随即立刻向黄符上注入能量,将所有黄符激活。 但是他在黄鹏身后的这片刻逗留,给了黄鹏转身攻击他的机会,在他激活黄符的瞬间,黄鹏也已经转过身来,巨大的手掌拍在他胸口,把他拍飞了出去。 噗! 周剑来吐血倒飞出去时,黄符也在黄鹏背后爆发出符咒光芒。 这不是普通的黄,而是张小卒用鬼瞳之力刻画的。 鬼瞳之力专克鬼怪古尸。 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的须弥芥子里都有二十张这样的黄符,是张小卒给他们以备不时之需的。 此时正派上用场。 周剑来刚一发现黄鹏是古尸时,就想到了这二十张黄符,但一直破不开他的防御,所以直至此刻才用出来。 嗤嗤嗤—— 黄鹏背后遭受符咒灼烧,冒起大量刺鼻青烟。 “啊——” 黄鹏嘴里发出了凄厉惨叫,惊恐的声音愿自灵魂深处。 他把双手背到身后,想要把黄符撕下来,可是手指刚一碰触到符光,就一并燃烧起来。 周剑来眼睛里凶光大盛,从地上爬起身,想趁机宰了黄鹏。 黄鹏感受到了周剑来刺骨的杀气,立刻向南逃遁。 周剑来想追,可是嘴里涌出大口大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下去。 吼——! 逃遁的黄鹏被霸龙伏击,一头扎进了霸龙嘴里。 嘎吱——嘎吱—— 霸龙把黄鹏咬在嘴里,咀嚼有声,但没嚼几下,就咔嚓一声崩断一颗牙。 黄鹏爆发出所有力量,遁入虚空逃遁而去。 “伤得如何?”周剑来走到都可依面前问道,一边说话,嘴里一边往外涌血。 “不碍事。”都可依神色担忧地看着周剑来,觉得周剑来比她伤得重多了,“你伤到哪里了?” “得麻烦你一件事。”周剑来没有回答都可依的问题。 “什么事?” 周剑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但立刻又有新的鲜血流淌出来,只好作罢,道:“把我送回大苏。” “好。” 都可依说一声好,周剑来突然双眼一闭,扑倒在她怀里。 “喂,你别吓我啊!”都可依惊声急叫。 但周剑来已经没有反应,他不是在和都可依开玩笑,而是伤得极重。 他硬挨黄鹏暴怒一掌,经脉寸断,气海崩碎,骨头脏腑皆受重创,若不是梧桐泪的药效还有一点余力,他恐怕已经暴毙身亡。 都可依探查完周剑来的伤势,吓得直掉眼泪,她不知道周剑来能不能留一口气撑到大苏帝国。 7017k 第九百八十一章 妖刀碎片 张小卒和牛大娃去了灵洲,张屠夫等人在子爵府住了几天,便与元泰平和秦如兰夫妇二人辞别,回了帝都。 元泰平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回帝都,但也没有在子爵府久住,而是带着秦如兰四处游山玩水,过起了美人在怀天下我有的惬意生活。 这一日,二人来到北疆雪山上赏雪。 只可惜眼下还不到飘雪的季节。 但秦如兰自小到大生活在白云城,从未见过真正的大雪,所以纵使天上没有飘雪,只山巅上厚厚的积雪,也让她兴奋的像个孩子,还玩性大发,和元泰平打起了雪仗。 秦如兰在雪地上欢快奔跑的身影,和银铃般的清脆笑声,让元泰平十分满足。 玩累了,二人打去身上的雪沫,在雪地上铺上毛毡,依偎在一起,静静地望着夕阳西下的美景。 黑泽、棕熊和七彩仙璃不知跑去哪里撒欢去了。 忽然,元泰平心有所感,转头望向北方。 “怎么了?” 秦如兰顺着元泰平的目光望去,什么也没看到,随口问了一句。 元泰平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妖刀。 妖刀竟脱手飞在空中,一边颤颤铮鸣,一边绕着元泰平旋绕飞舞,似乎在说着什么。 秦如兰倍感惊奇,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元泰平,等他解惑。 元泰平站起身向北方眺望,说道:“我这把妖刀并非完整,还需要融合最后一块碎片才能完整,它感应到了这最后一块碎片的气息。” 在遗迹里时,黑泽尊者告诉他,妖刀一共化身九刃,还差三刃未吞噬融合。 从遗迹里出来后,张小卒送给他一刃,是张屠夫救沧海城时,感受到妖刀的气息,顺手从沧海城里拿的。 然后,四十二圣祖攻打帝都城,苏翰林倒出战利品时,元泰平从山一般的宝物堆里找到一刃。 所以眼下还差最后一刃。 刚刚,元泰平感应到了这最后一刃的气息。 妖刀停下铮鸣,落回了元泰平的手里,因为来自北方的气息忽然消失不见。 元泰平望着北方,不禁皱起眉头。 他想去寻妖刀最后一刃,可是又不想带着秦如兰去冒险。 “夫君,我们去找它吧,像寻宝一样,想想都好玩。”秦如兰目光期待地看着元泰平。她心思聪慧,看见元泰平皱眉,心中略一思考就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怕元泰平把她送回白云城,所以抢先一步开口。 见元泰平皱眉不语,秦如兰立刻抓住他的胳膊轻摇了两下,撒娇央求。 “好。”元泰平无法拒绝,点头答应。 …… “师兄,再过几日就是道法宗和力法宗的道比大赛了。” “哎——失算了。” 道法宗天牢里,余承阳和天武道人相视哀叹。 他们本以为得到开牢门的令牌,就可以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却不知道法宗的天牢大阵每隔三日就会发生一次变化,也就是说他们得到的令牌只能使用三天,超过三天自动作废。 于是二人就被困在了牢房里。 余承阳一脸挫败之色,摇头苦笑道:“只能等小卒拿钱来赎我们出去了,哎,丢人现眼呐。” 初来的时候,他斗志高昂、信心满满,认为自己可以破解问天宗的天牢大阵,就算破解不了,最少也能窥破七八分,可是现实很残酷。 他绞尽脑汁也没能窥视到天牢大阵的阵法核心,只觉自己腹中所学与深奥繁复的天牢大阵中蕴含的知识相比,差着一个不可逾越的等级。 这对他的打击极大。 上一任三清观观主被困死在道法宗天牢里,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伤疤和一口不服输的志气。 想着终有一日要试一试道法宗的天牢大阵,所以他后半生大多时间都放在了阵法钻研上。 然而现实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把他自以为是的自信心打击得体无完肤,让他认清自己的阵法知识原来竟如此浅薄,最后整个人都颓败了下来。 “师兄,此天牢大阵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就连道法宗自己都不能完全搞明白,只能凭借流传下来的残缺法诀操控,破不开实属正常,你无需为此垂头丧气。”天武道人出言安慰道。 “哎……”余承阳叹了口气,说道:“或许……子漾是对的。” “什么?” “他说想要破开道法宗的天牢大阵,仅凭咱们三清观的浅薄传承和自研自悟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他才选择拜入道法宗?” “或许吧。哎……”余承阳点点头,而后又是长叹一声。破不开天牢大阵,志难平。 得意弟子改投道法宗门下,虽然理智告诉他,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但终究是意难平。 “哎——!”天武道人被余承阳唉声叹气叹得心烦,也跟着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当得实在窝囊没用,没给徒弟多大助益不说,现在还得等着徒弟来救命,真可谓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早有道法宗的弟子发现他二人被困天牢,然后禀报给宗主向高寒。 向高寒得知消息后,亲自来到天牢探望,可是却没有把他们放出来。 他从余承阳手里得到一滴梧桐泪,尝到了甜头,于是便又打起了主意。 听说张小卒正在大苏帝都售卖滋养神魂的宝物,他忍不住眼馋,也想要几件,所以已经派弟子去大苏请张小卒来道法宗做客了。 为了表示友好,他特意把余承阳和天武道人一天三次的鞭挞之刑给免除了。 八月二十七。 张小卒、牛大娃和黑猿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灵洲道法宗。 青袍道人在张小卒星辰丹的攻势下,尽心尽力,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两人一猿混进了道法宗。 此人名叫霍泰,并不是道法宗宗主向高寒派去请张小卒的那人。 他就是一个看守天牢的普通弟子,意外发现余承阳和天武道人被困天牢,于是就打起了歪主意。 他只为求财,不为其他。 这一路上见识到两人一猿的神通本领,他更加不敢多生事端,与这两人一猿结怨。 所以到了道法宗,把两人一猿安排在一处偏僻的居所,叮嘱他们不要离开房间后,他就立刻去打听余承阳和天武道人的消息。 按照他的预想,事情应该会非常顺利,偷到令牌把余承阳和天武道人从牢里放出来就行了。 偷令牌对他这个天牢看守弟子来说并非难事。 可是一番打探下来,得知余承阳和天武道人竟被他们的宗主大人特别照顾了,命令不准放二人出来。 且二人所在牢房的令牌钥匙有专人看管,根本无法偷取。 这一消息让他心慌心凉。 “张师弟,大事不好,想要救两位前辈恐怕难了。” 霍泰无法偷取令牌钥匙,只能回到偏僻居所,把情况告知张小卒。 7017k 第九百八十二章 破解天牢大阵 霍泰进门就是一声“大事不好”,吓得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以为余承阳和天武道人出事了,急忙起身迎上两步问道:“霍师兄,出什么事了?!” 黑猿和牛大娃也面色一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这样的……”霍泰当即把他打听到的事情与两人一猿讲了一遍,然后一脸难过道:“张师弟,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确实很难过,为得不到张小卒的丰厚酬劳而难过,揪心。 张小卒皱眉沉吟片刻,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两粒星辰丹递给霍泰,说道:“劳烦霍师兄想办法带我们进天牢一趟,我想与二位师长见一面。” 霍泰眼神一亮,立刻伸手接过星辰丹,嘴上说道:“这事不难,包在我身上。” 最近一段时间,道法宗正在忙着准备道比大赛,众多弟子都调到前宗帮忙去了。 把守本就不严的天牢,调走了几名看守弟子后,变得的愈加松懈。 这寒潭底下的天牢里,关押着许多厉害的妖魔鬼怪,按理说道法宗应该加派人手严格看守才是,可是他们仗着天牢无人能破,所以有恃无恐。 看守天牢的弟子,时常玩忽职守。 像霍泰这种,随便告个假,然后就消失一两个月的事情,时常发生。 高层的管理者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发现也不会太过追究责任,因为看守天牢的日子实在太过枯燥乏味,他们觉得时不时让看守弟子外出放放风也没什么不可。 后半夜,四个看守弟子早已躺在门房里呼呼大睡。 霍泰领着张小卒、牛大娃和黑猿,大摇大摆地走进天牢大门。 这形同虚设的看守,看得张小卒直瞪眼珠子。 他还以为看守会非常森严,想混进天牢十分不容易,所以给了霍泰两粒星辰丹做酬劳,若是早知道这么容易,他顶多给一粒。 天牢大门设在寒潭边上,走进大门是一条半丈宽通往寒潭潭底的木制阶梯。 木制阶梯四面包裹着阵法禁制,把潭水隔绝开来,形成一条盘旋向下,一眼忘不掉底的幽深甬道。 刚走进甬道,张小卒和牛大娃颇觉新奇,因为在星辰之力照耀下,可以透过透明的隔绝光幕看到寒潭里的鱼虾景色。 可是随着不停往下深入,二人渐渐感受了深水寒潭的压迫感,脸上新奇的神色慢慢变为凝重。 尽管知道就算阵法崩塌,潭水一下挤压进甬道里,也不会对自身构成威胁,但心头的压迫感仍难消除。 一直顺着盘旋木梯往潭底前进了四百多丈的深度,这才到达潭底天牢。 张小卒和牛大娃身上的汗毛控制不住地竖了起来,因为这个深度,若是阵法崩塌,寒潭潭水从头顶落下来,会瞬间把他们压成肉饼,绝对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就连黑猿都不舒服地骂骂咧咧起来。 张小卒已经用入微心境看到余承阳和天武道人,当即加快脚步,顺着牢房通道往他们所在的牢房走去。 若不是余承阳和天武道人关押在一个牢房里,他多半认不出天武道人,因为天武道人的体型变化实在太大。 以前整个人圆滚滚的像个球,现在变得瘦骨嶙峋。 牢房里,余承阳和天武道人听到脚步声,警醒地睁开眼睛。 当二人看到张小卒从通道拐角走出来时,既惊喜又害臊,老脸通红。 “掌门师伯,师父……” 张小卒快步走到牢房门口,看着瘦了不知几圈的天武道人,无需询问,即知他一定在这暗无天日、阴冷至极的天牢里遭了大罪,不然圆滚滚的身体怎能瘦成这般模样,连腰都瘦出来了,心里禁不住一阵难过。 “好小子,都长这么高了,为师差点没认出你来。” 天武道人望着身躯挺拔强壮的张小卒,回想自己记忆里张小卒青涩的少年模样,心里也禁不住一阵感慨和酸楚,感觉自己好像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呆了几十年一样。 “前辈,您可还认得小子我?”牛大娃走上前来笑问道。 他被天武道人的变化吓了一跳,心想若是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自己多半认不出他来。 “牛家小子,牛大娃,哈哈,好小子,壮得像头牛!”天武道人凭着印象认出了牛大娃。 “你可认得本王?”黑猿跟着凑热闹,叉着腰挺着胸脯往前一站。 天武道人拱手向黑猿作揖,道:“道友定是在黑森林里给我这小徒儿启蒙的猿大王,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他听余承阳提过黑猿,所以黑猿一站出来就大概猜出了它的身份。 “嘿,你竟然听过本大王的威名?”黑猿颇为意外,它正等着天武道人说不认识它,然后好好地自我介绍一番呢。 “大王威名如雷贯耳!”天武道人应声道。 “原来本大王已经这么有名气了,哈哈,不错,不错。”黑猿哈哈大笑,对天武道人的恭维非常受用。 “贫道见过妖帝大人。”余承阳向黑猿施了一礼。 “免礼免礼。”黑猿摆摆手,嘴角的笑意更甚,愈加得意。 然后它警告地扫了张小卒和牛大娃一眼,意思是说:“你们两个学着点,本大王是妖帝,再敢在本大王面前没大没小,看本大王不揍死你们两个。” 余承阳看向张小卒问道:“小子,向高寒问你要了多少好处?” 张小卒闻言一愣,问道:“向高寒是谁?” “道法宗宗主。” “弟子没见过他。” 余承阳闻言疑惑问道:“怎么,不是向高寒派人把你从大苏请来的吗?” “不是,弟子是偷溜进来的。”张小卒答道。 霍泰站在一旁邀功道:“是晚辈得知二位前辈在此受苦受难,急忙忙日夜兼程跑去青洲通知的张师弟,也是晚辈把张师弟带进来的。” “辛苦你了。是刘子漾让你去的吗?”余承阳问道。 “刘子漾是谁?我不认识。”霍泰摇摇头,“是晚辈不忍二位前辈在此遭苦,自愿去的。” “呵……”牛大娃哼鼻子讥笑了声。 霍泰神情微微尴尬,知道牛大娃是在嘲笑他无利不起早。 “你们有开牢门的令牌钥匙吗?”天武道人问道。 霍泰摇头答道:“没有,此间牢房的令牌钥匙,宗主大人派人专门看管,没有他的准许,谁也拿不到令牌钥匙。” 余承阳和天武道人闻言露出失望之色,道:“此牢房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禁制大阵,没有令牌钥匙无法打开牢门。” “让开,让本王试试。”黑猿从虚空空间掏出射日神弓。 余承阳急忙阻止道:“大王万万不可,强行破坏会立刻触发大阵里的杀阵,其恐怖威力非我等所能承受。” 霍泰也急急说道:“千万不可强行破阵,若是触怒大阵,我等会被瞬间灭杀,就算是妖帝也……也逃不出去的。” “哼!”黑猿不悦冷哼。 “据说天牢最底层关押着两位妖帝,还有魔尊和鬼帝。”霍泰小声说道,意思是告诉黑猿,他不是危言耸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何开门?”黑猿不耐烦叫道。 “让我试试,不行的话就去找向高寒,他无非是想要一些好处,给他就是。”张小卒说着向牢门靠近一步,伸出双手,触碰到牢门禁制。 金色的符文自他掌心奔涌而出,如一条条金色的鱼儿一般,钻进牢门禁制往四面八方游去。 “咦——” 张小卒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发现此天牢大阵竟然和在大牙国山腹里遇到的那个妖兽囚牢的禁制非常相似,好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天武道人看着张小卒显威,心里既欣慰又落寞。 欣慰的是,张小卒已经成长到如此高度,落寞的是张小卒已经强过他这个师父,他有没什么可教张小卒的了。 余承阳盯着张小卒的符文变化,一双眼瞳里金光闪烁,符文翻飞。 他心中正在快速推衍,想看看能不能在张小卒与天牢大阵的较量过程,有所启发或是发现。 忽然,他心头一惊,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看见张小卒竟然解开了大阵一角。 虽然仅仅是微微一角,但这说明张小卒已经找到了开门的钥匙。 “原来竟是如此简单……” 他看见张小卒解开大阵一角的方法,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竟然真是一样的。”张小卒心里惊喜嘀咕一声,然后立刻加快破解大阵的速度。 “厉害厉害……原来还可以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余承阳看着张小卒以飞快的速度破解大阵,眼睛里精光闪烁,对张小卒的手段佩服至极。 其实之所以张小卒能做到,而余承阳研究两个多月都没能做到,是因为张小卒见到妖兽囚牢时,那禁制大阵的表层已经趋近崩碎,暴露了表层阵法的核心机制,推衍破解起来要简单数十倍。 如果张小卒没有见识并推衍过妖兽囚牢的禁制大阵,把他扔在这天牢里两年,甚至二十年,他都不一定能破解开。 “可以了。” 张小卒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掌控了天牢大阵……的表层阵法。 此天牢大阵和那妖兽囚牢几乎一模一样,都像叠在一起的渔网一般,有好几层。 而张小卒所能掌控的,只有这最表层的阵法。 咯吱—— 他抓着牢门门把,把陈旧的木头牢门给拉开了。 7017k 第九百八十三章 卖鸭子的鸭子 “!!!”霍泰盯着打开的牢门,两只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心里正在暗暗嘲笑张小卒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等着看他吃瘪的表情,哪曾想张小卒真把牢门给打开了。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幻觉后,再次陷入深深的震惊当中。 道法宗的天牢大阵被人破解了,这要是传出去…… 他觉得道法宗上下两万多门众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震惊,而是会笑他胡说八道。 因为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 黑猿收起射日神弓,冷冷地斜睨霍泰一眼,张小卒这么轻松就把牢门打开了,让它有种道法宗的天牢大阵不过如此的错觉,故而认为霍泰之前说的话是胡说八道,吓唬人的。 “哈哈,好徒儿,给咱三清观争气长脸了!”天武道人开心大笑道。 然后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从牢房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可余承阳却是盘腿坐了下来,昂头望着天牢大阵,眼瞳深处符文闪烁,似乎窥见了什么。 随即,双手掐诀,拍向大阵。 金色的符文锁链自他掌中飞出,似一条条金蛇,贴着大阵光幕游向四面八方。 张小卒破解天牢大阵表层阵法的手段,给予了余承阳极大的灵感启发,甚至可以说是一指点破了他的瓶颈,让他茅塞顿开。 比阵法造诣,余承阳远胜张小卒,此刻他茅塞顿开,施展出的手段自然也比张小卒厉害。 张小卒看见余承阳动手破解第二层阵法,精神一下支棱起来。 他在大牙国山腹里,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没能窥破妖兽囚牢的第二层阵法的核心,此刻见余承阳动手破解,自然不愿错过一点细节。 “原来还可以这样,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张小卒见余承阳解开了一道阵法纽扣,眼前不禁为之一亮,感觉一下学到了很多。 刚刚他破解天牢大阵表层阵法时,余承阳看着他施展的手段,亦是这般相同反应。 此刻,二人的位置互换。 “咕噜……” 霍泰惊恐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悄悄地抬脚往后退去,想要逃离此地。 他不想继续和张小卒几人呆在一起了,觉得自己会被这几个恐怖分子害死。他也不敢去告知门人,说有外地入侵,正在破解天牢大阵,因为人是他带进来的。 他只想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彻底与张小卒几人撇清关系。 “你要去哪?!”牛大娃发现了霍泰的小动作,目光凌厉地看向他。 “我……”霍泰一脸惊慌,红着脸嗫嚅道:“我害怕。” 小命要紧,他也顾不得说这种话丢不丢脸了。 “你怕什么?”牛大娃问道。 霍泰指了指余承阳和张小卒,道:“这要是被发现了,我们谁都活不成。牛兄弟,你行行好,放我走吧,我肯定不会去告发你们,因为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告发你们我也得跟着陪葬,我就想赶紧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你走吧。”牛大娃点点头。 霍泰闻言大喜,连连拱手道:“多谢,多谢,祝各位好运!” 说完,转身就跑。 咚! 牛大娃在霍泰转身的瞬间,一掌刀劈在了他的后脑上,把他劈晕了过去。 不管霍泰做出怎样的保证,他都不敢放其离开,万一他出去后喊人,那他们就会被道法宗的人堵在天牢里。 牛大娃不能确定他的千里一瞬能否穿透这天牢大阵,所以还是谨慎点,把霍泰留在天牢里比较稳妥。 黑猿突然迈步朝天牢深处走去。 “大王,你要去哪里?”牛大娃问道。 “本大王去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牢房深处当真囚禁着妖帝、魔尊、鬼帝?” “大王,这天牢里凶险难测——” 牛大娃想劝黑猿不要乱走,可是黑猿哪里会听他聒噪,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黑猿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这里有老夫守着,你快跟上去,看着点,别让它莽撞乱来。此乃上古大阵,凶险非常。”天武道人冲牛大娃吩咐道。 “好。”牛大娃点头应一声,急忙向黑猿追去。 余承阳破解大阵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仍然在稳步推衍前进。 张小卒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学习,时不时也给出自己的见解,与余承阳探讨研究。 牛大娃跟着黑猿往天牢深处走去,发现天牢里空荡荡的,没有看到一个犯人。 但是许多空荡的牢房里,地上都散落着白骨,有人的也有兽类的。 应该是曾经关押在牢房里的囚犯,被囚禁至死,甚至到尸体化作白骨,也没有人替他们收尸。 联想到天武道人的身体变化,牛大娃心里不禁窜起一股寒气,觉得要是他们不来救天武道人,天武道人最终也会化作这些牢房里的一堆白骨。 走道的尽头是一条通往下层的木梯。 黑猿顺着楼梯往下面走去,脚掌踩在陈旧的木板上,发出嘎吱嘎吱,不堪负重的挤压声。 牛大娃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生怕把木梯踩塌了。 “呱呱……呱呱呱……” 黑猿和牛大娃刚下到二层,只听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鸭叫声。 叫声突兀,让刚下到二层的一猿一人不禁驻足愣神。 但让他们更加愣神的沙哑喊声紧接着在黑暗中响起: “道爷,吃不吃鸭肉?正宗的土鸭子,肉质劲道有嚼劲,不管清蒸、红烧,还是碳烤,都是绝顶美味!” “道爷,我可是妖王境的土鸭子,肉质劲道有嚼劲不说,还富含灵气,吃上几口就能让道爷您的修为突飞猛进。” “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 几百丈深的寒潭地牢里,遇见一个卖鸭子的,让牛大娃好一愣神。 黑猿顺着叫声走了过去,牛大娃也好奇地跟了上去,想知道这是何方神圣,竟然在道法宗的天牢里卖鸭子。 牛大娃以星辰之力照路,拐过一个弯,看到了卖鸭子的……鸭子。 没错,是只鸭子,很大的一只鸭子,被囚禁在牢房里。 鸭子也看到了出现在视野里的一猿一人,连忙挥动它的两只翅膀,展示它翅膀上的肌肉。 还垫着脚掌伸出它的鸭腿,给黑猿和牛大娃看,想用结实有劲的腿肉吸引他们。 可事实上,它一点也不肥,而且非常丑陋。 它半丈多高的身躯上,光秃秃的一根毛都没有。 狰狞的伤疤,溃烂的伤口,在它身上新旧堆叠,纵横交错,浑身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皮,甚是可怖。 显然是遭受了极其残忍的刑罚。 而且它的身体,早已瘦得皮包骨头,它所展示的鸭翅、鸭腿,吃起来都嫌硌牙。 7017k 第九百八十四章 周黑鸭 “两位爷,吃一口鸭肉吧。” 尽管看到了黑猿和牛大娃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可牢房里的秃鸭仍然在卖力地推销自己。 它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求着别人吃自己。 可是它骨瘦如柴,伤痕累累的身体,实在让人生不出一点胃口。 “我们对你的肉一点也不感兴趣。”牛大娃明确拒绝,想让秃鸭停止推销它的鸭肉。 “鸭舌、鸭脖、鸭肝、鸭肠,都是不错的下酒菜……”秃鸭并不放弃。 牛大娃摇了摇头。 秃鸭看上去确实可怜,求着别人吃它,更是可怜至极,但事出反常必有妖,牛大娃心里略一寻思,即猜到它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无非是想让人打开牢门,把它从牢房里弄出来,它好找机会逃走。 如果真是不想活了,大可引爆妖丹自杀。 “你犯了什么事,因何被道法宗的人囚禁起来?”牛大娃问道。 秃鸭闻言一愣,诧异问道:“你不是道法宗的人?” “不是。” “道兄,救我出去,我给你当牛做马,送你无尽的财宝。”秃鸭如抓救命稻草,急切求救。 “你穷的毛都没有一根了,还能有什么财宝送给我?” “我……我……”秃鸭一下子无言以对。 原本它是非常富有的,但是全都用来和道法宗的人换吃的了,若不然它活不到今天。 它已经被囚禁在此处二十三年,并且道法宗的人已经一年多没给它送吃的了。 原因无他,它的虚空空间已经掏空,拿不出东西换吃的,便被道法宗的人遗忘了。 它全靠高深的修为硬抗到今天,但是已经达到极限,眼看就撑不住了。 “小子……”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黑猿突然转头看着牛大娃。 “大王有何吩咐?” “你说……”黑猿皱起眉头,眼睛里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天下一共有九洲,能不能分给妖兽一洲?” 牛大娃闻言心头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九洲,你们人类占据八洲,我们妖兽只占一洲,这都不行吗?”黑猿目光骤然冰冷。 牛大娃感受到了黑猿的凶性,连忙点头道:“行,当然行,可是我说了也不算呀。” “呵呵……”牢房里的秃鸭却是一声冷笑,“道兄,别做白日梦了,人类是不允许我们妖兽坐拥一洲的。” “为何?” “因为他们是九洲的统治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那就用拳头说话。” “不知道兄的拳头有多大,可以打得过九洲的人类修者?”秃鸭问道。 不等黑猿说话,它又接着说道:“世间厉害的大妖,全都被人类封禁在禁地里,就连曾经称霸九洲的龙族,都被人类驱逐到蛮荒之地去了。 漫长的上古历史中,曾爆发过许多次妖兽与人类的战争。 最厉害的一次,咱们妖兽甚至攻占了整个九洲,但最后还是被人类重新夺回了九洲的统治权。” 黑猿摇头道:“本王不要九洲,只要一洲,作为妖兽的落足之地。” 牛大娃听得心头惊悸,觉得黑猿的思想很吓人。 黑猿从黑森林里出来后,就一直在大苏红尘历练,苏翰林拼上性命为大苏百姓争一隅安居之地的壮举影响了它。 刚刚看到秃鸭可怜悲惨的样子时,它的第一反应是它们妖兽凭什么要被人类囚禁,它们凭什么就要被人类欺压? 它的心里突然窜起一股冲动,也要像苏翰林一样,拼上性命为妖兽争一隅安居之地。 这一冲动念头刚一在它心里冒出来就再也遏制不住,像狂风、暴雨、洪水,凶猛地席卷了它的灵魂。 它曾经觉得苏翰林十分愚蠢,明明可以安享荣华富贵,却偏偏要不自量力地自寻麻烦,可此刻它忽然明白了苏翰林的伟大和霸气。 黑猿想像苏翰林一样,也不自量力地拼一场。 “你好像懂很多,愿不愿意辅佐本王,给妖兽们争一洲安居之地?”黑猿看着秃鸭问道。 “愿意。”秃鸭想也不想地答道。 它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被黑猿的伟大志愿感动到,它只知道,点头答应,黑猿就会救它出天牢。 黑猿盯着秃鸭冷声说道:“你若敢背叛本王,本王会把你养肥了,再把你身上的肉用刀子片下来,做熟了喂给你吃。” “我保证,永远都不会背叛大王您。”秃鸭连忙向黑猿表忠心。 只要能把它从这该死的天牢里弄出去,让它做什么它都愿意。 轰! 黑猿抬手就对着牢门轰出一拳,巨大的撞击力把整个地牢震得剧烈晃动起来。 但,看似一拳就能轰烂的木头牢门,却连一片木头碎屑都没脱落。 黑猿一拳受挫,登时大怒,再次抬起拳头,能量在它拳头上急速凝聚。 “大王,不可莽撞!”牛大娃急忙叫住黑猿。 黑猿不悦皱眉,以它的暴脾气,正常来说断不会听牛大娃劝阻,非得用拳头和天牢大阵较个高下不可,可是它却散去了拳头上的能量,松开了拳头。 它心里在默默地告诫自己,想要成大事,首先一点必须学会控制脾气,保持头脑冷静。 “你去问问小卒子,看他能不能打开牢门?”黑猿平生第一次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以平静的语气对牛大娃说道。 牛大娃表情诧异,感觉黑猿突然变得怪怪的,他都已经准备好劝说黑猿的说辞了,没想到黑猿今天这么好说话,让它住手它就住手了。 “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黑猿冲牛大娃瞪眼道,“不是本大王捶不开这扇烂门,本大王是怕一拳捶烂了这个大阵,潭水掉下来把你们压成肉饼。明白吗?” 脾气得控制住,面子也不能丢。 “明白,明白。”牛大娃忙点头。 他正要去上一层把张小卒叫下来,头顶上方突然亮起金光。 只见金色的符文锁链从上面渗透下来,沿着牢房的禁制光幕游走,眨眼间把秃鸭所在牢房的四壁旋绕。 张小卒和余承阳正好把第二层大阵破解开,通过大阵“看到”黑猿和牛大娃想救秃鸭,于是出手相助。 吱哟—— 木头牢门自己打开了。 “呱……” 秃鸭激动得眼冒泪花,一个箭步从牢房里冲了出来。 扑通! 它身体太虚弱,脚步不稳,身体向前倾倒,恰摔在黑猿面前。 “谢大王救命之恩,此生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秃鸭顺势伏首感谢。 “起来吧。”黑猿虚抬了下手,把秃鸭从地上托起,看向牛大娃说道:“它身体极其虚弱,给它几十粒星辰丹补补身子。” “……大王,它是您的部下。”牛大娃提醒道,意思是这笔星辰丹应该它自己出。 “本大王知道你有很多星辰丹,不要小气。” “我……哎……罢了。”牛大娃有理难讲,叹了口气,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十粒星辰丹,递给秃鸭。 “多谢多谢!”秃鸭连忙道谢。 接过十粒星辰丹,心里不禁高看牛大娃一眼,觉得牛大娃肯定非一般普通修者,否则做不到皱皱眉头就送出十粒星辰丹,因为十粒星辰丹对普通修者而言是一笔极其巨大的财富。 “咕噜——”秃鸭把十粒星辰丹一口吞下,萎靡虚弱的气血迅速强壮起来,身上溃烂的伤口也开始快速愈合。 一会儿后,连羽毛都重新长了出来。 虽然身体还十分瘦弱,但是有了羽毛遮挡,比先前精神了百倍。 “你叫什么?”黑猿问道。 “小妖逃脱牢笼,重获新生,请大王赐名。” 牛大娃撇了撇嘴,觉得这只鸭子十分奸滑,溜须拍马有一手。 “嗯……”黑猿打量着长出一身黑色羽毛的秃鸭,思考沉吟道:“周剑来,周,你就姓周吧,一身黑毛,那就叫周黑……黑鸭,对,周黑鸭。” “……”秃鸭眼角狠抽了一下,早知道黑猿的取名水平如此之屎,它就报出自己原来的名字了。 “……”牛大娃头冒黑线,不明白黑猿给秃鸭起名,为什么要念周剑来的名字。 黑猿哪会取什么名字,它自己都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呢。 它与张小卒四人最熟,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他们四个的姓名。 然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它要收四员大将,对应着张小卒四人的姓分别给它们取一个名字。 若将来某一天,它和张小卒四人站到了对立面,就派这四员大将与张小卒四人一较高下。 “周黑鸭多谢大王赐名。”秃鸭在心里缓冲了一下,便接受了这个名字。 黑猿一手抱怀,一手捏着下巴,像是自语,又像是询问周黑鸭:“有没有厉害的牛妖?” “牛妖?”周黑鸭搜索记忆。 黑猿看向牛大娃。 “干!”牛大娃立刻炸毛,叫道:“老子姓牛,不是牛妖。” “你姓牛,是妖修,牛妖。” “我是人,修的妖修,不是牛妖!”牛大娃头冒黑线道。 “人妖?” “……”牛大娃吐血。 “属下想起来一头极其厉害的牛妖。”周黑鸭道。 “在哪里?” “这……属下不知。” “那你说个屁。”黑猿没好气道。 周黑鸭道:“上古年间,有一老道,名叫李耳,他的坐骑是一头黄牛大妖,据说此黄牛大妖一蹄子可以踩死圣人。” “你说的这头黄牛大妖不会是我们见到的那头黄牛大妖吧?”牛大娃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头黄牛大妖的身影。 “你见过?在哪里见过?”周黑鸭惊讶问道。 “上古妖兽囚牢里。” 7017k 第九百八十五章 挣命 周黑鸭在一些古籍里看到过有关黄牛大妖的零星记载,也在两三处上古遗迹里见到过黄牛大妖留下的一些痕迹,但是对黄牛大妖的总体了解仍然非常有限,所以无法确定牛大娃描述的黄牛大妖,是否就是上古老道李耳的坐骑。 聊了几句无果,一猿一人一鸭继续往天牢深处走去。 “这第二层就只活着我一个,直接去下一层吧。”周黑鸭叹了口气道。 “鸭兄,道法宗的人把你们关进牢房里后,就不闻不问,任你们在牢房里自生自灭了吗?”牛大娃边走边问道。 “道法宗的狗杂碎可不会这么仁慈。”周黑鸭一双眼睛里射出仇恨的目光,沉声道:“关押在这第二层的牢房里,每天都要承受五次神魂鞭挞的酷刑,任你有千般能耐,最后也会被折磨成一条可怜虫。 我在这第二层囚禁了二十三年,先后有两百多个囚犯被关押到第二层来,没有一个熬过三年时间的。 这个家伙——” 它抬起翅膀,指向右手边一间牢房里地上的人类白骨,说道:“进来的时候,喊着自己如何如何了得,结果不到半年就嗝屁了。那一位——” 它又指向左前方一间牢房,唏嘘哀叹道:“八破八凝,只差一劫就能窥视妖帝境的大妖,坚持了一年零三个月。” 阴暗的牢房里,一具妖兽枯骨死而不倒,那锋利的獠牙仍在向人诉说着它生前的凶猛,可惜在这暗无天日的寒潭底下,注定不会有多少人看见。 牛大娃心中一阵唏嘘,忽而震惊地看向周黑鸭。 八破八凝的大妖,只在酷刑下坚持了一年零三个月,而眼前这只鸭子竟坚持了二十三年,这得何等的修为?! 就连黑猿都不禁为之侧目。 周黑鸭知道牛大娃心中所想,摇头苦笑道:“虽然我已经九破九凝,一只脚踏进了帝境,但是能熬到现在没死,可不是因为我的修为,而是靠我的财富。” 一只鸭子,一只脚踏进了帝境,牛大娃表示今后吃烤鸭会有不小的压力。 “我有特殊手段,让道法宗的人打不开我的虚空空间,所以我被囚禁来后还有幸得以保全财富,而道法宗的人也觊觎着我的财富。 于是我就用虚空空间里的财富换取免除刑罚和食物,就这样苦熬了二十三年。 但我的财富再多终归有用尽时,你们如果再晚来一个月,看到的估计就是我的尸体了。” 周黑鸭回想这二十三年的牢狱生活,目光复杂,有愤怒、有憎恨、有恐惧、有绝望…… 它已经暗下决心,往后余生和道法宗杠上了,除非道法宗的一众圣祖跪在它面前道歉,否则它要让道法宗永不安宁,要让他们知道九洲四害之首的东鸭不好惹。 “鸭兄的财富……可惜了。”牛大娃无法想象周黑鸭曾经有多富有,竟能保它性命二十三年。 “我会让道法宗吐回来的。”周黑鸭目射冷光道。 交谈间,他们走到了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口,然后顺着楼梯依次下到第三层。 “有没有活着的?我们的大王来救你们了。”周黑鸭刚一下到第三层,就扯着它的鸭公嗓大声喊道。 声音在空荡的牢房里回荡,久久没有听到一点回应。 “哎,死绝了。”周黑鸭摇头叹道,“去下一层吧。” “这牢房一共有几层啊?”牛大娃问道。 “九层。” “第九层真关押着妖帝、魔尊、鬼帝吗?”黑猿好奇问道。 “嗯,据说是。”周黑鸭点头道。 “可否把妖帝全部放出来为本大王所用?” “那得看大王的拳头够不够硬,否则就算把它们放出来,它们也不会真心臣服大王的。”周黑鸭简单直接地说道。 黑猿目绽精光,道:“本大王的拳头一向够硬。” 牛大娃瞄了黑猿一眼,感觉黑猿是认真的,它真要给妖兽们争一洲之地,心情不禁为之一沉,因为黑猿这么做,必然会引发一场人类修者和妖兽的战争。虽然不希望看到这场战争发生,但他也说不出什么,因为黑猿的想法于人类修者而言,可能是大逆不道,可于世间东躲西藏的妖兽而言,却是一场伟大的斗争。 “好心的大王——” 寂静空荡的大牢里,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凄楚的声音。 黑猿皱眉看向一个方向,然后走了过去。 刚刚周黑鸭大声呼喊时,它已经用神识扫视过整个三层牢房,没有发现有活物,而听到女人的声音后,它仍然没有感受到生命气息。 “……求您救救奴家的孩子吧……好心的大王,可怜可怜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吧,奴家来世给您当牛做马……” 女人带着凄楚的哭声,不断地哀求。 顺着女人的声音,来到她所在的牢房门前,看见牢房里的情景,牛大娃身上起了一股寒气。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赫然摆着一具棺材,女人的声音正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棺材已经腐朽发黑,底部与地面接触的位置,甚至长出了黑色的蘑菇,散发着阵阵腐烂的味道。 “你出来吧。”黑猿冲牢房里的棺材说道。 咔嚓—— 砰! 棺材突然四散解开,里面躺着一具身躯干瘪的女尸。 一猿一人一鸭看着女尸,露出了疑惑之色,因为没有看见女尸说的孩子。 “你是鬼是妖,还是尸?”牛大娃问道。 “回禀公子……”女尸干瘪的身体里,突然飘出来一个女人的身影,朝牛大娃福了一礼,答道:“奴家不是鬼,不是妖,也不是尸,奴家只是一缕残存的神魂意念。” “你的孩子在哪里?”牛大娃好奇问道,“在更深层的牢房里关押着吗?” “不,他在奴家的肚子里。”女子答道。 一猿一人一鸭闻言,目光全都落在女尸的肚子上,干瘪的肚子,已经贴到了后脊梁骨,哪有什么孩子。 “鬼婴?”周黑鸭目光一沉。 鬼婴乃大凶之物,能不沾身绝不要沾身,否则灾祸不断。 女人连忙解释道:“不是鬼婴,就是一个正常的,尚未出世的可怜孩子。 求好心的大王和两位好心的英雄侠士,发慈悲之心,救救这个可怜无辜的孩儿吧。” 女人虚影屈膝跪地,朝一猿一人一鸭磕头哀求。 “孩子在哪?”黑猿问道。 “这……请恕奴家斗胆,敢问大王能打开牢门吗?若大王打不开牢门,奴家万万不敢把孩子生下来,因为生下来必死无疑。”女子问道。 “大胆厉鬼,安敢在阳间产子?!”张小卒突然从身后跑了过来。 张小卒透过天牢大阵看到了牢房里的女尸,担心黑猿不顾阴阳秩序胡来,所以跑来劝阻。 同时也是过来通知他们赶快离开天牢。 因为他和余承阳破解第三层大阵时,不小心触动了大阵阵法里埋伏的机关,若不赶快离开,会被大阵困死在天牢里。 黑猿回头看了张小卒一眼,摇头道:“她不是厉鬼。” 张小卒闻言来到牢门前,眼睛里亮起金色光芒,打开了道门法眼,盯着牢房里的女人虚影和她的干尸审视一番后,心里禁不住轻咦一声,发现女人真不是厉鬼。 “抱歉,我们恐怕救不了你。”张小卒歉意说道,因为他和余承阳尚未解开第三层大阵。 说完,看向黑猿道:“大王,大阵阵口正在闭合,我们得快点离开,否则会被困死在天牢里。” “啊!”周黑鸭吓得惊叫一声,转身就朝楼梯跑去,嘴上急声催促道:“快跑,此地不宜久留!” 它被囚禁在这里二十三年,吃尽了苦头,对这座天牢的恐惧已经渗进了骨头里。 黑猿皱了皱眉,目光自女人身上收回,转身道:“走。” 下到第三层,它初步感受到了天牢大阵的厉害,所以不再托大。 亦是因为它觉得自己现在肩负使命,故而不愿轻易涉险。 至于同情心,它有,但不多,起码对牢房里这个刚见面的陌生女人生不出。 “抱歉,帮不了你,我们打不开第三层的牢门。”张小卒冲牢房里的女人歉意说道。 说完,狠下心,转身就走。 “啊——你们别走,救救我的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啊——” “啊——不——你们不要走——” 女子眼看救命稻草离去,不禁凄厉惨叫,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老天爷,我郭雪兰一生未做一件坏事,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 “你对我残忍也就罢了,为何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 “阳哥,对不起,兰儿保不住你的骨血了。” 女子哭泣哀嚎,虚影突然变得模糊,她残留的一缕神魂意念就要消散了。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她的神魂意念即将消散,她才现身求救,否则她还会继续沉睡下去,等待她心中挂念的男子来救她们母子。 “我可怜的孩子,娘对不起你,娘不能生你出来了,与其让你来到这个冰冷的世界,看不到黎明曙光,看不到爹娘,不如就让你死在娘的肚子里吧。” “下辈子……下辈子咱们娘俩还是别来这人世间了,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女子内心悲凉,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或者说,充满了憎恨。 “告诉我,你的孩子真的是活生生的人?”张小卒去而复返。 女子的悲凉哀嚎,触痛了他的神经,让他想起他母亲生他的时候,或许也是这么绝望无助。 他无法对这样一个母亲视若未见。 “公子,奴家的孩儿真的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之所以在奴家肚子里还未出生,是因为奴家用宝物保护着他,否则他生出来就会死在这天牢里。” “公子,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奴家可怜的孩子,奴家来世给您做牛做马,永世报答您的恩情!” 女子见张小卒去而复返,重新看到希望,急切地向张小卒解释,并哀求。 没等张小卒回话,她手上突然掐了一个印诀,对着女尸干瘪的肚子一拍。 只见女尸体内突然散发出极强的生命力,干瘪的皮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起来,黑褐色的皮肤迅速变得红润。 短短几息的时间,一具干瘪的尸体竟变成了一个血肉饱满,有呼吸有心跳的活人。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肚皮下面有一个小而有力的心跳。 张小卒睁开法眼,入微心境展开,以及加上鬼灵的判断,结果都告诉他,这确实是一个正常的小生命。 女人的神魂意念没入眉心识海,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身上未着寸缕,呈现在张小卒面前,神情甚是羞臊,但她没有时间扭捏,开口解释道:“公子,这是时间之梭的能力,眼下的我其实是五百年前的我,我把这一段时间生命封印在了时间之梭里,然后现在打开时间之梭将她释放了出来。” 张小卒听的一知半解,理解为眼前这女人利用那什么时间之梭,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从五百年前穿越到了今天。 “啊——” 女子转过身去,背对张小卒,竟以剑指做刀,把孩子从肚子里取了出来。 “哇……哇……” 粉嫩的婴儿在她怀里挣命地大哭起来。 女人以劲气扫去婴儿身上的血污,转过身来,双手托着婴儿给张小卒看,道:“公子,你看,他真的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公子,救救他吧!” 张小卒的去而复返让她知道,这是一个心怀善念的人,所以她立刻把孩子生出来,目的是彻底消除张小卒心中的疑虑,让他伸出援助之手。 婴儿强有力的哭声,在向这个世界挣命。 母亲染血的双手,乞求的眼神,肚子上汩汩流血的伤口,在为自己的孩子挣命。 张小卒双手按在牢门上,金色符文自他掌心疯狂涌出,嘴里怒吼道:“师伯,助我!” (这两天有点忙,缺的章过两天补上,感谢支持!) 7017k 第九百八十六章 江湖人 余承阳听到了张小卒的求助,符文锁链从天牢二层渗透下来,配合张小卒的符文之力,把女人所在的牢房旋绕。 张小卒知道没有时间让他慢慢推衍破解第三层阵法,所以他只能选择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强行破除。 咔咔咔—— 二人的符文之力和第三层大阵的阵法之力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爆发出密集刺耳的交击声。 听上去就像两条铁锁绞合在一起,越缠越紧,互相较劲,然后有一方的锁扣不堪负重,被不停地绞断。 短短几息的时间,张小卒和余承阳的力量就被第三层大阵磨灭了大半,光芒迅速暗淡了下去。 汗水顺着张小卒的额头滴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不敢去看牢房里女人热切期盼的眼睛,因为第三层大阵的强大让他束手无策。 他觉得自己恐怕要让女人失望了。 “小卒,来不及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余承阳急切的催促声通过符文锁链传递给张小卒听见。 “对不起!”张小卒低着头不敢看女人的眼睛,心中感到深深的歉意和自责。 “没关系。” 片刻沉默后,女人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她竟没有怪罪张小卒,二人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更咽道:“奴家知道,公子尽力了,是我的孩子生来命苦,老天爷不给他活命的机会。” “你不要害怕,不要放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来的,给我一点时间。”张小卒向女人保证道。 他准备离开天牢后,去找道法宗宗主,用宝物把这母子二人赎出来。 女子含泪摇头,抱着孩子朝张小卒叩首,虽然张小卒没有把她的孩子救出去,但她仍然心怀感激,向张小卒真诚感谢,然后开口道:“大阵就要闭合了吧?公子快走吧。” “不要放弃,等我回来!”张小卒投给女子一个坚定的目光,让女子相信他。 但女子神色凄然,眸子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她的手赫然掐向怀中婴儿的脖子。 她马上就会死去,不想把孩子独自留在这阴冷潮湿的牢房里,让他活活哭死。 “住手!”张小卒被女子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声喝止,怒道:“我出去后就去找道法宗的宗主,不惜代价赎你们出去,你就不能稍稍等等吗?!” “公子,你快走吧,无需去求道法宗的人,他们是不会放我的孩子出去的。”女子摇头道。 她似乎万分确定道法宗的人不会有怜悯之心,所以心中不抱任何希望,一边泪如雨下,一边慢慢收拢五指。 “住手!”张小卒再次喝止,急声道:“让我再试一次!让开!” 他用眼神示意女子躲到牢房角落里去,然后深吸一口气,在牢门前扎下一个马步,收拳于腰侧。 轰隆隆——! 八座星辰海涌起滔天巨浪,混元之力尽数涌出体外,往他拳头上凝聚。 密密麻麻如蝌蚪一般的金色符文,从他体内涌出,亦向着他的拳头凝聚过去。 自从余承阳提醒他,让他把道法和战技相结合后,他就一直在钻研参悟,但一直没有得到满意的效果。 不过在来道法宗的路上,终于被他研究出来一招。 这一招本是准备用来救余承阳和天武道人的,结果没有用上,此刻派上用场了,只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威力如何。 这一拳,名叫破阵拳,为破阵而创。 轰! 张小卒右拳猛然轰出,轰击在牢门上。 轰隆隆——! 整座地牢受到猛烈冲击,剧烈晃动的同时,发出地动山摇的轰鸣声。 张小卒面色涨红,喉头一骨碌,一口逆涌的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他这一拳刚轰击在大阵上,大阵立刻对他还以颜色,把他的拳劲尽数反弹回去,差不多等于他自己捶了自己一拳。 “啊——!” 张小卒张开染血的大口,睁目怒吼,无视体内的反噬之伤,拳劲和金色的蝌蚪符文融合在一起,源源不断地涌向大阵。 轰轰轰——! 金色的蝌蚪符文刚一碰触到大阵就猛烈爆炸开来,所有的蝌蚪符文都瞄准了大阵的一环枢纽,想要将其炸断炸裂。 咯吱吱—— 大阵剧烈晃动,发出扭曲绷紧的挤压声。 “臭小子!”天武道人怒骂着从张小卒身后冲来,“你对她了解多少,就非救她不可?!就不怕救出一个大魔头?就不怕惹祸上身,让道法宗追杀你?就不怕沾惹一桩孽缘,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他嘴上连珠炮般喝问着,可双掌已经拍在张小卒后背上,把自身力量传给张小卒。 “徒儿没想这么多,徒儿只是被她为人母的坚强所感动,便想救她们母子。” “太冲动了。”天武道人道。 “要是每个人都活得那么冷静,那这个世界也太没意思了。”张小卒应声道。 “狗日的,就你是好人!也不怕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牛大娃去而复返,一手抵住张小卒的肩膀,把自身力量渡给张小卒。 张小卒摇头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如师父所说,我只是一个不够冷静,有点冲动的江湖人罢了。” “也挺好。”天武道人笑道。 轰轰轰——! 得到天武道人和牛大娃的相助,蝌蚪符文爆炸的冲击力愈加猛烈,大牢晃动的也愈加剧烈。 “没时间了!”余承阳急切的声音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快走,大阵杀阵启动了!” “还差一点点!”张小卒急得双眼通红,眼看牢门禁制就要被炸开了。 “小子,你太冲动了,难成大事!”黑猿端着教训的口吻出现在张小卒身边,一拳轰向牢门。 这一拳刚好补充了张小卒欠缺的力量。 咔嚓! 牢门禁制裂开一道口子,腐朽的木门碎成了木屑。 “公子——”女子飞扑到张小卒面前,最后不舍地看了怀中婴儿一眼,然后双手托着送到张小卒面前,急声道:“奴家此生难还公子恩情,来生必做牛马报答。” “一起走。”张小卒急声道。 女子摇头道:“公子,奴家五百年前就已经死了,这孩子就托付给公子了。” 张小卒从女子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 “快走!”黑猿大喝一声,两臂一卷,带着张小卒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外逃离。 女子朝张小卒离去的方向跪下,深深叩首,感恩道:“愿公子好人好报,平安一生!愿公子对这个世界的善意,终有一天全部回到公子身上!愿我孩儿健康成长!” 当声音落下时,她的身体已经重新变回一具干尸。 “安息吧,我会帮你把孩子养大成人的。”张小卒以入微心境听到了女子最后的心愿,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7017k 第九百八十七章 东方明鸭 轰隆隆—— 天牢大阵震荡,连带整个道法宗都震动起来,地底下发出一阵阵轰鸣,好似地龙翻身。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宗主向高寒和所有门众全都从房间或修炼洞府里跑了出来,震惊四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没人能回答他们。 哗——哗—— 寒潭上,掀起一道又一道滔天巨浪。 嗖! 黑猿带着众人在大阵闭合的最后一瞬,从天牢大门里冲了出来。 它的后背上裂开一道狰狞的血口,鲜血汩汩流淌出来。 余承阳脸色惨白,天武道人胸前染血。 周黑鸭刚刚长出来的一身黑羽,冒着青烟,散发出刺鼻的焦臭味。 张小卒和牛大娃皆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们遭受了一轮天牢大阵杀阵的攻击,除了张小卒怀里的婴儿没有受到伤害外,全都受伤了。 张小卒回头望向天牢牢门,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颤。 他右手中抓着一枚玉符,里面封印着张屠夫的一记杀招,刚刚差点就要捏碎。 牛大娃手里也抓着同样一枚玉符。 他们从白云城出发时,张屠夫连夜封印了两记杀招给他们二人。 此杀招可非只有圣威气势的空招,而是实实在在的杀招,并且是张屠夫的最强杀招。 “大胆!” 一声斥呵在道法宗主峰上空炸响,随即一个金色的手掌从天空拍下,凛冽刺骨的杀机把张小卒一众锁定。 张小卒只觉身体瞬间被数道令他神魂忍不住战栗的杀机锁定,心知是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道法宗的圣祖。 砰! 黑猿一拳把高空拍下的金色巨手轰散。 牛大娃大喝一声“不要抵抗”,施展千里一瞬带着众人逃离道法宗。 “不好,道法宗的圣祖追上来了!”牛大娃急声喊道。 黑猿把射日神弓掏了出来,压根不和追上来的道法宗圣祖废话,拉弓便射。 嗖! 光箭划破夜空。 “啊……” 追在最前面的道法宗圣祖被一箭没了半边脑袋,惨叫着从空中栽落。 “可惜!”黑猿看着受伤栽落的圣祖,非常心疼惋惜,因为在它眼里,掉下去的不是道法宗的圣祖,而是一堆价值连城的财宝。 吱——! 道一声“可惜”,黑猿手上的动作片刻不停,张弓射向道法宗另一位圣祖。 被光箭锁定的道法宗圣祖眼皮直跳,见光箭朝他射来,不敢硬接,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长剑,挥剑斩击。 轰! 光箭和长剑撞击在一起,宛若一个巨大的烟火在夜空炸开,照亮了半边天空。 道法宗圣祖惊吓地停下脚步,他手中的长剑剑刃被光箭射出一指宽的缺口。 “别追了!” 道法宗一位老祖看不透黑猿的实力,不敢再冒然追击,遂出声叫住还欲追击的几位圣祖。 “呱呱……”周黑鸭一声怒吼,冲身后停止追击的道法宗圣祖喊道:“道法宗的狗杂碎给老子听好了,我东方明鸭从你们的破天牢里逃出来了,从今天开始你道法宗的噩梦开始了,准备好承受本鸭王的怒火复仇吧!嘎嘎嘎……” 嚣张的鸭叫声回荡在夜空下,道法宗的一众圣祖不禁皱眉,露出担忧之色。 这只鸭子从牢里逃了出来,麻烦大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对它仁慈,早点把它宰了才是。”一位圣祖懊悔道。 周黑鸭已经被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带走了,不然若是它听到道法宗圣祖嘴里的“仁慈”二字,定要唾他一脸百年老痰。 道法宗的人没有杀它,哪里是因为什么仁慈,恰恰相反,他们的心肠歹毒至极,不杀它是要让它日日承受天牢大阵的鞭挞酷刑,直至神魂破碎而亡。 被囚禁在道法宗的天牢里,如果逃生无望,最大的仁慈不是活着,而是早一点死亡。 早死少受罪,早死早超生。 所以说这位道法宗圣祖所谓的“仁慈”,听在每一个被囚禁在天牢里的囚犯的耳朵里,就是在放臭屁。 道法宗老祖皱了皱眉,道:“回去看看是哪个大妖从天牢里逃出来了?” 他误以为黑猿也是从天牢牢房里逃出来的。 在这位老祖的带领下,一众圣祖折返回宗门,进到天牢里。 啪! “醒来!” 宗主向高寒抓着霍泰的衣襟将其从地上拎起来,甩了他一个耳光,将其昏迷的意识唤醒。 黑猿走得急,忘记把霍泰捎上。 向高寒阴沉着脸,见霍泰昏迷在牢房门口,而牢房牢门大开,以为是他偷了牢房令牌钥匙,把余承阳和天武道人放了出来。 “这牢房里关押着什么囚犯?”老祖询问道。 “回禀老祖,这间牢房里关的是两个冒犯我宗威严的贼囚,逃了也无关紧要。”向高寒回道。 他心中有虚,没有说出余承阳和天武道人的身份。 “混账!”老祖冷冷瞪向向高寒,“无关紧要?无关紧要他能从我道法宗的天牢里逃出去吗?” 向高寒急忙解释道:“定是下面的人看守不严,把令牌钥匙弄丢了,否则牢门不会这般打开。混蛋,再敢装死信不信本宗主一巴掌拍烂你的脑袋?!” 霍泰已经醒来,可是听见向高寒被训斥,吓得他不敢睁眼,可惜向高寒已经察觉到他醒来了,让他装死失败。 扑通! 霍泰屈膝跪倒,身体瑟瑟发抖地伏在地上。 “说,是不是你把贼人带到天牢里来,还用令牌钥匙打开牢门把贼囚放出去的?”向高寒喝问道。 “不是,不是!”霍泰急急摇头,为自己辩解道:“弟子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外人领到天牢里来啊。” “那你为何会晕厥在牢房门口?牢门又是怎么打开的?说!敢有半字隐瞒,这间牢房就是你的了。”向高寒喝问恐吓道。 “回禀圣祖,回禀宗主,弟子今夜在大牢门外值夜巡查,突然一猿两人从南边崖上闯了下来,弟子刚要高声示警,谁知被他们当中一人发现,那人修为很高,弟子被他欺到近前,一掌拍晕了。 弟子若有半字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霍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个谎,为了让众圣祖和向高寒相信,他不得不立下毒誓。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弟子昏迷前听见那头黑猿喊其中一人张小卒,夜色黑暗,弟子没能看清那人的面相,不知他是不是中洲沈家通缉的那个张小卒。” 他心里已经暗暗决定,若是向高寒咬住他不放,他就把向高寒的龌龊行为揭发出来,让向高寒也没有好果子吃。 “张小卒?”当中一位圣祖皱起眉头,回想刚刚追击时看到的几人相貌,与他看过的张小卒的画像一对比,当即确定此张小卒就是中洲沈家通缉令上的张小卒,遂看向向高寒问道:“他为何夜闯我们道法宗天牢,这间牢房里到底囚禁着何人?” 向高寒心知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得如实说道:“这间牢房里关押着青洲三清观的观主余承阳和张小卒的师父天武道人。” “为何关押此二人?” “这二人在万里桃花涧抢夺本门弟子的桃木心,恰被我撞见,便将二人擒下关进天牢,打算关他二人几个月作为惩罚。”向高寒撒谎道。 霍泰在心里不屑地撇了撇嘴。 “张小卒,此子能不招惹最好不要招惹,中洲沈家被他搞得焦头烂额,至今还无法收场,那两人逃就逃了吧,不必追究。”一位圣祖发话道。 “弟子知道了。”向高寒应道。 “那只鸭子逃了出去,是个大.麻烦。”另一位圣祖皱眉担心道。 “放心,别听它咋呼,它被囚禁在天牢里二十多年,饱尝牢狱之苦,如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我想,给它一百个胆子,它也不敢来找我们麻烦。”一位圣祖捋须笑道。 听此人这般一说,众人不禁深以为然,心里的担心顿时放了下去。 “本圣看见,那张小卒的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是怎么回事?”道法宗老祖皱眉问道。 向高寒应声道:“天牢里未曾关押过待产的妇人,也没有把男女囚犯关押在一个牢房里,婴儿或许是他来的时候就带着的吧。” “去下面看看。”老祖道。 于是一群人下到二层,在关押周黑鸭的牢房门前停留了一会儿,讨论半天不知道牢门是怎么打开的。 霍泰知道,但是他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紧闭嘴巴一字也不愿多说。 一行人下到第三层,停在关押女子的牢房门前。 牢房里,女子的干尸还保持着向张小卒磕头谢恩的姿势,牢房里拂袖的棺材碎片和牢门木屑散落一地。 地上有一滩血渍,尚未完全凝固,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呼—— 一位圣祖冲女尸挥袖一扫,女尸向后仰面跌倒,虽然蜷缩着腿,但肚子上的伤口仍暴露在众人视野里。 此番情景让一众圣祖和老祖猜到了张小卒怀里的婴儿来自哪里。 女尸面容干瘪,已经辨不出容貌。 “这女子是谁?”老祖询问道。 7017k 第九百八十八章 魔之子 女尸产婴,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道法宗的人常与妖魔鬼怪打交道,有不少尸产鬼婴的见闻,所以诸圣祖对眼前的情景虽觉惊讶,但并没有觉得不可能。 道法宗老祖认不出女尸的身份,遂目光询问地看向身旁的一干圣祖。 可一干圣祖也不清楚女尸是谁,只能询问地看向向高寒。 他们几十年都不会来天牢一趟,偶尔来一趟也是直奔四层以下的牢房去,所以对一到四层牢房里关押囚犯大多不熟悉。 不过,周黑鸭是个例外。 道法宗的圣祖从它身上搜刮了二十多年的财宝,对它熟悉得就差没把它烤熟了。 向高寒仓促间也说不出女尸的身份,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随即表情忽然变得不自然,眼睛里闪过一抹惊慌心虚之色。 因为他想起来,这具女尸本来是在第五层特级牢房里关押着的,是他命人把尸体移到上层来的。 眼下女尸产婴,还被人抱走了,责任自然全是他的。 他心虚不敢说,可是众圣祖都在看着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禀报道:“禀圣祖,这具女尸本来是关押在天牢五层的七号牢房里的。 五十年前万魔窟暴动,门众前去镇魔,捉拿回来多厉害的魔头,使得天牢五层牢房吃紧。 我便命人把她装进棺材,暂时转移到三层来,好腾出五层的牢房关押魔头。 我明明吩咐狱卒,等天牢五层的牢房空出来后,就立刻把她送回去。 谁知……谁知他们玩忽职守,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到了脑后。” 那老祖听着向高寒的禀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骤然一变,满面怒容冲着向高寒厉喝道:“竖子,你作死!” 向高寒本就心虚,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厉喝吓得猛一哆嗦。 “谁给你的权利把她从天牢五层移上来的?!”那老祖瞪着一双眼睛,吃人一般冲向高寒质问道。 “弟子罪该万死!”向高寒不敢顶嘴为自己辩解,只得低头认罪。 而他心里却委屈的很,因为在天牢的记录案卷里,关于这具女尸的记录只有一句:留存尸体,不得随意处理。 其他信息一概皆无。 他认为不能全怪他,怪就怪案卷上没有明确记录。 若是事关机密,无法记录于案卷,那也得口头告知于他这位宗主才是。 可是并没有。 所以他觉得自己冤得慌。 “老祖,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何让您如此动怒?”一位相对年轻的圣祖好奇询问道。 那老祖斜睨了霍泰一眼。 霍泰明白他的意思,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不是他能听的,急忙告辞离去。 然而,这也正中他的下怀,暗舒一口气,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逃也似地离开。 待霍泰离开后,那老祖才缓缓开口讲道:“此女名叫郭雪兰,是万魔之子王明阳的妻子。 五百多年前,万魔之子降临于人世间,祸乱九洲,无人能敌。 众圣为了击杀此魔,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捉住了王明阳的妻子,以她为饵设下埋伏,将王明阳引入陷阱,最后将其重伤。 王明阳重伤逃进万魔窟,众圣联手设下封印,将其永世封印在万魔窟里。 众圣担心其妻暗结魔胎,让魔子再临人间,于是打算将其妻子处决。 但是谁也不敢动手,因为谁都不敢保证王明阳会被永远封禁在万魔窟里,都害怕万一哪一天他从万魔窟里逃出来报杀妻之仇,所以无人敢当这个刽子手。 好在谁都看得出,此女当时未怀身孕,于是作罢,饶了她的性命。 哪曾想,此女性格刚烈,趁众圣疏忽之际,竟然自断筋脉而亡。 随后众圣离去,把此女的尸体留在了我们道法宗,让我们将其安葬。 我们之所以没有把她安葬,而是把她安放在天牢五层牢房里,是想着或许哪一天她的尸体还有用处。” 砰! 正说着,他突然抬手一掌拍在向高寒胸口上,将其拍得吐血倒飞出去,喝道:“把冰魄珠交出来!” “咳……”向高寒趴在地上连咳几口鲜血,缓过一口气后慌张摇头道:“弟子不知什么冰魄珠,请老祖明鉴。” “此女子被安放在天牢里时,万华老祖在她嘴里放了一颗冰魄珠,可保尸体永远不腐,难道不是被你拿去了吗?”老祖质问道。 “冰魄珠被我拿走了。”一位圣祖突然开口说道,证明了向高寒的清白。 那老祖看向说话的圣祖,张口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然后不再追究冰魄珠的事,转而吩咐道:“速去封锁万魔窟入口,绝对不能让张小卒带着魔之子进入万魔窟,同时不惜一切代价抢夺魔之子。 王明阳有一件厉害的法宝,名叫时间之梭,持之可穿梭古今未来。 众圣与王明阳决战时,不曾见王明阳使用这件宝物,所以……” 他声音忽然压地,小声道:“本圣猜测,此宝极可能在魔之子身上,要是没有在魔之子身上,若是能得到此子,或许可以用他和王明阳交换到此宝。” 听他这么一说,几位不了解情况的新生圣祖,顿时就明白为何他们道法宗会出大代价保存此女子的尸体了,原来是想着用她和王明阳交换宝物所用。 但如今变成这副干尸模样,怕是没有多少价值了。 “如果时间之梭在魔之子身上,恐怕已经落在张小卒的手里,想要夺回此宝绝非易事。”一位圣祖说道。 “不会。”那老祖语气肯定地否定了这一可能,道:“如果时间之梭真在魔之子身上,定然隐藏得极深,不会被张小卒轻易得到。 可要知道,我们当年曾经检查过此女的尸体不下万遍,也没找到时间之梭,可见此宝隐藏起来十分隐蔽,不易被发现。 哎,当年若是直接把此女尸体化成糜粉,或许就找到时间之梭了。 当然,也可能时间之梭真的不在她身上。 可若时间之梭不在她身上,又无法解释为何她能时隔五百多年诞下魔之子。” 他言语中充满了懊悔之意。 “你们有没有想过,张小卒为何要救魔之子?另外,如果张小卒没有天牢钥匙,他是怎么打开牢门的?”其中一位圣祖问道。 “难不成他破解了天牢大阵?这……怎么可能呢。”一位圣祖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老祖盯着牢房里散落一地的牢门木屑,语气凝重道:“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从这满地的木屑推断,天牢大阵真有可能被他们破除了。至于为何救魔之子,应该只是凑巧为之,以报复我们囚禁他师父和掌门人的仇。” 说着,他冷冷地瞪了向高寒一眼。 向高寒一脸苦闷,心里委屈哀嚎道:“您老刚刚冤枉我,给了我一掌,都还没跟我道歉呢,就别再瞪我了。” …… 灵洲,万魔窟。 一座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府里,一位身穿灰袍的老者突然睁开双眼。 他深邃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寒星,穿透洞府里的黑暗,穿透山洞岩石,穿透虚空,射向道法宗所在的方向。 “时间之梭,老夫终于等到你了,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灰袍老者嘴里喃喃自语一声,随即身形一晃消失在洞府里。 第九百八十九章 断头饭 中洲沈家,悔过崖。 修为尽失的沈讯和沈文泽父子俩,在崖上挨饿受冻,不到一年的时间,二人身体皆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这日午饭时间,两个送饭弟子提着四个特大食盒来到崖上,鸡鸭鱼肉摆在父子二人面前,还有一坛上好的美酒。 沈文泽早已没有了家主的形象,连筷子都顾不上用,直接下手抓食,一口气撕食了半只鸡,这才抹抹嘴角的油渍缓下手上的动作。 反观沈讯,从容淡定,依然拿捏着身份架势,把衣服整理得当,老太爷一般在桌边坐下,打开酒坛,给自己到了一杯酒。 沈文泽端起汤碗,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鲜美的鸡汤,然后向两个送饭弟子好奇问道:“今儿是几月几日,什么好日子?竟然有这么多好菜招待。” “回大爷,今儿是八月二十九。” “八月二十九?”沈文泽皱起眉头思索片刻,疑惑道:“也不是什么节日啊?为何送这么多菜肴过来?” “小人不知,是上面吩咐下来的。” 沈讯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咂咂嘴,道一声“好酒”,然后滋溜一口,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芹菜炒肉,送进嘴里一阵细嚼慢咽,吃得雅致,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饿得前胸后背的人在吃饭。 沈文泽老脸颊一红,放下手里的汤碗,拿起了筷子,但任他如何克制,香喷喷的菜肴一进到嘴里就忍不住狼吞虎咽。 “晚上弄个小葱拌豆腐吧,老夫馋这一口。”沈讯说道。 “好。”送饭弟子满口应下。 上面给他们的吩咐是,在吃食上对沈讯父子有求必应。 “我想吃酱猪蹄,还想吃桂花糕。”沈文泽跟着说道。 送饭弟子点头道:“今儿晚饭就给大爷送来。” “好好好……”沈文泽高兴地连连点头,随即忍不住好奇问道:“今儿究竟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如此恩泽?” “今儿不是什么好日子。”沈讯应声道,“这是断头饭,自然丰盛。” “什么?!”沈文泽大惊失色,吓得一下把筷子扔在了桌子上。 “呕——” 他趴在桌边干呕起来,只觉刚刚吃下去的美味佳肴如腐肉一般恶臭,恶心得他直想吐。 “要吐就滚远点,别坏了老夫喝酒的雅兴。”沈讯冷声喝道。 沈文泽急忙弯着腰往远处跑去。 沈讯一口酒一口菜,吃得津津有味,见沈文泽面无血色地走了回来,开口说道:“你不必太担心,或许只死老夫一个就够了,你还能继续在这悔过崖上苟延残喘许多年。” “父亲……”沈文泽张口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不知从何说起,不禁长叹一声,在桌边重新坐下,拿起筷子蒙头吃了起来。 …… “哇……哇……” 牛大娃把白白胖胖的男婴从张小卒手里接到怀里,男婴只瞅了他一眼,立刻就撇嘴哇哇大哭起来,顺带还在他怀里尿了一泡。 “我操……”牛大娃气得哇哇大叫,丢垃圾一样把男婴丢回给张小卒,忿忿叫骂道:“你丫竟然敢在本大爷怀里撒尿,信不信本大爷找根绳子给你扎起来?!” 张小卒刚把男婴接在怀里,男婴的哭声顿时止住,一双灰蓝色的纯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张小卒的脸看。 牛大娃换了件外套,看着安静躺在张小卒怀里的男婴,哑然失笑道:“这家伙好像真把你当成他娘了,就像刚出蛋壳的山鸟,第一眼看到谁就把谁当娘。” “哎……”张小卒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是他们从道法宗逃出来的第五天。 就像牛大娃说的,男婴好像真把张小卒当成他娘了,只让张小卒一个人抱,其他人一抱他就撇嘴大哭,哭到嗓子哑了也不停,除非回到张小卒的怀里。 眼下他们正由黑猿带着,往青洲方向飞。 “哈哈……”天武道人捋须大笑,道:“白捡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挺好的,养着吧。” 张小卒笑着摇摇头,从须弥芥子里引出拳头大的一团奶.水,以混元力包裹着,送到牛大娃面前。 无需张小卒说话,牛大娃就熟练弹指甩出一朵火焰,把奶.水烧到温热。 这奶.水是羊奶,是他们从道法宗逃出来的第二天,张小卒到一个路过的城里买的。 张小卒把温好的羊奶送到男婴嘴边,然后在包裹羊奶的混元力光罩上戳开一个小孔,让男婴顺着孔吮吸羊奶。 “哎,可惜。”余承阳望着道法宗的方向叹了口气,随即捋须笑道:“没能看到道法宗那群家伙发现天牢大阵被我们破开后的精彩表情,实属可惜。” 天武道人附和道:“没能让小卒参加道比大赛,狠狠地打道法宗的脸,也非常可惜。” “什么道比大赛?”张小卒好奇问道。 “道法宗和力法宗每隔三年就会举办一场——”天武道人当即把道比大赛的事向张小卒讲了一遍。 张小卒点头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不过有时间我一定会再来灵洲拜访道法宗的,让他们把梧桐泪吐出来。” 他已经知道天武道人被道法宗的人关押起来的原因,故而对道法宗没有一点好感,确切点说是充满敌意。 “呱……等我把身子调养好后,我带你们来灵洲玩,我知道道法宗和力法宗的好几处宝库,到时候带你们挨着光顾一遍。”周黑鸭目露凶光道。 它恨不得把道法宗圣祖的祖坟全给刨了。 “什么人?出来!”黑猿突然停下,盯着面前的虚空喝问道。 说话的同时,它直接把射日弓拿了出来,瞄准前方拉开弓身。 它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张小卒盯着黑猿目光聚焦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感应到。 其他人亦是如此。 “把时间之梭交出来,放你们离开。”一个灰袍身影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前辈!”张小卒看见来人容貌,惊讶地喊了声。 余承阳看到拦路者是灰袍客,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灰袍客目光落在了张小卒怀中的男婴身上,不禁皱起眉头,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一阵悸动。 感觉告诉他,他认识这个男婴,可是他从未见过这个男婴。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强行把目光从男婴身上移开,看着张小卒说道:“小辈,老夫不想为难你,把时间之梭交出来,老夫放你们离开。” 嗖! 黑猿感觉被灰袍客无视了,直接一箭射了出去。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时间之梭正挂在它的脖子上。 第九百九十章 生父 郭雪兰把男婴交给张小卒时,并没有隐藏时间之梭,而是把它同男婴一起交到了张小卒的手里。 她是要用这件宝物答谢张小卒的救子之恩,只是当时张小卒突然被黑猿带离,走得太急,她没来得及说。 张小卒不知郭雪兰的心意,只当此物是郭雪兰留给男婴唯一的遗物,所以虽知此物是件不得了的法宝,却也未生觊觎之心。 只想着要替男婴保管好,等他长大行成人礼那天交给他,就像当年村长爷爷在他的成人礼上,把拓印着他的名字的白布交给他时那样。 张小卒心里盘算的挺好,可是却被黑猿把时间之梭一把抢了去,说要借其感悟时间法则,等它掌握时间法则或是最多十年后,一定把它物归原主。 张小卒心知讲理肯定讲不过黑猿,因为真理握在黑猿的拳头里,所以只能无奈点头同意,就当是让黑猿替男婴保管此物。 黑猿说借,那便是借,这点张小卒是放心的,因为猿大王是个要面子的讲究人。 此刻灰袍客现身抢夺时间之梭,便等于是抢夺黑猿的宝物,黑猿怎会答应。 对敌人,黑猿向来懒得多言,当即瞄准灰袍客一箭射了过去。 “哼!”灰袍客不悦冷哼,同时拍出右掌。 只见他的手掌带着一股柔劲,从侧面拍中光箭的箭头,往斜侧一引,光箭登时顺着他牵引的方向射了出去。 黑猿獠牙一龇,身躯暴长十丈,再次拉弓。 灰袍客猛地前踏一步,身体竟如吹气一般,噌噌长高,只眨眼的时间,他的脑袋就顶到了九天之上,真正的天一般高。 “小猴子,要与本尊比大吗?”灰袍客低头俯视着黑猿,字字如雷。 “吼——” 黑猿龇牙怒吼,毛发根根挺直,灰袍客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让它炸毛。 张小卒等人双腿打颤,灰袍客的威压太强了,让他们承受不住。 吱—— 黑猿显露帝境妖身,身躯高达千丈,可是还不及灰袍客的膝盖高,但它仍然拉开了射日弓,怒喝道:“本大王是猿,不是猴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小猴子,再敢放肆,本尊可就不客气了!”灰袍客兀自叫道,抬起擎天柱一般的右脚,作势要踩黑猿。 千丈身躯的黑猿,在他脚下如婴儿一般瘦小。 “哼!” 黑猿心中衡量片刻,悻悻地哼了声,收起了射日神弓,心里默念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灰袍客抬起的脚掌后退一步,身躯变回原先大小。 张小卒几人身上的威压顿减,不禁长舒一口气,发现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 黑猿也将身形缩小,然后右手捂着挂在胸前的时间之梭,左手指向张小卒怀里的男婴,眼睛瞪着灰袍客说道:“此物是这个小娃娃他娘留给他的遗物,你这么大的人物抢一个吃奶娃的东西,不觉得羞臊吗?” 张小卒诧异地看了黑猿一眼,这才知道猿大王不是头脑简单不喜欢讲道理,原来只是不喜欢对弱者讲道理。 它讲起道理来,竟头头是道。 灰袍客闻言皱眉,目光落在男婴身上,问道:“时间之梭乃是本尊的法宝,何时变成他人的遗物了?小子,这是谁的孩子?” 张小卒神色一怔,想到余承阳给他介绍灰袍客时,说他是成名于六百年前的人物,而郭雪兰是五百多年前的人。 “这两个人是否相识?”张小卒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猜测。 六百年前和五百年前,乍一听好似相差一百年,可事实上也可以只差一二十年,甚至是几年,毕竟这只是两个模糊的数字。 “前辈,您认识郭雪兰吗?”张小卒怀着猜测试探问道。 郭雪兰的名字刚出口,张小卒就已经知道答案,因为灰袍客一瞬间的震惊反应明确地告诉他,这两个人认识。 灰袍客虽然在极力克制情绪,可是时隔几百年,猛然间从张小卒的口中听到自己爱妻的名字,他仍然难以掩饰内心的情绪波动。 他盯着张小卒,缓缓开口道:“郭雪兰是本尊的妻子,本尊当然认识她。” “什么?!”张小卒闻言大吃一惊。 黑猿等也都是相同的反应,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灰袍客。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尔等为何如此表情?你们在哪里听的本尊妻子的名字?如实讲来。”灰袍客皱眉问道,张小卒等人的表情反应告诉他,定有不寻常之事。 “恕晚辈斗胆,敢问前辈高姓大名?”张小卒没有冒然给怀里的男婴认父亲,万一认错了,那绝对会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他记得郭雪兰死之前曾喊过一个人,称其“阳哥”,所以想知道灰袍客是不是这位“阳哥”。 “本尊王明阳。”灰袍客答道。 张小卒听到这个名字,即知郭雪兰口中的“阳哥”定是灰袍客无疑,当即抱着男婴让他的脸朝向灰袍客,说道:“这是郭雪兰的孩子,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您的孩子。” 灰袍客闻言如遭雷击,身体剧烈一颤,眼睛盯着男婴,呆愣在原地。 “五百多年前,郭雪兰把即将分娩产子的自己藏进了时间之梭里。 我等夜闯道法宗天牢时,恰巧遇到被关押在天牢里的她。 当时,她的神魂意念即将消散,不得不打开时间之梭把腹中孩子产了下来,临死之前把孩子托付给了我们。”张小卒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本大王拼了性命才把你的孩子救出来。”黑猿补充说明道,想以此邀功,让灰袍客把时间之梭给它参悟一段时间。 “兰儿……孩子……”灰袍客哆嗦着嘴唇呢喃一声,情绪突然崩溃失控,泪水夺眶而出。 他这才知道为何自己见到男婴时心头悸动,为何感觉他如此熟悉亲切,似曾相识,原来这是自己的骨血啊。 再想到爱妻被关押在道法宗天牢里,活受了五百多年的囚禁之苦,直至神魂消散,他的心痛如刀绞。 他怔怔地落泪许久,回过神来后抬手擦掉泪水,然后朝黑猿伸手道:“把时间之梭给本尊用一下。” 黑猿知道此刻灰袍客处在情绪爆发的边缘,一言不合极可能就化身杀神,所以不敢忤逆,恋恋不舍地从脖子上取下时间之梭扔给灰袍客。 灰袍客接住时间之梭,握在手里,身影忽然变得模糊。 他要回到五百年前,看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九十一章 五百年前 王明阳生于新元二零一年。 父亲是万魔窟魔王,母亲为魔窟魔后,三岁拜师闲散道人门下。 十五岁登临彼岸,二十一岁踏临圣境。 他年少轻狂,放出狂言,要把九洲圣人的屁股挨着踢一遍。 九洲圣人闻言震怒,纷纷出手,想要教训他一顿,可是却没有一人是王明阳的对手,全都盛怒而来,铩羽而归。 王明阳甚是狂傲,无论与谁对战,皆不报师门和姓名,说只有击败他才有资格知道,故而得名灰袍客。 九洲圣人得知王明阳的厉害后,害怕落败丢面子,便不再贸然出战。 王明阳屡战屡胜,越发狂傲,九洲圣人不来找他,他就找上门去下战书。 那一年他到了青洲,击败了问天宗五位圣祖,然后北上前往长生宗,却在路上被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拦住去路。 男孩从路边树上随手折了一根柳条把他击败,并狠抽了他九九八十一鞭才扔掉柳条,哼着童谣蹦蹦跳跳离去。 他身负重伤,濒死于路边,被一位赶路的漂亮姑娘所救。 姑娘名叫郭雪兰,那年恰是十八年华。 那年,王明阳三十八岁。 郭雪兰温柔心细,把王明阳照顾的无微不至。 王明阳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除了修炼和战斗外的另一种快乐,这种快乐让他沉醉着迷。 他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向郭雪兰表明爱意,不料郭雪兰也对他日久生情,所以羞涩答应了他的求爱。 二人坠入爱河。 王明阳知道自己的父母不会接受郭雪兰这样一个普通姑娘做儿媳,便没有带郭雪兰回万魔窟见父母,并瞒着他们和郭雪兰拜堂成亲。 成亲后王明阳一边传授郭雪兰修炼之法,一边带着郭雪兰重新踏上挑战之路,迫切地想找到那个击败他的男孩,再战一场。 可是当他再次出现在九洲圣人的视野里时,圣人们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他是魔王之子的身份。 而后,九洲众圣联手对他展开围剿。 以前他有多嚣张,如今九洲众圣就有多恨他,特别是那些真被他踹过屁股的圣人,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带着郭雪兰,面对众圣的围追堵截,无法放开拳脚生死相搏,只能且战且退,一路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逃向灵洲。 他想带着郭雪兰逃回万魔窟,可是九洲众圣怎会如他所愿,派出重兵拦截。 众圣把他被逼到了绝境,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他把郭雪兰安置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独自迎战众圣。 经过一番奔逃和血战,他最终从包围圈里冲杀了出去,逃向万魔窟,准备去搬救兵,再回来接郭雪兰。 可是众圣找到并擒住了郭雪兰,逼他回去,否则就要杀死郭雪兰。 他明知回头是陷阱,是九死一生,但仍然选择回头。 无他,只因他答应过郭雪兰,会保护她一生。 以郭雪兰作为诱饵的陷阱向他张开,他毅然决然地踏了进去。 他本打算以自己的命换郭雪兰平安,可是双方刚一见面,还没说话,九洲众圣就在他眼前一巴掌拍死了郭雪兰。 郭雪兰的惨死让他愤怒暴走,狂性大发,与九洲众圣血战三天三夜,最后稍稍冷静下来的他,负伤逃走。 他逃回万魔窟,准备率领万魔大军进攻九洲,为郭雪兰报仇雪恨,可是当他逃回万魔窟时,却看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的父亲母亲,以及万魔大军,已经被人屠戮殆尽。 他还没弄清楚万魔窟里发生了什么事,九洲众圣即追杀而至,只能逃向万魔窟深处。 九洲众圣对他紧追不放,并且在追击的路上,对躲在万魔窟深处的魔众展开凶残屠戮。 最终,他被逼入绝境,无路可逃,纵身一跃,跳进了万魔窟深处的幽冥之眼里。 这幽冥之眼乃是极凶之地,因为其深处有幽冥死气和幽冥之火,这二者皆可抹杀圣人。 九洲众圣不敢再追,又怕他跳进幽冥之眼不死,于是就联手封印了幽冥之眼。 得上天眷顾,他侥幸活了下来,并且因祸得福,以幽冥之火和幽冥死气淬炼肉身,修为大涨。 他在幽冥之眼里封印了五百七十多年,其中前四百多年他一直处在昏睡中,醒来后又在幽冥之眼里修炼了一百多年,然后才破解九洲众圣的封印从幽冥之眼里出来。 他想调查当年是谁屠戮了万魔窟,但五百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无从可查。 他想给郭雪兰报仇,却发现心中的仇恨淡了,不愿再在九洲大陆掀起腥风血雨,决定只把当年伤害郭 (本章未完,请翻页) 雪兰的那些家伙杀了便成。 他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在暗中调查当年伤害郭雪兰的九洲众圣。 他手里已经列出一张名单,是他调查到的参与当年用郭雪兰作诱饵伏击他的圣人,可是还差一个人,也是他最记恨的一个人,就是当着他的面一掌拍死郭雪兰的那个。 不杀此人,他活着不能心安,死了不能瞑目。 但是他调查了好几年,也没有查到此人,此人就像凭空消失,或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在他心里,郭雪兰已经死了,并且是死在他的面前,所以他从幽冥之眼里出来后,从未想过去找郭雪兰。 而现在张小卒告诉他,郭雪兰当年并没有死,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这让他疑惑不解,迫切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明阳握住时间之梭,回到了那一日。 可惜,他只能以旁观者的视角,重新观看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什么。 啪! 一个身穿黑袍,整个脑袋藏在宽大袍帽里的人,左手提着郭雪兰,右掌拍在了郭雪兰的脑袋上,把她拍得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尽管知道眼前情景是往日虚影,但看到郭雪兰惨死眼前,王明阳依然出现了极大了情绪波动。 他看见其他圣人看到郭雪兰被拍死,全都震惊且愤怒地瞪向击杀郭雪兰的那个人,似乎他们并没有打算杀郭雪兰。 “此人……”王明阳皱起眉头。 此刻冷静观看,他发现此人击杀郭雪兰的举动十分不明智,因为最好的做法是以郭雪兰要挟他,让他放弃抵抗,而不是见面就杀了郭雪兰,刺激他狂性大发,血战一场。 而在场的其他圣人的反应也告诉王明阳,黑袍人击杀郭雪兰并非他们计划中的安排。 王明阳心里忽然念头一动,心道:“此人是在故意引战。” 随后上演的血战,证实了他的推断,那个黑袍人趁乱撤离了战场。 他选离战场后,回头邪恶一笑。 王明阳把这张脸刻在了脑海里,觉得有了此人的容貌后,肯定很快就能查出他身份。 然后他重新回到战场,看着郭雪兰的尸体,发现她断绝的心脉,在许久之后竟奇迹般地重新跳动起来。 郭雪兰的确没有死。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九十二章 魔王降世 郭雪兰从昏迷中醒来,想要逃走,可是被九洲众圣再次擒住。 然后确如道法宗老祖说的那般,王明阳虽被封印在了幽冥之眼里,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可是众圣依然畏惧他。 王明阳的强大与可怕,已经到了让九洲众圣看不见他的尸首就不能心安的程度。 没人愿意当刽子手杀郭雪兰,害怕万一王明阳大难不死,从幽冥之眼逃出来后找他们报杀妻之仇,所以最后把郭雪兰交给了道法宗处置。 在被押去道法宗的路上,郭雪兰自断经脉而亡。 但是在死之前,她把自己的生机和神魂,以及肚子里刚刚孕育出来的小生命,全都藏进了时间之梭里。 后来道法宗的人把她的尸体安放在天牢里,她就偷偷借自己的尸体养胎,最终耗尽所有生机把胎儿养到足月。 最后她把自己尚没有枯竭的身体和足月的胎儿完全封印在时间之梭里,让时间定格在了那一刻。 她相信王明阳一定死不了,一定会来救她们的孩子。 这一等就是五百多年。 “雪兰,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王明阳眼含泪水,后悔且自责地喃喃自语道。 他知道郭雪兰为什么要自杀,她是为了保全腹中的胎儿。 小小生命刚在她腹中孕育出来,生命气息尚且微弱,被她自身强大的生命气息所掩盖,所以别人暂时感受不到小小生命的存在。 但是如果让小生命继续成长,用不了几天,他的生命气息就会显露出来,被道法宗的圣人感知到。 那么,这个胎儿必定保不住。 先前,九洲众圣之所以放她一条生路,是因为她肚子里没有怀王明阳的孩子,不需要斩草除根。 但是一旦知道她怀了王明阳的孩子,九洲众圣即便再忌惮王明阳,也必定会斩草除根。 或者说,越是忌惮王明阳,越要斩草除根。 所以郭雪兰毅然决然选择用自己的命保腹中孩子的命。 王明阳之所以说是他害了郭雪兰,是因为他与郭雪兰分开的前一天晚上,与郭雪兰缠绵过,并且想要在郭雪兰体内留下骨血。 他觉得自己极可能没命逃到万魔窟,会被九洲众圣围攻而亡,所以想在死之前给自己留下一点香火。 他觉得是自己的私心让郭雪兰怀了身孕,若不然郭雪兰不会自杀,等于是他害死了郭雪兰。 “哎……”王明阳长叹一声,带着深深的自责和后悔。 没能最后和郭雪兰见一面,这将是他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他把思绪强行从郭雪兰身上拉开,然后转向万魔窟,想知道当年万魔窟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屠戮了万魔窟。 “师……师父?!” 当他看到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在万魔窟里挥舞着利剑肆意屠戮魔军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青袍老者竟是他的师父闲散道人。 王明阳看见,他的父亲母亲和所有魔族大军,应该是中了某种厉害的毒,全部丧失战力瘫软在地上,像待宰的羔羊一样,等着被闲散道人屠戮。 “为什么?!”王明阳的父亲冲闲散道人歇斯底里怒吼质问。 噗! 闲散道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干净利落地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然后他又紧接着一剑杀了王明阳的母亲。 “是不是很恨?!” “是不是想将老夫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闲散道人杀完所有人后,竟仰望上空,对着空气言语起来。 “知不知道你是魔子的消息是谁透露给九洲众圣的吗?不是别人,正是老夫。” “知不知道你的妻子是被谁杀的吗?不是别人,也是老夫派人做的。” “知不知道你跳进幽冥之眼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吗?是老夫救的你。” “知道老夫为什么救你吗?” “杀九十九圣、九十九妖帝、九十九魔尊、九十九鬼帝,堆一座京观尸塔,老夫就出现在你面前,给你答案,给你报仇雪恨的机会。” “我的好徒儿,你是那么优秀,为师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老夫的眼睛……”闲散道人伸出两指,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指向空中,嘴角勾起了让人悚然的阴森笑容,道:“一直在凝视着你!” “哈哈……” 他得意地仰天大笑,随后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王明阳双目赤红,心里已经被怒火和仇恨填满。 如闲散道人所说,他恨不得把这老匹夫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不,即使如此,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但紧接着,他心里又窜起一股彻骨的寒意,觉得自己被闲散道人算计了一生。 就连现在他握着时间之梭回到过去,也仍然在闲散道人的算计中。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被闲散道人死死操控着。 然而,这样的恐惧让他愈加愤怒。 他拒绝做提线木偶,他要杀人报仇! 张小卒等人感受到王明阳身上释放出的骇人杀气,禁不住心惊胆战,只感觉王明阳马上就会暴走杀人,急忙与他拉开距离。 一直退到千丈之外,这才悄悄心安。 王明阳的杀气好似已经实质化,黑红色的气流往四周蔓延,所到之处空间寸寸碎裂。 很快,以王明阳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没有任何生机的混乱空间,空间乱流呼啸涌动,往远处肆虐。 张小卒等人再次后退千丈。 黑猿心惊地盯着混乱空间中心的王明阳,心里后怕不已,觉得自己对王明阳认怂,简直太明智了。 “呱……”周黑鸭浑身羽毛倒竖,嘴里惊颤吐出四个字:“魔王降世!”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他如此愤怒?都已经五百多年过去了,仍然不能放下仇恨释怀?”余承阳忍不住好奇问道。 “定然是世间惨绝人寰之事。”张小卒应了声。 感觉告诉他,王明阳心性不坏,能让王明阳恨到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事,那必然惨绝人寰。 …… 一坛酒,两碗肉,两碗白米饭,摆在沈讯和沈文泽的面前。 接连两日的美酒佳肴伺候,突然变得如此寒碜,让沈文泽一下有点不习惯。 “最后一顿了。”沈讯淡淡说道,“老夫想走得清醒点,酒就不喝了。” 说完,拿起筷子,端起白米饭,就着肉,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沈文泽却一把抓起酒坛,咕噜咕噜往嘴里猛灌。 他不能像沈讯那样,没有恐惧地坦然面对死亡,所以想喝酒壮胆。 酒足饭饱。 崖上上来两个执法堂的弟子,走到二人面前说道:“二位,圣祖有请。” “老夫修为尽失,得劳烦二位费些力气。”沈讯起身说道。 山峰与山峰之间,以铁锁相连,他没有修为,无法踏着铁锁飞度。 “好说。” 执法堂弟子遂架着二人往北边圣祖峰飞去。 圣祖峰是沈家最重要的地方。 沈家的神骨觉醒血池在这里,古仙之力转嫁法阵也在这里,还有献祭法阵也在这里。 此峰还是沈家地下龙脉之龙首所在。 “戴罪弟子沈讯,拜见法天老祖,拜见诸位圣祖!” 沈讯进到献祭法阵所在的洞府,向洞府里的一位沈家老祖和十三位沈家圣祖跪拜行礼。 沈文泽浑身酒气,醉眼朦胧,抬起眼皮扫了洞府里的诸位圣祖一眼,哈哈一笑,却不行礼。 沈家老祖和圣祖没有和沈文泽一般见识,因为他已经是将死之人。 7017k 第九百九十三章 血祭 沈家原本有十六位圣祖,而现在只剩下十三位,陨落的三位皆因张小卒才招致的杀身之祸。 沈家占据中洲,三万多家族弟子本来在中洲横行无忌,可现在却只能龟缩在家里不敢出门,只因张小卒发布了一份针对沈家人的通缉令。 沈家的通缉令从未受挫过,却在张小卒身上撞得头破血流。 沈家接连两任家主,一个被张小卒废除修为,一个被张小卒买杀手杀死于家中。 沈家在九洲的威望一落千丈,甚至已经沦为传世界的笑话。 这一切一切的源头皆在张小卒身上。 “沈讯,本圣问你,张小卒该不该死?!”沈家一位圣祖目射冷芒,盯着跪伏在地上的沈讯问道。 “张小卒罪大恶极,万死难赎其罪!”沈讯大声答道。 “好。”那位圣祖点点头,道:“现在我们要用血祭之法把张小卒召唤过来杀掉,你觉得如何?” “甚好!” “你可有什么遗言?” “没有。” “既如此,那就开始吧,你且走到法阵中间。” “是。” 沈讯站起身,往洞府中间的献祭法阵走去。 此法阵是一个直径两丈的圆阵,阵中刻印着许多复杂诡异的铭文,所有的铭文被一道道血槽连在一起。 沈讯在法阵中间站定脚步。 扑通! 沈文泽屈膝跪向沈讯,叩头道:“孩儿恭送父亲大人!” 沈讯点点头,道:“起来吧。” 随后看向沈家圣祖,神色平静道:“请圣祖降法!” 有四位圣祖分站东南西北四方,同时掐诀拍向献祭法阵。 原本灰黑色的法阵,突然亮起妖异的红芒。 咔——咔—— 法阵中的诡异铭文亮起,然后以沈讯为中心,沿着圆形轨道缓缓旋转起来。 “啊——” 沈讯嘴里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但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化作一滩血水。 血水顺着血槽往法阵四方流淌过去。 沈文泽看着父亲就这样死在面前,两只拳头握得咯吱响,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昂——! 当血水填满整个法阵,染红了所有铭文时,一头妖异的血龙从法阵里钻了出来。 “以血亲献祭,召唤祖龙,捉拿沈家不孝子孙张小卒,契!” 沈家四位圣祖同时吟唱,朝盘旋在法阵上空的血色长龙接连拍出符文咒印。 吼——! 血龙怒吼一声,冲天而起。 咔咔咔—— 法阵急速旋转起来,红芒越来越盛,血气越来越浓。 妖异的铭文在不停闪烁。 …… “哇……哇……” 张小卒怀中的男婴,似乎被王明阳的杀气吓到了,突然不安地扭动身体,哇哇大哭起来。 父子连心,两千多丈外,处在混乱空间中心的王明阳,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这哭声好似一道曙光,照进了王明阳愤怒和仇恨的内心,给他黑暗的世界带去了光亮。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里的怒火迅速冷却,冲昏了的头脑快速恢复冷静。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眼神重新变得古波不惊,静如止水。 他的杀气和魔气迅速消散,破碎的空间没有了杀气的撕扯,快速恢复正常。 “呼——” 王明阳长舒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忽然变得温柔,暗暗感谢儿子的哭声,否则他恐怕就堕入杀戮魔道,成为一个弑杀狂魔。 若是如此,正中闲散道人的心意。 他突然发现,闲散道人并非能算计到一切,至少他就没算计到他王明阳会有一个儿子,会从五百多年前来到了他身边。 既然算计不到一切,那就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闲散道人,在本尊找到你之前,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王明阳暗道一声。 随即散去所有杀气,调匀气息,嘴角挂起笑容,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柔,然后一步跨到张小卒面前。 “哇……哇……”男婴兀自哭个不停。 张小卒轻轻拍打小家伙的后背,安抚他受惊的情绪,向王明阳投去责备的眼神,道:“被您吓到了。” “啊,抱歉。”王明阳一张老脸局促不安,顿了顿,轻声问道:“能不能给我抱抱?” 父亲想要抱儿子,张小卒自然无法拒绝,把小家伙送到王明阳怀里。 “哇……哇……” 小家伙看了一眼自以为很温柔的王明阳,然后哭得更凶了。 王明阳怀里抱着小小一团柔软的身子,听着震耳的嘹亮哭声,先是动作局促僵硬,不知所措,随后突然咧嘴大笑起来,骂道:“臭小子,嗓门还挺大。” “这小子只给卒子一个人抱,我们抱一下他就咧嘴哭个没完。”牛大娃说道,想用小家伙和王明阳结个善缘。 王明阳用圣息安抚小家伙的情绪。 小家伙的哭声渐止,可睁开眼睛看到王明阳的老脸,又接着哇哇大哭起来。 “这……”王明阳神色尴尬。 咕—— 小家伙哭得太凶,把先前喝的羊奶吐了出来。 王明阳立刻紧张起来,不得不把小家伙还给张小卒,道:“快快,你先抱着,让他别哭了。” 张小卒连忙伸手去接。 这五天他日夜抱着小家伙,给小家伙喂奶喂水,把屎把尿,心里已然有了感情,见小家伙在王明阳怀里哭得吐奶,不禁有点小心疼。 轰! 突然,一道粗大的血气从天而降,把张小卒罩在当中。 一股不可抵挡的强大力量把黑猿、牛大娃等人从张小卒身边弹开。 就连王明阳都被逼退了好几步。 “什么情况?!”牛大娃惊问道。 张小卒面容痛苦,只觉一股诡异的力量把他全身禁锢,紧接着一股吸扯力传来,要把他吸走。 他拼尽全力挣扎,想要挣脱禁锢,想要逃离血气的笼罩,可是却难以往前踏出一步。 血气里包含的诡异力量给他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有一股诡异的力量禁锢了我的身体,想把我带走!”张小卒忍着身体被剧烈撕扯的痛苦,急声喊道。 吼——! 一头血龙怒吼着从天上俯冲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要把张小卒吞掉。 牛大娃瞬间展开禁法领域,想要废掉从天而降的血气,结果却对血气没有作用。 余承阳等人想要击溃从天而降的血龙,但是他们的攻击直接穿透血龙而过,无法攻击到血龙。 黑猿一把抓向血龙,但结果一样,手爪透体而过,无法抓到血龙。 它拿出射日神弓射,结果依然如此。 吼——! 眼看血龙就要从天空冲下来,把张小卒吞掉,王明阳突然出手,一把扼住了血龙的脖子。 7017k 第九百九十四章 绝望 沈家,洞府。 咔! 献祭法阵突然猛地一下震动,随即停下了运转,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法阵上的血气和光芒随之暗淡了下去。 沈家老祖眉头一皱,看向沈文泽急声喝道:“沈文泽,速速进阵!” 沈文泽闻言身体因恐惧而不受控制地猛一哆嗦,双拳紧握,两只眼珠子充血通红,充满怨恨地扫视沈家一众圣祖。 “哈哈……”他愤怒怨恨到极致,突然仰天大笑,迈步走向法阵,边走边语气嘲讽地讥笑道:“可笑可笑,真可笑! 堂堂中洲沈家,拥有传世界最多的圣祖,最多的老祖,自诩天下第一,可是你们却连一个张小卒都对付不了。 你们没胆去登门问罪,只会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见不到阳光的阴暗山洞里,使用这种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靠献祭子孙来对付张小卒。 就你们……也配称圣?” 他目光扫视一众沈家圣祖,最后停留在沈家老祖脸上,嗤鼻冷笑道:“沈家子孙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我呸!” 沈家一众圣祖被沈文泽骂得面红耳赤。 沈家老祖抬起手掌,看着沈文泽说道:“没有吾等坐镇,沈家何以在九洲立足?何以独占中洲? 你父亲大局面前,死得义无反顾,毫无怨言。 你……远不及你父亲。” 说完,右掌落下,把沈文泽拍成一滩肉泥,洒落在法阵中,化作鲜红血水。 咔——! 法阵猛地一颤,光芒大盛,再次运转起来。 沈家老祖面无表情道:“有高人在帮助张小卒对抗法阵召唤,以防万一,去把沈讯其他几子全都带过来。” “是。”一位圣祖领命离去。 …… 嗷—— 血龙被王明阳扼住脖子,挣扎惨叫片刻,渐渐弱了气势。 笼罩张小卒的血色光柱也跟着弱了下来。 张小卒只觉身上一轻,来自血色光柱的撕扯力弱了许多,可是身体还在被血色光柱笼罩着,仍然动弹不得。 “前辈,这是什么力量?!它来自哪里?!”张小卒急声询问。 被血色光柱笼罩着,他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里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只觉这血色光柱好似来自地府,被它带走,十死无生。 王明阳眉头皱起,盯着被他虚空大手擒住的血龙,不是十分确定地答道:“这好像是血祭之力,需以血气之力对抗。” 牛大娃几人闻言,当即向血龙拍出自身的血气之力,想要合力把血龙击散,可是却只能将血龙压制,无法将其击散。 周黑鸭盯着血龙和血色光柱,由记忆深处搜寻到一个与眼前情景相似的信息,连忙问道:“小子,你是不是中洲沈家的人?这好像是中洲沈家的献祭召唤之法。” 听见中洲沈家,张小卒心头一沉,答道:“我母亲是。” 牛大娃等人心里亦是咯噔一声,心知与沈家沾边定无好事。 “此术当如何破解?”张小卒问道。 周黑鸭摇头答道:“此术无解,因为你体内流淌着沈家的血脉,沈家献祭你的血亲,与你体内的血脉产生感应,会强行把你召唤回沈家。并且,你的血气之力越旺盛,感应之力就越强。” 轰! 暗淡的血色光柱突然间又光芒大盛。 昂——! 被王明阳和牛大娃一干人压制的血龙,猛地摇头摆尾,把牛大娃、余承阳和天武道人三人震退了数十步。 “找死!” 王明阳怒喝一声,强大的血气之力透体而出,化作一根粗壮的锁链,将血龙捆绑。 吼--! 黑猿凶性大发,以自身血气变化出一头百丈血猿,冲进血色光柱,一口咬住了血龙的脑袋,两只手抓着血龙的脖子猛撕,想把血龙的脑袋扯下来。 “小卒,忍着点,为师施法,把你体内的沈家血脉剥离出来!”天武道人急声喊道。 “师弟,我来助你!”余承阳喊道。 他精通道门阵法,但是在道门咒法上的成就远不及天武道人,而剥离血脉属于道门较为深奥的咒法咒术。 周黑鸭点头道:“如果能把他体内的沈家血脉剥离出来,或许能化解此术。” 可是当天武道人念出法咒,施展出道门咒法时,却发现法术之力无法穿透血色光柱。 沈家,洞府。 “老祖饶命!” “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沈家老祖杀性大发,把沈文泽的七个亲兄弟全部扔进了献祭法阵,法阵顿时光芒大盛,浓郁的血气冲天而起,把沈家上方的天空都映红了。 “诸位,随吾一起施法!”沈家老祖看向一众圣祖。 “是!”一众圣祖齐声应和。 沈家老祖以剑指在左手腕上隔开一道血口,洒向献祭大阵,一众圣祖跟着照做。 随即,他右手掐诀,拍向法阵,嘴里高唱道:“以吾等骨亲之血,召唤沈家后代子孙张小卒,神魔避让,契!” 一众圣祖齐齐掐诀高唱。 轰! 猩红的血柱从九天高空猛冲下来,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 昂--! 血龙彷如被注入了无尽的力量。 龙头一甩,把黑猿幻化的血猿甩飞了出去。 龙身一拧,把王明阳的血气锁链挣断。 紧接着俯冲而下,把张小卒吞入腹中。 “啊--!” 张小卒怒目狰狞,仰天怒吼。 可是正如周黑鸭所说,他越是挣扎,血气就越旺盛,血气越旺盛,与沈家献祭大阵的感应就越强,所以他的反抗非但不是反抗,反而是在回应献祭大阵的召唤。 他猛地睁开杀戮之眼,顺着血色光柱望去,目光竟穿过虚空,看见了沈家洞府里一众圣人齐齐施法的一幕。 这一幕情景让他绝望。 嗖! 血龙身躯一摆,带着张小卒遁入虚空。 王明阳伸手去抓,却只抓到张小卒留在原地的虚影,和张小卒留下的三样东西。 须弥芥子,瞎伯送他的玉佩,以及鲜血淋漓的鬼瞳。 张小卒知道自己一旦去到沈家,必然没有存活的可能,所以他在最后时刻,把东西全都留了下来。 连鬼瞳都被他强行扣出留下,可见这一去他是如何绝望。 “卒子--!”牛大娃目眦欲裂,却只能对着空气无助嘶吼。 黑猿等也都惊慌不知所措。 “他留下的。”王明阳把张小卒留下的东西递给牛大娃。 牛大娃看到王明阳手里的东西,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他知道张小卒留下这些东西的意思。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九十五章 被擒 “前辈,这些东西全都给您,求您去沈家救一救小卒。”牛大娃没有接王明阳手里的东西,而是想把这些东西当做酬劳,请王明阳去沈家救张小卒,怕王明阳嫌少,又连忙摘下自己的须弥芥子,说道:“晚辈这里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 王明阳摇头道:“你们救了吾儿,本尊陪你们去沈家走一趟,报答尔等的恩情。不过……” 他话语一顿,轻轻叹了口气,道:“本尊上次在大苏帝都见到他时,观他面相,发现他有一道跨不过去的死劫,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上次在国威府和张小卒交换梧桐泪时,他对张小卒说过此事,还说如果张小卒能度过死劫,让张小卒去灵洲万魔窟找他。 当时余承阳也在,可他如何能想到张小卒的死劫竟会以这种方式应在今天。 如果早知道沈家有此邪术捉拿张小卒,他们早就想办法把张小卒体内的沈家血脉剥离出来了。 “救人如救火,我们赶紧出发吧!”牛大娃心急如焚。 “走!”黑猿身上煞气逼人,目光凶戾道:“卒小子若是死在沈家,本大王会让沈家所有人给卒小子陪葬。” 别看平日里它老是在张小卒面前摆大王的架子,对张小卒颐指气使,还时不时压榨欺负张小卒一下,可实际上在它心里,张小卒早已是它最好的朋友。 “呱……中洲沈家虽不好惹,但卒小子救本鸭性命,本鸭绝非知恩不报之鸭,若卒小子有个三长两短,本鸭也会为他报仇!”周黑鸭亦寒声叫道。 牛大娃虽然没有说什么狠话,但是如果张小卒真死在沈家,他必定和沈家不死不休。 王明阳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哭累睡去的男婴,然后恋恋不舍地把他交到牛大娃的怀里,说道:“不要让人知道他是本尊的儿子,本尊的敌人太强大,会给他带来厄运和灾难,你们帮我将他抚养长大吧。” 说完,带着众人往中洲方向飞去。 他的速度完全不比牛大娃的千里一瞬慢。 “成了!” 沈家洞府,沈家老祖盯着献祭大阵,脸上露出了笑意。 只见大阵开始反向转动,血气开始倒流。 一众圣祖禁不住暗松一口气,张小卒频频给他们制造意外,他们真怕这次献祭召唤也会出现意外,好在结果和预想的一样。 他们盯着倒转的大阵,眼神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冷冽或阴沉或愤怒…… 全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张小卒,然后让他为他对沈家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看着他懊悔痛哭,跪地求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众圣的等待中,时间缓缓流逝。 张小卒只觉眼前陷入了入微心境也看不见的黑暗,紧接着浑身传来一阵骨肉分离的剧痛,感觉身体好像被一寸一寸撕裂了一般,疼痛的同时还有一股急速坠落的感觉,随之意识慢慢模糊起来。 好似只过了片刻时间,又好似过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一抹光亮突然照在张小卒的眼皮上,把他模糊的意识唤醒。 沈家老祖和一众圣祖盯着出现在献祭大阵中间的张小卒,精神一下抖擞起来,一道道凌厉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审视着张小卒。 张小卒意识醒来,睁开双眼,环顾四周。 沈家圣祖皆没有说话,等着看张小卒大惊失色、惊恐无措的表情,可是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张小卒看到他们后,表情非常平静,整个人淡定得就像来参观游玩的一样。 眼前的一幕来之前张小卒就已经用杀戮之眼看到过,而他心里也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来之前确实感到十分恐惧,来到之后反而不再害怕。 “张小卒,你可知道这是哪里?!”沈家一位圣祖冲张小卒喝问道,他觉得张小卒可能是惊吓过度,还没有醒过来。 张小卒看向他,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中洲沈家,你们都用这种期待的表情看着我……” 他目光扫视一众圣人,问道:“是等着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吗?要不要我表演一个给你们看看?” 被张小卒一语道破心思,沈家一位圣祖顿时面露怒容,冷哼道:“不知死的东西,死到临头还不忘逞口舌之利。” “若不然呢?向你们跪地求饶吗?有用吗?”张小卒嗤鼻冷笑,随即目光一寒,说道:“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大家都是成年人,别玩小孩子的无聊把戏了。” 沈家老祖皱眉盯着张小卒流血的眉心,沉声问道:“你眉心的血瞳呢?” “被我扣出来丢了,总不能带过来便宜你们吧。”张小卒笑答道,“我现在就只剩下一身衣服和一具身体,你们要是肚子饿了,或许可以把我煮了吃了。” 说完,他打开自己的虚空空间,把空荡荡的空间展示给沈家老祖看。 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家老祖眼神顿时阴沉下来,对张小卒的到来他一直满怀期待,因为他觊觎着张小卒的宝物,未曾想张小卒竟这般精明,来之前把他的宝物全都留下了,不愿白白便宜他们。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何如此淡定,因为张小卒来之前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他心里已经把自己认定为一个死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能让他惧怕的。 沈家老祖心中郁闷愤怒,忽然抬起右掌,朝张小卒拍去。 张小卒可没管他是圣祖还是老祖,直接回了一掌,只可惜不是对手,被沈家老祖一掌拍翻在地上,衣服被劲气撕碎,瞬间光了身子。 叮! 一枚玉符从张小卒身上摔落在地上。 张小卒脸色一遍,手指一点,朝玉符射出一道劲气,想要毁掉玉符。 沈家老祖五指一抓,先张小卒一步,把玉符摄入手中,随即一股蓬勃的神魂滋养之力自玉符上沁入他的手掌。 他深邃的眼睛里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光芒,随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阴郁的心情为之好转。 此玉符功效逆天,他觉得什么血瞳,什么梧桐泪,都不及此物。 他一下子心满意足了。 “小子,听说你大量售卖滋养神魂的宝物,难不成你会制作此类宝物不成?”沈家老祖狐疑问道。 这个问题眼下九洲大陆的修者都在好奇,并且许多人已经得到准确消息,张小卒确实会制作有神魂加持的宝物。 “是的。”张小卒直接点头承认,道:“放了我,我给你们每位都制作一个。” “哈哈,小子,你当本圣是三岁小儿,那么好糊弄吗?”沈家老祖怀疑地看着张小卒。 他既相信又不相信,因为手里玉符的功效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让他无法相信这是张小卒能做出来的。 张小卒道:“哼,玉符在你手里,你不会自己看吗?那上面明明有我刻画的符文。” 沈家老祖把玉符托在掌心,端在面前仔细观察,确实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符文,于是他下意识地凝神,把玉符往眼前凑了凑,想要将隐藏在玉符里的符文看清楚。 他心想若是能看清玉符里隐藏的符文,或许他也能制作出这样的宝物。 张小卒的右手悄悄掐了一个印诀。 咔! 玉符突然在沈家老祖手里碎裂。 (本章完) 7017k 第九百九十六章 不如死了痛快 玉符是好玉符,非但材质是稀有的雷金玉的,并且雕工精致,玲珑漂亮。 上面不但有张小卒加持的顶级的神魂滋养之力,里面还封印着张屠夫的杀招,戴在身上,既可养神魂,又可杀强敌。 然而沈家老祖拿在手里,却独被神魂滋养之力所吸引,而忽略了隐藏在神魂滋养之力下面的杀机。 不过,这正是张小卒精心算计,想要看到的。 这玉符是张屠夫费了好大功夫才买到的。 张小卒的这一块和牛大娃的那一块是一对,张屠夫买它们本来是想让张小卒给加持上顶级的神魂滋养之力,然后送给叶无忧和戚逍遥那两个小家伙的。 但灵洲之事来得太突然,张屠夫一时间找不到适合封印杀招的物件,于是就用了这两枚玉符。 张小卒在看到玉符是雷金玉的后,动了点心思,又在玉符上加持上顶级的神魂滋养之力,用来掩盖张屠夫的杀招。 他相信不管是谁,把玉符拿在手里,感受到玉符上磅礴的神魂滋养之力时,都会为之震惊,哪怕只露出一瞬间的破绽,也能为隐藏在玉符里的杀招创造必杀的机会。 沈家老祖一掌震碎张小卒身上的衣服,是想看看张小卒身上藏着什么宝物没有,张小卒顺势让玉符拋落,并故作着急地想要毁掉玉符,给沈家老祖一个玉符是宝物的假象。 沈家老祖果然上当,抢在张小卒破坏玉符前将玉符抓进手里。 然后他非但像张小卒料想的一样,被玉符上磅礴的神魂滋养之力所吸引,还作死地把玉符凑到面前,想要看清玉符里面的符文,可谓正中张小卒下怀。 张小卒没有片刻犹豫,立刻掐诀引动玉符里的符咒。 咔! 玉符碎裂,张屠夫的杀招瞬间倾泻而出。 “啊!” 沈家老祖嘴里发出一声惊叫,急慌慌想要闪躲抵御,但根本来不及,整个人瞬间被张屠夫的刀气斩成了一团血雾,神魂亦未能幸免,被刀气绞碎。 轰! 刀气余威斩在沈家老祖背后的石壁上,轰开了半边山壁,阳光顺着破开的缺口照进了洞府。 轰隆隆--! 圣祖峰剧烈震动,仿佛整座山峰都要坍塌倾倒了一样。 嗖! 张小卒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窜,可是下一刻就被沈家圣祖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显然,想在沈家十三位圣祖眼皮底下逃走,有点想当然了。已经露天的洞府里,静得落针可闻。 沈家一众圣祖大脑有点无法思考,打死他们也想不到,张小卒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沈家的一位老祖给杀了。 他们神色发怔,感觉像做梦一样。 噩梦。 若是沈文泽还活着,一定会幸灾乐祸地仰天大笑,笑沈家老祖自己作死,把张小卒这个瘟神请到家里来杀自己,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愚蠢更可笑的事了。 轰隆隆--! 中洲的天空,出现了圣人陨落的异景。 沈家上下震动,全都跑上山巅,望向圣祖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还没有确切消息说,陨落的圣人是他们沈家的圣祖,可是圣祖峰巨大的动静和圣人陨落的异景同一时间发生,让沈家人不能不多想。 “发生了什么?!” “烈涛老祖为何会陨落?!” 数道饱含怒火的喝问声在圣祖峰上空炸响,沈家剩下的九位老祖全部被惊动,他们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老祖的陨落,故而跑来质问沈家一众圣祖。 “老祖是……是被张小卒杀害的。”沈家圣祖嗫嚅答道,低着头,不敢和九位老祖愤怒的目光对视。 九位沈家老祖的目光瞬间聚集到张小卒身上,以献祭大阵召唤张小卒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所以并不奇怪张小卒为何会在这里,他们奇怪且不敢相信的是,张小卒究竟有何能耐?竟把烈涛老祖杀了,还是当着十三位圣祖的面。 张小卒被沈家圣祖镇压在地上,知道自己跑不掉,索性放弃挣扎,他歪着头与新来的沈家老祖一一对视,脸上笑意盎然,十分开心的样子。 他确实十分开心,因为死之前能拉一个沈家老祖垫背,赚大了。 “这畜生故意掉落出一件玉符,让烈涛老祖捡到,谁知玉符里封印着一记圣人杀招,烈涛老祖大意不察,被算计到了。”一位圣祖把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这十三位圣祖回想烈涛老祖遇害的整个过程,为烈涛老祖遇害感到悲伤的同时,亦禁不住心有余悸,觉得还好不是自己拿到玉符,否则死的恐怕就是自己。 “烈涛老祖的尸骨呢?”一位老祖目光巡视洞府问道。 “没……没了,被刀气斩碎了,一块神骨也没有留下。”一位圣祖答道。 “什么?!” “该死!” 九位老祖闻言大惊,烈涛老祖的死对沈家无疑是一极大损失,而他的尸骨不存又是一极大损失,两个损失加在一起,连沈家众老祖都不能接受。 “畜生,受死!” 一位老祖怒发冲冠,一掌拍在张小卒身上。 张小卒受他一掌,无法承受,五脏六腑登时破裂,鲜血夹杂着脏腑碎沫从嘴里喷了出来,可他却冲着那位老祖咧嘴一笑,染血的牙齿甚是刺目。 “哈哈,笑得好呀,笑得妙,老夫倒要看看你能笑多久。”沈家老祖怒极而笑,大步走向张小卒。 张小卒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却被沈家圣祖死死镇压,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位镇压张小卒的圣祖神情微变,张小卒强大的力量让他心惊,竟让他隐隐有种压制不住的感觉。 沈家老祖在张小卒身边蹲下,抓住张小卒的右手,慢慢用力握紧。 咔! 张小卒的手骨被他生生捏碎。 张小卒一双眼睛盯着他,脸上的笑意更盛,好似不是沈家老祖捏断了他的骨头,而是他捏断了沈家老祖的骨头。 沈家老祖看着张小卒挑衅的目光,心里更气,手指上移,抓住张小卒的小臂,慢慢用力。 然而任他如何折磨张小卒,张小卒始终面带笑容地与他对视,虽然身体因巨大的痛苦而冷汗淋漓,但始终吭也没有吭一声。 沈家老祖神色阴鸷,他折磨着张小卒,可是非但没有从折磨中得到复仇的快感,反而被张小卒的硬气气得不轻。 “张小卒,把制作神魂宝物的方法说出来,吾等给你一个痛快。”沈家一位圣祖说道。 “做梦!”张小卒冷笑应道。 那圣祖闻言眼神一亮,道:“原来你真的会制作神魂宝物。老祖,快封住他的气海,别让他有自杀的机会,必须从他嘴里问出制作神魂宝物的方法。” 沈家老祖闻言,立刻一指戳在张小卒小腹丹田上,把他的丹田气海封印。 “张小卒,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沈家大狱有一百多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配合上让人感受百倍痛觉的神仙丹药,到时候在你身上一一施展出来,即便你有再硬的骨头,也得乖乖就范。”沈家圣祖威胁道。 张小卒打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冷哼,随即目光环视一周,自一众沈家圣祖脸上扫过,说道:“如有来世,老子仍与你沈家不死不休!老子,走了!” 说着,力量自战门涌出。 他不愿受沈家人的凌辱,更不会向沈家人摇尾乞怜。 那样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7017k 第九百九十七章 惊动龙脉 “休想!” 沈家老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张小卒体内的力量涌动,猜到张小卒想要自杀,立即一掌摁在张小卒身上,想要禁锢张小卒体内的力量,可是事发突然,慢了一步。 张小卒经脉寸断,心脉断绝。 若非沈家老祖出手快,他已经爆体而亡,化作一团血雾,尸体都不给沈家人留下。 “对不起!” 张小卒的意识在快速消散,回顾这短暂的一生,所有亲人和朋友的脸庞在他脑海中划过,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默默地道一声歉,知道自己的死会让他们伤心。 但,也只能如此了。 沈家老祖把力量渡进张小卒体内,想把他救活,但是已经回天乏术,站起身摇摇头,道:“死了!” “拘他魂魄,搜他记忆,必须得到制作神魂宝物的方法!”一个圣祖急声说道。 沈家老祖点点头,探手对着张小卒的脑袋一抓,想把张小卒的魂魄从刚刚断气的身体里抓出来,可是却抓了一个空。 “咦--”他诧异地轻咦一声,不禁皱眉,又对着张小卒的脑袋探手抓了一次,但还是抓了个空,随即一指点在张小卒的眉心上,神念在张小卒空荡的识海里搜寻一番后,摇头苦笑道:“他死前散了自己的魂魄。” “这小子,骨头够硬,心肠够狠!”一位沈家圣祖不禁对张小卒刮目相看。 “死就死了,这小子生有反骨,非一般人能够掌控,绝不能给他活的机会!”另一位圣祖盯着张小卒头顶的肉角说道,觉得张小卒身上充斥着邪气,诡异的很。 “可惜没能得到制作神魂宝物的方法。”一位圣祖摇头惋惜道。 “没关系,他身边肯定有人知道,一个个捉来拷问便是。” “这小子身上的神骨如何安排?”沈家老祖问道。 年纪最长的皓天老祖说道:“末世将至,灵气即将喷发,天道法则松动,又到了各路天才妖孽争相斗法的年代了,我沈家的脚步一步不能落下。 吾观沈青云那娃娃的资质不错,把这小子的神骨转嫁给他。 先把这小子扔进觉醒池,此子天赋异禀,头生异角,能觉醒出隐藏神骨也说不定。” 这皓天老祖乃是经历过两次末世之劫的老妖怪,他一发话,没人敢不遵从。 一位圣祖上前提起张小卒的尸体飞出洞府,去往觉醒血池所在的洞府。 觉醒血池在圣祖峰的最下面。 咕噜--咕噜-- 洞府内,一方十丈长宽的池子里,装满了猩红的血液,正如煮沸的开水一般,咕噜噜冒着气泡。 然而整个洞府里却闻不到一点血腥味道,反而弥漫着一股非常好闻的清香气味,给人一种血池里装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形似血液的红色灵液的感觉。 血池里装的是血,但也可以说是灵液。 据沈家家族古籍记载,这觉醒血池里的血是沈家第一位觉醒神骨的先祖留下的,他坐在池中羽化升仙,留下肉身化作一池神血,只要是沈氏子孙,沐浴神血即可觉醒神骨。 可是神血越用越少,就在神血即将耗尽时,沈家第三代族长做出一个决定,让沈氏子孙每个人每年都往血池里滴一滴精血,以此法来维持觉醒血池里的神血不被耗尽。 然而因为血池里的神血不再纯净,沈家后人沐浴神血后,觉醒的神骨数量越来越少,唯有资质十分出众的子孙,才有机会觉醒全身神骨。 时至今日,血池里的神血愈加不纯净,沈家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过一位觉醒全身神骨的天才了。 幸而,他们有神骨转嫁法阵,既可以让神骨世世代代遗传下去,亦可以把不同位置的神骨往一个人身上集中,以后天之力堆砌天才。 可是,也正是因为转嫁法阵的出现,让沈家渐渐没了人情味,没了亲情,让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冰冷的神骨。 而之所以说血池里的血也可以称之为灵液,是因为血池是坐落在龙脉的龙首上,日日夜夜被龙脉的灵气浸润,每一滴血液都蕴含着浓郁的灵气。 沈家圣祖用力量托着张小卒的尸体,把他慢慢放进觉醒血池中央位置,让神血沐浴他的周身。 一众圣祖和老祖全都跟了过来,都好奇张小卒能不能觉醒出隐藏神骨。 沈家人的神骨,除了周身二百零六块看得见的骨头,还有六块看不见的骨头,分别为双掌掌心的掌心骨、双脚脚心的脚心骨、心脏里的心门骨和脑子里的脑仁骨。 像沈家十位老祖,最差的也觉醒了三块隐藏神骨。 而年纪最大,修为最高的皓天老祖,全身二百零六块明神骨和六块隐藏神骨全部觉醒。 张小卒的尸体刚一落进血池,顿时沉了下去。 一众圣祖和老祖眼睛不眨地盯着。 片刻后,血池里的神血突然快速翻滚起来,气泡也变得大量密集,咕噜噜的声音,真像煮沸了一样。 一位老祖盯着沸腾的血池,捋须说道:“此子果然骨骼惊奇,天赋异禀。”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血池的反应越大,说明沐浴者觉醒的神骨会越多。 “快看,神血在减少!”一个圣祖指着血池小声叫道。 神血减少,这说明张小卒有可能要觉醒隐藏神骨,所以此人才会这般惊讶,继而眼馋,因为他一块隐藏神骨都未觉醒。 一众圣祖全都眼热起来,因为如果能觉醒一块隐藏神骨,会给他们的修为带来极大的提升。 皓天老祖点点头,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咕噜噜-- 血池里的神血沸腾的愈加厉害,气泡啪啪炸裂,腾起大量雾气,飘散出特别诱人的香味。 张小卒的尸体已经沉到血池池底。 他体内的八座气海突然打开,瞬间形成八股能量旋流,吸在了血池底部的几个泉眼上。 这泉眼乃是地下龙脉向血池喷涌灵气的气孔。 张小卒身体里涌出的八股能量旋流,就像沙漠中饥渴的旅人,张嘴含住了水囊的囊口,咕噜咕噜,疯狂汲取龙脉里的灵气。 “竟然惊动了龙脉!” 洞府里,一众圣祖和老祖感受到龙脉的灵气涌动,全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如此动静,至少能觉醒三块隐藏神骨,烈涛老祖损失的神骨弥补回来了。”皓天老祖捋须猜测道。 7017k 第九百九十八章 沟通天地 血池沸腾不止,神血渐渐减少。 龙脉里的灵气不停地注入血池,然后被张小卒的尸体尽数吸收。 在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的眼里,这是隐藏神骨觉醒的正常现象,需要大量灵气为支撑。 所以在他们看来,张小卒的尸体吸收的神血和灵气越多,就表示他觉醒的隐藏神骨的数量越多。 当然,也是因为张小卒已经是尸体一具,才会让他们对张小卒完全放心,不担心他耍什么花样。 时间在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万分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流逝。 一天过去,血池仍在沸腾,龙脉的灵气仍在往血池里注入。 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也仍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血池,好似这一天的时间眼睛一下也没眨过一样。 相比昨日,他们的眼神愈加明亮和炙热,因为张小卒的神骨已经显露出来。 血池里的神血已经减少了一半,只见张小卒的尸体沉在池底,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金光流转,光芒透过神血从池底照射了出来,映入一众圣祖和老祖的眼帘。 让他们眼神炙热的是,张小卒的双掌掌心和双脚脚心分别显露出一颗直径半寸,舍利子一般的金珠,这四颗珠子正是四块隐藏的掌心骨和脚心骨。 而张小卒的尸体仍在吸收神血和龙脉灵气,这说明他还在继续觉醒神骨。 第二日傍晚时分,一束金光从张小卒的心脏射出,璀璨的光芒把整个洞府都映成了金色。 心门骨觉醒。 池中神血还在减少,龙脉灵气仍在源源不断地往血池中注入。 张小卒还继续觉醒神骨。 一众圣祖和老祖的呼吸都不禁急促起来,目光全都汇聚在张小卒的脑袋上,等待他觉醒最后一块隐藏神骨。 “哈哈,好好好,天佑我沈家!” 皓天老祖捋着雪白长须,展颜大笑,心里因烈涛老祖的陨落而郁结的闷气一扫而空。 他笑得眯起的眼睛里,光芒闪烁,已经看到他沈家后辈吸取了张小卒的全部神骨后,在九洲大陆各路妖孽天才中大杀四方的霸气情景。 他深邃的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心中笃定道:“这次末世之争,我沈家注定是九洲霸主!” 时至深夜,圣祖峰上空突然凝聚起滚滚雷云,随即电闪雷鸣。 咔咔咔--! 一道道张牙舞爪的闪电,在天空中肆意吞吐着信子,银色的光芒照亮了沈家上空。 沈家族众自睡梦中惊醒,纷纷跑出房间或洞府,震惊地望向圣祖峰。 他们已经得知,昨日圣祖峰崩塌,是他们沈家的烈涛老祖渡命劫失败造成的。 沈家圣祖没有对外透露烈涛老祖陨落的真相,因为难以启齿,说出来非得让九洲修者笑掉大牙不可。 沈家族众还没从烈涛老祖陨落的震惊和悲伤中缓过气来,圣祖峰上又开始出现异象,电闪雷鸣、惊天动地,这让沈家族众禁不住心头发紧,猜测是不是又有圣祖或是老祖在渡劫,并忍不住为他们担心起来。 觉醒血池里,张小卒头冒金光,光芒穿透血池里的神血,把整个洞府照耀得金光灿灿,如同镀了金汁一般。 他的第六块隐藏神骨,脑仁骨正在觉醒显形。 皓天老祖以神识观察着洞府外天空上的异景,激动得眼眶不禁微微湿润,感慨道:“家族古籍明确记载:神骨觉醒,天现异象。 可我沈家已经有两千多年没有出现这样的天才了,以致族众都已经把这条记载当做神话传说了。 可悲,可叹啊! 幸而,天佑沈家,终于让此异象于我沈家上空重见天日,让族众知道古籍记载并非先祖夸大其词凭空杜撰。” 他自己虽然也觉醒了全部神骨,但并未引来天地异象,因为他的神骨是东拼西凑而成。 “可惜,可惜啊!” 他望着张小卒的尸体,心里为张小卒不是沈小卒而惋惜。 如果张小卒是沈小卒,那么所有事情都将不一样。 沈家同他的矛盾将不复存在。 沈家在九洲的威望不会一落千丈,更不会沦为九洲修者茶余饭后的笑料。 沈家会为拥有沈小卒这么一个绝世天才而骄傲,沈小卒会为沈家的荣誉而战斗,让沈家的威名更加响彻九洲。 可惜,张小卒终究不是沈小卒。 “愚蠢的沈文泽!”皓天老祖心中的惋惜忽然化作恼怒,责怪沈文泽让沈家痛失一位绝世天才,更可恨的是,他还把这位绝世天才变成了沈家的死敌,致使沈家遭受重大损失。 “或许……” 张小卒的逆天资质让皓天老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目光看向一众圣祖问道:“张小卒的母亲沈文君,父亲张……张……” “张光耀。”一位了解过张小卒详细信息的圣祖应了声。 “他二人可还生有其他孩子?”皓天老祖问道。 那圣祖摇头答道:“张光耀当年被沈文泽重伤,虽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断绝了生育能力。” “呵,这沈文泽可真干了不少好事。”皓天老祖冷哼了声,接着微皱眉头问道:“不知张光耀的绝育之伤可有医治之法?” “老祖的意思是?” “若有医治之法,不妨帮他把伤医好了,让他再与沈文君生几个孩子。张小卒的资质这般惊人,想必他的兄弟姐妹的资质也不会太差。” “张小卒死在咱们这里,恐怕不好与张家交涉。” “天底下从来没有不好交涉的事,只有不够的利益。”皓天老祖沉吟片刻,而后道:“这件事交给老夫,老夫亲自去与张家交涉。” “老祖出马,必然马到成功。” 咔--! 一道震裂耳膜的闪电划过半边天空,将整片夜空照亮。 沈家族众望着圣祖峰上方天空上的雷云异象,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只见厚重的雷云已经覆盖三百多丈方圆的天空,翻滚旋转,形成了一个朝下的漏斗状的雷云漩涡。 突然,一道巨大的力量光柱从漏斗尖部喷射出来,轰的一声倾泻在圣祖峰上。 能量光柱并未被圣祖峰阻挡,而是穿过圣祖峰的山体直冲而下,最终倾泻在觉醒血池里张小卒的尸体上。 与此同时,沈家地下龙脉的灵气突然暴走,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涌入张小卒的体内。 昂-- 一声声龙吟声由地下龙脉传了出来。 皓天老祖感受着天地异变,神采奕奕,捋须大笑道:“我沈家神骨觉醒当真非凡,沟通天地伟力,造就绝世神骨,造就绝世天才,威震九洲! 哈哈,老夫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九洲修者臣服在我沈家脚下的壮丽景观了。 去,把沈青云带来,准备承接此副神骨!” “老祖……”有圣祖皱眉,觊觎着张小卒的隐藏神骨,不愿将其送给一个小辈。 皓天老祖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冷哼道:“沈家需要新鲜的血液,需要敢打敢拼的年轻勇士,而不是你我这等早已磨灭了心气的老东西。” 说着,他目光环视一周,眼睛里射出杀气,警告道:“尔等若是敢用阴险手段和小辈抢这副神骨,休怪老夫辣手无情,大义灭亲!末世将至,灵气复苏,天道法则松动,用尔等的神骨造就几个年轻的圣祖也很容易。” 一众圣祖感受到皓天老祖不加掩饰的刺骨杀意,急忙掐灭了心里的小心思,乖乖地收起贪念。 第九百九十九章 枯骨显威 张小卒不愿受沈家人凌辱,毅然选择自断经脉,不给沈家人凌辱他的机会。 随着意识的消散,他觉得自己这一生走到了终点。 所以当他再次醒来时,还以为自己的魂魄已经到了地府,可是当他看清四周的景色后,不禁为之惊讶愣神,发现自己并不是到了地府,而是进到心门里面。 心门星辰海上波涛汹涌,一股磅礴的灵气正源源不断地灌注进来。 金色枯骨站立在波涛之上,疯狂吸食灌注进来的灵气,随着灵气的大量汲取,枯骨上的灵韵越来越强,空洞的眼眶里竟射出两道精光。 张小卒感觉枯骨就要活过来了。 以前他害怕枯骨在他体内活过来,因为枯骨活过来极可能会占据他的肉身,但现在他无比期盼枯骨活过来,因为枯骨活过来或许给他创造一线生机。 再不济,让枯骨占据他的肉身,和沈家人干一架,杀死一两个沈家圣祖,也能让他好好畅快畅快。 他想知道沈家人在对他的身体做什么,为何会有如此磅礴的灵气灌注进来,但神魂被一股力量束缚在了心门里,无法出去。 不过,他也不敢冒然出去,怕被沈家的一众圣祖察觉到。 哒! 突然,一滴鲜红的血液从星辰海的上空落下,滴在了金色枯骨的头骨上,然后被枯骨海绵吸水一般快速吸收。 这一滴血液好似唤醒了枯骨复活的意志,霎时间每一块骨头都焕发出了生机。 张小卒已经做好了枯骨活过来的心理准备,所以感受到枯骨焕发生机,没有十分惊讶,他疑惑地往天上看去,好奇这滴鲜血是从哪里滴落下来的。 哒! 过了好一会,又一滴鲜血从天空滴落。 张小卒只能看到血是从天上滴落下来的,至于来自哪里,不得而知。 哒! 哒! 哒! 鲜血滴落的速度很慢,但每一滴鲜血都让金色枯骨焕发出更强的生机。 张小卒与金色枯骨对面而坐,等待着它复活。 时间在张小卒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张小卒等得枯燥而有些恍惚的视线突然一个激灵,他看见金色枯骨的骨头上突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符号,像是某种古文字,又像是某种铭文传承。 张小卒盯着看了许久,结果一个符号也没认出来。 吼--! 他正研究着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号,突然心门大门方向传来一声愤怒的龙吟,抬头望去,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一头青色的怒龙闯了进来,身躯在星辰海上空一长千丈,冲金色枯骨咆哮怒吼。 张小卒惊慌地躲到金色枯骨身后,因为青龙的咆哮差点将他的神魂震散。 突然闯进来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让他脑子有点懵,不知道沈家人在对他的身体做什么,竟然放进来一头龙,莫非是发现了他的神魂藏在这里,派这头青龙来杀他的? 张小卒心中正惊疑不定,金色枯骨突然朝青龙扑去。 青龙张口喷出一道龙息。 啪! 金色枯骨迎面拍出一掌,把青龙这口龙息尽数拍回了它的嘴里,紧接着一掌拍在青龙脑袋上,就跟扇大耳刮子一般,把青龙千丈的身躯扇得横飞了出去。 张小卒神魂震颤,万没想到青龙在金色枯骨面前竟然弱得像条小虫子。 哗-- 青龙摔在星辰海上,掀起了滔天大浪。 金色枯骨欺身压上,落在青龙身上,一把扼住它的脖子。 嗷-- 青龙咆哮挣扎,声音里带着惊恐,它的尾巴猛烈抽打着星辰海面,爪子拼命地抓向骑在脖子上的金色枯骨,但金色枯骨右手摁着它的脖子,把它的脑袋死死地摁住,左掌上下翻飞,把它爪子上的攻击尽数挡下。 “强!太强了!” 张小卒望着金色枯骨单掌施展出来的《降龙掌》,被它深深地震撼到了,这才知道他自以为已经学到精髓的掌法,其实才堪堪学到一点皮毛而已。 哗! 青龙见挣脱不开金色枯骨的禁锢,龙身猛地一摆,头往星辰海海面下面扎去。 金色枯骨松手,退开几步,待青龙龙尾即将沉入海面时,突然出手,两只手掐住青龙龙尾,两脚踏定,双臂猛地一提一甩,竟把千丈龙身从海面下拔了出来。 啪!啪!啪--! 在张小卒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金色枯骨竟两手掐住青龙龙尾,把青龙千丈身躯当做鞭子一样,在星辰海海面上甩起了大鞭。 青龙惨叫连连,一开始还能挣扎几下,可是被照着海面摔了几十下后,身体渐渐像绳子一样疲软了下来,没了挣扎的力气。 看着金色枯骨大展神威,张小卒咧嘴笑了,觉得沈家要倒大霉了。 嗷--! 青龙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见金色枯骨又重新骑到它的脖子上,右手五爪撕开它的龙皮掏了进去,然后从里面扯出一根粗壮的青筋。 抽龙筋! 张小卒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青龙被抽了龙筋后,并没有死亡,但是千丈身躯缩成了一丈多长,像条菜莽一样被金色枯骨攥着脖子提在手里。 与此同时,沈家居住的所有山峰都在剧烈摇晃,山下万峰湖湖面上巨浪滔天,湖底传出一阵阵可怕的轰鸣声,感觉整个万峰湖好像要塌陷下去一般。 血池洞府,一众沈家圣祖和老祖不明情况。 他们隐隐听见地下龙脉不断传出龙吟声,刚开始以为是张小卒觉醒脑仁骨,沟通天地伟力所致,可渐渐地他们发现情况不对,因为地下龙脉在剧烈抖动,并且龙吟声从一开始的高亢,渐渐竟转为悲鸣,似乎非常痛苦。 他们感受的没错,龙脉确实非常痛苦。 闯进张小卒心门的青龙,其实是沈家地下龙脉的龙魂。 金色枯骨大肆吞噬灵气激怒了它,它想教训金色枯骨一顿,谁知反被金色枯骨狠狠蹂躏,还被抽了龙筋,化作一条小龙,被金色枯骨擒在手里,可怜至极。 就在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惊疑不定时,龙脉突然安静了下来,是因为它被金色枯骨降服了,但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不明情况,见龙脉平静了下来,就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他们发现龙脉往血池里注入灵气的速度愈加凶猛了,感觉就像大坝决堤一般,却不知道这是因为龙脉龙魂被擒,灵气失去掌控,正在被张小卒的八道战门肆无忌惮的掠夺。 不过在他们看来,这是因为张小卒的脑仁骨已经到了觉醒显形的最后关键时刻,所以需要更多的能量。 因为血池里神血的遮挡,以及张小卒神骨金光的刺目,他们没有发现,张小卒的头顶上长出了第三根肉角,随着大量灵气涌入肉角,肉角渐渐发黑发紫。 最后嘭的一声炸裂。 随着肉角炸裂,张小卒的头顶天灵冲出一束霞光,绽放出令人迷醉的绚丽光彩。 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看到绚丽的光彩,无比坚定的心志都在刹那间失守,为之着迷沉醉,他们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生命最原始的色彩,妙不可言。 突然,绚丽光彩敛入张小卒的天灵,九天之上垂落下来的力量光束,地下龙脉的所有灵气,都一股脑地往张小卒天灵灌了进去。 一束金光冲天而起。 脑仁骨觉醒成功! “成了!”皓天老祖神色兴奋地低吼了声。 第一千章 怕他什么 张小卒头顶显现瑞彩,使人沉醉,妙不可言。 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以为这是张小卒脑仁骨觉醒的异象,却不知这是他打开第九窍战门的异象。 晨光破晓。 圣祖峰上空的雷云带着零落的雷声渐渐消散,雷云中心倾泻下来的力量光柱,也在渐渐枯竭。 昂--! 地下龙脉传出一声嘹亮的龙吟。 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觉得这是龙脉助张小卒觉醒六块隐藏神骨后开心愉悦的吟啸声,于是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 从今天开始,沈家将会多一位神骨全醒的绝世天才,使沈家的九洲霸主地位更加稳固,他们自然开心。 然而却不知这声嘹亮龙吟,开心是开心,但是和他们想象的开心大相径庭,这是龙魂死里逃生,重获自由后热泪盈眶的啸声。 只怪他们听不懂龙语,无法得知他们的龙脉龙魂遭遇了何等悲惨之事。 嗖! 一支光箭,穿透云霄,射破晨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由南边天空呼啸而至。 光箭锋锐不可阻挡,轻松射穿沈家主峰迎君峰的护山大阵,而后噗的一声,穿石破土,箭矢没入山巅深处。 轰! 光箭紧接着在山体深处炸裂,把整座山巅掀飞,顺着山体轰隆隆往山下滚去。 呆在迎君峰上的沈家族众,死伤不知数。 主峰迎君峰一下变成了一座断头山。 “沈家杂碎--”一道咆哮怒吼紧跟光箭而至,“速速把张小卒交出来,否则休怪本大王把沈家踏成平地!” 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正沉浸在张小卒隐藏神骨全开的欢喜中,当他们的神识感应到光箭袭来,想要出手阻挡时,已经晚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峰被一箭射成断头峰,呆在峰上的族众死伤惨重,他们无不气得火冒三丈,满眼杀气,要择人而噬,但是当他们听见紧随而至的吼声,以及一头千丈身躯的黑猿手持弓箭闯进他们的神识里时,即知来者不善。 其中一位名叫沈光裕的圣祖,神识看到黑猿和它手里的射日神弓,吓得脸色剧变,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那日他随沈讯和沈文泽去大苏逞威,结果威没逞成,反被黑猿持弓射了两箭,差点一命呜呼,所以心里对黑猿和射日神弓有阴影。 王明阳带着黑猿和牛大娃等终于杀到。 不是他们不想再快点,而是灵洲和中洲实在隔着距离,这已经是王明阳最快的速度了。 “老祖,是大苏国的那头帝境凶猿,它手里拿的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射日神弓。”沈光裕压下潜意识里的惊惧,拉着脸沉声向一众老祖禀告道,想让老祖替他报仇。 听见“射日神弓”四个字,所有人的眼睛里忍不住露出贪婪之色。 “上古神器,见之必争!”一位老祖目光灼灼道。 皓天老祖伸手把张小卒从血池里捞了出来,说道:“尔等先出去抵挡着,老夫去把这小子的神骨转嫁给青云孩儿,以防意外,小心黑猿身旁穿灰袍的那个人。” 王明阳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让他心中暗生警惕。 “青云叩谢诸位圣祖和老祖!”沈青云激动地跪地叩谢。 他尚显稚嫩的脸上带着飘飘然,做梦一般的不真实表情,万万想不到竟有如此天大的好事落在自己身上。 神骨全部觉醒,他知道自己即将成为沈家仅次于皓天老祖的第二人。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度。 年仅十二岁的他,心里充满了野心。 “沈家杂碎,给本大王滚出来!” 黑猿千丈身躯凌空而立,浑身散发着让沈家族众颤栗的凶性,怒骂一声,双臂展力,瞄准沈家另一座主峰拉开射日神弓。 那座主峰上的沈家族众惊恐尖叫,急急飞离山峰避难,飞不起来的人只能惊恐地呼喊救命。 嗖! 光箭破空射去。 黑猿不知道什么先礼后兵,只知道把沈家人打怕了,他们就会乖乖交出张小卒。 “住手!” 沈家一众老祖领着圣祖从圣祖峰破空而至。 为首的奉新老祖,一拳轰出,与光箭碰撞在一起。 轰! 光箭炸裂,奉新老祖倒退百步。 黑猿目光一颤,暗暗吃惊,没想到沈家老祖竟然能正面硬刚它的光箭。 沈家主峰各主峰上响起震耳的欢呼声,为他们的老祖喝彩助威。 “哼!”奉新老祖冷哼一声,双手负到身后,迈步走向黑猿,淡淡说道:“射日神弓,不过如此!” 他的一言一行尽显强者风范。 可是他藏在长袖里的右手,掌面和掌心裂开了一道道狰狞的血口,手骨全部炸裂,右臂臂骨也震裂了。 不过掌心骨完好无损,掌心骨在,这样的伤对他来说就是小伤。 圆润金灿的掌心骨,散发出一缕缕浓郁的古仙之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受伤的骨头和皮肉。 “老祖威武!” 沈家族众看到自家老祖展露的强大战力,情绪为之亢奋,呼喝之声响彻云霄。 黑猿冷冷看着沈家老祖,说道:“本大王原本准备等找回射日神弓的弓弦后,先拿问天宗试试神弓威力,既然你如此瞧不起射日神弓,那等本大王找回射日神弓的弓弦后,就先拿你沈家试箭吧。” 奉新老祖闻言,脸上轻蔑的笑意顿时僵硬。 若是问天宗的人在这里,听到黑猿的话,一定会对沈家这位奉新老祖投去感激的目光。 “孽畜!”奉新老祖怒骂一声,抬起右手指向黑猿,呵斥道:“仗着射日神弓之威,四处逞凶为祸,今日沈家就为九洲除掉你这个祸害!” 这短短一会儿,他受伤的右手已经恢复如初。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踏向四方方位,把黑猿和王明阳等包围了起来。 射日神弓,见之必争,今日送上门来,他们志在必得。 “杀!” “杀!” “杀!” 沈家各主峰杀声震天。 黑猿手持神弓,千丈身躯释放出帝境妖气,张口如雷道:“本大王证道至今一年有余,未曾大开杀戒过,今日将是第一次。” 说着,它手中射日神弓一长千丈,左手持弓,右手拉弦。 吱--! 随着弓身发出的绷紧声,数千支光箭密密麻麻地搭在了大弓上。 沈家一众老祖和圣祖登时麻了头皮。 “速速开启护族大阵!”一位老祖回身冲沈家各主峰急急喝道。 “小猴子,冷静点,莫要乱造杀孽,杀人痛快,却会影响自身修行!”王明阳在黑猿耳边提醒劝说道。 黑猿冷笑着撇撇嘴,道:“本大王已经跳出天道之外,怕他什么杀孽么?” 声落,箭出。 7017k 第一千零一章 活见人,死见尸 嗖嗖嗖--! 数千支光箭密密麻麻地散射了出去,目标不是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而是沈家各座主峰。 沈家护族大阵尚未来得及开启。 一众圣祖和老祖吓得头皮发麻,哪还顾得上包围攻击黑猿,赶紧施展最强手段去拦截光箭。 吱--! 第一波光箭尚未落地,黑猿就再次拉开射日神弓。 嗖嗖嗖--! 又是数千支光箭射出。 轰轰轰--! 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虽然竭力封挡光箭,但仍有大量光箭成为漏网之鱼,射在了各座主峰上。 这些光箭的威力虽然远远不及黑猿单独一支射出的光箭,无法将各主峰山头掀飞,但也绝不是沈家族众能够抵挡的。 房屋、宫殿、山石和人,被一支支光箭炸烂炸飞。 第一波光箭爆炸的威力尚未消散,第二波光箭紧接着落下。 爆炸的轰鸣声中,沈家族众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尖叫声、惨叫声、哭喊声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凄惨,与刚才他们给自家老祖喝彩助威时的情景形成强烈的对比。 吱! 黑猿第三次拉弓,随即射击。 沈家的护族大阵终于张了开来,光箭没能射穿大阵光幕,只在光幕上炸起一团团涟漪。 “孽畜,你作死!” 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登时腾出手来,目眦欲裂地杀向黑猿。 黑猿收起了射日神弓,并缩小身形,看向牛大娃道:“把卒小子的骨刀拿来给本大王用一下,那是一把杀人刀,但是卒小子的杀性不够,使不出它的威力。” 这把骨刀是在黑森林里,黑猿和张小卒第一次见面,击杀凤尾火鸟后,黑猿从凤尾火鸟体内拔出来送给张小卒的。 骨刀削铁如泥,被张小卒视作神兵利器。 张小卒以为这是凤尾火鸟的一截骨头,所以在凤尾火鸟的巢穴.里击杀掉凤尾火鸟的幼崽后,他想从凤尾火鸟幼崽的骨头里找寻相同的一截骨头,但是却没能找到。 当时张小卒心有疑惑,以为是凤尾火鸟幼崽太小,还未生长出这截骨头,却不知骨刀并不是凤尾火鸟的骨头,而是一柄真正的利刃。 它是被一个男人封印在凤尾火鸟体内,借凤尾火鸟的精血养刀。 当年张小卒从南面大牙战场回来,在柳家村第二次与黑猿见面时,黑猿传授给他们养兵之法,张小卒很快就发挥出骨刀的一些威力,黑猿还以为张小卒是骨刀注定的敌人。 可是随着张小卒身上煞气的消散,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杀性渐渐被他心里的善性所化解,让他对骨刀威力的发掘停滞了下来。 此刻黑猿杀性大起,想借骨刀逞凶。 但牛大娃却摇头回道:“须弥芥子被国公爷加了封印,只有卒子自己能打开,我拿不出骨刀,不过我这里有根棒子。” 牛大娃把他的狼牙巨棒掏了出来。 黑猿接在手里掂了掂,点头道:“凑合用。” “让我来吧。”王明阳前踏一步,走到最前面,对着杀气腾腾包围过来的沈家圣祖和老祖说道:“本尊王明阳,请把张小卒交出来。” “管你是王明阳还是李明阳,今天通通都得死!”沈家一位圣祖杀气凌冽道。 可是他的话音尚未落下,王明阳猛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手起掌落。 啪! 脑浆四溅,人死道消。 王明阳退回刚刚站立的位置,重复一遍道:“本尊王明阳,请把张小卒交出来。” 四方天空鸦雀无声。 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呼吸窒息,心中的怒火被迫冷静下来。 轰隆隆--! 圣人陨落的异景在中洲天空显现。 “你……你是万魔之子,王明阳!你没死!”一位辈分较大的沈家圣祖认出了王明阳的身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以及畏惧。 “对,我没死,你也没死,沈凌韵。”王明阳目光转向说话的沈家圣祖,并喊出了他的名字,此人是当年围杀他的沈家圣祖之一,名字已经在他的名单上记着。 “韵”字音起,王明阳出现在了沈凌韵的面前,一拳轰出。 沈凌韵心里有提防,惊惧间双掌叠在胸前向前推出,封挡王明阳的拳头。 啪! 王明阳的拳头轰在了沈凌韵的掌心上。 “放肆!” 沈家奉新老祖杀到王明阳身侧,一拳轰向王明阳的脑袋,想以牙还牙,也给王明阳来个脑浆四溅。 王明阳不闪不躲,右拳冲势不停,竟顶着沈凌韵的双掌撞进他的怀里。 咔嚓一声,沈凌韵胸骨碎裂塌陷,吐血倒飞。 与此同时,王明阳左拳轰出,迎上奉新老祖轰来的拳头,双拳碰撞,将奉新老祖逼退三十多步,而他双脚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以一敌二,击伤一个,逼退一个。 王明阳的可怕战力震慑四方,让周围再次陷入安静。 “小辈,太过了!” 一道低沉的喝声从圣祖峰传来,声音尚未落下,皓天老祖已经出现在王明阳面前,手起掌落,和王明阳刚刚杀人的招式一样。 啪! 王明阳挥掌迎击,却被震退百步,皓天老祖只退了三大步。 皓天老祖目光凝重地盯着王明阳,为没能一掌拍死王明阳而皱眉。 王明阳脸上却无太大惊讶的表情,因为他知道传世界每一家都有一位非常厉害的老不死坐镇,而眼前这位他虽不认识,但凭其强大的战力不难猜测,这应该就是沈家的老不死。 “你杀不死本尊,本尊想走你也留不住,但如果本尊今天不能把张小卒带走,本尊就在中洲住一百年,为你沈家守一百年山门,不准人进,也不准人出。”王明阳看着皓天老祖说道。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地让人觉得他说到就会做到。 “老夫战力全开,杀你也不难。”皓天老祖说道。 “既如此,本尊走了。”王明阳转身即走。 皓天老祖皱眉道:“张小卒你带不走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的战力受天道法则束缚,战力全开是可以杀掉王明阳,但他自己也会受到天道法则制裁,甚至有可能被天道法则杀死抹除,所以他不敢战力全开与王明阳一战。 待末世之劫降临,天道法则崩裂,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大显神威了。 “活见人,死见尸。”王明阳停下脚步。 “拿去。”皓天老祖从虚空空间把张小卒的尸体抓了出来,丢给王明阳。 张小卒的神骨已经全部转嫁给沈青云,尸体已经无用,交给王明阳带走也没什么。 “卒子!” 牛大娃悲呼上前,伸手接住张小卒的尸体,感受到那冰冷的体温,他登时悲愤交加,气急攻心,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眼前一黑,脚下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沈家!” 牛大娃强压住逆涌的气血,目光在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脸上扫过,最后盯着万峰湖上的沈家看了一眼,随即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如果王明阳不在,沈家圣祖恐怕不会放牛大娃离去,因为牛大娃最后那一眼的眼神,让他们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沈家,老夫有生之年和你们不死不休!”天武道人目眦欲裂。 “走!”余承阳虽然也悲痛欲绝,但知道在沈家门前空口撂狠话并无多大意义,遂强忍悲痛,一手抱着王明阳的儿子王平安,一手抓着天武道人的肩膀,强行带他离开。 黑猿神情有些呆滞,它没想到张小卒真的死了,怔神许久才回过神来,不禁愤怒地仰天长啸,目光在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脸上扫过,然后转身踏空离去。 周黑鸭叹了口气,跟着黑猿离去。 他们走不是说就这么算了,而是知道自身实力不够,不得不把此仇先记在心里,待拥有了足够的战力后再来报仇。 王明阳走在最后。 “老祖,就这样放他们这么离开了吗?”一位沈家圣祖不甘心道。 其他圣祖也都觉得憋屈和愤怒,他们只杀了张小卒一个人,可张小卒却杀了他们一位老祖,黑猿杀了他们沈家几千族众,王明阳杀了他们一位圣祖,他们觉得应该是他们愤怒地喊“不死不休”才对。 “放心,仇会报的,但不是现在。”皓天老祖冷冷说道,“对外公开张小卒的死讯,撤销对他的通缉令。” “遵命!” 一束星辰光芒垂落在圣祖峰上,穿透山体,沐浴在沈青云身上。 十二岁的他,吸收了张小卒的全部神骨,修为一飞冲天,竟登临彼岸,踏入星辰境,随即竟又连破两境,晋升星辰三阶遨游境。 “好小子!” 皓天老祖满意之极。 7017k 第一千零二章 大哥,别跑了 轰隆! 一声巨响把张小卒吓了一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星辰海面突然往一个方向剧烈倾斜,海水掀起滔天巨浪,朝着海面倾斜的方向奔涌而去。 金色枯骨突然松开手中青龙,踏着海面逐浪飞奔。 青龙夹着尾巴仓皇逃离了心门。 张小卒急忙朝金色枯骨追去,想知道它要跑去哪里。 哗--哗-- 海水波涛汹涌,直往一个方向奔流,金色枯骨奔跑在最前面,追逐着最大的那个巨浪。 张小卒伸手抱住了金色枯骨的脖子,因为海水奔涌,引得海面上狂风大作,风暴差点把他的神魂卷到天上去。 不知往前奔行了多远,张小卒忽然看到前面海面上漂浮着一股磅礴的白色力量,不禁为之一怔,因为这白色力量他非常熟悉,那是力门里的气势之力。 “怎么从心门跑到力门来了?”张小卒望着力门大门方向,心中惊讶且不解。 海水仍在咆哮奔腾,非但没有片刻停歇,反而裹携着力门里的海水一起奔涌。 浪更高了,风也更大了。 金色枯骨跑得更快了,张小卒使劲抱着它的脖子,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它的身上,因为一松手就会被狂风吹到天上去。 又往前奔跑了一段距离,张小卒再次震惊,他看到了速门里的道力,心里不禁冒出一个猜测:“莫不是所有战门贯通连接在了一起?” 当他随着金色枯骨继续往前奔跑,然后看到了气门里的鬼气时,以此推断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心道:“接下来应该是尾椎处的雷门。” 如他所料,又往前奔行一段距离,他看到了雷门的大门。 再然后是脊椎第三节处的惊门。 当他穿过惊门海面,奔行到后脑位置的冲门时,心中忽然期待起来,想知道下一站是哪里。 在他的期待中,一缕瑞彩迎面照射过来,随着一片流光溢彩的海面闯进他的视线。 只看了一眼,张小卒就情难自禁地沉醉在了这片绚丽的海洋里,当他回过神来时,金色枯骨已经带着他穿过彩色海洋,来到了颚下剑门。 “刚刚那应该是第九窍战门。”张小卒心中猜测,随即不禁好奇:“沈家人对我做了什么?竟帮我贯通了第九窍战门。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夺取我的神骨吗?莫非……莫非他们转嫁神骨的时候,需要大量能量支撑,然后被我的身体趁机夺取了?” 他对沈家的觉醒仪式和转嫁神骨之法知之甚少,否则应该能猜得更准确些。 金色枯骨带着他奔回心门起点,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奔跑。 张小卒的神魂突然似有一股电流穿过,激得他神魂酥麻一颤,接着感知力忽然得到了释放,竟穿过战门延伸了出去,而随之看到的一幕吓了他一跳。 他看见自己浑身染血,躺在一座法阵中,身上没有一点生命气息,俨然是死尸一具。 肉身死亡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是他自己震断了心脉。 吓他一跳的是,在他身体上方三尺高处,悬着一个眉清目秀的沈家少年。 法阵运转,一缕缕古仙之力从他身体里飘出,钻进了沈家少年的身体里。 张小卒知道,这是在夺取他的古仙之力,心里不禁着急起来,因为一旦古仙之力被抽取干净,骨头就会枯竭坏死,骨头坏死,那他的身体就彻底废了。 “前辈,快阻止他们,他们正在破坏您的身体!” “前辈,醒醒!” “前辈……” “大哥,别跑了,你不累吗?” 张小卒急切呼唤金色枯骨,希望它出手阻止沈家人吸取他的古仙之力,可是金色枯骨兀自在海面上奔跑不停,对他的呼唤不理不睬,让他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古仙之力被沈家少年吸取。 “张小卒天赋异禀,六块隐藏神骨全部觉醒,可以说是我沈家近两千多年来的第一天才,老夫都不及他……”皓天老祖站在法阵旁边,一边看着沈青云吸收张小卒的古仙之力,一边不吝言辞,对张小卒大加赞赏。 “呵…老子可不是你们沈家人。”张小卒撇嘴冷笑,不过对皓天老祖的超高评价还蛮惊讶的,随即疑惑地审视自己的尸体,“六块隐藏神骨?”很快他就发现他的手心、脚心、心脏和大脑等六个部位,散发出来的古仙之力格外浓郁,其中手心和掌心部位,透过皮肉可以隐隐看到里面有一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舍利一般的骨头。 张小卒猜测这应该就是觉醒的隐藏神骨。 “狗日的,便宜你们了。”他也只能悻悻叫骂,无法阻止沈家人夺取他的神骨。 皓天老祖夸奖完张小卒,突然语气一转,威严斥喝道:“绝世天才又如何?与我沈家为敌,自作孽不可活,死不足惜!” “老东西,若不是你沈家苦苦相逼,老子吃饱了撑得与你沈家为敌?老子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张小卒骂道。 “青云孩儿,你吸收了张小卒的所有神骨,成为我们沈家除老夫之外的第二个拥有全神骨的人,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希望你能不负众望,带领沈家在即将到来的末世中称霸九洲。” “老东西,休要高兴的太早,老子的神骨先交给你们保管着,若老子还有一线生机,一定会来把神骨取走的。”张小卒哼了声道。 皓天老祖说着,语气骤然寒冷,道:“神骨给你,你便是我沈家的绝世天才,可是若你能力不济,那这副绝世神骨就得让给比你有能力的人,所以你可不能有任何松懈之心!” 他知道沈青云无法开口回答,但是能听见他说的话,所以一个人兀自说着。 在张小卒万分不甘和无可奈何中,沈青云把他的古仙之力尽数吸收。 突然,皓天老祖把他的尸体扔进了虚空空间。 张小卒的神魂猛地一颤,因为他看到了皓天老祖的虚空空间里令人眼花缭乱的宝物,神兵、丹药、灵果、灵材等等,什么都有。 可是让他吐血难受的是,他看得见拿不着。 啪! 他气得一巴掌拍在金色枯骨光洁的脑盖骨上,叫道:“大哥,你看不见满地宝物吗?多少拿一点啊!” 但是金色枯骨没有一点反应,仍然向着海水流淌的方向奔跑着。 忽然张小卒视野一晃,看到了牛大娃。 皓天老祖把他的尸体从虚空空间扔了出来。 7017k 第一千零三章 张小卒,死了 看着牛大娃抱着自己的尸体,那窒息的沉默和悲伤绝望的眼神,张小卒心痛不已,他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牛大娃的悲伤,因为只有他和牛大娃自己知道,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羁绊有多深。 那是谁失去谁都会觉得天塌了,世界没了色彩一样的绝望伤心。 张小卒好想眨眨眼,或是动动手指,哪怕轻轻地喘一口气,告诉牛大娃他还没有彻底嗝屁,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干看着。 “师父、师伯、大王……哎……” 张小卒目光自所有人脸上划过,看到他们伤心的神色,心里十分愧疚,但最终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牛大娃抱着张小卒的尸体,施展千里一瞬,向着西边青洲方向一路狂奔,从早晨到天黑,再从天黑到早晨……直至妖力耗尽,抱着张小卒一头栽落在一片荒山野岭里。 “呜呜……啊……” 牛大娃跪在张小卒的尸体旁,看着张小卒冰冷苍白的脸庞,心中压抑的悲伤终于爆发了出来,顿时泪如泉涌,嚎啕大哭。 “卒子,对不起,是我没能力保护好你,我这个大哥当得不称职,我该死!” 他愧疚自责,抡起巴掌,狠抽了自己一二十个耳光。 “卒子,你走了,柳家村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一个人…太孤单了。” “啊……” 张小卒听着牛大娃的呜咽痛哭,想尽办法想让神魂从战门里出来,或是试图和牛大娃交流,但皆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金色枯骨一起在海面上狂奔,发泄郁闷之情。 同时也是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神魂被困在战门里出不来的严峻问题。 现在他的战门还正常存在,他的神魂尚可以呆在战门里,可是当他肉身腐败后,战门还会存在吗? 答案恐怕是不会。 战门崩碎,那时候金色枯骨可能另寻存身之处,他该怎么办? 投胎转世去吗? 他心有不甘。 “想破此困局,恐怕得从这些红色符号上着手。”张小卒的目光落在金色枯骨身上那不知是上古文字还是传承铭文的红色符号上。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敢耽搁,立刻蹦到金色枯骨身上,认真研究起来。 “我要让沈家所有人给你陪葬!什么狗屁善念,不要也罢!从今天开始,人欺我一尺,我就踩他一丈!” 牛大娃满眼恨意和杀气,满身煞气,黑色魔气透体而出,比以往每一次都刺骨。 这一刻,他的心完全入魔。 他服下星辰丹,恢复妖力,然后抱起张小卒的尸体继续赶路,担心张小卒的尸体腐臭,他以元素之力将其冰冻。 九月十八。 牛大娃抱着张小卒的尸体踏进国威府大门,痛哭声很快在深宅大院里响起,悲伤随之笼罩了整个国威府上空。 再见面,阴阳相隔。 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张青松,你还我孙儿!”黄道女提着剑冲张屠夫嘶吼,怪他没有保护好张小卒。 张屠夫脸色苍白,悲伤堵了他的嗓子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后悔不及,气自己为何那么心大,明知张小卒是沈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还不陪在他身边保护他,自己真是该死。 “老嫂子,都怪我,都怪我……”天武道人愧疚自责,觉得张小卒若不是去灵洲救他,或许就不会遭劫。 沈文君抱着张小卒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她是所有人当中最自责的,因为若不是张小卒体内流淌着一半她的血,就不会被沈家抓到。 戚哟哟、张小兵等也都哭成了泪人。 当啷! 黄道女气得把剑丢在地上,心里明白自己怪张屠夫是没有道理的,即便张屠夫日夜守着张小卒,张小卒也会被沈家人抓去,因为沈家人的手段是他们想不到的,无可提防。 她满眼仇恨地向张屠夫问道:“孙儿这仇你报不报?”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张屠夫杀气凌冽地回了八个字。 说完,转身离开。 他急步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刚关上房门就急咳不止,大口大口鲜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半个月前,关龙逢夜里突袭皇宫,苏洄操控着黄龙和他合力将关龙逢击退,苏洄重伤卧床,至今不能起床,他亦身负重伤,但一直强装无事,且每日上朝,以此震慑敌人。 他扶着桌沿在桌边坐下,泪水无声滑落,哀伤自语道:“老夫护住了君王和江山,却护不住自己的孙儿,可笑……可悲啊!” 黑猿出现在张屠夫的门口,说道:“你一个人去沈家报仇,与送死无异,沈家有一位超级厉害的存在,你我两个联手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一只手,卒小子的仇……等个两三年再报吧,等本大王闭关归来,再与你联手去沈家走一趟。” “多谢道兄出手相助!” “替本大王和苏家小子说一声,本大王走了,不帮他苏家守北疆了。” “好。” 黑猿带着周黑鸭和烈焰马腾空离去。 黑猿走后,牛大娃前来敲门。 “爷爷,我想把小卒带回柳家村安葬。”牛大娃进门后说道,“柳家村他比较熟悉,有许多亲人陪着他,不会寂寞。” 张屠夫闻言皱眉许久,最后点头答应。 三日后牛大娃带着张小卒的尸体离开帝都,黄道女等全都离开了国威府,跟随牛大娃去到柳家村,把张小卒安葬在村后面他那座空坟里,然后都在柳家村住了下来。 张小卒死亡的消息已经在九洲大陆传开,沈家撤销了对张小卒的通缉,虽然张小卒对沈家人的通缉还在,但已经没人猎杀沈家人,因为找不到人领取报酬了。 王明阳是个心大的,把儿子王平安留在了柳家村,托付给黄道女等抚养。 众人在柳家村过起了平静的生活,但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仇恨,开始没日没夜地修炼。 他们都知道,沈家是庞然大物,贸然找上门去报仇,就是去白白送死,所以他们拼命地提升自身修为,然后等一个报仇的契机。 十月十五这天,问天宗发生了一件大事。 向阳圣祖渡命劫失败,不幸陨落,由新晋圣祖谭熙芝接任“向阳”尊号,坐镇向阳峰。 在向阳圣祖陨落的前一个月,谭熙芝收到一封都可依寄来的信,信封里面除了一张信纸,还夹着两张黄符。 十一月初一,葬剑山上下起了大雪。 都可依推着一辆轮椅,漫步在葬剑山谷的大雪里。 周剑来坐在轮椅上,面色惨白,气色很差。 他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袄外面又裹着暖和的兽皮大氅,因为他的身体非常虚弱,经受不住严寒的侵袭。 那日他挨了向阳圣祖暴怒一掌,虽然在梧桐泪强大生命力的滋养下保住了性命,但是气海崩碎,且力门、速门和气门三大战门也全都崩碎,修为尽失。 葬剑山是九洲大陆所有剑修所喜欢的最终归宿,所以他来了。 不过,他不是来给自己挑选坟墓的,只是想来感受剑道末路是怎样的气息,他的剑心未灭,所以并未放弃。 都可依一直跟着他,照顾左右。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不需要一直在这里陪着我的。”周剑来忽然开口说道。 “是吗?”都可依问道。 “是。”周剑来肯定答道。 都可依松开轮椅的推把,轮椅的两个轮子顿时辙进脚面深的雪地里,她说道:“你走回住处给我看看。” “……”周剑来眼角抽了抽,面色尴尬。 他手脚无力,走个几百步倒也不成问题,但是从山谷爬到山顶的住处,实在是难为他。 “今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都可依推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我觉得你这段时间一直有心事,你若有事的话,只管去吧,我在山下找个住处就可以了。”周剑来道出原因。 都可依停下了脚步,皱眉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说道:“青洲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你身体尚且太虚弱,我怕你听了后受不了打击。” 她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准备告诉周剑来了,否则话说一半能把周剑来膈应死。 周剑来闻言心里重重地咯噔一声,因为都可依的话是在提醒他,发生的事肯定是和他有关的非常不好的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小卒几人可能出事了。 “说吧,我扛得住。”周剑来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张小卒……死了。” 7017k 第一千零四章 我来晚了 “死……死了?” 周剑来本就苍白的脸色,听闻噩耗,霎时间完全失去了血色,他转头看向都可依,想知道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死了。”都可依回给周剑来一个确定的眼神。 周剑来张嘴想说什么,迎面吹来一股冷风,夹着飘雪灌进了嘴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他越咳越急,停不下来。 都可依连忙以星辰之力轻抚他的后背。 周剑来的咳声这才慢慢止住,手从嘴边拿开时,手心上染了一滩鲜血,他缓缓攥拳,放在腿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九月的时候。”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也是上次去大山外面买东西时才听说的消息,这些天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 “劳烦你送我回青洲一趟。” “好。” 今年的冬天来得有点早,也有点冷,几年都不一定下一次雪的白云城,竟然飘起了大雪。 大雪由北向南,飘到柳家村上空时,只剩下一点儿小小的雪花,但仍让叶无忧和戚逍遥这两个小家伙兴奋非常,迈着小短腿在飘雪中追逐奔跑,咯咯咯的纯净笑声,在柳家村上空飘荡。 在习青青充足奶.水的喂养下,以及许多灵丹妙药的滋养下,这两个小家伙长得格外壮实。 也多亏有这两个小家伙逗弄跟前,既很大程度上分散了黄道女的注意力,也大大治愈了她心中的悲伤,否则往后余生她恐怕会一直沉浸在失去张小卒的哀伤中,郁郁寡欢。 吼--! 一声兽吼打破了村子的安宁气氛。 白虎拖着染血的身躯从西边大山里逃了回来,有几个金发的异乡修者在它身后紧追不舍。 “快追,别让它跑了!” “公子,放心吧,它逃不掉的!” “哈哈,好!”为首的男子开心大笑,然后冲白虎喝道:“白虎,你主张小卒已死,本公子今日必要将你降服,让你臣服于我,认我为新主。” 白虎理也没理这些人的叫嚣,跑到柳家村最西边的一间院子旁,接着一个纵身跃过院墙进了院子。 吱哟! 房门打开,白虎跑了进去。 几个金发异乡修者紧追而至,停在小院上空。 “我家小白是诸位打伤的吗?” 房间里传出一道质问声,接着一身素衣,作妇人打扮的戚哟哟走了出来,在门口站定脚步,抬头望向空中几人。 这间院子是张小卒的,她来到柳家村后就把院子收拾一番住了进来。 张小卒的死对她的打击极大,至今仍会午夜惊醒,泪湿枕。 她后悔那日在云竹小院,没有和张小卒假戏真做,若不然或许就能怀上张小卒的孩子,给他留下一脉香火。 “好一个美妇人!” 为首男子看到戚哟哟的绝美容颜,不禁为之惊艳,眼睛里闪过一抹贪婪之色,朝戚哟哟礼貌行了一礼,道:“小生这厢有礼了。在下岳洲东方家东方天骄,敢问美人芳名。” 戚哟哟并未理他,回头看向跟在她身后走出来的白虎,问道:“小白,是他们把你打伤的吗?” 吼--! 白虎龇着獠牙,充满敌意地冲东方天骄几人低沉咆哮,等于是回答了戚哟哟的问题。 戚哟哟伸手轻抚白虎脑袋,然后转身看向东方天骄几人,接着拔剑,挥剑。 冰冷的剑光斩断飘落的雪花,抹过东方天骄的脖子,一道血箭冲天而起,一颗人头抛飞出去,一具尸体从天空栽落。 “啊!” 东方天骄身后几人吓得失声大叫,万没想到戚哟哟竟如此狠毒,拔剑即杀人。 “你……你……找死!” 几人从惊吓中醒来,当即杀气腾腾地扑向戚哟哟,要替他们的主子报仇。 戚哟哟手持太阿剑,剑起剑落,几人无一人能挡下她的剑,几个大活人眨眼间全都变成了尸体。 她的九阴血脉已经被凤凰果唤醒,修为一日千里,九阴之体的非凡力量逐渐显露。 “我来处理。” 牛大娃走进院子,叫住准备动手处理尸体的戚哟哟。 他其实早就到了,之所以没出手,是想让戚哟哟自己解决这些人,让她痛痛快快地打一架,把憋在心里的怒火和怨气使劲宣泄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不经打。 牛大娃处理完尸体离开,戚哟哟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她一边给白虎处理伤口,一边与白虎说道:“小白,让你堂堂圣兽陪着我们呆在这山野村子里,着实委屈你了。哪天你要是呆不惯,就离开吧,你的世界很大,这里不属于你。若是你想认新主,只要对方真心对你好就行,我们不会责怪你的。” 白虎忽然站起身,冲戚哟哟摇了摇头,然后绕着戚哟哟转了两圈,突然张嘴咬住她的袖子,把她往门口方向拽。 戚哟哟不知它想做什么,就顺着它往外走去。 谁知白虎竟一路把她拽到了张小卒的坟前。 戚哟哟看着张小卒的墓碑,难以抑制伤心之情,泪水涌出眼眶,随即看向白虎,不禁含泪一笑,伸手拍了拍它的大脑袋。 她以为白虎是想告诉它,它一生只认张小卒一主,不禁为白虎之忠心感动。 却不知白虎是想告诉她,它与张小卒的主仆契约还未解除,与张小卒之间还有感应,怎可另寻新主。 “咳咳……” 一阵急促地咳嗽声在戚哟哟身后的巷子深处传来,她闻声回头望去,看见是周剑来坐在轮椅里,被都可依推着走来。 周剑来和都可依先去了帝都,从张屠夫口中得知张小卒葬在了柳家村,这才赶来柳家村。 戚哟哟转身朝周剑来施了一礼,然后看向张小卒的墓碑说道:“夫君,周大哥来看你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周剑来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步步慢慢走向张小卒的墓碑。 他强忍悲伤,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当颤抖的手碰触到张小卒的墓碑的一瞬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手指自张小卒的名字上缓缓滑过,更咽道:“兄弟,我看你来了。” 说完,在张小卒的墓碑前坐了下来。 “周大哥,你来啦。”牛大娃听见周剑来来了,过来和周剑来打声招呼。 周剑来看向走来的牛大娃,解释道:“我这几个月一直呆在北边的葬剑山里,不知道小卒……所以到现在才来。” 牛大娃点点头,他已经从王若愚口中得知周剑来身受重伤的事,此刻看见周剑来苍白的脸色,感受到他虚弱不堪的气息,眼圈抑不住一红,走到面前关心问道:“周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周剑来摇摇头,不想让牛大娃为他的身体担心,遂转移话题问道:“老四呢?” “老四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有消息。哎……”牛大娃担忧地叹了口气,在周剑来身旁坐下。 周剑来闻言心理禁不住咯噔一声。 张小卒死亡的消息已经传遍九洲,元泰平得知后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他没回来,说明他可能还不知道张小卒遇难的消息,也可能已经知道,但是回不来。 “放心,老四不会有事的。”周剑来安慰地拍拍牛大娃的肩膀,从万剑匣里取出一坛烈酒,问道:“喝吗?” “周大哥,你有伤在身,能喝吗?”牛大娃反问道。 “喝一点不碍事。” 7017k 第一千零五章 是个好日子 这一夜,大雪纷飞。 周剑来和牛大娃二人坐在墓碑前,与张小卒隔着阴阳对饮。 酒很烈,入喉似火,但更苦。 苦酒醉人。 二人喝到最后都醉了,回想往日四兄弟何等的意气风发,而如今,伤的伤亡的亡,还有一个不知所踪,情到悲处,不禁抱头痛哭。 翌日醒来,周剑来与众人道别离去,再次去往葬剑山。 十二月初一。 一辆马车急匆匆驶入柳家村,接着响起悲痛的哭声,是齐蓉儿得闻噩耗,从南境边境赶来看张小卒了。 她给苏德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刚出月子没多久。 苏德一直把张小卒身亡的消息瞒着齐蓉儿,本想再多瞒她两个月,等她把生产后的身子完全养好了再告诉她,但是家里的仆人聊闲天的时候被她无意间听到了。 听闻噩耗,齐蓉儿当天就套了马车,往白云城赶来。 孩子还不满三个月,正是吃奶的时候,苏德见劝不住齐蓉儿,索性带上孩子,一家三口全来了。 来了便就住下了。 柳家村的条件虽然艰苦一点,但环境清静,住着安逸。 苏德和齐蓉儿都是吃过苦的人,柳家村的艰苦完全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 余承阳和苏德打了个照面,盯着苏德的面相,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之色,当天夜里手持星盘,对着天上的星象研究许久。 十二月初十。 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入柳家村,从车上下来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名叫苏兴旌,是苏洄的嫡长子,亦为当今太子。 老太监封余休护送他来的。 苏兴旌去坟前祭拜完张小卒,然后找到黄道女说明来意,他是冲着张小卒的白虎圣兽来的,想让白虎认他为主。 黄道女知道他的来意后,脸色一下冷了下来,含怒问道:“是张屠夫让你来的吗?” “老将军说他做不了主,让我来找您。”苏兴旌回道。 “老东西!”黄道女生气地骂了声,因为苏兴旌这么说,就表示张屠夫已经同意了。 白虎圣兽于黄道女来说,那是张小卒留给她的一个念想,怎舍得送给苏兴旌,就算白虎圣兽要择新主,那也是优先考虑叶无忧和戚逍遥,哪轮的到苏兴旌。 黄道女起身送客,厌恶之情不加掩饰,看着苏兴旌说道:“柳家村山野荒村一座,条件恶劣无比,可别弄脏了殿下的贵体,快快回去吧。” 封余休站在一旁,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扑通! 苏兴旌双膝一屈,跪在堂上,眼圈泛红道:“恳求老夫人成全小子!” “怎么?!”黄道女眉头一拧,寒声道:“你还想以太子的身份要挟老身不成?!” “小子万万不敢。”苏兴旌连忙摇头道,“老夫人,小子绝不是贪图白虎圣兽,是大苏需要白虎圣兽的守护啊。” “呵……有什么区别吗?”黄道女嗤鼻冷笑,觉得就是苏兴旌眼馋白虎圣兽。 “老夫人恐怕还不知道吧,九月初老贼关龙逢夜袭大苏皇宫,是老将军和家父合力将其击退。 老将军身负重伤,至今仍未痊愈,但仍然每日坚持上朝,只为震慑贼人。 家父亦受重伤,上个月才刚刚能够下床。 如果关龙逢再次偷袭,黄龙必将被其所得。 若大苏失去黄龙守护,便没有了抵御传世界的仰仗,届时传世界圣人必将再次对大苏降下圣罚。 大苏亡,大苏百姓又将回到以前水深火热的穷苦生活。 小子来讨白虎圣兽,是为了多一个对付关龙逢的强力手段,多一个抵御传世界修者侵略的仰仗,绝非是小子私心作祟。 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让我苏兴旌不得好死! 恳请老夫人成全小子!” “老东西!”黄道女嘴上又骂了张屠夫一声,不过这一声骂里带着几分心疼。 她这才知道张屠夫九月份的时候为何突然要一个人单独住一个院子,原来是身受重伤,怕她知道后担心。 “你先起来吧。”黄道女皱起眉头冲苏兴旌说道,“这件事老身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征求大家的同意才成。” 她松了口,一是因为苏兴旌态度诚恳,二是因为关龙逢的威胁,大苏确实需要白虎圣兽的守护。 同时她也知道,苏兴旌来这里求白虎圣兽,张屠夫若是知情,肯定也有过深思熟虑才同意他来的。 黄道女让万清秋把张光耀、牛大娃等全都叫了过来,然后把事情讲了一遍,征询所有人的意见。 牛大娃闻言皱眉。 戚哟哟更是皱眉,她与白虎圣兽的感情最深,因为白虎圣兽几乎是她养大的,并且白虎圣兽于她而言,是对张小卒的精神寄托,所以如果要将白虎圣兽送人,她是最不舍得的。 “张小卒和老将军一样,胸怀大义,怜悯天下百姓,老夫相信他在天有灵,肯定会答应。”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余休,突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不等众人应声,他又闭上眼睛“昏昏欲睡”起来。 牛大娃本来是要出声拒绝的,但是封余休这句话一下掐住了他的命脉,他觉得封余休说得没错,以张小卒的心性,确实会答应,所以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其他人亦是如此。 “让小白自己做决定吧。”戚哟哟开口道。 “嗯”众人皆点头同意。 戚哟哟于是走出门外,对着自己院子方向喊了一声“小白”,白虎闻声几个纵身跃到了院子里。 它虽然只有一岁大,但个头已经不小,站在那里已经有戚哟哟的肩膀高了。 “小白,这位是大苏帝国的太子殿下,他想让你陪他一起守护大苏百姓,你愿意吗?”戚哟哟把白虎领进房间,把它叫到苏兴旌面前,然后询问道。 “圣兽大人,小子名叫苏兴旌,为天下苍生请命,恳请圣兽大人显神威,保四方平安!”苏兴旌朝白虎神兽作礼,毕恭毕敬。 白虎只扫了苏兴旌一眼,然后张口咬住戚哟哟的袖子,把她往门口拽。 “殿下,抱歉,小白不愿意。”戚哟哟朝苏兴旌歉意地说了声,然后随白虎离开。 白虎再次把戚哟哟领到了张小卒的坟前。 戚哟哟抚摸着白虎的脑袋,说道:“你可知道你刚才拒绝了一个大好的机缘,那小子可是大苏的太子,未来的大苏皇帝,你跟他回去,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白虎低吼了一声,绕着张小卒的坟墓跑了两圈,然后突然用爪子刨坟,想把张小卒刨出来。 “小白,不可!” 戚哟哟吓了一跳,连忙呵斥,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一生只认我夫君一主,快别生气了。” 苏兴旌信心满满地来,垂头丧气地离开。 “封公公,我真就那么差劲吗?白虎圣兽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坐在马车里,苏兴旌意难平,难过地问封余休。 封余休回道:“不是殿下差,而是张小卒太优秀了。不过殿下无需为此事垂头丧气,你年纪尚幼,尚未显露真龙之威,张小卒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只知道在山林里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野小子呢。不说张小卒,就连陛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如你。” “可不敢冒犯天威。”苏兴旌连忙摆手,但心里的挫败之气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白虎幼兽无主在大苏的消息已经传遍九洲大陆。 这段时间非苏兴旌一个人为白虎而来,还有许许多多九洲修者前来打白虎幼兽的主意,但是都被牛大娃扔到西山里一个山坳里喂了野兽。 大年初一。 沈家许多人聚集在觉醒血池的洞府里,准备送怀里的孩子进血池觉醒神骨。 自上一次张小卒在血池里觉醒神骨至今,沈家就把觉醒血池暂时封闭了,因为血池里的神血只剩不到一半,灵气也损失严重,所以皓天老祖召集族众,用精血把血池补满后,就将血池封闭休养生息。 今天是年初一,是个好日子,皓天老祖见血池里的灵气恢复浓郁,就将血池解封,并召集所有够月份的孩子来进行觉醒仪式,想借这个好日子增增福,看能不能给沈家添几个资质出众的天才。 然而,让他不高兴的是,第一个下血池觉醒的孩子,竟然连一块神骨都未觉醒,让他觉得十分不吉利。 好在还有二十多个孩子,他脸色没有太难看。 可是当第二个孩子进入血池,等了半天又没有一点动静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催促道:“下一个!” 但,第三个孩子送入血池后,也是没有觉醒一块神骨。 皓天老祖的眉头不禁疑惑地皱了起来。 一块神骨都觉醒不了的例子不是没有,但几率非常小,一百个人里面不见得有一个,可现在竟然连着遇到三个,如果是巧合,那这运气也太背了。 “下一个!”皓天老祖的神经突然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 第四个孩子进入血池,仍然没有动静。 第五、第六、第七……直至所有孩子都试了一遍,竟无一人觉醒一块神骨。 皓天老祖的心已经沉入谷底。 7017k 第一千零六章 沈家遭难 “是不是觉醒血池的灵力还没有恢复完全?” 二十多个孩子竟没有一个人能觉醒神骨,沈家族众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都把怀疑的目光看向觉醒血池。 “这是我的第一胎孩儿,不可能一块神骨也觉醒不了,肯定是觉醒血池出问题了。”一位年轻父亲对自己的孩子充满信心,坚信是觉醒血池的问题。 他身旁一人闻言点头附和道:“我们家老大、老二都是觉醒了一百多块神骨的优秀血脉,不可能轮到老三连一块神骨也觉醒不了,我也觉得是觉醒血池的问题。” “这可遭了,今后我们沈家弟子会不会都无法觉醒神骨了?” “这可如何是好?!” 沈家族众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想到觉醒血池今后可能不能再帮助沈家弟子觉醒神骨,恐慌感在人群里迅速蔓延开来。 “安静!”皓天老祖黑着脸沉喝一声,说道:“觉醒血池沿用至今已有数千年,怎么可能说坏就坏?谁再敢胡言乱语,就把舌头割了。 今日之所以没有觉醒神骨,极可能是因为血池里的灵力还未完全恢复,是老夫操之过急了,你们且带着孩子回去,待血池里的灵力完全恢复后再来。” “是。”众人不敢多言。 待族众离去,一位圣祖忧心忡忡地看向皓天老祖,问道:“老祖,觉醒血池不会真的出问题了吧?血池里的灵气已经足够充裕了。” 皓天老祖沉默不语,血池里灵气充裕他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解封血池,命族众带着孩子来进行觉醒仪式。 “会不会是张小卒六块隐藏神骨觉醒,把血池里真正的先祖神血全都吸收了?”另一位圣祖猜测道。 皓天老祖沉默半晌,脸色十分难看,因为他心里也有着相同的不好猜测,而如果真如猜测的这样,这对他们沈家无疑是一场不敢想象的巨大灾难。 “过段时间再看看吧。”他只能如此说道,说完挥手将觉醒血池封禁。 他揉捏着眉心,突然感觉张小卒的六块隐藏神骨吃得不香了。 轰隆隆--! 夜间,万峰湖的湖底突然传出巨大声响,随之坐落在万峰湖上的所有山峰都剧烈摇晃起来,房屋倾倒,山石滚落。 沈家所有人全都从睡梦中惊醒,惊叫声、惨叫声响成一片,但是瞬间就被房屋塌陷声、山石滚落声和湖底的巨大轰鸣声淹没。 “孽畜,找死!” 沈家圣祖以为黑猿又杀来了,可是冲上九天高空,神识扫向四方,却没有发现黑猿的踪影。 “不可!万万不可!” “站住!” “所有人,速来助老夫一臂之力!” 皓天老祖急切兼惊恐的吼声从万峰湖湖底传出。 沈家族众闻声,凡是能飞能御水的,全都往万峰湖湖底扎去。 轰隆隆--! 湖底轰鸣如雷,竟炸开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缝,气泡咕噜噜往上直窜,浓郁的灵气从裂缝里喷发出来。 灵气喷发,可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是龙脉翻腾造成的。 龙脉翻身,想要离开万峰湖底。 皓天老祖正在竭力阻止。 晨光破晓。 沈家人从万峰湖湖底飞出,一个个如丧考妣,他们和龙脉争斗了一整夜,可龙脉最终还是挣脱他们的掌控,钻入地下深处离去。 他们拼尽全力,只留下一些旁支杂脉。 然而,更加让他们感到悲凉的是,一座座主峰上,山体坍塌,房屋宫殿倾倒,族众站在一片废墟里,茫然无助。 “贼老天,你要亡我沈家吗?!”皓天老祖目眦欲裂,仰天怒吼。 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的心全都沉到了谷底,没有了龙脉,留给沈家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一路衰败。 若是他们知道,觉醒血池之所以不能觉醒神骨,是因为池内神血全部被张小卒战门里的金色枯骨吸收了,龙脉之所以舍弃沈家,是因为被金色枯骨惊到了,他们会有何感想? 五天后,沈家一众圣祖和老祖全部出动。 皓天老祖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一人至少带回来十条灵脉。 没有了龙脉,只能以大量灵脉填充空缺。 但是从家族生存和发展的长远考虑,仍要寻找一条龙脉所在之处重新安家,因为只有倚靠龙脉的磅礴灵力支撑,才能度过末世之劫。 中洲倒是还有一条龙脉,但是龙脉上坐落着一处凶地,以沈家之力无法将凶地变成安居之地。 “哎,也只能便宜他们了。” 皓天老祖捏着眉心,苦恼但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想到唯一一个既能保全沈家实力,又有希望荡平凶地,将之变成安居之地的法子,那就是召集九洲修者共同探索凶地。 但没人是傻子,想要九洲修者自愿卖命,那就得把凶地里的好处全部让出来。 皓天老祖沉思了许多天,最终决定先带领家族子弟进凶地探索一番,把能拿到的好处全部拿到手,然后再召集九洲修者。 “老祖,弟子沈青云求见。” 洞府外传来沈青云的声音。 “进来吧。”皓天老祖抬手一挥,解除洞府门前的禁制,打开了洞府石门。 沈青云迈步进来,到近前跪地参拜:“弟子沈青云拜见老祖。” “起来吧。”皓天老祖打量了沈青云一眼,发现沈青云的修为已经达到星辰遨游境圆满,即将突破到星辰四阶摘星境,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一想到为了沈青云身上这一副神骨,沈家极可能付出了觉醒血池的代价,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皱眉问道:“有事吗?” “禀老祖,张小卒原是白虎圣兽守护者,他死后白虎圣兽变得无主,弟子想要将其降服,让其成为我们沈家的守护圣兽。”沈青云回道。 “听说白虎圣兽还在青洲大苏,守着张小卒的坟墓,不肯重新择主。”皓天老祖对白虎圣兽的消息有所听闻。 “是的。”沈青云点点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说道:“眼下九洲修者都在往大苏聚集,争相想要降服白虎圣兽。听说,与白虎圣兽同在一处生活的还有神龟和腾蛇圣兽,若能将其一并降服,成为我们沈家的守护圣兽,那我沈家的实力必然更上一层楼。” 皓天老祖点点头,赞同沈青云的想法,事实上他心里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沉吟道:“大苏乃凶险之地,你不能独自一个人去。罢了,老夫陪你去大苏走一趟吧。” 沈青云闻言大喜,忙跪地拜谢。 7017k 第一千零七章 代夫而战 咔! 一道闪电从天空劈落。 二月二,龙抬头。 不过这道雷并不是这个特殊日子里的雷雨之雷,而是牛大娃的渡劫之雷。 只见一道儿臂粗的紫色闪电从厚重的雷云里劈落。 牛大娃站在雷云下面,不闪不躲,任由雷电劈在身上。 紫色雷电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间,炸得他血肉四溅,白骨裸露,随即身上冒起大量青烟,青烟里夹带着刺鼻的焦糊味。 砰! 他嘴里吐出一口青烟,仰面跌倒,宛如一具死尸。 可是他裸露出胸骨的胸口,正强有力地起伏着,顺着裂开的骨缝,可以看到他的心脏正在跳动,且一下比一下有力量。 妖丹七破七凝,他成功渡过又一次九重天劫。 短短五个月,他突破了六次,修为精进可谓一日千里,但是他的心也已经完全沉沦魔道。 自张小卒遭难后,他便不再刻意压制魔道,甚至故意释放杀性滋养魔道,只为追求更高的境界,更强的战力。 给牛大娃护法的张屠夫,从天空飞落在牛大娃身边,感受着牛大娃身上浓烈的魔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小子,你可以借助魔道快速提升修为境界,也可以让自己完全入魔,但是一定得守住本心,否则到最后你会变成一个嗜杀成性的行尸走肉。 老夫知道,小卒走了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的世界里并非只有小卒一个亲人,你还有我们,还有芷卉丫头,不久的将来,你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你的世界还很精彩,你明白吗?” “老爷子,放心吧,我有分寸。”牛大娃回道。 “希望如此。” 张屠夫年前就从大苏帝都赶来了柳家村,因为九洲修者觊觎白虎圣兽,从四面八方大量向柳家村汇聚过来,他担心众人的安危,急忙赶过来保护。 他身上的伤已经调养好了。 不过,这一次来的九洲修者比上一次来大苏的九洲修者,明显有素质有礼貌的多,因为他们前头的先行者在大苏吃过血亏。 双足踏上大苏的土地,就连圣人都禁不住打怵。 所以他们学乖了,不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前来,更不敢以侵略者的身份扫荡而来,这一次他们师出有名,竟是打着拯救九洲守护圣兽白虎圣兽的正义之旗前来。 并且在来之前他们还放出话,向大苏皇帝明确表态,此次来大苏只为白虎圣兽,绝不会干预大苏的政权,更不会伤害大苏的百姓,其实这等于是变相接受了大苏的存在。 他们从四方边境一路走到柳家村,路上所见所闻,为之震惊。 大苏的房屋和城池,是他们见过所有国家中修建的最坚固的。 大苏的桥和路,是他们见过所有国家中修炼的最多最长最好的。 大苏的田地,是他们见过的所有国家中规划最好,开垦最多的。 大苏的百姓,脸上全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一直不明白大苏皇帝在为了什么斗争,但是在大苏境内走过这一趟后,他们隐约明白了。 许多修者,尤其是了解百姓疾苦的散修,禁不住向大苏竖起大拇指,赞美这个了不起的国家,了不起的百姓,了不起的苏翰林。 这一日,艳阳高照,柳家村村前的半空中又一次聚集了大量修者。 宋老汉一家已经从刚开始的害怕变成了习以为常,刚看见修者在天空聚集,就搬着凳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坐在院子里等着看戏。 “白虎圣兽是守护九洲大陆的圣兽,是九洲所有人的守护圣兽,不是你们随意豢养在笼子里的宠物。” “你们这么做不是保护它,这是在害它,它必须重新择主,否则神智永远无法觉醒。” “白虎圣兽守护者,唯强者不可选,你们不够强,还是快快把它交出来吧,让它在真正的强者中选择一个强大的主人。” “快快交出白虎圣兽!” 村前半空中的九洲修者,冲村子里大声呼喝。 “爷爷,同样的话他们为什么每天都要喊一遍?”宋老汉的孙子不明白地问道。 宋老汉砸吧两口烟袋锅子,嘴里吐出一烟雾,在烟雾缭绕中缓缓开口说道:“这就是茶馆里说书先生讲的师出有名,每天喊一遍,那是告诉别人,我是好人,是为了正义,为了你好,如果不喊,那就成了土匪强盗。以前老汉不明白,现在觉得……真的很有道理。” 他的声音不大,但九洲修者的耳力都非常好,全都听见了,不禁神色尴尬,冲宋老汉瞪眼。 “老头,再敢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一个刚刚喊话的修者,被宋老汉的话戳中的尴尬,有点恼羞成怒。 “怎么,老人家说得不对吗?”戚哟哟提着太阿剑,带着白虎,踏空而来,盯着那人问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土匪,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你--” “你什么你?”戚哟哟不耐烦地打断那人的话,说道:“白虎圣兽就在这里,你们当中的哪位若是能唤它走,让它心甘情愿地认主,我不会阻拦。” “此言当真?!” 有修者闻言眼前一亮,跃跃欲试。 “不要听她的。”有人立刻大声叫道,“白虎圣兽灵智未开,被这个女人豢养成了听话的宠物,你们能凭一句话叫走猎人的猎犬吗?” 他们许多人已经来柳家村很长时间,刚来的时候听到戚哟哟的这番话,也都非常兴奋激动,觉得自己是白虎圣兽久等的主人,只要显露实力,就能得到白虎圣兽的认可,让白虎圣兽跟他们走,结果嗓子喊哑了也没让白虎圣兽多看一眼。 所以听到戚哟哟每天不变的搪塞之词,他们厌恶至极。 吼--! 白虎圣兽闻言冲那人龇牙怒吼,怪他把自己比作猎狗。 “白虎圣兽,在下乃岳洲日月宗孔汾,修为星辰二阶心灵静,愿意成为你最好的朋友,与你共同守护九洲。”有新来的修者抱着极大的期待,冲白虎圣兽朗声喊道。 “白虎圣兽,在下是--”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报出名号,都想和白虎圣兽.交朋友。 资质好修为高的,瞧不起修为低的,觉得他们就是来搞笑的,不会有一点机会,可修为低的却不以为意,觉得想让白虎圣兽认主,凭的不是修为,而是机缘和冥冥之中注定的使命。 但不管是修为高的,还是修为低的,站在那里热情似火地喊了半天,也不见白虎圣兽看他们一眼,急得他们额头直冒汗。 当心里所有的期待消磨殆尽后,他们却又念头一转,觉得之前那些人说的有道理,白虎圣兽灵智未开,已经被戚哟哟养成宠物,所以才不会跟他们走,于是纷纷出言讨伐起来。 “白虎圣兽,唯有强者才能让它刮目相看,你们比一比吧,比个最强的出来。”戚哟哟说道。 “哼,我们自然会比一个最强的出来,但你先把白虎圣兽.交出来再说。”有人一下就识破了戚哟哟让他们自相残杀的奸计,喊着让戚哟哟先交出白虎圣兽。 戚哟哟往前踏出一步,拔出太阿剑,说道:“白虎圣兽只认奴家夫君一人为主,此生不会再择他主,你们想要带走白虎圣兽,得先问问奴家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啧啧啧,真是一个可怜的美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在下鲍严,愿意为张兄照顾你和白虎圣兽。”一人提刀抢先从人群里走出,脸上带着轻浮的笑容冲戚哟哟说道。 戚哟哟笑道:“只要奴家的夫君答应,奴家倒是没有意见,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送你去见奴家的夫君,你当着面问问他答应不。”戚哟哟目光一寒,太阿剑朝男子挥去。 男子想要闪躲,可身体突然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禁锢,当他挣脱禁锢之力时,太阿剑锋利的剑刃已经抹过他的咽喉。 剑太快,切断了脖子。 鲜血飙射,尸首分离,摔落地面。 “你……你竟敢杀人?!”九洲修者被眼前的血腥一幕吓了一跳,没想到戚哟哟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挥剑杀人。 戚哟哟一步退回刚刚站立的位置,淡声应道:“奴家的夫君在地府,不杀了他,如何送他去见奴家的夫君呢? 他已经如愿以偿。 只不过……他在地府见到奴家夫君后,不知道有没有胆量说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想,他恐怕会吓得双股颤颤,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丑,也就只敢仗着人多,欺负欺负我这个寡妇罢了。” “哼!张小卒算什么东西,他若活着,在我等面前,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一人被戚哟哟的话激怒,顿时反唇相讥道。 戚哟哟朝说话之人勾了勾手指,道:“奴家今日代夫而战,你,可敢出来一战?!” 7017k 第一千零八章 老祖齐聚 戚哟哟出手之狠辣,态度之强势,让九洲修者意识到这个长相绝美的女人不是善茬。 戚哟哟自然不是善茬,她乃三军阵前的统帅,领过兵打过仗,杀的人可能比眼前这群九洲修者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她怎么会是善茬。 她只是在张小卒面前时比较像个女人而已。 “战便战!”被戚哟哟公然挑衅的男子,提剑走出人群,盯着戚哟哟,神色不屑道:“老子还能怕你一个女人不成?!” 戚哟哟回道:“怕不怕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怕不怕死?” “你想杀我?哈哈……”男子闻言大笑。 笑罢,目光骤然一寒,气势猛然爆发,显露出星辰三阶遨游境的高深修为,冲戚哟哟轻蔑问道:“杀我,你配吗?” “废话真多!”戚哟哟回了他四个字,直接挥剑斩向男子。 太阿剑剑身上亮起了古老的咒印,射出一道冷光,随着剑气飞射出去。 叮! 男子挥剑斩断了戚哟哟的剑气,可是却有一道冷光不受阻碍地穿透他的剑气,穿透他身体的防御,没入他的身体。 戚哟哟持太阿剑刺到男子面前。 男子顾不上查看没入身体的冷光是什么,立刻挥剑反击戚哟哟的进攻,可是却惊恐地发现身体受到一股诡异力量的阻滞,动作缓慢得像乌龟爬一样。 嗤! 戚哟哟的剑刺穿了他的胸口,剑气在他胸腔里爆发开来。 男子低头看着刺穿胸口的剑,死不瞑目。 戚哟哟伸出左手,五指扣住男子的头,强行打开其虚空空间,把里面的财富洗劫一空。 他们所有人都在拼命修炼,缺修炼资源,所以对送上门来的修炼资源,该收得收。 戚哟哟拔剑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目光扫视一众九洲修者,说道:“我夫君活着的时候,你们这些人被他威名震慑,不敢也不配来挑战他,我夫君死了,威名也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羞辱的。” “贱人,比武切磋,点到即止,你动辄杀人,未免太毒辣!”男子的朋友冲戚哟哟怒吼道。 戚哟哟闻言冷笑,道:“奴家心平气和地与你们好好讲道理,你们不愿意讲道理,非要动手逞凶不可,奴家遂了你们的愿,不与你们讲道理,与你们讲刀剑,你们反又拿江湖道理压奴家,你们可……真不要脸呐!” “那就都不讲道理吧,大家一起上!杀贱妇,抢白虎!”那人扬起手里的长刀面目狰狞地喝道。 被此人这么一吼,所有九洲修者的呼吸都快了一拍,有一半多的人握住了兵器,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只需一个人带头冲锋,这些人恐怕就会一拥而上。 “滚!” 突然,一声斥喝从东方天空传来,声音不大,可一种修者脑海里皆如炸雷一般,震得他们气血逆涌。 他们震惊地往东边天空看去,看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踏空而来。 “是中洲沈家的人!” 有人从少年身上穿的衣服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呵,沈家的人来了,白虎圣兽没我们的份了!”有人三分恼怒七分不甘地低声冷笑。 其他人也都是相同的反应,可是就这么转身离去,实在不甘心,毕竟白虎圣兽就在眼前。 他们突然感到后悔,后悔来了这么些天,天天和戚哟哟讲道理,没有早点动手强抢白虎圣兽。 沈家一老一少眨眼即到近前,这一老一少不是旁人,正是冲着白虎圣兽而来的皓天老祖和沈青云。 “老夫让你们滚,你们没听见吗?”皓天老祖目泛寒光,扫视一众九洲修者。 每一个九洲修者被他目光扫中,心头无不剧烈惊颤,感觉死亡离自己只有一步之距。“快走吧,别惹我家老祖生气。”沈青云面带笑容,开口劝说,但声音却是盛气凌人,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 可一众九洲修者听见老者竟然是沈家的老祖,不敢再继续造次,只能咽下愤怒和不甘,转身就要离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当柳家村是什么地方?!”牛大娃突然从虚空里走出,出现在即将四散的人群里,身上魔气缭绕,声音里透着刺骨的杀意。 九洲修者人人恐慌,因为他们被牛大娃的禁法领域笼罩,突然丧失了修为。 “啊……你要干什么?!”一人冲牛大娃惊恐吼叫道,因为牛大娃伸手扣住了他的脑袋。 咔! 牛大娃表情冰冷,没有应声,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五指猛地用力,抓碎了他的脑壳。 “老祖,救命!” 九洲修者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急声向沈家老祖求救。 咔! 牛大娃的神色没有一点波动,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迈步走到另一个面前,如法炮制。 “小子,住手!”皓天老祖出声斥喝。 牛大娃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杀人,让他面子有点挂不住,感觉牛大娃是在故意挑衅他的威严。 但是牛大娃没听见一般,理也不理,继续杀人夺宝。 “找死!” 皓天老祖眼睛里杀机迸现,抬手就要把牛大娃一巴掌拍死,可是手抬到一半突然顿住,抬头望向西边天空。 张屠夫踏空而至,一脚踏向皓天老祖的脑袋。 他与沈家人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所以这一脚带着杀意。 皓天老祖冷哼一声,变掌为拳,击向张屠夫。 他这一拳同样夹带着必杀的意志。 他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出山了,今日出山,他要屠圣显神威。 牛大娃一个空间跳跃,带着九洲修者向北挪移三百丈,然后继续杀人夺宝。 “啊,别过来!你敢杀我?我乃--” 一个修者想要报出显赫身份震慑牛大娃,但是名字还没报出来,就被牛大娃捏断了脖子。 “公子,饶命啊!” “公子,我只是一个看热闹的,从没想过冒犯柳家村威严啊!公子,放过我吧!” 求饶声响成一片,可是牛大娃的表情始终冷漠,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他的心已经完全入魔,一旦被他视作敌人,休想得到他的一丝怜悯和同情。 砰! 另一边,想杀人的脚和想杀人的拳剧烈碰撞在一起,方圆近千丈的空间一瞬间塌陷。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万象老禅师从柳家村里走出,挥手展开一道能量光罩,护住柳家村不被空间塌陷破坏。 张屠夫倒退了三四百百丈。 皓天老祖只退了一步。 他的眉头一下倒竖起来,因为退一步于他而言,有点不能接受。 “哈哈,沈皓天,被后生小辈欺负了呢。” 南面天空的虚空中突然传出一道笑声,随即走出来一位灰袍老者,身旁也带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 “谷俊拔,你也来了!” 皓天老祖看向从虚空里走出来的老者,微微眯了眯眼睛,射出两道锐利的目光。 此灰袍老者乃是复洲谷家的老不死谷俊拔,修为不在沈皓天之下,故而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谷俊拔轻捋长须,点头笑道:“白虎圣兽,这莫大的机缘,惹人眼馋呐。诸位老友,都别藏着了,快出来吧,不然白虎圣兽可要被沈皓天抢走了。” “哈哈,沈兄,谷兄,好久不见!” 南面天空应声走出一位老者,拱手朝沈皓天和谷俊拔作礼。 “诸位,好久不见!”西边天空走出一位老者。 “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呢?” “弘老鬼,你都还活着,我们哪敢死在你前头。” “司马兄,别来无恙。” 四方天空的虚空中,不断有老者走出来,全都是传世宗门和世家的老不死。 他们热情地互相作礼打招呼,像一个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可是要是有弄死对方的机会,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冲上去,痛下杀手。 “呵,一个不少,都来了。”沈皓天目光环视四方天空,发现传世界每一家的老不死都来了,说道:“说吧,什么意思?” 这些人比他早到,却迟迟没有出手抢夺白虎圣兽,他可不会以为这些家伙惦记着他,专门等他来到,然后与他公平竞争。 他们不出手,必然有原因。 “听说这小小的柳家村里藏着三头圣兽。” “在大苏的帝都还有一头黄龙圣兽。” “不如一起夺了。” “传世界四十二位圣祖陨落大苏,是极大的耻辱。” “咱们这些老不死的好不容易聚齐一次,便就顺手把这个这耻辱洗刷了如何?” “亦是为小辈们报仇。” “也是维护九洲秩序。” 一众老不死的一人一句,道明他们为何没有急着出手抢夺白虎圣兽,而是等沈皓天来了再动手的原因。 “老夫没有意见。”沈皓天点点头,对他们的提议没有意见,只是不知道圣兽如何分配,遂问道:“圣兽到手后如何分配?” “按老规矩如何?”一人问道。 “可以。”沈皓天点头同意。 其他人也都没有反对之声。 显然,他们以前没有少干打家劫舍然后分赃的勾当。 他们的老规矩是,每家派出一位年轻小辈进行比武,按照名次分配利益。 这正中沈皓天的下怀,因为他相信神骨全开的沈青云,绝对能在年轻一辈中拔得头筹。 然而没人反对比武分配圣兽,显然都对自家小辈有信心。 “沈老鬼,你来的最晚,得多出点力。”谷俊拔说道,意思是让沈皓天出手抢夺圣兽。 “这里是青洲问天宗的辖地,毋老鬼,你好意思看着老夫一个人忙活吗?”沈皓天看向问天宗的老不死毋方。 毋方自南边天空迈步走到近前,说道:“刚好有两个碍事的小辈,咱俩一人一个如何?” “好说。” “你选哪个?” 沈皓天看向张屠夫,说道:“这小辈刚刚踢了老夫一脚,老夫得还回来。” “那老夫就选这个小和尚了。”毋方的目光落在万象老禅师身上。 在这些老不死的面前,他这个老禅师只是一个小和尚。 “大娃,快带大家走!”张屠夫语气凝重道。 虽然只与沈皓天交手了一招,但已经足够让他判断自己和对方的巨大差距,而这样的恐怖强者竟然来了二十一个,让他感到绝望。 在一个个老不死的从虚空里走出来时,牛大娃就已经感到不妙,急忙把众人叫到一起,随时准备逃走,此刻听到张屠夫的吩咐,没有一点犹豫,立刻施展千里一瞬逃遁。 砰! 然而百试不爽的千里一瞬,这一次却撞在封禁结界上,被拦了下来。 “小子,要是让你在眼皮底下逃掉,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可就没脸活了。”一人捋须大笑道。 咔嚓! 然而他话音刚落,柳家村上空突然降下一人,把封禁柳家村的结界一脚踢碎。 王明阳从空中落下,护在牛大娃等人身旁,目光扫视一众老不死的,戏谑道:“你们这帮老杂碎,脸都比腚厚,会没脸活?” 7017k 第一千零九章 上古太阳 王明阳很生气,觉得要是今天他不在这里,他的宝贝儿子恐怕也会惨遭杀害,所以刚一现身就对沈皓天等一众老祖恶语相向。 “前辈!”牛大娃看见王明阳到来,心里一下找到了倚仗,立刻告状道:“这些老杂毛烧杀抢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请您为我等主持公道,伸张正义,铲除这群江湖败类!” 他指着被金止卉抱在怀里的王平安,义愤填膺地控诉。 “竖子,满口胡言,污蔑吾等威名,当死!”一位老祖横眉怒目,声若惊雷,对牛大娃降下审判。 “死”字音落,抬手一掌拍向牛大娃。 砰! 王明阳迎上一掌,把拍向牛大娃的能量手印挡下。 “当死!” 沈皓天大喝着轰出一拳。 轰! 王明阳一拳迎上。 “当死!” 谷家谷俊拔一指点出。 “当死!” “当死!” “当死!” 一众老祖相继出手,要将冒犯他们圣威的王明阳和牛大娃从这个世界抹除。 王明阳拳掌交错,把二十一位老祖的攻击尽数挡下。 一众老祖的目光齐聚在王明阳身上,神情不禁变得凝重,想知道这是何人,竟有如此神威,一人挡下他们所有人的攻击。 “当死!” 沈皓天知道王明阳的身份,但不愿多说半个字,而是想趁此机会灭掉王明阳,不给其他老祖思考的时间,猛地前踏一步,拳头裹着猛烈的力量法则轰向王明阳。 轰! 王明阳一拳挡下。 两股拳劲撞击在一起,不分上下地僵持住了。 其他圣祖见状,当即一同出手,要将王明阳打杀当场。 王明阳双拳难敌四手,无法同时挡下来自四面八方此等威力的攻击,当即怒喝一声,撑起一个能量护盾。 轰轰轰--! 一众圣祖的攻击落在能量护盾上,碰撞出一股股猛烈的能量风暴。 空间似纸糊的一般,被瞬间撕得粉碎,风暴卷着空间乱流肆虐八方,淹没了方圆十里。 若不是一众老祖不愿造太多杀孽,控制住了能量风暴肆虐的范围,恐怕方圆百里都要遭到殃及。 “哈哈……” 一位老祖望着能量风暴中心,忍不住捋须大笑,他已经几百年没像这般动过手了,虽然前后只出了两招,但依然感觉十分畅快。 许多人回味着刚刚使的那一招,有种太久没有出手,招式都已经生疏了的感觉。 许久许久,能量风暴散去,碎裂空间重新闭合。 方圆十里的地面,就像被牛耕过一样,花草树木全都在混乱风暴中化成了粉尘。 老柳树没了,地里的庄稼没了,房屋没了,坟地也没了,所有一切全都被夷为平地。 所幸,宋老汉一家人和黄道女等人皆安然无恙。 张屠夫和万象老禅师竭尽全力保护了他们,可是二人自身遭受重创。 王明阳不知所踪。 张屠夫等目光环顾一周,没有看到王明阳的身影,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觉得身处混乱风暴中心的王明阳,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众老祖捋须微笑,也觉得王明阳已经和方圆十里的花草树木一样,在混乱风暴中化作尘埃。 这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打杀王明阳的同时不伤害圣兽幼兽。 张屠夫和万象老禅师能护住黄道女等人的安全,很大程度上是托了圣兽幼兽的福,或者说,这是一众老祖对王明阳出手时就已经算计在内的事。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王明阳已经凶多吉少时,混乱风暴的中心位置,王明阳之前站立的地方,突然凭空冒出许多光影碎片,随之王明阳的身体就像拼图一样,由一块块光影碎片拼接了出来。 他躲过了一众老祖的合力打杀,可也受伤不轻,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可是他的嘴角挂着狞笑,就像受伤的不是他,而是一众老祖。 “不错的时间领域造诣,可又有什么用呢?”沈皓天冷冷地看着王明阳,慢慢抬起拳头,杀气禀然道:“一次杀不死,那就杀两次,两次杀不死,那就杀三次。” “停!”王明阳出声叫住想要再次出手的沈皓天。 “怎么,认输了吗?” “你们打完了,轮到我出手了。” “你已经伤成这样,出不出手又能改变什么呢?”沈皓天忍不住想笑。 谷俊拔开口笑道:“皓天兄,别着急,让他一招又何妨?老夫倒是挺想看看他有何手段。” 沈皓天闻言垂下了拳头,给了王明阳一个任你施为又如何的轻蔑眼神。 王明阳猛地探出双手,向头顶上方抓去,两只能量巨手在九天之上抓住虚空。 空间似光幕一般被他扯在手里,发出咯吱吱的扭曲声,随着他的手臂往两边猛地一撕,空间刺啦一声被他撕开一道千丈裂口。 空间裂口后面竟然不是空间乱流,而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天空中挂着一轮红日。 明媚的阳光顺着巨大裂口照射了下来。 王明阳仰着头张开双臂,缓缓闭上眼睛,一脸享受地迎接照射下来的明媚阳光,嘴上回答沈皓天的问题:“我能让上古的太阳,短暂地照耀在你们的身上,帮你们涤清身上腐烂的霉味。” 一众老祖惊惧色变。 他们身上自然不会有腐烂的霉味,之所以惧怕,是因为他们身上有蒙蔽天道法则而让自身偷活于世的谎言手段,而上古的太阳会照射出他们的真面目,让他们无所遁形。 轰隆隆--! 四方天空骤然黑暗,滚滚雷云似洪水一般奔涌而来,雷声轰鸣,带着天道法则冰冷无情的毁灭意志,而一众老祖正是天道法则准备毁灭的对象。 他们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因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速速杀了他,让虚空闭合,遮蔽上古太阳!”有人急声喊道。 他们万没想到王明阳竟有如此逆天手段,否则打死他们也不会给王明阳出手的机会。 王明阳哈哈大笑,应声道:“大阵已经运转,杀了我也无法闭合虚空,况且在雷云到来之前你们也杀不掉我。” “大阵?!”沈皓天闻言心头禁不住一颤,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提前在这里布下大阵,等着算计我们。” “差不多吧。”王明阳懒得解释,随口应了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他的能耐,不借助大阵,根本不可能撕开通往上古的时空裂口。 刚刚他能躲过一众老祖的打杀,也是借助了大阵的力量。 此阵名为九曲时空大阵。 当他听说九洲修者觊觎张小卒的白虎圣兽时,就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从灵洲赶来柳家村,以时间之梭为阵眼,在暗中布置了一座大阵,以防强敌来犯。 “打打杀杀,吵闹不休,扰人清静,真是该死!” 西南方向,黑森林里突然传出一道不胜其烦的声音,随后那具上古古尸从森林里冲天而起,飞上九天高空,抬手对着时空裂缝一抹,轻松就把裂缝闭合。 噗! 王明阳受到大阵反噬,嘴里喷出一道血箭,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难以置信地望着上古古尸,被其强大战力和手段所震慑。 时空裂缝闭合,四方天空的滚滚雷云顿时消散,黑暗的天空重新亮了起来。 古尸不是想帮一众老祖,而是上古太阳把它也照到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一众老祖震惊的同时连忙向古尸道谢。 古尸冷漠的目光自一众老祖身上扫过,说道:“大苏帝国是本尊的静修之地,今后谁再敢来惊扰本尊清静,杀无赦!” “遵命!”一众老祖惶恐应命。 牛大娃对古尸蹦出来救了一众老祖甚是不满,不过听到古尸接下来的命令,不满的情绪顿时缓和了许多,因为古尸这一命令就等于是向传世界的圣人宣布禁令,不准他们来大苏闹事。 从今以后,只要古尸还在黑森林里一天,柳家村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启禀前辈,白虎幼兽其主已亡,却被人当成了私宠豢养,令其神智觉醒停滞,吾等想让白虎幼兽重新择主,请前辈做主。”沈皓天大着胆子说道。 古尸闻言看向白虎圣兽,问道:“你要重新择主吗?” 白虎圣兽低吼一声,往南边纵身跃去。 在南边天空的数位老祖见状,还以为白虎幼兽选中了他们当中某个人,连忙从空中降落地面,激动地迎接白虎圣兽到来。 却不料白虎圣兽跑到一半突然止住,然后四爪齐动,在地上猛刨起来。 “小白,不可以!” 戚哟哟知道白虎圣兽是在刨张小卒的坟,告诉众人它的主人是张小卒,她一边为白虎圣兽的忠心所感动,一边急声喝止,不愿白虎圣兽惊扰张小卒的安宁。 张小卒的坟头土已经被先前的混乱风暴扫平,所以白虎圣兽猛刨几下就把棺材盖刨的露了出来。 “小白,你--” 戚哟哟追上前来,想要呵斥白虎几句,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白虎解释张小卒已经死了,不能打扰他安睡,所以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白虎,你的主人张小卒已经死了,你应当另择良主才是,以免耽误了自身修行。”沈皓天冲白虎圣兽喊道。 他相信只要白虎圣兽重新择主,必然能选中沈青云,所以一众老祖当中他最是急不可耐。 砰!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突然响起。 戚哟哟听得清楚,声音是从张小卒的棺材里传出来的,她惊愕地看着张小卒的棺材,愣在了原地。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一十章 我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砰! 又一道沉闷的撞击声从棺材里传了出来。 这一次戚哟哟听得格外清楚,是什么东西在棺材里敲击棺材盖发出的声音,并且力气很大,把压在棺材盖上的泥土震起来一尺多高。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棺材的异动,目光一下从白虎身上转移到了棺材上。 “尸变诈尸了?” 许多人心里冒出相同的疑问。 吼--! 白虎低吼一声。 它和张小卒之间的感应突然变得强烈,想一爪子把棺材拍开,可是又怕戚哟哟责备,一时间急得来回踱步。 “夫……夫君!” 戚哟哟激动得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心里想的不是张小卒尸变,而是觉得张小卒是死而复生,就像她梦里梦到的一样。 刷! 她当即挥舞太阿剑,对着棺材盖一削一挑,将其掀飞。 “卒子!” “卒儿!” 牛大娃和黄道女等人也都激动地冲上前来。 他们不管张小卒是不是尸变诈尸,只要他的意识还在,就算是尸也无妨。 没看天上飘着的那一具,活得比谁都霸气。 “啊--” 棺材盖打开,棺材里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叫声。 “快把阳光遮住,他不能见光!”天舞道人急切提醒道,棺材里的叫声让他条件性地以为张小卒尸变了。 戚哟哟慌忙祭出力量,遮挡棺材上方的阳光,同时她的眼睛已经看到棺材里的情景。 只见穿着一身蓝色寿衣的张小卒躺在棺材里,抬起了两条胳膊,双手正捂着眼睛。 他的手面蜡黄枯瘦,长满了黑褐色的尸斑。 戚哟哟的心往下一沉,觉得张小卒可能真是尸变了,并且她感受不到张小卒身上有活人的生命气息,于是惴惴不安地问道:“夫君,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害怕张小卒尸变后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光……太强,刺眼。”张小卒回道,太久没说过话的原因,他的声音沙哑且生硬。 戚哟哟闻言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张小卒能头脑清晰地回答她的问题,这说明张小卒的意识还在,并且清醒着。 她喜极而泣。“给我一块布,遮眼。”张小卒抬起一只手伸向戚哟哟。 戚哟哟急忙从虚空空间找出一件黑色布料的衣服,撕下一段布条,在棺材边上跪伏下去,说道:“别动,我帮你。” “狗日的,老天爷总算开了回眼!”牛大娃站在一旁,也激动得眼圈发红。 “好好好,我孙儿只是躺着睡了一觉,睡醒了,便无事了。”黄道女流着泪水高兴道。 沈文君、张小兵等也都喜极而泣。 戚哟哟搀着张小卒,把他从棺材里拉了出来。 她感受到张小卒的身体冰冷枯瘦,十分虚弱,脚下站都站不稳。 张小卒转头环顾一圈,虽然眼上蒙着黑布,但他的入微心境看得见,躬身向众人深深施了一礼,歉意道:“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别想太多,活着就好。”张屠夫轻轻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 既是让张小卒不要为此事自责,亦是让他不要为今后存活的方式而忧虑。 他感受不到张小卒身上有生命气息,也以为张小卒是诈尸还魂。 牛大娃佯装生气地哼了声,骂骂咧咧道:“狗日的,今后再敢跟老子开这种玩笑,老子跟你没完。” “不会了。”张小卒笑着抬起拳头,在牛大娃的胸口用力捶了一拳,然后转头“看向”天武道人,笑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又瘦了?” “臭小子,还不是被你吓的。”天武道人红着眼眶笑骂了声。 他一直处在深深的自责当中,觉得张小卒要不是去灵洲救他就不会出事,几个月下来郁郁寡欢,比在道法宗天牢里时更瘦了。 沈皓天望着“死而复生”的张小卒,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他比谁都清楚,张小卒明明断了生机,明明魂魄消散,尸体都凉了,还被抽取了全部神骨的古仙之力,按理说几个月下来,全身骨头早就烂透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他无法理解。 “张小卒--”沈青云突然开口冲张小卒高声呼喊,“就算你诈尸还魂活了过来,但也已经是废人一个,没有资格继续当白虎圣兽的守护者,主动和白虎圣兽解除契约吧。白虎圣兽是九洲大陆的圣兽,不是你张小卒的私宠。” 他看到张小卒连站都站不稳,需要戚哟哟用力搀扶着,故而觉得张小卒就算活了过来,也已经是废人一个,一身腐朽的骨头,连重新修炼的机会都没有。 “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我兄弟做事!”牛大娃怒目瞪向沈青云。 沈青云傲然无惧,道:“张小卒全身神骨皆已被我吸取,就算他活了过来,但全身骨头也已经腐朽枯烂,他不是废人又是什么?张小卒,我知道你曾经有过无比辉煌的战绩,是九洲大陆年轻一代中如太阳般耀眼的存在,但是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认命吧。” 沈文君闻言不禁为张小卒心痛落泪,她是沈家人,最明白古仙之力被抽取后是什么后果。 “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吗?”张小卒哑然失笑,看向牛大娃问道:“大娃,你我今年多大岁数了?” “二十了。”牛大娃回道。 “才二十岁,还年轻着呢,被这小子说得我还以为自己七老八十了呢。” 牛大娃摇头一笑,叹了口气道:“是的,我们还很年轻。可是老天爷似乎看不惯我们,不给我们享受年轻时光的快乐。” 回想这四年的经历,他突然感觉过得好苦,老天爷给了他们年轻的年龄,却没有给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生活。 这贼老天…… 看在张小卒死而复生的面子上,牛大娃把到嘴边问候贼老天的话咽了回去。 张小卒抬手拍了拍牛大娃的肩膀,说道:“我们的时代不是结束了,而是才刚刚开始!” “呵……”牛大娃笑着勾起了嘴角,点头道:“是的,我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终有一天我要把九洲大陆踩在脚下,让传世界的杂碎伏在我的脚下颤栗。今日,他们毁了柳家村,他日,我也要踏平他们的家。” 张小卒这才注意到脚下这片土地竟然是柳家村所在的位置,老柳树没了,房屋没了,父老乡亲的坟全都没了,他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一下子痛的无法呼吸。 “大言不惭!”沈青云对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豪言壮语嗤之以鼻,往前迈了几步,目光凌厉地盯着张小卒,问道:“你说你的时代才刚刚开始,那你可敢与我一战?输了,便把白虎圣兽给我。” “那可不行!”谷家的小辈谷天语走了出来,冲沈青云说道:“这样的好事可不能给你一个人做。” 说完,转头看向张小卒,问道:“张小卒,你可敢与我一战?你输了,白虎圣兽归我。” 7017k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简单一拳 “沈家的,谷家的,无视别人的存在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你们家长辈没教过你们吗?”奔月宗的小辈站了出来。 “想要白虎圣兽,问张小卒没用,得先问过我手里这杆长枪!” “哼!” 各家的小辈全都站了出来,都对白虎圣兽志在必得,然而他们却没有把张小卒放在眼里,和沈青云一样,也都觉得张小卒废了,他们将彼此视作最大的敌人,互相提防敌视。 “来来来!”牛大娃张开双手,朝四方天空招了招手,“我和你们打,若我输了,白虎圣兽、天龟圣兽和腾蛇圣兽都是你们的,要是你们输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们在比试前签下生死状即可。” 他哪里是什么都不要,分明是想要沈青云等人的命。 牛大娃给的诱惑很足,可沈青云等人却全都陷入沉默,他们看不透牛大娃的深浅,不敢贸然应战。 “张小卒,你不敢与我一战吗?”沈青云假装没听到牛大娃的话,继续向张小卒挑衅,“我夺了你的神骨,你不想夺回去吗?你不是说你的年代开始了吗,难不成是开始当缩头乌龟了吗?” 张小卒没有理会沈青云的挑衅,开口问道:“还有梧桐泪吗?” “有。”戚哟哟应声道,从虚空空间把张小卒的三样东西拿出来交到他手里。 张小卒先把鬼瞳摁进眉心,并解开施加在鬼瞳上的封印。 他把鬼瞳从眉心扣下来时,鬼灵极力阻止,非要与他同生共死,他无奈,只好将鬼瞳封印。 “主人,你……你怎么了?!”鬼灵从封印中醒来,感受到张小卒充满死气的身体,吓了一跳。 她一直处在封印中,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别担心,我没事。”张小卒心中回道,把玉佩挂在脖子上,须弥芥子戴在手指上,然后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滴梧桐泪,张口送进嘴里。 梧桐泪入腹,强大的生命气息顿时在他体内爆发出来。 把天空中一众老祖看得眼馋不已,若不是有古尸镇着他们,他们恐怕会忍不住出手抢夺。 张小卒虚弱的身体快速有了力气。 他用入微心境在一片尘土里找到了老柳树的树墩,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距离有点远,他走了好一会才走到树墩旁,蹲下身子,用手抹去上面的泥土,接着竟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滴梧桐泪,掐下一丁点滴在老柳树的树心上。 “小子,暴殄天物!”一位老祖忍不住心疼地冲张小卒大喝。 其他老祖也都是一样的表情,他们想要得不到的梧桐泪,竟被张小卒拿去养树,气得鼻子都歪了。 “小子,你还有多少梧桐泪?老夫愿意拿同等价值的灵材或宝物与你交换。”一位老祖询问道。 张小卒头也不抬地回道:“喂狗也不给你。” “你……”那老祖被张小卒一句话噎得脸色铁青。 张小卒知道,用梧桐泪救老柳树,确实极其浪费,但老柳树在他心中的意义非凡,它相当于柳家村的一员,一位见证柳家村存在的长者,所以张小卒愿意拿梧桐泪救它。 尽管只滴了一丁点在树心上,但梧桐泪里蕴含的强盛生命力立刻显现功效,一支柳条从老柳树的树墩上快速地抽出来,接着向上拔高并长粗,随后开枝散叶,直长成一棵两丈多高的茂盛柳树,这才停下来。 “多谢公子馈赠灵液!”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张小卒闻言神情一怔,待反应过来声音来自老柳树后,心里无比震惊和欢喜,连忙在心里问道:“老柳树,是你吗?” “公子,是我。”粗犷的声音回答道,“我得公子馈赠灵液,开启了灵智,公子大恩大德,柳树一定铭记于心。” “真是太好了。”张小卒惊喜不已,当即屈指一弹,把手里那一滴梧桐泪剩下的全都给了老柳树。 老柳树得到梧桐泪滋养,再次疯狂生长起来,直长到比原来还要高大茂盛才停下来。 张小卒扶着老柳树粗壮的树干,感慨道:“你在,柳家村就在。” “从今天开始,我将永远守护着柳家村。”老柳树应声道。 “多谢!” “是我谢公子才对。” 牛大娃等人也都跟着来到了老柳树下,他们听不到老柳树和张小卒的对话,但是能感受到老柳树有了异样的生命气息,知道它多半是得梧桐泪滋养开启灵智,化妖了。 张小卒从老柳树茂盛的树冠下走出,走到远处空旷的地面上,目光扫视四方天空上的一众小辈,喝道:“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敢骑到我的头上撒野,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小卒,休要逞口舌之强,敢不敢应战,给个痛快话。”沈青云激将道。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沈青云身上,问道:“以下克上,若是失败了,后果会很严重,你承担的起吗?” “再严重也不过一死,何惧哉?”沈青云傲然回道。 张小卒点点头,道:“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这身体又僵又冷,拿你们活动活动筋骨,热热身子也不错。你们……一起上吧。” “先说好,你若输了,白虎便是我们的了。”沈青云目光灼灼道。 “嗯,我若输了,白虎拱手相让。”张小卒爽快点头。 嗖! 沈青云身体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扑向张小卒,张小卒的话音尚未落下,他就已经到了张小卒面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的攻击十分粗暴,照着张小卒的面门就是一拳。 这一拳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诸多精妙变化。 可是他的对手是张小卒,所以这一拳只就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些精妙的变化,被张小卒一眼就看透了。 啪! 在沈青云的拳头距张小卒的面门只有五寸之距时,张小卒的手掌从侧面切了进来,封挡了沈青云的拳头。 沈青云本以为这一拳即将得手,嘴角都已经挂起了胜利的笑意,但拳头打中张小卒的手掌时,他嘴角的笑容猛地僵硬,只感觉这一拳好像轰在了坚硬的铁板上,而铁板后面倚靠着万丈高山。 咔嚓! 沈青云的手骨撞碎了。 张小卒掌化爪,贴着沈青云的拳面向前抓去,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随即纵身后跃,把沈青云的身体拽得向前扑倒,当沈青云的身体失去平衡的刹那,他后跃的身体猛地前冲,膝盖冲着沈青云的面门撞了过去。 咔嚓! 结结实实撞个正着。 7017k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以下克上,惨败 沈青云被张小卒一记膝撞顶得整个面门都凹陷了下去,紧接着又被张小卒张开五指扣住后脑勺,摁着脑袋撞向地面。 砰的一声,尘土四溅。 沈青云的脑袋带着半截身子陷进了土里,露在外面的两条腿抽搐着蹬了两下,随即昏死过去,没了动静。 “住手!”沈皓天急声喝止,害怕张小卒伤害沈青云性命。 可是他却没敢冲过去夺回沈青云,因为古尸突然扫了他一眼,那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让他神魂控制不住地颤栗,恐怖的感觉告诉他,那不单单是一个眼神,那是死亡警告。 同时张小卒显露出的强大战力也让他大为心惊,他感觉不到张小卒身上有任何能量波动,和沈青云一样,以为张小卒失去神骨,就算诈尸还魂活过来,也已经是废人一个。 可星辰四阶摘星境,拥有六块隐藏神骨的沈青云,即便遇到星辰登峰境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结果却连张小卒一招都接不住,这和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视觉冲击,让沈皓天两千多年的坚定心志都出现了波动。 他只觉得张小卒身上藏着深渊一般深的巨大秘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从深渊下面浮出面目,不久的将来他会变成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 沈皓天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张小卒,心里一瞬间生出的强烈威胁感,让他忍不住有种必须立刻毁掉张小卒的冲动,可是古尸的存在让他不敢妄动。 张小卒半蹲在地上,手仍摁着沈青云的后脑勺,他目光灼热,手心上混元力吞吐,想把神骨夺回,但眼下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夺回神骨最好的时机,遂强忍冲动打消了念头。 “先帮我把神骨养着,再让你体验一段拥有神骨的快乐时间,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张小卒撤去手心的混元力,五指掐住沈青云的后脖颈站起身,把他提了起来,然后手一扬丢出了几十丈远。 “沈家小子丢人现眼,白虎圣兽是我的!” 凌霄宗使枪的少年,对沈青云的战力讥笑不已,随即舞动长枪,扑向张小卒。 “飞龙在天!” 他满面怒容,大吼一声,长枪搅动天地之力,化作一头凶龙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张牙舞爪杀向张小卒。 张小卒前踏一步,右手抓出,混元力自他掌心喷涌出来,化作能量巨手,一把扼住了巨龙的脖子,紧接着五指猛地一拢,巨龙剧烈扭动身躯嗷嗷惨叫,随即嘭的一声炸裂破碎,化作能量风暴吹向四面八方。 长枪失去光芒,枪尖被张小卒抓在手中,枪刃锋利,却割不破他的手掌。 凌霄宗少年心神大惊,全力往回抽拽长枪,喝道:“松手!” 张小卒亦抓着枪尖猛地往回一拽,凌霄宗少年“啊”的一声惊叫,被张小卒拽得身体失衡,踉跄着向前扑倒。 此刻他方才知道沈青云为何看上去那么弱,被张小卒抓着手腕一拽就倒,原来不是沈青云太弱,而是张小卒的力量太过恐怖,恐怖到让他感觉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张小卒没给凌霄宗少年反应的时间,在他身体失衡前扑的瞬间,脚下前踏一步,右手紧握枪尖向前猛地一送,瞬间爆发出的强劲冲力让凌霄宗少年抓不住枪身,枪尾捣进他的怀里,噗的一声,扎穿了他的胸膛。 “住手!” 凌霄宗老祖急声喝止。 张小卒手腕一掷,连枪带人丢了出去,接着突然转身,左臂照着空荡无人的身后一捞。 “啊!” 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女被张小卒从折叠空间里抓了出来,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张小卒身后,所以猛然间被张小卒抓住肩膀擒住,不禁吓得花容失色,惊惧惨叫。 “张小卒,放开她!” 日月宗的少年怒喝一声,持剑杀到,其神色紧张,似乎非常关心少女的安危。 张小卒大步迎上去,一掌拍在刺到面前的长剑剑身上,将长剑荡开,手顺势化爪向前抓去,少年想要闪躲,却不及张小卒的速度快,被张小卒抓住肩膀擒住。 张小卒左手抓着少女往右抡,右手抓着少年往左抡,少女少年惊叫挣扎,但根本挣脱不开,砰的一声撞了个满怀,直撞得口鼻窜血,意识模糊,将要昏死过去。 “手下留情!” 带少女来的老祖急声喊道,另一位老祖亦急声大喝,让张小卒停止伤害少年。 张小卒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左右一掷,将手中二人丢了出去。 “张小卒!” 身后响起一道凌厉喝声,只见道法宗少年眉心裂开一道竖瞳,瞳中金光灿灿,向着张小卒射出万道金光。 “道家法眼,小卒,快躲开!” 天武道人看到少年的金色竖瞳,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急切提醒张小卒,害怕张小卒的僵尸之躯被法眼金光融化掉。 此道家法眼乃修炼道家法体的无上神通,对妖魔鬼怪有着绝对压制的杀伤力,类似于兽类的血脉压制,但威力远胜血脉压制百倍。 嗤嗤嗤-- 牛大娃只被法眼金光的余光照射到,身上就冒起青烟,发出被火焰灼烧的声音,同时神魂不受控制地颤栗,说不出的难受痛苦。 “狗日的!” 他郁闷地破口大骂,心想自己好不容易克服了妖兽的血脉压制,现在又要被道门法术压制,真是操蛋。 不过,随着他身上腾起玄武神力,颤栗的神魂一下就安稳了下来,不禁乐道:“也不过如此嘛。” 张小卒转过身,没有躲开道法宗少年法眼金光的照射,而是任由所有金光都照在身上。 “哈哈……”道法宗少年信心满满地放声大笑,道:“对付此类半人半尸的怪物,还得看我道法宗的厉害。哈哈,白虎圣兽是我的了。” 他边说边迈步走向张小卒,体内道力激荡,涌入眉心法眼,眼中金光越来越盛,带着降妖除魔的无上法威照射在张小卒身上,想要将张小卒降服。 但张小卒始终没有一点反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张小卒,跪地求饶,交出白虎圣兽,本道爷饶你不死!”道法宗少年走到张小卒面前,一副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架势。 “宏宇,小心,他有古怪!”道法宗老祖出声提醒。 他也一直以为张小卒是僵尸之躯,可此刻张小卒的身躯暴露在法眼金光下,竟然没有一点不好的反应,立刻让他警觉起来,对张小卒的僵尸之躯产生怀疑。 张小卒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坏笑,杀戮之眼没有遮掩的骤然睁开,血色光芒瞬间将法眼金光淹没。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九洲未来,我为主宰 “啊--” 道法宗少年感觉好似一把刀子刺进了自己的眉心法眼,疼得他猛地闭上法眼,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的法眼闭上了,可眉心处却留下一道血口无法闭合,鲜血汩汩流淌了出来。 一众老祖望着张小卒眉心的血瞳,感受一股可怕的压迫感,心中不禁为之震惊,随即目光忽然炽热贪婪起来,想要将张小卒的鬼瞳据为己有。 他们感受得到,张小卒的眉心血瞳和道法宗少年眉心的法眼不同,道法宗少年的法眼是修炼出来的肉身法眼,不可夺取,而张小卒的是法宝宝物,可以夺取。 沈皓天盯着张小卒的眉心血瞳,一颗心激动得狂跳不止,心中失声惊呼道:“阴阳鱼瞳!” 他认出了鬼瞳是何等宝物,急忙深吸一口气,强行把目光从张小卒的血瞳上移开,微微低头,生怕被张小卒看到他眼中掩饰不住的狂热贪婪之色,从而对他深深提防。 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定,要伺机夺取张小卒的阴阳鱼瞳,所以不想让张小卒躲起来。 “跪下!” 张小卒用妖异的杀戮之眼盯着道法宗少年,嘴里吐出两个冷如冰锥的字。 这两个字那饱含杀气,刺骨的冰冷,直刺道法宗少年神魂深处。 扑通! 道法宗少年神魂恐惧颤栗,不敢对张小卒的命令有一点反抗的念头,双膝一屈朝张小卒跪了下去。 道法宗老祖一张老脸火辣辣的,少年这一跪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这次打击对桀骜的少年来说并非坏事,受此羞辱,知耻后勇。 其他传世宗门和家族的小辈,被张小卒显露的强大战力震慑,全都神色尴尬地退了回去。 张小卒抬手解开缠绕眼睛的黑布,睁开已经适应了光线的双眼。 他的眼窝因瘦骨嶙峋而深深凹陷,但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漆黑如墨的黑瞳里射出两道锐利光芒,缓缓转身环视四方天空的一众老祖和少年,包括上古古尸,张口说道:“我将迈开双脚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步向前,一只脚踏碎你们这帮老家伙的旧时代,另一只脚踩住后起的新时代,九洲未来,我为主宰!” “哼!”上古古尸冷哼一声,被张小卒挑衅张狂的话语触怒,伸手探入虚空,抓出一柄黑色长刀,冲着张小卒缓缓扬刀,杀气森森地问道:“小子,本尊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的狂话,否则……死!” “我拒绝!”张小卒与上古古尸森冷的目光对视,毫无畏惧。 “很好!那么……就去死吧!”古尸目光骤然一寒,黑刀高高扬起,随即朝张小卒劈了过去。 张屠夫等人神色大惊,想要上前帮张小卒抵挡这一刀,但是被刀势迫得根本靠近不了张小卒。 一众小辈皆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张小卒,觉得他是自寻死路。 黑刀当头落下,张小卒目光直视上古古尸的眼睛,眨也没眨一下,杀戮之眼红芒刺目,释放出毁灭杀意,与上古古尸的杀意对抗。 嗡! 空气震颤嗡鸣,古尸的黑刀贴着张小卒的头皮停了下来。 他这一刀斩的不是张小卒的命,而是斩张小卒的强者之心,或者说是霸者之心,但是张小卒的心自始至终未露丝毫胆怯,让他这一刀如斩磐石。 古尸手腕一转,把黑刀丢进了虚空,盯着张小卒的眼睛问道:“你就不怕本尊真的一刀斩了你?” 张小卒淡定答道:“真正的强者,既要拥有睥睨天下的修为,更要有一颗无惧天下的强者之心,无惧前人之威怒,无惧后来者之崛起之挑战。小子虽与前辈没见过几次面,但感觉告诉我,前辈就是这样的一位强者,所以我相信前辈不会惧怕小子的赶超,自然更加不会做扼杀小辈这等有辱威名身份的卑劣之事。” 说完,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扫一众老祖,好似在嘲笑他们是畏惧后辈崛起的卑劣小人。 一众老祖无不瞪目回击,但是其中有几位心中藏虚,因为当听到张小卒说要踏碎他们时,他们心里确实冒出要把张小卒扼杀在摇篮里的恶念。 “哈哈,好。”古尸被张小卒的马屁拍得很 (本章未完,请翻页) 舒服,放声大笑,赞赏地看着张小卒,说道:“本尊在前面等着你,看看到时候是你一脚踏碎本尊的时代,还是本尊一脚把你的新时代踩进泥里?” 张小卒战意盎然道:“小子不会让前辈等太久!” 古尸的眉心突然射出一道流光,没入张小卒的眉心识海,吸附在了张小卒的神魂上。 张小卒向古尸投去询问的目光。 “本尊赐你一缕神魂意念,护你十年,以防有不要脸的老东西扼杀你。”古尸解释道。 “多谢前辈护佑!”张小卒感激道谢。 沈皓天低着头,脸色突然像吃了屎一样难看,古尸对张小卒的护佑之举,让他不得不收起抢夺张小卒阴阳鱼瞳的贪念,他暗暗咬牙,道:“十年眨眼间就过去了,老夫等得起,就不信你小子十年后就能成长到老夫奈何不得的高度。” “你先不要高兴的太早。”古尸开口说道,“本尊的这缕神魂意念只会帮你抵挡来自圣境强者的恶意加害,对你遭遇的其他危险,这缕神念不会给予你任何帮助,哪怕你身死道消,所以你可不要有太多妄想。” “足够了。” 古尸点点头,转身朝黑森林走去。 一众老祖受到古尸的警告,不敢继续在大苏国内闹事,带着一众小辈悻悻离去。 一众小辈皆神色落寞,骄傲不可一世的他们,首次跟随自家老祖出战,本以为会所向披靡大展神威,可结果被张小卒强大的战力打击得体无完肤,没和张小卒交手的还好些,与张小卒交手的几人,只觉原本五光十色的世界一下灰暗了下来,有种永远都无法跨过张小卒这座高山的绝望感。 “卒子,你的身体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牛大娃绕着张小卒转了几圈,他感受不到张小卒的心跳,可是又因为张小卒服用了梧桐泪,所以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生命气息。 这也是众人好奇想问的问题。 “我没死。”张小卒语气肯定地答道,“身体目前只是暂时死亡,会重新活过来的。” “哈哈,那可是太好了。”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不行 “那日我被抓去沈家……” 众人坐在重获新生的老柳树下,听着重获新生的张小卒讲述他在沈家的遭遇,以及为何能死而复生,尽管知道张小卒已经“活”了过来,但仍然听得他们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被埋葬的这段时间,张小卒一直沉浸于研究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号,浑然往我,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今日醒来,并能够掌控身体,是因为他对红色符号的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使得神魂和金色枯骨初步融合,随之神魂就挣脱了束缚,从战门里“逃”了出来,回到眉心识海,重新掌控身体。 他全身骨头失去古仙之力,确实已经枯烂腐朽,但是金色枯骨与他的神魂初步融合后,亦和他的身体产生了融合,金色枯骨身上的神力正在一点点地往他全身腐朽的骨头上沁入。 他用来和沈青云等小辈对战的力量,即是他初步融合的金色枯骨的力量,虽然只是金色枯骨全部力量的冰山一角,但展现出的强大战力让人震撼。 直觉告诉张小卒,当他完全研究参悟透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号时,他的神魂和身体就能和金色枯骨完全融合。 他之所以在擒住沈青云后,强压住夺回神骨的冲动念头,是因为他不确定夺回神骨会不会阻碍自身与金色枯骨的融合,金色枯骨和沈家神骨相比,他根本无需考虑,必然优先保证金色枯骨的融合。 他决定待他与金色枯骨完全融合后,再去夺取沈家神骨,如果金色枯骨和沈家神骨能够相融,自然最好不过,若不能相融,那就只能舍弃沈家神骨,所以说要让沈青云先帮他养着神骨。 “小卒,防止沈家人故技重施,为师先帮你把体内的沈家血脉剥离出来。”天武道人警惕道。 张小卒摆手道:“不需要,我的神骨已经被沈家人全部抽走,体内已经没有沈家血脉了。就算还有,他们也不敢再请我去了,别忘了,我现在有前辈罩着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示意自己有古尸的一缕神魂意念保护着。 众人闻言全都安心下来。 张小卒“死而复生”让所有人心里的压抑和伤感一扫而空,久违的笑容在众人脸上绽放开来,欢快的笑声随风飘荡。 可是宋老汉一家却高兴不起来。 从极大惊吓中缓过神来的他们,望着农田房屋一切都化为尘土的空荡地面,脸上露出无助和绝望的神色。 “爷爷,咱们的房子没有了,今晚没地方睡觉了。”小男孩两只手抱着宋老汉的胳膊,撇着小嘴,稚嫩的声音带着委屈和害怕的哭腔说道。 “哎--”宋老汉摇头长叹一声,用长满老茧的粗糙大手轻抚小男孩的脑袋,安慰道:“别怕,爷爷等会就去那边山里砍木头,咱们先搭一个简单的帐篷睡觉,然后再慢慢把房子建起来。你们也别都苦着脸了,地没了咱们再种,房子没了咱们再建。人在,家就在。” “对,爹说的没错,人在家就在。”老大宋安定点头附和道。 老太婆苦着脸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咱们接下来吃什么,老二家和老三家都有了身孕,可不能亏着肚子呀。眼看好起来的日子,说没就没了,什么都没了。” 说着,她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别担心,祸因我而起,我来补偿你们的损失。”张小卒听见宋老汉一家人的愁苦哀叹,领着众人走了过来。 “张……张公子。” 宋老汉有些害怕地看着张小卒,张小卒在坟里埋了几个月又蹦了出来,已经被他归类于非人类。 “看我的。” 牛大娃道一声,接着操控土之领域,在宋老汉一家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一面又一面墙拔地而起,虽是土墙,但比寻常砖头垒的石墙还坚固。 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柳家村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院落的分布,村里的小道,都和原先一模一样,就是门窗和房顶都还空着。 “哇,牛叔叔,你好厉害啊!”小男孩惊奇地大声叫道。 “哈哈……”牛大娃咧嘴大笑,对小男孩的夸赞很受用,看向宋老汉问道:“大爷,你们会搭顶盖瓦吗?” “会。”宋老汉点头道,“我们以前住在县城里,地里面没有农活时,老汉就带着老大和老二干这个活挣钱。” “门窗呢?” “咱家老三是木匠。”老太婆回道。 “那好……”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十个银锭子,每个都是五十两,找了个布袋装着,递给宋老汉,说道:“我用这些银子请你们做事,给这些房子搭顶盖瓦,装门装窗,再打制一些简单的家具,桌椅和床什么的。这是五百两,花完了你们再找我要。” “多谢公子赏饭吃。”宋老汉感激地朝牛大娃躬身作礼,然后高兴地接过银子,有了这个活计,日子一下就又好起来了。 张屠夫在一旁笑道:“小子,你给他的这些银元宝,他非但花不出去,拿出去被人看见后,恐怕还得吃牢狱官司。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赈灾的官银吧。” 牛大娃点头道:“这是我们那次奉命打劫都明志的赈灾队伍时,我收取的报酬。” 当时他往须弥芥子里塞了两车官银。 “啊!”宋老汉吓得一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蹦出来,手里的银子蛰手一般扔了出去。 “别怕,我有办法。”牛大娃蹲下身子,把银元宝倒在地上,一掌拍过去,用劲气把银元宝全部切成小块的碎银子,笑道:“这样就没人认得出来了吧。” 宋老汉苦着脸,心里仍然害怕,不过想到自己一大家子接下来全靠这些银子生活,当即咬了咬牙,大起胆子上前把银子收了起来。 四月初十。 柳家村已经焕然一新,所有房屋都盖上了红瓦,门窗也都安装齐全,并漆上了红漆。 这一日,村子里举行了两场简单的婚礼。 牛大娃和金止卉,张小卒和戚哟哟,在一众长辈的见证下,一同拜堂成亲。 婚礼虽然简单简陋,但两对新人心里满是甜蜜和幸福,他们经历了种种坎坷和磨难,尤其是经历了张小卒的“死亡”事件后,觉得只要能活着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运和幸福。 夜幕降临,洞房花烛。 戚哟哟褪去衣衫,身体又一次与张小卒坦诚相见,含羞待放。 只可惜,张小卒不行。 7017k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前路已绝 张小卒的身体虽然在梧桐泪的滋养下消除了尸斑,恢复了血色,焕发了生机,可仍然处在半死亡状态,还有一些身体机能没有恢复正常。 “婆娘,你别这样,我好难受。”张小卒哭丧着脸小声哀嚎,受不了戚哟哟的奔放热情。 洞房花烛夜不行,他觉得这要是传出去,非得让九洲修者嘲笑死不可。 戚哟哟羞红着脸说道:“停止你的胡思乱想就不会难受了。” “你这样,让我如何不胡思乱想……”张小卒欲哭无泪。 “单纯地欣赏。”戚哟哟张开双臂,踮起脚尖,在张小卒眼前缓缓转了一圈。 “……”张小卒双眼冒火,几欲吐血。 “看到了吗?”戚哟哟落下双脚,面朝张小卒问道。 “看到了,我家婆娘美得不可方物,美得秀色可餐,看得我好饿。” “呸!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戚哟哟白了张小卒一眼,接着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肚在胸上缓缓滑过,问道:“看到了吗?疤痕。” “嘿嘿……”张小卒一声坏笑,道:“早就看过了,在地下河道的时候。” 戚哟哟一下羞了个大红脸。 “比那时候淡多了,别担心,一点也不影响你的美。”张小卒安慰道。 他第一次见戚哟哟胸前这道疤痕时,如蚯蚓般攀爬在美丽的酥胸上,显得十分狰狞,但现在只剩下淡淡的一道痕迹,要是她的皮肤稍微黑一点点,几乎看不见。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戚哟哟又指了指身上其他位置几道疤痕,是她征战沙场的时候留下的,然后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一个褐色的瓶子,递给张小卒,道:“你帮我。” “帮你什么?”张小卒伸手接过瓶子,不解问道。 “瓶子里装的是春露,可以帮我消除这些疤痕。” “春露?”张小卒盯着瓶子思索片刻,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后,不禁诧异问道:“你一直都没用吗?” 这春露是当时他带着戚哟哟等人进地下河道寻找水源,从山洞里出来的路上,他和牛大娃、周剑来无意发现了几只旱餮,这春露是从旱餮体内剥离出来的,被戚哟哟知道后,花钱从他手里买走了。 “没有。”戚哟哟摇摇头,爬到床上,躺平身体,说道:“你只需把我的疤痕削去,然后将春露摊开覆盖在上面就可以了,只有四张春露,你得省着点用,不然恐怕不够。” 她当时没有急着使用,是考虑到今后的战场厮杀极可能让身上再添伤痕,且指不定会哪里受伤,说不定在脸上,所以想着等到战争结束,从战场上下来后,再根据身上伤口的数量和位置使用这四张春露。 “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已经足够美丽了,不需要遭这个苦。”张小卒觉得戚哟哟身上的疤痕很淡,几乎不影响美观,所以没必要遭这个罪。 “我觉得非常有必要,你不帮我,那我自己来。” “那还是让我帮你吧。”张小卒见戚哟哟态度坚决,想到女人对追寻美丽似乎都有一股执念,所以没有再进行劝说。 他先打开瓶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春露,照着戚哟哟胸口疤痕的长度和宽度以混元力裁剪出一段,然后对戚哟哟道一声“忍着点”,以混元力将伤疤削去,他动作极快,在伤口还没来得及往外流血时,就把裁剪好的春露覆盖了上去,随后鲜血才从伤口涌出来。 鲜血碰到覆盖伤口的春露,瞬间被春露吸收,随之春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起来,与伤口的血肉融合在一起,变成刚出生的婴儿般稚嫩的皮肤。 张小卒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柔软细嫩,果真比摸疤痕的手感好百倍。 此间洞房上演着一出别样的洞房花烛夜,远不及牛大娃和金止卉的洞房激烈。 他二人钻进被窝欲行夫妻之礼,却不料身上突然腾起天龟虚影和腾蛇虚影,竟不受二人控制,互相攻击起来。 若不是牛大娃眼疾手快,在房间里布下空间禁制,挡下了天龟和腾蛇的战斗余威,房子已经被它们给拆了。 吼-- 嘶-- 两头圣兽虚影谁也不让谁,直往对方身上下死手,越战越凶。 但就在牛大娃和金止卉觉得这个洞房花烛夜没法继续下去时,天龟和腾蛇突然彼此抓住破绽咬住了对方的脖子,紧接着二者的力量似突破了某种屏障,分别涌入对方体内,与对方的力量交融在一起。 牛大娃和金止卉神魂一颤,忽然有种心意相通的奇妙感觉。 牛大娃心中一荡,把金止卉压在身下。 金止卉羞涩的闭上眼睛。 随着二人结合在一起,天龟和腾蛇神力水乳.交融,融合为真正的玄武神力。 五月春风吹进葬剑山谷,却吹不散山谷里的寒气。 山谷里飘荡着凶戾的剑气和颓败的死气,这是所有葬于此处的剑修留下的不甘、悲壮和怨恨,以及对剑道的绝望。 光秃秃的山谷里看不到一点绿色,只有沙砾和巨石,灰蒙蒙的颜色让人心情压抑。 葬剑山上的风景亦是如此。 周剑来站在山巅上,俯视着万丈悬崖下死气沉沉的山谷,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沉幕的死气。 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他心里响起,说他的剑道已到末路,垂死挣扎只会徒增痛苦,不如纵身一跃,了此残生。 他来葬剑山是想感受葬剑山剑道末路的气息,在绝境中为自己的剑道寻一条生路,可是八个月下来,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受葬剑山的剑道末路气息侵染,使自己的剑心意志越来越弱,甚至渐渐出现动摇。 “哎--” 周剑来凝视深渊许久,忽然长叹一声,声音里带着看不到前路的茫然和无助,喃喃自语道:“前路已绝,后路已断,葬剑山莫非也是我周剑来的剑道终点?” “前路已绝,这种认输的话可不是我认识的周大哥会说出来的。”一个声音在周剑来身后响起。 周剑来听见声音,神情猛然怔住,眼睛里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带着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的怀疑,慢慢转身往身后看去。 一张消瘦但又熟悉的面孔,带着微笑,进入他的视线。 “好兄弟,真的是你吗?”周剑来激动非常,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使劲睁着眼睛,害怕眨一下眼睛,这张他思念之极的面孔就会从眼前消失。 7017k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恢复记忆 “是我。”张小卒嘴角上扬,笑着朝周剑来点点头。 “你这家伙……”周剑来确认自己不是幻觉后,高兴得眼眶泛红。 “抱歉,让周大哥你担心了。”张小卒歉意道。 “你安然无事就好。”周剑来吐了口浊气,心中压抑的情绪不由轻松了一截。 他望向远处的小木屋,发现都可依和戚哟哟正站在门前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知道都可依肯定早就发现张小卒和戚哟哟上山来了,没有提醒他,显然是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个细心又暖心的姑娘,让周剑来心头暖暖的。 他目光自都可依身上收回,指向崖边的一块大青石,冲张小卒迫不及待道:“快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 张小卒当即走过去在大青石上坐下,把事情来龙去脉对周剑来详细讲了一遍。 “好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周剑来听后不禁唏嘘感慨。 “是有后福。”张小卒点头笑道,“我和哟哟已经拜堂成亲了。” “啊?”周剑来闻言吃了一惊,随即生气地板起脸,问道:“为何没来通知我去喝你们的喜酒?” “周大哥息怒,喜酒喜糖我都给你带来了。”张小卒连忙陪不是,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坛百年剑梅酒和一包喜糖,又拿出几样小菜,在大青石上铺开,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大娃和金仙子也成亲了,我们只是简单置办了一下,没有惊动任何人。 老四和弟媳不知所踪,五当家也不知去向,周大哥你身体不适,不宜长途跋涉,所以我和大娃决定,等啥时候咱们一半大寇团的各位当家齐聚一堂,咱们再好好地补办一桌酒菜,喝他个不醉不休。” “这还差不多。”周剑来点点头,消了怒气,然后担忧问道:“老四还没有消息吗?” “周大哥无需太担心,我掌门师伯给老四算了一卦,卦象上上大吉,相信他夫妻二人一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回来的。而且,大娃二人已经随着卦象指引的方向寻他们去了。” “那就好。”周剑来稍稍放下心来,说道:“五当家来过我这里一趟,呆了一个月,然后向着极北之地去了,说要去探寻空间领域的本源力量。” 张小卒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担心道:“极北之地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古凶地,凶险莫测,一不小心就可能陷入错乱空间,永远迷失方向,她怎么能一个人去那里探险?” 周剑来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发誓要证道成圣,然后踏平中洲沈家为你报仇。” 张小卒得知叶明月是因为着急想为他报仇,才去的极北之地,心里禁不住感到自责,说道:“我得去把她找回来。” 叶明月若是在极北之地遭遇不测,他恐怕得愧疚难过一辈子。 周剑来点点头,然后端起酒杯,道:“喝酒。” “我敬周大哥一杯。”张小卒举起酒杯道。 二人边喝边聊,把一坛剑梅酒喝完,张小卒担心周剑来的身体不胜酒力,就没有继续往外拿酒,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说道:“我这次过来主要有两件事,一是来看望周大哥,二是想借周大哥的无字天书一用。” 他想借无字天书研究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号,看看能不能在天书里得到什么启示。 他对红色符号研究虽有突破进展,却也只是在意境上产生了一丁点共鸣,而非参透了红色符号的意思,想要参透红色符号,只靠意境上的共鸣显然不够,必须弄清楚它的意思。 在柳家村时他把红色符号抄写了出来,想问王明阳、张屠夫和万象老禅师三人认不认识,结果三人给他的答案一致,都说没见过此种符号,也没在古籍中见过相关记载。 就连黑森林里的古尸都说没见过。 张小卒来探望周剑来的路上,突然想起周剑来的无字天书可以对个人修炼之道予以启示,或许能破解红色符文,亦或是给他一些启示,故而心中期待非常。 周剑来把无字天书和蒲团拿出来交给张小卒。 张小卒直接在大青石上坐下,心里想着金色枯骨和红色符号,期待地翻开无字天书,可是把整本书翻完,也没看到一个字,或是一点启示什么的,显然无字天书也不能破译红色符号。 张小卒叹了口气,失望地合上天书。 他知道有一个人可能认识红色符号,便是处在封魔之地的燕太白。 燕太白见过他战门里的金色枯骨,并且应该知道金色枯骨的来历,否则也不会笃定地告诉他,枯骨对他有益无害。 可是他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处去寻燕太白。 不过,就算有处去寻,他可能也不愿意去寻,因为封魔之地里除了燕太白还有八位初代圣兽守护者,万一弄巧成拙落在这八人手里,那他这个新一代白虎守护者必死无疑。 “或许初代凤凰守护者也能认识这些红色符号,她是比燕太白更古老的人物。”张小卒脑海里浮现出苏锦的脸庞。 不过他需要去极北之地寻叶明月,只能回来后再去帝都找初代凤凰守护者问问。 戚哟哟借无字天书参悟了八天,然后同张小卒前往极北之地。 “你说……”都可依望着张小卒和戚哟哟携手离去的背影,清澈的眸子里露出异样的光彩。 “什么?” “你说,拜堂成亲是什么感觉?”都可依收回目光,看着周剑来问道。 “这……”周剑来答不上来,因为这事他没干过。 “想不想试试?”都可依目光希冀。 周剑来神色一暗,转头躲开和都可依的对视,沉默不答。 如果他修为未失,他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可现在成了废人一个,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都可依。 “不想就算了。”都可依神情失望道。 周剑来没有应声,转身走到崖边坐下,凝望崖下深渊。 都可依迈步跟了过来,挨着周剑来坐下,轻轻侧身,倚着周剑来的身体,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二人依偎而坐,一个凝望深渊,一个凝望天边的云彩,谁也没有出声打破这份宁静,一直到夕阳西下。 “我丢失的记忆恢复了。”夕阳的余晖散去,夜幕悄然而至,都可依突然出声打破了宁静。 周剑来闻言诧异地转头看向都可依,问道:“什么时候?” “昨天。” “你想起了什么?” “想起与你在酒楼比剑,雨中漫步,花下饮酒,飞剑逐月……” 听着都可依一件事一件事地说出来,周剑来脑海里不自主地回想起那一幅幅画面,嘴角扬起了笑意。 “以及……”都可依突然语气一沉,“我丢失的记忆不是修炼造成的,而是被人强行封印的。” “是谁?”周剑来闻言一惊。 “我师父,向阳圣祖。”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苍天眷顾 “他为何封印你的记忆?”周剑来困惑问道。 都可依脸颊微红,回道:“他说我是神凤之体,想与我结为伴侣双修,被我拒绝了,然后他就封印了我的记忆。” 周剑来听了原因,思考片刻,突然遍体生寒,一下全都想明白了,后怕道:“也就是说,比武招亲其实是向阳圣祖针对你设计的一场阴谋,黄鹏是他的化身,如果没有我搅局,他必定能擂台夺魁,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偿所愿。” “你救了我。”都可依感激道。 她心思聪慧,这些事情昨天恢复记忆后就立刻想明白了。 周剑来皱起眉头,露出担忧的表情。 “大师姐有危险,我得回去告知她真相。”都可依说道。 这正是周剑来皱眉担忧的事。 那日他二人遭到黄鹏袭击,看到了黄鹏暴露出来的古尸真身,事后怀疑黄鹏可能是被古尸取代的通天圣祖变化的,亦或是其他峰被古尸取代的圣祖变化的,却唯独没有怀疑向阳圣祖。 因为他们在问天宗时,向阳圣祖曾带着谭熙芝去找问天宗五老祖,告发通天圣祖是古尸的事,这让他们先入为主地认定,向阳圣祖肯定不是古尸变化的,否则他怎么敢去到五老祖面前谈古尸的事。 后来他们寄了一封信给谭熙芝,并在信封里夹了两张黄符,只是提醒谭熙芝黄鹏是古尸的化身,并且有圣境修为,让她小心警惕,而不是让她提防向阳圣祖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谭熙芝已经从他们信件里讲述的大量信息,结合向阳圣祖突然找她双修的事,推断出了向阳圣祖的真面目。 她先是佯装不知,用两颗圣息丹成功踏进圣境,然后在与向阳圣祖双修时突然发难,用那两张黄符偷袭了向阳圣祖,将其斩灭,为真正的向阳圣祖报了仇。 “不行,你回去太危险了。”周剑来并不知道化身向阳圣祖的古尸已经死了,所以不放心都可依回问天宗,觉得她回去必然是羊入虎口。 都可依安抚道:“放心,我不会直接回问天宗,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我会想办法悄悄把大师姐约出来,这样就不会有危险了。大师姐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处险境不管,所以我必须走这一趟。” 周剑来知道都可依对谭熙芝的感情有多深厚,所以没有理由再劝阻都可依,也知道劝不住都可依,而他是废人一个,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黯然沉默。 “我走后你能照顾好自己,对吗?”都可依不放心地问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周剑来哑然失笑,感觉都可依把他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照顾了,而回想与都可依在葬剑山的这段时间,她确实是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当然,我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他点头肯定地回道,不让都可依担心。 “那我走了。” “啊?这就走?” “嗯。” “那……你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突然分别,周剑来心里舍不得。 都可依倒是果决,站起身,道一声“保重”,周剑来还没来得及回一声“保重”,她就腾空向南飞去,眨眼间消失在周剑来的视线里。 “保重。”周剑来望着已经黑下来的夜幕,喃喃自语一声。 他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左肩怔怔出神,都可依的头枕在上面一下午,此时少了那么点重量压在上面,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喂!” 正出神间,南边天空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都可依去而复返。 周剑来精神一振,噌的站起身来,惊喜地望过去,问道:“什么?” “等我回来,咱们能不能再谈谈拜堂成亲的事?”都可依笑问道。 这一次周剑来没有一点犹豫,用力地点头道:“乐意之至。” “我走了。” “保重。” 这次都可依真的走了。 周剑来坐回崖边,继续凝视深渊。 张小卒的死而复生,以及对和都可依拜堂成亲的渴望,让他趋近死寂的心一下活了过来,萎靡不振的剑心重新露出锋芒。 他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芒,照亮黑暗。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一连数日,周剑来彷如一尊泥塑,坐在崖边一动不动。 又过了数日,他依然坐在崖边一步未离,他的头低垂了下去,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 若都可依在这里,看到周剑来的状态,一定会吓一跳,因为周剑来气息微弱,身上散发着一股迟暮死气。 “周剑来?” 这一日中午,从南边天空飞来一个身影,经过葬剑山上空时,看到枯坐在崖边的周剑来,一眼认出了周剑来背上的万剑匣,于是落在山上,冲周剑来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但周剑来没有一点反应。 前几日他身上还有死气,可眼下他身上什么气息也没了,好似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在崖上风干了。 “周剑来!” 来人皱起眉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提高嗓音,又大声喊了一声。 周剑来仍无一点反应。 “已经死了吗?” 来人察觉到了周剑来的状态,狐疑地嘀咕一声,随即迈步上前,警惕地走到周剑来身后,伸出剑鞘试探地拨了一下周剑来的身体,一拨不动,他立刻加了一把力气。 周剑来身体保持着坐姿,歪倒在地上。 来人看到周剑来的脸庞,大吃一惊,失声叫道:“真是周剑来!” 随即不解道:“这家伙怎么会死在这里?哼,管你怎么死的,活该,你师父杀屠我秦家族人,今日报应在你身上,苍天有眼!你的剑匣,归我了!哈哈……” 秦星剑看到周剑来死在这里,心里畅快之极,觉得老天爷帮他秦家报仇了,然后从周剑来背上扯下万剑匣,高兴地合不拢嘴,想到周剑来身上极可能有滋养神魂的宝物,他立刻在周剑来身上一阵翻找,果然找到一块雷金玉。 雷金玉入手,秦星剑震惊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愣了好一会后才回过神来,失声叫道:“难怪他们几个人的修为提升的那么快,原来竟有此等逆天宝物相助。哈……哈哈……” 他左手握着万剑匣,右手握着雷金玉,一张脸亢奋得成了猪肝色,仰天狂笑:“天不亡我秦星剑,得此剑匣,得此神魂至宝,我秦星剑想不名震九州都难。哈哈,多谢苍天眷顾!” 想到今日路过此地,竟白捡这两样至宝,定是得苍天眷顾,他当即跪地虔诚叩拜。 叩拜完毕,站起身,目光落在周剑来身上,眼睛里划过一抹阴厉之色,竟抬脚砰的一声把周剑来踢下山崖,望着周剑来坠下山崖,死无葬身之地,他心里愈加畅快,好想把这件悲惨之事当着面讲给魏子焸听。 他把雷金玉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左手握着万剑匣,右手抓住剑柄,想要拔剑出鞘,一拔没拔动,再拔仍没拔动,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没拔动,这才意识到周剑来的万剑匣不是随便谁都能使用的。 他在崖边坐下,抱着万剑匣慢慢研究起来。 先是咬破指尖,往万剑匣上滴了一滴精血,想着万剑匣可能需要滴血认主方能使用,而它上一任主人周剑来已经身死道消,所以他只需滴上一滴精血就能让万剑匣认主。 但结果告诉他,他想当然了。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万剑匣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剑来的身体在即将跌落崖底摔成肉泥时,突然顿在了空中,他闭合的双眼骤然睁开,眼睛里迸射出万道剑气。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重铸剑身 轰隆隆! 葬剑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把正在研究万剑匣的秦星剑吓了一跳,急忙腾空而起,飞上高空,而后俯视下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尘土漫天,山石滚滚下落,整座山好像要塌了一样。 嗖! 突然一柄古铜色长剑自山体里飞射出来,在空中盘旋飞舞,发出铮铮剑鸣。 “剑气!” 秦星剑盯着古铜色长剑大吃一惊,随即困惑不解,不明白山体里为何会有剑气飞出。 正当他惊讶不解时,山体里似炸了马蜂窝一般,紧接着飞射出一道又一道剑气,同时下方山谷里也有不计其数的剑气飞上悬崖上空。 秦星剑的视线忽然一暗,头顶上空有东西遮挡了光线,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吓得神魂一颤,只见九天之上也落下来无数道剑气,遮天蔽日,往葬剑山飞射而来。 他连忙飞向远处,避让开来。 天上地下,所有的剑气都汇聚到了悬崖上空,盘旋飞舞,形成一个直径数百丈的剑气漩涡,无数道剑鸣声凝聚成一股,若虎啸龙吟,响彻四野。 秦星剑望着眼前这壮观震撼的景象,目光灼灼,神情激动,道:“天现异象,万剑朝宗,莫不是有绝世宝剑现世?!” 心生此念,他立刻往剑气漩涡靠近了些,想着如果有绝世宝剑现世,一定要第一时间将其得到,同时目光警惕地扫向四方天空,看有没有人和他争夺。 四方天空空空如也,看不到一个人影,让秦星剑窃喜不已,心里默念了声“苍天眷顾”。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因为他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从悬崖下方的深渊里飞了上来,穿过剑气漩涡的中心,飞到了剑气漩涡上方。 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被秦星剑一脚踢下山崖的周剑来。 周剑来刚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因为他立在剑气漩涡的中心,所有的剑气都在旋绕着他飞舞。 秦星剑的脸黑如锅底,原以为有绝世名剑现世,结果竟是周剑来作妖冒了出来,让他十分不爽,也或者说是嫉妒,嫉妒周剑来的剑道竟可以惊天动地。“剑道万古,光芒璀璨者,留名千古者,千万剑中难有其一,绝大多剑皆如小卒,无有其名,无有其声,陨落后化作一缕微弱的游魂,埋葬于剑道长河里,再也无名,再也无声。” 周剑来双瞳漆黑如夜空,沉静的目光扫视四周的无数剑气,声音低沉如鼓,带着一腔不甘,带着一腔悲壮,带着一腔愤怒,唤起无数道剑鸣。 剑鸣铮铮,似是在向周剑来倾诉什么。 周剑来目光陡然凌厉,声音陡然高昂嘹亮,气势陡然霸道,喝道:“周剑来今日借万古无名无声之剑,铸剑海,修剑魂,开剑道,与诸位并肩而战,攀登剑道巅峰,咱们也去看看那剑道长河最顶端的风景。好是不好?” 铮! 所有剑气猛然停下,朝向周剑来,嗡鸣不止,似在回应他的问答。 “多谢!” 周剑来道一声谢,随即盘膝坐下。 嗖! 剑气再一次动起来,射向周剑来,没入他的身体,重铸破碎的气海,重新凝聚剑气神魂,重新开辟剑气经脉,重新塑造剑骨…… 呛啷! 秦星剑突然拔剑,咬着牙,沉着脸,阴鸷的目光充满了憎恨,盯着周剑来,嘴角扬起了狰狞的笑意,大声喊道:“周剑来,你今日重塑剑道,遇见我算你倒霉。” 说着,一剑斩向周剑来。 “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周剑来转头看向秦星剑,扬起嘴角笑道,因为是秦星剑那一脚帮了他,让他身坠悬崖,置之死地,顿悟剑道,重获新生。 他剑指一引,万剑匣猛地震颤,自秦星剑手里挣脱,随之光明剑飞出剑匣,与秦星剑战在一处。 “光明剑是我秦家的剑!”秦星剑怒吼道。 光明剑近在眼前,可是他却握不住,甚至打不过,这让他悲愤欲死。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发现自己和周剑来之间的差距更大了,周剑来以气御剑就把他死死压制住,这差距大的已经化作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哼!” 秦星剑黑着脸哼了声,随即转身即走。 他觉得周剑来的修为之所以提升的这么快,全是仰仗滋养神魂的宝物,而现在他得到了这件宝物,以他不凡的修炼资质,修为定然能突飞猛进。 铮! 周剑来剑指一引,魏王剑、诛邪剑和山岳剑,以及叶家的三十三柄宝剑等,全都从剑匣里飞了出来,把秦星剑团团围住,不让他走。 “啊--”秦星剑看到叶家的三十三柄宝剑,眼珠子差点气炸了,怒吼道:“魏子焸,周剑来,你师徒二人欺我秦家太甚!狗屁的替叶家保管,还不是被你们师徒二人私吞了,我秦家人死的好冤呐!” “这个……我可以解释。”周剑来神情略显尴尬。 “我不听!”秦星剑咬牙切齿地叫道。 “那算了,反正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把偷我的东西留下,放你离去。” “你师父屠我秦家族人,抢我秦家宝剑,你也夺我秦家先祖佩剑,拿这件宝物抵了。”秦星剑知道周剑来说的东西是什么,哪里舍得归还。 “你不还,那我可要动手抢了,等下丢了面子不好看,你可别怪我。”周剑来警告道。 “你……”秦星剑气结,想不理周剑来逃走,可是被数十柄利剑层层围住,始终不能脱身。 周剑来目光一寒,刚要对秦星剑动狠手,可是重铸剑身到了关键时刻,当即剑指一引,自剑气漩涡里飞出一条剑气锁链,把秦星剑五花大绑起来。 秦星剑当即从天空跌落,砰的一声摔在山顶上。 嗖嗖嗖! 数十柄利剑跟着落下,绕着秦星剑插了一圈,结成剑阵,将其困住。 周剑来收摄心神,专心重铸剑身。 秦星剑躺在地上,成了观众,感受到周剑来身上越来越强,越来越可怕的剑势,想到自己成了他重铸剑道的见证人,不禁气火攻心,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一天、两天、三天-- 直至第九天,周剑来终于重铸剑身成功。 他的气海里装的不再是星辰之海,而是剑气之海。 他的神魂变成了剑气神魂,经脉如一条条剑气之河,贯通周身,骨头也以剑气铸为剑骨,在他的眉心额骨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符号。 这符号似字非字,似铭文非铭文。 7017k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葬剑 眉心额骨上出现的这个白色符号让周剑来十分惊讶,因为它和张小卒画给他看的那些符号十分相似,不同的是金色枯骨身上的符号是红色的,而他这个是白色的。 让他不解的是,这白色符号出现在他的剑骨上,可是他既感受不到它的力量,也不明白它的意思。 琢磨半天琢磨不透,周剑来索性不再琢磨,心里嘀咕道:“这么费脑子的问题,还是交给小卒研究去吧。” “周剑来!”秦星剑看见周剑来睁眼醒来,立刻冲其歇斯怒吼。 周剑来听见秦星剑的吼声,望了过去,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不禁吃了一惊,只见他脸色苍白,精神疲倦,气息虚弱,竟然奄奄一息的样子。 “抱歉,把你忘了,饿坏了吧,其实我也很饿,快要饿死了。”周剑来冲秦星剑歉意说道,提到饿,他的肚子立刻咕咕叫唤起来,恨不得一口气吃下一整头牛,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东西了。 “饿你娘!”秦星剑破口大骂,急急叫道:“你还我剑意!” “?”周剑来神色一愣,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秦星剑气得眼珠子上冒血丝,吼道:“你把我的剑意夺走了!” “是吗?”周剑来想明白了什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秦星剑奄奄一息的样子不是好几天没吃东西饿的,而是因为被他夺了剑意,剑道溃散造成的。 “我是无意的,你离我太近了。”他解释道,“稍等片刻,我问问。” 周剑来说完坐在那里怔神片刻,而后目光重新看向秦星剑,尴尬地摸摸鼻子,说道:“你的剑意说你心胸狭隘、精神长期压抑、自怨自艾、没有自我等等,跟着你很难受,所以不想跟你混了。” 原来在他重铸剑身的时候,秦星剑的剑意竟挣脱了束缚,背叛了秦星剑,投入到剑气漩涡中,成了周剑来剑身的一份子。 “我……我……”秦星剑气炸了肝肺,气血瞬间逆涌,涨红了脸,随即喉头一骨碌,嘴里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他第一次知道,强抢别人东西,竟然能把过错强加到受害者的头上。 还他娘的加上一个“等等”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分明是嘲笑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点优点,赤裸裸地羞辱他。 “周剑来,你他娘的……他娘的……土匪!强盗!流氓!无赖!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你还我剑意!”秦星剑失了理智,歇斯底里。 周剑来闻言不禁勾起了嘴角,他最喜欢听别人骂他土匪强盗,觉得这是对他理想抱负的认可,忍不住咧嘴笑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土匪强盗。 再者,我之前有好意提醒你,让你把东西还我,你非要不还,你看,出事了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负责的。” 说着,迈步走到秦星剑身旁,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从怀里掏出雷金玉,然后剑指一引,解开对他的禁锢,想了想,拿出十粒元始金丹放在他面前,好言相劝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真不是有意抢你的剑意,并且也确实是你的剑意不愿意继续跟你混了,真不是我不想还你。 我记得曾经评价过你的剑,说你的剑太压抑,不够痛快,想来你未曾在意过,希望你今后能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你还年轻,别灰心,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你看我,两次修为尽失,又都重新站了起来。” “周剑来--”秦星剑满眼仇恨地瞪着周剑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终有一天,我会把这些话全部还给你!你今日加在我身上的羞辱,他日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周剑来的话听在他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极尽羞辱。 周剑来站起身,俯视着秦星剑,道:“我劝你放弃这个念头,否则你永远会活在我的阴影里,终生郁郁不得志,我不是你能超越的。” 秦星剑爬起身,盯着周剑来狠狠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朝山下走去。 周剑来望着秦星剑离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对秦星剑的威胁和狠话没有太多反应,因为秦星剑和他已经完全不在同一个高度。 狼吞虎咽填饱肚子,把万剑匣在背上绑好,周剑来离开葬剑山,脚踏剑气,御剑南飞,去找都可依。 然而刚刚飞离葬剑山一里之地,他突然心有所感,停下身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回头望向葬剑山,隐隐看到一股剑势包裹着整座山峰,心中不禁惊咦一声,折头重新回到山上。 他绕着山峰由上到下飞行了几周,最后停在半山腰处,抬手抽出山岳剑,将剑高高举起,随即照着山峰由上到下,由左到右斜劈而下。 刷! 山岳剑劈出一道剑气寒光,切豆腐一般没入山体,而后从山体的背面飞射出来。 轰隆--! 万丈高山竟被他这一剑懒腰斩断,上面的半截山峰顺着斜切面滑落下去,摔在山谷里,大地震动,尘土漫天。 周剑来飞到斜切面上,看见山体的中心位置有一个直径一丈的竖洞,洞里面悬着一柄剑。 剑身通体乌黑,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死气。 如果说光明剑可以让人看到光明和希望,那么这柄剑恰恰相反,让人只看一眼心里就泛起深深的无助和绝望,只觉前路死气沉沉,一片漆黑。 “此剑乃葬剑山埋葬的无数剑修的绝望意念孕育而成,是一柄大凶之剑,亦是一柄绝世好剑!”周剑来既惊且喜。 他落在洞旁,俯下身去,一把握住剑柄,将其拔出,喝道:“这剑,归我了!” 嗡! 黑剑在他手里剧烈震颤,想要挣脱,同时一股浓烈的死气从剑身里涌了出来,顺着周剑来手臂向他周身蔓延,瞬间将他身体包裹。 周剑来放空身心,任由死气侵入身体,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剑心剧烈动摇,差点溃散,五指松动,差点扔了黑剑,好在他剑心坚定,抗住了死气侵蚀。 似是认可了周剑来的实力,黑剑在周剑来手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并将死气收回剑身。 周剑来抬手将剑横在身前,剑指自宽厚的剑身上轻轻抚过,感受着黑剑充满死寂的剑心,开口说道:“你乃葬剑山无数剑修绝望意念所孕育,如今葬剑山被我所毁,此后再无葬剑山,那就给你取名‘葬剑’吧。” “小子,松开你的手,那是本圣养的剑!” 北边天空突然传来一道炸雷怒喝,震得周剑来双耳嗡嗡作响。 周剑来心中大惊,提着剑撒腿就跑。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二十章 深刻反思 “竖子,你找死!” 圣人被周剑来的行为激怒,动了杀心,右手剑指隔空点向周剑来,射出一道剑气,瞬间洞穿百里虚空,斩至周剑来身后。 周剑来感受到身后袭来的圣人剑气,呼吸为之一窒,葬剑交于右手,回身刺出一剑。 叮! 剑尖与圣人剑气碰撞在一起,剑气激荡,撕碎了方圆百丈的空间。 周剑来被震退三百丈,体内气血翻涌,丹田剑气海和识海里的剑气神魂剧烈震荡,几乎快要崩碎。 可他心里却是一阵暗喜,因为这一剑正面接下来比他想象的轻松许多。 他觉得若不是他的剑气海和剑气神魂刚刚重铸,急着去找都可依,尚未来得及巩固打牢,这一剑会接得更为轻松。 铮! 圣人紧追而至,从虚空抽出一柄长剑。 相隔数十里,周剑来被其霸道的剑意迫得浑身汗毛竖起,周身剑气都震颤起来。 剑修不好惹。 剑道成圣的圣境剑修更不好惹。 周剑来心里暗暗叫苦,没有时间犹豫,在对方挥剑之前,松手将葬剑扔了出去,喊道:“圣尊剑下留情,晚辈把剑还你便是。” “晚了!” 圣人冷喝一声,不肯饶恕周剑来的冒犯,一剑斩出。 这一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剑意和杀意。 周剑来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后退,一边凝聚周身剑气,拔出魏王剑,借九天剑气,斩出最强一剑。 这一剑带着他的最强意志,以及他的无敌剑道,可是他的心却一沉再沉,感到绝望。 他知道,就算他能挡下这一剑,剑气海和剑气神魂恐怕也得崩碎。 当! 石火电光之间,双剑隔空碰撞在一起。 周剑来已经做好被干翻的心理准备,然而魏王剑却奇迹地将圣人斩来的剑稳稳地挡了下来,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迷惑道:“我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不过下一刻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气息,他即知道自己想多了,惊喜地转头望去,喊道:“师父!” 原来是魏子焸及时赶到,出手帮他挡下了这一剑。“不错,不错。”魏子焸的神识把周剑来上下打量一番,欣慰地连连点头,说道:“气海破碎亦拦不住你追寻剑道的脚步,于剑道末路重辟新的剑道,你的剑道为师已经完全看不透了,前途不可限量。” “嘿嘿,师父谬赞了。”周剑来嘴上谦虚着,却难掩眼睛里的得意之色。 魏子焸忽然抬起左手,隔空抓向正要被追上来的青衣圣人抓到手里的葬剑,霸道的剑气自他五指指尖喷涌而出,把对方抓向葬剑的手逼退。 “道友,你什么意思?!”青衣圣人怒视魏子焸喝问道,“这是本圣养在葬剑山里的剑,被你徒儿斩断山峰偷了出来,不应该物归原主吗?” 他嘴上说着,左手五指亦爆发出猛烈剑气,抓向葬剑,与魏子焸的剑气碰撞在一起,一时间不分上下。 本来他是对周剑来动了杀心的,但是看到周剑来杀出一位圣人师父后,便打消了杀周剑来的念头,想着给对方几分薄面,拿回宝剑此事便就此揭过,未曾想对方反而不肯善罢甘休,他登时来了火气。 魏子焸开口问道:“你说此剑是你的,你喊它一声它能答应吗?” 青衣圣人闻言目光一寒,沉声道:“想抢明说,无需找这种可笑的理由,你要战那便战,本圣怕你不成?!” 轰! 音落,一股磅礴剑势从他体内爆发了出来。 周围的空间因承受不住他的剑势压迫,成片成片的崩碎,一直向四方蔓延了数十里,方才停下。 魏子焸身上亦爆发出无匹的剑势,与青衣圣人对抗,说道:“对寻常修者而言,让他喊剑一声,让剑答应,听起来确实可笑,但是对一位圣境剑修而言,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对于一圣境剑修而言,让自己的剑应自己一声,确实不是一件难事。 别说圣境,便是不到圣境的周剑来,也能轻松做到。 “哼!”青衣圣人不悦地哼了声,道:“此剑乃是死于葬剑山的无数剑修的绝望意念孕育而生,本圣早在两百年前就发现了它的存在,只不过一直没有把它取出来而已。本圣先发现的它,它自然是本圣的剑。” 魏子焸没有应青衣圣人的话,而是向周剑来吩咐道:“剑来,你唤它一声,若它不应,这剑便是人家的。” “葬剑!”周剑来应声朝葬剑喊了一嗓子。 铮! 葬剑立刻铮鸣回应。 魏子焸点点头,向青衣圣人说道:“天地灵宝,生来无主,你不取并不表示别人不能取,别人不取,或是因为没有发现它,或是因为畏惧于你而不敢取,今日我徒儿取了,并且得此剑承认,只能说此剑与阁下无缘,而不是说我徒儿抢了你的剑,因为你从来都不是它的主人。”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拔剑吧。”青衣圣人手中长剑一振,释放出熊熊战意和凌冽杀气。 其实魏子焸讲的道理他都懂,但懂归懂,可心里气不过,自己守了两百多年的宝贝,结果被人摘了果子,搁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魏子焸完全不惧战,从虚空空间抽出了饮血剑。 “师父,要不算了吧。” 周剑来不愿师父因为一把剑和青衣圣人生死相搏,就算这把剑是天地至宝,那也不及师父的生命安全重要,遂萌生退让之意。 “为师的剑道最近颇有感悟,一直想找个对手印证一下,今日对手送上门来,还是一位圣境剑修,不可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魏子焸低声说道。 周剑来闻言哑然失笑,道:“那徒儿祝师父剑道通神,旗开得胜。” “再者,这么好的剑,怎能说让就让?今天让一把,明天让一把,你什么时候能把万剑匣装满?别说这剑不是他的,就算是他的,抢了又何妨?亏你还自称大寇。”魏子焸朝周剑来撇撇嘴。 “……”周剑来不禁汗颜,退到一旁做深刻反思。 叮! 魏子焸和青衣圣人挥剑战在一起,长剑碰撞,剑气迸射,掀起一股股可怕的剑气风暴,方圆百里眨眼间被剑气所笼罩。 周剑来一退再退,直退到距战斗中心六七十里外,这才勉强抗的住魏子焸和青衣圣人的剑气余波。 他看着四散的剑气,眼前猛然一亮,体内剑气海澎湃运转起来,开始吸收周围的剑气,正好用来巩固加固刚刚重铸的剑气海和剑气神魂。 他以剑气重铸剑气海,舍弃了星辰之力,所以对他来说,剑气取代了星辰之力,成了他修炼的养料。 7017k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黑夜降临 魏子焸和青衣圣人大战了十天十夜。 刚开始,魏子焸因为未把剑道上的新领悟融会贯通,致使一些剑招稍显生硬,被青衣圣人抢占上风,压着打了三天三夜,两条腿差点被青衣圣人给削了。 但随着剑法融会贯通,他的剑招渐渐圆润精湛,展现出真正的威力,挣脱青衣圣人的压制,战斗变得有来有回。 激斗了六天六夜,不相上下。 然而当魏子焸展露时间领域,施展出蕴含时间法则的剑法时,青衣圣人的剑渐渐败下阵来,开始被魏子焸压着打。 由压着魏子焸猛揍,到被魏子焸压着狠揍,青衣圣人既心惊又憋屈。 他咽不下守了两百多年的宝剑被人摘果子的这口气,正要不顾一切和魏子焸拼个鱼死网破时,一道冲天而起的剑势惊了他。 只见周剑来浑身旋绕剑气,磅礴剑势似火山爆发一般,自他头顶天灵喷发出来,直冲九天。 青衣圣人之所以受惊,是因为在感受到周剑来的剑势一瞬间,他的剑心竟不由自主地惊颤了一下,尽管马上就重振气势,可那一瞬间的压迫感,让他心头惊悸不止。 他知道这不是修为上的压迫,而是单纯的剑道剑境上的压迫。 虽然不愿承认,不敢相信,但事实如此,他悟了四百多年的剑道,不及周剑来的剑道。 “罢了。”青衣圣人突然收剑后退百丈,看向周剑来喊道:“小子,剑送你了,就当本圣与你结一个善缘吧。你的剑道很强,本圣期待你未来的成就。” “多谢前辈赠剑。”周剑来施礼感谢。 “哼!”青衣圣人冷哼了声,随即转身离去。 这把剑,他赠的不情愿,故而心情不爽。 魏子焸的神识把周剑来重新审视了一遍,对周剑来的剑道愈加看不透了,不禁暗暗心惊,刚刚那一瞬间,同青衣圣人一样,他的剑心也惊颤了一下。 周剑来高兴地收下葬剑,随手挽了个剑花,送进万剑匣。 轰! 葬剑落在万剑匣里的一座万丈高峰上,原本葱葱郁郁的青山瞬间枯萎,化为灰暗死寂之色,垂直的崖壁上刻出两个充满死气的黑色大字--葬剑! “干!” 周剑来见状心疼地叫骂起来。 “怎么了?”魏子焸问道。 “这剑吞了我一座山头的生机,把两棵灵树给弄死了。”周剑来郁闷道。 他和叶明月从墓园里带出来的灵树,被魏子焸散落地栽种在每座山上,葬剑刚一落在山上,死气就随之覆盖了整座山,让他来不及把灵树移栽。 魏子焸捋须笑了笑。 周剑来缓了缓郁闷之情,问道:“师父,你有时间吗?” 他要去问天宗找都可依,想着若是能把魏子焸带在身边当靠山,那实在最好不过。 “有事吗?” “我想去问天宗找个人。”周剑来答道,接着把事情与魏子焸讲了一遍。 听说向阳圣祖被上古古尸杀害了,魏子焸禁不住一阵唏嘘感慨,他曾替苏翰林去过问天宗一趟,与向阳圣祖有过一面之缘,对其印象不错。 “老夫接下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陪你去问天宗走一趟。”魏子焸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抬手从虚空空间引出一滴如血一般艳红的灵液,送到周剑来面前,说道:“这是为师去鲁洲灵剑宗给你求的一滴剑髓,你先收着,等你去到问天宗,若是身份没有被识破,你就在洞府里服下这滴剑髓,借助地下龙脉的充沛灵力将其炼化吸收,对你的剑道大有裨益。” 先前周剑来身负重伤,被都可依送回大苏,魏子焸得知后,先依照周剑来的要求,把他送来葬剑山,然后就急急去往东面鲁洲,想去灵剑宗求一滴剑髓,看能不能助周剑来重修剑道。 他一去七个多月,方才把这滴剑髓求来。 “多谢师父!”周剑来心里暖流横溢,感激肺腑,他没有立刻收下这滴剑髓,而是推让道:“师父,我已经重塑剑身,修为失而复得,用不到它了,这滴剑髓您拿去用吧。” “啰嗦什么,为师送给你的,你收着便是。”魏子焸不耐烦道。 “长者赐不敢辞,那弟子就收下了。”周剑来没再推辞,把剑髓引到指尖上,感受到剑髓中蕴含的浓郁磅礴的剑意,心惊不已,问道:“这滴剑髓肯定让师父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吧?” “等价交换,可以接受。”魏子焸语气平静地说道。 周剑来不信,因为魏子焸这一趟去了七个多月,若是交换得顺利,早就应该回来了,他回来的这么晚,说明交换过程肯定不顺利,他应该付出了很多才换到的这滴剑髓。 但是周剑来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了解魏子焸的脾气,魏子焸不愿意说,问一百遍也是白问,只把魏子焸对他的关怀和呵护铭记在心,日后慢慢报答他老人家。 这一滴剑髓灵液确实花费了魏子焸极大的代价。 非但把张小卒送他的两滴梧桐泪全都拿了出来,还把自己的剑法留在了灵剑宗,他在灵剑宗免费教了七个月的剑,如此方才换到一滴剑髓灵液。 不过在他看来,这是一桩愿打愿挨的买卖,没有抱怨可言。 师徒二人当下一同前往问天宗,路过柳家村时,二人停下来向住在村子里的人报了一声平安,并点亮各自的魂灯,留在村子里的祠堂里,好让家人知道他们在外面平安。 万一出事,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黄道女等人没有再回帝都居住,而是打算在柳家村久住,因为柳家村离黑森林非常近,有古尸庇佑,远比呆在帝都安全。 另外,王明阳还在村子周围布下了大阵,虽然挡不住传世界的老祖,但寻常圣人皆可挡在阵外。 魏子焸试了大阵的威力,全力一剑,未能破开大阵,反倒差点被大阵震伤。 所以,柳家村眼下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容身之所。 …… 极北之地,除了厚厚的雪,就是厚厚的冰,苦寒至极。 张小卒和戚哟哟已经骑着大鹏鸟在天上飞了不知道几天,因为这里没有日出日落,一直白昼,辩不清时间。 唯有等到天边出现彩色极光时,黑夜才会降临。 白天和黑夜没有明确的时间间隔,有时候或许一年不见一次黑夜,有时候一年不见一次白昼,有时候白昼与黑夜正常交替。 白昼降临,一切正常,一切安全。 黑夜来临,恐怖会随之降临,因为黑夜降临时,时空错乱。 行走活动于黑夜里,一不小心就会陷入错乱时空,永远迷失方向。 也有可能从错乱时空里走出一些妖魔鬼怪,猎杀一切它们看到的活物。 好在它们会在天亮之前随着错乱时空离去,因为它们不敢见到白日的阳光,阳光会将它们蒸发为空气。 然而也有一种说法,随着黑夜到来的妖魔鬼怪并没有离去,而是钻到了冰层最下面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在那里生活。 有关极北之地的传说有很多,让人分不清真假。 “夫君,快看,彩色极光!”戚哟哟指向北边天空喊道。 彩色极光出现,意味着危险的黑夜即将降临。 “去那座山!” 张小卒指着一座雪山,吩咐大鹏鸟飞过去。 大鹏鸟依照张小卒的吩咐,停在半山腰的悬崖峭壁上。 张小卒拿出骨刀,在陡峭的崖壁上切出来一个足以容纳两人一鸟的石洞。 大鹏鸟缩小了身体,否则张小卒恐怕切一天也切不出能容下它的石洞。 “好美啊!” 戚哟哟坐在石洞边,望着天边的彩色极光,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7017k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洞中无岁月 戚哟哟望着天边的彩色极光,神情迷醉,可下一刻突然离开崖洞,向着极光飞去。 她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飞出去百丈之距。 张小卒正面朝石洞里面,用骨刀挖深并拓宽石洞。 他的入微心境一直展开着,所以戚哟哟飞出去时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并未多想,以为戚哟哟只是在附近看看风景。 当他发现戚哟哟越飞越远,且速度越来越快,好似追赶什么一样,连忙停下手上的活,喊道:“哟哟,你去哪里?天马上就黑了,快回来!” 戚哟哟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察觉到戚哟哟情况不对,立刻窜出石洞追了上去。 他把速度提到极致,几息时间就追到了戚哟哟身后,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右臂,将其拽停下来,并关切问道:“哟哟,你怎么了?” 戚哟哟转头看向张小卒,目光落在张小卒脸上时,她突然一声惊叫,同时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如果张小卒没有展开入微心境,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后什么也没有,他一定会因为戚哟哟的激动反应,误以为是自己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到了戚哟哟。 戚哟哟右臂用力一甩,要挣脱张小卒的手,同时左掌携带着猛烈的掌劲拍向张小卒。 张小卒的反应很快,右手五指用力收拢,不让戚哟哟的右臂挣脱,同时左手抓出,扣住了戚哟哟左手的手腕,把她迎面拍来的一掌化解。 “醒醒!” 他大喝一声,自眉心射出一束鬼瞳之力,没入戚哟哟的眉心。 戚哟哟只觉眉心有一股冰凉荡漾开,随之神志瞬间清明,接着眼前景色变化,青面獠牙的怪物变成了张小卒。 她愣了一愣,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了?” “回洞里再说。”张小卒带着戚哟哟往回飞,因为天边的彩色极光正在消散,黑夜马上就要来临。 二人前脚刚踏进石洞,后脚天空就突然一下全黑了下来。 和传言的一样,极光之后就是黑夜,没有从白天到黑夜慢慢转变的过程。 张小卒拿出阵旗,在石洞门口布下一个阵法,防止有怪物偷袭。 他的阵法造诣相比以前突飞猛进,因为在柳家村醒来后,王明阳传授了他一个多月的阵法知识。 王明阳的阵法学识远高于余承阳,对张小卒倾囊相授,没有一点吝啬,让张小卒在阵法一道上连攀高峰,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余承阳跟着沾了不少光,阵法造诣亦突飞猛进。 王明阳对张小卒格外照顾。 一是因为张小卒救了他儿子,而且他儿子对张小卒也亲切,哪怕张小卒在棺材里躺了几个月,出来后小家伙好像依然记得他,愿意给他抱。 二是因为张小卒的命运变得不可捉摸,他与张小卒走得越亲近,就和张小卒的命运牵连的越深,那么受张小卒牵连,他的命运也会多一些不确定性,他想以此来对付他师父闲散道人对他的步步算计。 张小卒布置好阵法,祭出星辰之力照亮,拿出一张兽皮毛毯,与戚哟哟在山洞里坐下,这才好奇问道:“你刚才是被什么迷惑了神志了吗?” 洞口的阵法可以遮挡光线,从外面看不到石洞里面的光亮,但是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光亮。 “嗯”戚哟哟点点头,心有余悸道:“我见天边的极光绚烂美丽,就盯着多看了两眼,不知觉间竟迷失了神志,恍惚间看到你朝天边飞去,我就跟在你身后追了出去。你抓住我时,我回头看到的是一头青面獠牙的怪物,冲我龇牙咧嘴,想要吃我。” “原来如此。”张小卒点点头,道:“这极北之地处处充斥着危险,我们得时刻谨慎小心,也不知道五当家在哪里。” 迟迟找不到叶明月,并且没有一点线索,让他忍不住着急焦躁。 “别担心,明月姐空间造诣高深,不会有危险的。”戚哟哟安慰道。 张小卒点点头,压下心中的着急,说道:“夜晚太危险,等天亮后我们再接着找,你睡觉吧,我守着。” “我还睡不着。”戚哟哟摇了摇头,望向石洞外面的黑夜,好奇夜晚的极北之地是什么样子的,传言的那些危险是否真的存在,但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张小卒知道戚哟哟心中的好奇,握住她的手,以戚哟哟的身体为传导,把入微心境释放出去,然后再通过戚哟哟的身体,把入微心境看到的景色收回来。 “看得见吗?” 他是第一次如此尝试,不确定戚哟哟能不能看得见。 “看见了。”戚哟哟既新奇又欣喜,感觉像是在用张小卒的眼睛看东西。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已经能覆盖五千步的距离,但范围之内静悄悄一片,除了雪地就是雪山,什么异样的动静也没有。 戚哟哟满怀新奇地看了半个时辰,然后就没了兴趣。 她在毛毯上盘膝坐下,以修炼代替睡觉。 张小卒又坚持了四五个时辰,直到入微心境力量疲倦,这才收回视线,也闭目修炼起来。 山洞外不变的黑夜,让张小卒和戚哟哟彻底迷失了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二人修炼几天就会醒来一下,看看天亮了没有,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二人醒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到最后直至饿醒才会醒来。 洞中无岁月。 二人沉浸在修炼中,修为皆有精进。 这一日,张小卒突然睁眼醒来,眼睛里射出两道惊喜的光芒。 他站起身,慢慢活动身体,只听体内发出噼噼啪啪,爆豆一般的声音。 若视线能透过皮肉看到骨头,可以看到他全身骨头因失去古仙之力而出现的坏死的黑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金色,散发着强大的力量。 这段时间的修炼,让他和金色枯骨的融合向前突破了一大步。 战门,星辰海面上。 他的神魂从吸附在金色枯骨身上,变为融入到金色枯骨的骨头里,金色枯骨的每一个动作,传递给他的感觉空前亲切强烈,感觉就像他自己在奔跑一样。 不过最让张小卒惊喜兴奋的是,随着这突破性的一大步,随着全身骨头的复活,他的身体总算真正恢复生机,活过来了。 身体各项机能也都恢复正常。 闻着戚哟哟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他的心神不禁为之一颤,眼睛盯着戚哟哟,目光慢慢炽热起来。 7017k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危险降临 戚哟哟虽然在修炼,但一直保持着几分警觉,因为这里是极北之地,危险随时可能来临。 所以当张小卒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时,她立刻生出警觉,睁眼从修炼中醒来。 “你怎么了?” 她诧异地看着张小卒,发现张小卒的眼睛里有两团火。 张小卒被戚哟哟突然睁眼醒来吓了一跳,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婆娘,不但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甚至可以为所欲为,心里的惊吓顿时荡然无存,随即目光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你……干嘛?”戚哟哟被张小卒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刺挠。 “嘿嘿……”张小卒一脸坏笑,忍着心里燥热的冲动说道:“我与金色枯骨的融合向前迈了一大步,身体真正活了过来,身体各项机能都已恢复正常。” 戚哟哟闻言大喜,抑不住高兴地喊道:“太好了!” 可笑着笑着她心里头突然一颤,明白过来张小卒眼睛里的两团火是什么意思了,霎时间羞得满面通红,咬着红唇,娇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 这百媚千娇的一眼,瞪得张小卒心肝乱颤,一下压制不住内心的燥热冲动,挪动身子朝戚哟哟靠了过去。 “你确定要在这里吗?”戚哟哟低着头羞臊地问了声。 “这……”张小卒表情一僵,心里的燥热一下去了一半,觉得在这天寒地冻的石洞里洞房花烛,确实说不过去,尽管以他和戚哟哟的高深修为,无惧这样的严寒,但这个石洞实在太简陋,地方太随便了。 他顿了顿,语气难掩失望地说道:“那……继续修炼吧。” 戚哟哟抬手指向石洞里面,说道:“你去里面开辟一间房间出来,我很久没有洗浴了,身上有点不舒服。” “好!”张小卒刚刚暗淡下去的眼神,一下子重新点亮,起身就往石洞里面走去,浑身充满了干劲。 骨刀锋利,切石头如切豆腐。 他把切下来的石头全部丢进了虚空空间,没有贸然地丢到外面,怕声响把潜藏在黑夜里的危险引来。 不一会儿,一间一丈见方的石室就被他用骨刀切了出来,叫来戚哟哟,得到了满意的赞许。戚哟哟从虚空空间拿出浴桶和水,然后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在石壁上剜出一个大腿粗,半丈深的窟窿,把缩小身形的大鹏鸟头朝里地塞了进去,并威胁道:“等会你要是敢偷看,老子把你烤了吃了。” “……”大鹏鸟苦于不能说话,否则一定会狠狠地问候张小卒的祖宗十八代。 解决完大鹏鸟这个麻烦,他又把鬼灵扔进识海,然后将识海封闭。 最后,他一脸坏笑,入微心境朝石室延伸过去,却发现戚哟哟的太阿剑正悬在门口,一股浩然正气把他猥琐地入微心境拦了下来。 戚哟哟轻哼了一声,似乎发现了张小卒的小动作。 张小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苦等了大概一个时辰,戚哟哟才从石室里姗姗走出来。 她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身上穿上了拜堂成亲的大红婚服,面带娇羞,眉目含情。 其意不言而喻,要和张小卒在今日圆了洞房。 张小卒望着戚哟哟绝美的容颜,一时间竟看痴了。 “水我已经放好了,你去洗吧。”戚哟哟开口说道,把张小卒从呆愣中唤醒。 “哦,好。”张小卒急不可耐地窜进石室。 石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和好闻的幽香。 这不是胭脂水粉的香味,而是戚哟哟身上的体香,随着她九阴之体的觉醒,她的身体就开始散发出好闻的体香。 嗤拉! 张小卒手持骨刀,召唤出凤凰火鸟的力量,把刀烧得通红,放进浴桶里,一下就把浴桶里的水烧热,然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刮了胡子,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最后学着戚哟哟,把拜堂成亲的大红新郎服穿上。 他怀着激动且迫不及待的心情走出石室,可空荡荡的石洞却给了他一个惊吓。 戚哟哟不见了。 石洞洞口的大阵还在,外面的天依然是黑的。 “哟哟,别开玩笑,快出来。”张小卒一边以入微心境扫视石洞,一边喊道。 可是他的心已经沉到谷底,因为他了解戚哟哟,觉得戚哟哟不会和他开这样的玩笑。 另外,戚哟哟没有掌握空间领域,就算她想藏,也藏不进折叠空间里。 他发现同戚哟哟一起消失的还有大鹏鸟。 入微心境已经铺展了出去,没有发现戚哟哟的身影,方圆五千步内的雪地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门口的大阵完好无损,如果有人或是什么东西闯进来,或是戚哟哟穿过大阵走出去,他能第一时间感应到,所以他把注意力重新回到石洞里,觉得戚哟哟肯定是在石洞里遭遇了什么事情,然后凭空消失。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了塞大鹏鸟的那个窟窿上,终于发现了一丝异样的痕迹。 窟窿里的尘土上只有向里塞的划痕,没有往外退出的划痕,也就是说大鹏鸟自始至终没有从窟窿里退出来过,所以它要么是直接原地消失,要么是被吸进窟窿里了。 张小卒心里惊疑不定,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小,因为窟窿只有大腿粗,戚哟哟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被吸进去,不过他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他已经用入微心境把窟窿里里外外观察了好几遍,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是当他把眼睛凑到窟窿口,往里面看去时,身上汗毛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 窟窿里面正有一只拳头大的通红眼珠子盯着他看。 噗! 在张小卒与红色眼珠子对视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劲气从窟窿里射了出来。 张小卒猝不及防,急急歪头闪躲,可还是慢了一点,左边脸颊被劲气划破一道血口。 “夫君,救我--” 突然,窟窿里传出了戚哟哟的求救声。 张小卒心急如焚,右手旋绕着混元力,猛地朝窟窿里抓了进去。 他本以为会抓到躲藏在窟窿里的怪物,或是与对方对上一招,可是却抓了空,只感觉五指好像抓进一团粘稠的气体里,紧接着一股怪力缠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窟窿里扯。 怪力极大,扯得他无法反抗,往前踉跄了一步。 啵的一声。 张小卒只感觉身体好似穿过了一个巨大的气泡,随即眼前一黑,紧接着身体传来急速坠落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熟悉。 那日他被沈家人以血祭之法召唤到沈家,身体穿越虚空时,正是这种感觉。 7017k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身陷囚笼 大概过了三四十息的时间,张小卒感觉到坠落感开始减轻,随之强烈的光线铺面而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但并不影响他观察四周的环境,因为他的入微心境已经挣脱黑暗的束缚。 而看到的一幕让他心神大惊。 只见一个大铁笼从他头顶上方罩了下来,可是他的身体尚未挣脱虚空传送的力量束缚,无法闪躲,遂被铁笼罩个正着。 砰的一声,铁笼罩着他砸落地面。 青黑色的地面坚硬如铁,在铁笼落地的一瞬间,突然亮起了阵法光芒,铁笼上也同时亮起阵法光芒,二者呼应交融,合为一体。 铁笼四周是一片空旷的平地。 有一座极高的铁塔耸立在平地上,铁塔顶端伸出一根长柄,柄上装着一个滚轮,滚轮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铁链。 铁链一头栓着铁笼笼顶,另一头顺着铁塔垂下,缠绕在铁塔下方的一个巨大的绞轮上,只需转动绞轮缠绕铁链,就能把铁笼拉起来。 在张小卒没落下来前,铁笼是高高悬挂起来的,张小卒从天上坠落下来后,铁笼随着罩下。 铁塔下方站在四个身穿铠甲的守卫。 这四个守卫的巨大身形让张小卒心里一惊,只见每个人竟都有八九丈之高,肤色黝黑,神情冷峻,身上散发着凶悍的气息,以及一股子血腥味。 张小卒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血腥味,而是长期厮杀沾染在身上的煞气。 与此同时,他的入微心境已经笼罩四方,发现周围竟然是一座山寨,铁塔耸立在山寨的中央,亦是山上地势最高的位置。 他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巨大,连鸡圈里养的鸡都和他一样高。 不过让他着急慌张的不是自身的处境,而是入微心境的覆盖范围内,没有看到戚哟哟的身影。 “快去报告大统领,有猎物入笼,是个人。”一个年长的大胡子守卫吩咐身旁的一个年轻守卫。 “是。”年轻守卫领命离去。 大胡子守卫领着另外两个守卫走向铁笼。 张小卒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照在脸上的强烈光线,睁开双眼,带着杀气的冰冷目光落在大胡子守卫三人身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你们把我婆娘抓去哪里了?放我出去!” 大胡子守卫被张小卒饱含杀气的目光迫得呼吸一窒,长期厮杀的战斗直觉告诉他,张小卒很危险,不过嘛……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被乾坤笼罩住,别说区区人类,就是一头巨龙,也得乖乖盘着。 当当当! 大胡子守卫大步走到铁笼前,用手里带鞘的刀敲了敲铁笼,喝道:“小子,嚷什么嚷?老子问你……算了,等大统领来了再问吧,省得等会还要再问一遍。” “吴头,你看,他身上穿着新郎服呢,不会是拜堂成亲的时候被混乱空间卷进来的吧?”旁边一位方脸守卫看着张小卒身上的新郎服推测道。 “估计是,你没听见他刚才喊什么吗?问我们把他的婆娘抓到哪里去了,所以他婆娘肯定也被混乱空间卷进来了。”另一个三角眼的守卫应声道。 “那可惨咯。”方脸守卫摇头叹道。 张小卒看向方脸守卫,急声问道:“什么意思?为何惨了?” 方脸守卫应声道:“小子,你降落在我们人族的山上是你的幸运,但你的婆娘可就没你这么幸运了,她极可能是落在妖族、魔族,或是鬼族的山上了。 如果你婆娘长得比较丑,那还好说,他们糟践一段时间,玩腻歪了,就会送来与我们交换物资,你婆娘的清誉虽然没有了,但至少能保下性命。 可若你婆娘长得漂亮,那么她恐怕会被那三族的人永远留在山上当玩物。 想想就可怜呐。” “老邢,你与他说这些作甚,对他未免太残忍了点。”大胡子守卫摇了摇头。 方脸男人哈哈一笑,道:“我这是让他早点适应这里的生存环境,长痛不如短痛嘛。” 当! 张小卒听得火冒三丈,且心急如焚,一拳轰在铁笼上,想要破笼而出,可是一声巨响过后,铁笼没有一点损坏。 大胡子守卫三人吓了一大跳,被张小卒这一拳之力震惊到了。 张小卒的目光重新落在大胡子守卫脸上,沉声说道:“放我出去,并告诉我另外三族的山头在哪里,我要去救人,如若不然,耽误我救人,你们都得死。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大胡子守卫心头惊悸,被张小卒身上散发出来的彻骨杀气吓到了,那冰冷如刀的目光,迫得他不敢与张小卒对视,闪躲着目光说道:“等我们大统领来了后,自会放你出来。” “老子没有时间等你们的大统领!”张小卒怒吼道。 他双手抓住铁笼的两根铁栏杆,金色的符文自他双掌掌心涌了出来,迅速在铁笼大阵上游动,要破解铁笼上的阵法,同时向大胡子守卫问道:“眼睛如拳头一般大,眼球通红如血,是什么怪物?” 他猜测戚哟哟极可能是被那个躲在窟窿里面偷看他的东西抓走的。 “你……你在干什么?!”大胡子守卫不答反问,看着张小卒双掌掌心不断涌出的金色符文,脸上露出了紧张之色。 张小卒冷声回道:“你们不放我出去,那我只能摧毁这个囚笼,自己走出去。” “快住手!”大胡子守卫闻言大惊。 “吴头,别担心,这可是天神赐予的法宝,他能耐再大,也逆不了天。”三角眼守卫冲张小卒不屑地撇撇嘴,觉得张小卒想要破开乾坤笼走出来的想法实属可笑。 大胡子守卫闻言顿时对乾坤笼多了些信心,但心里的不安感仍然十分强烈。 对危险的嗅觉告诉他,张小卒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能不招惹最好不要招惹,但他没有放张小卒出来的权利,想着尽量不得罪张小卒,便回答起张小卒刚刚的问题:“眼睛如拳头一般大,眼球通红如血,应该是--” 吱--! 一个声音打断了大胡子守卫的声音,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另外两个守卫也都一样的惊吓反应。 只见张小卒一手抓着一根胳膊粗的铁栏杆,将其往两边拉得弯曲起来,然后头一低,跨步从铁笼里钻了出来。 身体刚一从铁笼里出来,张小卒发现自己突然开始长高变大,直至比大胡子守卫高出一头才停下来。 他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巨大的,而是他变小了的缘故。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神使 “唔……” 方脸守卫和三角眼守卫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张小卒一步欺到面前,左右手各掐住他们一人的脖子,将他们举离地面,二人喉咙里顿时发出窒息的闷哼声。 张小卒十指慢慢加力,二人的脖子顿时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吱声,听声音马上就要被捏断。 “少侠,手下留情!”大胡子守卫急声叫道。 张小卒眼神冰冷地看着大胡子守卫,说道:“继续你刚才的话,我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听你说其他废话。” 大胡子守卫连忙点头,语速飞快地说道:“那应该是魔族或是妖族的怪物,魔族在北面一千多里外的黑曜山上,妖族在南面八百里外的恶水沼泽和万兽山上。” 张小卒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因为大胡子守卫指的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如果他先去了魔族,而戚哟哟不在,再返回头去妖族,会耽搁非常多的时间,反过来亦如此。 “少侠若是想救人,务必快些过去,迟了恐怕就……”大胡子守卫提醒道,想让张小卒快些离开。 张小卒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入微心境看到那边走来一队人,之前被大胡子守卫派去向大统领禀报情况的年轻守卫正走在人群里。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是一个面相威严的褐衫男人,单看外表容貌,年纪应该五十岁往上,身上的气息很强,修为不浅。 张小卒望着出现在视线里的褐衫男人,知道这人应该就是大胡子守卫四人说的大统领,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褐衫男人也看到了张小卒,然后眉毛一下愤怒地竖了起来,因为他看见张小卒正一手举着一个他的手下逞凶。 “大统领!” 大胡子守卫精神一振,期盼的救星终于到了,让他长松一口气。 张小卒双臂一扬,把方脸守卫和三角眼守卫扔了出去。 “小子,大胆!”褐衫男人怒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蹬地面,身体噌的一下窜了出去,在空气中留下一串残影,气势汹汹地扑向张小卒。 下一瞬间张小卒就到了他面前。 张小卒主动迎了上来。 褐衫男人骤然一惊,吓得眼皮都跳了起来,因为张小卒的速度快到超出他想象。他惊吓间急匆匆一拳轰向张小卒,可是拳头刚出到一半,张小卒的巴掌就已经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面门上。 张小卒五指一扣,抓住了褐衫男人的面门,混元力奔涌而出,撕碎了他的护身防御,然后将其仰面摁向地面。 褐衫男人“啊”的一声惊呼,身体仰面跌倒,张小卒力气之大,让他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砰! 泥土四溅,尘土扬起,褐衫男人的后脑瓜子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把坚硬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他脑浆震荡,眼前阵阵发晕,差点昏死过去。 大胡子几人和褐衫男人带来的一群人,脸上的表情全都瞬间僵硬,张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万万想不到他们无敌般存在的大统领,竟然一个照面就被摁在了地上。 场面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 褐衫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因为他的护身防御已经被撕破,只要张小卒愿意,一下就能捏碎他的脑袋。 张小卒松开五指,后退一步,说道:“帮我办一件事,饶你不死!” 褐衫男人尴尬地站起身,朝张小卒恭敬地行了一礼:“少侠请讲!” 他不敢拒绝,因为张小卒身上彻骨的杀气告诉他,他敢拒绝,张小卒就敢杀他。 “我问你,眼睛大如拳头,眼珠子通红如血,依你的判断,这是哪一族的怪物?” “应该是魔族的,不过有也可能是妖族的。” “我的女人被这个大眼怪抓了,你以最快的速度亲自去妖族走一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阻止他们伤害我的女人,我先去魔族走一趟,随后就去妖族找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做得到吗?” “做得到。” “如果你敢阴奉阳违,或是耍什么花样,我保证……把你这座山寨杀的鸡犬不留。”张小卒睁开杀戮之眼,给予褐衫男人最大的威慑。 “不敢,绝对不敢。”褐衫男人受到杀戮之眼的震慑,吓得神魂瑟瑟颤抖,心里不敢有半点违抗的念头。 张小卒转头看向大胡子守卫,一步踏到他的面前,说道:“你随我走一趟,给我指路。”“是……遵命!”大胡子守卫慌忙点头,不敢违抗。 张小卒伸手抓住大胡子的肩膀,就要带着他飞向北方,可天上突然有瑞彩照射下来,让他停下动作。 “是神使!” 大胡子男人惊吓地低声喊了一句,随即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脑门磕在地上,不敢抬头。 扑通!扑通…… 褐衫男人以及其他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恭迎神使!” “恭迎神使!” 褐衫男人领着众人一起呼喝,随之整座山上响起震天的呼喝声。 在山呼海啸的呼喝声中,空中的瑞彩从中间分开一条道路,随之两个身穿白色和粉色长裙的绝美女子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这两个女子是什么人?”张小卒望着出现在天空上的两个女子问身旁的大胡子男人。 大胡子男人极其小声地答道:“她们是神使,天神的使者,下凡来传达天神指令的。少侠,快跪下,若是被神使看见你对天神大不敬,她们会降下神罚杀了你的。” “你不希望她们杀了我吗?”张小卒问道。 “不希望。” “为何?”张小卒不解,觉得自己对他们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他们应该希望他快点死才对。 “你很强,能给我们人族争取到更大的生存空间,创造更加安定的生活环境。”大胡子男人回道。 张小卒没太听懂。 似乎知道张小卒听不明白,大胡子男人接着说道:“这里的生存环境极其艰苦,我们需要和妖魔鬼三族争抢最基本的生活物资,时常发生惨烈的战斗。” 张小卒点点头,听明白了。 “尔等全都抬起头,看向这边。”粉裙女子俯视着下方命令道。 所有人听话地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白裙女子抬手一挥,挥洒出一片星辰之力,在空中勾勒出一张画像。 褐衫男子和大胡子男人等人看到这副画像,全都愣了一下,随之诧异地看向张小卒,因为白裙女子勾勒出的画像竟和张小卒一模一样。 “魔神大人有命,见到此男子,格杀勿论!”白裙女子语气凌厉,传达魔神的命令。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一尊杀神 望着天上白裙女子勾勒出来的画像,张小卒知道自己不用去魔族,也不用去妖族了,戚哟哟定是被这什么魔神给抓去了。 这魔神就是躲在窟窿后面的那个大眼睛怪,否则魔神怎么会知道他来到这个空间,还对他下达诛杀令。 “大胆凡人,你为何不跪?!” 粉裙女子发现了站立着的张小卒,立刻厉声呵斥。 “公子,快--快--” 大胡子男人着急地想劝张小卒跪下,可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他看见张小卒竟迈步踏上空中,朝两位神使走了过去。 “站住!”粉裙女子满面怒容地呵斥。 张小卒一步踏到了粉裙女子面前。 粉裙女子眼睛里杀机乍现,一掌劈向张小卒。 其掌峰如刀,威力可怖,把空间都劈得裂开了。 张小卒左手探出,一把握住了粉裙女子手掌的四根指头,紧接着往她手面方向猛地一掰。 咔嚓! 四根指头齐齐反向折断,清脆的骨裂声让人头皮发麻。 “啊--” 粉裙女子嘴里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左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利剑,削向张小卒的脑袋。 张小卒右手食中二指探出,精准且稳稳地夹住了剑身,随即用力一掰,竟把剑身掰断,他食中二指夹着半截断剑,顺势往粉裙女子左肩削去。 嗤! 粉裙女子左臂被齐肩斩断。 “啊--”粉裙女子惊恐惨叫。 他二人交手速度极快,这几下对攻可以说是在石火电光之间,待白裙女子反应过来时,粉裙女子已经伤残。 啪! 白裙女子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条铁鞭,抽向张小卒。 张小卒一把抓住鞭梢,用力一拽,将其拽到面前,抡圆了左臂一巴掌扇在她白嫩的脸蛋上。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四野。 白裙女子吐着断牙和鲜血横飞了出去。 张小卒目光冰冷地扫视二人,命令道:“带我去见你们的魔神,否则,死!或者--” “休想!”粉裙女子提着她的断臂厉声大叫,打断了张小卒的话,骂道:“你区区一个凡人,算什么东西,没有资格面见魔神大人!” 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小卒一步踏到她的面前,右手照着她的面门抓去。 粉裙女子惊吓闪躲,可是却躲不开张小卒这看似随意的一抓,被张小卒五指扣住面门,随即五指猛地一扣,咔嚓一声,捏碎了她的护身防御,紧接着妖异的鬼咒之力从他掌心喷吐出来,洞穿了粉裙女子的脑袋。 啪! 白裙女子挥舞着铁鞭从张小卒身后袭来。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抽出骨刀,头也不回,反手朝身后劈了一刀。 一道冷冽的刀气劈了出去,与白裙女子的鞭子撞在一起,爆发出的猛烈撞击将白裙女子逼退百丈,可刀气威力不减反增,紧追着白裙女子劈出第二刀,白裙女子挥鞭抵挡,鞭子被刀气斩断,她再一次被逼退百丈。 然而刀气威力依然不减,紧接着劈出第三刀,又一次将白裙女子逼退百丈,并在她右肩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随之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 直至第十刀。 白裙女子退了千丈,身上添了八道狰狞刀伤。 她远远地望着张小卒,眼睛里只剩下惊恐之色,一脚踏进虚空,想要逃走。 张小卒右手扣着粉裙女子的面门,拖着她的身体追了过来,骨刀对着白裙女子消失的位置斩去,斩裂了虚空,也把白裙女子斩了出来。 他把骨刀架在了白裙女子的脖子上,说道:“再逃,死!” 说完,目光落在右手中的粉裙女子脸上,心里惊咦一声,不理解她被鬼咒之力贯穿脑袋后为何没有惨叫。 “主人,她是魔修,对鬼咒之力有抵抗,用道门符咒。”鬼灵在脑海里提醒张小卒。 张小卒当即散去掌心的鬼咒之力,转为金色的符咒之力。 “啊--” 粉裙女子登时抱头惨叫起来,神魂受到了符咒之力的灼烧。 张小卒冷冷地看着抱头打滚的粉裙女子,眼睛里没有一点怜悯,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或者,生不如死!” “啊--” 粉裙女子叫声凄厉,她已经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一刻,张小卒在他们眼里更像一尊魔神。 此刻的张小卒确实非常危险,谁阻挡他救戚哟哟,他就会杀谁,不会有丝毫犹豫和怜悯。 张小卒目光落在白 (本章未完,请翻页) 裙女子身上,恐吓道:“她的神魂正在被我的符咒之力灼烧,直至灼烧殆尽才能解脱痛苦,然后我会擒住她的魂魄,把她制成傀儡,让她受永世酷刑,永世不得超生。” 白裙女子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问你答,若有半字虚言,你的下场和她一样,听明白了吗?”张小卒面无表情地问道。 “明……明白。”白裙女子颤声答道。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戚哟哟的雕塑,给白裙女子看过后问道:“你们的魔神是不是抓了她?” “是。”白裙女子点点头,可马上又摇头道:“不是。” 张小卒目光一寒,问道:“是还是不是?” “是广目魔君抓的这位姑娘,且诛杀你的命令也是广目魔君下达的。”白裙女子解释道。 “你能带我去找他吗?你若不能,我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张小卒指了指粉裙女子。 “我能!”白裙女子立刻点头。 啪! 张小卒一掌拍烂了粉裙女子的脑袋。 白裙女子吓得猛打了个哆嗦。 张小卒右手掐诀,拍出一道符咒锁链,一端捆住白裙女子的脖子,一端抓在手里,防止她半路逃跑,然后催促道:“带路!” 白裙女子感受到符咒锁链上精纯的道力,吓得脸色惨白,哪还敢耍花样,带着张小卒迈进虚空。 “大……大统领,这是从哪里下凡来的一尊杀神吗?”大胡子男人望着张小卒消失的身影,跑到褐衫男人面前惊魂未定地问道。 他无比庆幸自己一伙人没有和张小卒顶嘴,否则现在肯定已经是死尸了。 褐衫男人亦是心有余悸,一点也不觉得刚才对张小卒毕恭毕敬有失面子,那点面子可没有小命重要。 “大统领,你说他能打得过魔神大人吗?” “不好说。”褐衫男人摇了摇头。 张小卒杀神使如杀鸡一般轻松,让他完全看不透张小卒的战力。 “你们说,假如他能打败魔神大人,并且把魔神杀了,会怎样?”一个人压低声音问道。 “闭嘴!”褐衫男人怒声呵斥道,“这话要是被魔神大人听见,我们都得被你害死。再敢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老子把你舌头割了!”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广目魔君 圣罗湖,飞燕岛。 岛上有一座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宫殿,名为广目宫。 宫殿主人名叫广目魔君,是魔神酋喆的第七子。 这广目魔君天生四臂,一臂力大无穷,一臂掌控雷电,一臂可穿虚空,一臂可锁蛟龙。 其头大如斗,嘴大如瓢,一口锯齿獠牙,鼻孔朝天,一只独眼生在额头上,大如拳,色如血,甚是可怖渗人。 人族山寨里的褐衫男人等人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不然听到张小卒“眼睛大如拳头,眼球通红如血”的描述,肯定一下就会联想到这位广目魔君。 这位广目魔君也知道自己生得丑陋,所以平日里从不以真面目视人。 今日亦是如此。 他幻化为一个皮肤白净,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身材匀称的美男子。 只见他身着白衣,手摇折扇,一笑一言温和如玉,举手投足风度优雅。 然而他风度翩翩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急不可耐的心,望着眼前不远处一位身穿大红嫁衣的绝世美人,眼睛里难掩欲望之火,心里更是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将女子占有。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石洞中凭空消失的戚哟哟,她被这位广目魔君捉到了这广目宫里。 在石洞里,她看见大鹏鸟被张小卒塞进了窟窿里,忍俊不禁,抓着大鹏鸟的尾巴想把它拽出来。 可谁知突然一股大力把大鹏鸟往窟窿里拖拽,她刚要用力反拽,身体突然被一股空间力量缠裹住,来不及反抗身体就被裹进了虚空。 等她眼前光线一亮,恢复视野后,就到了这广目宫里,正被广目魔君巨大的手掌抓在手里。 当时广目魔君正显露本体,瞪着他巨大的独眼盯着一面巨大的铜镜看。 铜镜镜面光洁如水,然而里面照出来的却不是广目魔君的身影,赫然是石洞里的情景。 戚哟哟吓得脸色剧变,一边向张小卒呼救,一边想要挣脱广目魔君的手掌,可是身体被广目魔君足可锁蛟龙的手臂禁锢住,使不出一点力量。 若不是危急关头太阿剑护主,助她从广目魔君手里挣脱了出来,她恐怕已经遭到广目魔君的魔爪。 可是她虽然利用太阿剑猝不及防的偷袭挣脱了广目魔君的手掌,可是广目魔君的战力远胜于她,四臂神力齐展,压制得她没有招架之力,逃离不得。 被逼无奈,她只能沟通太阿剑剑魂,结下一个剑阵禁制,护住己身。 只见太阿剑竖立在她面前,剑身里射出七道圣洁剑气,与太阿剑一起分立八方,结成剑阵,戚哟哟盘坐中间,星辰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出剑阵,维持着阵法运转。 广目魔君对剑阵发起猛烈攻击,想要摧毁剑阵,可是剑阵牢不可破,使他不能如愿。 所幸,戚哟哟星辰丹够多,一边服用星辰丹,一边维持剑阵,足够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她相信,在星辰丹耗尽之前,张小卒一定会来救她,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住张小卒的脚步。 “美人儿,好话坏话本魔君都与你说了,你若还不识好歹,休怪本魔君辣手无情!” 广目魔君破不开太阿剑剑阵,只能对戚哟哟言语上威逼利诱,想让戚哟哟从了他,可是戚哟哟始终油盐不进,甚至都不愿意睁眼看他一眼,他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眼神变得狰狞起来。 他心里阴沉,觉得戚哟哟是因为看到它丑陋的真面目,嫌弃他,恶心他,所以才不愿意睁眼看他一眼。 “来人!”广目魔君冲门外喊了声。 门外应声走进来一个身上长满黑鳞的怪物,跪在地上听令。 “本魔君肚子饿了,去把那只大鸟烤了。烤的时候火候要把控好一点,要把它的肉烤熟了,但不能让它死,本魔君要活吃了它。”广目魔君的眼睛里射出残忍的目光。 “诺!” “等一下!”戚哟哟突然睁开眼,看着广目魔君说道:“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我听你的。” 她估算了一下,她虚空空间里的所有丹药加在一起,应该能让她维持太阿剑剑阵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如果张小卒还没有来救她,那她就挥剑自刎。 “呵……你是想等那个小白脸来救你吗?”广目魔君冷笑了声,识破了戚哟哟的心思,目光一寒,说道:“本魔君让你早点死心,这就派人去把那小白脸的脑袋提来。” 戚哟哟已经闭上眼睛,不愿多看广目魔君一眼。 “魔君,那大鸟还烤吗?”黑鳞怪问道。 “先留它一命,好好喂着,可别饿瘦了。”广目魔君边往外走边吩咐道。 他离开广目宫,去到魔神的住所,找到传达神令的神使,让她们下界去传达诛杀张小卒的命令,而后又快速回到广目宫,寸步不离地守着戚哟哟。 他馋戚哟哟的绝世美色,但更馋戚哟哟的九阴之体,若是能吸取戚哟哟的九阴之力,他觉得自己必能战力大增,一跃成为九子之首。 魔神共有九子,他的战力只能排第三。 所以他把戚哟哟视作绝世珍宝,生怕被人知道后抢了去。 “大眼丑八怪,滚出来!”一声叫骂在圣罗湖上空炸响。 广目魔君最听不得别人叫他大眼怪,听见骂声立刻火冒三丈,吩咐门口的守卫看好戚哟哟,然后窜上天空。 在这上界,会这么冲上门来骂广目魔君大眼丑八怪的只有一个人,便是天神膝下的五皇子,慕容白止。 “慕容小白脸,本魔君今日定要把你抓起来烤了吃,就算是你老子慕容博跪在本魔君面前磕头求情都无用!”广目魔君瞪着登门叫骂的慕容白止怒喝道。 “哈哈……”慕容白止指着广目魔君捧腹大笑,“大眼丑八怪,你他娘的,今天的这张脸可比老子白多了。” “混蛋,找死!”广目魔君勃然大怒,不再和慕容白止逞口舌之争,抽出一把利剑,杀了过去。 慕容白止冷笑一声,自虚空空间抽出一柄红色长枪,刺向广目魔君。 当! 枪剑相撞,广目魔君不敌,被震退百丈。 慕容白止身披白色战甲,威风凛凛,枪出如龙,威力磅礴,压向广目魔君,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吼! 广目魔君咆哮一声,现出十丈真身,四臂齐齐攻向慕容白止。 他额前的独眼猩红如血,散发着令人颤栗的邪恶气息。 慕容白止神色变得凝重,将气势瞬间提到极致,长枪在他手中震颤铮鸣,紧接着化作漫天枪影罩向广目魔君,嘴里怒喝道:“霸天九枪!” 这是他的最强杀招。 天空随着他长枪刺出,往下猛地塌陷了一截。 广目魔君大吃一惊,没想到慕容白止一上来就使出最强杀招,不过惊归惊,却无惧。 他和慕容白止每个月都会激战一两场,战力一直不相上下,谁也无法从对方身上讨到便宜。 四条手臂齐出招式。 一拳力大无穷,拳头轰出,方圆数里的空气骤然压缩。 一拳掌控雷电,拳头轰出,电闪雷鸣。 一拳穿透虚空,瞬间轰到了慕容白止的面门前。 第四只手对着虚空一抓,竟锁住了整个空间,霎时间,方圆百丈的一切全都似凝固了一般。 “叶姑娘,就是现在!”慕容白止突然大喝一声。 随着他的喝声,一只漂亮好看的白嫩小手突然从虚空里探出,带着凌厉的杀气,抓向广目魔君的独眼。 7017k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双双战败 广目魔君的独眼虽丑,但是天赋神通,可穿梭空间,凝视千万里之外。 据说,他的眼瞳里蕴含着空间力量的本源力量。 这正是叶明月探索极北之地寻找的力量。 她和慕容白止达成同盟约定,合力击杀广目魔君,她要广目魔君的独眼,慕容白止要广目魔君的四条神臂。 此刻,广目魔君被慕容白止全力牵制,正是叶明月偷袭的大好时机。 她当机立断,且出手狠辣,手从虚空里抓出,直取广目魔君的独眼,欲把这颗独眼扣出来。 “小贱人!” 广目魔君大骂一声,可随之嘴角却泛起了笑意,没有一丝被偷袭的惊吓和慌张之色,因为他的独眼早就发现了藏在错位空间里的叶明月,并且对叶明月的偷袭有十足把握的应对之法。 叶明月看到广目魔君的表情反应,当即知道自己早就被他发现了,心里意外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她自悟的空间折镜之法,连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都能躲得过,竟躲不过广目魔君的眼睛。 之所以又不意外,是因为来之前她已经从慕容白止口中得知广目魔君独眼的厉害,并且慕容白止也郑重提醒过她,说她的藏匿之法极可能躲不过广目魔君的眼睛,让她千万不要大意。 她不是盲目自大的人,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刷! 叶明月的掌心突然迸射出万丈光芒。 她提前闭上了眼睛,因为此乃极昼之光,极其明亮刺眼,这么近的距离,肉眼根本承受不住。 这是她和慕容白止商量出的对付广目魔君独眼的方法,二人不远万里跑去极光之地,以空间之力封印了极昼之光,准备在战斗中对着广目魔君的独眼释放出来。 此刻,她的手掌距广目魔君的独眼不足一尺之距,极光迸射出来,正照射在广目魔君的大眼睛上。 “啊……” 广目魔君的惨叫声紧接着响起,独眼猛地闭了起来。 可就在叶明月以为奸计得逞,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手爪距广目魔君的独眼只剩寸许之距,眼看就能摘取他的独眼时,一只巨手突然从侧面抓了过来。 叶明月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身上汗毛因过度惊恐而根根竖起,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不是空间禁锢,而是恐怖的时间禁锢。 正在与广目魔君四条手臂激战的慕容白止,脸上也露出了惊吓,以及不可思议之色,因为广目魔君右侧肋下竟然长出了第五条手臂。 啪! 广目魔君的巨手轻松就把叶明月抓在了手里,五指用力一拢,差点没把叶明月全身骨头攥碎。 “大眼丑八怪,快放开叶姑娘!”慕容白止急切怒吼道,手中长枪加紧了攻势,想把叶明月解救出来,可是他与广目魔君的战力相差无几,一时难以得手。 叶明月急切地想要挣开广目魔君的手掌,可是却使不出力量,时间禁锢非但禁锢了她的身体,连她的气海一并禁锢了,甚至连她的呼吸、心跳和血液流动也全都禁锢了,只剩下意识还能活动。 “哈哈……”广目魔君仰天大笑,猛地睁开独眼,他的眼睛根本没有受伤,因为他早就发现了叶明月封印在空间里的极昼之光,所以早有提防。 在他的独眼面前,一切藏在虚空里的事物皆无所遁形,包括星辰境和圣境强者的虚空空间。 他四臂猛地爆发出一波力量,将慕容白止逼退,然后举起右臂向慕容白止炫耀道:“慕容小白脸,实话告诉你吧,早在半年前本魔君就修炼出了第五条手臂,本来打算藏到今年年底,比武的时候给我那些好兄弟一个惊喜,不料今日被你给逼了出来,那就先给你一个惊喜吧。我们两个斗了几百年了,都已经记不清了,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他眼睛里杀机涌现,挥舞着五条手臂扑向慕容白止。 慕容白止冷哼一声,挥枪迎战,可是忌惮广目魔君的第五条手臂,不敢全力与之缠斗,且战且退,试探这第五条手臂的能力。 “慕容白止,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广目魔君突然厉喝一声,第五只手攥着叶明月轰向慕容白止,时间之力瞬间禁锢住了慕容白止的长枪。 慕容白止心神大惊,想抽枪后退却已经来不及。 广目魔君可擒蛟龙的第四只手抓住了他的长枪,随即力大无穷的一拳轰到了他身上,击碎了他的护体防御。 咔! 雷电之拳紧接着落下,在慕容白止身上炸起一片血雾。 慕容白止瞬间重伤。 “啊!” 他惊惧怒吼,手松开了长枪,爆发出体内所有力量,挣脱了广目魔君时间之力的束缚,同时把所有力量一瞬间凝聚在拳头上,对着广目魔君轰出一拳。 轰! 广目魔君回击一拳,狂暴无匹的力量把慕容白止震退数百丈。 慕容白止转身即逃,原来他这一拳并没有想着能把广目魔君如何,他的目的是借这一拳的反震之力与广目魔君拉开距离,借机逃跑。 “哪里跑?!”广目魔君怒喝一声,第三只手握住慕容白止的长枪,刺向数百丈之外的慕容白止。 他这只手可穿越虚空,所以长枪刺出,枪尖下一刻就到了慕容白止身后,随即噗的一声,从背后刺穿了慕容白止的身体。 “啊--” 慕容白止被广目魔君用长枪挑在空中,嘴里发出痛苦惨叫,因为广目魔君的魔气正在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哈哈……”广目魔君痛快大笑,手臂一缩,长枪挑着慕容白止,将其从数百丈之外带了回来,戏谑道:“慕容白止,跪下来喊我一声爷爷,我就放了你。如何?” “放你娘的狗臭屁,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就杀了老子!”慕容白止怒吼道。 广目魔君笑道:“不着急,杀你之前本魔君得先感谢你,谢谢你不远千里给本魔君送来这么一个标志的小娘们。你可知道,老子肚子里正憋着一股子邪火呢,正好拿这小娘们使劲发泄发泄。” “大眼丑八怪,你不得好死!” “哈哈……” 广目魔君开怀大笑,这是第一次他听见慕容白止骂他大眼怪而没有生气,因为慕容白止马上就要被他杀死了,他不会和一个将死之人斤斤计较。 叶明月脸色惨白,万万也想不到这场战斗会是这样的凄惨结局,她的战力在广目魔君面前根本无力施展,掌控空间和时间力量的广目魔君,就是专克她的克星。 “慕容白止,你的火灵枪是老子的了!” 广目魔君把慕容白止的长枪扔进了自己的虚空空间,然后第三只手抓住慕容白止的脑袋,撕开他的虚空空间,将里面的宝物全部倾倒了出来。 “你的宝物也全都归老子了!” 广目魔君故意在慕容白止的眼前,把宝物一件一件扔进自己的虚空空间。 最后目光落在叶明月身上,阴恻恻地笑道:“你的女人也是老子的了!啧啧,这娘们越看越水嫩!” 说着竟伸出舌头朝叶明月舔了过去。 叶明月惊恐绝望,想自断经脉,可是力量被禁锢,想死死不成。 嗡! 空气突然猛地一颤,随之一个巨大的刀影横亘天空,照着广目魔君当头劈下。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击杀魔君 广目魔君举起第四只手,对着斩下来的刀影抓去,欲将刀影锁在空中。 他这只手可锁蛟龙,神勇非凡,刚刚和慕容白止战斗时,五指锁住慕容白止的长枪,慕容白止拼尽全力也没能把长枪夺回去。 嗡! 斩落的刀影在空中猛地顿住,震得空气激荡,颤鸣不止。 “哼!”广目魔君不屑冷哼,独眼看向刀气斩来的方向,皱眉喝道:“小子,是你!” “没错,是我!”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千丈之外的天空中,右手握着一柄雪白骨,做劈砍状,左手抓着一根金色符咒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白裙女子。 这红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身穿新郎服的张小卒。 叶明月听着张小卒的声音,望着出现在远方天空中的张小卒的身影,表情一下子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思念张小卒,以致于在最无助绝望的时候出现了幻想幻觉,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他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已经埋进黄土。 她没有纠结于眼前这一幕到底是不是幻觉,而是拼尽所有力气喊道:“小卒,救我!” 如果是幻觉,她愿意永远沉浸在里面,不要醒来。 “好!” 张小卒回了叶明月一个字,然后左手松开符咒锁链,同右手一起握住刀柄,随即双臂展力,脚下前踏一步,将斩落一半的刀身猛地压下去。 嗤! 顿在空中的巨大刀影斩开了无形的禁锢,以比刚才快十倍的速度继续斩落。 广目魔君神情剧变,被张小卒的刀气震惊到,力大无穷的手臂猛然粗壮了十倍,一块块强壮的肌肉似要炸裂一般高高鼓起,五指猛地握拳,极尽最强力气冲斩落的刀影轰出一拳。 与此同时,他的第三只手抓着慕容白止的长枪,穿透虚空,刺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早已洞察到,侧身躲过了这一枪。 轰! 另一边,刀影和拳头撞在一起,一阵剧烈的能量碰撞后,刀影溃散,广目魔君的拳头被劈开了一半,鲜血直流。 嗖! 张小卒身影化作一道光线,瞬间扑到广目魔君面前,杀戮之眼骤然睁开,妖异的红色光芒从眼睛里射出,照在广目魔君身上,竟嗤嗤地灼烧起来。 鬼瞳对人类修者只有神魂震慑之威,但是对妖魔鬼怪拥有极大的杀伤力,似乎它生来就是为了诛杀妖魔鬼怪。 “啊--”广目魔君嘴里发出惊恐惨叫,杀戮之眼照射出来的红芒让它灵魂控制不住的颤抖,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魂飞魄散,他生不出半点和张小卒厮杀的勇气,转身就逃,同时冲他的宫殿急声喝道:“魔兵魔将何在?速来迎敌!” 他想让魔兵魔将阻挡张小卒的脚步,目光望向下方时,恰看见戚哟哟从宫殿里跑了出来。 戚哟哟在宫殿里听见张小卒的声音后,就立刻撤去剑阵,恶战一场,杀了四个奉命看守她的魔卫,然后从宫殿里杀了出来。 “夫君,我在这里!” 她看见了张小卒,可是却不能飞上空中与张小卒汇合,因为宫殿外的魔兵魔将把她团团围了起来,只来得及冲张小卒呼喊了一声,就身陷苦战。 叶明月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幻觉,死掉的张小卒确实活了过来,当她看到戚哟哟从广目魔君的宫殿里杀出来时,顿时明白张小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原来他是来救戚哟哟的,而不是专程来救她的。 这让她心里禁不住小小的失落。 而当她听到戚哟哟对张小卒的称呼时,尽管早就知道张小卒和戚哟哟必然会结为夫妻,可心里还是莫名地疼了一下。 不过她马上就收拾好了心情,把乱七八糟不该有的念头藏到心底。 “哟哟,小心!” 叶明月急切提醒,因为广目魔君突然冲戚哟哟俯冲过去,并且第三只手已经穿透虚空抓向戚哟哟。 戚哟哟知道广目魔君的厉害,想要闪躲,可是被魔兵魔将四面围攻,无处可躲。 广目魔君舍不得戚哟哟的九阴之体,想抓住戚哟哟一起逃。 他一只手抓向戚哟哟,另外三只手从虚空空间掏出三件兵器,向张小卒隔空攻击,尽可能地阻挡张小卒追击的脚步,同时扬起第五只手,五指用力收拢,把叶明月的身体攥得咯吱响,恐吓威胁张小卒道:“小子,你再敢往前一步,本魔君就把这个女人捏死!” “你真是该死!” 张小卒眼神冰冷,每个字都饱含杀气,广目魔君激起了他的杀性,因为用亲人朋友的性命做要挟,这是他心里最不能触犯的逆鳞。 白色的骨刀突然变成了灰白色。 原本受空间之力和时间之力束缚的刀身,一下挣脱了束缚,速度快得让广目魔君反应不过来。 嗤! 锋利的刀刃斩过广目魔君的左肩,把他身体左侧的两条手臂尽数斩断,紧接着又斩断了他身体右侧的三条手臂。 抓向戚哟哟的那只手,眼看就要得手,突然无力垂落,被戚哟哟一剑斩飞。 “啊--”广目魔君惨叫连连。 叶明月自广目魔君第五只手里挣脱了出来,把他的第四条掌控空间和第五条掌控时间的手臂收进了虚空空间,紧接着一个闪身来到广目魔君面前,喝道:“大眼怪,借你的眼睛用一下!” “小贱人,你找死!”广目魔君气极怒吼,可是没了手臂的他,就像没了爪牙的老虎,只能虚张声势地凶一凶。 噗! 叶明月的手指插进了广目魔君的眼睛里,随即手指一扣一扯,生生将他的大眼珠子挖了出来,鲜血淋漓。 “啊--”广目魔君凄厉惨叫,不过下一刻叫声就戛然而止,因为张小卒的骨刀洞穿了他的心脏,灰白色的刀身瞬间把他的心头血尽数吸食。 张小卒持刀俯冲而下,去营救正在被魔兵魔将围攻的戚哟哟,不过在鬼瞳和灰白骨刀的双重神威下,他刚一加入战场,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戮。 叶明月一边撕开广目魔君的虚空空间收取宝物,一边望着打杀四方的张小卒,忍不住惊叹道:“这家伙是踏进圣境了吗?” “叶姑娘,能把在下的枪还给在下吗?”侥幸没死的慕容白止,看见叶明月把他的火灵枪收进了虚空空间,红着脸上前讨要。 “啊,抱歉,一时失神,顺手就收了起来。”叶明月歉意一笑,把火灵枪拿出来还给慕容白止,并问道:“还有什么是你的,全都拿去吧。” 慕容白止神色尴尬道:“在下差点害得姑娘丧命,其他东西就送给姑娘,当作在下的赔罪礼吧。” 叶明月随手从广目魔君的宝物里划拉了一堆,推给慕容白止,说道:“本姑娘可不差你这点东西。” 说完收起剩下的宝物,自空中俯冲而下,加入战场。 战斗很快就在一中魔兵魔将的四散溃逃中结束。 “万幸你平安无事,感谢苍天庇佑!”张小卒握着戚哟哟的手后怕道。 戚哟哟抬起手里的太阿剑,笑道:“得好好感谢它,是它临危救主,保护了我。” “谢谢你,太阿剑!”张小卒看向太阿剑,郑重感谢。 他觉得戚哟哟能得到太阿剑认主,实乃她人生最幸运的事情之一,因为只他知道的,太阿剑就已经救了戚哟哟好几次。 叶明月走上前来打断二人的腻歪,催促道:“此地非久留之地,快走吧,否则等魔神杀来可就惨了。” “哼!” 一道重重的怒哼声从苍穹之上落下来,声音里夹带的威压迫得张小卒三人变了脸色。 “快逃,魔神来了!”慕容白止冲张小卒三人急喊一声,然后转身就逃。 第一千零三十章 难以跨越 嘭! 一个巴掌从天上拍落下来,拍在了逃跑的慕容白止身上,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拍成了一团血雾。 叶明月施展空间折镜,带着张小卒和戚哟哟躲进她的错位空间,再以空间跳跃逃跑。 可一个黑袍人从天而降,准确地挡在了她空间跳跃的路径上,朝三人猛地轰出一拳。 叶明月的错位空间承受不住这一拳之威,瞬间支离破碎,三人身形随之暴露,可黑袍人的拳头威力不减,继续长驱直入,要将三人捶爆。 张小卒往前一步,把戚哟哟和叶明月护在身后,一拳迎了上去。 砰! 双拳碰撞,张小卒三人被巨大的能量冲击震退三四百丈。 黑袍人原地未动,但他的拳头表面冒着青烟,被鬼瞳之力灼烧所致,不过立刻有大量黑色魔气从他拳头里涌出,把灼烧的位置覆盖扑灭。 “五当家,你带着哟哟快走,我来拦下他!”张小卒急切道。 “哼!”黑袍人重重冷哼一声,喝道:“你们杀了本神的儿子,谁也走不了,全都得死!” “死”字音起,他抬起右手隔空抓向张小卒三人,方圆千丈的天空瞬间被黑色魔气笼罩。 张小卒三人只觉身体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随即隔空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们不能动弹的身体吸向黑袍魔神。 轰隆--! 张小卒猛地运转星辰海,让贯通九窍的海水以最快的速度流转起来,海面上登时掀起滔天巨浪。 九窍战门的力量灌注周身,他瞬间挣脱了黑袍魔神的力量禁锢,随即白虎虚影双翅猛振,把他的速度提到极致,身体化作一道流光扑向黑袍魔神。 他非常清楚,以他的力量,不可能带着戚哟哟和叶明月从黑袍魔神眼皮底下逃走,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尽可能地牵制黑袍魔神,给戚哟哟和叶明月争取逃走的时间。 吼--! 张小卒拳头轰出,化作一头猛虎,扑向黑袍魔神。 狂风大作,巨浪滔天的星辰海面上,金色枯骨双脚稳稳地踏着汹涌的巨浪,随波逐流,同时摆开架势,与张小卒同一时间打出相同的一拳,可它的拳头却平平无奇,没有显现神威,因为力量已经传递到了张小卒的拳头上。 与此同时,杀戮之眼红芒万丈,驱散了黑色魔气,照射在黑袍魔神身上,嗤嗤嗤地灼烧他身上的魔气。 黑袍魔神浑身魔气激荡,照着张小卒轰来的拳头迎上一拳。 轰! 双拳碰撞在一起,力量猛烈对碰,把方圆数百丈的空间震得塌陷。 张小卒的拳头上除了力量法则的释放,还迸射出了金红色的符咒光芒,他将道门道法融合到了招式里,以精纯的道力和鬼瞳之力勾勒出降魔符咒。 砰! 片刻的僵持后,张小卒震退百丈,黑袍魔神后退十丈,且全身都冒起了青烟。 在张小卒和黑袍魔神对抗的时候,戚哟哟和叶明月已经借机挣脱黑袍魔神的力量禁锢。 戚哟哟后撤与战场拉开距离,挥舞太阿剑施展心境力量,三束璀璨星光从天而降,分别灌入她和张小卒、叶明月的体内,她的心境力量已经达到第三重境界,可初步沟通天道力量为己用。 “厉害!” 叶明月得到戚哟哟的力量加持,感觉好似战神附体一般,战力翻了一倍不止,但最让她惊讶的是,戚哟哟加持在她身上的力量竟然让她对空间力量隐约间似有顿悟。 她见张小卒目光看来,知道张小卒想说什么,先一步开口道:“我们已经把你装进棺材埋了一次,怎么,你还想让我们再感受一次那样的痛苦吗?”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戚哟哟亦开口决然道。 叶明月说的没错,她宁愿陪张小卒一起战死,也不愿再感受一次埋葬张小卒的痛苦,所以要么同生,要么同死,让她舍下张小卒逃跑,万万不可能。 “好!那就同生共死!”张小卒感受到了二女的决然态度,不禁热血奔涌,燃起熊熊战意。 “你们三人没有生,只有死!”黑袍魔神阴森的声音在张小卒面前响起,他魔气森森的右爪抓向张小卒的心口,要把张小卒的心掏出来。 昂--! 张小卒一掌拍出,一头怒龙自他掌中飞出,与黑袍魔神的右爪碰撞在一起,刚猛的掌劲将其震退二十丈,张小卒退了五十丈,得到戚哟哟的战力加持,让他和黑袍魔神的战力差距再次缩小。 咔!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掏出玄冥战甲,扣动机括穿戴起来,战力再次猛增。 嗖! 他的速度已经快到如跨越虚空一般,身影一动,下一瞬间就到了黑袍魔神面前,右手伏虎拳,左手降龙掌,对着黑袍魔神发起猛烈攻击。 “不自量力!” 黑袍魔神大喝一声,身上魔气涌动,猛然爆发出人类修者圣境的气势,一拳把张小卒轰飞百丈,可还没来得及收拳,张小卒又再次向他冲杀过来。 轰轰轰! 二人战在一处,力量对碰轰鸣不断。 张小卒气势如虹,战意盎然,招式精湛凌厉,力量奔涌不绝,表面上看起来似是压着黑袍魔神猛攻,可实际上却是挨打的一方。 黑袍魔神修为远胜于他,他凭精湛的招式,偶尔能打到黑袍魔神一两下,可是仅仅只能把黑袍魔神震退几步,根本破不开他的力量法则,造不成一点伤害。 反过来,黑袍魔神凭借修为上的绝对碾压,与他拳脚对碰,每一次都让他脏腑震荡,力量法则扭曲撕裂,几近崩碎。 “这就是我圣境的差距吗?依然如此巨大,难以跨越。”张小卒心中倍感失望。 他本以为开启九窍战门,星辰海贯通,又得到金色枯骨的力量,且境界从心灵境连破两境达到摘星境,以及他自身力量法则的愈加完善,再加上杀戮之眼的帮助,他已经具备撼动圣人的力量,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他还相差甚远。 “小子,玩够了吗?玩够了就轮到本神玩了。” 黑袍魔神嘴角泛起一抹狞笑,左手对着张小卒一抓,时间领域展开,方圆千丈的时间瞬间暂停,张小卒的身体被时间禁锢。 正在挥舞太阿剑刻画法阵的戚哟哟,身体瞬间石化一般,同她刻画一半的法阵同时陷入绝对静止状态。 躲藏在错位空间里的叶明月,亦未能幸免。 黑袍魔神一步踏到张小卒面前,对着他的面门狠狠一拳。 砰! 张小卒仰面倒飞了出去。 黑袍魔神身影一晃,到了张小卒身后,一掌刀劈在他的背上,把他倒飞的身体劈得前扑了出去,接着又闪身到张小卒面前,砰的一脚踢在他胸口上,踢得他倒飞出去。 “哈哈……” 黑袍魔神乐此不疲,把张小卒像个沙包一样,一拳轰飞又一脚踢回来,嘴上戏谑道:“小子,你的拳脚不是厉害的狠吗?现在怎么不还手了?你倒是还手啊!” 他刚才在拳脚对拼上被张小卒占了上风,挨了张小卒许多记拳脚,感觉被蝼蚁冒犯了神威,心里憋了好大一口气,所以才这般揉虐张小卒撒气。 张小卒拼命想要挣脱禁锢,可是却使不上一点力,因为他的九窍战门也被禁锢了,波涛汹涌的星辰海面就像被冻结了一样,没有了一点动静,连金色枯骨也僵硬在了海面上。 不知打了多少拳,踢了多少脚,黑袍魔神心里这才畅快了一些,左手食指对着张小卒一点,解开禁锢张小卒的时间之力。 咔咔咔-- 张小卒的身体突然剧烈扭曲,体内传出密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鲜血夹带着五脏六腑的碎末从他嘴里大口大口往外涌。 黑袍魔神刚刚施加在他身上的拳脚造成的伤害,在这一刻才一起爆发出来。 也就是有玄冥战甲保护着,否则他的身体可能已经四分五裂了。 “捏死你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黑袍魔神掐住张小卒的脖子轻蔑讥笑,随即目光阴沉了下来,寒声道:“你杀了本魔神的儿子,让本魔神遭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本魔神也要让你尝尝这样的痛苦,这两个女人对你好像很重要,那本魔神就在你面前把她们慢慢揉虐到死。” 7017k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不习惯用剑 “你可知道……咳……”张小卒睁着一双肿胀变形的眼睛瞪着黑袍魔神,想要说什么,可是很费力,嘴里不停地往外咳血。 “知道什么?”黑袍魔神的好奇心很重。 “离我这么近……很危险。”张小卒强提一口气说道。 “危险?”黑袍魔神眉毛一挑,不以为意道:“你还有什么能耐?使出来让本魔神看看。” 张小卒闭合的杀戮之眼猛地睁开。 嗖! 眼瞳里射出一束红芒。 黑袍魔神受到杀戮之眼震慑,有微微一瞬间的怔神,正是这一瞬间的怔神,给了张小卒和鬼灵可乘之机,在他眉心处的护身魔气上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张小卒的神魂带着鬼灵,闯进了黑袍魔神的识海里。 黑袍魔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竟乐得仰天大笑,问道:“小子,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手段吗?太让本魔神失望了!” 黑袍魔神魔气缥缈的识海里,张小卒和鬼灵抬头仰望着黑袍魔神如同巨人一般高大的神魂,吓得打了个寒颤。 黑袍魔神的神魂猛地睁开双眼,俯视着只有他膝盖高的张小卒,撇嘴冷笑道:“小子,竟然敢闯到本魔神的识海里来,你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吗?” 说着,他抬起巨手,朝张小卒勾了勾手指,道:“来都来了,那就施展一下你的手段,让本神魔瞧瞧。” 张小卒神情凝重,以及苦涩。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圣境强者的识海里,见识到圣境强者的神魂,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滋养神魂的宝物时刻不停地滋养神魂,神魂时刻不停地茁壮成长,几年时间下来,神魂就算不及圣境强者的神魂强大,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黑袍魔神的神魂告诉他,他太过想当然了。 圣境强者,强的不只是修为境界,神魂也同样强。 “鬼灵!” 张小卒的神魂一振,驱散内心的恐惧,轻喝一声。 鬼灵身影一晃,化作一柄红色的光剑,落在张小卒的手里。 “杀!” 张小卒怒喝一声,持剑冲向黑袍魔神。 “哈哈……” 黑袍魔神看着朝自己杀气腾腾冲来的张小卒,只觉得十分好笑,抬起巨大的脚掌朝张小卒狠狠踏去。 砰! 脚掌落下,但是被张小卒一个灵活的闪身躲开了。 张小卒闪身冲到了黑袍魔神的左腿前,跳起来,挥剑朝黑袍魔神的左膝盖砍了一剑,然后转身就跑。 “下次记得变一把刀出来,我不习惯用剑。” “好的,主人。” 张小卒一边逃跑一边叮嘱鬼灵。 黑袍魔神望着头也不回逃跑的张小卒,额头上不禁冒起了黑线。 他十分期待着张小卒的厉害手段,哪想到张小卒的手段就是跳起来,在他膝盖上砍了一剑,让他非常失望。 他想嘲笑张小卒小丑一般的滑稽,可是又笑不出来,因为这一剑很疼,砍的他膝盖嗤嗤冒烟,神魂受到了鬼瞳之力的灼烧。 “小子,哪里跑?!” 黑袍魔神想让张小卒知道他的厉害,迈开大步朝张小卒追了上去。 嗖! 张小卒带着鬼灵从黑袍魔神的识海冲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识海里,可黑袍魔神的神魂紧跟着追了进来。 张小卒撒腿往识海深处跑去。 黑袍魔神追在后面哈哈大笑,有种猫捉老鼠的快感。 识海的尽头有一座古老的石门,张小卒带着鬼灵逃了进去。 黑袍魔神在石门前停下脚步,神情惊讶困惑,不明白张小卒的识海里为什么会有一座石门。 眺目往石门里面望去,里面雾气氤氲,看不清景色。 咔咔咔! 石门门轴转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黑袍魔神看见张小卒正在石门后拼命地推着石门,显然是想关闭石门,把他挡在门外。 “哼!” 他当即冷哼一声,抬起巨大的脚掌,狠狠一脚踹在石门上。 石门轰的一声大开,在门后推门的张小卒被撞飞了出去。 “哈哈……”黑袍魔神见状大笑,觉得张小卒实在滑稽可笑,同时大踏步走进石门。 一步踏进石门,他眼前视野一晃,氤氲雾气消失不见,出现在了一片星辰海面上。 砰! 身后,石门骤然闭合。 沉闷的撞击声,惊得黑袍魔神心里禁不住一个激灵。“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张小卒的神魂附身在金色枯骨身上,从远处的海面上踏浪而至。 黑袍魔神盯着附身金色枯骨的张小卒,脸上的笑容消失,多了几分凝重,说道:“原来这才是你的手段。” 他这才反应过来,中了张小卒的诱敌之计,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从金色枯骨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是的,这才是我的手段,杀你的手段。”张小卒点头道。 “杀我?哈哈,异想天开!”黑袍魔神仰面大笑,随即左手朝张小卒隔空一抓,施展出时间禁锢。 星辰海面瞬间凝结,归于静止,张小卒也定在了原地。 “抱歉,你的世界依然由本魔神做主。哈哈……”黑袍魔神得意大笑。 “那可未必!”张小卒的声音响起。 在黑袍魔神诧异的目光注视下,金色枯骨缓缓抬起右脚,然后对着海面猛地一跺。 咔! 好似一脚踏碎了冰面,静止的海面重新奔涌起来。 时间禁锢崩碎。 黑袍魔神表情难以置信,万万想不到自己最强的手段就被这样轻松一脚踏碎了,他张开左手五指,随即猛地一抓,喝道:“时间禁锢!” 张小卒双脚蹬击海面,身体冲天而起,瞬间窜到黑袍魔神面前,抡圆右臂,骨头巴掌照着黑袍魔神的大脸扇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海面上响起,张小卒听得身心愉悦。 如巨人一般高大的黑袍魔神,被这一巴掌扇得身体横飞了出去。 张小卒低头看着右掌,感觉附身金色枯骨打出的一掌,和他自己打出的一掌,有着极大的差距,同样的一掌,他只堪堪施展出三成的威力。 黑袍魔神转身逃了,跑向关闭的石门,想从张小卒的识海里出去。 张小卒一巴掌把他扇醒了,认识到这里是张小卒的地盘,他做不了主。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滑溜溜的神魂,兵器没有,法宝没有,肉身没有,等等诸多手段都施展不出来,可张小卒的战力却比他的本体强了十倍不止,这太不公平。 砰! 张小卒闪身拦在了黑袍魔神的面前,一拳把他逼退了回去,紧接着拳脚展开,对黑袍魔神发起猛攻。 7017k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三头六臂 咔! 金色枯骨一脚踏碎了星辰海上黑袍魔神的时间禁锢,同时也踏碎了外界的时间禁锢。 戚哟哟和叶明月恢复了行动自由。 “夫君!” “小卒!” 二人急切地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被黑袍魔神当沙包一样揉虐的惨景,她们全都看在眼里,故而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担心张小卒的生命安危,急切地想把他从黑袍魔神的手里解救出来。 张小卒的身体还保持着被黑袍魔神掐住脖子举在空中的姿势。 嗤拉! 叶明月一剑斩在黑袍魔神的手臂上,想斩断他的手臂救下张小卒,可是锋利的剑刃却在黑袍魔神的手臂上拉出一串火星。 戚哟哟冲到近前,也照着黑袍魔神的手臂斩出一剑,但结果一样。 黑袍魔神的神魂虽然被张小卒困在了星辰海里,可是他的身体依然环绕着魔气,力量法则旋绕周身,戚哟哟和叶明月的剑破不开他的防御,所以斩不断他的手臂。 二人各展所能,对着黑袍魔神的身体一顿攻击,但结果让她们万分沮丧和尴尬,真应了那句话:站着不动让她们杀也杀不死! 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这本就是圣境和星辰境不可逾越的差距。 戚哟哟见黑袍魔神和张小卒的身体全都一动不动,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不解地向叶明月询问道:“明月姐,他们这是怎么了?” 她离战场比较远,且视线刚好被张小卒的后背遮挡,所以没有看到黑袍魔神的神魂追着张小卒的神魂闯进了张小卒的眉心识海。 叶明月隔得近,看得很清楚,回道:“我看见小卒的神魂闯进这家伙的识海,或许是想攻击他的神魂,可是很快就被这家伙追了出来,然后这家伙的神魂追着小卒的神魂进了小卒的识海。” “那他死定了。”戚哟哟面露喜色道。 “怎么说?”叶明月不解问道。 “小卒的识海里有一位前辈的一缕神魂意念守护着,这家伙闯进小卒的识海,绝对是自寻死路。” “哪位前辈?”叶明月好奇问道。 “黑森林里那具上古古尸。” 叶明月闻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随即面色喜色道:“这家伙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肯定是被小卒困在识海里出不来了。不过,以防万一,我们先想办法毁了他的肉身,就算他侥幸逃出来,也掀不起风浪。” 戚哟哟点点头,看向远处未完成的法阵,说道:“我去把法阵完成,可以将他的力量禁锢一息的时间,足够把他的身体撕个稀巴烂。” “好。” 戚哟哟回去继续未完成的法阵,叶明月留在原地,时不时对着黑袍魔神的手臂斩出一剑,但手段尽出仍不能破开黑袍魔神的防御,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圣境强者的差距。 忽然,自北边天空涌来一团黑色魔气,直奔黑袍魔神的身体。 刷! 叶明月一剑斩出,将黑色魔气拦下。 “滚开!”黑色魔气里传出一声怒斥,接着一阵扭曲变动,竟变幻成黑袍魔神的样子,随即伸手抓向叶明月。 叶明月心中大惊,知道这是黑袍魔神的神魂分身,绝对不能让他回到黑袍魔神的身体,否则他会瞬间摧毁张小卒的肉身,解救出他的神魂本体。 她见黑袍魔神分身抬手,即知他要施展时间禁锢,当即一剑斩出,携带着她最强的空间力量法则。 嗡! 时间力量和空间力量碰撞在一起,时间凝固了空间,空间撕碎了时间,空间塌陷,时间混乱,一个黑洞漩涡出现在力量碰撞的位置。 叶明月和黑袍魔神分身同时后跃,与黑洞漩涡拉开距离,因为黑洞漩涡里散发出极其可怕的力量,给他们一种可以吞噬世间一切事物的恐怖感觉。 黑袍魔神分身身影一晃,换了一个方向朝本体冲去。 叶明月施展空间折镜隐入空间,下一瞬间一脚从虚空里踢出,啪的一声,正踢在黑袍魔神分身的脸上,空间力量在他脸上肆虐,把他的脑袋撕了个稀碎。 “啊--” 黑袍魔神分身愤怒嘶吼,重新凝聚出一个脑袋。 叶明月心中暗喜,交手两招,她已经判断出黑袍魔神分身的实力远不及他的本体,她有一战之力,可以将其挡下。 “明月姐!” 远处,戚哟哟急切地喊了一声,她的法阵已经刻完。 “给你来个好玩的。”叶明月忽然冲黑袍魔神分身诡秘一笑,只见她左手掐诀,右手挥剑斩出一个空间光幕。 正在冲向本体的黑袍魔神分身一头撞在了空间光幕上,接着他的身体竟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后退,他身体越往前冲,退的就越快,眨眼间就退到了百丈之外。 这是叶明月正在研究的招式,相反空间。 她以空间之力改变了黑袍魔神分身所在空间的方向,所以看起来他是在往前冲,可实际上却是在往反方向跑。 这招很厉害,但尚不成熟。 黑袍魔神分身反应过来后,瞬间就把她的相反空间震碎。 但叶明月已经达到目的。 她回身扑向黑袍魔神的本体,喝道:“就是现在!” 戚哟哟挥舞太阿剑,对着面前的法阵猛地斩落,一道流光射向黑袍魔神的本体,穿透了他的护身魔气,没入他的体内。 下一刻,黑袍魔神身上的魔气和力量法则突然溃散。 叶明月一瞬间斩出数十剑,带着撕裂一切的空间力量,应了戚哟哟之前说的话,黑袍魔神的本体被她斩了个稀巴烂。 她接住张小卒跌落的身体,朝戚哟哟飞去。 戚哟哟的脸色有些苍白。 叶明月朝戚哟哟挑了挑大拇指,对她的心境力量感到可怕。 跨越星辰境和圣境的鸿沟,禁锢圣境强者的力量,并且可以长达一息时间,在战斗中这绝对是致命袭击。 “快走!” 戚哟哟突然望着叶明月身后的方向变了脸色。 叶明月回身望去,也被吓了一跳,只见黑袍魔神四分五裂的身体竟然在往一起拼接,他的神魂分身已经和本体融合在一起,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走!” 叶明月带着戚哟哟隐入错位空间,急急施展空间跳跃逃遁。 吼--! 黑袍魔神的身体拼接完成,却不再是人的形态,而是显露出魔神真身。 它身躯千丈,竟长了三个脑袋,六条手臂。 三个脑袋的额头上皆长了一颗红色眼球,和广目魔君的独眼一样,面庞青黑,獠牙外露,身上长满了黑色鳞片,而下身只长了一条腿,腿弯微微后屈,形似牛腿。 7017k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下凡 砰! 黑袍魔神的独腿一屈一蹬,千丈身躯化作流光弹射了出去,穿梭虚空,一纵万丈。 它冲着叶明月三人逃窜的方向直追了过去。 因为它与本体神魂之间有感应,所以不论叶明月怎么施展空间跳跃逃遁,它都能清楚地辨别方向追上去。 它的速度极快,几个纵身就向前追击了数百里,它的独眼已经穿透虚空,看到了叶明月三人的身影,当即抬起一只手抓了过去。 巨大的手掌遮天蔽日,每一根指头都似擎天柱一般,穿透虚空,瞬间抓到了叶明月三人身后,五指收拢,好似五座山塌了下来,要把三人掩埋。 “快走!” 叶明月把张小卒交给戚哟哟,施展空间跳跃把二人推到百丈之外,她自己却留在了原地,然后转身挥剑,斩向抓来的巨大手掌,要为戚哟哟和张小卒逃跑争取时间。 当! 她的剑携带着她能施展的最强的空间力量,斩在了黑袍魔神抓拢下来的一根手指上,然而只抵挡了片刻时间,就被黑袍魔神的手指抓破空间剑气,震得吐血倒飞。 黑袍魔神的手掌猛地往前一探,五指迅速抓拢,空间嗡的一声凝结,叶明月遭到空间力量禁锢,身体一下停顿在空中,眼看就要被黑袍魔神抓进手里。 嗤! 危急时刻,戚哟哟背着张小卒杀了回来,挥剑斩裂空间,助叶明月挣脱空间禁锢,并带着她险而又险地从黑袍魔神即将抓拢的指缝里逃了出来。 “你回来干什么?!”叶明月冲戚哟哟气急问道。 “说好了同生共死,我和小卒自然不能舍下你苟且逃生。”戚哟哟决然回道。 “白痴!”叶明月瞪了戚哟哟一眼,没好气地骂道。 但是她心里却感动得暖流横溢,戚哟哟能在生死危急关头,毅然决然地折回头与她并肩作战,这份情义让她不能不动容。 轰! 二人停下来战斗的这一会儿时间,魔神的千丈身躯已经跨越虚空追了上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落在二人面前,然后三只通红的独眼瞪着二人,三张嘴巴同时开口喝道:“你们逃不掉的,都得死!” 说完,一拳轰了过去,同时一手抓出,掌控空间,一手抓出,掌控时间,空间和时间双重禁锢,不给戚哟哟和叶明月一点逃跑的机会。 “破!” 星辰海面上,张小卒怒喝着一拳轰在海面上。 轰! 整个海面往下猛沉了一截。 戚哟哟和叶明月脚下的空间突然塌陷了下去,二人跟着陷了进去,紧接着被一股强大的空间乱流卷中,把二人漩往混乱空间深处。 二人又喜又惊。 喜的是,空间乱流助她们挣脱了魔神的禁锢。 惊的是,一旦坠入混乱空间深处,将会十死无生。 吼! 魔神愤怒咆哮,六条手臂一起抓进混乱空间,想把戚哟哟和叶明月抓住。 “死就死吧!” 叶明月银牙一咬,展开空间领域,在混乱空间里施展出空间跳跃。 没人敢在混乱空间施展空间跳跃,因为混乱空间的空间元素狂暴混乱,无法掌控,所以空间跳跃不知会跳去哪里,极大可能会被空间乱流卷入混乱空间深处,死无葬身之地。 叶明月和戚哟哟眼前陷入黑暗,紧接着身体传来痛苦的撕裂感,但就在二人感觉身体就要被撕开时,忽然眼前一亮,身体向下急坠。 二人急忙止住下坠的身体,目光望向四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发现她们的运气非常好,没有坠入混乱空间深处,而是出现在了一片陌生的正常空间里。 更让她们惊喜的是,四周没了魔神的身影,也感受不到它的气息,似乎是将它完全甩脱了。 “快走,别被它再次追上来。” 叶明月不敢掉以轻心,可是话说完却僵在原地,因为环顾四野一片陌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万一走错了方向,指不定会一头扎进魔神怀里。 “往哪个方向逃?”她向戚哟哟投去询问的目光。 “不知道。”戚哟哟摇摇头。 咔! 忽然,一道晴天霹雳在二人头顶落下,若不是叶明月眼疾手快带着戚哟哟躲开,要被这道雷劈个正着。 二人心头大惊,因为随着这道惊雷落下,她们突然感受到了魔神的气息,从她们头顶上方传来的。 她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晴朗的天空突然撕开一道口子,魔神的大眼珠子从裂缝里露出,转动着通红的眼球扫视下方,马上就发现了她们。 接着魔神的眼珠子突然从裂缝前离开,随后从裂缝里抓下来一只巨手,速度极快,瞬间抓到了戚哟哟和叶明月面前。 刷! 叶明月挥剑斩向抓来的巨手。 戚哟哟亦挥出一剑,同叶明月一起抵挡巨手的袭击。 二人已经做好被巨手拍飞的心理准备,可结果却大出她们预料。 只听嗤拉两声,锋利的剑刃竟将抓来的巨手划开两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霎时间大量鲜血洒落天空,如瓢泼一般。 吼--! 裂缝里面传来魔神的惨叫声,手吃疼地缩了回去。 “这家伙下不来?”叶明月望着头顶上空的裂缝,狐疑问道。 “好像是。”戚哟哟点点头,“而且它的手臂伸下来后,战力似乎遭受极大的限制,我们的剑可以破开他的防御。” “哈哈……”叶明月忽然开口大笑,扬起眉毛道:“那就是说……不用怕它了?” “可能。”戚哟哟不敢十分确定。 吼! 裂缝里传来一声怒吼,魔神的大眼珠子又贴在了裂缝上,吃人一样瞪着叶明月和戚哟哟。 叶明月扬起手里的长剑,朝上方挑衅喊道:“大眼丑八怪,老娘站在这里不动,有种你来抓老娘啊!” “小贱人,本魔神要活撕了你!” 魔神被叶明月激怒,怒骂咆哮,随即双手抓住裂缝边沿,往两边猛地一撕。 嗤拉! 本来只有几十丈长的裂缝,一下子被撕开成几百丈长。 刺耳的撕裂声吓得叶明月和戚哟哟眼皮直跳。 魔神从裂缝里一头,不,三个头一同钻了下来,可是钻到肩膀位置,它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它果然不敢下来!”戚哟哟十分肯定到,因为她发现了魔神眼睛里的忌惮之色。 “大眼丑八怪,下来啊!老娘就站在这里不走,与你决一死战!”叶明月见魔神缩了回去,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魔神一颗脑袋伸了下来,声音威严地喝道:“凡界的所有生灵听令,谁能诛杀这三人,本魔神就将其召上天界,赐其神格!” 他的喝声在天空中浩浩荡荡地炸响回旋,传遍四野,同时张小卒、叶明月和戚哟哟的虚影浮现在天空上,被这凡界所有的人、鬼、妖、魔看到。 7017k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遗忘之地 “大统领,快看,是那个人!” “天呐,他真的杀去天界救了他的妻子!” “不知道他在天界做了什么,竟让魔神如此愤怒?” “神使说他妻子是被广目魔君抓去了,他不会是把广目魔君杀了吧?广目魔君可是魔神之子!” 人族山寨里,望着浮现在天空上的张小卒三人的身影,大胡子守卫等人全都震惊得失声惊呼起来。 嗖! 嗖! 忽然,数道身影从山林里飞了出去。 “是大长老!” “还有大祭司!” “二长老和三长老也出关了!” 大胡子守卫等人看到飞走的几道身影,再次失声惊呼。 “去看看!” 大统领也紧随其后飞了出去。 天界,神格,对他们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所以哪怕明知张小卒是个杀神,招惹不得,可人族大统领心里的欲望还是战胜了对张小卒的惧怕。 同一时间,妖族、魔族和鬼族的高手,以及许多没有阵营,不出世的高手,全都被惊动,并且向着张小卒三人所在的方向出动。 “垃圾!” 叶明月冲魔神鄙夷斥骂,没想到它竟然会用这种卑鄙手段。 “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小卒醒来再说。”戚哟哟说道。 “好。” 叶明月点头同意,然后带着戚哟哟离去,想找一个隐蔽的深山老林躲起来,可是不管她们躲到哪里,都逃不过魔神之眼的凝视。 发现无处可藏,叶明月和戚哟哟索性不再躲藏,在一座山头上停下脚步。 然后叶明月施展空间折镜,三人藏进了叶明月的错位空间里。 魔神的眼睛依然凝视着她们,让二人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要是有黑猿或是二当家的弓箭就好了,一箭射瞎它的狗眼!”叶明月望着九天之上魔神猩红的眼睛恨恨说道。 戚哟哟检查了一下张小卒的伤势,发现张小卒受伤的脏腑和断裂的骨头都在快速地自我修复,遂放下心来,给他服下两粒星辰丹,然后望向九天之上的魔神之眼,突发奇想地问道:“明月姐,你觉得它的眼睛像不像我们见过的苍天之眼?” 叶明月闻言神色一怔,盯着悬挂在天上的魔神之眼,发现真的如戚哟哟所说,像极了当年四十二圣祖对大苏圣罚时,余承阳施展道门禁术,召唤苍天睁开的那只眼睛。 把两者联系在一起,叶明月心里不禁感到惊悚,忍不住猜想九洲大陆的九天之上不会也有一个仙界,不会也存在着一头魔神吧? “明月姐,这里是哪里?怎么会有仙界和凡界?”戚哟哟一肚子疑问。 叶明月回道:“据说这里曾经是神之乐园,后来神死了,世界崩塌,乐园被遗忘,变成了现在的遗忘之地。 这里的世界分上中下三界,上为天,中为凡,下为浊。 天界有天神和魔神两位真神,以及众多神子和天兵天将、魔兵魔将,只有具备神格的上等生灵,才有资格生活在天界。 天界灵气充裕,物质丰富,生活条件优越。 凡界则是由人、魔、妖、鬼四族组成,是不具备神格的平凡生灵。 凡界灵气稀薄,物质匮乏,生存条件艰苦,所以四族常常为争夺生存资源而互相厮杀。 浊界,据说是天界和凡界浊气沉降的地方,万里赤土,草木不生,没有生灵能在那里生存。” 关于这个世界的情况,她都是听慕容白止讲的。 “我是在极北之地寻找空间力量的本源力量时被混乱空间卷进来的,你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还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是拜堂成亲的时候被混乱空间袭击了吗?”叶明月困惑问道。 “我们听周大哥说明月姐你去了极北之地,担心你遇到危险,于是去极北之地找你,我们正躲在石洞里躲避黑夜,突然被广目魔君偷袭,抓了进来。”戚哟哟红着脸回道,没脸解释身上为何穿着婚服。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们。”叶明月愧疚自责道。 “嘘!”戚哟哟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叶明月身后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从叶明月身后方向的天空中,极速飞来一个白须白发的青袍老者,其双目深邃,目光锐利,边往这边飞来,边来回扫视她二人所在的山头。 叶明月转身看向飞来的青袍老者,说道:“放心,魔神之眼能看到我们,这家伙不一定能看到我们。” 她对自己的空间折镜很有信心,但以防万一,还是握紧长剑,做好了战斗准备。 随着青袍老者的靠近,叶明月十分确定,这家伙实力不行,窥不破她的空间折镜,因为她和戚哟哟就站在视野良好的山头上,如果青袍老者能窥破她的空间折镜,一下就能发现她们。 “不在这里?” 青袍老者落在山头上,目光环视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可是半个人影也没看到,不禁疑惑地嘀咕起来。 他抬头望天,发现位置没错,魔神之眼凝视的就是这座山头。 突然,魔神之眼射出一束红色光芒,落在叶明月和戚哟哟身上,把二人藏在错位空间里的身影照了出来。 青袍老者吓了一跳,因为叶明月和戚哟哟就站在他面前十步远处,他想也不想,立刻挥动手里的刀向前横扫。 嗤! 刀锋锐利无比,斩裂了空间。 可是还没来得及斩到叶明月的面前刀就停了下来,因为叶明月的剑已经先一步刺穿他的胸膛,断绝了他的生机。 她打不过广目魔君和魔神,但是对付同等境界,或是高一两个境界的修者,游刃有余。 戚哟哟把张小卒背起,用布带紧紧绑在背上,准备开始一场恶战,因为在魔神之眼的指引下,四面八方的天空中都有身影往这边杀来。 叶明月掐住青袍老者的脑袋,把他虚空空间的宝物搜刮一空,寒酸地撇了撇嘴,因为这是她见过的最穷的虚空空间。 人、魔、妖、鬼四族的强者齐聚,狼多肉少,所以他们都很着急,到了面前话也不和叶明月、戚哟哟说一句,挥剑便刺,挥刀便砍,想抢下这份功劳,抓住这个得到神格去往天界的大机缘。 可他们太过小瞧了叶明月和戚哟哟的战力,冲上去后非但没抢下功劳,反而成了二女剑下的亡魂。 然而山头上躺下的尸体越多,后来者反而越兴奋,觉得叶明月和戚哟哟经历连番苦战,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冲上去或许就能捡个大便宜。 叮! 刺啦--! 刀剑碰撞,火星四溅,叶明月倒飞了出去,终究是遇到了高手。 “姑奶奶不奉陪了!” 叶明月冲使刀的高手一声冷笑,折身冲到戚哟哟身边,遁入错位空间就要逃走。 呜! 一条数百丈长的土黄色巨蟒,扬起粗壮的尾巴,朝叶明月和戚哟哟当头砸下,轰的一声,空间碎裂,把叶明月和戚哟哟从错位空间逼了出来。 “呜呜……” 一道尖锐刺耳的鬼哭声响起,传进叶明月和戚哟哟耳朵里,二人只觉心里窜起一股颓丧感,觉得被重重包围,逃生无望,不如乘早放弃抵抗。 鬼术,哭丧。 二人见识过元泰平哭丧术的厉害,当即知道中了类似的招数,神魂一振,驱散心里的颓丧感。 嗖! 一支黑色箭矢破空而至,戚哟哟被哭丧术干扰神志,没来得及封挡或闪躲,被箭矢射中肩膀,那黑色箭矢竟化作一团魔气,吸附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并往她身体里钻。 7017k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不敢下来 “哟哟!” 叶明月见戚哟哟中箭,担心惊呼。 “我没事。”戚哟哟应声道。 她试着将伤口处的魔气驱除,可是魔气似附骨之疽,难以驱散不说,还直往血肉里钻,眼看就要侵染到骨头。 刷! 戚哟哟手腕一转,太阿剑往肩膀上削去,把被魔气侵蚀的一大块皮肉整个削了下来。 她的眉头皱也没皱一下,果决狠辣之色让围攻她的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不过也仅仅是动容一下,他们手上的攻势一刻都未停下,话更是没有多说一句,他们只想尽快砍下戚哟哟的脑袋。 刀气、魔箭、鬼哭、妖莽,如若单打独斗,叶明月和戚哟哟未必就怕了他们。 可是以少敌多,以弱击强,并且四面八方还不断的有强者赶来,加入战场,所以只激烈厮杀了一会儿,二人就渐露不支之态。 幸好张小卒身上穿着玄冥战甲,寻常攻击难以伤他,否则二人还得分出大量精力保护张小卒的身体,会更加不支。 她们渐露疲态,围攻者见到后愈加兴奋,一个个眼珠子通红,就像饿狼闻到了血腥味,攻势愈加凶狠猛烈。 戚哟哟知道这样战斗下去,她和叶明月非得力竭战死不可,当即沟通太阿剑剑魂,先全力一剑把围攻的敌人逼退,随即抛出太阿剑。 太阿剑垂落在戚哟哟面前,三寸剑身插进地面,剑身光芒大盛,射出七道剑气,与太阿剑分力八方,结下剑阵。 “明月姐,快进来!”戚哟哟向叶明月急声呼喊道。 叶明月立刻一个闪身退进剑阵。 嗖! 魔箭破空而至。 砰! 射在剑阵光幕上,只留下一点点涟漪。 嗡! 长刀横亘天空,带着斩天裂地的威势斩下,然而也只在剑阵光幕上激起一片较大的涟漪。 轰轰轰! 妖莽甩动尾巴,一下又一下砸在剑阵光幕上,但也奈何不得剑阵。 “看本妖的!” 一头百丈多高的蛤蟆大妖跳了出来,咕咕几声,肚皮像吹气一般鼓胀起来,接着对着剑阵张开腥臭大口,猛地一吹。 呼--! 炙热的火焰从蛤蟆大妖的嘴里喷出,瞬间将剑阵淹没。 直吐了一盏茶的时间,蛤蟆大妖鼓胀的肚子才消瘪下去,停下火焰喷吐。 整座山头的花草树木全部被它烧成了灰烬,连山石都被烧成了灰白色的粉末,可剑阵依然完好无损,剑阵里面的人也安然无恙。 “这……”蛤蟆大妖满满的信心瞬间深受挫败。 “行啊,妮子,这招厉害!”叶明月见识到剑阵的牢不可破,高兴地看向戚哟哟夸赞道。 戚哟哟故意大声回道:“明月姐只管放心,此剑阵广目魔君全力施为都破不开,就这些臭鱼烂虾,想要破开剑阵,实属痴人说梦。” 围攻者听到戚哟哟的话,将信将疑,但信大过疑,因为剑阵之牢固他们刚刚见识到了。 “喂,有没有人想要广目魔君的魔眼?”叶明月从虚空空间把广目魔君血淋淋的大眼珠子掏了出来。 围攻者看到那死不瞑目的大眼珠子,登时吓得变了脸色,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只知道广目魔君是魔神膝下第七子,虽然从未见过广目魔君的真面目,但他们相信叶明月说的应该不是假话,这真是广目魔君的眼珠子,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解释魔神为何会这么愤怒,是这三个人杀了广目魔君,魔神要为儿子报仇。 另外,这颗眼珠子像极了魔神的眼睛,一看就是亲生的。 “啊--” 九天之上,传来了魔神的痛苦叫声。 叶明月收起广目魔君的眼珠子,扬起手里的剑朝天上喝道:“叫什么叫,有种下来,看老娘不一剑劈了你个狗日的!” “贱人,大胆!不可对魔神大人无礼!”魔族的一个高手愤怒地对叶明月呵斥道。 “哈哈……”叶明月像是听到笑话一般,肆意地仰天大笑,下一刻笑声戛然止住,目光阴冷地盯着那个魔族高手,杀气森森地说道:“早晚杀光你们这些魔子魔孙!” 那魔族高手被叶明月森冷地目光盯得心里打了个冷颤。 叶明月没再理会剑阵外的敌人,拿出一颗星辰丹服下,闭上眼睛调息,恢复战力。 “星辰丹,是星辰丹!” 围攻者看到叶明月随手拿出一颗星辰丹服下,呼吸急促地大叫起来,眼睛里尽是贪婪之色。 凡界连生存资源都匮乏,更别说修炼资源了,所以很多人见到光彩夺目的星辰丹,就像见了天地至宝一般。 “杀了她们!” “快杀了她们!” “杀了她们,她们所有的宝物都是你们的!” “啊--” 九天之上,魔神怒吼咆哮,急切催促,怒吼的同时不断发出痛苦的叫声。 围攻者还以为它是因为丧子之痛而哀嚎,却不知它是感受到本体神魂正在遭受折磨而惨叫。 嗤拉! 魔神急了,把九天上的裂缝又撕开了一些,想从上面下来,但又不敢,突然它俯下身,六条手臂顺着巨大的裂缝朝剑阵猛烈捶打下来。 轰轰轰--! 巨大的力量冲击在山头上炸得土石纷飞,高高耸立的山头在掀起的巨大烟尘里逐渐变矮。 噗! 一口鲜血从戚哟哟嘴里喷了出来,她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 魔神的猛烈攻击让她支撑不住剑阵。 “操你奶奶的!” 叶明月怒火涌上脑门,破口大骂一声,飞身而起,窜上九天高空。 刷刷刷! 她长剑疾挥,一道道剑气携带着可怕的空间力量朝魔神伸到下面来的六条手臂斩去。 力量碰撞间,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魔神的手臂上,鲜血自伤口喷涌流淌出来,如瓢泼一般洒落天空。 “魔神之血!” 下方正准备对叶明月群起而攻的四族修者,看到洒落下来的魔神之血,竟全都拿出容器,红着眼珠子争抢起来。 吼--! 魔神气急咆哮,六个拳头同时朝叶明月轰出。 叶明月刚刚把最强的力量斩了出去,正处在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刻,无力抵挡魔神的拳头,被一拳拳轰在身上,吐血急坠而下。 “明月姐!” 戚哟哟惊呼着把重伤的叶明月接回剑阵。 幸而四族修者正在疯狂地争抢魔神之血,没顾上杀叶明月,否则她想活着回到剑阵恐怕不易。 “咳咳--”叶明月落在地上,猛咳了几大口鲜血,看着戚哟哟歉意道:“抱歉,我恐怕战不了了。” 她伤得极重,丧失了战力。 不过她也以重伤的代价,让魔神暂时停下了攻击。 7017k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太能干了 轰轰轰! 张小卒的星辰海上,激战正酣。 魔神的神魂早已经向张小卒做出让步,保证只要张小卒放它离开,它就不再追究张小卒杀它儿子的事,但是被张小卒拒绝了。 谁能保证一个魔头会说话算话,张小卒反正是不相信,所以他只想杀死魔神,永绝后患。 魔神感受到张小卒杀意已决,只能与张小卒展开殊死搏斗。 就在刚刚不久前,张小卒一时大意,被魔神强大的神魂附在了金色枯骨上,若不是鬼灵出手相助,他的神魂就要被魔神神魂从金色枯骨身上逼出来。 若是被魔神神魂占据金色枯骨,张小卒不敢想象后果。 魔神神魂抢占金色枯骨失败,几乎耗尽了力量,战力渐渐衰弱。 反观张小卒,脚踏九座星辰海,力量源源不绝,越战越勇。 砰砰砰! 张小卒的拳掌越来越重,伏虎拳和降龙掌的威力越来越盛,打得魔神神魂震荡,魔气消散,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啊!” 它突然怒吼一声,全力一拳将张小卒震退,随之身上突然腾起汹涌的魔气,身躯以极快的速度膨胀起来。 吱吱吱-- 眨眼的时间,它的身躯就胀大了好几丈高,发出即将撑爆的撕裂声。 “小子,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放不放我出去?你若不放,我立刻自爆神魂,与你同归于尽!”魔神神魂死死盯着张小卒,脸上露出了乞求和即将面对死亡,绝望疯狂的表情。 它乞求张小卒放它一条生路,如若不,那就拉上张小卒垫背。 张小卒感受得到魔神暴虐的气息,知道它真的会自爆神魂,于是他双手飞快掐诀,一道道符咒锁链从海面下钻出,似蛇一般缠绕到魔神的神魂身躯上。 “啊--我要爆了!死也拉你垫背!啊--” 魔神见张小卒死也不肯放它生路,彻底绝望,完全疯狂,身躯猛地胀大。 “这里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准许,你爆不了!”张小卒怒喝道。 数不清的符咒锁链从海面下面钻出,把魔神神魂整个身躯死死缠裹住。 吱吱吱! 魔神神魂身躯拼命胀大,但符咒锁链越勒越紧,它非但没爆开,反而被勒得缩小了一圈。 张小卒望着被裹成粽子一样的魔神,禁不住怔神惊讶,因为他发现附身金色枯骨掐诀施展道法,威力竟比他自己施展出来的厉害十倍有余。 突然,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号游动了起来,在张小卒惊讶目光的注视下,所有红色符号连成了一条锁链,嗖的飞向魔神神魂身躯,将其一圈圈缠绕。 “这些红色符号……原来是符咒符文吗?”张小卒既震惊又惊喜。 “小子,放本魔神出去,本魔神要自爆!啊--” 魔神怒吼咆哮,神智已经疯狂,要与张小卒同归于尽,可是被符咒锁链锁住,魔气正在被迅速灼烧,烧得它神魂滋滋冒烟,痛得它生不如死。 张小卒没有理它,双手疾速掐诀,所有的符咒锁链突然在魔神身躯上游动起来,一边勒紧它的身躯,一边净化它身上的魔气,消灭它的神识。 “啊--” 魔神凄厉惨叫,狠厉咆哮道:“小子,你杀不死本魔神!哈哈,本魔神是杀不死的!啊--” 红色符号组成的符咒锁链竟顺着魔神的嘴巴往它身体里面钻去。 “啊--” 魔神的惨叫声骤然凄厉了十倍,因为红色符咒锁链锁住了它的神识,然后开始磨灭他的神识。 “主人,能不能把它的神魂分我一点?”鬼灵现身在张小卒身边,神情期待的小声询问道。 “当然可以!”张小卒点头笑道,“这一战你立了大功,必须好好奖励你,它的神魂分你一半!” “谢谢主人!”鬼灵高兴得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圣境的神魂可是大补之物!”张小卒目光灼灼地望着魔神巨人一般的神魂身躯,若不是他现在是神魂之躯,估计已经馋得流口水,“不过享用之前必须把它的魔气净化干净,否则容易被它的魔气侵扰心志……” 正说着,他突然神色一变,急急向鬼灵吩咐道:“鬼灵,这里交给你了,我出去一下。” 他对外面的战况一直关注着。 轰轰轰! 外面,魔神神魂分身挥舞六臂,再次对戚哟哟的剑阵发起猛烈攻击,因为它和神魂本体之间的感应突然变得十分微弱,这说明神魂本体极可能遭到了危及性命的危险。 它心急如焚。戚哟哟的剑阵岌岌可危。 轰隆! 张小卒体内九道战门打开,神魂回到识海,猛地睁开了眼睛。 “啊--” 魔神神魂分身突然凄厉惨叫起来,因为张小卒的战门打开,它与神魂本体之间有了密切感应,感知到了神魂本体的状态,知道神魂本体已经无救了。 “夫君,你醒了!” 戚哟哟见张小卒醒来,惊喜不已,同时绷紧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她相信以张小卒的战力,在这凡界,魔神奈何不得他。 “你丫的可算醒了!”叶明月也松了一口气。 “辛苦你二位了,等会儿给你们奖励!”张小卒笑应道。 “少嘴贫,赶紧干活,我要累死了,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睡觉。”叶明月催促道。 “好!” 道一声“好”,张小卒的身体冲天而起,自须弥芥子里抽出骨刀,雪白色的骨刀在他手里变成了灰白色,迎着魔神轰下来的拳头斩了上去。 魔神在凡界战力受限,连戚哟哟和叶明月都能破开它的防御,张小卒的骨刀斩在它的拳头上,结果可想而知。 晴朗的天空下起了血肉雨。 六只拳头瞬间被张小卒斩掉四只。 “啊--” 魔神惨叫着把手臂往回收。 张小卒突然收起骨刀,双臂抱住了魔神的一条手臂,被玄冥战甲包裹的五指,如刀子一般深深扎进它的皮肉中,扣住了它的骨头,然后双臂用力往下猛地一甩。 轰! 晴朗的天空往下猛地一塌。 魔神猝不及防,半截身子被张小卒拽了下来。 “下来!” 张小卒浑身青筋暴起,九窍星辰海掀起滔天巨浪,金色枯骨踏定双脚,做着和张小卒相同的动作,双臂往下猛地一甩。 咔! 九天之上的裂缝炸开一道巨大的裂口,魔神剩下的半截身体也被拽了下来,从九天高空栽落下来。 “我去!”叶明月猛地瞪圆了眼睛,惊呼道:“让你干活,可你这也……太能干了!” “……”四族修者也全都瞪圆了眼珠子。 神被人从天上拽下来了,这一情况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魔神自己都有点懵。 7017k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天神下凡 “他…他把魔神大人从天上拽下来了!” “他要干什么?!弑…弑神吗?!” “太疯狂了!” 四族修者一边惊呼,一边快速远离,生怕被即将上演的大战波及到。 跌落凡界,魔神的千丈身躯缩小了一半,虽然仍然庞大无比,可是它的修为已经跌落圣境,这是最致命的。 这也是为何叶明月那么挑衅它,它气得心肝脾肺都快爆炸了,也没有从上面下来的原因。 它身躯尚未摔落地面就稳了下来,刚一稳住就立刻往天上飞去。 它在逃。 并且很着急。 看到这一幕的四族修者,再次陷入深深的震惊,他们这才知道… 原来神也会害怕。 神也会逃跑。 虽然说害怕和逃跑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两件事发生在神的身上,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一幕或多或少影响了他们对神的敬畏之心。 “哪里逃?!” 张小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魔神的头顶上空,狠狠一脚踹向魔神的脑袋。 “让开!” 魔神怒吼一声,剩下两只没被斩断的拳头,迎着张小卒踹下来的脚轰了上去。 一拳力大无穷,一拳掌控时间。 张小卒混元力旋绕着身体,猛地一震,便挣开了魔神的时间禁锢。 他在星辰海上和魔神神魂本体生死搏斗许久,已经摸索出破解时间禁锢的方法,并且入微心境也已经窥破它的力量法则。 这是他敢把魔神从天上拽下来的底气。 轰! 张小卒的脚和魔神力大无穷的拳头碰撞在一起,黑色魔气和彩色的混元力激烈碰撞,一个向上,一个向下,互不相让。 但张小卒已经窥破了魔神的力量法则,所以双方的力量只对峙了几息时间,混元力就撕开了魔气。 砰! 张小卒一脚狠狠踹在了魔神失去力量保护的拳头上,把它巨大的拳头踹得嘭的一声炸了开来,混元力顺着它的手臂一路向前肆虐,霎时间皮开肉绽,鲜血四溅,臂骨一截一截断裂。 “啊--” 魔神惊恐惨叫,巨大的身体如流星坠地一般栽落山林,砸断了山头,震起了漫天尘土。 它惨叫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张小卒撕碎了它的力量法则,吓坏了它。 咚! 它刚刚翻身爬起来,张小卒的拳头就从天而降,轰在它一颗脑袋上,把它硕大的脑袋轰得鲜血四溅,脑壳都陷了下去,刚站起来的庞大身躯又再次摔倒。 张小卒的身体俯身朝下,悬浮在半空中,两只拳头对着摔倒的魔神雨点般落下,怒吼道:“你先前在天上施加在我身上的拳头,现在如数奉还。” 带着猛虎咆哮的刚猛拳劲落在魔神身上,拳拳到肉。 魔神疯狂地挥舞它的残臂,并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被张小卒的拳头死死压制在地上,没有爬起来不说,残臂还被张小卒越捶越残,眼看六条手臂全都秃了。 人族大统领远远望着张小卒把魔神摁在地上暴打,惊悚不已,心神震撼道:“这家伙果然是一尊杀神!” 他庆幸自己没有参与围攻叶明月和戚哟哟,不用担心被张小卒算后账。 四族修者心中的震撼已经难以用言语形容。 许多参与围攻叶明月和戚哟哟的修者,见形式不妙,已经退到很远的地方,害怕张小卒解决掉魔神后找他们算账。 也有许多修者不退反进,他们不是要帮魔神对抗张小卒,而是眼馋魔神洒落在地上的血肉和骨头,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无价的修炼资源。 砰! 砰! 砰! 张小卒的拳头一拳一拳落在魔神身上,轰塌了它的胸骨,轰断了它的独腿,轰烂了它的脑袋… 直至它完全失去反抗之力。 张小卒停下拳头,双手掐诀,金色的符咒锁链从他体内飞出,钻进了魔神破烂的身躯里,锁住了它的神魂分身。 最后一条红色的符咒锁链飞出,也钻进了魔神的身躯里。 星辰海上,魔神神魂本体已经死亡,只剩下纯净的神魂之力。 鬼灵正在享用。 “你不能杀我!我是魔神!”魔神惊恐大叫道。 张小卒不屑地撇撇嘴,应声道:“狗屁的神,不过是个圣境的魔修罢了,没什么杀不得的。” 他虽然没有亲手杀过圣境强者,但是在他眼前陨落的圣境强者太多了,这让他对圣境强者的畏惧之心早已淡漠,只知道只要战力足够强,杀圣境强者亦可以像杀鸡屠狗一般简单。 咚! 咚! 咚! 九天之上突然传来打雷一般的战鼓声。 众修者闻声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上魔气涌动,遮蔽了半边天空,随后一队队穿盔戴甲的魔兵魔将从翻滚的魔气里走出来,在天上列出阵仗。 最后,魔神八子从兵阵中走出。 本有九子,被张小卒杀了一子。 长子神力魔君挥舞着一柄巨锤,朝张小卒怒斥道:“大胆凡人,速速放了吾父,否则本魔君一锤送你去见阎王爷!” “大胆凡人,速速放了吾父!” 其他七位魔子也跟着呼喝起来。 张小卒抽出骨刀,望着天空回道:“魔神今天我杀定了,别说是你们,就算是天兵天将,乃至天神来了,也不行!” “啊--” 魔神神魂分身的魔气和神识正在被符咒锁链消磨,魔神惨叫连连,忽然声音如雷地怒吼道:“天神,你要是不来救本神,本神就在死之前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四族修者听了后都非常惊讶,忍不住好奇天神的秘密是什么。 哗! 魔神的话音刚落,南面天空突然降下瑞彩,随之一个身穿白色羽衣,身上散发着神圣气息的男子踏着瑞彩走来,他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和善,但又让人觉得威严不可冒犯。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魔神已经认软服输,你又何必非杀他不可呢?”男子看着张小卒劝说道。 “你是天神?”张小卒问道。 男子笑着点点头,道:“希望你能给本神一个面子,本神可以用神格担保,魔神今后绝对不会找你寻仇。” 四族修者得知男子是天神,一阵震惊愕然后,目光纷纷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刚刚才喊过,今天就算是天神来了,也要杀魔神,他们想知道张小卒是不是真的不会给天神面子。 “喂,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慕容白止?”叶明月坐在地上冲天神问道。 “是。” “他死了。” “什么?” “被魔神一巴掌拍死的,身体爆成一团血雾,连个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7017k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杀人灭口 “魔神,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天神和善的面孔上突然泛起怒容,看向魔神沉声问道。 “我儿广目也死了,是你儿子带着他们打上门来,把他杀死的!我儿死得好惨,眼睛被这小贱人生生扣了出来!啊--”魔神愤怒咆哮道。 广目魔君是他九个儿子当中生得最像他的一个,所以平日里他最疼爱这个七儿子。 天神得知他的儿子慕容白止真的死了,脸上顿时涌出愤怒、仇恨和伤心悲痛的表情。 可神情一阵变幻后,最终却长叹一声,收起了愤怒和仇恨,强忍伤心和悲痛,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啊--!” 魔神的凄厉惨叫声徒然加剧,打断了天神的话,惊恐急切地连声嘶吼道:“快救我!快救我!啊,我要死了!混蛋,快住手!啊--我错了,我不该冒犯你们,求求你快住手,放我一条生路吧!啊--” 它惨叫不止,由向天神呼救变成了向张小卒求饶。 “年轻人…”天神的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不要被戾气支配心性,进一步未必能得开心颜,退一步未必不是海阔天空,宁为一善,不做一恶,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张小卒望着天神平静深邃的眼睛,听着他慈祥和善的言语,尤其是那句“宁为一善,不做一恶”,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村长爷爷和善的面孔,回想起村长爷爷谆谆教导的画面。 “不错。”他望着天神,扬起嘴角,轻声说道。 天神一脸欣慰地点点头:“那就放了它吧,今后大家和平相处。” 他以为张小卒听进了他的劝,确切点说是,他相信张小卒一定能听进去他的劝,不听也得听,因为张小卒变得平静的神色告诉他,张小卒已经中了他的心惑之术。 “对对对,和平相处,和平……啊--快住手!求你快住手啊--” 魔神听见张小卒说“不错”,一下看到了生机,可高兴的话语还没说完,就继续惨叫哀求起来,它发现张小卒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 张小卒冲天神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说你的术不错,差点就让我中招了。” 天神闻言不禁心头一惊,万没想到张小卒能识破他的心惑之术,可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没让心中的震惊流露出来,反而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问道:“什么术?什么中招?本神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张小卒冷笑一声,目光从天神身上转移到下方魔神身上,道:“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你把天神的秘密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我就放过你。我非常好奇天神的秘密是什么?竟然能让他强忍丧子之痛,为杀害儿子的仇人求情。” 天神的阴招触怒了他,同时也让他对天神的印象变得恶劣,和阴险小人挂上了勾。 四族修者闻言后,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心里全都下意识地点点头,竖起耳朵,他们都被张小卒的话勾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我说!”魔神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天神有--有--” 它刚要说出天神的秘密,可声音戛然而止。 “找死!” 张小卒突然怒喝一声,身体向着魔神俯冲下去,右手抓向魔神的肩膀。 “年轻人,不可下杀手!”天神急切喝止,同时伸手抓向张小卒,要阻止张小卒扑向魔神。 “杀!” 魔神八子怒吼一声,各带一队兵马从天上冲杀下来。 他们早已忍无可忍,若不是天神出面劝架,他们早就和张小卒打起来了。 “滚!” 张小卒右手抓住魔神的肩膀,同时回身向天空轰出一拳,把天神抓来的手掌击退。 接着他抓住魔神的肩膀猛地一提一掀,把魔神巨大的身躯掀了一个跟头,让它由仰面朝天变为趴在地上,在它的后心位置有一个成年人胳膊粗的血窟窿,被什么利器刚刚捅伤的,正在往外汩汩喷血。 而它刚刚后心躺着的位置,地面上的泥土有翻动的痕迹。 偷袭者是从地下钻出来,然后再由地下钻走的。 魔神死了。 藏在躯体里的神魂被人击散。 天神的秘密卡在它的嗓子眼,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张小卒之所以突然扑下来,正是因为察觉到地下有人偷袭,可惜晚了一步。 “魔神死了!” “杀了他为魔神报仇!” “杀啊!” 魔子带着魔兵魔将杀声震天,冲杀而至,不给张小卒解释的机会。 而张小卒也没想过要解释。 他只是冷冷地抽出骨刀,准备应战,同时抬头望向天神:“是你杀的!” 不是询问,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他的声音不大,瞬间被喊杀声淹没,但天神听见了,回给张小卒一个轻松的笑容。 张小卒知道是天神杀了魔神,杀了它灭口。 刷! 张小卒骨刀挥出,刀气肆意狂舞。 魔兵根本无力抵挡张小卒霸道的刀气,旦被刀气沾到,非死即残。 一道道血线从死去的魔兵的身体里飞出,飞落在骨刀刀身上,随之被骨刀快速吸收。 雪白色的刀身变成了灰白色,散发着摄人心魂的死气。 魔兵和张小卒冲杀在一处,短短十几息的时间,死伤上千,尸体跌落山林,横尸遍野,断臂残肢洒落一地,鲜血慢慢汇聚成河。 但魔兵悍不畏死,只知勇猛冲杀。 张小卒长刀越挥越急,没有一点手软。 “吾有魔兵十万,你能杀多少?!”魔子冲张小卒愤怒嘶吼,被张小卒杀红了眼。 “来多少杀多少。”张小卒语气淡漠地回道,似乎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呜! 一支巨大的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来。 当! 张小卒一刀劈了过去,把弩箭从中间一劈两半。 “先把那两个贱人杀了!” 神力魔君怒吼一声,带着魔兵杀向叶明月和戚哟哟,他手中的巨锤狠狠地砸向剑阵,要将剑阵轰碎。 “哼!” 张小卒怒哼一声,白虎双翼一振,挡在了叶明月和戚哟哟的上方,双手握住骨刀朝砸落下来的巨锤砍去。 嗤! 一道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神力魔君和他的巨锤被张小卒一劈两半。 “杀!” 张小卒怒吼一声,身上突然腾起一股血气,鬼灵从星辰海回到鬼瞳里,杀戮之眼猛地张开。 红芒万丈,照亮一方天空。 “啊--” 数不清道凄厉惨叫声响起。 红芒照在魔神身上,都能在它身上灼烧起来,照在这些修为不足的魔兵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张小卒目光冰冷,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悯,把力量疯狂涌入杀戮之眼,红芒越来越盛。 “啊--” 魔兵身体只要碰触到红芒,就会立刻灼烧起来,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青烟,直至被活活烧死。 悍不畏死的魔兵,在红芒的照耀下,心里只剩下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纷纷转身没命逃窜。 可是逃得再快也快不过红芒的光速,数不清的魔兵逃着逃着就死了,一具具冒着青烟的残缺尸体从天上下饺子一般跌落在山林里。 “十万魔兵杀得了我吗?” 张小卒手持长刀,凌空而立,目光扫视剩下的七位魔子。 七位魔子目眦欲裂,怒火冲天,却不敢和张小卒对视,因为张小卒的杀戮之眼让他们神魂不受控制的颤栗。 他们飞速后退,与张小卒拉开距离,红芒虽破不开他们的力量法则,但是在飞快地灼烧他们的魔气。 “再来十万天兵如何?”张小卒目光看向天神,挑衅问道。 7017k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魔神神格 天神没有回应张小卒的挑衅,而是表情平静地看着张小卒说道:“魔神已死,不管他生前与你有何恩怨,也该了结了,停止杀戮吧。” 他表面上平静,可是心里已经对张小卒十分忌惮,张小卒回击他的那一拳,让他清楚地知道,在凡界他不是张小卒的对手,同时与张小卒的杀戮之眼对视,他的神魂控制不住的颤栗,有一股源自灵魂的畏惧。 一个贪念在他心里滋生,随即挥之不去。 “你让他们滚出我的视线,自然就不会有杀戮了。”张小卒霸道地说道。 天神表情微微僵硬,没想到张小卒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心里不禁横生怒气,不过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 张小卒突然身影一晃,下一刻出现在南面天空,一个手里提刀的男人面前。 此人正是先前围攻戚哟哟和叶明月的那个使刀的高手。 “啊!” 那男人见到张小卒出现在面前,好似白日见鬼,吓得神魂颤抖,失声尖叫,随即想也没想,转身就逃。 噗! 张小卒骨刀横扫,男人的脑袋离开他的脖子抛飞了出去。 张小卒没有在原地停留,身影一晃俯冲到下方山林里,一脚踢爆了土黄色大蟒的脑袋,右手插进它背部的血肉中,把它的蟒筋抽了出来。 那个射箭的魔族高手和鬼族高手,在张小卒的杀戮之眼显威时,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张小卒的身影连续闪动,每出现在一个位置,必有一个修者丧命。 他在算账。 直至所有参与攻击戚哟哟和叶明月的修者或死或逃,他找不到攻击目标,这才停止屠戮。 “年轻人,能否给本神一个面子--” “不能。” “……” 天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小卒不留情面地打断,尴尬得他嘴角很抽了几下。 他的胸腔已经被怒气填满,可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把即将爆发的怒气强摁了下去,说道:“魔神已死,你让魔子们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安葬吧,不管怎么说,他生前也是一位神,入土安葬这样的要求不过分。” “明天来取,它身上有不少好东西,我要研究一下。”张小卒回道。 “欺人太甚!” 魔子们目眦欲裂,恨不得活撕了张小卒。 张小卒扬起骨刀:“那就凭本事来取,魔子我已经杀了两个,不介意再多杀几个。” 众魔子闻言几近气炸肝肺,可又迫于张小卒身上的煞气,不敢挑战张小卒的长刀。 “魔神体内有神格,得神格者即可继承其位,成为下一任魔神,神格理应由魔子继承。”天神说道。 四族修者闻言,全都目光炽热,呼吸急促起来。 魔子们更是如此。 他们的欲望被猛烈地勾了起来,都想得到魔神神格。 “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吗?” 张小卒伸手对着魔神的尸体一抓,红色符咒锁链缠绕着一物从魔神残破的尸体里飞了出来,落在他的手里。 “放手!” “那不是你的东西!” “还给我们!” 众魔子见张小卒抢了魔神神格,登时急得上蹿下跳,咆哮连天。 张小卒不予理会,将神格托在掌心,好奇地观察起来。 神格很小,只有大拇指长,通体乳白,两头尖尖,中间有六道线条柔顺的棱条,像一块梭形的六棱暖玉。 魔神的神魂被人偷袭破碎后,红色符咒锁链自动缠绕上了此物,好像对此物非常感兴趣。 张小卒不傻,能让红色符咒锁链感兴趣的东西,那必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所以天神开口提到神格,他就知道必然是此物。 “这东西怎么用…”张小卒看向天神问道。 咔! 突然想起一道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张小卒的话。 这一声碎裂让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揪。 神格毫无征兆地在张小卒掌心炸裂了。 “……”张小卒愕然地看着手掌上炸裂成好几块碎片的神格,愣了一愣,然后向天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天神抽着眼角回道。 “还能用吗?”张小卒又问道。 “我怎么知道!”天神头冒黑线。 他确实不知道,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神格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不可摧毁。 他和魔神的神格不同于天界其他人的神格,天界其他人,包括神子和魔子在内,这些人的神格只是一团能量结晶,是他和魔神的神格衍生出来的,这也是他和魔神为何能赐予别人神格的原因。 “你不是天神吗?” “……” “能不能把你的神格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不能!” “对了,你的身体里也有一块神格。”张小卒后知后觉地说了句。 “你想怎样?” 天神的神经瞬间紧张绷紧,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别怕,我就是随口说一下。”张小卒朝他摆摆手,然后捏起神格碎片,两只指头稍微一用力,碎片就被搓成了粉末,被风吹得飘散了出去。 “应该是不能用了。”他嘟囔了一句,目光看向众魔子,问道:“你们还要吗?不要我丢了啊。”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神格之所以破碎,是因为它蕴含的能量都被红色符咒锁链吸收了,因为他发现红色符文回到金色枯骨身上后,颜色明显比以前鲜亮了许多。 “……”众魔子全都眼珠子通红,胸腔剧烈起伏,气血一股劲一股劲的向上窜,眼看就要被张小卒气得口吐鲜血。 他们恶狠狠地瞪着张小卒,好想用眼神把张小卒千刀万剐。 天神整理了一下情绪,问道:“你现在可以把魔神的尸体还给魔子们了吧?” 张小卒望着天神,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他突然察觉到有点不对劲,感觉天神似乎有点过于关心魔神的尸体,一直在催他归还。 “莫不是魔神的尸体里还藏着其他蹊跷?” 当天神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虚之色,闪躲开他的目光对视时,他登时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当即说道:“我说过,明天再来取,你要是着急,你下来,我与你好好说说。” “哼!” 天神怒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去。 当他穿梭位面,回到天界后,嘴角忽然扬了起来。 魔神神格碎裂,从今往后他就是三界的唯一主宰,他如何能不高兴。 只是想到张小卒的可怕,他脸上的笑容逐渐转冷,最后化为凛冽的杀气,沉吟道:“得想办法把这小子除掉,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想办法把他引诱到天界来就行。” 7017k 第一千零四十章 可怕的传言 张小卒找到了魔神散落在山林里的六只手,确切点说是四只完整的拳头和两只零散的手骨。 那四只拳头是战斗中他用骨刀斩落的,那两只零散的手骨是战斗中被他用拳头轰烂的。 然后又剜了魔神的三只眼珠子。 之所以取这些东西,是因为里面蕴含着魔神的神通奥义,若能参透,就能领悟魔神的神通。 比如它能够穿梭空间,窥视万里之外的眼神通,又比如它无穷力量的神力神通,以及掌控空间、时间法则的神通等等,所以极具参悟价值。 让张小卒无比惋惜的是,魔神神魂遭受袭击溃散,以致于没能打开魔神的虚空空间,搜刮它的财富。 一位魔神的财富在眼前溜走,他想想都心痛。 “在下丁万春,拜见大人。”人族大统领丁万春大着胆子上前,向张小卒一躬到底,恭敬地行了一礼。 “有事吗?”张小卒微微皱眉。 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围攻叶明月和戚哟哟,可并不表示他们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还没有出手罢了,所以张小卒对他们并无好感。 “请问大人,我们能不能在这周边搜集一些您不需要的魔神之血,以及魔兵身上的一些物资?”丁万春小心翼翼地问道。 “随便,但不准靠近魔神尸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得到张小卒的许可,丁万春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激动得朝张小卒连连施礼道谢,然后转过身去,目光环视四周,喝道:“大人吩咐,此战场的战利品皆归人族所有,其他三族不得觊觎,并速速远离,否则格杀勿论!” 他这是在狐假虎威,借张小卒之威震慑其他三族的修者,好独吞山林里的所有战利品。 张小卒闻言皱起了眉头,对丁万春不打招呼就借他的势耍威风的行为感到不悦,不过听到四周响起的人族激动高兴的欢呼声后,他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 丁万春听到身后张小卒的冷哼,吓得打了个哆嗦,但望着漫天遍野的战利品,他的嘴角马上就扬了起来,觉得这个险冒的值得,随即目光看向两个部下,命令道:“老李,老邢,快回山寨通知大家来捡取物资!” “是。”二人领命离去,以他们生平最快的速度。 其他三族的修者见状,虽然满心不甘,但张小卒就站在山林上方,让他们不敢造次,只得不情不愿地退走。 同时他们的心情有些沉重,觉得人族从今天开始得到张小卒的庇佑,必然迅速起势,今后肯定会十分霸道,压榨他们的生存空间,让他们的族人生存愈加艰难。 “夫君,你为何一直盯着它的尸体看?” 戚哟哟来到张小卒身边好奇询问,因为张小卒已经站在半空中,盯着魔神的尸体看了半个多时辰。 叶明月正在剑阵里调息养伤。 “你有没有觉得天神有些不正常?”张小卒问道。 “哪里不正常?” “他几次三番催促,让我把魔神的尸体还给魔子,感觉他好像很在意魔神的尸体,不想让我得到它,莫不是魔神尸体里还藏着什么秘密?”张小卒说出心中的猜测。 “或许是同为天界之神,想尽可能地维护神的尊严吧。”戚哟哟猜测道。 “你看…”张小卒抬手指了指头顶上空,“魔子在魔神的神格碎裂后,又看见我把魔神的手骨和眼睛取走,他们就全都走了,对魔神的尸体并没有为人子该有的紧张和关心。魔子尚且如此,和魔神有杀子之仇的天神,却那么关心魔神的尸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其实最让张小卒肯定这一猜测的是他最后与天神对视时,天神眼睛里闪过的心虚之色。 戚哟哟抬头望了望空荡荡的天空,然后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你说…”张小卒俯视着魔神巨大的身躯,露出沉吟之色。 “嗯?” “我要是把魔神的尸体肢解成一块一块的,明天魔子们来取尸体,看到后会不会非常生气?” “你说呢?”戚哟哟摇头苦笑。 “应该会,不过没关系,他们打不过我。” “……” 但张小卒只是嘴上说说,没有真的把魔神的身体肢解,寻找它身上可能藏有的秘密。 虽然说魔神是他杀的,还在魔神死后剜了它的眼珠子,已经对它的尸体极其不尊重,但张小卒还是想尽量给它一些它的身份该有的尊重,尽管看起来有点虚伪。 “不知道天神的秘密是什么?” 对魔神的尸体探查无果,张小卒渐渐失去了兴趣,好奇心转移到了天神的秘密上。 戚哟哟应道:“能让他放下杀子之仇,还不惜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在众目睽睽之下派人暗杀魔神,想来定然是十分不可告人的事。” “魔神临死前说‘天神有’,你猜他想说天神有什么呢?”张小卒回想魔神临死前说的半截话,心里越发好奇。 “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情况了解太少,所以无从猜测,不如找他们问问,或许能有发现。”戚哟哟指了指正在山林里搜寻物资的人族修者。 “好主意。”张小卒点头道。 人族修者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因为这一次的收获巨大得让他们不敢想象,以致于到现在还感觉像做梦一样。 散落的魔神血肉,还有魔神碎骨,以及成千上万魔兵的修炼物资,这笔巨大的财富能让他们两三年之内不用为修炼资源发愁,而两三年之内他们可以借助这笔财富将实力往上提升一大截,把另外三族甩在身后。 “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张小卒在山林里找到了丁万春和大胡子男人几个,找了一处没被鲜血沾染的干净地方,喊他们几个人到近前说话。 “大人有什么吩咐?”丁万春带着大胡子几人来到张小卒面前,恭敬地躬身行礼。 “天神的秘密是什么?”张小卒直接问道。 几个人愣了一下后摇头回道:“回大人,我们不知道。” “有什么和天神、魔神有关的传言没有?不管真假,不管好坏,都讲出来我听听。” 提到这个,几个人全都点头,然后一个接一个讲了起来。 但张小卒听着听着差点睡着了,因为都是一些赞扬天神和魔神的无聊故事,遂打断问道:“有没有…劲爆刺激一点的?比如…比如天神是魔神私生子,天神跳进粪池里洗澡之类的。” “……” 张小卒打的这两个比方让丁万春几人有点犯难,琢磨着要不要瞎编几个天神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故事给张小卒听听,哄他高兴。 “倒是有一个非常吓人的传言。”大胡子男人搜肠刮肚,突然想起一件事。 “怎么个吓人法?”张小卒一下来了兴趣。 “传言杀死天神和魔神就能打开三界的大门,从这里走出去。” 张小卒闻言怔了一下,问道:“从这里走出去是什么意思?这里难道出不去吗?嗯…这里是哪里?” 7017k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天门,钥匙 “这里是遗忘之地。” “遗忘之地?何为遗忘之地?”张小卒闻言诧异问道。 先前叶明月对起戚哟哟讲遗忘之地时,他正和魔神神魂战得激烈,所以没有分神去听。 丁万春回道:“传说这里本来是神之乐园,后来神死了,世界崩塌,这里被众神遗忘,就变成了遗忘之地。” 知道张小卒是外来者,对他们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所以他话语未停,继续往下讲道:“这个世界由上中下三界组成……” 他讲的和叶明月对戚哟哟讲的基本一样。 张小卒听了后十分惊讶,不过当他把这个世界视作一处上古遗迹来理解后,很快就没那么惊讶了。 虽然他至今只经历过两处上古遗迹,地下古城和封魔之地,但是在这两处遗迹里经历的危险和诡异事情远胜当前,让他的见闻和对诡异状况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比以前强大了许多。 “你们也是被错乱空间卷进来的吗?”张小卒问道。 丁万春答道:“我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被错乱空间卷进来的也有,不过非常少。” 张小卒点了点头,心想极北之地凶险万分,几乎没人踏足,进来的人少实属正常。 “从来没有人出去过吗?” “没有。”丁万春摇摇头,语气十分肯定。 “那有没有人相信传言,去杀天神和魔神?” “天神和魔神是三界的主宰,谁杀…杀…”丁万春本想说谁杀得了,可后两个字生生卡在了喉咙口,因为魔神凉透了的尸体正躺在不远处,遂改口对张小卒恭维道:“大人天下无双,魔神也不是您的对手。” 张小卒摆摆手,实话实说道:“若不是他坠落凡界战力受限,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夫君,你说魔神临死前有没有可能是想说‘天神有…从这里出去的方法。’?”戚哟哟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并说了出来。 张小卒闻言眼前一亮,点头道:“有可能,这或许就是天神的秘密,所以他不敢让世人知道,因为世人一旦知道,就会让他说出离开这里的方法,若是他不肯,那三界都会与他为敌。” 丁万春几人听了张小卒和戚哟哟的推测后,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而震惊过后,他们心头禁不住泛起一丝悸动和渴望,希望张小卒和戚哟哟的猜测是对的,真的有离开这里的方法,并渴望张小卒能带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他们实在受够了这里的艰苦生活。 “天神那么在意魔神的尸体,会不会他的秘密和魔神的尸体有关系呢?”戚哟哟更加大胆地猜测道。 张小卒闻言站起身,道:“我得再检查一遍魔神的尸体。” 他可不想被困在这个世界一辈子,所以任何可能与离开这里相关的线索,都不能忽视。 他飞身落在魔神巨大的尸体上,蹲下身子,双掌摁在魔神的皮肤上,一道道肉眼看不见,十分纤细的能量丝线,从他双掌掌心钻出,由魔神的毛孔钻了进去。 这些看不见的能量丝线是他的入微心境的心境力量实质化后的呈现,但实质化后的心境力量消耗得非常快。 以他目前拥有的心境力量,只能维持半盏茶的时间,且覆盖范围不足百步,而魔神的尸体足有四五百丈巨大,所以想要用实质化的入微心境力量把魔神尸体从头到脚细细探查一遍,有点困难。 半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入微心境力量消耗殆尽,张小卒脸上露出了疲倦之色,但是心境力量只能靠自然恢复,所以尽管须弥芥子里有很多星辰丹,也不能帮他快速恢复。 过了两个多时辰,他的心境力量才完全恢复。 夜幕已然降临。 明月高悬,群星璀璨,夜空宁静美丽。 张小卒再一次耗干心境力量,可惜仍然没有什么发现。 他没有气馁放弃,每隔两个多时辰,心境力量一恢复过来,就立刻探查魔神的尸体。 但直至天亮,仍一无所获。 “难不成是我太敏感,想多了?天神在意的东西其实就只是魔神的神格,没有其他东西?” 望着在天边露头的太阳,张小卒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天呐!” “快看那边,那是什么?!” 山林里突然响起一个人的惊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张小卒转身望向那人手指的方向,也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一座巍峨庄严的古老大门,正从西方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那是…通往天界的天门吗?” 有人惊呼询问,但没人能给他答案。 不过远远望去,古老的大门确实像是通往天界的天门。 由于相隔太远,张小卒无法确认大门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一幕虚影。 古老大门越升越高,最后没入九天之上的虚空中,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轰--! 紧接着天上突然传来一道巨大沉闷的撞击声,同时整个天空剧烈震动,往下猛地一沉,给人一种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坠落在了天空上面,把天空压下来一截似的。 “那门…是落在天界了吗?”有人望着天空问道。 “好像是的。” 古老大门的消失,加上天空紧接着出现的异样状况,让人们很容易联想到是古老大门落在了天界的地面上,由于太过沉重,所以把凡界的天空压得往下沉了一截。 “那不会是通往外面的门吧?”大胡子男人问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什么外面?” “外面的世界,外来者们口中的九洲大陆。” “不会吧?” 大胡子男人的这一猜想震惊了所有人。 张小卒听了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真如大胡子猜测的那样,那他们想离开这里就必须去到天界,可是去到天界,若是天神对他们发难,他们恐怕无力招架。 另外,他觉得这也有可能是天神针对他设下的一个陷阱,想引诱他去天界。 “想要离开这里,肯定绕不开天神,以我的底牌,便是生死相搏,也无需惧他。”张小卒心里沉吟道。 咔!咔!咔! 丁万春把在山林里搜集到的物资全都放进大木箱里锁了起来,等运回人族山寨后,会将所有东西都存放到物资库里,然后统一看管和调配。 张小卒看到丁万春手里的一串钥匙,神情突然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立刻飞到魔神尸体上方,抓着魔神的肩膀把它的尸体翻了个个,让它仰面朝天,然后落在魔神胸口处。 他向前走了两步,随即右手向下猛地抓出,噗嗤一声,五指刺穿魔神的皮肉抓了进去。 咔嚓! 只听一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随之张小卒右手从魔神身体里抽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截成人手臂长的骨头,他抓着骨头朝远处的丁万春晃了晃,大声问道:“丁万春,你看看,这块骨头像不像一把钥匙?” “像,很像!”丁万春观察片刻,肯定地点头回道。 7017k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青铜钥匙 “就是它!” 张小卒观察着这截从魔神胸骨上折下来的断骨,感觉告诉他,这就是魔神体内藏着的秘密。 其实他以入微心境探查魔神的尸体时,早就发现了这截骨头,只是他以为这是魔神身上的正常骨头,所以未曾上心。 但是当他看到丁万春手里拿着的钥匙,得知这个世界的钥匙模样时,立刻就联想到了魔神体内的这截骨头,因为它和钥匙的形状太像了。 “这真是一把钥匙?”戚哟哟凑到近前,好奇打量张小卒手里的断骨。 “我觉得是。”张小卒应道。 叶明月也飞了过来,不解问道:“魔神身体里为何会长着一把骨头钥匙?” 经过一晚上的调息疗伤,她的伤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张小卒盯着手里的断骨,心境力量已经渗透进里面,脸上忽然浮起笑容,语气肯定地回道:“这确实是一把钥匙,但它不是一把骨头钥匙,也不是魔神身体里生长出来的,它应该是魔神藏在身体里的。” 说完,他右手五指用力一握,一股力量传到手中的白骨上,咔的一声,力量冲击把白骨震得稀碎。 随着白骨碎片的脱落,里面竟露出一把青铜钥匙,原来白骨只是一层外壳。 戚哟哟和叶明月看见钥匙的真面目,惊讶不已。 张小卒一边观察青铜钥匙,一边问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刚那座大门两个门扇上的兽头门环下面,各有一个钥匙孔?” “你的意思是说…这把钥匙是用来打开刚刚那扇大门的,而且另一把钥匙在天神手里?”戚哟哟问道。 张小卒点点头,道:“或许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叶明月问道。 “杀死天神和魔神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因为离开这个世界的大门钥匙在他们手里。” 戚哟哟和叶明月闻言不禁皱起眉头,心想如果张小卒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们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就必须和天神正面对决,那必将是一场恶战。 轰隆! 天空一声轰鸣,魔子带着魔兵魔将从天界下来,但显然对张小卒心有畏惧,远远停在万丈高空上,不敢靠张小卒太近。 “时间到了,请归还吾父和吾兄的尸体!”二魔子站出来喊道。 “下来搬吧。”张小卒应声道。 二魔子一声令下,魔兵不敢不听令,心惊胆战地降落下来,动手搬取魔神和大魔子神力魔君的尸体。 张小卒没有为难他们,而是望着躲在天上不敢下来的七位魔子问道:“刚刚是否有一座巍峨庄严的大门落在天界?” 众魔子不愿搭理。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抽出了骨刀。 “是。”二魔子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那是通往哪里的大门?”张小卒追问道。 “不知道。” “胡说!”张小卒突然瞪目怒喝,声若炸雷,“那明明是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你们身为天界的魔子,怎么会不知道?!” 他想诈一诈众魔子。 众魔子确实被他冷不丁的炸雷怒喝吓了一跳,而听完他的话后,全都露出了震惊且不可思议的表情。 张小卒仔细观察着他们每个人的反应,由他们的表情反应得知,他们应该是真不知道。 “天神,出来见一面吧,我知道你在。”张小卒冲天上喊道。 然而并没有得到天神的回应。 众魔子带着魔神的尸体离去,天空恢复平静。 张小卒望着天空笑了笑,自语道:“不敢露面更能说明问题。” 他确信天神肯定在,也听到了他的喊声,但是没敢露面。 天神确实在。 七位魔子刚带着魔神的尸体回到天界,就被他拦了下来。 “天神大人拦住我等去路,是有什么吩咐么?”二魔子朝拦在前方的天神恭敬施礼问道。 虽然他心里十分不悦,但今时不同往日,魔神神格已经碎裂,不会诞生新的魔神,天神成了天界唯一的主宰,今后魔族都得缩在屋檐下仰人鼻息,所以他不敢不对天神恭敬。 “把魔神的尸体交给本神吧,本神给他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天神说道。 “这……”二魔子面露难色。 “有什么问题吗?”天神面色一冷,圣境威压直接朝七位魔子压了过去。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不愿和七位魔子废唇舌。 亦可以说,他现在是天界的唯一主宰,从今往后横行无忌,说一不二。 七位魔子神色愤怒,可是被天神的威压压得神魂颤抖,敢怒不敢言。 “哼!”天神冷哼一声,抬手朝魔神尸体隔空一抓,把魔神的尸体从魔兵的手里抢了过去,然后举手托着魔神的尸体转身离去。 二魔子神情愤怒地望着天神离去的背影,两只拳头攥得咯吱响,后槽牙几近咬碎,可是最后也只能无力地长叹一声,转身看向身后的六位魔子,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了,没有父神给我们撑腰,天神行事再无顾忌,杀我们说杀也就杀了,大家…好自为之吧。” 说完,带着自己的魔兵魔将离去。 其他六位魔子也都带着愤恨和憋屈散去。 天神带着魔神的尸体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右臂用力向上一托,将魔神的尸体抛起,接着一拳轰在尸体上。 嘭! 魔神四五百丈的巨大身躯被他一拳轰得炸裂,化作漫天的碎肉碎骨,从天空落下。 若是魔子看到这一幕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天神目光扫视着漫天飞落的碎肉碎骨,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神色一下阴沉了下去,暗骂道:“该死,钥匙果真被那小子得去了,应该是三界之门出现后被他找到的。” 他想要找的东西正是被张小卒拿走的青铜钥匙。 昨晚他偷偷盯了张小卒一晚上,害怕张小卒从魔神的尸体里找到青铜钥匙,直到古老大门出现后,他的视线才从张小卒身上转移开,所以他很容易就推断出张小卒是什么时候得到的青铜钥匙。 而之所以确定青铜钥匙是被张小卒得去了,而不是被魔神藏进了虚空空间,或是藏在其他什么隐蔽的地方,是因为青铜钥匙是魔神的本体,不能离开他的身体。 简单点说就是魔神是青铜钥匙修炼成精。 也不能说是修炼成精,因为它从有意识的那一刻起就是天界的魔神,不曾修炼过,更像是被上天赋予的灵魂和神力。 天神亦如此。 他的体内亦有一把青铜钥匙。 7017k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生来就是帝王命 从凡界天空飘过,最终落在天界的古老大门,名为三界之门。 天神为左门之匙,魔神为右门之匙。 只有两把钥匙一起插入左右锁孔,方能打开大门。 门里面即是通往三界外面的道路。 同张小卒猜测的差不多,只是他以为天神和魔神是钥匙的保管者,却不知他们其实就是钥匙的化身。 三界之门的突然出现,让天神的心情非常不好。 尽管知道没人能打开它,但它袒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禁不住有种自己最大的秘密即将暴露的危机感。 三界之门本来藏在浊界最黑暗的地方,这是一个只有他和魔神知道的秘密,他不清楚三界之门突然离开浊界来到天界的具体原因,只能猜测极可能和魔神的死有关。 而得知魔神的青铜钥匙落在了张小卒手里,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加糟糕。 他知道张小卒一定会来找他讨要钥匙,而他一定不会把钥匙交给张小卒,因为钥匙离体他就死了。 也就是说,一旦三界之门打开,就表示他和魔神已经死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和张小卒之间必有一战。 他不敢轻视张小卒,魔神就是因为轻视张小卒,才被张小卒有机可乘杀掉的,这足够让他引以为戒。 “你若敢来,吾必让你有来无回!” 天神目光冷冽,暗暗道了一句狠话,然后飞向天神殿。 既然知道张小卒必来找他,他准备好好布置一下,迎接张小卒的到来。 张小卒没有急着上天界找天神,他需要调整状态,巩固与魔神一战的所得,并尽可能地提升战力。 虽然他手里有张屠夫的杀招,还可以唤醒藏在神魂里的上古古尸的神魂意念,但是能不使用这两样保命手段,他尽量不会使用。 自修炼至今他走的一直是战斗修炼的路子,越是高强度的战斗,越是九死一生的惨烈战斗,越能助他提升战力。 他非常清楚自身战力眼下所处的位置,圣境之下他皆可一战,圣境之上他还差一大截,想要有所突破,要么就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修炼,要么就拼命战斗,在战斗中快速提升战力。 而他目前的战力再想有所突破,最好的战斗就是与圣境修者的越阶战斗,虽然对他来说这样的战斗每一战都必定是九死一生,但九死一生的同时也必然大有收获。 所以他会珍惜和圣境修者的每一场战斗,以自己最强的战斗意志血战到底,让保命手段只是保命手段,而不是战斗未开始前就仰仗依赖的致胜手段。 他和戚哟哟、叶明月找了一处僻静的山林,先在四周布下了遮蔽大阵,然后在山腹里开辟了一间宽敞的石室,用于修炼。 他把魔神的神魂力量分成了四份,给戚哟哟、叶明月和鬼灵每人分了一份,自己留了一份,用了足足十天时间才将其完全炼化,让他的神魂强壮了一大截。 直至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黑猿吞食圣境神魂的快乐。 戚哟哟和叶明月炼化掉魔神的神魂力量后,修为皆有突破,戚哟哟晋升到了星辰三阶遨游境圆满境,叶明月达到了星辰四阶摘星境。 鬼灵的力量也增强了许多。 神魂的大幅度增强让张小卒和金色枯骨的融合度提高了许多,他开始静下心来研究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号。 红色符号化作符咒锁链初显威力,让他感觉红色符号应该是一个个符文,但是每个符文所代表的意思或是力量,他仍然一无所知。 戚哟哟和叶明月则感悟起魔神的神通力量。 光线昏暗的石室里,两人各自掐着魔神的一颗大眼珠子闭目参悟的画面甚是骇人。 …… 新元,八三三年,三月初三。 青洲,大苏国。 帝都皇宫。 清晨五时,太子起床的时辰。 东青殿里突然响起一声惊恐哀嚎,随之哀嚎声越传越远,蔓延整个皇宫,最后蔓延至整个帝都。 太子苏兴旌暴毙于寝宫。 皇帝苏洄得知噩耗,悲伤吐血,气海逆转,心血喷发,引发旧伤,当场昏死了过去。 乾园宫。 严琴音望着摇篮里五个月大的儿子,听着外面的哭嚎声,嘴角悄悄地扬起一抹笑意,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娃儿的鼻尖,心里得意笑道:“我儿乃帝王星降世,所以生来就是帝王命。” …… 三月二十。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似一道锋利的剑气,自天边的云层里穿出,照向九洲大地。 嗖! 有一道真实的剑气,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九天高空飞射下来,没入问天宗的一座山峰里。 嗖嗖嗖! 似是捅破剑气长河,一道又一道剑气跟着从天上飞落下来,全都朝着问天宗同一座山峰飞去,而后没入其中。 问天宗里所有的剑,不论是有主的还是没有主的,似乎是受到了剑气的影响,突然全都颤动铮铮颤鸣起来,最后铮的一声飞出剑鞘,向着剑气飞落的那座山峰飞去。 “啊,我的剑!” “怎么回事?我的剑也不受控制了!” “剑全都飞去归雾峰了。” 在问天宗弟子的惊呼声中,所有的剑都飞到了归雾峰上空,剑尖对着归雾峰,铮铮颤鸣,似朝拜一般。 轰隆隆! 归雾峰上空,突然雷云凝聚,闪电在雷云里飞舞,正在酝酿雷劫。 “万剑朝拜,雷劫降世,是有逆天的绝世宝剑出世了吗?” “莫不是哪位前辈悟出了惊天动地的剑道?” “可能吗?非但勾动了九天上的剑气长河,还引来了雷劫,那得是怎样可怕的剑道啊?” 问天宗的弟子望着天上的异象,震惊猜测着。 “不会是耶律宽搞出来的吧?” 柳非花望着归雾峰,脑海里冒出了耶律宽的脸庞,因为在归雾峰修炼的几位弟子中,他知道只有耶律宽有能力引动九天剑气。 似是在回答他心中的猜测,一座修炼洞府的石门突然打开,扮作耶律宽模样的周剑来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眼瞳里剑芒闪烁,望着天上了雷云,一步踏上高空。 九天高空上的剑气仍然在不断地往下垂落,全都没入了周剑来的体内。 悬停在归雾峰上空的利剑,随着周剑来一步踏上高空,全都剑尖朝上竖了起来,指向上空凝聚的雷云。 “是耶律宽!” “天呐,他的剑道逆天了吗?” 问天宗弟子看到周剑来自洞府中走出,爆发出一片惊呼。 咔! 一道天雷落下,周剑来不闪不躲,任雷电劈在身上。 7017k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诛神雷 滋--滋--! 雷电劈中周剑来,电弧在他身上吐着银色的信子。 但是却无法对周剑来的身体造成一点伤害,甚至没能在他雪白的衣衫上留下一点焦痕。 周剑来垂手立在空中,抬头望着上方的雷云,剑气纵横的眼瞳里射出两道挑衅的目光,开口喝道:“来啊!” 雷云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挑衅,突然猛烈翻滚起来。 咔! 一道比刚才那道雷电粗一倍的闪电从雷云里钻出,对着周剑来劈落下来。 周剑来依然不躲不闪,任由雷电劈在身上。 儿臂粗的电弧在他身上肆虐了好一会儿,仍未能对他造成一点伤害。 “继续!”周剑来望着雷云淡淡说道。 咔! 如他所愿,一道更加粗大的闪电劈落下来。 他非但不闪不躲,甚至还张开双臂,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迎接落雷,好似被雷劈在身上非常舒服。 看得问天宗的弟子惊骇不已,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咔! 咔! 咔! 闪电一道紧接着一道落下,急促时甚至好几道一起劈落,银色的电弧覆盖了整个归雾峰上空。 密集的落雷声中,九天高空上垂落下来的剑气也愈加密集。 周剑来沐浴着雷电,吸收着剑气,眼神越来越明亮,身上的剑势越来越强。 问天宗的弟子远远望着,目光透过落雷和雨幕一般的剑气,恍惚间,周剑来的身影在他们的视线里化为一柄利剑,悬立于天地间。 一道道剑气落在利剑剑身上,经过一道道落雷的淬炼,与剑身融为一体。 “他…他在借雷劫淬炼剑身!” “这恐怕是人剑合一的最高境界了吧!” “我们问天宗要诞生一位了不得的剑仙了!” 问天宗弟子望着周剑来,惊叹声此起彼伏。 “哈哈…”柳非花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点头夸赞:“好!好!好啊…” 向阳峰上,谭熙芝感受着周剑来身上的可怕剑势,亦忍不住惊叹道:“这小子了不得,恐怕真的可能成就一世剑仙大道!小师妹,你可得看紧点,别让他从眼前飞走了。” 都可依摇头道:“这样优秀的人哪是看能看得住的。” “那就…抓紧时间生米煮成熟饭吧。”谭熙芝朝都可依眨了眨眼。 “师姐…你胡说什么呢。”都可依一下羞成了大红脸。 谭熙芝忽然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与他有双重婚约在身,可谓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但越是这样的缘分越要抓住,越要珍惜,因为一旦错过,极可能就真的错过了,切莫等到失去了才想起来要珍惜。” “嗯”都可依明白地点点头。 “给你。”谭熙芝从虚空空间拿出一枚玉简递给都可依。 “这是什么?”都可依接过玉简好奇问道。 “里面记载着一部古老的双修之法,对伴侣之间的修炼很有益处。”谭熙芝眼睛里划过一抹痛苦之色。 对她来说,这部功法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就像一柄耻辱的刀子,深深扎在她的心里,永远拔不掉,但是对这部功法本身的价值,她不予否认。 都可依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玉简丢出去,想将其塞回谭熙芝手里,可谭熙芝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只得急忙把它扔进自己的虚空空间,然后慌张地低下头,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脸红到了脖子根。 “哈哈…”谭熙芝被都可依做贼一般的惊慌样子逗笑了。 “师姐,你故意捉弄我,坏死了!”都可依又臊又气,冲谭熙芝使劲跺了跺脚,却惹得谭熙芝笑得越发开心。 咔咔咔--! 归雾峰上空的雷云仍未散去,落雷一道比一道厉害,已经由起初的银雷慢慢变为威力最为可怕的紫雷。 周剑来始终站在原地未动,接受每一道落雷的淬炼。 问天宗弟子说的不错,他确实是在借助雷劫淬炼剑身。 他在归雾峰的修炼洞府里,借助地下龙脉充沛的灵气,先把自身的剑气海、剑气神魂、剑气经络和剑骨巩固牢固,然后又将魏子焸给他的那滴剑髓全部吸收,接着结合剑髓带给他的剑道上的新领悟,推衍并完善自己的剑道。 历经十个月时间,剑道终成。 但他的剑道太过逆天,不被天道所容,故而招来了雷劫。 唯有经得住雷劫考验,方能存于世间。 他没有选择抵抗雷劫,而是借助这难得的机会,一边疯狂地吸收九天剑气强大剑身,一边用天雷锤打淬炼,使得剑身更加精纯坚固,就像铁匠淬炼精铁,一遍一遍地熔炼和锤打,剔除杂质,留下精华。轰!轰!轰! 银雷完全变成了紫雷,每一道紫雷落下,其可怕的威势,就像要把大地轰穿一般。 周剑来脸上轻松的笑容逐渐变得凝重,身上的白衫已经被紫雷撕成布条,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了焦痕,但他仍未出手抵抗。 轰隆隆--! 落雷突然停了下来,但雷云并未散去,而是更加汹涌的翻滚起来。 听着厚重云层里打鼓一般的沉闷雷声,显然是在酝酿更加可怕的雷劫,问天宗弟子都禁不住为周剑来紧张起来。 “这小子究竟领悟了怎样可怕的剑道?竟然引来了九九雷劫!” “只剩下最后一道天雷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挡得住?” “我问天宗竟然出了一位如此不得了的剑修,真是可喜可贺啊!” 老祖山,五位老祖望着周剑来,亦是惊叹连连。 他们虽然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不死,阅历无数,也曾见识过有人自悟大道引来雷劫,甚至他们当中就有人做到过,但是能引来最顶级的九九雷劫,却是第一次见识到,故而心中震惊不已。 毋方老祖轻捋长须,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他在考虑要不要更换培养人选,把周剑来视作问天宗未来百年的第一栽培对象,毕竟栽培一个剑道大成的年轻剑修,远比栽培一个还未展露头角的后生小辈有保障有前途。 沉吟许久,他开口吩咐道:“调查一下这小子的身世背景,看他能不能对问天宗绝对忠诚,此子或许能成为我宗未来百年的顶梁柱。” “此子确实值得栽培。” 其他四位老祖皆赞同地点点头。 向阳峰,谭熙芝望着老祖山上空的五老祖,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深深的怨恨。 她认为向阳圣祖之所以会被古尸加害,以及她自己之所以会被古尸欺骗,全是因为五老祖对古尸的视而不见和纵容,她觉得问天宗已经烂到了骨子里,需要好好治一治。 只是她尚没有足够的实力,所以暂时需要隐忍。 她的目光转向周剑来,心里已经把他视作她的帮手之一。 “快看,雷电变成黑色的了!” “黑…黑雷!” “完了,完了,黑雷乃是传说中的诛神雷!” 翻滚的雷云里,闪烁的电弧突然变成了黑色,吓得问天宗弟子惊叫连连。 7017k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要去赴约 “诛…诛神雷!” “这小子究竟悟出了怎样可怕的剑道啊?” “真要有剑仙降世了吗?” 见到雷云里吞吐的黑色电弧,就连老祖山上的五老祖都惊得瞪圆了眼睛。 “小子,此乃诛神雷,万万不可托大!”谭熙芝大声提醒道。 “徒儿,小心!”柳非花也担心地呼喊。 周剑来背后的万剑匣里,藏在里面的魏子焸,也在郑重地提醒周剑来小心,并快速地给他讲述诛神雷的可怕。 他们担心周剑来抵挡不住诛神雷,心悬到了嗓子眼,但能做的也只有提醒周剑来小心,却无法出手帮助周剑来抵挡诛神雷,不是说他们怕死,而是诛神雷是冲着周剑来的剑道来的。 就算他们出手替周剑来挡下诛神雷,还会有第二道、第三道--直至没有阻碍地击中周剑来。 所以要么周剑来凭本事挡下诛神雷,要么周剑来被诛神雷诛杀,或者还有一个办法,在诛神雷落下来之前自毁剑道,诛神雷感受不到他身上逆天的剑道,便会自行消散。 但,这肯定不会是周剑来的选择。 咔! 黑色的闪电自厚重的云层里钻出,一声霹雳,炸得所有人双耳嗡嗡作响。 诡异的黑色光芒划过天空,耀得所有人眼前陷入黑暗,随之一股毁灭的恐惧感不可控制的在心中升起,令人神魂惊颤。 周剑来不敢托大,右手剑指一引,竖立在他周围的利剑,皆发出一道清脆嘹亮的剑鸣,向着头顶劈落的诛神雷飞射而去。 昂--! 数千柄利剑组成一头剑龙,冲天而起,随之轰的一声和诛神雷碰撞在一起。 剑龙阻挡了诛神雷下落的速度,但是却挡不住诛神雷的可怕力量,被诛神雷一点点撕碎,一柄柄利剑化作碎片从空中落下。 刚刚恢复视觉的问天宗弟子,看到这一幕,登时心痛哀嚎起来,因为那是他们的剑。 眼看剑龙就要被诛神雷全部摧毁,周剑来身上一股剑势冲天而起,成千上万道剑气自他体内飞出,旋绕着他的身体,凝聚成一柄百丈巨剑。 周剑来身处巨剑剑心位置,手掐剑诀,让自身剑身与巨剑合为一体,化为此剑剑心,亦为千千万万道剑气的剑心。 诛神雷完全摧毁了剑龙,刚要加速下落,巨剑从下方撞了上来。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电弧飞射,剑气激荡,一下一上,互不相让,都要把对方消灭,一时僵持在空中,不分上下。 “吾之剑即为天道!” “神不容,诛神!魔不容,灭魔!天不容,斩天!” “区区雷电,也敢挡吾之剑?” “给吾破!”周剑来的怒喝声从巨剑里传出,声若洪钟,响彻天地,浩浩神威,传遍八方。 随着“破”字音落,巨剑剑势暴涨,剑气变得狂暴,犹如一头洪荒凶兽,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嗤拉! 水桶粗的诛神雷竟被巨剑剑气一下贯穿,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这胜利的一幕让所有为周剑来担心的人松了一口气,好几座山峰上甚至爆发出了不小的欢呼声,为周剑来剑道大成而高兴。 可是也有人十分失望。 这些人心胸狭隘,嫉妒周剑来的天纵之才,不盼他好。 比如被毋方老祖视作未来百年重点栽培对象,曾带去柳家村抢夺白虎圣兽的天才少年徐元凯。 周剑来的耀眼夺目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生怕毋方老祖看到周剑来的优秀后,放弃对他栽培,转而选择对周剑来进行重点栽培,所以他心里一直期盼着周剑来渡劫失败。 但周剑来战力超凡,力破诛神雷,让他未能如愿。 轰! 轰! 被巨剑劈成两半的黑雷,落在归雾峰的山峰上,把山头炸平了百丈。 诛神雷破,九九雷劫结束,雷云开始消散。 周剑来没有停下来庆祝,而是一头扎进了正在消散的雷云里,要借雷云里残留的诛神雷的雷电之力淬炼剑身。 然而虽然是诛神雷残留的边角力量,但也不是肉身能够轻松消受的。 黑色的电弧穿过周剑来的身体,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他喉咙里吼了出来。 问天宗弟子听着雷云里传出来的凄惨叫声,面面相觑,不禁怀疑周剑来的脑子是不是被雷劈坏了,不然为什么没事找事。 过程虽然极其痛苦,但效果非常好。 当雷云散去后,天空中剩下一个浑身焦黑,冒着缕缕青烟,时不时还会剧烈抽搐一下的周剑来。 毫无剑仙形象可言。 这让许多满怀期待的问天宗女弟子非常失望。 “好徒儿,恭喜你剑道大成!” “恭喜!恭喜!” “小子,不错!” 柳非花和许多人第一时间飞上前来道贺,就连五老祖都从老祖峰飞过来对他一番夸赞。 “诸位…”周剑来朝众人拱手回礼,说道:“在下受了点伤,需要调息修养几日,请恕在下失陪失礼,待在下养好伤后,再与诸位畅谈。” 他浑身焦黑,还冒着青烟,甚至说话的时候,嘴里都在往外冒烟,所以说受伤,没人不信。 柳非花连忙说道:“雷劫之伤不敢大意,赶快回洞府调息疗伤吧,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其他人也都点头附和。 望着周剑来离去的背影,一个男子向柳非花说道:“宗主,耶律师弟刚刚渡雷劫的时候,把大家的剑都弄坏了,您看…” “……”柳非花闻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住了,干笑一声回道:“让大家不要着急生气,毁坏的剑宗门会给予足够的赔偿。” “多谢宗主!” 五天后,周剑来伤好,自调息中醒来。 洗漱一番后,换了身新衣服。 整个人脱胎换骨,焕发出一股超凡脱俗的神采。 魏子焸把周剑来上下打量一番,不禁好奇问道:“徒儿,你现在是何修为?为师完全看不透你了,感觉你好像踏入了圣境,又好像没有。” 为了让周剑来在问天宗安心修炼,这十个多月他一直守在周剑来身边没有离开过。 “师父你感觉的不错,我现在是初窥圣境大门,但还未迈足踏进门内,不过战力上,应该勉强可以和圣境强者一战了。当然,像师父您这等超强战力的,我肯定还远远不是对手。总体来说,终于…具备一定的自保之力了。” 最后一句说出口,周剑来不禁长吐一口浊气,把圣境强者的压迫从心里驱除,只觉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 魏子焸闻言哑然失笑道:“你的这个自保之力定的可真够高的。” 不过想到周剑来几人一直以来面对的强大敌人,又觉得他说的这句话也没什么错。 他拍了拍周剑来的肩膀,说道:“卒小子说的没错,属于你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师父,您的时代也才刚刚开始。”周剑来回道。 魏子焸摇头苦笑。 他初踏圣境,与那些动辄两三百岁、四五百岁的圣境强者相比,他就像初生的婴儿,年轻无比。 确实,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可是与周剑来一比,他却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 他不禁想起张小卒的另一句话:一只脚踏碎前人的时代,另一只脚踩住后来者的时代。 而他可能就是还未来得及闪耀光芒,就被张小卒这些小辈掩去光芒的前人。 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本就不在意这些虚荣。 周剑来向他的时代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三界遗迹里,张小卒也在奋勇前进。 嗤拉! 他一把撕开了凡界和天界的空间隔断,带着戚哟哟和叶明月重新踏足天界,准备和天神对决。 其实他可以再修炼个一年或是两年时间,须弥芥子里的修炼资源,足够支撑他修炼这么久,甚至是三四年也不成问题,等到具有更强的战力,更足的把握后,再上天界找天神对决,但是他和一只鬼有个五年之约。 约定的时间已近,他要出去赴约。 7017k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早逝的名字 “启禀天神大人,那小子从凡界上来了!” 一位身穿白银战甲的天将,飞落在天神殿殿前的广场上,面向天神殿单膝跪地,高声禀报道。 天神殿里,天神正闭目端坐在大殿正堂的神座上。 他身披黄金战甲,已经在神座上坐了许久许久,一直等待着张小卒的到来。 听见大殿门外传来的禀报声,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睛里射出两道锐利的杀气,开口自语道:“不早不晚,来得刚刚好!” 他已经坐在这里等了张小卒几个月之久,但是并没有不耐烦。 他太久太久没有全力战斗过了,以致于身体和精神上都已经懈怠了,所以在等待张小卒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在不断地调整自身状态,而他刚把自身调整到最佳战斗状态,张小卒就来了,所以他说张小卒来得刚刚好。 天神望着门外,眉心竟睁开一只血红色的竖瞳。 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这只血色竖瞳和魔神的独眼除了大小不同外,几乎一般无二。 非但是外形上相似,连神通也是一样的。 竖瞳里光芒闪烁,视线穿透虚空,扫视整个天界,很快就发现了张小卒三人。 正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天神的张小卒,忽然心头一悸,感受到一股来自远方的凝视,目光转动,向着凝视感传来的方向望去。 他没有天神的法眼神通,目光无法穿透虚空看到天神,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天神的凝视。 “我来了。” 张小卒张口对着空荡的天空说了声,然后带着戚哟哟和叶明月直奔天神殿所在的方向。 “本神就在这里等着你,前提是你能活着来到本神面前。” 天神隔着万里虚空回了张小卒一句,然后收回目光,望向天神殿外喝道:“神子何在?” 魔神有九魔子,他亦有九神子。 “儿臣在!” 众神子听见天神的传唤,纷纷从主殿两旁的分殿里飞出,集结在主殿门外的广场上。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陪着天神等张小卒到来。 “诸神子听令!” “请天神发号施令!” “那小子从凡界杀了上来,正从东南方向杀来,尔等速速率领天兵天将去把他的脑袋给本神砍下来,让他知道神威不可冒犯!” “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传讯官何在?” “末将在!” “速去通知各位魔子,就说他们杀父仇人来了,问他们报不报仇?” “是!” 咚! 咚! 咚! 战鼓声起,众神子领兵出征。 “好久没有听到战鼓声了。” 天神听着大殿外响起的战鼓声,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随后自神座上站起,迈步走出大殿,飞到半空中,望着东南方向,眼里露出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强烈战意。 “大胆凡人,停下脚步!” “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随吾去天神面前臣服认罪,天神慈悲为怀,或许还能免你一死。” “若不然…休怪本神子刀下无情,这就将你三人就地正法!” 众神子动作很快,在东南方向,距天神殿还有五百里路的青云草原上拦下了张小卒三人。 九神子慕容德武走到阵前,向张小卒三人呼喝逞威。 他知道张小卒厉害,那日也见到了张小卒大战十万魔兵时的凶残,可心里始终抹不去对张小卒的轻视之意,觉得张小卒厉害,那是因为在凡界,魔神、魔子,乃至魔兵魔将,战力皆受到限制,故而不敌。 而如今张小卒来到天界,可就由不得他逞凶了。 至于广目魔君为何会在天界被张小卒击杀,他觉得要么是广目魔君大意了,要么是广目魔君实力不济… 总之在他看来,天界不是张小卒撒野的地方。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其他神子或多或少也有对张小卒的轻视。 他们是天界的神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早已经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 张小卒没有理会慕容德武的咄咄逼人,不愠不火地说道:“我没有要和天神为敌的意思,我们要离开这里,所以来向他借钥匙一用,去打开那座门。” 他抬手指向北方。 三界之门落在北方天际的一座雪山上,虽隔千万里,亦能一眼看到。 似乎不管相隔多远,都能看到它。 呛啷! 慕容德武拔刀出鞘,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说道:“让我砍下你们三个的脑袋,然后提着去见天神,你们当面问问他借不借,如何?” 张小卒突然望向天神殿方向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声呼喊道:“天神,连出来一见的勇气都没有吗?” “找死!” 慕容德武怒骂一声,杀气腾腾地挥刀扑向张小卒。 他的刀狠凶,一刀斩出,刀影漫天,空间尽被斩碎,同时随着漫天刀影的落下,时间突然缓慢了下来。 “我来。” 叶明月轻喝一声,长剑出鞘,带着空间和时间力量斩向慕容德武。 她借助魔神的手骨,悟出了时间领域,掌控了时间之力。 这几个月的参悟和修炼,三人当中属她收获最大,非但突破了空间领域的瓶颈,还领悟了时间领域,时空力量的结合,给她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叮! 叶明月的剑尖刺中了慕容德武斩落的刀刃。 咔的一声脆响,刀身崩断。 慕容德武大惊失色,想要闪躲,可剑尖竟已跨越空间,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他惊慌失措地涌动力量,挡在咽喉前面,想通过自身防御挡下叶明月的剑刃。 嗤! 叶明月手腕一抖,长剑由直刺变为横扫,剑刃切开了慕容德武的护体防御,在他咽喉上划开一寸长的血口,接着抬起大长腿照着慕容德武一记侧踢,踹中慕容德武的胸口,将其踢飞。 “看在慕容白止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叶明月目光冷冷地扫视众神子,缓缓说道:“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慕容德武脸色苍白,手指在咽喉处的伤口上抹过,温热的鲜血让他遍体生寒,额头上冒起了豆大的冷汗,知道若不是叶明月手下留情,他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其他七位神子顿时对叶明月刮目相看,虽然慕容德武是他们当中最弱的一个,可是竟然接不下叶明月一剑,这实在出乎他们的预料,让他们不敢不收起对叶明月的轻视之心。 “哈哈,好一个多情又冷酷无情的小娘子。”三神子慕容秋风大笑着从阵中走出,一双桃花眼笑得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叶明月火辣的身材,说道:“早就听说五弟得了一位绝世佳人,想必就是小娘子你了。只可惜五弟命薄,无福消受你的柔情。在下慕容秋风,愿意代替五弟照顾你。” 叶明月目光一寒,被慕容秋风胡说八道的话语气到,开口杀气凛冽道:“秋风时,万物凋零,可见你爹给你起了一个早逝的名字,看来是要应在今天了。”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打神鞭 “小娘子,你错了。” 慕容秋风冲叶明月摆摆手,纠正道:“秋风起,万物凋零,凋零的是万物,而不是秋风。秋风年年有之,这说明我会长命不死。” “老三,你打不打?不打就让开,父神看着呢。”二神子皱眉喝问道。 慕容秋风闻言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条丈长的青色鞭子,嘴上说道:“打,这就打。但先说好,这小娘子归我了,谁也不准同我抢。” 啪! 说完,他朝叶明月狠狠地甩了个鞭响:“小娘子,我这鞭子抽在身上可疼得狠,你最好还是放弃抵抗--” “聒噪!”叶明月不耐烦地骂了声,身影一晃,逼近到慕容秋风面前,一剑刺向他的心口。 慕容秋风身上力量鼓动,挣开了叶明月的空间和时间压制,后撤一步同叶明月拉开距离,同时手里的青色长鞭甩出。 啪! 鞭身抽在了叶明月张开的空间光幕上,被挡了下来。 可是叶明月却“啊”的一声痛苦惊叫,急急向后一个纵身,同慕容秋风拉开距离。 “哈哈,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此乃打神鞭,神见了也得害怕!”慕容秋风得意大笑,扬起鞭子,问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降是不降?” “休想!”叶明月冷哼道,可眼神里却难掩对慕容秋风手中青鞭的畏惧。 咻! 一束璀璨星光从天空垂落,灌入叶明月的身体里。 戚哟哟挥舞太阿剑,给叶明月加持上力量。 她的加持力量相比之前增强了很多,是因为神魂的大幅度增强,和修为境界的提升,让她的心境力量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他的鞭子能直接抽击到我的神魂!”叶明月说出她惨叫和畏惧的原因。 张小卒和戚哟哟闻言吃了一惊。 刷! 慕容秋风飞身扑向叶明月,青鞭舞动,把空间都搅得扭曲起来,随即狠狠一鞭抽出。 叶明月刚要迎击,张小卒突然一步踏出,挡在叶明月面前,竟伸手抓住了抽来的鞭子。 果然如叶明月所说,一股诡异且强大的力量直接抽进他的识海,抽在他的神魂上,把他的神魂抽得震荡起来,疼得他猛地皱起眉头。 但他硬抗了下来。 “放手!” 慕容秋风神色大惊,第一时间缩臂抽鞭,想把鞭子拽回去,却感觉鞭子另一端像是被万丈高山压住了,任他拼尽力气,也没能抽动分毫。 啪!啪!啪! 抽鞭不动,他手腕急抖,鞭身似波浪一样朝张小卒甩去,发出一道道清脆的鞭声。 每一道鞭声响起,都会有一道诡异力量抽打在张小卒的神魂上。 张小卒强忍着神魂被鞭打的疼痛,抓着青鞭鞭梢猛地一拽,慕容秋风无法抗衡他凶猛的力量,被拽得往前扑倒。 张小卒左手挥出一拳。 慕容秋风慌乱间向左躲闪。 可当他闪去左边时,惊恐地发现张小卒竟然已经先一步等在那里,向前挥击的拳头正正好好与他闪躲过来的身体撞击在一起,一寸距离都不差。 这一瞬间,慕容秋风不禁有点愣神,感觉不是张小卒的拳头主动打的他,而是他主动撞在了张小卒的拳头上。 可惜,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砰! 张小卒的拳劲洞穿了慕容秋风的心脏,击碎了他的心脉。 慕容秋风带着没想明白的问题死去。 张小卒张开左手五指扣住他的脑门,把他虚空空间里的财富一扫而空,然后随手将尸体丢弃。 他从须弥芥子里抽出骨刀,迈步往前走去,骨刀在他手里慢慢变成了灰白色,嗜血的杀意向着前方挡路的神子和天兵天将扑去。 不是他杀性重,而是天神的避而不见和摆出的这个阵仗告诉他,想要从天神手里拿到钥匙,只有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咻! 璀璨星辰垂落在头上,戚哟哟给张小卒加持上了她能坚持的最强力量。 咔! 张小卒穿上玄冥战甲,睁开了杀戮之眼,万丈红芒照射出去。 嗡! 杀戮之眼恐怖的神魂震慑之力似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向前震荡扩散。 鬼灵吞噬掉魔神的神魂后,使得鬼瞳的威力增强了许多。 修为低弱的天兵,根本无法承受杀戮之眼的震慑之力,直接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下雨一般从天空栽落地面。 众神子拼命地想控制住内心的恐惧,可神魂仍然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慌忙转移视线,不与杀戮之眼对视,可是惊吓的发现,无论他们的眼睛看向何方,哪怕是紧紧地闭上眼睛,也能看到杀戮之眼那不停旋转的血红色漩涡眼瞳。 万物湮灭的场景不停地冲击撕扯他们的神魂,要将他们的神魂拽进湮灭的深渊。 他们因为惧怕而咽起了唾沫,这才知道直面张小卒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杀!” “谁也不准后退,后退者死!” “天神之威,不可冒犯,冒犯者死!” “杀啊!” 大神子慕容天也挥舞着利剑嘶声怒吼。 一些咬牙抗住杀戮之眼的震慑之力未昏死过去的天兵天将,听到慕容天也的嘶吼,心里稍稍琢磨了一下,觉得与其冲上去送死,还不如装死的好。 于是,随着慕容天也的嘶吼声落下,越来越多的天兵天将栽落地面。 嗖! 张小卒身影一晃,到了慕容天也面前,灰白色的骨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慕容天也的身体一瞬间僵硬。 他的剑明明握在手里,护体防御也明明保护着脖子,也明明非常想攻击张小卒,可是身体偏偏生硬僵直,做不出动作。 “丢掉剑,我饶你不死!”张小卒盯着慕容天也的眼睛说道。 “休想!” “死也不!” “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就杀了我!” 慕容天也宁死不屈,愤怒的咆哮让他战胜了一些内心的恐惧,猛地抬手扬剑,想要攻击张小卒。 嗤! 但灰白骨刀先一步拉破他的护体防御,割断了他的脖子。 张小卒抓着慕容天也的脑袋,搜刮了他的虚空空间。 西南方向,魔子们闻讯赶来,气势汹汹地要找张小卒报杀父之仇,恰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他们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即走。 张小卒身影又一晃,到了另一位神子面前,重复了刚才对慕容天也说的话:“丢掉你的武器,我饶你不死!” “我…” 那神子脸色苍白如纸,哆嗦着嘴唇想说不,可是字卡在嗓子眼处怎么也说不出口。 “住手!” “不要为难他们了,你来吧。” “我等着你。” 天神的声音自天神殿方向传来。 “不是我要为难他们,是你在为难他们,明知他们不是我的对手,还硬派他们来杀我,不是故意让他们过来送死么。” “我会为他们报仇的。” “所以,你手里果然有一把钥匙,还是打开那扇门的钥匙。”张小卒突然转移话题道,天神没有否认这件事,那即说明他默认了。 “没错,我确实有一把钥匙,但不会给你。”天神索性承认了。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半神之姿 张小卒展现出来的强大战力让天神意识到,即便众神子和十万天兵天将的战力不受限制,也远不是张小卒的对手。 他感觉张小卒最少已经是半神之姿。 此等修为境界的强者,已经不是靠人多就能战胜的。 所以他想靠人多干掉张小卒,或是消耗张小卒战力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于是便吩咐众神子和天兵天将对张小卒三人放行,不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张小卒三人穿过十万天兵让开的道路,继续向着天神殿的方向飞去。 五百里路,对他们三人而言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望着身披黄金战甲立在天神殿广场上空的天神,三人在两百步外停下了脚步。 “年轻人,本神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好意劝诫,说你杀性太重,劝你放下戾气,与人为善,可是你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今日又造了这么重的杀孽,本神只能替天行道,诛了你!” 天神身上散发出神圣威严的气息,以审判的语气慢慢说道,给人一种凌驾万物之上,言出法随的压迫感。 他深谙惑心之术,所以每个字,甚至是淡淡的一个语气,都蕴含着术。 只可惜,在张小卒的杀戮之眼面前,他无往不利的惑心之术没起一点作用,反而他的神魂在杀戮之眼的直视下,泛起一股股恐惧之意。 好在他神魂够强,心志够坚,尚能抵挡得住杀戮之眼的震慑。 张小卒应声道:“我无意与你为敌,借钥匙一用,打开那扇门后就还你。” “不借!” 天神语气决然,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因为借钥匙就是借他的命。 他抬手对着虚空一抓,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九尺多长的青龙偃月刀,手腕一抖,顺势劈向张小卒。 青冷的刀刃直接把张小卒头顶的空间劈成了两半。 当! 张小卒横刀格挡,但是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招架的住,被青龙偃月刀压着往地面急坠。 站在张小卒身后的戚哟哟和叶明月,被天神刚猛霸道的刀气逼得连连后退,确切点说是被掀飞了出去,直飞出四五百丈远,这才稳住身体。 砰! 张小卒双脚落地,把方圆百丈的坚硬地面都踏得塌陷了下去,他的脚下塌陷的最为厉害,足有一丈多深。 平整光洁的广场上,一下出现了一个漏斗状的大坑。 “死!” 天神双手紧握刀柄,双臂猛地展力,力量法则疯狂涌动,欲一刀把张小卒劈成两半。 “连父神一刀都接不下,也不过如此嘛。” “他也就靠眉心那颗竖瞳逞凶,要是没有眉心那颗竖瞳,我一个能打他十个!” “就是!” 跟上来的众神子,看到张小卒被天神一刀劈在地上,狼狈不堪,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还出声嘲笑起张小卒,以此掩盖刚刚被张小卒压制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尴尬,找回丢掉的面子。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在被青龙偃月刀压制的张小卒,心里非但不难受,反而对自己的战力十分满意。 正面硬碰硬,打不过天神,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早有预料,所以自然不会因为被天神一招压制而沮丧难过,反而满意是因为这一记碰撞告诉他,他已经具备了硬接圣境强者攻击的能力,或许看起来会狼狈一些,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吐血了。 张小卒手腕微微一抖,骨刀刀刃倾斜,把青龙偃月刀的刀峰带向一旁。 吱--! 青龙偃月刀的刀刃顺着骨刀倾斜的刀刃往斜侧里斩去,两片锋利的刀刃交错间,火星四溅,摩擦出极其刺耳的尖锐声音。 刀刃错开后,青龙偃月刀斩空,斜劈向地面。 天神双手手腕一转,刀身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圆弧,由斜下劈变为横扫。 张小卒正要纵身闪躲,忽觉身体遭到一股力量的束缚,动作瞬间变得非常缓慢,知道是天神施展了时间领域,他心念一动,只见玄冥战甲表面突然显现出密密麻麻的蝌蚪大的红色符文。 随着红色符文的显现,他的身体瞬间挣脱了时间领域的束缚,身形一晃自原地闪开。 经过这几个月的研究和参悟,张小卒仍然没有弄清楚金色枯骨身上红色符文的含义,但是被他研究出了几种厉害的使用方法。 把这些红色符号添加在符咒或是阵法中,符咒和阵法的威力会猛增数倍。 若是把红色符号覆盖在身上,非但能给予他极强的战力加持,还能似护体防御一般抵挡攻击,最重要的是它能隔绝元素领域的力量束缚。 起初红色符号化作一条符咒锁链,张小卒以为它是某种厉害的道法符文,可是随着对它的力量的进一步探索,张小卒觉得它更像是某种力量法则的碎片。 张小卒挣脱了天神时间领域的束缚,自青龙偃月刀下躲开,立刻反手回击天神一刀。 天神双臂上扬,偃月刀自下而上挑劈。 当! 挡下张小卒劈落下来的骨刀,并把张小卒掀飞四五十丈远。 张小卒倒飞的身体尚未稳住,就以更快的速度反扑了回来,双手握刀,高高跃起,一记断头刀斩向天神,嘴上喝道:“你也接我一刀试试!” “哼!” 天神冷哼一声,亦将青龙偃月刀高举过顶,青冷的刀锋在他头顶上空划了一个大圆弧,携带着斩灭一切的威势斩向张小卒。 当! 刀锋碰撞。 戚哟哟和叶明月,以及在周围观战的神子等人,急急后退,因为空间被战场上二人的刀气碰撞震得大片大片塌陷。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天神殿,眨眼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天神的瞳孔颤了一下,刀柄上传来的巨大撞击力,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才知道张小卒的力量有多可怕,心想难怪魔神会被张小卒从天界拽下去。 这一记碰撞张小卒被震退了很远,但他的气血和气息都没有乱,九座星辰海也没有受到冲击。 他抑不住扬起了嘴角,觉得自身的战力似乎比他自己想象的强很多。 呜! 天神手腕急抖,巨大的青龙偃月刀被他舞得虎虎生风,随即双眉倒竖,睁目大喝一声,挥舞着偃月刀扑向张小卒,不再是单一的劈砍招式,而是施展出了刚猛精湛的刀法。 张小卒没有畏惧,立刻施展出《杀人刀》迎上去,但刚一照面就被偃月刀压在了下峰。 他对《杀人刀》刀法虽有独到见解,也悟出了适合于自己的刀势,但是相比于张屠夫的《杀人刀》,始终差了一点意思,使不出《杀人刀》在张屠夫手中的可怕威力。 当当当--! 天神的招式凶猛霸道,攻击好似狂风骤雨,压得张小卒难以呼吸。 战场外观战的众神子和天兵天将,全都屏住了呼吸,握紧双拳,给天神鼓劲,因为在他们看来,天神只需再加一点点劲,就能攻破张小卒的防御,把张小卒斩于刀下。 而天神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他不停地在加劲。 7017k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攻守 当当当--! 火星四溅的碰撞中,张小卒守多攻少,上蹿下跳,看起来十分狼狈。 且招式严重变形,有好多刀都偏到姥姥家了,天神明明就在前面,他却像个瞎子一样,挥刀对着旁边的空气胡乱砍,滑稽搞笑,逗得众神子和天兵天将捧腹大笑。 可是天神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发现张小卒比泥鳅还滑溜,总能先一步判断出他的招式,然后做出最合理的闪躲或是反击。 上窜下跳看起来狼狈慌乱,实际上是从容不迫。 还有那些偏到姥姥家的空刀,表面上看确实滑稽可笑,可实际上张小卒那些刀本就不是要砍天神,他砍的是天神对他进行力量封锁时的力量薄弱处,是在为自己砍逃生通道。 若不然他早就被天神以强大力量封锁闪躲空间,然后斩于刀下了。 “入微心境!” 天神心里突然咯噔一声,看出了张小卒的心境力量。 他心里禁不住一沉,这才明白那日在凡界,魔神在张小卒面前为何那么脆弱,力量法则似纸糊的一般,被张小卒的拳头一碰就碎,原来是因为张小卒以入微心境窥破了魔神的力量法则。 “不能和他打持久战,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天神知道入微心境的厉害,告诉自己必须尽快解决掉张小卒,否则等到张小卒窥破他的力量法则,死的就是他。 “呔!” “吃我一拳!” 张小卒突然大喝一声,把骨刀收进须弥芥子,同时抓住一个空隙,猛然欺到天神面前,右拳照着他的脸怼了过去。 天神后撤一步,右手抓着偃月刀刀柄前推,封挡张小卒的拳头。 砰! 张小卒的拳头轰在了偃月刀刀柄上,巨大的拳劲把天神震退了十丈。 战斗至今,天神第一次被张小卒逼退。 天神被张小卒猛然间爆发出来的无比刚猛,但又暗劲汹涌的拳劲吓了一跳。 他越来越明白魔神为何会死的那么惨了。 呼! 张小卒的手掌卷着劲风紧接着袭来,不给天神思考的时间。 “滚!” 天神怒骂一声,偃月刀横扫,想把张小卒逼退,但张小卒的身法飘忽诡异,身影一晃绕到了他的身后。 他来不及回刀,只能侧转身体,左掌向后拍出,迎击张小卒的手掌。 啪! 二人正面对了一掌。 张小卒后退三四十丈,天神再次退了十丈。 高下可判,但天神的掌劲破不开张小卒的防御,无法对他造成实质伤害,所以张小卒立刻又生龙活虎地扑了回来。 天神舞动偃月刀,风声嚯嚯,搅得空间扭曲破碎,阻止张小卒近身。 但张小卒甚是勇猛,右手五指抓出,竟生生扣住了偃月刀的刀背,接着身体打蛇随棍上,挨着偃月刀的刀柄欺近到天神面前,随即拳脚施展开,对着天神发起猛攻。 这一次他不再硬接天神的招式,以避免被他以深厚的修为强行震退。 天神想要同张小卒拉开战斗距离,可是张小卒体术精湛,且能先一步洞察他的招式动机,再加上青龙偃月刀近战施展不开,反而限制了他的战力,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甩脱张小卒。 张小卒一时间好似烦人的苍蝇一般,绕着天神嗡嗡嗡叫个不停,任天神如何驱赶也不离去。 他的拳掌皆刚猛凶狠,打在天神身上虽破不开他的防御,不能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拳掌到肉的打击感,砰砰、咚咚、啪啪,让人感觉甚是凶猛。 众神子和天兵天将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他们想不明白,张小卒刚刚明明就快落败了,怎么一下子变得如猛虎苍龙一般凶猛,竟…竟开始压着天神猛攻。 天神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因为他知道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无时无刻不在窥视他的力量法则,战斗僵持的越久,他就越危险。 他无法知道张小卒的下一拳或是下一掌击打在自己身上,会不会像撕纸一样撕开他的力量法则,这让他心里渐渐焦急,并抑制不住地生出恐惧之意。 啪! 他洞察了张小卒的一记掌法,同张小卒对了一掌。 张小卒的眉头一下子皱起,因为天神这一掌竟不是向外喷发力量,而是向内吞吸力量,一下吸住了他的手掌。 不过马上就被他以力量震开。 可是就在他即将收掌的一瞬间,天神黄金战甲的袖口里突然嗖的一声射出一物。 张小卒以为是弩箭之类的暗器,第一时间侧身闪躲,不过入微心境下一刻就洞察了射来的物体,竟是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橘色绳子。 他不敢大意,立刻纵身后跃。 这绳子透着诡异气息,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嗖! 绳子一丈多长,眨眼间从天神的袖筒里飞射出来,似蛇一般,向着张小卒缠绕过去。 张小卒一掌拍出,掌劲卷起狂风,欲将飞来的绳子吹飞,但绳子竟迎风而上,速度非但不减,反而瞬间快了一倍。 张小卒大惊,立刻纵身后跃十丈,下一刻脸上露出惊吓之色,因为橘色绳子好像也跟着他跃了十丈,他们之间依然保持着他后跃之前的距离。 不,确切点说是更近了,因为绳子一直在向他靠近。 张小卒再次后跃二十丈。 这一次他看得清楚,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把绳子拴在了他身上一样,他后跃,绳子也跟着跃,和他保持同步。 “什么鬼东西!” 张小卒心中惊疑,不敢贸然用手碰触绳子,遂从须弥芥子里抽出骨刀,想把绳子斩断。 刷! 骨刀挥出,刀刃斩中绳子,可就像斩在空气上一样,没有一点碰撞感,而绳子非但安然无恙,反而借机缠住了刀身,并顺着刀身往上爬了过来。 诡异的状况让张小卒下意识地想把骨刀扔掉,从而阻止诡异的绳子爬到自己手上,但他克制住了下意识的恐惧举动,意念一动,骨刀由灰白色变为赤红,并有火焰从刀身里喷发出来,想要用火焰把绳子烧断。 可是绳子根本不怕火烧。 下一刻,绳子顺着刀身,从火焰里钻出,缠绕住张小卒持刀的右手。 张小卒的右手瞬间变得无力,五指一松,骨刀脱手掉落。 “年轻人,永别了!” 天神纵身一跃,到了张小卒头顶上方,青龙偃月刀高举过顶,随之双臂猛地施力,偃月刀带着斩裂空间尖锐声音对着张小卒的脑门斩落。 张小卒闪身想躲。 可是绳子牵住了他的右手,扯住了他闪躲的身体,而绳子的另一端不知何时竟绑在青龙偃月刀的刀柄上。 偃月刀斩落。 张小卒避无可避,左手向上挥出一拳。 刀刃斩在他的拳面上,斩碎了玄冥战甲的拳甲,并切开了他的半个手掌。 他的身体受到巨大的冲撞之力,向地面急速栽落。 嘭! 张小卒狠狠摔落在地上,摔得口鼻窜血,因为橘色绳子在他摔落的过程中,捆绑了他的整个身体,让他全身陷入无力,无法抵抗摔在地上的撞击力,所以差点没一下摔死他。 “死!” 天神紧追而至,偃月刀无情斩落,准备结束张小卒的生命。 当! 叶明月从虚空里杀出,挡在张小卒面前,挥剑挡下了斩落的偃月刀。 但是她直接被天神用偃月刀压落地面,双膝砰的一声跪进了地面,胸腔一阵剧烈起伏,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天神的刀,她接不住。 戚哟哟持剑自斜侧里杀出,剑尖直取天神咽喉,想把他逼退。 天神冷哼一声,左手食中二指探出,夹向戚哟哟刺过来的剑身。 可下一瞬间,他突然双脚蹬地,迅速后撤,因为张小卒的拳头迎面轰了过来。 7017k 第一千零五十章 路边捡的吗 天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明白张小卒为何能挣脱他的捆仙锁的束缚,但张小卒的拳头已经轰到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一边后撤闪躲,一边挥舞青龙偃月刀把张小卒压制在原地,同时左手掐诀,对着虚空一拍。 嗡! 空气震颤,一道禁制光幕在破烂的广场上张开。 天神激活了特意为张小卒准备的阵法。 张小卒三人被困阵中。 砰! 张小卒飞起来一拳轰在禁制光幕上,未能将其破开,反被反震之力震退数步。 “你是怎么挣脱捆仙锁的束缚的?”天神站在大阵上空,俯视着张小卒问道。 他嘴上问着的同时,目光已经在张小卒的左手中找到了捆仙锁,发现捆仙锁正被张小卒抓在手里,像根普通的麻绳一样,无力地耷拉着。 试着以意念驱动捆仙锁,可是他与捆仙锁之间已经全无感应,捆仙锁动也不动。 他看见捆仙锁的表面,覆盖着一层张小卒身上的红色符文,猜测定是这红色符文助张小卒解开了捆仙锁,并隔断了他和捆仙锁之间的感应。 他猜测的不错,正是红色符文救了张小卒。 张小卒抬起左手,朝天神晃了晃捆仙锁,撇嘴不屑道:“什么捆仙锁,不过是根烂麻绳罢了,如何捆得住我。” 他嘴上对捆仙锁不屑一顾,可心里却忌惮万分。 若无红色符文解救,他现在肯定还像死猪一样被捆仙锁绑着。 他的左手刚刚被天神一刀劈开了手掌,但这短短一会儿就已经基本痊愈,并且被自动复原的玄冥战甲重新包裹了起来。 自从吸收了金色枯骨的力量,和金色枯骨融合重获新生后,他身体的自愈能力已经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 “哼!”天神生气地冷哼一声,沉声道:“捆仙锁奈何不得你,那就让你试试本神的困仙阵。” 说完,他左手掐诀,对着大阵拍出一道咒印。 大阵运转。 张小卒三人只觉得眼前视野一晃,随即脚下轰的一声窜起滔天火焰,三人立刻飞向上空,拔高身位,躲开脚下火焰的灼烧,可是火浪亦跟着他们拔高。 举目四望,视野之内皆是火,无边无际。已然是身陷火海。 叶明月想要遁入空间躲避,可是空间已经被封锁,她感受不到一点空间之力。 轰隆! 三人头顶上方忽然一声巨响,只见一座万丈高山落了下来。 三人立刻横向闪躲,可是怎么飞也无法从山下面飞出来。 砰! 别无他法,张小卒只能擎起双臂,以双手托举砸落下来的万丈高山。 叶明月和戚哟哟也急忙举起双臂。 轰! 山奇重无比,压着他们三人坠落火海。 三人瞬间被火焰吞没。 以他们三人的修为,寻常火焰根本奈何不得他们,但这个火焰却非寻常火焰,刚一碰触到他们的身体,就开始燃烧他们身上的护体能量。 连张小卒的混元力也不能抵抗火焰的灼烧。 “此乃灭世天火,可以焚烧世间一切力量,只需半盏茶的时间,你们的力量就会被焚烧殆尽,然后肉身被烧成灰烬。” 天神的声音若滚滚惊雷,从四面八方传来。 张小卒知道天神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他的混元力确实在被火焰快速灼烧,而且他越是涌动混元力抵抗,火焰在他身上就烧得越旺。 他知道这是阵法之威,必须尽快破阵,意念一动,大量金色符文自他体内飞出,去寻找破阵的阵眼,可是尚没有飞出十步之距,就被火焰烧毁。 他立刻身躯一震,把身上的红色符文散了出去。 红色符文抗住了火焰的灼烧,向着四面八方飞去,让他松了口气。 可是红色符文却没有按照他的意念指示去寻找破阵阵眼,而是像满天星一样吸附在大阵的禁制光幕上,接着又像泥鳅一般钻进了光幕中,随即又化身锋利的刀片,把大阵内部的一个个连接枢纽割断。 仅仅几息时间,困仙大阵就被红色符文肢解、撕碎。 “厉害!” 张小卒心里忍不住惊叹,这才知道红色符文还有破阵的能力,并且非常了得。 大阵破除的瞬间,张小卒白虎双翼一振,瞬间扑到天神面前。 天神压根没料到张小卒能破开困仙阵,并且还是以这么快的速度,以致于当张小卒冲出大阵,扑到他面前时,他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砰! 张小卒的拳头狠狠轰在了天神左边太阳穴上,把他轰得横飞了出去。 张小卒抢得先手,当即展开拳脚,不给天神一点反应的时间,以最猛烈的攻击将其死死压制住。 天神想要反击,可是他的力量刚一涌动,张小卒的拳脚就会准确地落在他力量运转的薄弱处,让他的力量运转不起来,即便强行提起一口力气反击,也不及张小卒力量汹涌,仍然被压制住不能翻身。 众神子脸上刚刚浮现出的笑容再次僵硬,战斗反转的太快,让他们的心忽上忽下,十分难受。 吱! 突然,随着张小卒一拳头落在身上,天神的脑海里响起一道不堪负重的挤压声。 他瞬间神色大变,这是力量法则快要崩碎的声音,猜测极可能是张小卒即将用入微心境窥破他的力量法则,心中登时大急。 吼--! 一道野兽的咆哮从天神的喉咙里吼了出来,随之一股狂暴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他的身躯猛然拔高长大,身上的黄金战甲被撑得四分五裂。 砰! 一拳轰向张小卒,汹涌澎湃的力量把张小卒震退百丈。 张小卒感受到天神力量的数倍提升,以及望着他的身躯变化,心惊不已。 只见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天神的身躯已经高达千丈,长出了三头六臂,每颗脑袋上只长了一只血红的独眼,身上长满白色鳞甲,下身只有一条形似牛腿的独腿。 除了鳞甲的颜色不同外,和魔神竟一般无二。 “父…父神?” 众神子望着天神显露的神态,全部呆若木鸡。 他们打死也想不到,他们的父神,天界的天神,竟然不是人,而是一头和魔神长得一样魔。 但,最让他们难受的是,他们无比确定自己是人。 魔与人结合,生出来的是人吗? 应该是吧。 不然他们是哪里来的? 路边捡的吗? 众神子一下子陷入了对自身身世的茫然中。 “小子,受死!” 魔神三颗脑袋看着张小卒怒吼道。 张小卒逼出了他的真身,让他无比愤怒。 7017k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力量对碰 天神显露千丈真身,周身魔气澎湃,再无一点神圣气息。 张小卒站在他面前,如蝼蚁一般渺小。 轰轰轰! 天神的六只似山头一般巨大的拳头,携带着神力、雷电、空间、时间等等力量,齐齐轰向张小卒。 张小卒不敢正面硬碰,展开灵活的身法,腾挪闪躲,绕着天神庞大的身躯转圈,伺机反击。 天神巨大的身躯显得有些笨重,六只拳头没有击中张小卒不说,反被张小卒打了几拳拍了几掌,可是张小卒的拳脚打在他身上,如挠痒痒一般,甚至都不能让他挪动一下脚步。 张小卒的神色渐渐凝重。 他发现随着天神的拳头一拳拳落下,他受到的空间和时间封锁之力越来越强,渐渐超出了红色符文所能隔绝的最大力量,开始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 他的速度在一点点减慢,动作在一点点减缓,闪躲渐渐力不从心。 砰! 终于,天神的拳头追上了他的速度,把他一拳轰落地面。 天神其他五只拳头紧跟着落下,不给张小卒一点喘息的时间,就像刚刚张小卒压制他时一样。 轰轰轰! 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张小卒此刻深切体会到了。 天神的六只拳头无缝衔接,且力量压制于他,他只能不停地挥拳抵挡,不敢停顿片刻,因为慢上一点就会被天神的拳头轰在脑袋上。 但是随着天神拳头的不断落下,空间和时间封锁之力不停地加强,纵使张小卒拼命挥拳,可速度还是不可控制地慢了下来。 咔! 天神携带雷霆之力的一拳轰落下来,而张小卒的拳头才刚刚出击,眼看是来不及抵挡这一拳。 “啊--!” 张小卒额头上青筋暴起,嗔目怒吼,体内九座星辰海上狂风大作,大浪杵到了天上去,海水汹涌奔腾,好似洪水决堤。 随着九座星辰海的狂暴,张小卒的力量突然暴增,挣脱了空间和时间的封锁,拳头猛地迎了上去。 砰! 双拳碰撞,大地颤抖。 天神的拳头明显震颤了一下,这说明张小卒的拳劲已经和他相差不多。 “再快点!再快点!给老子狂暴起来!” 张小卒心中怒吼不止,想让星辰海奔涌得更凶猛一些,大浪掀得更高一些,给予他无穷无尽的力量。 星辰海似是听到了张小卒的心声和渴求,海面上刮起了猛烈的风暴,海水如天河决堤,一泻千里,海浪冲上天空,让人分不清哪是海面,哪是天。 张小卒的拳速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强,渐渐和天神的六只拳头打得不相上下。 “死!” “死!” “死!” 天神咆哮不停,被张小卒的顽强抵抗激起了血液里的凶性,六只拳头对着张小卒疯狂猛攻,和张小卒的拳头杠上了,就是要把张小卒一拳轰成肉泥,否则心里就不痛快。 “啊--!” 张小卒亦咆哮不止。 两只拳头对天神的六只拳头,越战越勇。 他怒目圆睁,须发皆张,状若疯狂,心里憋着一股子疯狂的冲劲,要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天神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托着天神殿的山峰也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坑。 张小卒站在石坑的中心位置,他和天神每对一拳,脚下的地面就会往下陷一截。 众神子和天兵天将望着战斗凶猛激烈的战场,表情渐渐变得严肃,张小卒展现出的强大战力得到了他们的尊重。 哪怕现在张小卒被天神一拳轰成肉泥,他们也不会出声嘲笑,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没有嘲笑的资格。 二者对攻了近千拳,张小卒的拳头再次弱了下去。 确切点说不是张小卒的拳头弱了,而是随着天神拳头一拳一拳落下,空间和时间封锁力不断增强,再一次超过了张小卒的承受上限,开始束缚他的拳脚招式。 “再快!再快!还能再快!” “这不是我的上限!” “我还能更强!” “我的敌人都那么强大,我怎么可以这么弱?” “我要更强!” 张小卒心里咆哮不止,浑身血液早已沸腾。 轰轰轰! 星辰海奔涌得太过凶猛,以致于他的九座星辰海都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尤其是星辰海和星辰海之间的连接通道,甚至已经发出不堪负重的撕裂声。 咔嚓! 突然,通道断裂。 汹涌澎湃的星辰海突然失去连接,奔涌的海水,擎天的巨浪,失去了倾泻通道,狠狠地拍击在海岸上。 哗啦! 嘭通! 轰隆! 海岸承受不住海水和巨浪的冲击,垮塌、断裂、崩碎… 星辰海毁灭! 张小卒的脸色瞬间苍白,失去星辰海的力量加持,身体立刻变得虚弱。 砰! 叶明月突然出现在天神面前,一脚狠狠地踹在他中间脑袋的面门上,把他的千丈身躯踹得向后猛一个趔趄,他的拳头受到影响,跟着偏离了方向,轰在了张小卒身旁的空地上。 猛烈的拳劲把张小卒陷入虚弱的身体掀飞,幸好戚哟哟及时出现,接住了他的身体。 她二人一直在紧盯着张小卒的状况,时刻准备着加入战斗,所以才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滚开!” 天神猝不及防挨了叶明月一脚,勃然大怒,六只拳头顿时调转方向,轰向叶明月。 被天神的气机锁定,叶明月登时眼皮直跳,她可不敢像张小卒那样,和天神正面硬刚拳头,当即一个闪身,到了天神的膝盖位置,照着他的腿弯一脚踢去。 她知道用剑伤不到天神,所以不如用脚踹,起码力气大,可以尽可能地撼动他的庞大身躯。天神庞大的身躯又一个趔趄,气急骂道:“贱人,找死!” 叶明月又一个闪身,到了天神的屁股后面,这一次她没有再用脚踢,而是持剑直刺。 嗤! 剑尖刺在天神的屁股子上,火星四溅。 叶明月很想在天神屁股上扎一剑,可惜拼尽所有力气也没能破开天神的防御,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天神被她这一剑气得暴走了。 她转身就逃。 可是天神的拳头跨越空间,轰在了她的后背上,打得她口喷鲜血,身体翻滚着栽落地面。 天神膝盖一弯,独脚猛地蹬击地面,千丈身躯高高跃起,踩向叶明月,要把叶明月踩成肉饼。 另一边,张小卒一把一把往嘴里狂塞星辰丹,来不及细嚼,直接张开喉咙口,硬塞进肚子里。 数百上千的星辰丹在他体内化开,爆发出的星辰力量一下把他的身体撑得鼓胀起来,汗毛孔都开始往外冒星辰之力。 “决战!” 张小卒怒吼一声,扑向天神。 他把星辰丹化开的星辰之力往正在崩碎的星辰海里狂灌,尽可能地让星辰海崩塌的慢一点。 戚哟哟右手挥舞太阿剑,左手掐诀对着面前一拍,一个完整的六芒星阵自她掌心飞出,星阵迎风而长,瞬间化作直径两丈多长大阵。 刚刚张小卒和天神激烈战斗时,她就已经把六芒星阵画好了。 “夫君,可杀之!”戚哟哟一边将太阿剑斩落在六芒星阵上,一边冲张小卒大喊道。 六芒星阵顿时化作一束光芒射向天神。 天神的脚踩空了,没能把叶明月踩成肉饼,他没有再继续追击叶明月,而是猛地转身看向身后,因为他心头突然剧烈悸动,心里窜出一股可怕的危险感。 事实上他不用转身也能看到身后,因为他有三颗脑袋。 他看到一束光芒朝自己射了过来,当即一拳轰了过去,但这束光芒竟不受一点影响,轻松穿透他的拳劲,紧接着又穿透他的护身防御,钻进了他的拳头里。 一股诡异的力量在他体内扩散开,他的力量突然间溃散消失。 砰!砰!砰! 张小卒紧跟着杀到,一拳、一脚、一掌,把天神的三颗脑袋打爆,紧接着窜到他的胸口位置,一拳轰在胸口上,刚猛的拳劲洞穿了失去防御的天神的胸膛,把他的心脏击穿。 砰! 张小卒刚要近一步扩大伤害,把天神杀得死死的,却被天神一拳轰飞。 “还不死?!” 张小卒在百丈外稳住倒飞的身体,看着脑袋稀烂,心脏破了个大洞,可依然站得很稳,六只手臂再次挥舞起来的天神,禁不住感慨天神的生命力之强。 “想杀本神,没那么容易。”天神的腔子里传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战斗已经结束了。”张小卒淡淡说道。 他的入微心境已经窥破天神的力量法则。 7017k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毁灭境 天神听见张小卒说战斗已经结束,语气笃定的像是在诉说既定事实,神魂不受控制地惊颤了一下,出声道:“看来你已经窥破了我的力量法则。” “不错。”张小卒点头道。 刚刚戚哟哟施展心境力量让天神的力量溃散消失时,他的入微心境精确捕捉到了天神的力量溃散的细微过程,他本就已经快要窥破天神的力量法则,在捕捉到这一细微过程后,当即如醍醐灌顶一般,窥见了天神的力量法则的本源。 “若不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崩坏残缺,使我不能感悟出其他力量法则,否则只窥破一条力量法则,你又能耐我何?不过…” 天神话语一顿,身上突然腾起大量浓郁的魔气,把他整个身躯包裹了起来,随之身躯以飞快的速度缩小,破烂的脑袋和洞穿的心脏,转瞬间愈合如初。 他的千丈身躯矮了两百多丈,似乎是消耗了这两百多丈身躯蕴含的生机和精血,才生长出新的脑袋和心脏。 他晃了晃新长出的脑袋,睁开额头上的独眼,看向张小卒,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你虽然窥破了我的力量法则,但是你也已经接近力竭,所以你依然杀不了我,我用肉身耗也能把你耗死!” 张小卒刚刚的虚弱状态,让他觉得张小卒已经接近力竭,或是根本已经力竭,眼下全靠吞服星辰丹维持着战力,所以他觉得只要守护好神魂,牺牲肉身和张小卒硬拼,耗也能耗死张小卒。 但是,不能再让人干扰战斗,一次又一次救下张小卒。 所以他目光憎恨地落在戚哟哟和叶明月身上,对众神子和天兵天将命令道:“众将听令,杀了这两个女人!” 沉默。 众神子和天兵天将不知道该不该听令,因为他们不确定天神到底还是不是天神。 “诺!” 但很快二神子就大声应诺。 他觉得天神是不是天神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会赢下这场战斗。 而张小卒刚刚暴露出来的虚弱状态,让他觉得天神对战局分析的很有道理,张小卒已经趋近力竭,没有战胜天神的希望。 所以他决定乖乖站队天神。 若不然等天神杀掉张小卒后,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临阵背叛的人。 “诺!” “诺!” 见二神子接令,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接令。 “杀!” 众神子率领天兵天将杀向戚哟哟和叶明月。 同时,张小卒挥拳杀向天神。 他眼看着天神将身体修复,却迟迟没有进攻,不是想让天神把话说完,更不是想让他调整状态,同他公平一战,而是因为他自己体内的星辰海正在发生变化。 他原以为是因为他疯狂涌动力量,超出了星辰海的承受能力,所以致使星辰海崩裂坍塌,可星辰海接下来的变化让他由悲转喜,星辰海并不是真正的坍塌,而是在毁灭重铸。 此刻,他体内的九座星辰海已经完成重铸,也重新贯通了连接通道,再次连接在一起。 海水奔涌,海浪咆哮。 一道道流火划过天空,坠落在海面上,掀起一层层滔天巨浪。 那流火是天上坠落的陨石。 轰轰轰--! 天空上巨响不断,一颗接一颗星辰爆炸毁灭,彷如末日来临。 此乃星辰五阶毁灭境的境界显象。 张小卒非但没有力竭,反而境界更上一层楼,力量比刚才更加强大了。 他拥有九窍战门,九座星辰海,想耗干他的力量,那得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如果天神知道这点,他一定会崩溃绝望。 砰! 二者拳头碰撞在一起,但这一次不再是张小卒被压制,或是势均力敌的碰撞。 张小卒的拳劲以摧枯拉朽之势撕碎了天神的力量,破开他的护身防御,接着把他巨大的拳头轰爆。 砰砰砰! 天空下起了血雨,同时响起了天神恐惧的惨叫声。 他发现自己高估了自身的防御力,低估了张小卒的力量和破坏力,甚至于…张小卒的力量非但没有衰竭减弱,反而比之前战斗的时候更强了。 如此下去,他恐怕连一盏茶的时间都坚持不住,就会被张小卒打杀。 “诸位神子,天兵天将,速来助吾!”他只能急切呼喊求助。 再次沉默。 可这一次沉默过后却没有人出声应命。 张小卒的绝对压制和天神的不堪一击让众神子重新站队,背叛了天神,他们率领天兵天将退出了战场。 吼--! 昂--! 虎啸龙吟,张小卒的《伏虎拳》和《降龙掌》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施展开来力量奔涌不绝,非但感觉不到累,反而让他觉得浑身舒畅,拳掌越打越有力。 他这才知道,不是他没有掌握这两种武技的精髓和奥义,让他的拳脚和金色枯骨相差甚远,而是他自身力量不足,发挥不出这两种武技的真实威力。 他知道自己依然没有发挥出这两种武技的真正威力,但应付眼前的战斗足够了。 天神数百丈的庞大身躯,在张小卒拳掌的蹂躏下,很快变得残破不堪。 他再次缩小身躯,修复残破的身躯,可是张小卒的拳掌狠辣无情,很快又将他打得惨不忍睹。 “拿来!” 张小卒突然怒喝一声,一拳轰破了天神的胸膛,手顺势抓了进去,抓住一根骨头。 他的嘴角勾起了笑容,知道入微心境探查的没错,天神的钥匙和魔神藏在了体内同样的位置。 “啊--”天神惊恐大叫,吓得全身鳞甲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急急吼道:“不可--” 咔嚓! 张小卒没有理会天神的吼叫,手臂回缩,将裹着钥匙的白骨掰断,并抽了出来。 天神的吼声戛然而止,动作也突然停下,随之身体后仰,轰然倒地,断绝了生机。 “……”张小卒望着死尸倒地的天神,禁不住一阵惊愕,看了看手里的断骨,大概猜到天神为何会突然死亡,如此也就好解释,为何天神宁死也不愿意借他钥匙,原来钥匙离开身体后他就会死掉。 “哎--” 张小卒摇头叹了口气,对此他只能暗道一声抱歉,就算天神提前告诉他,他也会抢夺钥匙,因为他不能被永远困在这里。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他手掐咒印,符咒锁链自他掌间飞出,钻进天神的体内,束缚住他正在消散的神魂,并驱除他神魂里的魔气,同时将其虚空空间打开,把财宝扫荡一空。 众神子带着天兵天将逃走了。 张小卒没有去追他们,在地面上的废墟里找回先前脱手摔落的骨刀,然后把天神散落的手骨搜集起来,又剜了他的眼珠子,最后把驱除完魔气,只剩下纯净神魂之力的天神神魂分成四份,同戚哟哟、叶明月和鬼灵一人一份。 “走,开门去!” 张小卒一手拿着一把青铜钥匙,朝北方雪山上的古老大门飞去。 7017k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离开三界 三界之门矗立在天界最北边最高的一座雪山上。 大门坐北朝南。 巍峨高大的门楼下面,挂着一块朱匾,匾上刻着四个鎏金大字:三界之门。 张小卒三人飞越数千里来到近前,看清匾额上的四个大字后,稍稍有些忐忑的心立刻安心下来,确定此门确实是通往三界外的通道。 门高二十丈,门扇上镌刻着许多栩栩如生的鸟兽图案。 两扇门的门环下面各有一个锁孔。 但三人飞到门前停下来后,目光却没有落在锁孔上,而是落在门环上的黄铜衔环兽上,惊讶地发现衔环兽竟和天神、魔神长得一模一样。 “天界的两尊神竟然是两头守门兽。”叶明月愕然道。 “这告诉我们,什么神不神的,只要有足够的实力,谁都可以是神。” 张小卒应了声,然后迈步走到门前,把两把青铜钥匙插进两个锁孔。 他刚要试着用手拧,看看往那边旋转打开门锁,不料钥匙忽然自行转动起来。 咔咔咔-- 咔! 咔! 随着两声较重的卡槽声,两把钥匙停下了转动,随之大门轰隆一声巨响,两扇门缓慢地向里打开。 透过敞开的门缝,张小卒三人看到门后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通道,而是一面黑色的光幕。 “空间之门。”叶明月盯着黑色光幕说道。 张小卒和戚哟哟点了点头,他们对空间之门不陌生。 大门尚未完全打开,张小卒没有急着向前迈步,而是转头望向身后。 身后的天空中,跟过来许多修者,有人有魔有妖有鬼,都在望着缓缓打开的大门。 他们有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有的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和渴求… 神色各异。 因为他们有的只是好奇大门后面通往哪里,有的和张小卒三人一样,想离开这个三界世界。 不过他们都没有过于靠近大门,既是畏惧张小卒三人的凶狠,亦是想让张小卒三人走在前头,探一探门后的凶险。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西南方向天空中的一处,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他发现那个位置的折叠空间里藏着一个人,而这个人身上竟散发着一股圣境的气息。 然后他的目光又转向东南方向,察觉到另外一股圣境气息。 入微心境把身后天上地下仔细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第三道圣境气息后,他转过头重新看向大门,用只有戚哟哟和叶明月才能听见的声音提醒二人:“小心点,在我们身后西南和东南方向各藏着一位圣境强者,不知道是敌是友,或者是否还有第三、第四位…” 戚哟哟和叶明月轻轻点了下头。 当! 两扇石门敞开到最大,停了下来。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一块雷金玉握在手里,担心门后有凶险,所以把张屠夫的杀招拿出来以防万一。 “门后不知道有什么,警惕点。” “走!” 张小卒提醒一声,然后带着二女迈步走进大门,踏入门内的空间之门。 三人一走,远处的修者立刻向着三界之门靠近过来。 那两位圣境修者也不再躲藏,从折叠空间里走了出来,并释放出圣境威压,吓得众修者连忙从门前让开。 二人立在门前,警惕地望着空间之门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异常动静,这才迈步夸进大门,走向空间之门。 其他想离开的修者,见二人离去,当即一窝蜂地涌向三界之门。 一头狼妖冲在较前面,猛地纵身,向着空间之门一个飞扑。 砰! 可是,它竟被空间之门弹了回去。 砰! 一个魔族修者也被弹开了。 砰砰砰! 随之,接二连三的修者被弹开,什么种族的都有。 “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出不去?” 被空间之门弹开的修者一脸焦急和茫然。 “我知道了!”一个人族修者突然高声喊道,“只有从外面进来的外来者能从这扇门出去,我们本土修者出不去。” “为什么?” “这我不知道。” 果然如这人所说,只有外来者能出去,本土修者不管如何尝试,也会被空间之门弹开。 张小卒三人眼前一黑,身体同时传来坠落感,约摸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坠落感消失,脚下随之踏实。 但视野还是黑的。 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线。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第一时间向着四周覆盖过去,猛然发现身后十步远外的地上坐着一个人,心里瞬间警惕起来的同时向身边二女提醒道:“当心,身后有…有…” 他本想说“身后有人”,可最后一个字停在了嘴边,因为他紧接着发现,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具森白枯骨。 “有什么?”戚哟哟好奇询问,同时挥手洒出星辰之力,照亮四周。 她和叶明月好奇地转身向后看去,看见了身后不远处的枯骨背影,以为是个活人,吃了一惊。“别怕,是具枯骨。”张小卒安抚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枯骨面前的一个七尺高四尺宽的架子上。 那是一个画架,因为上面还挂着一幅画。 画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 “这好像是一座先人洞府,快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叶明月惊喜说道。 呼! 张小卒甩手扫出一股劲风,吹去画上厚厚的灰尘,画里的景色随之跃入他的眼帘。 他盯着画,一下呆愣在原地。 超出认知的巨大震惊,让他的大脑一下子陷入空白。 叶明月和戚哟哟的目光也先后落在画上,然后和张小卒的反应一样,盯着画里的景色,震惊的呆愣在原地。 画高六尺,宽四尺。 画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人有兽… 风景多样多姿。 但这不是张小卒三人所关注的点,他们关注的是画的顶部向下三尺位置,靠近画右边的最边缘,上面画着一座雪山,雪山上有一座巍峨高耸的大门。 大门敞开着,门内有一个空间之门,门外站着许多修者。 可不正是他们刚刚出来的三界世界。 “我们是从这张画里走出来的?”张小卒从震惊中醒来,盯着画难以置信地问道。 “看那里,我们和天神战斗的地方,天神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叶明月在画上找到了他们不久前和天神战斗的位置。 “天界,凡界,浊界。”戚哟哟的目光在画的上中下三个位置扫过,震惊道:“三界世界竟然是一幅画里的世界,天呐,这幅画神了!” “有人出来了,快收起来!”张小卒看到那两个圣境修者踏入了空间之门,立刻催促道。 叶明月立刻上前,抓住画架,想把画连同画架一起收进虚空空间,可让她震惊的是,这画竟然放不进虚空空间,当即急声告知张小卒和戚哟哟。 张小卒和戚哟哟上前尝试,发现果真如叶明月所说,画既收不进虚空空间,亦收不进须弥芥子。 踏踏! 两道脚步落地的声音响起,那两位圣境修者出现在了刚刚张小卒三人站立的位置。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件大氅,搭在了画架上,把画遮挡住。 叶明月的目光落在了枯骨手里的画笔和屁股底下的蒲团上,受周剑来无字天书的启发,她觉得这两件东西肯定也是好东西,立刻走上前去拿取。 嗖! 就在她的手即将抓到枯骨手里的画笔时,一道剑光射来,逼退了她的手。 7017k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抢画 身穿青衫的圣境老者,伸出右手剑指向叶明月射出一道剑气,阻止叶明月拿取枯骨手里的画笔,嘴上轻声呵斥道:“小姑娘,不可冒犯先辈遗骸!” 可他脚下却迈开大步奔向枯骨,两只眼睛盯着枯骨手里的画笔,眼底深处藏着贪婪之色。 他不知道枯骨手里的画笔有何用处,但四周形似洞府的环境,地上的枯骨,以及叶明月着急拿取画笔的样子,告诉他此画笔可能是件宝物,遂心生贪念,想要将画笔据为己有。 另一位灰衫圣境老者的目光也落在了枯骨手上,不过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张小卒向前一步踏出,懒得废话,直接一拳轰向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目光一寒,立刻回击一拳。 砰! 双拳碰撞,片刻对峙,而后分开。 张小卒向后退了一大步。 青衫老者退了三四丈,眼睛里露出掩盖不住的震惊之色。 张小卒和天神战斗时他有躲在暗处观看,所以知道张小卒的力量非常刚猛,但是此刻亲身体验到,才知道自己对张小卒的力量的认知太过局限,差距之大甚至让他精神上受到了一点冲击。 灰衫老者长袖一挥,把青衫老者和张小卒力量碰撞溅射出来的能量冲击全部化解,让洞府没有受到破坏。 忽然,灰衫老者身边的空间剧烈波动起来。 灰衫老者向一旁迈了一步,让开位置。 随之灰衫老者刚刚站立的位置,身影晃动,不断地有修者从画里走出来。 张小卒用来遮盖画架的大氅被掀落在地上,画暴露了出来。 青衫老者和灰衫老者的目光落在画上,当他们看清画卷上的三界景色后,顿时瞳孔一颤,陷入深深的震惊当中。 叶明月拿到了枯骨手里的画笔,然后在跪在枯骨面前磕了个头,轻道一声冒犯,拿过张小卒那件落在地上的大氅,把枯骨包裹起来放进虚空空间,打算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将其安葬。 “这是哪里?” “咦,好像是一座洞府。” “天呐,快看那张画,三界…三界世界竟然在这张画里!” “天地至宝!” 不断有修者从画里走出来,洞府里渐渐变得拥挤、嘈杂。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人发现了张小卒三人身后的画,在画里看到三界世界后,震惊地大吼大叫起来,在听到有人喊此画是一件天地至宝后,全都露出狂热贪婪神色。 想要冲上前去夺取,可又畏惧于张小卒三人,不敢贸然上前。 “我知道了!” “三界的本土修者之所以进不了空间之门,是因为他们是画里不真实的存在,自然无法从画里走出来,来到我们的真实世界。” 一个人族修者突然指着画大声喊叫道。 “不真实的?我这十几年都是不真实的吗?”一人怔神问道。 他的问题问的所有修者都一阵恍惚,他们在画里的经历真实的不能再真实,可此刻忽然让他们接受画里的经历都是虚幻的,这让他们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画里面的世界肯定是真实的,我的修为,我脸上的这道疤,以及我身上的衣服,都是从画里面带出来的,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对,我也觉得画里面的世界是真实的!” “这真是一副神画!” 修者们一通分析过后,眼神变得更加狂热。 哗! 叶明月突然伸手把画从画架上取了下来,当着众修者的眼前卷起。 “你干什么?” “还有人没从画里出来,你为何要把画收起来?” 顿时有修者被叶明月的举动刺激到,目光不善地瞪着她大声喝问,他们不是关心画里面没有出来的人,而是不满叶明月将画据为己有。 叶明月手上的动作没有一点停顿,目光扫视一众修者,淡淡说道:“画是我们的,我想收就收起来,与你们何干?不要忘了,若不是我们打开三界之门,你们还活在画里面呢。” 她的话让众修者无言以对。 张小卒没说什么,只是从须弥芥子里抽出了骨刀,身上散发出刺骨的杀气。 他知道天地至宝面前,讲道理是没用的,唯有展露强大的实力才是硬道理。 踏踏… 大部分修者都被张小卒血腥的杀气吓得退后,收起了对三界之画不该有的贪念,但仍有一小部分修者难舍贪念。 洞府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画是大家的!” “大家都在画里生活了非常久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的甚至已经在里面成家立业,有了妻儿,所以可以说画里的世界是大家的第二个世界,真实的世界。” “你们把画占为己有,是不想让大家回家了吗?” 青衫老者分开人群走上前来,气愤地质问道。 “对,画是大家的!” “你们不能这么自私,剥夺我们回家的权利!” “把画放下,我们可以想个好办法,大家一起拥有它。” 那小部分难舍贪念的修者,见青衫老者站了出来,且觉得青衫老者说得非常有道理,顿时大声附和起来。 “老东西…”张小卒冷笑着盯着青衫老者,骂道:“老子把你从画里救出来,你不念老子的好就罢了,竟然还要恩将仇报,抢老子的宝物,你可真他娘的不要脸!” “小子,圣人之威不可辱,你想死吗?”青衫老者双眉倒竖,冷声喝道。 “我呸!”张小卒毫无恭敬地吐了口唾沫,不屑道:“少在老子面前摆臭架子,神都被老子杀了,你算什么东西?” 随后目光扫向一众修者,淡声提醒道:“不想死的躲远点,省得等下溅一身血!” 说完,他的杀机陡然紧绷起来,让人觉得他不是在说狂话,而是马上就会挥刀杀人。 不愿意招惹张小卒的修者急忙向后退开。 “你们先别开战,我要离开这里!” “我现在只想回家,回我现实世界的家!” 有害怕被卷入战斗的修者急声呼喊道。 青衫老者神色变得凝重,因为他没有必胜张小卒的把握。 咔咔--!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异响,稍稍打断了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灰衫老者正在拉开一扇石门。 随着石门的打开,一条漆黑的甬道在门后显露了出来。 灰衫老者盯着漆黑的甬道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望向一众修者,说道:“是离开的路,想离开的赶快,省得等会死得不明不白。” “多谢前辈!” 害怕卷入战斗的修者,立刻涌向甬道。 张小卒心头一紧,同时面对两个圣人,他虽然有一战的勇气,可是战斗中肯定无力保护戚哟哟和叶明月的安全。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司马无情 若是没有仰仗,为了戚哟哟和叶明月的安全着想,同时面对青衫老者和灰衫老者的逼迫,张小卒应该会选择放弃三界之画,但是他不但有张屠夫的杀招,还有古尸的一缕神魂庇佑,所以底气很足。 “小子,乖乖交出神画,还有那只画笔,否则你即将面对两位圣人的圣罚。”青衫老者得意地勾起嘴角。 “最后死的是谁可难说。”张小卒冷笑回道。 “哼!”青衫老者打鼻孔里哼了声,道:“行,够狂,希望等会你还能这么狂,而不是跪在地上哭鼻子求饶。” “还有没有人要离开?” “没有的话,老夫要关门了。” 灰衫老者站在石门前问道。 只剩下六个修者站在青衫老者身后没有离开。 砰! 灰衫老者见没人应声,把石门闭合。 然后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长刀。 刷! 长刀从虚空空间抽出来后,他手臂一挥,顺势斩出一刀。 刀气猛烈,凶狠。 但是却不是斩向张小卒,而是向着青衫老者身后那六个没有离开的修者斩去。 这六个修者之所以敢留下不走,有青衫老者做倚靠只是一方面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一定信心。 他们也没有奢想得到三界之画,只想跟在青衫老者身后混点好处,他们知道张小卒三人身上有不少好东西,随便得一件宝物他们就知足了。 再不济,弄几粒星辰丹也好。 可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灰衫老者拔刀后竟先攻击他们。 “啊--” 几人惊恐大叫,同时拼尽全力抵挡斩向自己的刀气。 但,他们自以为是的实力,面对灰衫老者凶猛的刀气,似纸糊的一般,一碰就碎。 霎时间,鲜血四溅,残肢断臂抛飞的到处都是。 没有一个侥幸存活。 “哈哈…”青衫老者先是神色一怔,随即望着灰衫老者捋须大笑,道:“除掉也好,省得与他们啰嗦。这三个小辈身上有不少宝贝,依老夫之见,就把这些宝物分为两份,那副画算一份,剩下的其他东西算一份,由道友先选。如何?” 然而灰衫老者却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张小卒,说道:“多亏这位公子杀了天神和魔神,打开三界大门,老夫这才得以逃脱牢笼,回到现实世界,可老夫一向不喜欢欠别人恩情,所以现在就帮公子杀了此人,还公子的搭救之恩。”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青衫老者听完灰衫老者的话,不禁冒起一脑门子黑线。 他还以为灰衫老者是同伙,谁知这厮竟是对面的。 张小卒三人亦是愣了一下,反转得太快,惊喜来得太突然,让他们有点反应不过来。 “多谢前辈好意,不过这家伙晚辈自己能应付,无需劳烦前辈动手。”张小卒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后,连忙向灰衫老者恭敬施礼,并拒绝了他的好意。 张小卒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灰衫老者的一番话让他知道这是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情中人,能让这样一位圣境强者欠自己一份情,就等于可以让他为自己做一件事,这是何等难得的幸事,所以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还了。 “你确定不需要老夫帮你吗?”灰衫老者皱眉问道。 “多谢前辈好意,晚辈自己能应付。”张小卒语气肯定地答道。 “哼!”青衫老者不悦冷哼了声,觉得张小卒太轻视他,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生怕激怒张小卒,让张小卒改变主意,联合灰衫老者干他。 “那你可有什么想让老夫帮你做的事?”灰衫老者问道。 “没有。” “那让老夫如何还你恩情?” “其实前辈大可不必为此事着恼,晚辈搭救前辈非特意而为,只是凑巧为之,所以谈不上什么恩情。” “哼!”灰衫老者闻言竟冷哼了声,不悦问道:“你当老夫和他们一样,都是不知感恩的自私之人吗?得脱牢笼,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 “前辈误会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张小卒连忙说道,而心里直给灰衫老者竖大拇指,暗赞道:“老人家,讲究啊!” 灰衫老者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剑,手腕一抖,以暗劲将剑震断,半截断剑飞向张小卒,说道:“这份情老夫先欠着,待哪一日你有难事,可拿着这半截断剑来鲁洲绝情谷找老夫。记住,老夫名叫司马无情。” 张小卒伸手接住飞来的半截断剑,说道:“晚辈有时间一定会去拜访前辈。” “啊!”青衫老者忽然惊讶地叫了声,打量着灰衫老者问道:“莫非前辈是绝情刀司马无情?” “呵,竟还有人记得老夫的名号。”灰衫老者自嘲一笑。 “晚辈冒犯了,请前辈恕罪,这就离去。” “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青衫老者确认了灰衫老者的身份后,竟吓得向灰衫老者恭敬行礼并道歉,还向张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卒道谢,然后逃也似的离去,似乎灰衫老者是一个极度危险可怕的人物。 张小卒三人看到青衫老者的惧怕模样,不禁对灰衫老者的身份暗暗震惊,好奇这究竟是怎样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竟能把一位圣境强者吓得瑟瑟发抖。 但灰衫老者没有留下来与他们多聊,青衫老者离开后,他也跟着离开洞府。 “绝情刀司马无情,我怎么觉得他和他的称号一点也不相符呢,明明是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性情中人。”张小卒望着司马无情离去的背影说道。 “躺在地上的这些家伙肯定不这么觉得。”叶明月应声道。 “……”张小卒哑然失笑。 “或许正是因为绝情,所以才不肯欠别人一点情吧?”戚哟哟猜测道。 叶明月把画笔拿了出来,递给张小卒说道:“这笔和画应该关系颇深,你找时间研究研究。” 张小卒没有接画笔,而是把画从背上解下来,放到叶明月手里,说道:“这幅画肯定蕴含了十分深奥的空间和时间奥义,你恰精通这两个领域,所以还是你拿去研究参悟吧,对你的修炼肯定会有大帮助。” 叶明月想接但又不好意思接,因为这幅画乃是无价之宝,接在手里太沉重了。 “明月姐,拿着吧,这两件宝物给你最合适不过。”戚哟哟说道。 “那我就不跟你们两个客气了。”叶明月知道张小卒和戚哟哟都是真心实意的,便不再和二人客气,收下了三界之画。 然后她发现一件尴尬的事,三界之画非但不能收进虚空空间,竟也不能进入她的错位空间,也就是说她背着这幅画,便不能随意施展空间跳跃之类的本领了。 她想立刻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但是张小卒着急回大苏,只能暂时忍住。 画卷起来后好像就把三界之门关闭了,再没有人从画里走出来过。 三人在洞府里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其他什么宝物,然后离开洞府。 通过长长的甬道来到外面后,发现四野一片白茫茫,似乎还在极北之地。 叶明月通过天上的太阳和周围的地理地貌辨别出方向后,三人向着青洲飞去。 “希望还没有到鬼节。” 张小卒心里默默祈祷着,他对外界的时间信息把握不准,所以生怕错过约定时间。 想到就要去地府见到牛大娃的父亲牛耀,他的心情顿时控制不住地激动迫切起来。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时日无多 “咳……” “咳咳……” 深夜,御书房里时不时响起苏洄的急促咳嗽声,每一声都咳得撕心裂肺,让人听了忍不住为他感到痛苦。 “咳咳…咳咳…” 一阵尤为急促的咳嗽持续了很长时间,咳得苏洄不得不把上半身趴在书桌上缓解痛苦,咳得他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脸上充血胀.红,要窒息了一样。 “东荣,快去请太医!” “快!” 严琴音一边帮苏洄拍打后背,一边急声吩咐太监东荣。 “不…不必了。” 苏洄抬起左手摆了摆,叫住东荣。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知道太医来了也束手无策。 又断断续续咳了十多声,咳意这才慢慢缓解,苏洄拿开掩嘴的手帕,上面染了一大滩殷红的鲜血。 “陛下…” 严琴音见状大惊,想说什么,但是被苏洄摆手止住。 “奏折批完了吗?”苏洄看向一旁的矮桌问道。 矮桌上堆着三摞厚厚的奏折,是他赐予严琴音批阅的权利,命令她一份不漏的全部批阅。 “回陛下,批完了。”严琴音答道。 “拿过来。” 严琴音照吩咐将奏折搬到苏洄面前。 苏洄拿起一本奏折,看完严琴音的批阅,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拿起第二本、第三本… 一直把所有奏折都审阅了一遍,然后身体向后躺在椅子里,闭上眼睛休息。 就在严琴音和太监东荣以为苏洄累得坐在椅子里睡着了时,苏洄突然睁开眼睛瞪向严琴音,喝道:“大胆贱妇,你可知罪?!” 严琴音冷不丁吓得花容失色,身体一哆嗦,跪在了苏洄面前。 “臣妾知…知罪。” 她声音恐惧颤抖地应声道,脸上已经苍白得失去了血色,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似乎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哼!”苏洄冷哼一声,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严琴音闻言,伏在地上谁也看不见的脸上,神色一怔,随即心里暗松一口气,充满恐惧的眼睛里划过一抹侥幸的窃喜之色。 苏洄这句话让她知道,苏洄嘴上说的罪和她心里以为暴露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罪,不是一个罪,否则苏洄断不会这么说。 她脑子里念头急转,很快就想明白了苏洄说的罪,当即把头磕在地上,态度诚恳地认罪道:“臣妾大罪,请陛下重重责罚!” “朕赐封你为嫔妃的时候,明确警告过你,后宫不得涉政,你也明确向朕保证过,不再会过问政事,可你批阅的这些折子却告诉朕,这几年间的国家政事你一直在关注着,否则你根本批不了这些折子。”苏洄生气地说道。 他确实非常生气,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严琴音的折子批的很好。 “不敢欺瞒陛下,臣妾住进后宫的这几年确实一直在关注着国家大事,但是臣妾绝无一点干政的念头,臣妾只是想知道大苏在陛下的治理下,是如何一步步强大,一步步腾飞的。” “请陛下明鉴!” 严琴音保证道。 苏洄冷着脸道:“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做过干政的举动,否则你早就人头不保了。” 严琴音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罢了,你起来吧。”苏洄摆了摆手。 他没有治严琴音的罪,因为他还需要严琴音教导和辅佐他那尚在襁褓里,却要用稚嫩的肩膀担起国家大任的幼子。 他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苏兴旌暴毙夭折后,太子之位只能传给严琴音给他生的小儿子苏高乐。 而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已经在考虑禅让皇位的事。 “谢陛下宽恕!”严琴音谢恩起身。 “咳咳……咳咳……” 苏洄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还是让太医来给您瞧瞧吧。”严琴音担心道。 苏洄摆了摆手,咳了好一会方才停下,喘着粗气说道:“朕是修炼之人,比太医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没得医治了。” “陛下…” “您身体好着呢,就是偶感风寒而已,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陛下,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您千万别胡思乱想,臣妾这就去找太医来,不行就去找张老将军,他是圣人,他一定有医治您的办法。” 严琴音和太监东荣闻言急切说道。 苏洄摇了摇头,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看着严琴音说道:“乐儿尚在襁褓之中,登大宝后,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得多多费心,大苏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但你一定要教导他,千万不能贪图享乐,一定要有一颗居安思危的心,否则难为明君。” “陛下叮嘱的每一个字,臣妾必定谨记于心,并日日警醒自身。” “皇后生性温和,不争不抢,你虽母凭子贵,却不可为难她,朕已经叮嘱过张老将军,待朕驾鹤西去后,你若敢为难皇后,便让老将军将你打杀。你可有怨言?” “皇后娘娘为一国之母,臣妾对她万分敬重,万万不敢冒犯。自今日起,臣妾每日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并教导乐儿好生孝顺皇后娘娘。” “如此最好!”苏洄满意地点点头,“另外,朕--” “启禀陛下,六扇门的弑神大人有事禀奏。” “快宣。” 门外突然传来护卫的禀报,打断了苏洄想继续叮嘱严琴音的话。 “参见陛下。” 弑神走进御书房,向苏洄躬身行礼。 在苏洄面前他依然戴着骷髅面具,且没有行跪拜之礼。 “免礼。”苏洄不在意地摆摆手,问道:“查到了吗?” “查到了。”弑神点了点头,目光扫向严琴音和东荣。 苏洄知其意,对严琴音和东荣说道:“你二人退下。” 严琴音和东荣应声告退。 二人前脚刚离开,苏洄就目露凶光,迫切问道:“那老王八蛋躲在哪里?” “西域,黄峰沙漠。” 啪! 苏洄闻言一巴掌生气地拍在桌子上,骂道:“这老王八蛋好大的胆子,竟然就藏在朕的眼皮底下,真是岂有此理。” 他嘴里的老王八蛋说的是关龙逢。 他一直在让六扇门全力查找关龙逢的藏身之处,尤其是上次遭到关龙逢突然袭击后,更是让他如鲠在喉,不将其除掉永绝后患,难以安心。 “好好好,藏的地方真好!老东西,你不是一直惦记着黄龙之力吗,那朕就把黄龙送到你面前,再送你上西天。”苏洄咬牙切齿,目光阴鸷道。 如今找到了关龙逢的藏身之地,他立刻决定主动出击,围剿关龙逢。 “陛下,除此之外,六扇门还查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太子的死因。”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你会造反吗 “旌儿他…是怎么死的?” “咳…咳咳…” 尽管苏兴旌已经去世两个多月,但是苏洄心里的悲痛一点也没减轻,每每提起或是回想起苏兴旌,心都会痛如刀绞。 弑神伸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件朱红色的锦衣。 苏洄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苏兴旌的衣服,他生前非常喜欢这件衣服,经常穿。 接着弑神又抬起左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根一尺多长,极细的无色丝线,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这根丝线是馨樰花的花藤丝,是从太子殿下的这件衣服里找出来的。” “馨樰花,那是什么?” “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奇花,花朵形似喇叭,可达三尺多长,气味芬芳,其香味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这花藤丝是花朵上的香线,织在衣服上,对人有益无害。” “旌儿的死和它有什么关系?” “馨樰花的花香无毒,但是和静夜香一起被人吸入体内,会产生极强的致幻作用,严重者,可致人死亡。太子殿下死亡当晚,卧房金炉里烧的正是静夜香。” “啊--” 苏洄闻言抱头哀嚎,表情极度痛苦,因为苏兴旌的静夜香是他赏赐的,这让他感觉是他害死了苏兴旌。 “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气血阻滞,急咳不止,每一声咳都有鲜血从嘴里咳出,把他面前龙案上的奏折都溅上了血渍。 弑神放下手里的衣服,挥手拍出一道圣息之力,渡进苏洄体内,帮他平复咳喘。 “陛下,太子殿下的死是一场精心预谋的谋杀。” “是朕害死了旌儿!咳咳…”苏洄痛苦自责,随即目光一寒,杀气森然道:“这件衣服是秋妃娘娘送给旌儿的,给朕查,一定要查清楚,是有人借她的手谋害旌儿,还是她有意为之?咳…朕给你们三天时间。” “遵命!” 苏洄虽然痛苦自责,但头脑还保持着清醒,知道问题不是出在静夜香上,因为静夜香是宫里的御用之物,苏兴旌早晚会用到,所以问题是出在藏着馨樰花花藤丝的衣服上。 只要苏兴旌把这件衣服放在房间里,就是一个不定时的巨大危险。 也就是说,给苏兴旌这件衣服的人才是最大的疑凶。 调查围绕着秋妃娘娘悄无声息地进行,三天后弑神把调查结果禀报给苏洄,苏洄气得当场拔剑,就要去乾园宫杀人。 衣服是秋妃送给苏兴旌的,并且是秋妃亲手缝纫的,但是布料是来自庸妃娘娘。 秋妃完全没有谋杀苏兴旌的动机,但庸妃有,因为苏兴旌是她儿子继任皇位的最大障碍,除掉苏兴旌,她儿子就能登大宝。 庸妃即是严琴音。苏洄没有提剑去乾园宫杀严琴音,而是把怒火强忍了下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翌日早朝,他下达了一道召令,宣十四位藩王进京。 严琴音得知消息后笑得非常开心,对着摇篮里的苏高乐轻笑道:“我的太子殿下,知道吗,陛下这是在为你登大宝清除荆棘障碍呢,就像太上皇当年为你父皇做的那样。这些藩王看着就碍眼,早该清除掉了。” 定居在柳家村的苏德也收到了召令。 “能不能不去?” 齐蓉儿忧心忡忡地问苏德,她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个月张屠夫过来柳家村一趟,饭后闲聊的时候提了一句,说太子苏兴旌的死对苏洄打击很大,引发了他身体的旧伤,非常严重,甚至有可能不太乐观。 这个月苏洄就突然下召让所有藩王进京。 或许是身孕在身的女人,精神比较敏感,她忍不住猜疑多想起来。 苏洄为何要召众藩王进京? 莫不是快不行了,想在临死前给自己的幼子清除继位的障碍? 若真是如此,那么拥有“帝王之相”相卦的苏德,极有可能是苏洄的清扫对象。 所以她忧心忡忡。 苏德摇头回道:“陛下下的是死召,说爬也得爬去,否则就是抗旨不尊,杀无赦。” “那我陪你一起去。”齐蓉儿不放心让苏德一个人去帝都。 “胡说!”苏德瞪了眼齐蓉儿,然后伸手轻抚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安抚道:“你身怀六甲,可不敢长途奔波,万一有个闪失,我悔也悔死了。放心吧,我没权没势、没钱没人,亦不争不抢,只想安居在这偏僻村子里过平凡生活,没人会把我视作威胁的。” “怕就怕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齐蓉儿仍然难以安心,央求道:“夫君,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以我的修为,这点路途不会惊动胎气的。唯有每天见到你,我才能心安,你若是留我在这里,我只会日日忧心不安,反而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抱歉,这事我不能依你。”苏德没有松口,且态度坚决。 他也知道苏洄的召令透着凶险,担心这一去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所以不愿齐蓉儿陪他一起涉险。 齐蓉儿还想说什么,被他轻轻拥入怀里,继续安抚道:“放心吧,去到帝都我就去老将军的国威府住,有老将军护着,我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只管在家里安心等我回来即可。” 齐蓉儿了解苏德的脾气,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说什么都不会更改主意,只能叮嘱道:“那你去到帝都后千万要小心,若是察觉到有危险,也别怕丢脸,躲在国威府里别出来。” “哈哈,这点你尽管放心,我连乞丐都当过,怕什么丢脸。”“我们娘三个在家里等你,你可一定得好好的回来。” “当然!”苏德使劲点点头。 五月二十。 十四位藩王,除了苏正没有进京,其他十三位全部进京。 离京数年,如今重新回来,皆抑不住唏嘘感慨一番。 尤其是苏闽、苏游和苏晔三人。 曾经是何等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结果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就被苏翰林霸道且无情地一巴掌拍得死死的。 这件事对他们的打击十分巨大,以致于今日重回帝都,仍然耿耿于怀,难释怀。 东青殿。 苏洄摆下两桌酒宴,然后把所有藩王和苏柔等公主全部宣进宫里。 本来大家阔别几年,彼此间天南海北,几乎都没再见过面,重逢后难免有些生疏,但苏洄在东青殿准备的这两桌酒宴,让他们一下子回想起当年挨饿受罚的情景,彼此间的生疏一下舒缓了许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苏洄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道:“朕今日请大家过来,主要是想和大家做个告别,朕的身体不行了,活不了多久了。”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但也有几个人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似乎对苏洄的身体状况早有耳闻。 苏洄的目光在那几个人脸上扫过,笑了笑,接续说道:“其次,是想问诸位一个问题,朕驾崩后,你们会不会造反?”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 “知道当年父皇为什么把你们赶离帝都吗?他说怕你们走得慢了,被朕给嚯嚯了。其实是他多虑了,朕当年没那么重的戾气,不会做手足相残的事。现在嘛…” 苏洄目光环顾一周,笑道:“放心,也不会。不过,前提是你们不给朕杀你们的理由。老二,朕死后,你会造反吗?” “臣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谁敢造陛下的反,臣第一个不答应。”苏闽回道。 “很好。”苏洄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苏游问道:“老五,你要造反吗?” “回陛下,臣不敢造反,更不会造反。”苏游答道。 “老八,你造反吗?”苏洄又看向苏晔。 “臣不造反。”苏晔答道。 “你们会造反吗?”苏洄扫视众人问道。 “臣不会造反。”众王爷急忙回答,生怕回答慢了被苏洄猜疑。 “好!”苏洄点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有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记住,这不是诅咒,这是朕给你们警告。喝完杯中酒,你们就可以回去了,五天之内离京。” “谢陛下隆恩!” “十三弟,你留一下,朕有话对你说。”苏洄向苏德说道。 “遵命。”苏德心里咯噔一声。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毒子 “不知陛下留臣下来,有何吩咐?” 待众人离去,苏德心怀忐忑地问道。 虽然来之前他安慰齐蓉儿,说帝都有张屠夫庇佑,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来到帝都后的处境,如果苏洄真要杀他,张屠夫也难护他。 “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洄应了声,然后迈步往外走去。 一路无言,他把苏德带到了皇宫地下的星辰深渊。 苏德望着星辰深渊里的巨大黄龙,震撼至极。 这两年大苏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家里的存粮越来越多,人人心里踏实,苏洄这个皇帝当得民心所向,百姓的愿力似百川奔海,滚滚凝聚而来,化作黄龙之力,不断地强壮黄龙身躯。 现如今黄龙身躯已长达三四千丈,力量相比于当年苏翰林大战四十二圣时,强大了十数倍。 这也是苏洄敢主动出击,找关龙逢报仇的底气所在。 不过若是关龙逢不在大苏国境内,苏洄也没办法驱动黄龙圣兽去和关龙逢战斗,因为黄龙圣兽如果离开大苏,力量会数倍衰弱。 “这即是护佑我们大苏的黄龙圣兽。”苏洄给苏德介绍道。 苏德惊叹道:“大苏得此圣兽庇佑,当万世昌盛,永不衰落!” 苏洄抬手指向四周的天空,说道:“这漫天垂落的黄色晶莹光芒,乃是大苏千千万万百姓心里的愿力,百姓的日子过得越好,他们的愿力就越多越强,黄龙圣兽汲取百姓愿力而生长、强壮。 反过来,如果百姓日子过得不好,食不果腹、民不聊生,黄龙圣兽就会不断衰弱,最后甚至可能会离巢飞走,舍大苏而去。 简单点说,黄龙圣兽只佑明君,不护昏君。” “陛下为大苏殚精竭力,民心所向,睿智圣明!” 苏洄摆了摆手,摇头道:“朕说这些不是想要自夸,而是想告诉你,大苏想要长盛不衰,就得牢牢抓住民心,为天下百姓谋生。” 苏德神色疑惑,不明白苏洄跟他说这些话是何用意。 “朕时日无多,欲把皇位传给你。”苏洄转身盯着苏德的眼睛缓缓说道。苏德闻言惶恐不已,以为苏洄是在试探他,当即就要跪地表忠臣。 他可不想糊里糊涂死在苏洄的猜忌之下,他漂亮贤淑的妻子,乖巧听话的女儿,以及尚未出生的儿子,正在柳家村翘首以盼,等着他回家呢。 然而他刚要下跪,却被苏洄一把抓住肩膀,不让他跪。 “朕是认真的。”苏洄盯着苏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臣无德无能,难当大任。陛下理应再立太子,将皇位传给太子才对,太子虽然年幼,但是有朝堂上的重臣辅佐,必然能茁壮成长,成为像陛下一样的圣君。” “朕那听话懂事,年纪小小就已经心怀天下苍生,知道为百姓疾苦劳心的好太子…死了啊。”苏洄突然红了眼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声“死了”充斥着令人揪心的绝望和悲伤。 “咳咳…咳咳…” 较大的情绪波动让他剧烈咳嗽起来,他拿出一块手帕掩住嘴,但白色的手帕很快就被嘴里咳出的鲜血殷透。 苏德吓了一跳,连忙祭出星辰之力,给苏洄抚平混乱的气息。 苏洄又咳了十多声,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咳意,把手中被鲜血湿透的手帕给苏德看,苦笑道:“朕真的时日无多了。” 苏德沉默,不知如何安慰苏洄。 刚刚他以星辰之力给苏洄抚平气息时,探查到了苏洄体内的状况,脏腑器官皆已经似棉絮一样,确实已经病入膏肓。 “你可知道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苏德闻言神色一怔,因为苏洄会这么问,那就说明太子的死有蹊跷。 “太子是被严琴音那个恶毒的贱妇害死的。” “贱妇骨子里流淌着恶毒的脓血,她生的儿子必然也继承了她的恶毒,是一个毒子。” “你说,朕怎敢把大苏交给一个毒子?怎敢把大苏百姓交到这对蛇蝎心肠的母子手里?那不是害了大苏,害了天下百姓吗?” “咳咳……” 苏洄越说越激动,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冷静一些,切莫气坏了身子。”苏德急忙给他抚顺气息。 苏洄止住咳嗽后,缓了缓后接着说道:“对你,朕很陌生,因为你从小就被父皇送了出去,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苏德苦涩点头。 “所以,如果让朕选择继承人,朕绝对不会选一个不熟悉的人,但是黄龙圣兽选择了你,朕相信并尊重黄龙圣兽的选择。” 苏洄道出选择苏德继承皇位的原因。 苏德一脸困惑,完全不知道黄龙圣兽何时选的他。 其实就是在刚刚的酒宴上。 “老二、老五和老八,有造反之嫌。” “这些年他们三人在西边、北边、东边,一直都没闲着,或明着以各种借口招募奇人异士,或暗地里招兵买马,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朕都看着呢。” “最近半年,他们暗地里的动作甚是频繁,尤其是这个月,或许是得知朕命不久矣的消息,他们三个都在偷偷地把兵力往帝都靠近,甚至还派了许多暗哨潜进了帝都城。” “你放心,朕会帮你解决他们,让你没有忧虑地登基。” 苏洄眼睛里闪烁着寒芒,今天他已经明确警告过苏闽、苏游和苏晔,若是他们置若罔闻,一意孤行,那就别怪他不念兄弟之情。 苏德脑子有点懵。 不,不是有点,是非常懵。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京,结果非但没有遭遇一点危险,反而天上掉下来个龙椅,正砸在他头上,感觉像做梦一样。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宫里吧,朕有许多事情要交代你。” “谨遵陛下吩咐。” 从地下深渊出来,苏洄领着苏德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苏德来过一次,出来的时候是被苏翰林一掌拍飞出来的,尽管知道苏翰林那一掌是在帮他驱除体内的煞气,是善意的一掌,但总体来说,那一夜给他留下的回忆是不美好的。 苏洄把苏德带到一个书架前,说道:“你自小到大跟随世外高人游历修炼,应该没有接触过帝王权术,所以这些书籍你需要看一看。另外,帝国目前的详细情况也都在这里,也需要你尽快了解,做到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你看吧,有不懂的只管来问我。” 7017k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无毒不丈夫 苏德只用了十天时间,就把苏洄让他看的书和案卷全部看完。 修炼之人神魂强大,记忆力远胜寻常之人。 所以他虽然做不到过目不忘,却也没有看完就忘,大致上记了个七七八八。 苏洄拿出十多份当天的奏折,让苏德批阅,意在检验他的学习成果。 结果让苏洄直皱眉头。 苏德的批阅既简单又草率,甚至不及严琴音的一半周全。 可苏洄看着看着,突然大笑起来。 苏德神情尴尬,以为苏洄是在笑话他知识浅薄的批阅,嗡声道:“臣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他倒不是因为赌气才这么说的,而是体验到当皇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才这么说的。 偌大的帝国,什么事都得懂,什么事都得操心,他才知道皇帝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哈哈,挺好的。”苏洄笑着放下奏折,看向苏德问道:“知道朕为什么笑吗?” “应该是臣的见解浅薄,幼稚可笑,把陛下逗笑了。” “不是。”苏洄摇摇头,笑道:“朕笑是因为朕突然发现你批阅奏折的风格和父皇十分相似,乍一看简单、粗鲁、草率,可细一看,倒也没什么不可。这样好,至少不会像我一样,每天都累得跟狗似的。” 苏德干笑着挠挠头。 “你回去休息两天,两天后进宫来,并做好在宫里久住的准备。”苏洄吩咐道。 “陛下多保重龙体,臣告退。” 一连十天没有接到苏洄的传召,也没有见苏洄来乾园宫看望苏高乐,严琴音心里隐有不安。 这日夜里,她以关心苏洄龙体为理由,从后宫出来,来到御书房,但是被太监东荣拦在门外。 “公公,陛下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本宫已经有十日没见到陛下了,心里实是担忧,恳请公公通融一下,本宫就悄悄地看一眼,绝不会惊扰陛下。” “公公,我就进去看一眼,若陛下怪罪,我一个人承担。” “公公,你就通融一下吧。” 严琴音压低声音向东荣连声恳求。 “好吧。”东荣拗不过严琴音的央求,侧身退开一步,让开道路。 严琴音轻轻推门,放轻脚步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里,苏洄累得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面前龙案上铺着一条七色锦缎。 严琴音远远望见七色锦缎,心头立刻擂鼓一般咯噔一声,因为这七色锦缎是用来书写最高级别圣旨的。 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苏洄在写遗诏。 当即紧张地屏住呼吸。 理智告诉她,必须立刻退出去,千万不能偷看,看一眼,哪怕看一个字,都是死罪。 可是她的双脚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出,白皙颀长的脖子使劲往前探去。 短短一会儿,她就紧张的额头上汗水直冒,同时她也已经走到可以看见圣旨内容的距离。 一目十行,当“传位于默王苏德”七个字进入视线,严琴音的脸色瞬间苍白,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当她从震惊中醒来后,眼睛里射出两道深深的怨毒光芒,不过她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御书房。 “公公,陛下睡着了,本宫没敢出声惊扰他。” “陛下太累了,能多睡一会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东荣心疼道。 最近这段时间,苏洄咳得越来越厉害,即便吃了药,也难有一个安稳的睡眠,睡着了后很快就会被咳醒。 “等陛下醒来,若是问有没有人来过,公公可否帮本宫隐瞒一下?” “这是为何?”东荣皱眉问道。 “本宫怕陛下知道后生气,万一咳嗽起来,恐怕又会…”严琴音一脸担忧地说道。 “娘娘考虑的极是,奴才不说,可不敢惹陛下生气。” “公公辛苦了。” “这是奴才的职责,可不敢说辛苦。” 二人在门外低声说着,却不知房间里苏洄已经睁眼醒来。 确切点说他一直也没睡,刚刚严琴音进来时,他是在故意装睡,而龙案上写了一半的圣旨也是故意给严琴音看的。 严琴音完全不知。 她离开御书房,回到乾园宫,坐在卧房里,脸色似乌云一般阴沉,实在想不明白,苏洄为何要把皇位传给苏德,而不是传给自己的儿子。 “莫非是被他发现了?” “应该不是,若是被他发现了,他早就提剑来杀我了。” 漆黑寂静的房间里,严琴音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冷汗消散后,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阴狠的狰狞之色,过度的狰狞让她整个面孔都扭曲变形了。 “陛下,你不仁在先,那就休怪臣妾不义在后。” “无毒不丈夫!” 她两排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心里恶狠狠地说道。 她太久太久没有握剑了,以致于让苏洄忽略了一件事,这个女人是从大牙战场上活下来的人,论胆魄、论手段、论狠辣,大多男人都比不上她。 严琴音心里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站起身把门窗全部反锁,点亮油灯,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匹绸缎。 她将绸缎抖开,里面竟夹着一段七色锦缎。 这七色锦缎正是专供皇帝写圣旨的顶级绸缎。 严琴音将七色锦缎铺在桌子上,又拿出笔、砚、墨。 磨了墨,在桌边坐下,提笔沾墨,在七色锦缎上一笔一划慢慢书写起来。 若是苏洄在这里,一定会被吓一跳。 严琴音竟在模仿他的字杜撰遗诏,一笔一划模仿的极像,足以以假乱真。 显然,严琴音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否则她的房间里怎么会藏着七色锦缎,又怎会把苏洄的字模仿的以假乱真。 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她才把假遗诏写完。 她写了很多东西,什么尊左右丞相为首辅大臣,尊张屠夫为护国国师等等,但最重要的一点是,皇位传给太子苏高乐。 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份遗诏无论落在当朝大臣谁的手里,哪怕是张屠夫和都承弼拿在手中,都不会怀疑它是假的,因为它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合情合理。 御书房里,苏洄听着弑神的叙述,把严琴音在房间里写的假遗诏,一字不漏地在纸上写了出来,然后与自己刚写完的遗诏对比一番,发现竟有八成相似。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苏洄看着严琴音的假遗诏,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毛骨悚然。 “她还干什么了?” “她往一件衣服上洒了许多香粉,暂不清楚她有什么目的?” 苏洄冷笑了声,道:“她还能有什么目的,遗诏都已经写好了,下一步自然是让它变成真的遗诏,她要取朕的命。” “那香粉应该无毒。”弑神说道。 “她精明着呢,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所以必然还会用杀太子的方法谋害朕。找一找这御书房里是不是有某样东西,和她身上的香粉掺在一起就会变成害人性命的毒物?” 弑神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周,却未发现可疑之物。 “别找了,等她明天过来后就知道了。她在宫外的关系网都查清楚了吗?”苏洄问道。 他之所以没有急着杀严琴音,就是想把严琴音在宫外培养的力量,以及建立的关系网全部调查清楚,然后一网打尽。 “查清楚了。” “那就清扫了吧。” 7017k 第一千零六十章 最毒妇人心 翌日,一早。 严琴音画了精致的妆容,穿了一件好看的浅绿色留仙裙,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闻着让人感觉似有一股清凉顺着咽喉滑入心肺,凉哇哇的十分舒服,忍不住想多闻一闻。 “臣妾来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她算着苏洄下早朝的时间,苏洄前脚刚回到御书房,她后脚就到。 “进来吧。” 苏洄应了声。 严琴音走进书房,身上的香味立刻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苏洄嗅了一下飘到鼻前的香味,只觉一股润润的清凉沁入心肺,竟压住了他燥痒燥热的咽喉和气管,极大缓解了他的咳意,让他感到十分舒服。 “爱妃身上是什么香味?朕只闻了一下,竟瞬间咳意全无,呼吸十倍顺畅,浑身舒坦。”苏洄目光落在严琴音身上,诧异询问道。 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感到诧异。 他一直吩咐御医给他用镇咳的药,可是御医试了数十种药方,也没能压住他的咳嗽,所以严琴音身上的香味一下就止住了他的咳意,让他十分惊奇惊喜。 哪怕知道这股香味极可能有毒,他也忍不住想多吸几口,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被咳嗽折磨得痛不欲生。 “真的吗?” 严琴音闻言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急忙把身上佩戴的香囊解下来,送到苏洄面前,说道:“臣妾身上的香味是这个香囊里散发出来的,这两日臣妾整理房间,在一个礼盒里发现的,臣妾觉着好闻,就把它戴了起来。 若是它的香味真能帮陛下止住咳意,臣妾这就回去查看往来礼单,看看这个香囊是谁送给臣妾的,一定想办法找到香囊里的香料方子。” 苏洄接过香囊,放在鼻前深深嗅了一口,只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坦。 他知道严琴音把香味推给香囊,其实是在给她自己开罪,找替罪羊。 “陛下,该吃药了。” 东荣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大瓷碗,瓷碗里盛着黑乎乎的药汤,散发着又苦又呛鼻的味道,只闻气味就知道难以下咽。 “给本宫吧。” 严琴音快步迎了上去,从托盘上端下药碗和药勺。 她端着药碗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手上稍微有点不稳,使药汤在碗里轻轻晃荡起来,把她扣在碗沿上的大拇指浸湿了,一些白色粉末趁机从她大拇指指甲缝里落进了汤药里,瞬间就被晃荡的黑色汤药融化。 这样一个动作实属正常不过,若放在平时,苏洄完全不会在意。 但是今日不同往日。 他知道严琴音今日是来害他的,所以把严琴音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尽收眼底,觉得严琴音定是把毒药藏在指甲缝里,借着转身时药汤的晃动,把毒药投进了碗里。 他推断的一点不错。 “我能活到今日,真是命大。” 想到平时经常被严琴音端着碗喂药,苏洄心里不禁暗暗庆幸,甚至想感谢她的不杀之恩。 “陛下,快趁热把药喝了吧,不然凉了后会更苦。”严琴音把药碗端到苏洄面前说道。 苏洄摇了摇头,说道:“朕今天不想喝药。” “那可不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药病才好的快,臣妾喂您喝,喝完了臣妾给您舞一曲。”严琴音笑着劝说道。 “朕今天不想喝药。”苏洄盯着严琴音的眼睛重复道。 严琴音看见苏洄认真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觉得再多劝一句苏洄就要生气了,只能退一步说道:“陛下不想喝,那就先不不喝了,先把它放一边,等会要是陛下咳嗽起来,臣妾拿去热一下即可。” “不如你帮朕把它喝了吧。” “这…臣妾…” 苏洄打断严琴音的话,说道:“你天天说恨不得把朕身上的病痛转移到你身上,替朕承受病痛折磨。怎么?朕只是让你喝一碗药,让你尝尝朕天天喝的药有多苦,你就不愿意了吗?” 他断定严琴音已经把加害他的另一半药投进了药汤里,所以才逼迫严琴音喝药,让她自己毒死自己。 “臣妾遵命。”严琴音没有犹豫地应下,接着把药碗端到嘴边。 苏洄心里冷笑了声,觉得严琴音为了逃避喝药,马上就会“不小心”把药碗脱手摔在地上,所以他做好了随时伸手接住药碗的准备。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严琴音眉头也没皱一下,咕噜咕噜,一口气把药喝光了。 “陛下受苦了,这药真是太苦了,祈求苍天保佑,让陛下快快康复。”严琴音喝完药后看着苏洄,语气心疼地说道。 苏洄微微皱眉,心想莫不是自己猜错了,严琴音并没有在药里下毒。 他正疑惑间,严琴音突然施礼告退。 “陛下这会儿觉得身体舒服,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臣妾这就告退,不打扰陛下休息。” “朕好久没有看爱妃优美的舞姿了,爱妃给朕舞一曲吧。” 苏洄心中冷笑,觉得严琴音是想尽快逃离,然后偷偷服用解药。 他仔细观察着严琴音的表情反应,发现严琴音听到他的要求后,眼睛里果然露出一抹恐慌神色。 “臣妾遵命。” 但严琴音却没有推脱和拒绝,并且把药碗交到东荣手里,就立刻舞了起来。 一首舞毕。 严琴音没有毒发身亡,但是她的状态有些不对。 只见她脸色异样潮红,喘气粗重,身上大汗淋漓,似乎很累,很热。 这对她来说,一点也不正常。 她有修为在身,而且不弱,舞这么一会儿理应感觉不到累才对。 苏洄看着严琴音,眼神逐渐冰冷。 严琴音的异样状态让他想明白了严琴音害他的手段,她并不是用可以致死的毒药,而是用一种可以让人身体和血液燥热沸腾的药。 这种药对正常人来说,或许只是让他们血液加速流淌,精神亢奋,身体兴奋,但如果他这个肺痨服用了这种药,极可能会活活咳死。 而等他死了,身体和血液凉下来后,别人还无法从他尸体里检查出毒药。 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啪!啪!啪! 苏洄不得不为严琴音精湛的杀人手法抚掌喝彩。 杀太子于神不知鬼不觉。 杀他于无形。 他觉得这可真应了那句古语:最毒妇人心。 “呼--” “许久没有舞了,许多动作都有些生疏了,舞起来既生硬又累。” “让陛下见笑了。” “臣妾回去后一定勤加练习,再不敢懈怠。” 严琴音还以为苏洄是在为她的舞姿抚掌,边擦拭脸上的热汗,边呼吸粗重地说道。 苏洄朝严琴音招了招手,说道:“朕昨夜拟了一道旨意,也不知合不合适,你给朕斟酌一下。” “臣妾万万不敢。”严琴音惶恐摆手。 她神色变幻,还以为苏洄要给她看遗诏,不过马上她就知道不是,因为苏洄拿出来的是三色锦缎的圣旨。 “看看吧,没事,朕不怪罪你。” “那…臣妾斗胆,瞻仰陛下圣谕。” 严琴音恭敬地跪到苏洄面前,举高双手,把圣旨接在手里,然后缓缓展开。 诛严琴音九族! 六个血红的大字,把严琴音吓得眼前一黑,头脑嗡嗡直响。 简单的六个字,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甚至都懒得说剥夺她庸妃的封号。 严琴音从这六个字上感受到了苏洄对她入骨的恨和决然的杀意。 7017k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造反 “严琴音,你的心可真毒啊,蛇蝎都没你毒。” “旌儿如何得罪了你,让你非谋害他的性命不可?只因他是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吗?” “朕待你不好吗?就因朕不把皇位传给你儿子,你就要杀了朕?一日夫妻百日恩,难不成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有人类感情的吗?” 苏洄强忍着愤怒,盯着严琴音一字一句地问道。 严琴音脸色惨白,瘫跪在地上,做最后狡辩道:“陛下,您…您说什么?臣妾听…听不懂。” 她的心其实已经沉入谷底,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暴露了。 也明白了为何苏洄原本说好的,要把皇位传给她儿苏高乐,但是却突然改变主意,要把皇位传给苏德,原来是因为查出了她是杀害苏兴旌的凶手。 同时还反应过来,昨天那写了一半的遗诏,其实是苏洄故意给她看的。 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在苏洄的监视下了。 “听不懂?呵呵…” 苏洄两只眼睛里怒火喷涌,恨不得把严琴音的嘴撕烂。 他站起身走到严琴音面前,俯身抓住严琴音左后腰侧的衣服。 严琴音脸色剧变,拧身想要挣开苏洄的手,但是苏洄突然猛地一扯。 嗤拉! “啊--” 在严琴音的惊恐尖叫声中,好看的留仙群内被苏洄一把扯碎。 啪! 苏洄把手里的碎布,以及一段折叠起来的七色锦缎摔在严琴音面前,喝问道:“你告诉朕,这是什么?!” 严琴音身体一软,整个人彻底瘫在地上。 这是她杜撰的假遗诏,计划在苏洄毒发身亡后,趁混乱把苏洄的真遗诏掉包。 她把一切都计划的十分缜密,只可惜全在苏洄的监视之下。 “你谋杀太子,谋害朕,还杜撰遗诏,你说,朕诛你九族…冤吗?!”苏洄沉声问道。 严琴音突然抬起头,一双眸子怨毒地盯着苏洄,张口厉声叫道:“冤!” “冤在哪里?!” “凭什么女人不能为官? 凭什么苏翰林一句话就毁了我的仕途? 凭什么你把我扔进后宫圈养起来? 我不过是想做个官,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做个大官,做给天下人看看,让他们知道女人也有能力做官,非但能做,还能做得非常好。 就那么难吗?! 啊?!” 严琴音句句声嘶力竭地吼道。 啪! 苏洄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哈哈……” “无话可说了吗?” “所以只能使用暴力了吗?” 严琴音无惧地瞪视苏洄,一脸癫狂的笑容。 “父皇对你的评价是:野心极大,可用,但不可重用。 可你想过没有,朕有没有重用过你? 朕给你批阅奏折的权利,这是不是重用? 还能有比这更大的权利吗? 是你先动了不该动的歪心思,自毁前程!” “我……”严琴音张口想要反驳,可是却无言以对。 “朕赏你名分,赐你封号,让你住进后宫。 可朕有没有对你说过,你把高乐好好带大,等高乐行成年礼后,就封你们娘俩一大片封地,让你们自己管理去。 到时候在封地里,你想当什么样的大官不行? 朕是要把你困在后宫一辈子吗? 可是你早已经利欲熏心,眼睛只看眼前,看不到长久的未来。 是你人心不足,想要一步登天。 你哪里是想当大官啊,你分明是想当皇帝啊!” 苏洄对严琴音是有真感情的,哪怕知道严琴音曾经耍心思引诱他,他也没有把她一棍子打死,仍然把她留在身边,给她名分,赐她封号,还许诺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以真心待严琴音,可万万没想到严琴音心里竟藏着一头可怕的恶魔。 严琴音的表情变得呆滞,脑海里不禁回想起跟在苏洄身边的这些年,眼睛里不再掺杂着权利之欲后,这才恍然发现苏洄待她真的很好。 她幡然悔悟。 但…为时已晚。 “陛下,臣妾知错了…” 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泪水涌出眼眶。 “臣妾罪该万死!” “但错都是臣妾一个人犯下的,求陛下放臣妾的亲族一条活路!” 她拼命磕头求饶,咚咚咚,脑门一会儿就磕得皮开肉绽。 “绝不可能!” “你害死了朕的儿子,朕也要让你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 “朕要让你当监斩官,斩你的亲族!” 苏洄斩钉截铁,且言语充满狠毒地说道。 严琴音听了,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抬头望着苏洄深深地看了一眼,道:“陛下,您多保重!” 说完,脑门狠狠地磕向坚硬的地板,想要一头撞死。 砰! 苏洄一脚将她踢飞,并踹碎了她的丹田气海,不给她自杀的机会。 “拖下去!” “先让她监斩她的亲族,把她留到最后斩!” 苏洄气息冰冷,浑身煞气,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冷血无情过。 “求陛下善待乐儿…” “孩子是无辜的…” “永远不要让乐儿知道他有我这样一个娘,我不配做他的娘。” “臣妾,告退!” 严琴音爬起身,没有求苏洄宽恕自己,而是给儿子求了两句情,最后叩头向苏洄辞别。 东荣上前将修为尽失的严琴音架走。 “咳咳……” 苏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咳出,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在晕厥过去的最后一刻,他从笔架上拿起一根毛笔,掷了出去。 毛笔如暗器一般,穿过窗户射向外面,噗的一身扎进了严琴音的后心。 “谢陛下隆恩!” 严琴音嘴角勾起一抹解脱的笑容,带着这一生的遗憾,以及对苏洄深深的愧疚死去。苏洄晕厥,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皇宫里来了一位老和尚,带走了苏高乐。 苏德出城门送行二十余里,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下脚步,望着老和尚远去。 自此世间再无苏高乐,但是多了一个名叫愚乐的和尚。 老和尚离京的第二天,苏洄、张屠夫和弑神等人,也悄悄地离开了皇宫,向着西域黄峰沙漠飞去。 六月初十,夜。 帝都城。 大雨。 疾风骤雨怕打着窗户噼啪作响,和时不时在屋顶炸响的天雷,掩盖了帝都城大街上的声音。 只见一队两队,三四五六七…不知多少队黑衣人,冒着大雨从帝都城内的深院和小巷里钻了出来。 他们迅速地在大街上集结,汇聚成三支庞大的队伍,然后向着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城门冲去。 守城门的官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场短暂的厮杀过后,三座城门缓缓打开,接着穿盔戴甲的骑兵从城外冲了进来,然后顺着帝都城宽敞的街道,借着疾风骤雨和惊雷声的掩护,在城里策马驰骋起来。 骑兵们的速度很快,目的极其明确。 以最快的速度把朝中大臣的府邸,以及帝都城内的禁军兵营,全部层层包围起来。 而大部队则向着皇宫冲杀过去。 “杀!” “给本王冲,先杀进皇极殿者官升十级,赏赐黄金万两!”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成败就在今夜,苏晔拜托众位将士了!” 分别有三股骑兵大部队杀向皇宫,领兵者分别是苏闽、苏游和苏晔。 他们三人达成了攻守同盟的约定,于今夜一同起兵造反,并约定谁先杀进皇极殿坐上龙椅,谁就是皇帝,其他两家无条件退走。 所以望着越来越近的皇宫,三人眼睛里都射出了幽幽绿光,像是黑夜里盯上猎物的饿狼。 他们三人率领着骑兵部队刚到皇宫门前,皇宫的朱红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驾!” 三人心中大喜,知道安插在皇宫里的内应得手了,当即策马冲进宫门,向着皇极殿冲去。 皇宫里的路,他们再熟悉不过。 “终于到家了!” 帝都城北边的天空中,三道身影冒雨飞来,望着出现在视线里的帝都城,三人当中的男子如释重负地嘟囔了声。 连夜赶路,路上下起大雨,以致于冒着大雨赶路,他已经被身边二女抱怨了不知多少句。 这一男二女正是从极北之地赶回来的张小卒三人。 “咦,城里好像出事了。”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看得远且清楚,相隔很远就看见了大雨中帝都城里的异常情况。 “出什么事了?”戚哟哟问道。 “许多府邸都被官兵包围了,咱们的国威府也被包围了。” “好像是有人造反,都已经杀进皇宫了。” 随着距离的快速拉进,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延伸到了皇宫里,看到皇宫里正在激烈厮杀的情景后,不禁为之惊讶。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黄金万两 西域,黄峰沙漠。 璀璨的星空下突然吹起了漫天黄沙。 然而却不是沙漠上起了风暴,而是有人在沙漠上激烈战斗造成的。 一头身躯长达三四千丈的巨大黄龙,在沙漠上空飞舞腾挪,它轻轻的一个动作,就能掀起百十丈高的沙尘。 苏洄盘坐在黄龙眉心识海中,与黄龙心意相通,一体而战。 张屠夫挥舞着一柄锋利长刀,斩出的每一刀都彷如来自遥远的上古,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偶尔斩空的刀气落在沙漠里,斩出一道道黄沙天堑。 弑神、魏子焸、万象老禅师、苍一海,大苏的几位圣人全部到齐,全都在各显神通,竭力激战。 关龙逢以一敌数,却不落下风。 难怪黄沙漫天,原来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圣人大战正在沙漠上空上演。 呼--! 黄龙口吐龙息,把关龙逢逼退千丈。 面对已经完全成长起来的黄龙圣兽,关龙逢不敢正面硬刚,他望着黄龙,眼神炽热贪婪,恨不得立刻一口吞噬了黄龙圣兽的力量。 “关老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苏洄借黄龙之口冲关龙逢怒吼道。 他对关龙逢恨之入骨。 因为若不是关龙逢临阵背叛,他父亲苏翰林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两年,就能看到大苏帝国的盛世腾飞,得偿一生所愿,而不是抱憾而终。 若不是关龙逢偷袭把他重伤,他会活得好好的,再陪大苏往前走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若不是他重伤难愈,也不会着急考虑继承人的问题,或许就不会给苏兴旌招致杀身之祸,或许他就有时间发现严琴音的狼子野心,就能阻止她作恶。 是以,苏洄恨关龙逢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杀关龙逢既是报仇,亦是为下一任大苏帝王能够安心治理国家,为了大苏的安定和繁荣,铲除这个让人寝食难安的威胁和祸害。 父亲在死之前为他铺平了道路,他也想在死之前为下一任帝王铺平道路,并希望大苏的每一任帝王都能如此,让大苏永远繁荣昌盛下去。 “哈哈,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老夫还担心你会不敢来呢,却忘了你是苏翰林的种,体内流淌着王者的血液,生来就有无所畏惧的霸气。” “来的好啊!” “来了,就留下吧!” 关龙逢朗声大笑,笑声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在他看来,苏洄不是来杀他的,而是专程来给他送黄龙之力的。 他胸有成竹,因为他早有预谋,并且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苏洄能找这么多帮手对付他,他当然也会找帮手。 不过他的帮手不在这里,而是远在大苏帝都城里,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伺机闯进皇宫地下深渊,摧毁黄龙老巢。 一旦摧毁黄龙老巢,黄龙圣兽的战力就会急剧衰减,到时候他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大苏,皇宫。 咻--! 啪! 一支响箭穿透倾盆大雨,钻上高空,而后炸响。 耀眼的红色光芒照亮了整个皇宫上空。 砰! 皇宫的朱红大门猛地闭合。 守在门口的叛军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想要打开大门。 嗖嗖嗖! 四周突然响起了密集的箭矢破空声,声音急促尖锐,好似在催命。 也确实在催命。 因为箭矢落下后,守在门口的叛军全都被射成了刺猬,到地府投胎去了。 砰砰砰! 与此同时,皇宫里各处的门都在闭合,把攻进皇宫的叛军一截一截分隔开。 随即道路两旁的墙头或房脊上冒出来大量禁卫军,人手一把强弓,对着叛军张弓便射。 叛军进无可进,退无可退,霎时间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砰! 皇极殿的宫门也猛地闭合。 厚重的声音穿透雨幕传进苏闽、苏游和苏晔三人耳朵里,吓得他们心里重重咯噔一声。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就算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告诉他们,极可能中了苏洄的陷阱,但他们也只是匆匆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就继续向前冲杀。 他们知道苏洄不在宫里,并且张屠夫等高手都不在,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机会了,而且自己一方还有圣人坐镇,胜算很大,所以他们心里只是片刻慌乱就迅速镇定了下来。 咔! 一道闪电划过皇极殿上空,电光照亮了皇极殿前的广场。 吁! 苏闽三人领着叛军在皇极殿前的升龙阶下停了下来,因为借助闪电的亮光,他们看见石阶上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正严阵以待。 “都大统领,十三弟,大局已定,速速让开道路,避免不必要的死伤!”“让开道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否则,杀无赦!” 三人扬起手里的宝剑,对着台阶上的苏德和都天禄威逼利诱。 “哼!” 苏德重重一声冷哼,喝道:“依大苏律,犯上作乱者,杀无赦!然,陛下圣明仁德,顾念手足之情,说只要你三人在殿前放下武器投降,就宽恕你三人的罪行,饶尔等性命。如若不然,定斩不饶!” “哈哈…”苏闽仰天大笑,面目狰狞道:“别说苏洄根本不在宫里,就算他在宫里,站在我等面前,我等也无惧于他!” “没时间与他啰嗦,杀啊!” “杀!” 苏游和苏晔扬刀怒吼,发起进攻的命令。 “传陛下口谕…” 骤然响起一道炸雷般的喝声,把苏闽三人正准备冲锋的部下吓了一跳,随即只见一个身穿太监衣裳的老太监从天而降,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窝里,在天上闪电光亮的照耀下,散发着摄人的冷光。 “封余休!” 苏闽三人借助闪电的光亮看清老太监的面庞,惊吓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因为封余休这张脸于他们而言,有着不亚于老鼠见到猫时的恐惧。 “苏闽、苏游、苏晔…” 封余休没有感情的冰冷目光依次在苏闽三人脸上扫过,张口喝道:“犯上作乱,杀无赦!” 苏闽三人禁不住呼吸一滞,感觉封余休就跟阎王爷一样,点了他们的名字,他们必死无疑了。 “该死!” “给本王杀了这个老太监!” “谁能杀了这个老太监,本王奖励他黄金千两!” 苏闽三人恐惧过后不禁恼羞成怒,誓要杀了封余休除掉心魔。 “敢问三位王爷,你们当年离开帝都时,是把本嬷嬷教给你们的礼义廉耻留在帝都没有带走吗?若不然,怎敢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又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做嬷嬷打扮,手里拿着一把戒尺,嘴上严厉呵斥着苏闽三人。 “容嬷嬷!” 苏闽三人看到容嬷嬷的面孔,脑海里顿时回想起被容嬷嬷打手的悲惨往事,吓得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差点把手里的剑丢了。 “干!” “谁能杀了这个老贼婆,本王奖励他黄金万两!” 封余休闻言不禁皱眉,撇了容嬷嬷一眼,不明白她的身价为什么能比自己高。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戒尺 “杀!” “老太监,纳命来!” “老贼婆,纳命来!” 苏闽三人的部下在重赏之下向着封余休和容嬷嬷杀去。 “皇极殿前舞刀弄枪,冒犯天子威严,失礼失德,该罚!” 容嬷嬷面相威严,举起戒尺,目光严厉地瞪着苏闽三人,大声呵斥道。 苏闽三人听到“该罚”二字,手掌不禁隐隐作痛,许多年幼时的悲惨往事一起涌上心头,禁不住泛起一阵酸楚。 可见容嬷嬷着实在三人幼小时的心灵里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王八蛋!” 苏闽想到自己堂堂皇子,竟然被一个嬷嬷欺负惨了,不禁悲愤交加,怒骂一声,狠狠地扬起手里的剑,准备一剑斩了这个贼婆子,给年幼时的自己报仇雪恨。 “该罚!” 容嬷嬷斥喝一声,往前方半空踏出一步,身体升到和骑马的战士一个高度,接着手中高举的戒尺向着第一个冲到她面前的战士抽落。 啪! 戒尺抽在了那名战士的头盔上。 坚硬的头盔瞬间四分五裂,随之躲在头盔下的脑袋,像个熟透了的西瓜摔在地上一样,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红白脑浆渐出老远。 咕噜! 悲愤交加的苏闽吓得眼皮直跳,手中高举的利剑落下去一半。 “该罚!” 啪! “该罚!” 啪! “该罚!” 啪! 容嬷嬷往前走一步呵一声,呵一声手里的戒尺就抽一下,抽一下就必有一个人的脑袋被抽爆。 苏闽手里的剑悄悄放了下去,觉得报仇这种事其实也无需亲力亲为,交给勇猛的将士们就好了。 “老贼婆,休要张狂,看老夫一剑斩你!” 天上传来一道厉喝声,伴着喝声,一道星辰剑光向着容嬷嬷斩落。 苏闽手下的一位星辰强者出手了。 “出口成脏,该张嘴!” 容嬷嬷眉毛一竖,一步踏向高空,左手食中二指探出,夹向刺过来的利剑,右手握着戒尺横抽了过去。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啊--” 那星辰强者惨叫后退,他的半边脸被容嬷嬷一戒尺给抽没了。 “该罚!” 啪! 容嬷嬷一步追了上去,戒尺抽落,把那星辰强者的脑袋抽爆了。 “!!!” 苏闽三人吓得心脏猛跳不止,这才知道容嬷嬷远比他们认识的凶残百倍。 封余休嘴角抽了两下,觉得容嬷嬷身价比他高.也没什么不可,不过他手里的剑,杀人的速度可一点不比容嬷嬷慢。 “容嬷嬷竟如此凶残,难怪连先皇都畏惧她!” 升龙阶上,都天禄望着大展神威的容嬷嬷惊叹道。 “快挡下他们两个!” “无需与他们死斗,缠住即可!” 随着苏闽三人的命令下达,天上冲下来好几个星辰强者,合力把封余休和容嬷嬷纠缠住。 正如苏洄说的那样,这几年他们三个一刻也没闲着,花重金网罗了不少强者,其中有许多甚至都不是大苏帝国的本土修者。 “冲上去!” “杀啊!” 苏闽三人见封余休和容嬷嬷被纠缠住,当即挺直了腰杆,又重新神勇了起来。 “射!” 都天禄抽出腰间宝剑,下达了一道命令。 嗖嗖嗖…! 随着都天禄一声令下,升龙阶上面严阵以待的禁卫军立刻张弓搭箭,瞄准下方冲上来的敌人猛射。 呜--! 呜--! 同时还有八角重弩和八角诛仙重弩弩箭的破空声响起,一根根粗大的弩箭从皇极殿屋顶上射了下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让人的神魂都恐惧地揪了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八角诛仙重弩可诛星辰大能。 噗! 噗! 噗! 一轮箭雨落下,围攻容嬷嬷和封余休的星辰大能,被瞬间射杀了四个。 苏闽三人狂热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这才明白苏洄究竟给他们准备了怎样一个可怕的陷阱。 咯吱吱! 重弩上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剩下几个侥幸没被射死的星辰大能,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头皮发麻,想也不想,立刻舍弃封余休和容嬷嬷就往天上飞去,谁也不敢留下来承受第二波弩箭射击。 “该罚!” 啪! 容嬷嬷没了星辰大能的纠缠,手里的戒尺顿时重振雄风,一边抽打着挡路的脑瓜子,一边迈步走向苏闽三人。 另一边,封余休也挥剑杀向苏闽三人。 苏闽三人吓得差点勒马掉头逃跑。 “恭请圣祖出战!” “请圣祖为我等扫平敌人!” 三人无计可施,只能冲九天高空大声呼唤,请出坐镇的圣人。 不是他们不想早点请圣人出来战斗,而是请这一下的代价相当昂贵,需要支付皇宫宝库里一半的财富做报酬。 随着三人的呼唤,神圣的圣光突然从万丈高空倾泻下来,照亮了整个皇宫。 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从天空飘落下来,带着令众生臣服的无上威压。 扑通!扑通!扑通! 禁卫军承受不住圣人威压,神魂剧颤,当场跪下。 “该罚!” 容嬷嬷硬扛着圣人威压,举起戒尺抽向苏闽三人。 “圣祖,救命!” 苏闽三人万没想到容嬷嬷竟如此凶残,圣人当前都不能让她手里的戒尺停下来。 “大胆!” 天上的圣人大怒,一掌拍向容嬷嬷。 刷! 封余休一剑斩出,把圣人这一掌挡了下来。 啪! 苏游被容嬷嬷一戒尺抽飞了出去,丹田气海破碎,双臂和双腿的骨头全部断裂,摔在地上没死,但已经是废人一个。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圣光照耀的雨夜。 他绝望惨叫,这一刻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精神上的痛苦,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告诉他,这场皇权之争他被淘汰了。 苏闽和苏晔只觉毛骨悚然,苏游的惨状告诉他们,就算圣光照耀在身上也不安全。 “国师,救命!” “国师!” 二人相继急切呼唤,向国师关龙逢求救,但没人回应他们。 “该罚!” 容嬷嬷的戒尺再次挥舞起来。 他们请出来的那位圣人已经和封余休激战在一处。 封余休尚未跨入圣境,可其战力已经勉强可以接住圣人的攻击。 二人边打边向着帝都城外飞去,因为他们的战斗余波会波及城里的百万百姓,而他们谁也不想造此巨大杀孽,所以达成了一个无需开口商议的约定。 “啊--” “救命!” 苏闽和苏晔看着容嬷嬷威严无情的脸庞,吓得脸色惨白。 当! 那几个逃到天上去的星辰大能见到圣人出场,又折返了回来,在危急关头出手,帮苏闽和苏晔挡下了容嬷嬷的戒尺。 嗡! 突然,空气剧烈颤鸣。 天空中下落的雨滴停了下来。 叶明月穿过凝结的雨幕从北边天空走了过来,背上背着三界之画,手里拿着一支画笔。 皇极殿前的时空,在她的脚步声中停了下来。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仍然逃不掉 时空静止。 叶明月的出现让战场一瞬间安静,连雨声都停了下来。 从极北之地回来的这一路上,她一直沉浸在对三界之画的参悟中,所获颇丰,空间和时间造诣的提升可谓一日千里。 她甚至已经可以用画笔在三界之画上简单作画。 三界之门就被她用画笔闭合了。 但是她目前只能画一些死物,还干预不了画中的活物,距那具枯骨的作画境界还差十万八千里。 那具枯骨已经被她安葬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峰上。 突如其来的诡异静止,把交战双方的人马都吓了一跳。 苏闽和苏晔短暂的惊吓过后,忽而又转为惊喜,还以为是国师关龙逢千呼万唤始出来,出手救他们来了。 他们之所以有底气造反,皆是因为有关龙逢做靠山,而选择在今天晚上动手,也是受关龙逢的指点,苏洄、张屠夫等不在帝都的消息都是关龙逢告诉他们的。 但关龙逢显然不会白帮他们,给出的条件是助他们登帝后,他们需要献出黄龙之力,不过关龙逢同时也做出保证,等他吸取了黄龙之力后会继续做大苏的国师,保护大苏不被九洲修者侵犯。 被皇权利欲冲昏头脑的苏闽三人,觉得也没什么不可,遂欣然答应。 这也让他们觉得,关龙逢和他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不会丢下他们不管,所以便以为是关龙逢出手救他们来了。 只可惜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在关龙逢的计划里,他们三个存在的价值只是帮他吸引敌人注意力,和牵制纠缠皇宫里的战斗力量,至于他们三个的死活,不是太重要,属于能保则保,不能保则弃的存在。 此时此刻,关龙逢的神魂分身已经带人闯进皇宫地下深渊了。 铮! 都天禄手握剑柄,一边鼓动力量抵抗叶明月的时空静止,一边缓缓拔剑。 苏德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二人背对着北方天空,所以看不到来的是叶明月。 咔! 容嬷嬷面前突然响起一道空间碎裂的声音,随之戒尺猛地挣开束缚,抽向围攻她的那几个星辰大能。 那几个星辰大能吓得神魂颤栗,疯狂催涌体内的力量,想要挣脱禁锢。 踏! 叶明月一脚踏到他们头顶上空,手里的画笔向下挥出一道时空之力,把那几个星辰大能牢牢禁锢在原地,嘴上说道:“挨打要站好。” 啪!啪!啪! 容嬷嬷的戒尺连抽数下,每一下都抽爆一个星辰大能的脑袋。 鲜血和脑浆在静止的雨幕里缓缓炸开,格外血腥恐怖。 苏闽和苏晔吓得面无人色。 得知来的是对方的高手,而非他们千呼万唤的关龙逢,就已经让他们十分绝望,可容嬷嬷随之投向他们的严厉目光,让他们愈加窒息。 “屡教不改,该罚!” 容嬷嬷一边走向苏闽二人,一边严厉呵斥道。 苏闽二人苦于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疯狂地向容嬷嬷投送眼神,心里急切狂吼道:“改改改,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只可惜,或许是年龄上有代沟,容嬷嬷没能读懂他们的眼神。 啪! 啪! 随着容嬷嬷手里的戒尺扬起落下,二人先后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丹田气海破碎,手断腿断。 继苏游之后,二人也变成了废人。 叶明月画笔一挥,撤去时空禁锢,冲叛军喝道:“你们的主子已经伏法,你们还要继续造反吗?!还不快快放下武器投降,或许还能求仁慈的陛下饶尔等死罪!” 当啷! “不打了,我们投降!” 叛军中的一位大将,扔掉手里的兵器,翻身下马,跪地投降。 他的部下见状,也纷纷跟着扔掉武器投降。 接着好似会传染一般,所有叛军都丢掉了武器,下马跪地投降。 其实他们心里的战意早就所剩无几了。 “哈哈…哈哈…” 苏闽突然似得了失心疯一般,躺在地上狂笑不止。 笑得涕泪横流。 他难受… 想哭。 如果和苏洄轰轰烈烈正面干一架,最后输了,他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忙活了一辈子的大业,最后竟毁在了容嬷嬷的戒尺下。 小时候逃不掉容嬷嬷的戒尺,可是长大后,统领万军,却仍然逃不掉容嬷嬷的戒尺。 这他娘的… 也太讽刺,太可笑,太可悲了啊! 这他娘的… 死后去到地府,见到父亲苏翰林。 苏翰林见面问道:“儿啊,你是怎么死的?” 他难道回答说:“父皇啊,儿是造反的时候被容嬷嬷用戒尺抽死的。” 他相信苏翰林听了后,非但不会同情他,反而会狠狠地嘲笑他,然后再狠狠地揍他一顿。 像小时候一样… 不是怪他犯错,而是怪他犯了错后被容嬷嬷抓到。 骂他没用。 “呜呜……” 苏闽越想越伤心,最后竟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苏游和苏晔与其同病相怜,也跟着哭了起来。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苏德听着三人的凄惨哭声,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都天禄率领禁卫军清扫战场。 皇宫外的叛军,也在被六扇门的人,以及姜汉率领军队快速清剿。 王公大臣们的家里一点儿灯光也看不到,好似都还在睡梦中,对城里的叛乱一无所知。 可事实上他们早就醒了,也已经通过家仆的口中得知门外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非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并且还叮嘱家仆把家里的灯全灭了。 倒不是他们贪生怕死,而是想起来苏洄上次早朝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他们的一句话:“最近城里可能会闹家贼,诸位爱卿不必惊慌,该做什么做什么,只当无事发生即可。” 当时他们大多人都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心想什么家贼,哪里来的家贼? 但今夜一下全都明白了。 原来是皇家的家贼。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他们哪能不懂,更何况还是皇家的家丑,故而全都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街上和皇宫方向传来的阵阵喊杀声,听得他们心惊胆战,不敢合眼。 只盼喊杀生快快停止,然后快快天亮,日出东方,雨过天晴。 轰轰轰! 帝都城西边几十里外的荒山里,封余休和叛军一方的圣人正在激烈大战,战斗余波在荒山里肆虐,已经摧毁了好几座山头。 还好他们没在帝都城里战斗,否则百姓可就遭殃了。 然而随着战斗时间的持续,及战斗强度的不断攀升,封余休渐露不支之态。 他毕竟不是圣境,虽初劲凶猛,但后劲匮乏。 嗤! 白衣圣人的剑突破了封余休的防守招式,在他胸前划开一道血口。 “小辈,你能以非圣之姿与本圣战这么多回合,足够你骄傲自豪的了,你应该是九洲大陆所有太监中最能打的一个,可惜没能成圣,否则你绝对称得上太监第一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白衣圣人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嘲笑地说了一句,而后目光骤然一寒,手中长剑陡然凌厉凶猛,想一剑结束战斗。 封余休强提一口气,可是他的气早已透支,以致于这口气只提了一半就没了,剑势骤然弱了下去。 “我命休矣!” 他盯着迎面刺来的利剑,奋力挥剑抵挡,可心里却明镜一般,知道自己挡不下这一剑,故而心中悲呼。 咻! 忽然一束璀璨的星辰光芒从天而降,灌注到封余休的身体里。 封余休一瞬间如得神助,力量猛增,剑势大涨,长剑一挥,把白衣圣人的剑猛地格开。 与此同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白衣圣人身后。 白衣圣人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偷袭,侧向闪躲的同时,手臂回扫,手腕倒转,利剑朝身后之人扫去。 可身后之人似乎先一步判断出了他的招式,竟在他向后挥剑的一瞬间就闪身躲开了,并出现在了他侧向闪躲的位置上,同时右拳轰出。 砰! 一拳正中面门。 白衣圣人承受不住拳头上的巨大力量,身体瞬间失衡,仰面倒飞了出去。 这一拳虽然没能破开他的护身防御,没有对他身体造成实质伤害,但是对他精神上造成了一定的惊吓。 他感觉这一拳不是偷袭之人打在他脸上的,而是他自己主动撞在偷袭之人的拳头上的。 而视觉上看到的情景也确实如此。 封余休都看得不禁一愣。 但不论是白衣圣人,还是封余休,立刻就反应过来,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偷袭之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们反应不过来,从而造成的感官上的错觉。 砰! 白衣圣人刚想稳住倒飞的身体,却被偷袭之人紧追上来,对着后心又是一拳,而白衣圣人反击的剑招,再次被偷袭之人提前预判,并闪躲开了。 随之白衣圣人竟陷入了偷袭之人狂风骤雨般的拳脚攻击中,尽管他手里的剑挥舞得凶狠,但很难做出有效的反抗。 偷袭之人浑身包裹着黑色战甲,封余休认不出是何人,但是看到站在北边天空中的戚哟哟后,就大概猜出了黑甲人的身份,而黑甲人展露出的战斗方式,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拥有如此精湛体术的人,还和戚哟哟认识的,其实并不难猜。 “滚开!” 白衣圣人气急怒吼,圣息之力从体内疯狂喷涌出来,强行把张小卒震退。 张小卒猛地睁开杀戮之眼,红芒迸射。 白衣圣人的神魂骤然间遭受到杀戮之眼的震慑,身上奔涌的圣息之力突然萎顿,好似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样。 张小卒抓住机会,扑上去继续对其拳打脚踢。 他感觉这个白衣圣人的战力比天神差了一大截,揍起来轻松多了。 7017k 第一千零六十五张 化身火焰 “啊!” “滚开!” 白衣圣人怒眉睁目,咆哮怒吼,声音如雷。 他被张小卒的拳脚压制出了十万分火气,又被杀戮之眼激起了心底的恐惧,故而祭出了十二分的战力。 霎时间,方圆十里,全是他的剑气。 有剑开天地之威势。 这铺天盖地的无死角无差别攻击,让张小卒无处闪躲,身上一瞬间被剑气斩出十几道血口,吓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避开锋芒。 铮! 张小卒抽出骨刀,双手握刀,举过头顶,照着白衣圣人的剑气领域斩去。 巨大的刀影横亘虚空,随即猛然斩落。 轰轰轰! 刀气和剑气碰撞,爆鸣声不断。 白衣圣人挥剑压向张小卒,张小卒立刻后退,并闪身到白衣圣人的左侧,斩出第二刀。 轰! 他这一刀将白衣圣人的剑气领域斩得剧烈震荡,因为这一刀是在入微心境的观察下,斩在了白衣圣人剑气领域的最薄弱处。 刷刷刷! 白衣圣人利剑疾挥,想把张小卒斩掉,或是困住,可是张小卒狡猾无比,仰仗入微心境洞察先机,每每都能躲开他的扑击,反而让他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封余休服下丹药,恢复了一些战力,挥剑加入战场。 张小卒顿时压力大减。 “哼!” 白衣圣人突然怒哼一声,长剑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怒喝道:“剑火燎原!” 随着他的喝声响起,方圆二十里突然轰的一声窜起滔天火焰,化作一片火海。 张小卒和封余休瞬间被火海吞没。 连站在远处观战的戚哟哟亦未能幸免,不过她立刻纵身后跃,从火海里退了出来。 封余休的感知范围内突然失去了白衣圣人的气息,当即知道火海诡异,不敢久待,急忙纵身后跃,想要退出火海。 可是消失的白衣圣人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封余休一瞬间吓得毛骨悚然,想要有所反应,但是已经来不及。 白衣圣人手持燃烧着火焰的利剑,从身后刺向封余休的后心。 石火电光间,封余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侧身闪躲,竭尽全力护住心脏要害。嗤! 白衣圣人的火焰剑狠狠刺进了封余休的后心。 “啊--” 封余休嘴里顿时发出凄厉惨叫,因为白衣圣人的火焰剑在他体内燃烧起来,灼烧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痛不欲生。 生死存亡间,他体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猛地前跨一步,从白衣圣人的剑下逃离。 白衣圣人持剑追击,想要再补一剑结束封余休的性命,但是被赶来的张小卒挥刀拦下。 “小子,到你了!” 白衣圣人立刻舍弃封余休,调转目标看向张小卒,他的嘴角勾起了狰狞的笑意,似乎张小卒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一个。 嘭!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突然爆开,化作一团火焰和火海融为一体。 张小卒发现入微心境竟捕捉不到白衣圣人的气息,立刻绷紧神经,密切注意四周的动静,万分提防起来。 突然,白衣圣人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小卒身后,手中火焰剑刺向张小卒后心,同刚才偷袭封余休时一样的招式。 但是张小卒早有提防,所以反应比封余休快了很多,但还是被白衣圣人的火焰剑在背上划出一道血口,而他反击的一刀看似砍中了白衣圣人,可是下一刻白衣圣人的身体就再次化作火焰。 “鬼灵,能看得到他的真身在哪里吗?”张小卒心里问道。 “看不到,他应该是完全和火焰融为一体了,火焰就是他,他就是火焰。”鬼灵答道。 “有点难搞。”张小卒不禁皱眉。 火海外面,戚哟哟已经准备好六芒星阵,可是却找不到攻击目标。 嘭! 张小卒一脚跺在火海里,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蝌蚪状红色符文,随即红色符文向着四面八方飞射出去,想寻找白衣圣人的真身,但一无所获。 嗖! 一束火焰突然化作一柄火焰剑刺向张小卒。 张小卒反应很快,拍出一掌,迎了上去。 噗! 但火焰剑锋利无比,刺穿了他的手掌。 “小子,你的左手没了!” 白衣圣人的身影随之显现出来,手里握着火焰剑的剑柄,手腕一抖,要将张小卒的左手切断。 却不料张小卒五指骤然扣拢,似铁钳一般夹住了火焰剑剑身。 白衣圣人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反应过来,张小卒是被故意刺穿手掌的,想以这种自残的方法擒住他的剑,逮到他的真身,不过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冷笑,当即鼓动圣息之力往火焰剑上涌去,要将张小卒的左手绞碎。 而张小卒的嘴角亦勾起一抹笑容。 嗖! 一根橘色绳子从他的须弥芥子里飞射出来,似蛇一般朝白衣圣人缠去。 天神的捆仙锁已经被他据为己有。 白衣圣人虽不到捆仙锁是什么东西,但正在生死搏斗中,哪敢贸然让敌人的东西近身,当即朝飞射而来的捆仙锁拍出一掌。 呼--! 一束强劲的火焰自他掌心喷涌出来,欲将捆仙锁焚毁。 可是捆仙锁非但没有被焚毁,甚至速度上都没有受到一点阻滞,嗖的一下穿透火焰,朝白衣圣人的左掌缠去。 白衣圣人见状大惊,想立刻后退闪躲,可是他的火焰剑正被张小卒抓在手里,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松手弃剑,反被张小卒抓住剑身猛地一拽,身体非但没退,反而向前倾了一下。 当他第二时间松手弃剑时,捆仙锁已经缠绕上他的左手,他条件性地甩手,想把捆仙锁甩掉,但惊吓地发现左手竟然变得酸软无力。 张小卒抓住白衣圣人惊悚分神的瞬间,向前一步跨进白衣圣人怀里,同时右膝上顶,砰的一声,结结实实顶在了白衣圣人的心窝上。 白衣圣人身体倒飞,左臂已经全部被捆仙锁捆住,想化身火焰,逃离捆仙锁的束缚,却发现身体已经无法转化为火焰。 他右手急切地抓住捆仙锁另一端,想阻止它继续往自己身上缠绕,同时想将它从左臂上扯下来,却被捆仙锁顺势缠住了右手。 “鬼东西,从本圣身上滚开!” 白衣圣人万分惊悚间,体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疯狂地涌向双臂。 嘣的一声,捆仙锁还真被他给震开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远处突然射来一道光束,直接穿透他的护体防御钻进他的身体。 “啊!” “国师,救命!” 白衣圣人惊恐尖叫,因为他身上的力量突然溃散,而张小卒的刀已经斩到他的脑门上方。 7017k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不能退让 嗤! 白衣圣人的呼救没有得到回应。 张小卒的骨刀自上而下,把白衣圣人的肉身一劈两半。 嗖! 白衣圣人的神魂向远方逃去,同时还有一道非常艳红的光芒,借助火海的掩护,向着相反方向逃走。 张小卒手掐道印,红色符文锁链飞射出去,将白衣圣人的神魂捆绑起来,又有数道金色符咒锁链,追上那艳红的光芒,将其捆绑起来。 “啊--” “饶命饶命,公子饶命啊!” 白衣圣人的神魂惨叫求饶。 “国师是谁?” 张小卒皱眉问道,同时抬手一抓,将被符咒锁链捆绑住的艳红光芒摄入手中,好奇观察起来。 “国师是关龙逢。” “他是远古圣人,法力无边,你若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白衣圣人道出国师的身份,同时以关龙逢威胁张小卒。 张小卒听到关龙逢的名字,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关龙逢的厉害他是知道的,立刻问道:“关龙逢在哪里?”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白衣圣人谈条件道。 张小卒五指一掐,红色符文锁链突然转动收缩,开始绞杀白衣圣人的神识。 “啊--” “快住手,我说我说!” “他带着另外两位圣祖潜进了皇宫,去摧毁黄龙老巢了。” 白衣圣人惨叫回答,不敢有半字隐瞒。 张小卒闻言心里大惊,心说难怪没有看到苏洄和张屠夫,恐怕正在皇宫地下和关龙逢激战,守卫黄龙老巢,当即就要解决了白衣圣人,前去助战。 轰! 忽然间,天地一红,天上地下化作火的海洋。 白衣圣人刚刚的火海与此刻的火海相比,微小的就像一簇微弱的火苗。 张小卒等人身陷火海,然而并没有遭到火焰的灼烧,这火焰似乎没有一点攻击性,像虚假的幻影一样。 可张小卒却不敢真的这么以为。 他熟悉这股火焰的力量,和封魔之地里凤凰火焰的气息一模一样。 啾! 一道嘹亮的凤鸣在无边火海里响起。 随着这声凤鸣,一头火凤凰从皇宫地下飞了出来。 在她的前面,有三位身上涌动着圣息之力的圣人正在逃窜。 这三人不是旁人,正是潜入皇宫地下,想要摧毁黄龙老巢的关龙逢和他的两个帮手。 关龙逢以为黄龙老巢没人防守,因为苏洄已经带着大苏所有圣境的战力,前往西域黄峰沙漠剿灭他的本体去了,却不料在黄龙老巢里遇到一个初代凤凰守护者。 若是关龙逢的本体在这里,还能和初代凤凰守护者倪秋凤一战,可是这只是他的一个分身,根本不是倪秋凤的对手。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非要与老夫为敌不可吗?” 关龙逢边逃边叫道。 “抱歉!”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倪秋凤淡声应道。 只见她双翅一扇,掀起恐怖的火焰,竟一下就把关龙逢的两个圣境帮手烧成了灰,二人的神魂被她一口吞掉。 “啊--” “你若敢杀老夫分身,待老夫本体杀来,定不饶恕你!” 关龙逢嘶吼威胁道。 “哼!” “本凤圣兽神智已经觉醒,你的本体来了又能如何?” 倪秋凤根本无惧关龙逢的威胁,双翅一扇,速度猛提一截,一下追到了关龙逢身后,张口直接将关龙逢吞入腹中。 “啊--” 关龙逢的惨叫声从凤凰身体里传出,但是只叫了几声就没了动静。 啾! 神凤在高空上盘旋了两圈,然后俯冲而下,返回黄龙老巢。 苏洄用大苏百姓一个月的愿力请的她出手,所以她刚才对关龙逢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明天来学院。” 苏锦的声音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张小卒向着皇宫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 神凤消失,无边火海随之消散。 除了关龙逢和他的两个帮手被倪秋凤击杀,没有一花一草在火海中受到伤害。 “啊--” “公子饶命,饶命啊!” 白衣圣人的神魂看到关龙逢三人眨眼间就被杀了,吓得神魂颤抖,惊悚尖叫。 张小卒掐诀拍出一掌,数十道鬼瞳之力构成的符咒锁链飞出,缠绕上白衣圣人的神魂。 “啊--” 白衣圣人凄厉惨叫,但声音很快就变得虚弱,直至无声。 轰隆隆--! 东方天际,红日高升,在天空快速划过后,陨落在西方。 一连三次。 因为关龙逢死的是分身,算不上圣人陨落,不然得是四次。 青洲及其他洲的修者,看到圣人陨落的异景,脑海里皆第一时间想到了大苏帝国,因为自四十二圣祖死在大苏国内后,大苏帝国就得到了一个圣陨之地的恐怖称号。 在圣人陨落的异景中,张小卒把炼化好的纯净神魂分割成五份,分给了封余休一份。 至于白衣圣人虚空空间里的财富,他则一个人全收下了。 封余休没有任何异议,能分一份精纯的圣人神魂之力,他已经透着乐了。 西域,黄峰沙漠。 战斗还在继续。 关龙逢的脸色十分难看,感受到分身的死亡,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张屠夫等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关龙逢的战力太强,他们已经全部负伤,而且伤得不轻。 苏洄的身体虽然躲在黄龙体内,但是黄龙负伤也会反噬一部分到他身上,他的身体本就已经接近油尽灯枯,根本无法长时间支撑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但是他一直屏住一口气,咬牙坚持着。 “关老贼,你死则大苏千年无忧,你怎敢不死!”苏洄咆哮怒吼。 “死的是你们!”关龙逢亦愤怒无比。 他知道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把黄龙圣兽放回老巢,今后再想夺取黄龙之力就更难了,当即狠下决心,要将黄龙圣兽留下来。 战斗双方皆感受到了对方置之死地的恐怖杀意,以致于战斗强度陡然升级。 谁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大意,因为极可能头发丝那么点的疏忽,就会让自己葬送性命。 战着战着,天都亮了。 但战斗非但没有弱下来,反而更加惨烈。 张屠夫几人已经遍体恶伤,惨不忍睹,而关龙逢也已经负伤,但轻的多。 苏洄的生命力已经燃烧殆尽,已经死了,正在支撑黄龙圣兽战斗的是他的一缕执念,一缕为了大苏帝国千年无忧而不能退让的战斗意志。 7017k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小的们 昂--! 日出东方,黄龙圣兽吟啸九天。 它伤痕累累的身躯竟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极快地痊愈,并散发出黄橙橙的光芒。 周围,破碎的空间里,有一股股来自远古的强大力量跨越时空飞来,注入到黄龙圣兽体内,使其力量节节攀升。 苏洄大义大仁、无畏不屈的战斗意志,唤醒了黄龙圣兽的战力。 “神智觉醒!” 关龙逢感受到黄龙圣兽的气息变化,登时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随即转身就逃。 似乎神智觉醒后的黄龙圣兽十分可怕。 当! 张屠夫挥刀拦下了想要逃跑的关龙逢。 他浑身染血,刚刚眼看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此刻身上竟有一股血气冲天而起,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黄龙圣兽神智觉醒,引来了强大的远古力量,让他领悟自远古的力量法则产生了共鸣。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蚂蚁大如猪的洪荒世界,心里忽然有所明悟,困扰心头多时的修炼问题全部找到了答案,更加强大的力量法则在他刀锋上快速推衍,生成。 刷! 一刀斩下,刀锋勾动远古,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斩向关龙逢。 关龙逢感受到张屠夫刀锋上吞吐的可怕力量,震惊且不敢大意,祭出全力,挥剑迎击,想突破张屠夫的阻拦。 但刀剑碰撞,他非但没能把张屠夫击退,反而被张屠夫一刀逼退数十丈。 “老匹夫,纳命来!” 张屠夫须发皆张,瞪着关龙逢怒吼道,随即挥舞长刀,对着关龙逢连劈九刀。 当当当… 嗤! 关龙逢被张屠夫九刀逼退千余丈,最后一刀没能尽数挡下,胸膛上被斩开一条一尺多长的血口,差一点被开膛破肚。 “老东西,去死吧!” 关龙逢大怒,见张屠夫连斩九刀后,气势突然委顿,似乎是力竭了,立刻抓住时机反扑。 但魏子焸的剑,万象老禅师的禅杖,左右夹攻而至,替张屠夫挡下了关龙逢的攻击。 弑神和苍一海从关龙逢的身后杀至。 四人前后左右围攻,暂时将关龙逢困住,使其不能逃跑。 张屠夫退到远处,一口气服下大量星辰丹,快速恢复战力。 他确实力竭了。 昂--! 黄龙圣兽似乎完成了觉醒,数千丈长的庞大身躯盘旋飞舞,把张屠夫几人和关龙逢一起盘在中间,随即身躯猛地旋绕收缩。 关龙逢想逃,可是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挣脱不开,下一刻就被黄龙圣兽巨大的身躯紧紧缠绕住。 张屠夫几人被黄龙圣兽吸进了身体里,在黄龙圣兽的意念指挥下,齐齐祭出最强力量,对关龙逢进行镇压。 “啊--” 关龙逢嗔目怒吼,祭出全部的力量,但也未能挣脱黄龙圣兽的缠绕,反而黄龙圣兽身躯越缠越紧,把他身体勒得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勒爆了。 “是你们逼老夫的!” “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夫的真正实力吧!” 关龙逢神色阴沉地吼道。 同传世界的那群老祖一样,他也蒙蔽天机封印着自身的战力,可是现在不得不解除封印,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否则就要被黄龙圣兽干掉了。 轰! 封印解除,他体内立刻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战力以极快的速度节节攀升。 同时,随着他真实战力的恢复,他的身躯开始巨大化,竟将黄龙圣兽紧紧缠绕的身躯慢慢撑开。 轰隆隆! 关龙逢的头顶上空,立刻有雷云凝聚。 天道窥察到了他不该存于世间的战力,降下天罚,欲将他从世间抹杀。 这正是他不敢轻易解除封印,暴露战力的原因。 昂! 黄龙圣兽一声急切咆哮,猛地祭出全部力量,想在关龙逢的战力全部恢复前将其绞杀。 嗖! 一道耀眼的光箭破空而至,精准地射在关龙逢的脑袋上,随即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啊!” 关龙逢吓得惊恐尖叫,因为这支光箭差点射破他的护身防御。 嗖! 他还来得及缓口气,又一道光箭射来,而他的身体被黄龙圣兽和张屠夫几人合力镇压,动弹不得,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箭射在自己脑门上。 轰! 光箭被他的护体防御挡下,又一次在他脑袋上炸起巨大的能量烟花。 这一箭比刚才那一箭威力更巨。 “畜生,快住手!” 关龙逢望向天空中射箭的黑猿,又气又急又怕,愤怒咆哮。 “小的们,助本大王一臂之力!” 黑猿身躯一长千丈,双脚踏在黄龙圣兽的身躯上,俯身瞄准关龙逢的脑袋,再次拉开射日神弓。 它身后跟着十多头大妖,身上皆散发着帝境的妖气。 它们听见黑猿的吩咐,立刻把力量渡给黑猿。 光箭凝聚十多头帝境大妖的力量,瞬间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息。 “啊--” 关龙逢惊悚怒吼,浑身青筋暴起,想要挣脱黄龙圣兽的束缚,躲开黑猿的光箭。 可黄龙圣兽哪能让他如愿,别说他还没有恢复全部战力,便是恢复了全部战力,想一下挣脱黄龙圣兽的束缚,也非易事。 嗖! 黑猿松弦射箭。 噗! 光箭射穿了关龙逢的脑袋,并由上到下贯穿了他的身体。 关龙逢遭受重创,力量剧烈震荡,立刻扛不住黄龙圣兽的缠绕,身体嘭的一声被勒爆。 他的神魂想逃,被黄龙一口吞掉。 “呔!” “分本大王一半!” 黑猿的手慢了一点,没抢到关龙逢的神魂,当即冲黄龙圣兽瞪眼怒喝。 黄龙圣兽身躯一抖,把黑猿从身上抖开,然后张口吐给黑猿一份关龙逢的神魂之力,虽不足一半,可也不少。 黑猿咧嘴一笑,十分满意。 恰巧路过,随手射了几箭就得到这么大一个好处,它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它却没有独吞到手的神魂之力,而是将其分成均等的几份,分给身后的大妖们。 还好关龙逢的神魂极其强大,否则分成那么多份都不够大妖们塞牙缝的。 “多谢猿大王和诸位道友出手相助!” 张屠夫从黄龙圣兽的身体里出来,拱手向黑猿和它身后的大妖作礼感谢。 “好说!”黑猿点了点头,而后问道:“老屠夫,本大王帮你们大苏打了好几场硬仗了吧?” 张屠夫点头道:“大王给予大苏的帮助,大苏永远不会忘记,大王永远是大苏的好朋友。” 黑猿摆摆手,道:“无需如此,记得还就好。” “大王需要帮助时,只管来大苏说一声,老夫定不会有半句推辞。”张屠夫答应道。 “很好。”黑猿满意地点点头,“本大王还有事,就不和你闲聊了。” “大王,小卒他没死。” 黑猿闻言神情一怔,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盯着张屠夫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小卒他没死。” “真的?” “千真万确!” 黑猿盯着张屠夫的眼睛,确认他不是撒谎后,忽然咧开了嘴角,大声喝道:“你给他带句话,就说下次见面时,本大王要狠狠地踢他屁股。” 7017k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在天有灵 六月十一,雨过天晴。 苏闽三人的造反被一夜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声响。 容嬷嬷手下留情,只废了三人修为,没有取他们的性命。 但就在三人以为能苟且偷生时,封余休出现在三人面前,无情地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苏洄给的口谕是杀无赦,在封余休看来那便是杀无赦,即便他们是苏翰林的儿子,也没有人情可言。 学院制度的推行,让泰平学院成了学府之首。 全国各地的优秀学生源源不断地往泰平学院输送,以致于学院的师生由原先的三万多人猛增到了九万多人,学院已经连续扩建了三次。 只需再熬个两三年,等全国所有学院头一波学子完成学业,似新鲜血液一般注入到帝国的血管里时,大苏帝国必然迎来新的腾飞。 苏洄好想看一看那样的盛世,只可惜看不到了。 黄龙圣兽带着他残存的一抹意志,最后一遍巡视他的大好河山去了。 张屠夫没有一起去。 这些年,故人相继凋零,好似风中落叶,他已经非常伤感难过,再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实在受不了这样沉痛的伤感。 所以他带着苏洄的遗诏先一步回帝都了。 早晨七时,学子们沐浴着明媚的阳光,熙熙攘攘地走进学院。 张小卒和戚哟哟走在学院门前的广场上,随着人流向学院大门走去,听着四面传来的学子们纯净的欢声笑语,张小卒忽然也跟着笑出了声。 “想起什么高兴的事了?”戚哟哟好奇问道。 “想起来我第一次进泰平学院时,被一群五六岁的学生们喊大叔,当时我还有点不乐意,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间我都二十一岁了,真变成大叔了。”张小卒答道。 他脑海里浮现出.台文彦等学生,躲在门后脆生生喊他大叔的情景。 “这是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话题。”戚哟哟对年龄这个话题非常排斥,因为她比张小卒还大两岁,张小卒感慨自己老了,让她觉得自己更老。 其实二十岁出头,正是人生精彩时,只不过二人经历的事情太多,使他们的心理年龄远超同龄人,所以站在一群青涩的少年少女面前,对比之下,会有种自己已经苍老的感觉。 “打起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 “快来看啊,这两个家伙又干起来了!” 广场东面忽然响起一阵叫嚷声,许多学生闻声围了过去。 “台文彦,你服不服?” “不服!” “那老子就打到你服!” “你就是打死你爹,你爹我也不服!” 场中两个十岁上下的学生,一边打斗一边斗嘴。 张小卒远远听见有人喊台文彦的名字,入微心境立刻覆盖过去,发现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台文彦后,不由地乐了,心想真巧,刚想起这家伙,这家伙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只不过处境不太妙,正在被他的对手压着打,且形势岌岌可危。 砰! 张小卒不禁为台文彦吃疼地吸了口冷气,因为台文彦被他的对手一拳突破防守,轰在了腮帮子上,身体承受不住这一拳的力量冲击,狠摔在地上。 台文彦想要翻身爬起,但是被对手抓住机会骑在了身上,并掐住他的脖子将他脑袋死死摁在地上。 “你服不服?” “不服!” 砰! 台文彦刚应一声不服,骑在他身上的人立刻一拳打在他的右眼上,打得他睁不开眼,泪水横流。 “服不服?”那人又问。 “呸!”台文彦回击一口唾沫,可惜被对方躲开了。 砰! 那学生又照着台文彦的左眼来了一拳。 “董大力,你休要欺人太甚!”人群里窜出一个和台文彦年纪相仿的学生,冲骑在台文彦身上的学生怒吼道。 “哼!” 董大力冷哼一声松开了台文彦的脖子,然后站起身从台文彦身上走开,霸道说道:“我说过,你不服,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服为止,我说到做到。” “有种你就打死老子!”台文彦爬起身吼道。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明天早晨见,四眼仔。哈哈…”董大力嘲笑地指了指台文彦的两个青眼眶,大笑离去。 台文彦气得咬牙切齿,可打不过董大力,只能忍气吞声。 “小胖子,服软吧。” “是啊,一天挨一顿揍,何苦呢?” “实在不行就去教务处寻求老师的庇护吧。” “孬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才去教务处。” 围观的学生好心地劝了台文彦几句,然后议论着离去。 “文彦,不行就…” “不可能!” 围观的人群散去后,台文彦的同学也想劝他一句,但刚开口就被台文彦一口拒绝。 他一边拍打身上的泥土,一边小声嘟囔道:“要是大叔还活着,随便教我几招厉害的,我就能揍得他满地找牙,哪轮得到他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打死我也不认输,我不能堕了大叔的威名。” “可是大叔已经死了。” “嘿,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大早上咒老子死,是不是皮痒了欠揍?” 张小卒这才笑着走上前来。 台文彦闻声转头,猛然间看到张小卒的面孔,愣了一下后,顿时激动得语无伦次,盯着张小卒颤声喊道:“大…大大大…叔?” 另一人吓得躲到了台文彦身后,惊吓道:“大叔,你…你是人是鬼?可…可别吓我们啊。” “我是鬼,是来找你们索命的,啊--”张小卒故作阴森地答道。 “大叔,别闹!”台文彦大步走到张小卒面前,说道:“不管你是人是鬼,先教我几招厉害的,我被人欺负惨了,你在天有灵,舍得看见自己的学生被人天天欺负成这样吗?” 他指着自己的青眼圈诉苦道。 “确实挺惨的。”张小卒看着台文彦的两个青肿的眼眶点点头。 “那就赶紧的吧,快传授我几招厉害的招式,我要报仇,一雪前耻。”台文彦急不可耐道。 “急什么,等人到齐了一起教。” “真的吗?”台文彦惊喜问道。 “就冲你那句‘不能堕了大叔的威名’,大叔我怎么着也得教你一套无敌厉害的拳法。” “哈哈,太好了!”台文彦闻言高兴地跳了起来,并冲学院大门方向吼叫道:“董大力,你的死期到了!” 说完拉着另一个学生朝学院大门跑去,边跑边道:“大叔,你先去云竹小院,我们去召集大家到云竹小院集合。” 他们三十六人已经离开了苏锦的启蒙课堂,分散到好几个班级去了。 有的去了文学院,有的去了武学院,但是去武学院的都混得不太好,因为他们的修炼出了问题,不知为何,修为全都停滞不前了。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仙府现世 “学生拜见先生!” 张小卒和戚哟哟进到云竹小院,在院子里见到苏锦,走上前去恭敬行礼。 苏锦点了点头,说道:“叫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和中洲沈家的矛盾解决了吗?需不需要帮助?” 她话语平缓,似聊闲天一般,但是眼睛里藏不住对张小卒的关切之情。 前年年末听说张小卒死亡的噩耗,她伤心之极。 她想借助倪秋凤的凤凰神力,去中洲沈家给张小卒报仇,但是倪秋凤不答应,说凤凰神智未觉醒前,不愿意暴露身份。 直至张屠夫从柳家村回来,给她带来张小卒死而复生的喜讯,她悲伤的心情这才好转。 张小卒感受得到苏锦对自己的关心,心里甚是感动,回道:“让先生操心了,我与沈家的矛盾已经解决,先生无需再为此事挂心。” 他知道苏锦和初代凤凰守护者倪秋凤共用一体,战力极强,是一位很好的帮手,但打打杀杀的事情,能不惊扰他尽量不想惊扰苏锦。 他还是喜欢看苏锦手捧书卷,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样子。 “那就好。”苏锦放心地点点头,说道:“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先生现在打架也是一把好手了。” 张小卒闻言哑然失笑,这句话让他一下回想起和苏锦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当时都天禄欺上门来,他就是这么对苏锦说的。 “你们两个今天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中午留下来吃饭吧。”苏锦留客道。 张小卒忙不迭点头,道:“求之不得,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吃先生做的饭了。” “多谢先生。”戚哟哟感谢道。 “你们两个先坐,或是在学院里四处走走,我先给学生们上课。” “先生,您忙,不用管我们。” 快到上课时间了,一群五六岁的学生都已经进了教室,正站在门口和趴在窗户上,探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张小卒和戚哟哟。 学堂里很快就响起了苏锦和学子们的诵书声。 张小卒和戚哟哟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听着朗朗书声,心神一片宁静。 “大叔…” 台文彦出现在小院门前,压低声音呼叫张小卒,没有大声喊叫,怕惊扰苏锦的课堂。 张小卒闻声看向院门口,只看到台文彦一个人。 台文彦抬手指了指西边方向,轻声说道:“大家都到齐了,集合在那边,我们的秘密基地。” 张小卒起身走出院门。 戚哟哟闭起眼睛享受着心田的宁静舒适,没有跟着张小卒一起出去。 “大叔,这边…” 台文彦带着张小卒钻进院门西边一条竹林小道,往前曲曲折折走了四五十步的距离,视野豁然开朗,来到一片空地上。 空地四周被竹林包围,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确实是一个比较隐蔽的场所。 其他三十五位学生正站好队形等着张小卒。 他们看到张小卒出现在眼前后,知道台文彦没有骗他们,张小卒真的没有死,顿时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高兴的大声欢呼起来。 许多人笑着笑着就红了眼圈,流下开心的泪水。 他们和张小卒相逢时,虽然都还只是五六岁的孩童,但是资质奇差,不能修炼,被家族放弃的他们,年幼的心灵正遭受极大的打击,对未来充满了失望,但张小卒给他们带来了光芒和希望,这让他们对张小卒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依赖和寄托。 所以在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 知张小卒死亡的噩耗时,全都伤心至极,哭得稀里哗啦。 而此刻知道张小卒还好好活着,也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大叔,快教我们厉害的招式吧,我今天就要揍得董大力满地找牙。”台文彦迫不及待地喊道。 他的喊声缓解了不少伤感的气氛。 流眼泪的学生连忙扭头擦掉泪水,然后期待地看向张小卒。 他们的战力和修为都已经停滞许久,急需要张小卒传授新的招式,让停滞的战力和修为得以突破,尤其是那些选择加入武学院的学生,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已经有人被教习谈话,劝他们弃武从文了。 张小卒目光扫视着一众学生,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的修为是不是停滞不前了?” 他之前在广场上看到台文彦被人欺负,发现台文彦的修为尚未达到海之境,所以才不是海之境二重天的董大力的对手,他还以为是台文彦自身的修炼资质问题,可是现在发现台文彦三十六人的修为全都停在三道战门全开的境界,竟没有一人突破到海之境。 他记得封魔之地尚没有开启前,台文彦等就已经有人贯通了气门,这都好几年时间过去了,他们的修为竟然还都停在这一境界,并且所有人都如此,显然是修炼上出了问题。 “是的。” “我们贯通气门后,修为就停滞不前了,无论我们怎么努力修炼都无法突破。” “大叔,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三十六人听到张小卒的询问后立刻点头回答道。 “抱歉,我早该发现这一不正常情况的,怪我疏忽你们了。”张小卒向三十六人歉意说道。 自封魔之地里出来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来泰平学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再加上台文彦等人离开了苏锦的启蒙班,确实是疏忽了台文彦等人。 “没事。” “我们都知道大叔你的时间紧迫。” 台文彦等都大度地摆摆手。 沈家对张小卒的通缉人尽皆知,所以他们都知道张小卒日子过得紧迫艰难,抽不出时间管他们实属正常,能够理解。 “手给我。”张小卒向台文彦说道。 台文彦依言把右手抬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扣住台文彦的手腕,心境力量自指尖涌出,钻进台文彦的身体里。 但一番仔细探查下来,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不应该啊。”张小卒皱眉不解,心里琢磨道:“苏正一十八人修炼的时候没见有谁卡在这里停滞不前,全都顺利的跨入海之境。他们与苏德他们有哪里不同吗?” 他捏着下巴皱眉沉思许久,也没发现二者之间有什么不同之处。 非要说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苏正等人服用的灵丹妙药比台文彦等人多的多,以及他传授给苏正等人的体术武技比台文彦等人高深很多。 “来,分散站开,我教你们更高境界的体术武技。” 张小卒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前后左右展开队形。 台文彦等人瞬间兴奋起来。 “老规矩,先从拳法练起。” “我先慢点打一遍给你们看看。” “调匀气息,收摄心神,集中注意力,进入到修炼的忘我状态。” 张小卒扎了一个马步。 台文彦等人对这个马步太熟悉了,立刻条件性地跟着扎起马步,然后跟随着张小卒的呼吸节奏调匀自身气息,转眼间就进入了忘我状态。 这几年他们的修为虽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直停滞不前,但是他们从未丢下过拳脚功夫,练了几年的基础拳法,可想而知他们现在的基础有多牢靠。 张小卒先动作缓慢地打了一套拳法,然后将招式拆解开,一招一式地教。 连着教了十多遍,台文彦等人就已经初步掌握,可以将一整套拳法从头到尾连贯地打出来。 他们等这一天太久了,所以都在拼命的用心学。 张小卒密切观察着台文彦等人体内的变化,发现随着他们拳法的施展,对枯骨的力量法则领悟随之增加,逐渐有能量气流在他们气海位置凝聚。 可是当他们一套拳法打完,气海位置汇聚的能量立刻就散了。 “应该还是修炼资质的问题。” 张小卒找到了问题所在。 台文彦等人的修炼资质愚钝,力量难以在体内存留凝聚,即便练拳的时候好不容易凝聚起来一些力量,但招式一停,身体立刻像漏勺一样,眨眼间就把凝聚起来的力量全部漏没了。 等台文彦等人又把拳法练习了十几遍,打得比较纯熟后,张小卒才让他们停下来。 主要是他闻到了竹林小院里飘来的饭香,知道午饭时间到了。 “午饭时间到了。” “放学。” 张小卒说道。 可台文彦等人却不舍得离开,怕离开后张小卒又会不见踪影。 “下午早点来,接着练。” 张小卒猜到他们在担心什么,于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台文彦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商议着不回家吃了,因为一去一回太浪费时间,所以一致决定去学校饭堂快速解决战斗。 张小卒目送台文彦等人匆匆离去,然后回到竹林小院。 由于过了正午就是倪秋凤的时间,所以苏锦今天提前了一堂课放学,腾出时间多炒了两个菜,同张小卒和戚哟哟不紧不慢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一张纸,纸上是他照着金色枯骨身上描画出来的红色符文。 “先生,你认识这种符号吗?” 他把纸递给苏锦问道。 苏锦把纸接在手里,端在面前看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没见过,不过前辈说她知道,让前辈出来与你说吧。” 张小卒还没点头,就见苏锦的脸色突然冷了起来,知道是倪秋凤出来了。 “小子,这些--” 轰隆隆-- 倪秋凤刚要说什么,地面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并且天上地下都有沉闷震耳的轰鸣声响起。 张小卒立刻从灶房里跑了出来,望见南面天空有绚丽刺眼的光芒照射过来。 “仙府现世了!” 倪秋凤跟在张小卒身后出来,望着南面天空失声惊呼道。 说完她就朝南方飞去。 “前辈,你还没给我解惑呢。”张小卒急声喊道。 但倪秋凤理也不理他,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南边天空中。 “能让一个活了好几千年的大人物如此激动,可见仙府里定有十分诱人的宝贝。”张小卒望着遥远的南边天空中渐渐显露出轮廓的仙府,禁不住惊叹道。 “不想去看看吗?”戚哟哟问道。 “想,但是没时间。”张小卒可惜地摇摇头。 仙府出现的位置目测极远,去一趟估计得不少时间,而距中元节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得去雁城赴约。 “你想去看看吗?”张小卒问道。 “你去哪我去哪。”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七十章 老夫也可以啊 仙府瑞彩万千,仙气缥缈,漂浮在九天之上,好似一座仙宫,令人神往。 连倪秋凤都经不住仙府的诱惑,其他修者就更不用说了,对自身战力有信心者,纷纷向着仙府所在的反向奔去。 问天宗和长生宗的老祖和圣祖带领门众,整个宗门几乎全部出动。 张小眺望远方,极尽目力,想要看清仙府里的一二景色,但仙府里雾气缭绕,遮蔽真容,他望了半天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夫君,你看那边和那边。” 戚哟哟抬手指向东面和北面天空。 张小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乍一看什么也看不到,定睛细瞧后才发现,东面和北面天空的尽头也隐有瑞彩呈现,立刻明白了戚哟哟的意思,说道:“看来仙府并非只有青洲这一座,其他洲好像也有仙府现世。” 他推断的不错,仙府确实并非只有青洲这一座,而是九洲各有一座。 九洲所有修者皆被惊动。 “连初代凤凰守护者都经不住仙府的诱惑,可见这些仙府里肯定存有逆天的宝物。”戚哟哟推测道。 张小卒道:“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把九洲所有圣人和不出世的老家伙们都惊动了,圣境以下的修者想在这些老家伙们的牙缝里喝口汤,难啊。” “嗯” “等着看吧,圣人陨落的异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或许会变成常景也说不定。” 戚哟哟点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诱惑足够大,圣人也不例外。” “这个给你。”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捆仙锁,递给戚哟哟,说道:“我已经把上面残留的天神意志全部清除,你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了。只是威力似乎欠缺,捆不住圣人,你用精血饲养一下看看,或许能让威力增强。” 仙府现世让他感觉沈家老祖沈皓天说的末世或许就要来临,心里不禁有种危险逼近的紧迫感,他把捆仙锁给戚哟哟,是想让她拥有更强的自保手段。 “还是你留着用吧,你面对的敌人往往强大,比我更需要它。”戚哟哟没有接。 “我有足够的保命手段,不缺它。”张小卒把捆仙锁强塞进戚哟哟手里。 戚哟哟便不再推辞,将捆仙锁收进虚空空间。 “小子,你可算 (本章未完,请翻页) 舍得来一趟了。”南凤天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他昨夜带人在城内清剿叛军,一直忙到今天中午才把手上的事处理完,回到学院听见学生们正在议论张小卒死而复生来到学院的事,他顾不上休息一下就立刻找了过来。 “学生拜见掌院大人。” 张小卒见南凤天来了,不禁有些头大,生怕南凤天扔出几万,甚至十几万件玉佩出来让他加持。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南凤天没有和他拐弯抹角,走到近前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子,有没有时间?老夫已经派人收购了十三四万件玉件,你看什么时候给加持一下。” “没时间。”张小卒也没和南凤天打哈哈,但又没有完全拒绝:“掌院大人可以先把玉件给我,等我有时间加持完了,就给掌院大人送过来。如何?” 这事是他当初找到南凤天,主动揽下来的活,所以不好意思出尔反尔。 “好。”南凤天点头同意。 张小卒没有一口回绝,他已经非常满意,当即便把存放在虚空空间里,一箱箱的玉件搬了出来。 张小卒看着堆成小山一般的箱子,只觉头大,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把箱子全部收进虚空空间。 却不知南凤天在数量上报了假,这些箱子里的玉件加起来可非十三四万件,而是足足三十万件。 他怕报出真实数字吓到张小卒,所以折了一半。 “此非长久之计,得想个便捷的法子。” 张小卒心里琢磨着,心想大苏学子源源不绝,千千万万,自己总不能加持千千万万件玉件吧,那累也累死了。 其实他已经想出一个法子,但这个法子可能会暴露玉件加持的秘密,所以让他有点犹豫不决。 他想把自己的道力、鬼力以及气势之力存储在某件器物里,然后让别人牵引着他的力量给玉件加持静心养神符,这样就不需要他自己一件一件的加持了,他只需要定期往储存力量的器物里注入力量就行了。 但如果所托非人,那玉件的秘密就暴露了。 他皱着眉头思量片刻,而后目光落在南凤天身上,觉得眼前这位就是可托之人。 南凤天正美美的盘算着等张小卒把这三十万件玉件加持完后如何分配,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张小卒正在用不坏好意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目光打量他,心里只觉瘆得慌,连忙警惕问道:“小子,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老夫?” “掌院大人,我有一个重大决定。”张小卒表情严肃地说道。 “什么重大决定?” “我决定把加持玉件的方法传授给泰平学院。” “真…真的?”南凤天一下子激动起来。 “真的!”张小卒使劲点点头。 “你有什么条件?”南凤天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故而猜测张小卒可能有交换条件。 不等张小卒答话,他就立刻哭穷起来:“学院连续三次扩建,师生人数猛增三倍,资源一直紧缺匮乏,你的条件若是太高,学院恐怕拿不出来。” 张小卒摆手道:“没有任何条件。” 南凤天闻言神色一怔,怀疑张小卒是不是在逗他玩,狐疑问道:“你确定?” “确定!”张小卒回给南凤天一个千真万确的眼神。 说完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件玉件,托在左掌掌心上,提醒南凤天道:“掌院大人,请看好了。” “等一下!”南凤天连忙叫住张小卒,挥手布下一个隔绝禁制,然后道:“可以了。” 张小卒右手食中二指并做剑指,对着左手掌心上的玉件缓慢地刻画出静心养神符。 静心养神符是一个比较简单的符箓,所以尽管他使劲放慢了速度,但仍然很快就画完了。 “您试试效果。”张小卒把加持好的玉件递给南凤天,让他感受一下效果。 南凤天愣了一下,诧异问道:“这就加持完了?” “完了。”张小卒点头道。 “就这么简单?”南凤天仍然难以相信。 “就这么简单。” 南凤天伸手接过加持好的玉件,感受到玉件上的神魂滋养之力,随即惊讶且惊喜道:“这…老夫也可以啊。” 以他的修为境界,虽然不是道门弟子,像静心养神符这么简单的符箓,确实只看一遍就能学会。 不过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轻率了,心想若真像他想的这么简单,那这样的玉件早就烂大街了。 他的目光落在张小卒的右手剑指上,猜测道:“关键在于刻画符箓的力量?”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要爆了 “只需把道力和鬼力相融,然后刻画出静心养神符,将其加持在玉件上即可。” 张小卒一副非常容易的口气说道。 南凤天却听得瞪眼,捻着胡须问道:“道力和鬼力是两种极端对立的力量,难以共存,如何能把它们融合在一起?” 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认知。 张小卒伸出左手食指,在指尖上凝聚出一团拳头大的红色鬼力,接着又伸出右手食指,在指尖上凝聚出相同大小的金色道力,然后牵引着两团力量往一起靠近。 在南凤天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两团力量碰到一起,却没有像他认知中的那样,发生剧烈碰撞,而是非常平静柔和地融合在一起。 “这…” 他瞪着眼睛,实在难以理解,只能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眼神。 “我掌握了一种无形无息的力量,可以把这两种力量融合在一起。”张小卒没有隐瞒。 “那是什么力量?”南凤天好奇问道。 张小卒散去指尖上的力量,用右手指尖挑起一团气势之力,朝南凤天眼前送了一下,说道:“我管它叫气势之力,至于它究竟是什么力量,我也不清楚,并且也不知道如何能将它修炼出来。” “气势之力?” 南凤天盯着张小卒的指尖疑惑皱眉,只能隐约感受到有一团力量在张小卒的指尖上跳跃。 随即不禁摇头苦笑,感觉听了个寂寞。 加持玉件看起来着实简单,一学就会,但掌握不了张小卒这种无形无息的力量,无法将鬼力和道力融合在一起,全都白费。 不过张小卒能讲出来,他还是非常感激的,准备回去就把这一加持秘法记载下来,当成泰平学院的绝密存放起来。 他觉得大苏的学子千千万万,指不定哪天就能出现一个和张小卒一样,掌控把道力和鬼力融为一体的力量的学生,到时候加持秘法就有用武之地了。 “我可以把融合好的力量储存在容器里,需要加持玉件的时候,只需要牵引来使用即可,如此一来,掌院大人就可以加持玉件了。”张小卒说道。 南凤天闻言大喜,高兴道:“这个办法好啊!” “是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也觉得好。”张小卒满面笑容道。 南凤天看着张小卒脸上比他还高兴的笑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下个月要出一趟远门,可能去几天就回来,也可能一去两三年,甚至可能会更久,万一回来的晚了,耽误了学生们修炼,实在不好,所以这些玉件就劳烦掌院大人给加持一下吧。” 南凤天听着张小卒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张小卒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感情是要抓他当劳工啊。 一想到要一件一件的给三十万件玉件加持符箓,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可是又没法开口拒绝,张小卒这等于是把饭喂到了他嘴边,如果他还懒得张口吃,实在说不过去,且极可能惹怒张小卒。 再者,若张小卒真的一去两三年、三四年,对学生们而言,确实是极大的损失。 看见张小卒已经不由分说地从虚空空间往外搬箱子,南凤天只能苦笑点头,说道:“老夫去找几件能储存力量的容器。哦,对了,老夫记错了一件事,这些玉件加起来是三十万件,不是十三四万件,你得多存一点力量。” “……”张小卒不禁无语,觉得南凤天实在是狡猾奸,不过想到不管是十三四万件,还是三十万件,都已经南凤天的活,心情顿时大好。 半个时辰后,南凤天带着三十万件玉件和五块储存能量的玉简,既开心又苦恼地离开了云竹小院。 “你不要紧吧?”戚哟哟关心地问张小卒。 张小卒脸色有些许苍白,因为他把体内的道力和鬼力尽数灌注到了五枚玉简里,再加上气势之力的大量损耗,让他的力量一时间有些空虚。 他不是把精纯的道力和鬼力原原本本地灌注到玉简里,而是将其稀释到五重天境的等级后才灌注进去,如此一来加持出来的就是五重功效的玉佩,而非顶级功效。 “别担心,我没事。” 张小卒服下两粒星辰丹,马上就缓过劲来,主要是因为他体内除了道力、鬼力和气势之力外,还有白虎神力、鬼瞳之力等许多其他力量,所以不会因为这三种力量的大量亏损而致使身体过度虚弱。 他和戚哟哟把灶房里的碗筷收拾干净,又把 (本章未完,请翻页) 苏锦卧房的房门锁上,然后去到台文彦等人的秘密基地。 台文彦三十六人早已吃完午饭回来,没有一个人偷懒,一回到竹林里就开始自觉练拳。 张小卒和戚哟哟过来时,他们都已经把张小卒上午教他们的那套拳法练了三遍了。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个装满水的水桶,倒掉一多半,接着往里面扔了两粒星辰丹,和一些杂七杂八对修炼有帮助的丹药。 台文彦等人见到张小卒的举动,各个眼睛放光,知道张小卒是在给他们调配灵药,以前张小卒教他们练拳时,也这么做过。 “药效会不会凶猛了点?”戚哟哟看见张小卒往桶里扔的大量丹药,不禁有些担心,怕台文彦等人的小身板扛不住。 “应该不碍事。”张小卒说道。 “药效越猛越好,我们扛得住,尽管来吧。”台文彦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戚哟哟给了他一个“等会你别哭”的眼神。 张小卒抬手一引,把桶里调配好的灵液引了出来,看向台文彦三十六人吩咐道:“张嘴。” 台文彦三十六人立刻张大嘴巴。 张小卒屈指一弹,以劲气将灵液分成三十六均份,送入三十六人的嘴巴里。 咕噜! 一人一大口灵液下肚,只觉胸腔里腾的一下燃起一团炙热的火焰,随即一股股凶猛的火流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让他们感觉整个身体里面已经燃烧起来,并且马上就要被撑爆。 “啊--” 他们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纷纷惨叫起来。 “大叔,要爆了!要爆了!啊,爆了爆了…救命啊…”台文彦一边惊恐尖叫,一边泪流满面地向张小卒求救,忘记刚刚他是怎么拍胸脯保证的了。 “跟着我练!”张小卒扎起马步喝道。 三十六人闻言立刻跟着扎起马步,然后跟着张小卒的节奏开始打拳。 拳法展开,他们登时感觉舒服许多,体内横冲直撞的火流开始有规律的运转起来,一股股能量向着他们丹田气海处凝聚。 一遍、两遍、三遍… 张小卒带着他们不停地打拳,一遍比一遍有力,一遍比一遍勇猛。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亲手报仇 轰! 当拳法练到第六遍时,随着台文彦狠狠一拳打出,他丹田处不断凝聚堆积起来的浑厚能量终于冲开了气海的大门。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手舞足蹈地庆祝欢呼,因为他已经在张小卒的气机牵引下完全沉浸到拳法当中。 其他人亦是如此。 直至日落西山,张小卒才收拳停下。 随后竹林里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和欢呼声。 台文彦等人这才发现自己踏入了海之境,甚至有人厚积薄发,一口气晋升到了海之境三重天。 “明天早上我要干死董大力!” “哈哈,我也要让那些嘲笑我的人把他们嘲笑我的话吞回去!” “今后谁再敢小瞧我们,就一拳打爆他的眼珠子!” 台文彦几个被人嘲笑或是欺负的人,全都耐不住心里的激动情绪,亢奋地挥舞着拳头。 “明天早点来,教你们新武技,我只有三天时间,希望你们能认真学。今天就先练到这里,放学。”张小卒打断他们亢奋的议论声说道。 台文彦等人立刻静声,站好整齐的队伍,朝张小卒深深鞠躬:“教习辛苦了!” 夜幕降临。 南边的天空被仙府照得很亮。 无数百姓怀着崇敬之情走上街头,仰望九天之上的仙府,认定那就是仙宫,里面住着神话传说里的神仙。 戚哟哟站在国威府的院子里,望着遥远天空中的仙府,心里不由地泛起遐想,问身边的张小卒:“初代凤凰守护者呼其仙府,莫非里面真的住着仙人?” “可能是吧。”张小卒也在遥望仙府,遐想和憧憬。 如果时间充裕,他真想靠近了看看。 “初代凤凰守护者急着去仙府寻宝,说明仙府的主人不在府里,那么他是陨落了吗?仙人也会陨落吗?世上真的有神仙吗?”戚哟哟心里似乎全是好奇,问题一个接一个。 张小卒的目光从仙府上收回,落在戚哟哟的脸上,回道:“世上有没有神仙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一句话叫只羡鸳鸯不羡仙,所以与其我们仰望憧憬他们,不如让他们羡慕我们吧。” 说着突然伸手,把戚哟哟横抱起来。 “啊,你干什么?”戚哟哟失声惊呼。 “嘿嘿…”张小卒一声坏笑,抱着她转身往房间走去。 戚哟哟反应过来张小卒要干什么,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把脸埋进了张小卒的胸膛里。 这一夜满屋春色,天上的月亮都羞得躲到了云朵后面。 二人成亲一年,可算圆了洞房。 翌日。 天刚蒙蒙亮,台文彦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快速地洗漱吃饭,早早地离开家门去上学。 他怕起晚了堵不到董大力。 结果他去到学院时,学院大门都还没开。 在门前广场上打了两遍拳,负责开门的门卫这才珊珊起床,打着哈欠把大门打开,完事狠狠地瞪了台文彦一眼,因为若不是台文彦在广场上嘿嘿哈哈的瞎叫唤,他还能多睡一会儿。 台文彦没有注意到门卫的不满情绪,见大门打开,立刻跑过去往门前一站,双臂抱在胸前,双脚叉开站立,摆出一副拦门的架势。 随后才陆陆续续有学生到来。 由于董大力好长一段时间,经常早上堵路干台文彦一顿,以致于二人已经成了学院里不大不小的名人,许多低年级和高年级的学生都认识他们。 董大力每天都会赏台文彦两个青眼眶,让台文彦得到一个四眼仔的绰号。 这些人见天天挨打的台文彦,今儿竟气势汹汹的摆出拦路的架势,一看便知是要主动找董大力干架,全都不禁好奇地停下脚步,想知道他哪来的勇气,明明昨天早晨刚被董大力揍过。 莫不是天上的仙府掉下来一粒仙丹,刚巧被他捡到吃了,修为一夜暴涨? “定是张小卒传授了他厉害的手段。” 有比较熟悉台文彦的人,联想昨日张小卒出现在学院的传闻,猜测出.台文彦敢拦门堵董大力的原因。 “张小卒和四眼仔什么关系?”有人好奇问道。 “张小卒曾经是他的教习。” 听见台文彦的勇气来自张小卒,停下来围观的学生愈加好奇起来。 学院里有关张小卒的故事很多,把他传的神乎其神,所以学生们都想知道张小卒传授给台文彦怎样厉害的手段。 还好学院的大门够宽,否则他们堵在门前,定要造成交通堵塞。 “来了,董大力来了。” “让一让,给他们让块地出来。” 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董大力来了,立刻呼喊着让开一块空地,给他和台文彦干架用。 学院虽有规定,禁止学生私斗,但只限在学院里面,所以董大力才敢明目张胆的在学院门外堵台文彦。 不过,如果台文彦上报学院教务处,教务处也会出面喝止董大力的霸凌行为,可台文彦硬是不肯服输,宁肯每天挨一顿揍,也不愿意找老师告状,让董大力有机会嘲笑他孬种。 “呵,手下败将,今儿长本事了?我没堵你,你反倒在门口堵起我来了。莫不是挨揍挨习惯了,早晨不挨小爷几拳头,就浑身痒痒难受?哈哈…” 董大力看见台文彦拦路的架势,不禁嗤鼻冷笑。 “少废话,小爷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斗嘴。” “董大力,你若跪下来喊我一声爷,我就大人大量,既往不咎,否则…从今天开始,见一次打一次,直打到你叫爷为止。” 台文彦微昂下巴,斜睨着董大力,牛气哄哄地说道。 “去你娘的!” 董大力被台文彦一句话激起火气,叫骂一声,挥拳朝台文彦扑了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台文彦大喝一声,向前踏出两步,打出一拳正面迎了上去。 砰! 双拳碰撞,董大力噔噔噔连退好几步,台文彦脚下却纹丝未动。 “你…你晋升海之境了?!” 董大力盯着台文彦震惊问道。 “没错!” “海之境二重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董大力,尝尝小爷的拳头!” 台文彦呼喝着扑向董大力,当即就把张小卒传授的拳法施展出来。 虽然还拘泥于招式,达不到见招出招,随心所欲的境界,但拳法精湛奥妙,且拳劲凶猛非常,远不是董大力能够招架的。 之前董大力能够欺负台文彦,是仗着海之境二重天的修为硬欺,可现在台文彦的修为也达到了海之境二重天,并且还学了更加精湛厉害的拳法,董大力已经完全不是对手。 砰! 只交手十数招,台文彦的拳头就突破了董大力的防守,一拳轰在他的脸颊上,将其打倒在地。 台文彦乘势追击,骑跨到董大力身上,像往常董大力揍他那样,两只拳头照着董大力的脑袋雨点般落下。 最后砰砰两拳,打在董大力两只眼睛上,送给他两个青眼圈,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放过已经没有抵抗之力的董大力。 “真他娘的爽!” “垃圾!” “今后见到小爷绕着走,否则见你一次打一次!” “呸!” 台文彦心情舒畅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迈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进了学院大门。 他现在才明白为何昨天早晨张小卒眼看着他被董大力欺负,却没有站出来帮他,原来是想让他亲手报仇,因为亲手报仇的滋味真是太痛快了。 7017k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天大的官 日上三竿。 “别…别动。” 房间里,戚哟哟盖着薄被躺在床上,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因为她身上寸缕未着。 被窝里她的两只手慌张的把张小卒不安分的手掌摁在自己的肚子上,阻止其向上摸索的意图。 “夫君,不能再要了,都快晌午了,你还要去学院教拳呢。” 她声若蚊蝇地说道,目光羞臊闪躲,不敢直视张小卒的眼睛。 “嘿嘿…”张小卒坏笑一声,在戚哟哟耳边轻声说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果然大有道理。” 戚哟哟红着脸不搭腔,两只手只管抓住张小卒的手不放,不让他乱摸。 张小卒刚刚已经战鼓雷鸣策马冲杀了一番,此刻进入了休战时间,便就放过戚哟哟,穿衣起床。 戚哟哟躺在床上没有起来,说道:“我有点累,想再睡一会儿。” “嗯,你睡吧,多睡一会儿,睡饱了晚上好有精神陪夫君…聊天。”张小卒坏笑道。 “坏家伙!”戚哟哟娇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然后慵懒地翻了个身,面朝里面闭上眼睛睡觉。 张小卒春风得意,哼着小调离开。 房间里,戚哟哟很快就进入熟睡,可她体内的力量却没有休息,在不停地运转着,巩固她昨夜新晋升的境界。 昨夜与张小卒结合,她九阴之体的特殊体质让她的力量和张小卒的力量水乳.交融,互相滋养。 她得到张小卒力量的相助,轻松突破遨游圆满境瓶颈,一口气攀升到了摘星境圆满境,修为提升了整整一个境界。 而张小卒的力量也得到了她的九阴体质的滋养,修为虽然没有一举突破毁灭境,但张小卒明显感觉到瓶颈有所松动,境界突破在即。 毁灭境不知禁锢了世间多少修者,让他们止步于此,一辈子望不见圣境大门,最终抱憾而终。 在毁灭境往前迈一步,比从遨游境晋升摘星境难太多,或者说二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可是张小卒却凭一夜鱼水之欢就向前迈出了一大步,甚至已经感受到瓶颈松动,可见九阴之体的好处。 张小卒这也才明白,为何那么多修者得知戚哟哟是九阴之体后,会对她垂涎三尺。 不过回想昨夜的第一次和今天早晨醒来后的第二次,张小卒更享受今天早晨的美妙时光,因为昨天晚上光顾着修炼去了。 但是,他更加期待今天晚上。 “大叔,你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看,我就说吧,大叔一定会来的。” 竹林秘密基地里,台文彦三十六人已经等得望眼欲穿,见张小卒终于来了,不禁长舒一口气,高兴地欢呼起来。 “大叔,教我们练拳会不会耽搁你去仙府寻机缘?” 台文彦关心地问道。 “是啊,我听说很多高手都去仙府寻机缘去了。大叔,你不去吗?你要是去的话,就先别管我们了。” “等你探索仙府回来后再教我们也不迟。” “对,我们不着急。” 昨夜回家,他们从家中长辈口中听到许多关于仙府的讨论,所以听到台文彦提到仙府,纷纷为张小卒考虑起来,甚至违心地说他们不着急学习武技。 张小卒听得出他们的好意,摆手笑道:“我不去。” “为啥?”台文彦问道。 轰隆隆--! 突然遥远的东方天际传来一声巨大轰鸣,只看一轮红日快速升起,然后划过天空,落下西山。 圣人陨落。 看方向应该是在中洲的大地上。 张小卒望向中洲仙府位置,猜测圣人陨落是不是和仙府有关,半响后开口喃喃说道:“那不是仙府,那是一座张开大口的坟墓,连圣人都吞得下。” 台文彦等人听着张小卒的话,联想到刚刚就有一位圣人被仙府吞掉性命,他们看仙府的眼神渐渐的由神往变成了惊悚。 张小卒依言教了台文彦等人三天武技,教了他们一套拳法、一套掌法、一套腿法和一套综合战技,并给他们留下一些修炼资源,又在竹林秘密基地里布置了一座聚灵阵。 第二天时,张屠夫带着苏洄的遗诏从西域回到了帝都。 张小卒从张屠夫口中得知苏洄竟把皇位传给了苏德,惊讶不已。 张屠夫需要坐镇帝都,以防有人在苏洄的葬礼,或是苏德的登基仪式上闹事,就没有和张小卒一起回柳家村。 叶明月在国威府里闭关参悟三界之画,也没有和张小卒、戚哟哟一起。 张小卒和戚哟哟回到柳家村时,已经是六月二十一。 村子里一切安好。 老柳树开启灵智后,长得越发枝繁叶茂,相隔十多里地就能望见它高大的树冠。 黄道婆和王若愚身体健朗,孩子们也都在健康茁壮地成长着。 只有齐蓉儿过得忧心,天天为苏德悬着心,盼着他早点平安回家。 “二哥,你在帝都有没有见到德哥?他跟我说去到帝都后会到国威府借住。” 齐蓉儿得知张小卒是从帝都回来的,立刻上前急切询问。 “我没有见到他。”张小卒摇头答道。 “啊?”齐蓉儿闻言心一下悬了起来,脸上泛起深深的担忧之色,焦虑心急道:“德哥没有到国威府借住吗?他在帝都无依无靠,没有到国威府借住,那他住哪里了啊?他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你且放宽心吧。”张小卒连忙笑着安慰,“他呀,不是遇到麻烦了,而是遇到天大的好事了。” 齐蓉儿看到张小卒脸上的笑容,不安的心立刻踏实下来,问道:“哪来的天大好事?莫非是陛下封他做大官了吗?” “是,陛下封了他一个天大的官。”张小卒点头应道。 齐蓉儿闻言心里却没有多少高兴,反倒是忧虑起来,在她看来,苏德离皇帝越远越好。 “姑父,天大的官是多大呀?”戚逍遥瞪着一双大眼珠子好奇问道。 “天大的官就是和天一样大,咱们大苏和天一样大的官只有一个,叫做皇帝。”张小卒回道。 戚逍遥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举手叫道:“我长大了后也要当天大的官,也要当皇--唔--” 戚长空一步窜到戚逍遥身后,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没让他把后一个字说出来,然后黑着脸骂道:“小兔崽子,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是想把我们一家子全都送走吗?” “童言无忌。”黄道女摆摆手,看向张小卒问道:“苏德真要当皇帝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齐蓉儿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张小卒,觉得张小卒是在开玩笑。 7017k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叛逆 “苏洄率领爷爷和国公爷等众圣去西域剿杀关龙逢,不幸战死,死前留下遗诏,将皇位传给苏德,听爷爷说不是苏洄选的苏德,而是黄龙圣兽从一众亲王中挑选的苏德。” 张小卒把从张屠夫口中得知的消息讲给众人听。 众人猛然间听到皇帝苏洄的死讯,无不大吃一惊。 “你爷爷和国公爷有无大碍?”黄道女担心问道。 王若愚听见黄道女把魏子焸一起捎带上,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神色担忧地等张小卒回答。 “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皆负了重伤,需要调养一段时间,你们无需太担心。”张小卒答道。 黄道女和王若愚听了皆暗松一口气。 “那关龙逢受诛了吗?”戚长空问道。 张小卒点头道:“死了,他被苏洄带到地府给先皇磕头赔罪去了。”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黄道女忍不住对苏洄称赞,“不惜拼上性命也要为大苏除掉这一祸害,关龙逢一除,大苏皇帝可安,大苏百姓可安矣。” “天呐,蓉姐姐,你要当皇后了呀!”张小兵忽然看向齐蓉儿高兴大叫道。 齐蓉儿摇头苦笑,神情黯然道:“皇后乃一国之母,身份何等尊贵,我区区一乡下庶女,哪有这个资格。” 她觉得苏德若真的继位当上皇帝,那么一定会迎娶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然后立其为后。 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她这个身份卑微的乡下庶女,恐怕很快就会被苏德遗忘。 “胡说!”黄道女呵斥一声,道:“常言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与苏德患难与共,不离不弃,苏德若继承皇位,若不封你为皇后,他怎为天下表率?他若真敢做嫌弃糟糠之妻的背德之事,老太婆给你做主。” “呵呵,别担心,我观苏德不是那样的人。”张小卒笑着安慰齐蓉儿。 齐蓉儿点点头,其实她比谁都了解苏德,知道苏德不是那样的人,但就是忍不住患得患失。 “奶奶,大娃不在村子里吗?” 张小卒以入微心境扫视整个村子,没有看到牛大娃的身影,遂问道。 “呵…”黄道女闻言忽地一声冷笑,“你们几个兔崽子,翅膀硬了,一个比一个野,去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世界就不记得回家了。他呀,去年跟你前后脚离开村子的,到现在也没回来过一趟。”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 牛大娃离村是跟着余承阳去找元泰平的,至今未回,莫不是遭遇了什么麻烦? 于是问道:“我掌门师伯也一直未回吗?” “承阳真人早早就回来了。”黄道女答道。 “找到老四了吗?” “没有。” 张小卒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问道:“掌门师伯他怎么说,老四是完全失踪了吗?” “承阳真人说泰平小子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被困在了某一个地方,类似于你爷爷当年失踪时的情况,但又不完全一样,说他早晚会脱困,让大家不用担心。” “那就好。”张小卒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只是牛大娃为何还没回来,让他不理解。 他相信牛大娃绝对不可能忘记今年要去地府赴约见牛耀,按理说牛大娃应该比他更急切,早早地就来到柳家村等他一起前去赴约才是。 就算牛大娃等不及先走一步,也应该给他留句话才对。 “或许是有事缠身,还没回来。”张小卒心中猜测着。 他的入微心境看见祠堂里牛大娃和金止卉的魂灯都亮着,让他十分心安,觉得魂灯真是一个好东西,不然现在他恐怕要担心牛大娃是不是遭遇什么危险了。 他发现祠堂里又多了两盏魂灯,灯鼻上挂着小木牌,分别写着周剑来和都可依的名字。 这说明周剑来和都可依回来过,并且周剑来能点亮魂灯,说明他的修为已经恢复。 张小卒心里为周剑来高兴。 一番思量后,他决定先在柳家村等半个月,若是牛大娃还不回来,他就去雁城,在听雅轩等牛大娃,若牛大娃一直不来,那他就自己去地府赴约。 吼! 一声虎啸响彻四野,震得门扇窗棱哗楞作响。 “哈哈,是小白回来了!” “小白!” 叶无忧几个孩子听到虎啸非但不怕,反而高兴地蹦跳起来,争相跑出房间。 戚哟哟一年未见白虎,也十分想念,站起身跟在孩子后面走出去,想和白虎打个招呼。 “好家伙!” 张小卒心里暗呼一声。 他虽然没有出房门,但入微心境已经看见白虎。 白虎没有进村,而是正横着百丈身躯,站在村子西边的山头上。 其双目冰冷,凶光毕露,獠牙如剑,杀气凌厉,背生双翅,似要展翅腾飞,黑白相间的条纹皮毛,把它矫健强壮的身躯勾勒出一条条优美的线条。 它横在山头上,当真是威风凌凌,让人望而生畏。 吼--! 它张开血盆大口,龇起獠牙,目射凶光,朝着柳家村再一次咆哮怒吼。 “小白又长大了,越来越凶了!” “它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它为什么站在山上不下来?” 几个孩子站在院子里,望着西山上的白虎议论着。 “小白…” 戚哟哟热情地挥手和白虎打招呼。 虽然一年时间没见,白虎的体貌大变样,可她对白虎依然感到亲切。 白虎目光落在戚哟哟身上,眼睛里的凶光顿时柔和下来,钢鞭一般的尾巴还亲切地摇了两下,可马上眼神又重新凶狠起来,尾巴也不摇了,还龇了龇锋利的獠牙,彰显它的凶狠。 “小白,你怎么了?” 戚哟哟察觉到白虎的状态似乎不对劲,担忧地问道。 吼--! 白虎浑身毛发突然根根竖起,身上散发出彻骨的杀伐气息,再次冲戚哟哟咆哮怒吼,吼声里带着强烈的战意。 几个孩子感受到了白虎的凶性,吓得不敢说话。 “它没事。” “就是皮痒痒了,欠一顿揍!” 张小卒站在戚哟哟身后说道。 白虎的怒吼咆哮不是冲戚哟哟,而是冲他吼的。 它在表达对张小卒这个主人的强烈不满,并向张小卒发起挑战,大有暴揍张小卒一顿,然后把张小卒抛弃的架势。 张小卒感受到了它的激动情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踏上空中朝白虎飞了过去。 吼! 白虎大吼一声,待张小卒飞到近前,它双翅一扇,百丈身躯竟化作一道光线扑向张小卒,可见它的速度有多块。 7017k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青龙圣兽 白虎的速度快,但张小卒的速度更快,躲过白虎的扑咬,欺到它的脑袋右侧,一拳轰出。 砰! 白虎没来得及反应,脑袋上挨了一拳,百丈身躯头下脚上栽落山林,顺着山坡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不知撞断了多少树木,身上沾满了草屑泥土,狼狈不堪。 “哇!” “好厉害!” “小白!” 院子里,几个孩子看见张小卒一拳就把山一样大,威不可犯的白虎从天空击落,全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刚刚他们还在担心张小卒会不会被白虎一口吃掉,现在却反过来为白虎的安全担心起来,都不由地握紧了小拳头,心里默默地给白虎助威。 白虎和张小卒,他们感情上明显更亲近白虎。 吼! 白虎怒吼着翻身爬起,纵身跃上山头,身躯一抖,甩掉身上的草屑和泥土,仰头望着立在空中的张小卒,上身慢慢低伏下去,做出扑击的架势。 轰! 白虎身上突然腾起一丈多高的白色火焰,凶戾的瞳孔里也喷出了白色的火焰,四周山林里的花草树木被它身上猛然爆发出的杀伐之气逼迫的向四周倾倒。 这白色火焰并非真正的火焰,而是白虎神力。 张小卒身为白虎守护者,受白虎圣兽的气机牵引,身上也腾起了白虎神力,但是却被他挥手散去。 “用你的力量和你战斗,未免有点欺负你,我不用你的力量。” “来,让我看看你这一年的成长。” 张小卒朝白虎招了招手。 吼! 白虎感受到了张小卒的轻视,心里愈加愤怒。 它四肢蹬地,双翅一振,向着张小卒纵身飞扑,速度比刚刚那一扑快了三倍不止。 它锋利的爪子从爪鞘里伸了出来,裹携着白虎神力抓向张小卒,竟有一道道锋锐的劲气,宛若刀气剑气一般,从它爪子上飞射出来,袭向张小卒。 嗤拉! 空间似纸糊的一样,被它的爪子轻松撕裂。 张小卒挥拳如雨,把飞射而来的劲气全部轰散,最后双拳齐出,与白虎扑击的双爪撞击在一起。 白虎双翅一扇,身体拔高,双爪居高临下压住张小卒的双拳,随即张开虎口,一口咬向张小卒。 张小卒双臂向上猛的一推,力量涌上双拳,一下把白虎居高临下的庞大身躯顶得倒仰,化解了白虎咬来的巨口的同时,身体向前撞进了白虎的怀里,紧接着向上一记冲拳击打在白虎的下巴上。 吧唧! 白虎张开的嘴巴被张小卒一拳打得猛地闭合,若不是张小卒留力,它的满口牙齿恐怕都得撞碎。 呼! 白虎的身体倒仰飞出,但它的攻击并未停止,尾巴横空抽向张小卒。 可是却被张小卒双手擒住。 嗷-- 白虎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因为张小卒双手拽着它的尾巴,把它倒飞的身体生生扯停,它感觉尾巴根子就要被张小卒扯断了。 但更疼的还在后面。 只见张小卒双手抱着白虎粗壮的尾巴,双臂施力,像舞大鞭一样,甩向下方的山头。 张小卒的力量不是白虎能够抗衡的,尾巴牵动它的身躯,嘭的一声,狠狠的暴摔在山上,摔得它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响。 熟悉张小卒的人都知道,在和张小卒对战中,被他抓住腿、手,或是尾巴,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因为这会激起他的摔打欲望。 砰砰砰… 果不其然,张小卒双手抱着白虎的尾巴不放,左一下右一下,前一下后一下,直把白虎摔得如破布袋一般,凄惨至极。 嗤嗤嗤-- 每一次摔下,白虎两只前爪都会拼命的抓向一切可以抓的东西,希望能止住身体,结果把整座山头抓秃了,抓得满是沟壑,也没能控制住身体。 “服不服气?” “还敢不敢逆反?” 张小卒一边摔一边喝问。 “呜--” 白虎喉咙里发出了投降的悲鸣声。 轰! 张小卒双手一松,白虎庞大的身躯摔在了光秃残破的山上,然后滚地葫芦一般翻滚进山坳里,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 昂--! 突然,南面天空传来一道嘹亮的龙吟。 张小卒抬头望去,远远地望见一头青色巨龙横空飞来。 他的目光落在青龙背上一位青衣男子的脸上,立刻知道这一龙一人是何来路。 此乃青龙和它的守护者。 从封魔之地出来时,张小卒特意记下了所有圣兽守护者的面孔,其中一张面孔就是这个青衣男子的。 当时圣兽幼兽都十分袖珍,被圣兽守护者藏了起来,所以张小卒虽然记住了他们的面孔,却无法把他们和各种圣兽一一对应起来,但现在见到男子和他胯下的青龙,即刻可知男子是青龙守护者。 青龙的速度很快,很快就从遥远的天边飞到近前。 “哇,龙!” “飞龙!” 院子里的孩子们望着横在天空中,身躯数百丈长的青龙,震惊且兴奋地大叫起来。 “我的天,我看到巨龙了!” “是青龙,守护人类的青龙圣兽!” 村子前面的宋老汉一家也都震惊的不行。 “爹,见到青龙圣兽是不是得跪拜啊?”宋老大小声问宋老汉。 “这个…”宋老汉闻言神色一怔,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拜过小白吗?” “没有。”一家人齐齐摇头。 他们都知道白虎是白虎圣兽,但从未想过要跪拜它,因为白虎小时候天天街头巷尾的窜,偶尔还会到他们家串串门,他们早把白虎当一只温顺的大.老虎养了。 也就是刚刚看到它和张小卒的战斗,这才知道它的凶猛,想起来它是白虎圣兽。 “那…那就别拜了吧,可别激怒了白虎圣兽。”宋老汉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显然,他比较聪明,知道不能得罪常住在柳家村的白虎,否则今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白虎一不高兴,肯定得吃的他家鸡鸭鹅、牛马羊一只不剩。 “张小卒,你怎么能如此凶残地对待你的圣兽?” “白虎圣兽落在你手里可真倒霉。” 青衣男子站在青龙背上,神情愤怒地冲张小卒呵斥道。 吼--! 趴在山坳里缓过劲来的白虎,突然跃上光秃的山头,昂头冲停在南面天空中的青龙咆哮。 声音不悦,充满了敌意。 吼--! 青龙亦不悦地回了一嗓子,并且身体躁动地扭动起来,一副想要攻击白虎的架势。 白虎身上腾起白虎神力,毛发乍起,也摆出了战斗姿态。 龙争虎斗,向来不和。 但白虎的气势明显弱了一头,被青龙所压制。 “张小卒,你若是不愿意做白虎圣兽守护者,大可以让出来,我认识好几个优秀的年轻俊杰,他们都有能力做白虎圣兽守护者,也肯定愿意珍惜白虎圣兽。” 青衣男子看见了张小卒和白虎的战斗,觉得他在虐待白虎,而不是守护白虎,故而心中不忿,认为张小卒没有资格做白虎圣兽守护者。 7017k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圣兽之首 “你是谁?” “来干嘛?专程说教我来的?” 张小卒对青衣男子一见面就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不爽,故而语气冷硬,明确表达出自己对他的不欢迎。 “在下青龙圣兽守护者,徐天一。” “在下来找你,本来是想约你去一处遗迹,寻找圣兽神魂烙印,加快圣兽神智觉醒的速度,不过现在不需要了,白虎圣兽成长的太慢,你们两位去了只会拖后腿。” 青衣男子徐天一道明来意,但最后一句话很不友善,直接道出他对张小卒的轻视。 “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 “我与白虎圣兽怎样,用不着你来说教,下次不要这样没礼貌,不然我会生气的。” “慢走不送。” 看在同为圣兽守护者的份上,张小卒没有计较徐天一的盛气凌人和轻视。 可徐天一却对张小卒的态度非常不满,哼了声道:“青龙乃圣兽之首,若圣兽们没有健康成长,拖延了神智觉醒的速度,我自然有权利过问,乃至是干涉。”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身上突然腾起磅礴的青龙之力,青龙与其心意相通,咆哮着身躯一摆,也释放出磅礴的力量,一龙一人的气息瞬间合一,散发出强大的威势,压向张小卒和白虎,以彰显圣兽之首的权威。 张小卒对扑面而来的威势不以为意,可是白虎却有点承受不住,庞大的身躯被压得向下伏了一截,但它立刻又不屈地站了起来。 “那就多谢了。”张小卒忽然摊开右掌伸向徐天一。 “什么?”徐天一没明白张小卒什么意思。 张小卒微笑道:“你为圣兽之首,看到白虎圣兽神智觉醒缓慢,不得给些灵丹妙药帮助一下吗?” “没有。”徐天一眼角抽了抽。 “那你叭叭叭说个屁呢。” 徐天一额头冒起几道黑线,气道:“我的意思是可以给白虎圣兽换一个有责任心的守护者,而不是一个性格暴虐,没有一点责任心的家伙。” “那就快滚!” “别把我惹生气了,否则也赏你一顿拳头吃!” 张小卒冷着脸发出警告。 若不是看在同为圣兽守护者的份上,且徐天一的一些话虽然刺耳难听,但也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白虎圣兽神智觉醒速度慢,可能确实怪他疏忽了白虎圣兽,把它散养的原因,否则单凭徐天一对他气势压迫的冒犯,他就得回点颜色给徐天一看看。 可徐天一听了他不留情面的话,反而先生气了,冷笑道:“九洲大陆皆传扬张小卒如何了不得,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罢了,傲慢无礼,暴虐乖张,真是令人失望。 希望你好自为之,若下次再见面时,白虎圣兽仍然如此羸弱,那就休怪我行使圣兽之首的职责和权力,剥夺你白虎守护者的身份,给白虎圣兽换一个守护者。” “呵,圣兽之首,谁封你的?” “骑到老子头上,还要吃定老子,真把老子当泥捏的了?” 徐天一一再的冷嘲热讽,并且两次三番表示要换一个白虎守护者,一副掌握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模样,让张小卒火大。 “不是谁封的,是天定的!” “青龙乃圣兽之首,统领所有圣兽,世人皆知!” 徐天一微昂下巴,傲然喝道。 张小卒望着徐天一盛气凌人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或许根本不是来找他探索什么遗迹,或是关心白虎圣兽的成长,而是以探索遗迹为借口,特意跑来彰显青龙神力,宣示圣兽之首身份的。 “我有一个朋友…”张小卒忽然摸着鼻尖,眼睛里射出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朋友?牛广茂还是元泰平?他二人在哪里?不承认青龙是圣兽之首吗?”徐天一连声问道。 张小卒摇摇头,接着说道:“他一直想要一头巨龙坐骑,可是苦寻不到,我觉得青龙就不错,挺适合他的。” “大胆!” “青龙乃圣兽之尊,岂能与坐骑畜生相提并论,你这是亵渎圣兽。” 徐天一怒斥道。 “你不就正骑着它吗?怎么,就只能你一个人骑,不让别人骑吗?” “我乃青龙圣兽守护者,我与青龙是朋友,而非主仆,不像你,以为自己是白虎的主人,就对其拳打脚踢,实施暴力、虐待。” 白虎突然吼了一嗓子,似乎在回应徐天一的话,赞他说的有道理。 徐天一听见白虎的回应,不禁挺了挺腰背,冲张小卒说道:“听吧,白虎已经对你的压迫表达不满。” 张小卒没有回应徐天一的话茬,而是兀自说道:“既然只有青龙守护者能骑青龙,那就换一个青龙守护者好了,你把青龙守护者让给我那位朋友吧。” 说完,他才低头看向白虎,说道:“别叫,再叫打爆你的脑袋。跟着老子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今天就给你加个大餐,让你尝尝龙肉是什么味道。” 白虎闻言两只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甚至馋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徐天一一脸惊愕,怀疑张小卒是不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有吃青龙肉这么疯狂的念头。 但更让他愤怒的,张小卒竟然扬言要换掉他这个青龙守护者,实是欺人太甚。 他却没有想过,从他出现至今,已经对张小卒说了好几遍要给白虎换一个守护者,也没见他觉得自己欺人太甚。 因为在他眼里,他说的都是正义之言,不会有错。 吼--! 青龙似乎听懂了张小卒的话,非常愤怒地冲张小卒怒声咆哮。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驴肉我已经尝过,今天就尝尝龙肉的味道,也给我家小白好好补补,加速它神智觉醒的速度。作为圣兽之首,你应该具备牺牲自我的大无畏精神。”张小卒目光不善地扫视着青龙长长的身躯,似乎在找哪里的肉比较好吃。 白虎使劲点了点它硕大的脑袋,一百个赞同张小卒的话。 昂--! 青龙被张小卒冒犯的目光激怒,身躯一摆,在空中一个飞舞盘旋,随即冲张小卒抬起脑袋,后颈后仰,一股热息从它腹腔里向上窜起。 徐天一手掐诀印,在青龙背上一拍,身体化作光影钻进青龙体内,与青龙合为一体。 呼--! 青龙猛地张口,炽热的青色龙息从它口中喷射出来。 张小卒没有闪躲,而是鼓动力量,猛地拍出双掌,掌劲化作两头巨龙,冲向喷来的龙息。 7017k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取龙血 轰! 张小卒的两道掌劲巨龙甚为凶猛,竟一头将青龙炽热汹涌的龙息撞碎,并以左右夹击之势扑向青龙。 只是刚扑到青龙面前,就被青龙两只前爪抓住。 “哼!” “太弱!” 青龙口中传出徐天一的不屑冷哼。 嘭! 青龙双爪用力,把张小卒的两道掌劲巨龙抓爆,在空中炸成了能量烟火。 “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尽管使出来,今天就让我徐天一领教领教你张小卒的厉害!” “但,你若输了,自此尊我为首!” 徐天一借青龙之口,吐声若炸雷,向张小卒发起挑战。 正如张小卒猜测的那样,他来找张小卒的主要目的确实是为了彰显青龙之威,宣示他圣兽之首的地位。 来找张小卒之前,他已经挑战并击败了五位圣兽守护者。 “聒噪!” 张小卒不耐烦地轻喝一声。 青龙闻声神色一怔,眼睛里划过一抹疑惑之色,他看见张小卒明明站在他前面,可声音却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下一刻张小卒就给了他答案。 站在他前面的张小卒突然随风飘散,同时他的尾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抱住了。 他立刻反应过来,张小卒的真身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他的身后,瞬间一股惊悚之意在他心里窜起,当即施展出一记猛龙摆尾,要把张小卒甩开。 但一甩之下心中惊惧万分,只觉尾巴好似被绑在了万丈高山上,竟挣不动分毫。 吼--! 他既惊惧又愤怒的大吼一声,腰身一转,猛龙回头… 只是头回到一半,尾巴上突然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扯拽之力,这股力量顺着他的脊椎一路奔涌,直至传到他的脑袋上,把他数百丈长的庞大身躯抖得似波浪一般,随即往一个方向甩去。 嗤! 青龙四只爪子猛地抓进虚空里,想要稳固住身体,不被张小卒当大鞭一样甩动,但张小卒的力量实在可怕,竟甩得他连同虚空一起撕碎。 张小卒抱着青龙的尾巴,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突然松手。 青龙几乎没有一点反抗之力,被扔向了西边大山中。 不过尚未摔落地面,他就及时稳住了身体,心里暗松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一头栽进山林里,否则就出丑出大了。 可他一口气还没松完,脑门上砰的一声挨了张小卒一掌,掌劲之大,拍得他脑浆震荡,两耳失聪,两眼一黑,一头栽向山林。 轰! 青龙巨大的脑袋狠狠地栽落地面,撞断树木,撞碎山石,溅起数十丈高的巨大烟尘。 然而他的身躯只坠落了一半,忽被张小卒双臂抱住尾巴,止住了下坠之势。 张小卒显然不是要救他,而是… 轰轰轰! 之前发生在白虎身上的惨剧,此刻在他身上上演。 不同的是,他实力胜过白虎,并且四只爪子都能抓地,所以反抗得十分剧烈。 但是…摔的也更惨。 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挣脱张小卒双臂的禁锢,但皆是徒劳。 张小卒的力量大到可怕不说,关键是一波胜过一波,如怒江大浪,一浪高过一浪,无穷无尽,让青龙完全无法抵抗。 可是想凭简单的摔打就破开青龙神力的防御,显然也不容易。 所以… 张小卒愣是舞大鞭舞了半个多时辰,用青龙的身体砸平了五座山头,在柳家村西边大山里砸出一片开阔的盆地。 柳家村里的观众全都看累了。 白虎慵懒地趴在山头上,对先前张小卒摔打它的事情完全没了脾气。 “张小卒,我认输!” 一直没有放弃反抗的徐天一,终于支撑不住,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出声认输,因为青龙神力即将耗尽,再不认输就要被张小卒摔的头破血流了。 他想,等青龙神智完全觉醒后,一定要找张小卒一雪前耻。 轰!轰!轰! 可是张小卒压根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张小卒,快停手!我都已经认输了,你还想怎样?!” 徐天一急了。 “你认输我为什么要停手?”张小卒反问道。 “比武切磋,点到即止…” “谁跟你比武切磋了?”张小卒打断徐天一的话,“我要吃龙肉,你割一百斤肉下来,我立刻停手。” “张小卒,你疯了吗?青龙圣兽的肉你也敢吃,就不怕青龙觉醒后杀了你吗?”徐天一怒吼道。 轰! 张小卒双手一松,狠狠地把青龙摔在破败不堪的山头上。 徐天一虽狼狈的没脸见人,可心里却暗松一口气,心想还好张小卒没有真的疯掉,否则真在青龙身上割几块肉下来吃,他这个青龙守护者恐怕要被钉在历代青龙守护者的耻辱柱上,甚至有可能被青龙嫌弃,乃至抛弃。 可是他又一次庆幸的太早。 青龙身体刚摔在地上,张小卒就跟着落了下来,双脚踩住青龙的背脊,一拳打在青龙背上,击碎了青龙残存的护身防御,随即双手十指似铁爪一般抓破青龙龙鳞,扎进了它的背脊里。 嗤拉! 张小卒脚踏龙背,双臂一扯,从青龙背上撕下两大块鲜血淋漓的脊肉,每一块都有百斤之重,自言自语道:“龙脊肉,应该好吃。” 说完,心满意足地飞走。 白虎见状,流着口水,摇着尾巴,似哈巴狗一样凑了过来。 张小卒直接扔给了它一块。 它一口接住,三两口咽下肚,然后馋拉拉地盯着张小卒另一只手里的肉。 张小卒甩给它一个想也别想的眼神。 “啊--” 徐天一从青龙身体里摔了出来,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站起身瞪着张小卒远去的背影怒撕歇底里地怒吼道:“张小卒,我要与你不死不--” 然而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张小卒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冰冷彻骨的目光让他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杀气,只觉再多说一个字,张小卒就会杀了他。 “小卒,取点龙血,给几个孩子淬体。”黄道女在柳家村里喊道。 张小卒闻言折身往回走,对着挣扎起身的青龙说道:“借你一点血用,不要小气,否则取你一身血。” “张小卒--” “你有意见吗?”张小卒目光落在徐天一身上问道。 “--”徐天一脸色胀如猪肝,悲愤欲死,可在张小卒冰冷杀气的压迫下,话卡在喉咙口鼓了几次勇气都没敢说出口。 此时此刻,他彻底体会到传言不虚,张小卒果真残暴无比。 张小卒伸手对着青龙背上的伤口一引,牵引着龙血灌注须弥芥子,直把须弥芥子里的丹炉灌满,这才停手。 “青龙,换一个守护者吧,这家伙骨头太软,不配做青龙守护者。” 张小卒取完龙血,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7017k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再进黑森林 徐天一走了。 来的时候一腔热血,踌躇满志,走的时候遍体鳞伤,满腔悲愤。 “青龙,你放心,今日之奇耻大辱,他日吾必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徐天一一边祭出星辰之力帮助青龙治愈伤口,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既是安抚青龙的情绪,怕青龙被张小卒最后那句杀人诛心的话离间,亦是给自己愤怒、屈辱,无处宣泄的情绪,找一个精神安慰和寄托。 他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丈夫能屈能伸。 青龙是圣兽之首,等到青龙神智完全觉醒,张小卒定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报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勿需着急。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却藏着一丝焦虑和恐惧不愿意提及。 那是张小卒强大的实力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 青龙沉默了一会儿,才在喉咙里沉闷的回应了一声。 徐天一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他看来,青龙的沉默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沉默过后的沉闷回应,听着像是对他不抱希望。 “该死的张小卒!” 徐天一心中阴沉咒骂,觉得张小卒在青龙心里埋了一根刺,破坏了青龙对他的忠臣和亲密。 却没想一想自己是否有问题,在青龙被张小卒夺肉取血的时候,被张小卒一个眼神吓得不敢言语,任由青龙遭受宰割。 是他抛弃青龙在先,因此才在青龙心里种下了芥蒂。 “青龙,我们去中洲,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凭我师门那点微弱力量,想助你快速觉醒神智实在太难了。” 徐天一心里一番思考过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师门的灵材已经为了培养他和青龙而消耗殆尽,往后恐怕不能再给他助力,所以他想找一个可以继续给予他助力的倚靠。 而他觉得中洲沈家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沈家近段时间正在大张旗鼓地招募外族弟子,要建立一个沈家外门。 成为沈家外门弟子后,可以通过修炼资质、境界、家族贡献等方式晋升外门核心弟子,外门核心弟子可以享受到和沈家本族核心弟子相等的待遇。 若能晋升为外门的十大长老,甚至能够享受到和沈家圣祖一样的超高待遇。 沈家对外宣布的一系列举措,向九洲修者表达了他们建立外门的坚定决心和诚意,让众多修者蜂拥而至,尤其是自觉有几分能耐的散修们,仿佛看到一条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故而争相向沈家宣誓效力。 徐天一觉得,以他青龙守护者的身份前往沈家,虽然说不太可能选上十大长老,因为十大长老的位置极可能会被世俗界的散修圣人占据,但他肯定也会被沈家格外重视,尊为上上宾,视为重中之重的栽培对象。 他选择投靠沈家还有一个简单的原因,那就是沈家和张小卒是死敌,他想借沈家的力量对付张小卒。 徐天一和青龙调转方向,向着东方中洲沈家飞去。 正在老柳树下生火烤龙肉的张小卒,对徐天一的决定自然是一无所知,不过就算他提前知道得罪徐天一后,会让徐天一投靠沈家,联合沈家一起对付他,他也会对徐天一照揍不误。 吱吱吱! 细嫩的龙脊肉架在火堆上滋滋冒油,已经烤的金黄,喷香四溢。 咕噜! 周围不停地响起咽口水的声音,因为龙肉实在是太香了,只闻一口就让人口齿生津,食欲大动。 就连食风饮露的老柳树,都控制不住地摇摆起枝干,难以淡定,也想分一口龙肉吃。 “龙肉这么香,虎肉肯定也不错。” 张小卒瞄了一眼想伸爪子偷烤肉的白虎说道,吓得白虎急忙把爪子缩了回去,并躲到戚哟哟的怀里。 它变化身形,变得只有老猫那么大,很是享受戚哟哟温柔的怀抱。 张小卒掏出一把匕首,从烤好的龙肉上往下割肉,先给每个孩子分了一小块,说道:“龙肉蕴含的灵力太强,你们吃多了扛不住,一人一小块就够了。” 几个孩子急不可耐地接过香喷喷的龙肉。 他们压根没把张小卒的话当回事,只想着赶紧吃完,然后再要,因为在吃肉这件事上,黄道女等人给他们灌输的思想是吃的多得的多,多多益善。 不过一小块肉下肚后,他们的小肚子就饱胀了起来,想再要,可是根本吃不下了。 “都过来。” 张小卒朝站在不远处看景的宋老汉一家人招了招手,也给他们一家人一人分了一小块,说道:“你们不是修炼之人,身体也扛不住青龙肉的火力,所以也都少吃一点。”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宋老汉一家人伸出颤抖的手,激动无比地接过龙肉,然后向张小卒连连感激道谢,他们压根没敢奢求张小卒会分龙肉给他们。 在张小卒心里,已经把他们当做柳家村的一员,自不会把他们当外人对待。 “老柳,张口。”张小卒切了二三斤大的一块,扔向老柳树的树干。 “多谢公子!” 老柳树见张小卒竟然没有忘记它这棵树,不禁感动不已,树干上连忙张开一道嘴一样的裂口,把飞过来的龙肉接住,同时感激地抖动全身枝条道谢。 张小卒接着把剩下的龙肉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也不是想着吃了龙肉能提升修为怎样,就是单纯地想让大家尝尝鲜。 他的须弥芥子里还留了一块肉没有烤,想着到时候给牛大娃等不在的人也尝尝。 “呜--” 白虎喉咙里发出不满地吼声,因为在场的都分到了烤龙肉,就它没有分到。 “叫什么叫,先前你已经吃了一大块了。”张小卒瞪了白虎一眼,“想吃就拿你身上的肉换。” 吼! 白虎闻言,脖颈上的毛顿时生气地竖起,朝张小卒龇牙怒吼。 它觉得张小卒已经惦记上了它身上的肉,这让它心里禁不住毛骨悚然,遂赶紧以愤怒强硬的姿态回应张小卒,让他赶紧打消念头。 戚哟哟撕了一块肉送到它嘴边,它闻到香味,顿时顾不上和张小卒生气,张口吞掉龙肉,美滋滋地咀嚼起来。 尝到烤龙肉的香喷滋味,它开始后悔把那么大一块龙肉囫囵吞枣的生吃了,心想,应该烤着吃才对。 青龙肉的火力果真很大,搞得张小卒在床上忙活了大半晚。 翌日一早,张小卒骑着白虎向着黑森林奔去。 他不知道有什么特效方法让白虎神智快速觉醒,但知道培养战斗默契肯定是方法之一。 他需要和白虎互相了解对方的战力和战斗方式,而黑森林是最不缺强大对手的地方,所以想乘着等牛大娃的这几天时间,进黑森林里练练手。 时刻五年再进黑森林,回忆霎时间如潮水一般涌出在脑海里。 他先和白虎来到抓黑野猪的那片树林,接着去了和三目天狼王战斗的山崖,随后又去了和大牙统领生死相搏的那个地方。 此时此刻回想起来那一场恶战,依然让他心有余悸,但同时他也要感谢那一场恶战,让他领悟出了入微心境,而入微心境是改变他命运的钥匙。 最后他凭着依稀的记忆,以及入微心境宽广的覆盖范围,在黑森林深处找到了寒潭。 寒潭已经不寒,山谷里长满了茂盛的灌木。 清澈的潭水旁坐着一个身影,竟是上古古尸,张小卒走到近前才发现他的存在,冷不丁吓了一跳。 7017k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钓鱼 “小子拜见前辈。” 张小卒从白虎背上跃下,走上前去向古尸见礼。 “嘘!” 古尸轻转头,向张小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手里端着一根三丈多长的竹竿,竹竿前端绑着一根拇指粗的黑绳,绳子垂在潭水里,绳上拴着一截木头做浮漂。 他正在寒潭里钓鱼。 曾经张小卒也挺喜欢钓鱼的,但是自从被黑猿绑在鱼竿上当鱼饵玩过之后,他就对这件有趣的事情产生了心里抵触。 张小卒拍了拍白虎的脑袋,示意它自己玩去,然后安静地在古尸身旁坐下。 一尸一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两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上的木头浮漂。 这一坐就是两天一夜。 第二天黄昏时分,一直纹丝不动的木头浮漂,突然往下顿了一下,紧接着整个沉了下去,一个大黑漂。 咯噔! 由于精神过于集中,张小卒的神经瞬间紧绷,心脏重重一跳。 他下意识地扬了一下手,做出提竿的动作,做完之后才反应过来鱼竿不在自己手里,急忙看向古尸的双手,怕他错过提竿的最佳时机。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古尸和他一样专注,已经在黑漂的一瞬间扬竿。 三丈多长的鱼竿猛地弯起,拇指粗的鱼线瞬间绷紧,发出呜呜呜的急促声音。 张小卒的心脏随着鱼竿和黑绳的紧绷而悬起,生怕鱼竿和鱼线承受不住大鱼的爆发力而断掉。 “哈哈…” “千年等一口,终于被本尊等到了!” 古尸兴奋大叫。 张小卒瞧着古尸高兴的样子,哑然失笑,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河边掉到大鱼时,也是一样的高兴模样。 这么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古尸很亲切,至少在钓鱼这件事情上是这样。 但是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因为随着鱼竿和鱼线的紧绷和摇摆,寒潭的水开始剧烈晃荡,最后竟旋成了一个巨大漩涡,接着寒潭周围的地面竟也轰隆隆震动起来。 张小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想知道古尸到底钓到了一条什么鱼,竟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让他暗松一口气放心的是,古尸的鱼竿和鱼线上都裹着一层无形的力量,显然只要古尸不答应,鱼钩上的鱼这辈子恐怕都没法挣断鱼竿和鱼线。 如果能,那这条鱼就太恐怖了。 哗啦! 这场力量角逐似乎才刚刚开始,寒潭水面突然炸起一束百丈高的水柱,溅得整个山谷都是水。 “哈哈……” 古尸淋着冰凉的潭水,爽朗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 张小卒看着古尸过瘾的模样,突然也想过过手瘾,心想等什么时候闲下来,也要弄跟鱼竿去河边过过瘾。 当然,若是能把黑猿绑在鱼线上,那肯定是绝了。 只是以黑猿的变态战力,他感觉这辈子恐怕不会有这一天了,或者说,能不被黑猿再次挂在鱼线上当鱼饵,就已经是最大的庆幸。 一个时辰过去… 寒潭里的水还在轰轰轰地向天上炸水柱。 地面的震动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加剧烈,整座山谷都连带着震动起来。 还好寒潭底下连着地下河道,否则潭水恐怕已经干涸了。 又半个时辰过去… 拉锯战依然在继续,强度没有再增加。 又半个时辰过去… 拉锯战的强度开始慢慢减弱。 “想不想试试?” 古尸突然看向张小卒问道。 “可以吗?” 张小卒眼前一亮,眼睛里有渴望,但又略显拘谨,怕自己力量不够,把古尸的鱼弄跑。 “给。” 古尸却是爽快,直接扬手把鱼竿抛给张小卒。 张小卒被古尸“十分随意”的动作吓了一跳,害怕鱼竿被鱼饵拽跑,急忙前跨一步接住鱼竿,紧接着双手猛地一沉,鱼竿的竿稍本是扬起来的,一下子沉到了水下。 同时,张小卒的双脚竟踏不住地面,被拽的往寒潭滑去,两只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 他感觉鱼竿另一头钩到的不是鱼,而是一座万丈高山。 “啊--!” 眼看被拽到寒潭边上,就要连人带竿子摔进水里,张小卒嘶声怒吼,额头脖子上青筋暴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九座星辰海波涛汹涌,破碎的星辰陨石,在星辰海面上炸起万丈巨浪。 天地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湮灭。 源源不绝的强大力量自九座战门涌出,一部分涌上张小卒的双臂,一部分涌向张小卒的双腿。 终于,在距寒潭只差半丈之距时,他定住了双脚。 但鱼竿在不停地往水面压去,三丈多长的鱼竿,已经有一丈多没入水面。 作为一个会钓鱼的人,张小卒知道眼下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临界点,如果不能将没入水面的竿稍扬起来,极容易断线或是爆竿。 所幸竿子和鱼线上有古尸的力量保护着,他心里能安心一些。 “已经一年时间过去,还没有踏入圣境,你的修炼速度是不是慢了点?” 古尸打量着张小卒皱眉说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无语。 他感觉自己这一年的战力增长足够可以了,虽然修为未到圣境,但已经具备和圣人一战的战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沾沾自喜,万万没料到,来到古尸面前竟被嫌弃了。 古尸不咸不淡的说话语气,听在张小卒耳朵里,感觉踏入圣境就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让他忍不住想反驳两句。 可是想到眼下自己连只鱼都控不住,实在没脸说话。 “啊--!” 张小卒化憋屈为愤怒,双臂力量猛增,一下把鱼竿从水里挑了起来,脚下也力量暴增,开始一步一步缓慢后退。 “仙府现世,末世将至,在崩塌的天道面前,圣人境都无自保之力,你这点力量实在不够看。” “什么踏前人踩后人的大话,着实可笑了点。” “再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这一世纪的天道法则非常弱,有可能会被天道主宰视为失败品,从这个世界彻底抹除。” 古尸先对张小卒的实力予以无情嘲笑,顺带着透露给张小卒一个可怕的消息。 张小卒闻声分神,震惊问道:“彻底抹除是什么意思?天道主宰又是什么?” 分神使他的力量松懈,好不容易后退了几步,却被鱼儿猛地一个发力,又将他拽回了寒潭边上,抬起的竿稍也重新没入水面。 他急忙忙屏住一口气,才避免被鱼饵拽入寒潭的悲剧。 “天道主宰,顾名思义,天道之上的主宰,也有人称之为创世神。 祂一直在试着寻找一个完美的天道法则,好让九洲大陆在这个完美的天道法则下永恒地运转下去,但是一直未能成功,于是才会出现一个又一个世纪。 而你们这一世纪是祂尝试的所有世纪中天道法则最弱的一次,所以可能被祂当成失败品无情舍弃,并彻底从这个世界抹杀掉。” (最近几天实在太忙了,更新跟不上,让大家失望了,实在是抱歉。 我立正挨打,来吧。 最后:祖国领土不容侵犯!) 7017k 第一千零八十章 七月十五 “失败品?!” 张小卒闻言先是诧异震惊,随之突然出奇的愤怒。 天道无情他可以理解,但是把九洲大陆千千万万的人,以及其他所有生灵当做试验品,不满意就抹除掉,这哪里是天道,分明就是把生命当游戏玩弄,丧心病狂的疯子。 “天道主宰是神是人、是妖是魔,还是鬼?”张小卒压制着心里的火气问道。 “你想祂是什么祂就是什么。” “祂是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世间的一切都是祂创造出来的,祂是万力之源,万族之母。” 古尸答道。 “能阻止祂吗?” “能。”古尸点点头,“只要你的力量强过祂,别说阻止,就是将祂抹除都没问题,但以你目前的力量…呵…” 古尸看着抱着鱼竿,费力巴拉和鱼逐力较劲的张小卒,不加掩饰地讥笑一声。 “给老子滚出来!” 张小卒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炸雷般怒吼一声,九座战门的力量一瞬间倾涌而出,双脚踏地,双臂猛扬。 呜--! 鱼竿和鱼线发出急促刺耳的绷紧声,随即向上甩了起来。 但鱼线太长,未能把鱼儿甩出水面,张小卒腾空飞起,待鱼线绷紧后接着猛力扬甩。 哗! 终于,在张小卒第十次甩竿,鱼线甩出寒潭一百多丈后,一头庞然大物被鱼线牵着,上半身从寒潭里猛地钻了出来。 张小卒看到这头庞然大物不禁吓了一跳。 哪里是什么鱼,分明是一头青色的大蛟。 哗! 青蛟出水,看到潭边的古尸和天上提竿的张小卒,受到惊吓,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气摆动身躯往水里钻。 “出来吧你!” 张小卒得知钓的是蛟龙,短暂的震惊过后,一下子兴奋起来,大吼一声,身体往高空猛冲,双臂使足力气扬竿。 吼--! 蛟龙嘴里发出愤怒又惊恐的嘶吼,但已经精疲力尽的它,如何挣的过张小卒的力量,身体被快速拽出水面。 啪! 但,鱼线突然毫无征兆的崩断。 张小卒猝不及防,闪得差点往后仰倒。 随即目光不解地看向古尸,因为是古尸突然散去鱼竿鱼线上的保护力量,才导致的鱼线崩断,青蛟逃脱。 “修行不易,享受提竿的乐趣就可以了,不必伤它性命。”古尸说道。 张小卒闻言肃然起敬,觉得古尸非但修为高深无比,连思想境界也已经超凡脱俗。 只是不知,如果他知道古尸钓青蛟用的诱饵是一位人类星辰大能的神魂,会有何感想? 张小卒从天上落下来,把鱼竿交还给古尸,然后施礼求教道:“请前辈指点明路,告知晚辈当如何化解这场末世浩劫。” “本尊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听明白吗?” 古尸淡淡地扫了张小卒一眼,然后不留情面地说道:“你太弱,还没有资格知道更多。” “……”张小卒的表情一下子僵硬,尴尬无比。 “努力吧少年,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古尸望向南方天空的仙府说道。 “嗯”张小卒用力点点头。 “虽然说以你现在的战力,去仙府争抢机缘几乎和送死无异,但能去尽量还得去,因为仙府里有你无法想象的大机缘。” “另外,修炼切忌闭关死修,需要不停地追寻、探索、参悟、领会力量本源,当你掌握了力量本源后,境界提升自会水到渠成。” 古尸虽然对张小卒的微弱修为讥讽连连,但也没有对张小卒彻底失望,依然给他指点修炼方向。 张小卒闻言深以为然。 他觉得周剑来一直就是像古尸说的这么修炼的,先求剑道,而后才是修为境界。 “不过…”古尸突然语气一转,看着张小卒说道:“你的力量太杂太乱,全部柔和在一起确实很厉害,但是并不利于你追寻和参悟力量本源,多而不精,反是阻滞,所以你最好安静下来,做出取舍。” 张小卒点点头。 “当然,这只是本尊的一己之见,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因为本尊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毕竟本尊也是天道主宰下一条偷摸求生的野狗罢了。” “……” 古尸的卑微自嘲让张小卒一阵无语,同时给了他极大的紧迫感,只感觉天地毁灭就在旦夕之间,所有生灵即将化为世间的尘埃,就连古尸这么强大的家伙,也逃脱不了天道主宰的制裁。 “仙府里有大机缘,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不过最好要量力而行,可别把小命搭上。” “多谢前辈指点。” “走了。” “恭送前辈。” 古尸扛着鱼竿走了,一番谈话给张小卒留下了莫大的压力。 接下来几天时间,张小卒和白虎在黑森林里接连挑战了三头大妖,大大提升了二者之间的战斗默契。 白虎的战力提升了一大截,张小卒的白虎神力也跟着提升了一大截。 这让张小卒知道,他和白虎的亲密关系,能够直接影响到白虎的神智觉醒速度。 一人一虎离开黑森林,回到柳家村时已经是七月初五。 牛大娃仍然不曾回来,亦没有让人捎带什么口信回来。 六日早晨,一队气派豪华的车马,敲锣打鼓,舞狮舞龙,气派又热闹地驶进柳家村。 这是打帝都皇宫来的车马仪仗,来接齐蓉儿母子三人进京的。 虽然得知苏德即将继任皇位的消息后,齐蓉儿就已经料想到会有这一天,但真正看到富贵华丽、气派非凡,象征着崇高身份和地位的凤辇停在自家门前,她还是又惊又喜,激动得热泪盈眶。 张小卒为齐蓉儿感到高兴。 想到齐蓉儿对荣华富贵从一开始的求而不得,到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低头归于平静,不争不求,再到现在的不求而得,他不禁感慨人生世事无常。 若是有幸被上天眷顾,天上掉馅饼未尝不会发生。 但如果被上天舍弃,喝口水被呛死都有可能。 “苏德的登基大典我应该是没时间去参加了,你帮我和他讲一声,让他莫要怪罪。”张小卒对齐蓉儿说道。 齐蓉儿点头道:“放心吧,德哥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这里面是一滴梧桐泪,你帮我带给他,是我给他的贺礼。”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丹瓶,递给齐蓉儿。 “这太贵重了,你快些收起来,留着自己用。”齐蓉儿推让不接。 张小卒把丹瓶强行塞进齐蓉儿手里,接着又从须弥芥子里把打神鞭取了出来,说道:“你喜欢舞鞭子,这根鞭子便送给你吧,当做我们大家祝贺你成为一国之母的礼物。 此鞭厉害之极,抽出去可无视敌人防御,直击敌人的神魂,神魂弱小者,一鞭子下去就会毙命,所以你使用的时候务必斟酌。你每日以一滴精血饲养它,它的威力会不断提升。” 齐蓉儿知道推辞不掉,就干脆的将鞭子收下,向张小卒施礼道谢。 “柳家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回来告状,我和大家一定会替你做主。”张小卒最后叮嘱一句,然后将齐蓉儿送上凤辇。 齐蓉儿前脚坐凤辇离开,张小卒和戚哟哟后脚也离开了村子,骑着白虎飞向雁城。 七月初十。 两人一兽在雁城听雅轩落下。 牛大娃不在,且仆人说他从未来过,也没有寄信件或捎口信过来。 张小卒直皱眉头,猜测牛大娃肯定是被什么走不开,或是十分难缠的事缠住了,否则他不可能不来。 除非他真的忘记了和牛耀的五年之约,但可能性极低。 七月十五日夜。 中元节。 整座雁城飘起了浓郁了烧纸和烛火的气味,以致夜里空荡的街上都飘着一缕缕烟雾,给这个特殊的日子增添了许多恐怖的气息。 牛大娃依然没来。 张小卒决定不等他,于午夜鬼门大开之时,带着戚哟哟和白虎踏入鬼门,前往地府。 7017k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失约 “这里是介于阳间和阴间的两不管地带,里面藏着许多厉害的家伙,有鬼、有妖、有魔,甚至有人,别看四周静悄悄一片,看上去很安全,实则暗藏凶险,杀机四伏……” 张小卒一边回忆着和天武道人第一次进入阴间的情景,一边指着道路两旁的灰白色死寂地带给戚哟哟讲述道。 他释放出精纯而又强大的鬼力,帮戚哟哟和白虎遮住了阳气。 白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似乎是感受到了道路两旁暗藏的凶险。 戚哟哟看着路上络绎不绝的鬼影,以及灰白死寂的四野,对阴间充满了好奇。 “那些身上泛红光的鬼,都是生前丧尽天良,罪大恶极之徒,身上泛白光的是常住地府的鬼…” 乘着白虎,向前奔行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地府漆黑巍峨的城墙出现在了两人一兽的视野里。 鬼门关! 三个漆黑大字深深刻在近乎二十丈高的城门门楣上。 城门两旁各站着一头十余丈高,手持钢叉,青面獠牙的守门凶兽。 张小卒记得上次来地府时,第一眼见到这两头守门凶兽时,还以为是两尊石像,而后走到近前看见它们腿上随风飘动的毛发,才发现它们是活的。 当时着实被吓了一跳,不敢想象这两头守门凶兽的可怕实力。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一眼就看透了这两头守门凶兽的修为境界,也就相当于人类修者星辰三阶遨游境的实力,还算厉害,但对他毫无威胁。 穿过幽深的城门甬道,清风徐徐,迎面吹来,少了一些阴冷刺骨。 风里夹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花香。 “好漂亮!” 戚哟哟望着黄泉路两旁无边无际,艳红如血的彼岸花,不禁为之惊艳,赞叹。 “这就是彼岸花,是黄泉路上最美的风景。” “这里的每一朵美丽的花朵都是鬼魂所化,他们走在黄泉路上,道路两旁的花海里会浮现出他们这一生的种种经历,一旦他们流连生前而回头,魂魄就会被勾住,然后化作这花海里的一朵花。” 张小卒给戚哟哟介绍起彼岸花花海。 戚哟哟闻声连忙摆正视线,望向正前方,不敢再流连花海。 张小卒笑道:“别怕,我们走的是阳路,回头也无妨。” 戚哟哟闻言又放心地欣赏起道路两旁的美丽花海,但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道路两旁的景色突然一变,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画面里的情景皆是戚哟哟这一生的经历。 戚哟哟被这些真切的画面勾起回忆,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从前。 同时张小卒的视线里也浮现出了他这一生的经历,柳家村众人的身影一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让他回到了从前那个安宁祥和的柳家村。 向前行十里,视野一晃,幻景消失,张小卒和戚哟哟从回忆里醒来。 尽管二人心志十分坚定,但重看一遍自己的一生,心里多少有些唏嘘感慨,以致微微恍神。 “这是忘川河和奈何桥吗?” 戚哟哟望着前方出现的一条河和一座桥问道。 “不是。”张小卒摇头答道,“忘川河和奈何桥在地狱,需要走黄泉阴路才能看到,我们走的是黄泉阳路,所以看不到。” 戚哟哟闻言略微有些失望,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桥对面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色所吸引。 桥对面有许多拉客的车夫,皆人模人样,若不是身上散发着阴森鬼气,几乎分辨不出它们是鬼。 踏踏踏… 骑着白虎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戚哟哟忍不住惊讶地小声说道:“这座城和人类城镇几乎无异。” “他们曾经也都是人,虽然现在变成了鬼,但人类的生活习惯都还保留着。”张小卒笑应道。 “也是。”戚哟哟点点头,哑然失笑。 “往那边走…” 张小卒努力回想着上次来时走过的路。 还好,这五年时间地府的变化不是很大,他没有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迷路。 “万恶酒楼,就是这里。” 张小卒目光落在路边一家豪华酒楼的门匾上,叫住了白虎的脚步,然后和戚哟哟跃下虎背。 “二位客官里面请!” 酒楼门前迎宾的店小二见张小卒和戚哟哟朝自家门前走过来,立刻堆起笑脸迎上前来热情招呼。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已然迫不及待地把酒楼里外观察了一遍,没有看到牛耀的身影,不免有点失望。 他没有要雅间,而是在楼下大堂里选了一张视野开阔的桌子坐下,然后吩咐店小二道:“随便上四个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和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好勒您。” “速去速回,我有事问你。” “好的大爷。” 店小二去后面厨房报了菜单,然后端回来一壶好酒和两个酒楼赠送的简单小菜,给张小卒和戚哟哟布好筷子和酒杯后,问道:“不知大爷有什么要问的,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问你,你们这里是否来过一位姓牛的大爷?”张小卒问道。 店小二闻言神色一怔。张小卒注意到店小二的反应,即刻推断出被他问着了,应该是有一位姓牛的大爷来过,否则店小二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敢问大爷,那姓牛的大爷大名是否叫牛耀?”店小二怔神片刻后询问道。 “正是。”张小卒闻言大喜,急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你可知道他家住哪里?” “回大爷,这位牛耀大爷是北边仁川地府的居客,前些年确实来过几次,但是自从前年仁川地府被阎帝攻陷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店小二回答道。 张小卒闻言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担心牛耀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去年的今天也有一位大爷来这里找牛耀大爷,刚巧也是小的招待的。”店小二突然说道。 张小卒闻言一怔,立刻想到了牛大娃,若是牛大娃去年就来了地府,就好解释他为何迟迟没有出现了,问道:“那人叫什么?” “那位大爷没有透露姓名。”店小二摇头道,“当时他问起牛耀大爷,小的也是刚刚这般回答的,他听了后对同行的女子说要去仁川地府找牛耀大爷。” 张小卒伸指在空气中一点,以鬼力勾勒出牛大娃的相貌。 “对,就是这位大爷。” 没等张小卒询问,店小二就点头叫了起来。 张小卒挥手散去牛大娃的画像,问道:“他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留什么话,或是信件什么的?” “没有。”店小二摇头道。 “去仁川地府怎么走?” “一路向北,五千里外,不过大爷最好不要单独前去,因为路上实在太危险了。” “那怎么去比较安全?” “跟着商队,不过要交纳昂贵的保护费。五天后是纳德商队出发的日子,大爷可以去纳德商号问问他们人满了没有。” “纳德商号怎么走?” “出门左转,第二个街口右转,再向前走两个街口就是。纳德商号在我们南川地府顶顶有名,大爷若是找不到,随便拦个鬼问问即可。”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黑豆子,递给店小二,道:“赏你的。” 这黑豆子是地府的流通基础钱币,叫作冥豆。 张小卒的须弥芥子里有一些,是天武道人给他的。 他没有立刻去纳德商号,而是在酒楼大堂坐到天黑,然后又要了两间上房,在酒楼连等三天,一直没有等到牛耀出现,这才离开酒楼去纳德商号。 因为对地府的情况实在陌生,所以想找个引路的,顺带着打听一下仁川地府的详细情况。 7017k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仙府机缘 中洲土地广袤,资源丰富,为九洲之最。 就连天上的仙府都要比其他八洲的雄伟壮丽。 其他八洲的仙府大同小异,皆由一座主殿和两座偏殿,以及三四十座侧殿构成,而中洲的仙府是由一座主殿和四座偏殿,以及一百八十座侧殿构成。 单是面积就比其他八洲的大好几倍。 然而沈家极为霸道,霸占着整座仙府,不准其他修者靠近,除非他们宣誓效忠沈家,加入沈家外门。 已经有两位不是沈家的圣境强者,因为强闯仙府被沈家众圣祖围殴致死。 徐天一驾青龙而至,惊动了沈家一众圣祖。 当得知他是投奔而来,沈家一众圣祖甚是高兴,欣然接纳,非但把他直接晋升为外门核心弟子,视作重点培养对象,还封他为外门十大战将之首。 地位仅次于外门十大长老,徐天一对此非常满意。 沈家立刻就把青龙守护者加入的消息宣扬出去,向其他圣兽守护者和有能耐的修者抛出招揽之意,好似在说:“看,连青龙守护者都加入了沈家,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这一招果然有效,消息刚宣扬出去不久,就有大量有能耐的修者前来投靠。 当然,仙府的诱惑也是一大部分原因,因为沈家承诺,只要加入沈家外门,就可以进入仙府探寻机缘。 沈家拼尽全力,足足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仙府院落花园里的阵法全部破解开,终于靠近到了侧殿、偏殿和主殿的门前。 不过这一个月的辛苦是完全值得的,他们在仙府幽深的院子里找到了三块药圃和一片占地约二亩的果园,收获了大量珍奇的灵草灵药和灵果,把沈家一众圣祖乐得合不拢嘴。 仙府院落里的阵法破开,老祖沈皓天直奔仙府主殿,然后在主殿门前盘膝坐下。 他是经历过两个末世的老不死,所以知道仙府的存在,也知道仙府的殿堂里有什么。 前两次末世,仙府现世,他只进了两座侧殿,没能进入主殿,一直抱憾,这一次他不想再留遗憾。 殿堂里有超凡的武技功法,逆天的灵丹妙药,以及威力无穷的仙宝兵器,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大的宝物,最大的宝物是存于殿堂里的一道完整的力量法则。 传言,存在于仙府主殿里的力量法则,乃是九洲大陆每一个世纪的天道法则,一座仙府对应着一个世纪。 对这个传言,沈皓天是相信的,因为每一次末世,出现在九洲天空的仙府数量就会多一座,仙府的数量似乎恰对应着九洲的世纪轮回。 若传言是真的,也就是说,谁能进入主殿,并能参悟透主殿里的力量法则,即是掌握了一个世纪的天道法则,那便真正达到了和天道齐高的存在。 而存在于偏殿和侧殿里的力量法则,虽不及天道法则厉害,但也是一等一了不得的力量法则,否则根本没资格被仙府收存。 沈皓天即是凭借参悟两座偏殿里的力量法则活到至今的。 但是想要进入仙府大殿,却不是修为越高越有机会,而是在修为高的基础上,还要有足够的悟性和资质,以及运气,因为只有和大殿里的力量法则生出感应,才有机会进入大殿。 而想要用蛮力破开殿门是行不通的。 让沈皓天欣慰的是,在靠近大殿的第一天,沈青云就进入了主殿东边的第二间偏殿,把沈家一众老祖和圣祖羡慕的不得了。 昂--! 这一日青龙吟啸,震得仙府里花草震颤。 随即主殿东边的第一间偏殿射出一束青朦朦的光芒,射向徐天一和青龙。 正在对这间偏殿参悟感应的沈家老祖,见状眼红,突然向前窜了一步,想要抢在徐天一之前被青朦朦的光芒照射到,然而却被青光射得吐血倒飞出去。 徐天一面色阴沉,本想讥笑一句,但想到从偏殿出来后还要仰仗沈家的力量,最好不要得罪沈家老祖,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青朦朦的光束照射在他和青龙的身上,把他和青龙摄进了偏殿。 那位吐血的圣祖尴尬地换了一间偏殿。 与此同时,另外八洲的修者也都争抢着进入仙府,可是仙府全都被传世宗门和世家霸占,世俗间的修者几乎不可能靠近,哪怕强如圣人,也无法与传世界的圣人对抗。 不断的有人进入仙府偏殿和侧殿,但九座仙府的主殿迟迟没人能够进入。 “大王,咱们已经纠集了五十六位妖帝,是不是可以动手了?奔月宗和方家的战斗力量全都聚集在仙府里,咱们可以兵分两路灭了他们两家的老巢,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奔袭仙府,将他们两家人马包围起来一网打尽。” 青洲南面的平洲,一片原始山林里,周黑鸭向黑猿询问道。 黑猿摆摆手,道:“不着急,仙府会在天上存在五年之久,等本大王的境界再提升提升,至少拥有和传世界老不死的一战之力的时候再动手不迟。 你继续去寻找志同道合的妖帝,尊不尊本王为帝都成,先把他们骗过来再说,到时候本王邦邦两拳自然能让他们俯首称臣。” “遵命。” 周黑鸭领命离去后,黑猿继续吸取森林地下的一条灵脉修炼。 这两年时间,他一直在修炼和寻找帮手,并且再三考虑后,已经选定平洲为攻占的目标。 原因倒也简单,平洲和青洲相邻,出了事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向大苏求救。 而许多妖帝都纷纷响应他的号召,都看不惯妖族被人类压迫,想要为妖族求一块立足之地。 黑猿相比两年前成熟了许多。 他知道剿灭平洲的传世宗门奔月宗和传世世家方家或许容易,但是想要像人类一样井井有条地治理偌大的平洲,才是难中之难,所以他没有急躁。 这件事他决定向大苏求教。 身处地府的张小卒,对九洲发生的事一点不知。 他上交了一百颗冥豆,成功加入纳德商号前往仁川地府的商队。 这地府的商队与人类的商队几乎无异,就是从一个地方拉一些物资去另一个地方贩卖。 整个商队一共有五百多辆载货的车,不过并不全是纳德商号的,有许多是一些小商号,或是散商的,交了足够的保护费后跟着纳德商号的商队一起前行。 让张小卒惊讶的是,纳德商号竟出动了五万多护卫,并且全部穿盔戴甲,装备整齐,让整个商队看上去更像是一支军队。 这五万多身上散发着煞气的护卫告诉他一条讯息,去仁川地府的路上十分不太平。 特别让他留意的是,行驶在商队正中,一辆较为普通的马车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让他看不透修为的鬼修。 商队昼行夜宿,在灰白死寂的荒野上向北行了五天,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第六天,商队驶入一片荒败光秃的群山中。 山上没有草木,只有冰冷的黑土和灰白色的石头。 山林一眼望不到尽头,绵绵无尽。 当!当!当! 商队突然敲响铜锣,催促所有货车尽量往一起集中靠拢,并警告张小卒等跟随商队前往仁川地府的人,说前面这片山叫做黑煞林,常有强盗出没,让他们不要乱跑。 “阿弥陀佛保佑,千万不要遇到强盗,就算遇到强盗,也千万不要抢我!” 《仙木奇缘》 距张小卒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散赏,手里竟攥着一张灰色的符小声祷告起来。 张小卒闻声不禁失笑。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有强盗 黑煞林,不是树林,也不是森林,而是一片南北、东西绵延千里之广的山林。 山林深处迷雾叠嶂,白天看不到太阳,夜晚望不见月亮,所以若是对山林地势不熟悉,深入当中,就算会飞,也容易迷失方向。 但黑煞林的凶险绝非迷失方向这么简单。 黑煞林里住着数不清的妖魔鬼怪,若无强大的自保之力,会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纳德商号的商队之所以敢横穿黑煞林,是依靠强大的力量和浑厚的财力,在黑煞林里开辟出了一条商道。 然而,若是有其他路可走,哪怕是绕道多走千八百里路,他们也愿意,因为黑煞林一趟走下来,打点沿途盗匪势力所需要的花费过于巨大。 别的不说,单说这一来一回,光五万多护卫的吃喝拉撒,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不过,如果此行能够平安无事的到达仁川地府,开销再大他们也愿意,因为这一趟他们运送了一件宝贝,准备献给仁川地府的新王阎帝。 仁川地府的易主,让纳德商号在仁川地府的通行权作废,致使他们由仁川向北的商路被隔断。 这一年多时间,他们一直在争取新的通行权,前前后后向阎帝敬献了大量财物,可是阎帝一直没有松口。 纳德商号的人也知道,阎帝是故意不放通行权的,且并非只卡了他们一家,而是针对所有想要获得仁川地府通行权的商号,阎帝是想以此法向他们这些商会索取财物,用来弥补战争的亏损。 不过这一趟纳德商号的人非常有信心能拿到通行权,因为他们带来的这件宝物对阎帝非常重要。 却不知黑煞林的深处已经张开一个巨大的口袋,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山路难行。 昼行夜宿,十天时间,商队只向前行进了三百多里。 不过中间有一天停下来没走,因为山里起了浓雾,可视度不足十步,商队不敢顶着这么大的雾赶路。 这一日傍晚,商队在一座地势平坦的山谷里扎营。 护卫对周围的地形非常熟悉,商队进入山谷之前,他们就已经分派两队兵马占领了山谷两边的高峰,并且派出斥候侦查四方,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让商队进谷扎营。 张小卒躺在花了一颗冥豆买来的宽大帐篷里,枕着手望着帐篷蓬顶,皱起了眉头。 他心里有些发急,因为按照这样的行进速度,要走出黑煞林,哪怕接下来一路顺风顺水,最少也还得二十天时间,他实在没有这么多闲暇时间耗在赶路上。 他想离开商队先行一步,可是由他这些天打听到的讯息得知,行走在黑煞林里,哪怕是飞在天上,都极容易迷失方向,若无熟悉路径的人引路,最好不要独自在黑煞林里行走。 这把他难住了。 因为若是贸然独行,万一不小心迷失了方向,那可就惨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去到仁川地府。 “花重金请一位向导吧。” 戚哟哟知道张小卒在烦恼何事,在他身边坐下,给出自己的意见。 她的意思是花重金在商队里找一个熟悉路径的人当向导,领着他们脱离商队,向前先走一步。 “只怕没人敢接。”张小卒皱眉道。 黑煞林里凶险之极,他觉得没人会要钱不要命,敢脱离商队给他们当向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试试。”戚哟哟道。 “好。” 张小卒当即应声起身,走出帐篷,说找就找。 “马大叔,商队走的实在太慢了,我给你一百颗冥豆,你给我当一次向导如何?” 张小卒离开帐篷,径直走到前面三辆货车旁边,向一位正在抽烟袋的老汉问道。 同地府的这些鬼相处得久了,张小卒已经把他们视作人一样对待了,因为他们几乎和人无异,也有喜怒哀乐,也得吃喝拉撒,也逃离不了生老病死。 老汉名叫马三喜,生前喜欢抽烟袋,死后来到地府,非但没有戒掉这个瘾,反倒是更大了。 他在地府无儿无女,无牵无挂,之所以还这么努力地跑商赚钱,只为人生三大喜好:烟袋、酒、窑子。 他说跑这么一趟,赚到的钱够他快活一个月的。 烟袋他只抽从阳间流通下来的真货,酒也只喝阳间流通下来的醉花雕,不过最让他有成就感的事是,窑子里的姑娘见了他全都热情地喊大爷。 尽管他知道那一声声娇滴滴,让人浑身酥麻的“大爷”,全都是冲着他口袋里的钱,那他也乐意。 用他的一句话说就是:“谁让老子有钱呢,有钱就是大爷。” “想都别想。”马三喜闻言朝张小卒直摇头,“有钱没命花的买卖,本大爷从来都不干。” 张小卒笑了笑,对马三喜斩钉截铁的拒绝早有预料,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了解,他已经知道马三喜是一个极其惜命的家伙,让他离开安全的商队,然后冒生命危险当向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也没有再尝试劝说,而是说道:“你帮我找一个不怕死的,能够胜任向导角色的家伙,酬劳还可以再加。” 马三喜闻言露出思索的表情,嘬了两口烟袋,道:“倒是有这么一个傻大胆,不过天马上就黑了,明天早晨再说吧。” “那就拜托您了。” “没啥,张张嘴的小事罢了。”马三喜摆了摆手。 一夜无事。 可第二日早晨山里起了大雾,比前几天那场大雾更大,可视度不足五步。 商队只能停在山谷里等大雾散去。 趁闲着,马三喜把他说的傻大胆找了过来。 张小卒还以为是个虎背熊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谁曾想竟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子,名叫姚望春,得知有一百颗冥豆的报酬,非常爽快地应下了张小卒的差事。 他拍着胸脯向张小卒保证,说他已经走过好几百次黑煞林,闭着眼睛也能把张小卒带去仁川地府。 高兴得张小卒立刻就要出发。 却听他回了一句:“雾太大,辨不清路。” 可见什么“闭着眼睛”的话,实在不靠谱。 张小卒正想和姚望春多聊几句,了解了解这个说话不靠谱的家伙,但突然皱起了眉头。 大雾遮挡了视线,但挡不住他的入微心境。 他看见大量手持兵器的家伙,借着浓雾的掩护,从四面八方向着山谷包围了过来。 “不好,有强盗!” 张小卒大喝一声,给商队的护卫提醒。  7017k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聚魂珠 “不好,有强盗!” 张小卒是在善意地提醒商队,所以声音很大,几乎传遍整个山谷。 “是谁在喊?!” “强盗在哪里?!” 大雾中,商户和商队护卫听到张小卒的喊声,全都第一时间紧张起来。 原本安静的山谷,立刻响起惊慌骚乱的声音。 而张小卒提醒一句后就没有再出声,让商队护卫找不到喊话的人,他们短暂的紧张过后,发现布置在山谷四周的哨岗皆没有传来报警声,顿时就有人骂骂咧咧起来,以为是谁在搞恶作剧。 “大家不要惊慌,没有强盗,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瞎喊的!” 护卫队的大统领大声安抚道。 声如炸雷,响彻山谷,惊慌的商人们闻言当即松了口气,随即也骂骂咧咧起来,并气呼呼的放出狠话,要把恶作剧的家伙揪出来乱刀砍死。 “小兄弟,快别乱喊!去帐篷里待一会吧,可千万别被他们知道是你喊的,否则真会把你乱刀砍死的!” 同样被吓了一跳的马三喜,急忙压低声音警告张小卒。 张小卒笑看着马三喜,回道:“我可没有开玩笑,快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把刹车绳勒紧点,可别等会打起来后把货物跑丢了。” 他以入微心境看到,包围过来的贼人数量密密麻麻,如蝗虫一般,显然是来者不善。 “……”马三喜神情严肃地盯着张小卒的眼睛看了一会,确定张小卒不是开玩笑后,跳脚咒骂一声,然后慌慌张张地冲向自己的货物。 他选择相信张小卒。 “真的有强盗?” 马三喜找来的傻大胆姚望春却没有太大反应,而是一脸困惑地看着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点了点头。 “在哪里?” “四面八方都是。” 姚望春疑惑地望向四周,可是除了浓浓的雾气,什么也看不到。 “你看到了?”他诧异地问道。 “嗯,看到了。” “哦”姚望春挠了挠头,似乎在困惑为什么自己没看见。 张小卒发现这家伙似乎不是傻大胆,而是真傻。 戚哟哟提着剑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啊!” 姚望春看到戚哟哟,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张小卒不解问道。 “太…太漂亮了!”姚望春目不转睛地盯着戚哟哟的面庞痴痴说道。 戚哟哟闻言顿住脚步,发现自己忘记戴面纱了,来到地府的这段时间,她一直是戴着面纱的。 “她…是你媳妇儿?”姚望春问张小卒,目光却不舍得从戚哟哟脸上移开。 戚哟哟皱眉,转身返回帐篷。 “是。” “哎,太可惜了。”姚望春突然长叹一声,怅然若失。 “可惜什么?” “我想娶她做媳妇儿,可是他是你媳妇儿,那我就不能娶她当媳妇儿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张小卒听了前半句,额头上一下窜起好几道黑线,但听完后面的话,发现又无言以对,只能哭笑不得地点头道:“…确实可惜!” 他确认了,这货是真傻,说话不经大脑的。 当着别人的面说想娶人家的媳妇儿,若是遇到脾气暴躁的,恐怕话还没说完,就被揍个半死了。 与此同时,商队中间一辆普通马车的车帘子突然挑开了,坐在马车里的黑袍鬼修从里面走了出来。 宽大的袍帽把他整个脑袋罩得十分严实,并且帽口遮挡着一股黑气,让人更加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护卫统领看到黑袍人走下马车,连忙快步迎上前去,恭敬行礼道:“启禀大人,四周都很平静,没有发现强盗,应该是哪个嘴欠的,和大家开了个玩笑,请大人息怒。” 黑袍鬼修摆手道:“那人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有强盗来袭,非但有,且数量极多。” 他的声音低沉空洞,好像是从沙罐里发出来的似的。 “啊?真有强盗?!”护卫统领闻言吓了一跳。 “敲锣击鼓,准备迎敌!”黑袍鬼修没再多做解释,直接下达命令。 “遵命!” 护卫统领领命离去。 当!当!当! 咚!咚!咚! 随着护卫统领的命令下达,山谷里响起了急促的锣鼓声。 护卫听到鼓令,立刻训练有素的行动起来。 可商人们却无法镇定,尤其是散商,全都慌乱骚动起来,争相赶着货车往山谷中间挤,想靠纳德商号的货车近一点,再他们看来,距离纳德商号的货车越近就越安全。 事实也确是如此。 纳德商号的人没有阻止散商的靠近,因为他们也希望散商靠他们近一点,好在危险来临时给他们当掩护。 黑袍鬼修飞上天空,然后横跨一步,落到张小卒面前,并用气机将张小卒锁定,问道:“不知这位道友是友是敌?” “在下非友非敌,异域旅人一位。”张小卒答道。 黑袍鬼修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告诉他,这竟是一位圣境的鬼修,也就是地府的鬼帝,心说难怪能一下找到面前来。 他刚才喊话的时候,有意隐藏了自身的气机,再加上大雾的遮掩,所以只有站在他面前的马三喜和姚望春知道是他的喊的,而其他人咋咋呼呼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 不过这么近的距离,显然瞒不过一位鬼帝。 “能否请道友助一臂之力?报酬好说。”黑袍鬼帝问道。 张小卒直接摇头拒绝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不愿掺和你们的争斗。” “知道了。”黑袍鬼帝点了点头,然后身影一晃,消失在张小卒面前。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山谷东边,冲茫茫白雾喝问道:“请问来的是哪条道上的朋友?为何拦我纳德商号的商队?能否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纳德商会愿意结交天下朋友。” 他嘴上这么喊,可心里却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交出聚魂珠,放尔等过去,否则一个也走不了!” 随着一道冰冷的回应声,从浓雾里走出来一个身穿大红袍的白脸男子,站到黑袍鬼帝的面前。 他的脸特别白,比面粉还白,白的瘆人。 张小卒察觉到此白脸男子的气息竟不再黑袍鬼帝之下,竟也是一位圣境的强者。 “白面帝君,竟然是你!”黑袍鬼帝看见白面男子,目光骤然一冷。 这位白面帝君乃是黑煞林势力最强的强盗,纳德商会年年孝敬,与其交好,一直相安无事。 嗡嗡嗡! 山谷四周的空气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随之一张巨大的禁制光幕张开,把整座山谷连带山谷周边十里范围,全部笼罩了起来。 这不是商队护卫张开的防御结界,而是来犯之敌张开的囚禁禁制,以此来告诉黑袍鬼帝和商队的五万多护卫,他们不是在开玩笑,若不交出聚魂珠,谁也休想活着离开。 “白面帝君,我纳德商会这些年可没少孝敬你,你这般公然撕毁和平协议,恐怕不太好吧。”黑袍鬼帝沉声说道。 “哈哈…”白面帝君仰天大笑,道:“本帝君就是太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儿天气不错,带着这帮喽啰们出来玩玩,恰巧遇见了你们。休要惊慌,把聚魂珠借给本魔君用一下,本魔君这就放你们过去。” 黑袍鬼帝皱眉,道:“聚魂珠是我们准备敬献给阎帝的礼物,对获得仁川地府的通行权起到关键作用,所以恐怕不能给帝君,帝君不妨换个其他物件,只要帝君开口,我纳德商号必尽最大力量给帝君寻来。” “不好,本帝君只要聚魂珠。给你看一样东西。” 白面帝君道一声,伸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件黑布幡,然后扬手抖开,霎时间阴风四起。 轰! 自那黑布幡里落出来一个庞然大物。 随后又有一个身上刻满黑色符咒的男子从幡里飞出来,落在了庞然大物的背上。 “这是什么?”黑袍鬼帝盯着男子和庞然大物问道。 “玄武圣兽和他的守护者。”白面帝君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回道。  7017k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那就杀 张小卒大惊失色。 因为白面帝君说的玄武圣兽和守护者不是旁人,竟是天龟和牛大娃。 他看见天龟和牛大娃身上全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且双目空洞无神,好似失了魂一般。 “你…竟然镇压并祭炼了玄武圣兽和他的守护者!” 黑袍鬼帝盯着身躯数百丈巨大的天龟,以及落在天龟背上的牛大娃,言语甚为震惊。 “哈哈…”白面帝君手持黑布幡得意大笑,道:“本帝君的恶鬼幡一直缺一头镇魂兽,而玄武为冥阴,掌控恶水,做恶鬼幡的镇魂兽最合适不过。若是能将他完全祭炼,本帝君的恶鬼幡的威力必将百倍千倍的提升。” 黑袍鬼帝微微皱眉道:“只有天龟,没有腾蛇,恐怕无法展露玄武圣兽的真正神威。” “所以本帝君才来找你们借聚魂珠一用。”白面帝君说道,“本帝君收服天龟和腾蛇时,不小心把腾蛇守护者的魂魄打散了,需以聚魂珠将其魂魄聚拢,才能为我所用。” 说着,白面帝君把手中的恶鬼幡一抖,抖出一具散发着寒气的冰棺,冰棺里躺着一个双目紧闭,面色煞白的女人,正是金止卉。 吼--! 牛大娃似乎还有意识,猛地转头看向冰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怒吼。 他身上的气息和能量开始剧烈波动,似要挣脱束缚。 “大胆!” 白面帝君大喝一声,挥舞恶鬼幡,牛大娃身上的黑色符文突然亮起黑芒,并似锁链一般在他身体表面游动起来。 牛大娃喉咙里的吼声渐渐弱了下去。 山谷里。 戚哟哟戴上面纱从帐篷里出来,来到张小卒身边,突然感受到张小卒的气息出现剧烈波动,紧接着一股彻骨的杀气自张小卒体内透体而出。 不过,彻骨的杀气马上就被张小卒控制住,并掩藏起来。 戚哟哟从未在张小卒身上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杀气,吓得她汗毛倒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夫君,怎么了?”她担忧地小声问道。 张小卒没有出声回答,而是伸手握住了戚哟哟的手。 戚哟哟借助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看到了牛大娃和金止卉,立刻明白了张小卒为何如此愤怒,同时也知道即将有一场恶战。 张小卒之所以掩藏杀气,且迟迟没有出手,是怕被白面帝君和黑袍鬼帝有所察觉,他在等黑袍鬼帝拿出聚魂珠,然后出其不意抢下聚魂珠,并解救牛大娃和金止卉。 “聚魂珠本帝君志在必得,不然也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你看着办吧。”白面帝君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 黑袍鬼帝紧皱眉头,沉默不语。 他的神识感知范围内,白面帝君的兵马竟有十万之众,且装备之精良完全不在他们纳德商队之下,这确实足以说明白面帝君想要得到聚魂珠的决心。 但同时还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年他们纳德商号把白面帝君养的太好了。 这让黑袍鬼帝心里十分憋闷和愤怒。 “考虑好了吗?”白面帝君催问道,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聚魂珠。 “呵,你这是吃定本尊了吗?”黑袍鬼帝冷声质问,帝境的气势猛然释放出来,朝白面帝君压了过去。 白面帝君冷哼一声,释放出帝境气势迎了上去,不留情面地强势回道:“是的,本帝君就是吃定你了。这里是黑煞林,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如此赤裸裸的羞辱和欺压,令人火大,不可忍。 可是黑袍鬼帝却再次沉默下来。 因为若是与白面帝君结仇,那么黑煞林这条商道就等同于断了,为了一颗聚魂珠而断掉一条商道,得不偿失。 他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白面帝君之所以敢如此强势,也正是因为吃准了这一点。 “借本帝君聚魂珠一用,本帝君免你们纳德商号三年过路费。”白面帝君突然做出让步。 事实上这并不是让步,只是给黑袍鬼帝找一个台阶下罢了。 “十年。” 只能说在商言商,黑袍帝君竟和白面帝君讨价还价起来,似乎只要利益足够,面子上的折辱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如果一颗聚魂珠能抵十年过路费,那纳德商号就赚大了。 “不行,最多四年。”白面帝君摇头道。 “不,最少九年,聚魂珠乃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五年。” “八年。本尊若一气之下将聚魂珠毁了,你的腾蛇守护者恐怕就救不活了。” “六年,不能再多了,不然就开打!” “成交!” 论讨价还价,白面帝君显然不是黑袍鬼帝的对手,如果他咬定三年不松口,黑袍鬼帝不答应也得答应。 一颗聚魂珠抵六年黑煞林的过路费,黑袍鬼帝心满意足。 至于仁川地府通行权的事,就只能延后再议了。 黑袍鬼帝袍袖一抬,伸出干瘦的右手,摊开五指,掌心托着一颗不起眼的褐色圆珠,说道:“我们得到聚魂珠是一件十分保密的事,不知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帝君的?” “无可奉告。”白面帝君摇头笑道。 “看来帝君已经把眼线安插到我们纳德商号的核心层了,本尊回去可得好好查查。” “查吧查吧,快把聚魂珠给我。”白面帝君催促道。 黑袍鬼帝手腕一振,聚魂珠顿时弹离他的掌心,飞向白面帝君。 白面帝君早已迫不及待,立刻伸手抓向飞来的聚魂珠。 但他和黑袍鬼帝之间相隔一定的距离,并不能第一时间把聚魂珠抓在手里。 张小卒已经苦等这个机会许久,当即出手,身体化作一道光线冲向聚魂珠,手中的骨刀刷刷斩出两道刀气,一道刀气斩向黑袍鬼帝,一道刀气斩向白面帝君。 同时杀戮之眼骤然睁开,眼瞳里射出两束红芒,分别射向黑袍鬼帝和白面帝君。 “找死!” 白面帝君发现有人要抢夺聚魂珠,暴怒当场。 左手继续抓向聚魂珠,右手挥舞恶鬼幡扫向斩来的刀气,可紧接而至的红芒却惊的他心里咯噔一颤,动作出现片刻迟缓。 黑袍鬼帝发现有人要抢夺聚魂珠后,也在第一时间伸手抓向聚魂珠,想将聚魂珠抓回手里,但是也被张小卒的刀气和鬼瞳光束阻拦。 嗖! 在他们二者动作犹豫迟缓的间隙,张小卒飞身而至,一把将聚魂珠抓在手里,并收进须弥芥子,随即身形一晃落在天龟背上,牛大娃的身边。 “大娃,是我!” 张小卒在牛大娃耳边大喝一声,声音里携带着一股穿透力,在牛大娃的眉心识海里炸响,欲唤醒牛大娃的自我意识。 牛大娃听见张小卒的声音,气息果然剧烈波动起来,猛地转头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一把抓住牛大娃的肩膀,道力、鬼瞳之力和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文喷涌而出,瞬间把牛大娃身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撕碎,并快速清除。 戚哟哟骑着白虎圣兽紧跟而至,把装着金止卉的冰棺夺下,然后飞落在张小卒身旁。 “大胆!” 白面帝君看见张小卒轻而易举就把他刻画在牛大娃身上的符咒撕碎,不禁大吃一惊,急急挥舞恶鬼幡,要把天龟、牛大娃和金止卉收回。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恶鬼幡里传出,笼罩在天龟、牛大娃和金止卉身上,就要把两人一兽收走。 张小卒血瞳里红芒闪烁,看见了恶鬼幡和天龟、牛大娃和金止卉之间的无形牵引之力,当即挥舞骨刀斩出一刀,刀气携带着鬼瞳之力,斩断了二者之间的牵引之力。 “啊!” 白面帝君惊叫一声。 刚一照面就失去了对天龟、牛大娃和金止卉的掌控,他被张小卒诡异且强大的手段惊吓到了。 但惊吓归惊吓,他手上动作一点不慢,恶鬼幡猛地挥舞。 数不清的恶鬼抖落出来,发出狰狞尖叫,扑向张小卒。 “主人,让我来!” 鬼灵盘坐在鬼瞳里,轻喝一声,随即双手掐诀,拍出一道道符文咒印。 这一道道符文咒印从杀戮之眼里飞出,竟化作一道道剑气,斩向扑来的恶鬼。 连续吞噬圣境神魂,让她觉醒了一些力量。 鬼瞳之力本就天克鬼物,再加上鬼灵的厉害手段,斩起厉鬼更是手到擒来。 鬼瞳之力凝聚的红色剑气,甫一斩在恶鬼身上,立刻就将其烧成一缕青烟,恶鬼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嗤嗤嗤! 一时间青烟缕缕,恶鬼伤亡惨重。 白面帝君惊骇不已,急忙停止抖幡,并把剩下的恶鬼收了回去。 张小卒一刻未闲,趁着鬼灵抵挡恶鬼的时间,把聚魂珠从须弥芥子里取出,手掐道诀拍出数道招魂的符咒。 戚哟哟与张小卒心意相通,看到张小卒的动作即知道他要做什么,无需张小卒出声提醒,一掌拍碎冰棺,把金止卉送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口中念一声咒,将聚魂珠送进金止卉的嘴里。 金止卉魂魄破碎,但并没有消散,正被白面帝君以力量封在身体里,所以聚魂珠甫一入腹,再加上张小卒的道法力量,立刻就把她破碎的魂魄凝聚起来,并快速地滋养修复。 “大胆道修,竟敢擅闯地府!” 白面帝君发现张小卒的道门身份,当即怒不可遏地呵斥道。 张小卒施展的手段有些神鬼莫测,让他十分忌惮,且又看不透张小卒的境界,所以没有再继续贸然动手。 张小卒没有理会白面帝君,而是看向黑袍鬼帝,说道:“聚魂珠算本天师向你们纳德商会买的,价格嘛…” 说着抬手指向白面帝君,接着说道:“就用他的脑袋买,如何?” 他这么说,是想让黑袍鬼帝不要插手他和白面帝君之间的战斗。 黑袍鬼帝闻言眼前一亮,应声道:“价格合理,卖了。” 而后竟又向白面帝君说道:“帝君,你看,白虎圣兽送上门来给你当镇魂兽,本尊不与你抢,并祝你神幡大成。” 说完,身影一晃,退到三百丈外。 摆出了两不相帮的立场。 吼! 牛大娃突然振臂怒吼。 他身上的黑色符文已经被张小卒清除干净,恢复了神智。 天龟感应到牛大娃的力量,身躯一抖,神力奔涌,直接把身上的黑色符文抖落。 “卒子,老子要杀了这个小白脸!” 牛大娃声音沙哑地说道。 “那就杀!” 张小卒干脆地应道。  7017k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活撕 “哼!” “两只未觉醒的圣兽幼崽,也敢在本帝君面前逞凶,真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不过也好,就让本帝君把你们统统祭炼成镇魂兽吧!” “桀桀…” 白面帝君目光阴鸷地扫视着牛大娃和张小卒,阴厉大笑,脸上浮现出狰狞残忍之色。 他把恶鬼幡收了起来,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柄燃烧着黑焰的鬼头大刀,随即挥刀便斩,不再废话。 吼! 牛大娃怒吼一声,与天龟合为一体,迎了上去。 当! 白面帝君的鬼头大刀劈在了天龟坚硬的龟壳上,溅起漫天火星。 然而这势大力沉,威不可挡的一刀,却只在天龟的龟壳上留下一道半寸深的白痕,没有对天龟和牛大娃造成一丁点实质性伤害。 白面帝君神色一沉。 去年他镇压牛大娃时,牛大娃和天龟合体根本挡不住他的刀,龟壳都被他砍烂了,可是现在竟然能够挡下他的刀了,足见这一年时间里,天龟和牛大娃在他的恶鬼幡里成长了不少。 而这全是他的功劳。 他嫌天龟太弱,喂它吃了许多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等于说是倾尽财力给自己培养出来一个强大的敌人。 这让他如何不气? “还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白面帝君心中如是想,觉得就算天龟和牛大娃实力突飞猛进,也翻不起风浪。 嗖! 天龟的脑袋突然从龟壳下面伸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白面帝君。 白面帝君横刀一削,要把天龟的嘴斩裂。 吼! 张小卒和白虎合体,从白面帝君身后扑出。 白面帝君的刀势不止,同时回身拍出左掌,欲将白虎逼退。 砰! 白虎的双爪和白面帝君的左掌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道巨大的撞击声。 白面帝君神情大变,因为白虎的这一扑之力远超他想象,好似一座万丈大山横撞过来,撞得他脚下趔趄,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白面帝君的鬼头大刀嗤的一声削进了天龟张开的血盆大口中。 咔嚓! 他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发生,鬼头大刀非但没能切开天龟的嘴巴,反被天龟一口将鬼头大刀咬断了。 而他的身体正被白虎撞得失去平衡,向着天龟趔趄过去,天龟的脖子陡然伸长一截,一口咬住了白面帝君的持刀的右手。 嗡! 空气突然嗡鸣震颤。 牛大娃施展出禁法领域。 白面帝君身上的力量忽然溃散,但他下一瞬间就挣脱了禁法领域的力量禁锢。 去年和牛大娃交手时,他已经领教过这一招的厉害,差点被牛大娃一狼牙棒捶爆脑袋,故而他时刻提防着。 可是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力量缺失,但仍然给了天龟机会。 咔! 天龟的上下颚猛地一合,把白面帝君没有力量保护的右臂轻松咬断。 “啊!” 白面帝君吃疼惊叫。 他暴怒非常,身躯一下化作近千丈巨大,狠狠一脚踏向天龟的龟、头,欲将其踩爆。 可天龟一下把头缩进了龟壳。 砰! 他一脚踏在天龟背上,把天龟半截身子踩进了地面,但龟壳坚硬,护着天龟和牛大娃,二者毫发无伤。 嘎嘣,咯吱… 龟壳里传出了咀嚼骨头的声音。 声音响亮,刺耳。 明显被牛大娃用力量加持过,故意传出来给白面帝君听的。 白面帝君听见声音,知道天龟正在咀嚼他的断手,不禁怒火冲天,脚下猛地施力,踩着天龟的龟壳猛碾,嘴上叫骂道:“畜生,找死!” “呕--” “真他娘的难吃!” 龟壳里传出了牛大娃犯恶心的呕吐声。 可紧接着却传出咕噜的吞咽声。 “难吃老子也要吃,老子今天非把你活撕了不可!” 牛大娃声音森冷道。 这一年世间白面帝君一直在祭炼他的神魂,想要抹除他的神智,把他完全掌控,他苦苦挣扎抵抗,遭受的折磨绝非言语能够形容的,再加上金止卉被白面帝君打散魂魄,差点死掉,让他对白面帝君的恨亦非言语可以形容。 唯有将其生吞活撕,方解他心头之恨。 吼! 白虎扑在白面帝君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后脖颈,但是未能咬穿白面帝君的护身防御。 不过白虎紧接着一个甩身摆头,给白面帝君来了一记摔地绞杀,巨大的力量把白面帝君的千丈身躯摔了一个趔趄。 白面帝君左手抓向背后,一把抓住白虎的脖子,把它摔了出去。 天龟突然四腿撑地,抓住白面帝君身体趔趄,重心失衡的时机,把白面帝君的千丈身躯顶得朝左边摔到。 轰!轰!轰! 哗啦! 与此同时,干燥的山林里突然四处炸裂。 山石四溅中,一道又一道巨大的水柱从地下喷射出来。 好似山林下面埋着一条地下河,水流汹涌,炸穿了地面,河水喷涌了出来。 但,没人会这么以为。 因为水是黑色的,如墨一般,透着极其诡异的气息,一看即知不是从地下河里流淌出来的。 至少不是正经地下河里的水。 “啊--” 随着黑水的喷涌,黑煞林里响起了数不清的惊恐惨叫声。 纳德商号和白面帝君的人马,修为低弱的,只要被黑水浇到,就会被溺入水中,痛苦挣扎片刻便没了性命。 修为强的,连忙飞上天空,或是奔向高山。 可是大雾遮目,大多都吓得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这是…幽冥死海的弱水吗?” 观战的黑袍鬼帝大惊。 急忙飞向山谷,双臂一挥,把自家商队和护卫们全都托到天上。 但那些散商和游人,却被他扔在了山谷里。 “啊--救命啊!啊--” 马三喜亲眼看到身旁不远处的一位伙计,被黑水夺走了性命,吓得他失魂尖叫。 哗! 一团黑水水浪迎面溅向马三喜。 马三喜吓得转身就跑,可是脚后跟一绊,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啊,我要死了!” 望着迎头浇下的黑水,马三喜绝望大叫。 嗖! 突然一道白影从他头顶掠过,卷起一股劲风,旋起他的身体,往远处吹去。 直飞到百里之外,旋风这才渐弱,把他扔在了一座山头上。 “感谢苍天护佑!” “感谢满天神佛庇佑!” “感谢我的祖宗十八代,在天有灵!” 马三喜喜极而泣,激动得跪在山头上朝四方跪拜,却唯独没有感谢救他的张小卒,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是张小卒救的他。 7017k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觉醒初体验 “畜生,休要作妖!” 白面帝君察觉到是天龟引来的黑水,只短短一会儿,就让他的十万大军死伤无数,不禁气急,想要阻止天龟。 吼! 白虎横空扑来,施展出白虎战技,与白面帝君战在一起。 虽不是白面帝君的对手,但凭借至刚至阳的白虎神力,对白面帝君的鬼力有着极强的压制力,一时间也与其斗了个七七八八。 虽处下风,但未露败相。 张小卒没有着急使用其他力量助阵,只单纯的和白虎合为一体,运用白虎神力和白虎战技战斗,借此超越极限的高强度战斗激发白虎的战力,磨炼他和白虎的默契,加快白虎的神智觉醒。 他记住了黑森林古尸对他的忠告,末世即将降临,没有时间给他慢慢修炼,所以最好的修炼方式就是战斗修炼。 而这也正好符合他的胃口。 他修炼至今,修炼方式一直都是战斗修炼。 砰! 白面帝君抓住了白虎的一个破绽,一拳击中白虎的面门,破了白虎的护身防御,把白虎轰飞百丈,口鼻直往外窜血。 吼--! 白虎猛的一个拧身,止住倒飞的身体,瞪着一双被鲜血染红的双眼,嗜血地盯着白面帝君,咆哮怒吼。 它怒了。 身上的白虎神力突然向上腾起数十丈高,似燃烧起了白色火焰。 空气的温度,受其杀伐气息影响,直降而下,转眼间冰冷刺骨,好像来到了寒冬腊月。 “吾乃白虎圣兽!” 白虎圣兽突然迈步走向白面帝君,并口吐人言。 张小卒神情一怔,只觉一股股澎湃的力量自破碎虚空涌来,灌注到白虎圣兽的体内。 他连忙收摄心神,与白虎神兽神念合一。 “世间的杀神!” “区区小鬼,竟敢在吾面前造次!” “不知死活的东西!” 白虎每往前走一步,气势就会暴涨一截。 白虎神力跨越虚空而来,在它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白色烟霞。 令人窒息的杀伐气息朝前扑去,逼迫得白面神君呼吸窒息。 这一刻,彷如封魔之地里的白虎尊者降世。 吼--! 白虎扬起头颅,张开血盆大口,一声虎啸,震碎了前方的万丈虚空,震得白面帝君浑身鬼气激荡,震得飞上天空的一群鬼兵鬼将鬼魂破碎。 震得黑袍鬼帝神魂震颤,带着他的人退到了百里之外。 哗-- 哗-- 地面上,黑水汹涌澎湃,转眼间已经让方圆数十里的山林变成了一片汪.洋。 天龟浮在黑水水面上,似是在呼应白虎的咆哮,以仰头咆哮起来。 昂--! 它的口中竟发出了嘹亮的龙吟。 轰! 黑水汪.洋,掀起数百丈的巨浪,把天龟推上天空。 “小鬼,受死!” 白虎冷喝一声,双翅一振,瞬间到了白面帝君的面前,一记虎爪拍了出去。 “呸!” “未觉醒的白虎圣兽,屁都不是!” 白面帝君强压下心中的颤栗恐惧,双臂一展,千丈身躯奔涌出万丈鬼气,压向白虎,同时以鬼气凝聚出右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柄利剑,刺向白虎拍来的手掌。 轰! 白虎神力和万丈鬼气碰撞在一起,一白一黑两种力量,把天空分割成了两半。 嗤! 白虎利爪拍中白面帝君的长剑,锋锐的白虎神力无坚不摧,把长剑切成了碎片,随即长驱直入,一爪子拍进白面帝君的怀里,在他胸前抓出四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几近抓穿了他的胸腔。 白面帝君惨叫一声,踉跄着仰面摔倒。 咔嚓! 天龟一口咬住了白面帝君的腿,把他拽向下面的黑水汪.洋。 白面帝君想要挣扎反抗,白虎从高空一头撞下。 哗啦! 白面帝君千丈身躯摔倒在黑水汪.洋里,瞬间被黑水吞没。 黑袍鬼帝躲得远远的,看得惊心动魄,心惊担颤。 他压根没想到张小卒和牛大娃能打得过白面帝君,和白面帝君一样,他也觉得没有觉醒的白虎和天龟,不值一提,不可能是白面帝君的对手。 所以起初他抱着捡便宜的心态。 希望白面帝君和张小卒、牛大娃拼个两败俱伤,然后他站出来补刀。 宰了白面帝君,为商会除去这个拦路虎。 再夺取白面帝君的恶鬼幡,降服白虎和天龟,将其摄入恶鬼幡,祭炼成镇魂兽。 最后满载而归。 想想他都觉得美。 可是眼下张小卒和牛大娃展现出的超强战力,和他想象的画面完全不一样,让他不得不收起对张小卒和牛大娃不怀好意的念头。 哗啦! 哗啦! 白面帝君在黑水汪.洋里剧烈挣扎,溅起一道又一道滔天巨浪。 可是天龟死咬着不松口,铁了心要把他溺死在黑水里。 同时白虎凌空而立,每当白面帝君要站起来时,便会发动攻击,把他摁回去。 黑水似剧毒恶水,不停地腐蚀白面帝君的鬼力。 “啊--!” 白面帝君目眦欲裂,鬼气奔涌,从虚空空间抓出恶鬼幡,挥动起来。 哗--! 恶鬼幡上裂开一个巨大黑口,似无底深渊,疯狂吸取黑水。 白面帝君瞬间压力大减,恶鬼幡又一挥,万鬼出巢,向着空中的白虎扑去,随即俯身攻向天龟,想让天龟松口。 啪! 咚! 砰! 他拳掌肘齐上阵,直打得天龟脑袋鲜血四溅,脑骨都露了出来,可是天龟就是不松口。 吼--! 白虎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恶鬼幡里出来的厉鬼,接着猛振双翅攻向白面帝君,想要解天龟之危,可是体内突然泛起一股强烈的虚弱感。 那种神智觉醒,睥睨天下的气势突然消失不见。 张小卒的神智瞬间醒来,从白虎体内飞离出来,随即双手飞速掐诀,天空垂下数百上千道符咒锁链,缠向白面帝君。 白面帝君大吃一惊。 道门道法对他的杀伤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即停止对天龟的攻击,亦双手掐诀,拍出黑色符咒,迎向飞射而来的符咒锁链。 “狗日的,给你来一个新鲜的!” 张小卒咒骂着掏出一张黄符。 这张黄符甚是奇怪,一半刻画的是道门道符,另一半刻画的却是佛门佛印。 这张黄符是青莲道人画的,苦心研究多年,也没能将道佛之力融合到一起,赋予此符威力,最后送给了张小卒,让张小卒没事的时候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做到。 张小卒花了许多时间,试图以气势之力调和道佛之力,可是始终没能成功。 然而去年在三界之画里时,他试着以金色枯骨上的红色符文填补黄符上道符和佛印中间的空缺处,竟意外成功了。 本想拿来对付天神的,但没用上。 此刻突然想起这张符,也不知威力如何,便拿了出来,准备在白面帝君身上试一下。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老道和尚 轰隆隆! 仁川地府,阎帝的小女儿月钰的府上,地面和房屋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哗哗! 府内一座不大的人造湖上,水浪四溅。 “怎么回事?!” 一袭绿衣的月钰从房间里飞出,落在湖边,望着波涛汹涌的湖面皱眉问道。 “回禀殿下,不知为何,腾蛇突然发狂。” 湖边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站着一位黑袍老者,皆以剑指指向湖面,把力量渡向湖面上的一个阵法。 透过灰色的阵法禁制可以看到,湖里面有一条青色大蛇,正发疯一般冲撞禁制,想要撞破禁制逃出去。 但是在四位黑袍老者源源不断的力量加持下,阵法禁制看起来相当牢固,不是它能撞开的。 地面房屋的震动,正是这条青蛇冲撞禁制造成的。 “哼!” 月钰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冷,一双丹凤眼里射出两道凌厉的冷芒,伸手自虚空空间里抓出一根长鞭,啪,用力甩了一个鞭响,冷冷说道:“这一年时间,本公主好吃好喝伺候着你,好言好语说了无数遍,然而你却对本公主的善意熟视无睹,把本公主当成了空气。 你告诉我,本公主到底差哪里了? 让你认主就这么难吗? 畜生!” 她越说越气,怒火涌脑,冰冷的脸上忽然泛起狰狞之色。 啪! 手里的鞭子抽了出去,抽在湖面上的阵法禁制上,鞭子的威力竟被阵法禁制加强,然后再抽打在青蛇的身上。 一鞭下去,青蛇鳞片掉落,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青蛇嘴里发出痛苦惨叫,翻滚身躯,更加用力地撞击阵法禁制,想要逃离。 啪! 月钰紧接着扬臂,又一鞭子落下。 “父皇说的没错,畜生就是畜生,根本不懂感情,想要让其臣服,就得用鞭子狠狠地抽,把恐惧刻进它的灵魂里。”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公主就成全你,让你好好品尝品尝鞭子的滋味!” 啪! 啪! 啪! 月钰眼睛里一片冰冷和狠厉,一鞭子比一鞭子狠,直把青蛇抽得浑身皮开肉绽。 本来清澈的湖水,被青蛇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果然还是鞭子有效!” 见青蛇停止了发疯,蜷缩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沉入湖底,月钰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啪! 她扬鞭在空气里甩了个鞭响,冲湖面喝道:“畜生,给本主公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本公主每天早晨都会过来用鞭子伺候你一遍,直到你臣服为止。” 地府皇宫。 阎帝注意到了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情,看见月钰凶相毕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抚掌高兴大笑,说道:“这丫头,本帝一直担心她心太善,会受人欺负,万没料到,把她惹怒了,竟是这般厉害。哈哈,好,这脾气,随她娘。” 说到月钰的娘,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暗淡了下去。 抬手一挥,从虚空空间里拉出一具透明的玉棺,玉棺里躺着一位绝美妇人。 他俯下身,趴在玉棺上,望着棺里美妇人的脸庞,眼睛里尽是柔情,喃喃说道:“鸢儿,别怕,我得到了消息,南川地府的纳德商会得到了一颗聚魂珠,不久后就会送来,你再多睡几日,很快就能醒来了。” …… 呼! 张小卒将黄符扔出,黄符迎风而长,在风中呼啦作响,随即绽放出刺眼的金光。 有道法之力,亦有佛法之力。 雾蒙蒙的天空突然变得万里无云。 东方紫霞如虹,凌空走来一位手持拂尘,鹤发童颜的青袍老道。 西方瑞彩绽放,凌空飞来一位持念珠和禅杖,慈眉善目,方口大耳的金裟和尚。 “师姐,牛逼啊!” “这是把道祖和佛祖一起召唤来了吗?” 张小卒望着天空显现的异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青袍老道和金裟和尚身上散发出的无上威压,让他感到窒息。 他觉得如果师姐青莲道人若不是被儿女情长耽误了修行,其修炼上的成就肯定非常厉害。 “啊--” 山林上空,惨叫连连。 一众鬼修承受不住道佛之威,直接被烧成了青烟。 “啊!” 白面帝君惊恐尖叫,发自灵魂的恐惧让他爆发出了平生最强的战力,挣脱了天龟和黑水汪.洋的钳制,身体冲天而起,遁入虚空就要逃走。 “狗日的!” 牛大娃不满地咒骂一声。 不是骂白面帝君,而是骂张小卒,因为张小卒搞来的东西,也压制了他身上的魔气,让他灵魂颤栗。 他不得不沉入黑水汪.洋,躲避佛道之威的压制。 刷! 青袍老道朝逃跑的白面帝君甩出拂尘,拂尘化作千万道符咒锁链,捆住了白面帝君的双腿,把他从虚空里生生拽了出来。 砰! 金裟和尚禅杖砸落,正中白面帝君的脑袋,将其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大和尚,几千年不见,杀性还是这么重!” 青袍老道竟看着金裟和尚说起话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金裟和尚念一声佛号,应道:“几千年不见,道尊风采依旧。” 张小卒望着对面而谈的青袍老道和金裟和尚,震惊的无法思考,不明白一张符为何能召来两个活人。 青袍老道忽然侧头,目光落在了张小卒身上,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小子,快一点。” 张小卒愣在当场,压根不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刚想开口询问,青袍老道的身体竟化作碎片,随风消散。 “阿弥陀佛。” 金裟和尚望着青袍老道消散的身影,脸上泛起了苦笑,似乎是有话和青袍老道说,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 他忽然低头,目光落在下方的黑水汪.洋上。 牛大娃激灵灵一颤,龟.头鬼爪鬼尾全都缩进了龟壳里,并往泥地里踹了踹身子,心里不停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佛道之间的矛盾…也该解一解了。” 金裟和尚喃喃低语,随即冲着黑水汪.洋屈指一弹,一粒佛珠自他指尖飞射出去,噗的一声射进黑水汪.洋,落在了牛大娃的眉心识海里。 牛大娃差点吓得尿出来。 金裟和尚目光转到张小卒身上,说道:“愿佛道之结能由你二人解开,若有一日连你二人都反目成仇,那便说明佛道之间的结真的解不开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道一声佛号,金裟和尚的身影也化作碎片,随风消散。 呼-- 远处,黑袍鬼帝长舒一口气,因为过度紧张和害怕,以致于他这一口气从胸腔里吐出来,就像灶房里的风箱一般,呼哧有声。 从青袍老道和金裟和尚出现到消失,他站在原地动也没敢动一下,生怕一个动作引来杀身之祸。 他庆幸自己做对了,青袍老道和金裟和尚并未为难他。 他转头看向张小卒,眼睛里抑不住划过一抹惧怕之色,心里立刻把张小卒和牛大娃列为绝对不能招惹的危险人物。 “大娃,你没事吧?”张小卒关切问道。 “没事。”牛大娃应声道,“嘿,大和尚给了我一件好东西。” 佛珠悬在他的眉心识海里,缓缓旋转,散发出阵阵佛光,受此佛光洗礼,牛大娃只觉神魂说不出的舒坦。 只是随即他却皱起了眉头。 这颗佛珠让他想起了天宝山的和尚,当初小和尚找到他,直接喊他师兄,说他与佛有缘,然而事实上他却是在魔道上越走越深,让他一度觉得天宝山的大和尚算的不准。 现在他才知道大和尚算的真准,原来他和佛门的缘法应在此处。 嘭! 白面帝君没了脑袋的千丈身躯突然爆炸,炸起满天鬼气,黑森森的,遮天蔽日,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的神魂借助身躯爆炸的遮掩悄悄地想要遁走。 金裟和尚那一禅杖只是将他重伤,让他丧失战力,并未把他直接打杀。 黑袍鬼帝突然动了,扑向白面帝君想要遁入虚空溜走的神魂。 但一道红色符文锁链比黑袍鬼帝的速度更快,先一步将白面帝君的神魂锁住,并从虚空里拽了出来。 张小卒一边掐诀驱使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文将白面帝君的神魂锁紧,一边向黑袍鬼帝投去询问的目光,意思是问他意欲何为。 “别误会!” “我是想阻止他逃跑,而非想救他。” “你也知道,他是黑煞林的拦路恶霸,我纳德商会与他仇深似海,势不两立。” 黑袍鬼帝连忙向张小卒解释道。 他没有说谎,确实是想拦下白面帝君,将其杀死。 张小卒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抓向白面帝君的神魂,强行撕开他的虚空空间,将里面的东西扫荡一空。 “真穷!” 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白面帝君虚空空间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但是丹药灵材等东西极少,因为都被他喂给天龟了。 黑袍鬼帝看到白面帝君虚空空间里稀少的财物,立刻动了念头,想要去扫荡白面帝君的老巢,以为白面帝君把东西藏在了洞府里。 “啊--” “饶我一命,我有很多财宝,藏在洞府里,全都送给你了,求你饶我一命!” 白面帝君的神魂惨叫求饶。 张小卒不予理会,直接双手掐诀,一条条符咒锁链缠绕上白面帝君的神魂,开始炼化抹除他的神识和鬼气。 “啊--!” “饶命啊,我愿意签订契约,成为你忠实的仆人,为你冲锋陷阵!” “我不想死啊--” 白面帝君哀嚎不断,但张小卒始终不为所动,因为在得知他意图把牛大娃祭炼成镇魂兽那一刻,张小卒心里就已经给他定了死罪。 随着一缕青烟飘起,白面帝君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神魂本就遭受重创,经不起张小卒的炼化。 黑袍鬼帝看见白面帝君就这么被张小卒活活炼化了,心里禁不住冒冷气,再次警告自己不要招惹张小卒。 张小卒抓着纯净的神魂之力,一步跨到戚哟哟面前,左手掐道诀,右手引着神魂之力渡给被戚哟哟抱在怀里,仍然还没有醒过来的金止卉,帮助她的魂魄快速凝聚。 黑袍鬼帝带着折损了一半人马的商队准备离开。 这样的损失他一点也不心疼,反而高兴的咧开嘴角,他准备带着这些兵马直袭白面帝君的老巢,把白面帝君数百年积攒的财富扫荡一空,想想就抑不住兴奋。 “阁下请留步!” 张小卒突然出声叫住了黑袍鬼帝。 “有何吩咐?”黑袍鬼帝驻足问道。 “吩咐不敢当,只想请阁下带我们出黑煞林,去仁川地府。”张小卒应道。 黑袍鬼帝微皱眉头,张小卒的请求耽搁了他的打劫计划,不过沉吟片刻他还是点头应下:“好说。” 他觉得张小卒看上去似乎是个好说话的,想试试能不能借同行的机会,与张小卒结交一番。 纳德商会与阳间的生意来往也很多,若是能结交一位阳间的天师,便等同于打通了一条商道。  7017k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得到永生 随着聚魂珠在金止卉体内完全消融,她破碎的魂魄终于凝实,随之悠悠转醒。 “哈哈,婆娘,你好歹醒来了,可吓死我了。” 牛大娃抱着醒来的金止卉,高兴大笑,同时也后怕不已。 “我…这是怎么了?” 金止卉的意识沉睡了将近一年时间,乍一醒来,头脑昏沉,有些茫然。 但随着她努力回想,沉睡前的记忆很快涌入脑海。 她回想起自己被白面帝君一掌击碎魂魄的画面,一双眸子里顿时露出恐惧之色,颤声问道:“我…死了吗?” “哈哈,你好好活着呢,是卒子和弟媳及时杀到,宰了那个小白脸,救了我们。”牛大娃笑应道。 金止卉神色微怔,目光从牛大娃身上移开,这才发现张小卒和戚哟哟正站在一旁,想到自己正被牛大娃抱在怀里,禁不住脸色一红,忙挣开牛大娃的怀抱,站起身向张小卒和金止卉施礼感谢。 吼! 白虎站在一旁,不满地低吼了声,怪牛大娃把它这位功臣忘了。 牛大娃听出了白虎吼声里的不满之意,立刻拍打脑门自责道:“看我这脑子,竟然把咱们的大功臣忘了,实在有罪。” 说完向白虎抱拳行礼,郑重感谢道:“多谢虎兄救命之恩。” 金止卉也跟着施礼感谢。 白虎头颅微昂,一副酷酷的样子。 惹得张小卒和戚哟哟忍俊不禁。 “小青正在遭难,我们快去救它!”金止卉忽然急切道。 她神智苏醒,与腾蛇生出感应。 “腾蛇它在哪里?也被封印在这恶鬼幡里了吗?”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白面帝君的恶鬼幡问道。 “没有。”金止卉摇头道,“小青侥幸逃走了,我感应到它在那个方向,正遭受着苦难。” 金止卉抬手指向仁川地府的方向。 “可能是被人抓起来了,别担心,我们这就去救它。”牛大娃安抚道。 张小卒看见金止卉指的方向正是仁川地府的方向,恰好顺路,当即看向黑袍鬼帝说道:“劳烦蔚老带我们出黑煞林。” 刚才金止卉苏醒过来前,他和黑袍鬼帝互通了姓名,得知黑袍鬼帝名叫蔚元,是纳德商号的三当家。 “好说,这边请。” 蔚元已经交代好了残余的商队,让他们继续沿着商路行走,不担心路上出问题,因为黑煞林最大的强盗团伙白面帝君和他的十万部众已经被张小卒和牛大娃干掉了。 “大娃,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提前跑来地府了?还好老天保佑,恰被我撞见了白面帝君,否则后果真的不敢想象。”张小卒边行路边语气不悦地冲牛大娃责问道。 想到如果不是他跟随纳德商号的商队,恰巧遇到白面帝君抢劫聚魂珠,那么牛大娃和金止卉极可能被白面帝君祭炼掉,变成没有灵魂,只知道服从命令的行尸走肉,他不禁后怕得后脊梁直冒冷汗。 “魂灯一点也不可靠。” 他心里顺带着吐槽了一句。 在柳家村看到牛大娃和金止卉的魂灯燃得好好的,他还以为二人过得很好,谁知竟是离死亡只差一步。 牛大娃干笑着挠了挠头。 他不怪张小卒语气冲,因为如果换做他是张小卒,也会非常生气,甚至可能狠踹自己屁股两脚。 这是亲密的亲人朋友间,过度关心和过度惊吓而产生的愤怒情绪,被关心的人哪有资格责怪什么。 “去年中元节时,我和止卉在从南境回家的路上,恰巧遇到一道通往地府的阴.门,我寻思反正闲着无事,就带着止卉来了地府,想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我爹,结果…” 牛大娃声音一顿,神情控制不住地紧张和担忧起来。 “结果打听到仁川地府发生战争,地府被阎帝领兵攻占,死伤无数,而我爹他正是仁川地府的居民,生死不明,我紧张之下立刻动身前往仁川地府,谁知在黑煞林遇到了这个小白脸,恶战一场后被擒,你若再晚来一个月,我恐怕就坚持不住,嗝屁了。” “婆娘,都怪我太莽撞,让你跟着受苦了!” 牛大娃向金止卉歉意道歉。 金止卉回以温柔一笑。 尽管差一点命丧黄泉,但她一点也不怪牛大娃,因为在和牛大娃拜堂成亲那天,她就已经抱定和牛大娃生同衾死同穴的信念。 张小卒心情低沉道:“我也在万恶酒楼打听到了仁川地府被攻陷的消息。” 说完看向蔚元,问道:“蔚老,不知你对仁川地府的情况知道多少?” 蔚元知道张小卒想问什么,于是答道:“仁川地府的战争极为惨烈,原本坐守地府的罗尧帝君和他的百万军队几乎全部战死,阎帝攻破城门后,又放纵部下在城里烧杀抢掠三天,仁川地府的居民伤亡不可计数。” 张小卒四人闻言心情愈加低沉忐忑。 “仁川地府有没有一位叫太戊的大人?”张小卒问道。 他记得牛耀说过,他是得到什么太戊大人赏识,帮他塑造鬼身,赐给他在地府生活的机会。 蔚元闻言点头,回道:“太戊是罗尧帝君座下的第一鬼王战将,据说城破后,太戊与他麾下的五万黑甲铁骑全部战死,甚是惨烈。” 张小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随之陷入沉默。 牛大娃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叹口气道:“生是命,死亦是命,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我想我爹他对生死早就看开了,你我也无需太过纠结于此。” 他心里比张小卒难过百倍,但他把伤心和难过掩藏在心底,强颜欢笑,安慰起张小卒。 张小卒点了点头,也抬手重重地拍了拍牛大娃的肩膀。 “前面雾气越来越重了,恐怕得停下来等一等。”蔚元突然停下来望着前方浓郁的雾气说道。 张小卒皱眉沉吟片刻,然后点头同意,说道:“这雾确实透着诡异,连我的入微心境都能压制,还是不要贸然深入为好。” 牛大娃三人也都察觉到了大雾的诡异,所以都点头同意。 于是降落在一座山头上,等待雾气散去。 “蔚老,这大雾甚为诡异,不知可有什么说法?”张小卒好奇问道。 亦是找个话题来聊,缓解牛大娃几人沉闷的心情。 蔚元点头道:“确有一些传言。 有人说大雾里藏着专吃鬼魂的凶兽,我们鬼类只要迷失在大雾里,就会被凶兽吃掉,就算是帝境强者也无法幸免。 也有人说,大雾里有一道通往真正地府的大门,若能走进这扇大门,去往真正的地府,就能得到永生。”  7017k 第一千零九十章 地府之门 “真正的地府?是什么意思?难道南川城和仁川城不是真正的地府吗?”张小卒不解问道。 “南川城和仁川城当然是真正的地府,但是缺失了许多东西,例如十八层地狱只有十六层,不知为何少了两层,且规则混乱,秩序不全,以致于诸多地府各自为政,致使阴阳混乱,所以就出现了真正地府这一说法。” “去到真正的地府,可得永生,永生为何意?永远不死吗?”牛大娃问道。 蔚元摇头道:“传言无从考证,永生之意不得而知,或许真就是字面意思吧。” “那真的有人在大雾里见到过大门吗?”张小卒好奇问道。 “有,而且很多,老朽年轻时就有幸见到过。”蔚元应道。 张小卒几人闻言不由吃惊,同时被勾起了万分好奇。 蔚元自嘲一笑,道:“老朽当时修为低弱,见到大门时的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害怕胆怯,竟没敢上前推门,时至今日仍觉遗憾。” “大门是什么样子的,非常阴森吓人吗?”牛大娃问道。 “黑色的门,门分两扇,七八丈宽,将近二十丈高,门楣上方刻着两个黑色大字:地府。”张小卒替蔚元答道。 蔚元神色一怔,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张小卒抬手指向他的左前方,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和惊恐,小声说道:“它正朝我们这边飘过来。” 他的入微心境确实看到这样一扇大门。 蔚元闻言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年轻时修为低弱,胆小怕死,错失一次大机缘,至今耿耿于怀,今日机缘再现,他不想再次错过。 轰! 没用蔚元去找地府之门,因为下一刻地府之门就猛然闯进他们的视野,并轰的一声坠落在山头上。 “诸位…”蔚元转身朝张小卒几人抱拳行礼,歉意说道:“抱歉,老朽不能送你们出黑煞林了,待大雾散去,你们一路向北飞便是,以你们的速度,大概只需半天时间就能飞出黑煞林。” 张小卒几人皆知机缘可遇不可求,所以没有强行留下蔚元。 蔚元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地府之门。 咔咔咔-- 地府之门突然门轴转动,两扇门缓缓打开,好似在迎接蔚元一样。 蔚元瞬间激动无比。 当! 门开的很快,蔚元走到门前,两扇门刚好完全打开。 门后白雾蒙蒙,什么也看不见,就连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也渗透不进去。 蔚元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踏了进去。 砰! 可是却一头撞在一道无形的气墙上,被弹了回去。 “这…” 蔚元毫无心理准备,一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过片刻后就回过神来,皱起眉头,往前一步靠到门前,伸出双手探向大门,随之双手碰触到了那道无形气墙,心知这是一道隔绝禁制。 他立刻催动力量,想要破开禁制。 张小卒盯着敞开的地府之门看了一会,微微皱起眉头,向牛大娃三人问道:“你们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没有。” “什么奇怪的感觉?” 牛大娃三人摇头反问。 “我感觉…”张小卒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惊悚,压低声音说道:“门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不停地喊我名字,可是细听又听不见,十分诡异。” “要不…你进去看看?说不定是一桩不可错过的大机缘。”牛大娃道。 张小卒摇摇头,道:“在打听到牛伯伯的确切消息前,我哪里都不去。再者说,这地府之门诡异之极,还是不要贸然闯进去为好。” “干!” 牛大娃突然大叫一声,说道:“我也听见了,门里面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他这么一说,几人顿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互相对视了眼,然后抬脚往后退了退,同地府之门拉开距离。 蔚元站在门前吭哧吭哧忙活了半个时辰,到最后急得他刀枪棍棒齐上阵,吃奶的本领都使出来了,可终究也没能破开禁制。 “哎--” 他停下了动作,望着打开的大门喟然长叹,摇头苦笑道:“看来这机缘不属于老朽呀,实在是遗憾,遗憾呐!” 又盯着大门看了一会,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走回张小卒几人身边。 轰隆! 地府之门突然拔地而起,门扇哐当一声关闭,飘向远方,消失在雾气当中。 张小卒感觉这个地府之门就像专程来接自己的一样,见自己不给面子,然后愤然离去。 牛大娃亦有这样的感觉。 “以前没人进去过吗?”张小卒问蔚元。 “有吧,应该有。”蔚元不确定地答道。 “那可听说有谁从里面出来的?” “没有。” “干!原来是只能进不能出啊!还好老子没有进去。”牛大娃叫道。 “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得看个人机缘。哎--”蔚元摇头叹息,难以释怀。 牛大娃看到他唉声叹气的样子,不忍心把刚才地府之门叫他名字的事讲出来,把对蔚元造成较大的精神打击。 大雾持续到第二日早晨才散去。 蔚元带着四人两兽快速飞行,不到半天时间就飞出了黑煞林。 “就在正前方。”金止卉指向北方,告知众人她感应到的腾蛇的位置。 “这个方向正是仁川地府的方向。”蔚元微皱眉头说道,心想腾蛇若是落在仁川地府阎帝的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张小卒听出了蔚元话语里的担忧,开口道:“不管腾蛇被谁所擒,我们都要救它出来,蔚老只管给我们带路即可,到时候无需你出手。” “阎帝手下高手如云,若腾蛇真的落在阎帝手里,几位还需从长计议,至少应该计划周全了再行动。这里距离仁川城也就半天的路程,天黑之前应该能进城。” 蔚元好心提醒了一句。 …… 轰轰轰! 仁川地府,公主府,轰鸣声不断。 湖里的青蛇今天极为暴躁,从早晨开始就开始发狂,冲撞阵法禁制。 然后被月钰公主用鞭子狠狠教训了一顿后,却也只消停了一个时辰,蜷缩在湖底恢复了力气后,又再次撞击阵法禁制。 而这一次已经是它今天第四次发狂。 府里的房屋几次震动,经受不住折腾,已经倒塌了好几间。 “畜生!” “看本公主不抽死你!” 月钰气得暴走,提着鞭子飞到湖面上空,对着青蛇就劈头盖脸地狂.抽起来。 青蛇身上早已伤痕累累,此刻一鞭子下去,几乎是血肉横飞。 湖水已经被青蛇的鲜血完全染红,清风拂过湖面,浓郁的血腥味能飘出一二里远。  7017k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闯公主府 “畜生!” 啪! “畜生!” 啪! “畜生!” 啪! 月钰一边咒骂,一边狠抽鞭子。 腾蛇已经被她抽得看不出蛇的样子,更像一条巨大的烂肉。 它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沉到了湖底,松散着身子,连蜷曲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月钰心头的怒气仍然没有消去,手里的鞭子还在不停地抽。 其实以她的战力,根本对腾蛇造不成这么大的伤害,但是封印腾蛇的阵法是阎帝亲手布下的,这阵法可以把她鞭子的威力放大数十倍,并且攻击自动锁定腾蛇,所以她才能对腾蛇绝对压制。 “畜生,快求本公主,不然本公主就把你活活抽死!” “畜生,本公主的耐心已经耗尽,今天你若不臣服本公主,本公主就灭了你!” “什么腾蛇圣兽,狗屁不是,还不是得在本公主的鞭子下惨叫哀嚎!” 月钰一边气急叫骂,一边鞭子不停。 啪! 她一鞭子抽中了腾蛇的腹部,抽烂了它的肚皮,伤到了它脏腑。 腾蛇惨叫哀嚎,身躯剧烈抽搐。 月钰望着腾蛇的惨状,眸子里竟泛起了兴奋的光芒,似乎这血腥残忍的场景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 于是她狠狠扬鞭,再次对准腾蛇破烂的肚皮。 啪! 鞭子落下,腾蛇肚破肠流,嘴里发出极具痛苦的惨叫。 然而腾蛇的惨叫声却让月钰的眼神愈加兴奋,她突然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感觉,掌控别人的生死,生杀予夺,如神一般,主宰万物。 “难怪父皇非要攻打仁川地府当帝王,原来掌控他人的生死竟是如此令人兴奋快乐。” “不知女子能不能当帝王?” 月钰感受着体内兴奋流淌的血液,以及从未有过的愉悦心情,感觉发现了真正的自我,还滋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想要占据一座地府当帝王,掌控千千万万的生命。 啪! 她的精神越是兴奋,手里的鞭子抽的越重,腾蛇已经被她抽得像一块烂肉,躺在湖底奄奄一息。 “小青!” “贱人,住手!” 南面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喝骂声。 “是谁在大呼小叫?!” 月钰神色不悦地抬头望去。 然而她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只硕大的拳头猛然闯进视线,吓得她惊声尖叫。 砰! 来不及反应闪躲,拳头正中面门,把月钰轰飞了出去。 还好在拳头及身之前,她及时撑起了护身防御,否则这一拳足以轰爆她的脑袋。 “大胆!” “住手!” 守在湖边的四个黑袍老者,见有人强闯公主府偷袭月钰,立刻怒喝着飞身扑向袭击月钰的人。 但另一个身影拦住了四人,拳脚展开,将四人逼退。 “这也…太冲动了!” 蔚元藏在折叠空间里,望着冲进公主府,话也不说一句就直接动手的张小卒四人,不禁愕然苦笑。 因为来仁川地府的路上,张小卒四人明明商量好了,到达仁川地府后要小心行事,当时他在一旁听着,觉得张小卒四个是心思缜密之人,可结果… 路上商量的那些全是屁话。 张小卒四人用切身行动给他阐述了“言行不一”的意思。 其实也怪不得张小卒四人言行不一,主要是腾蛇的样子太惨了,让他们无法控制愤怒的情绪,也没办法小心行事,因为再耽搁片刻,腾蛇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蔚元小心翼翼地隐藏气息,然后躲向远处,生怕被人发现张小卒四人是他带来的,因为若是被阎帝知道,那他们纳德商号恐怕就甭想拿到仁川地府的通行权了。 他不由地抽了下眼角,发现张小卒四人非但本身非常危险,似乎连和他们交好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可能引火烧身啊。 “贱人!” 牛大娃一拳轰飞月钰,然后欺身压上,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举离地面。 “呜--” 月钰的力量被牛大娃强行镇压,施展不出力量抵抗,喉咙里顿时发出窒息的声音,她惊恐地用双手去掰牛大娃掐住她脖子的手,同时踢腾双脚,想要从牛大娃的手中挣脱,但力量过于悬殊,她的挣扎相当无力。 她的脸庞转眼间就因窒息而涨红,随即发青发紫,青筋鼓起,眼球也从眼眶里突了出来,眼泪惊恐落下。 她好想告诉牛大娃,她是阎帝最疼爱的女儿,杀了她他也活不成,可是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有禁制,我破不开!” 金止卉想跳进湖里救腾蛇,但是被湖面上的阵法禁制阻拦,顿时心急如火。 “大娃,你挡一下,我去破阵!” 张小卒听见金止卉的喊声,将四个黑袍老者交给牛大娃。 “统统不准动!”牛大娃戾喝一声,举着月钰朝四个黑袍老者晃了晃,警告道:“谁再往前走一步,老子就捏断她的脖子!” 说完,他五指用力,把月钰颀长的脖子掐得发出咯吱的声音。 四个黑袍老者顿时投鼠忌器。 “大胆狂徒,快快放了公主!” “敢伤公主一根汗毛,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黑袍老者阴沉着脸冲牛大娃喝道。 牛大娃抬起左手,照着月钰的脸庞啪啪啪连甩十多个耳光,目光回视那两个黑袍老者,问道:“如何?” “年轻人,有话好好说,千万冷静,切莫冲动。” “她是阎帝最疼爱的公主,你们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黑袍老者的气势顿时软了下来。 轰! 张小卒先是手掌贴着阵法禁制感受了一下,随之一拳轰在上面,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文尽数涌出,转眼间就把阵法禁制强行破除。 扑通! 金止卉不嫌腥红的湖水腥臭,一头扎进水里,把奄奄一息的腾蛇从湖底捞了出来。 近距离看到腾蛇的惨状,她心疼得眼泪直掉,急忙从虚空空间取出张小卒送给她的那滴梧桐泪,滴进腾蛇的嘴里。 腾蛇努力睁开眼睛看了金止卉一眼,而后身躯缩小,化作一臂多长的小青蛇,盘缩在金止卉怀里。 它身上的伤在梧桐泪的滋养下,开始快速恢复。 “大胆!” 阵法禁制的破除,惊动了正在皇宫地下洞府里修炼的阎帝,他的神识扫见公主府发生的一幕,不禁怒火中烧。 “走!” 牛大娃不敢有片刻犹豫,甫一感受到扑来的帝境气息,就立刻施展千里一瞬带着众人逃走。 他不敢托大,因为去年在黑煞林里遭遇白面帝君,就是因为他过度仰仗千里一瞬的逃命本领,自大狂妄,结果当他想要施展千里一瞬逃命时,却被白面帝君施展厉害手段拦了下来,最终被擒。 这个教训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而此刻又是在仁川地府里,阎帝的眼皮底下,他自不敢迟疑片刻。 只是他做了一件让阎帝暴怒的事,把月钰擒走了。  7017k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埋伏一下 蔚元见牛大娃竟然掳走了月钰,不禁吓了一跳,尽管他隐藏在折叠空间里,没人看得见,可还是急忙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他们”的样子,生怕引火烧身。 同时快速后退,拼尽力气隐藏气息,万万不敢被阎帝发现。 “混蛋!” “该死!” 阎帝愤怒的声音震得苍穹嗡嗡颤抖,牛大娃几人逃离之快之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他急匆匆追了上去。 “这仁川地府不会就这样易主了吧。” 蔚元望着阎帝追出去的方向,摸了摸鼻尖,心里禁不住冒出一个滑稽的念头。 他一点不为张小卒几人的安全担心,反而担心阎帝孤身追得太远,最后却被张小卒这几个恐怖分子转头干掉,然后这仁川地府就这么易主了。 不过他担心的事情未能发生,因为阎帝很快就返了回来。 他两手空空,没能追上张小卒几人,也没能救下月钰,之所以扔下月钰不管,是因为牛大娃的速度太快,他虽然能锁定几人的气息,但始终差一步才能追上。 他怕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所以不敢追太远,不得不强忍对月钰的担心,止步返回。 可见他疼爱月钰这个女儿不假,但是他更珍惜自己打下的江山和王位。 “纣绝、泰煞、恬昭、摩罗、焰天,听令!” 阎帝停在仁川地府上空,神色阴沉的怒喝,其声如雷,传到了仁川地府下方的地狱里。 “属下在!” 自地狱里飞出五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此乃阎帝手底下的十大战将中的五位,每一个都是帝境的恐怖修为,攻下仁川地府后,阎帝封他们为十殿阎罗,掌管地狱。 “钰公主被歹人掳走,尔等去把她救回来,活见人死见尸!钰公主身上有我留下的精神印记,你们--” “该死!” 阎帝正在发号施令,突然气急叫骂,因为他和月钰之间的精神感应突然消失了,也就是说他留在月钰身上的精神印记被抹除了。 他右手掐诀在空中拍出五个咒印,随即左手食指从心口引出五滴心头血,分别滴在五个咒印上,然后挥手一扫将咒印扫向纣绝五位阎罗,说道:“尔等凭本帝的心头血和钰公主的血脉感应去寻她,掳走钰公主的歹人,能活捉则活捉,活捉不了就杀!” “是!” 五位阎罗各抓一道咒印在手心,随即便向着血脉感应传来的方向追去。 这五位不知是不齐心,还是都着急抢功,刚一出仁川城就分散开来,各凭速度向南追去。 牛大娃带着众人一路向南逃进了黑煞林,再三确认身后没人追上来后,这才在一个相较隐蔽的山谷里停下来。 嘭! 牛大娃随手一抛,把月钰摔在地上。 “啊--” 月钰吃疼惨叫。 她的修为已经被牛大娃废掉,身体摔在满是碎石的坚硬地面上,细嫩的皮肉没了力量保护,一下就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 牛大娃非常谨慎,怕阎帝追上来,非但及时抹去月钰身上的精神印记,废了她的修为,还强行撕开她的虚空空间,把里面的东西和她身上的东西搜刮一空,防止她身上有某样物件能被阎帝感应到,或是藏有封印着阎帝杀招的东西,彻底断了月钰逃跑或是反抗的可能。 “别杀我!” “我父亲是仁川地府的大帝,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杀了我你们也活不成!” “放我回去,我发誓不会找你们报仇!” 月钰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急急哀声求饶,修为的丧失让她没了公主的心气,心里只有无尽的恐惧。 “腾蛇伤的如何?” 没人理会月钰的求饶,全都关心地看向蜷缩在金止卉怀里的腾蛇。 “还好有梧桐泪,保住了性命,但是伤得极重,恐怕得修养很长一段时间。” 金止卉一边将自身的腾蛇神力渡给腾蛇,一边颤着声音回答道,既是心疼腾蛇,亦是饱含对月钰的愤怒。 腾蛇于她而言,早已亲如家人,欺她家人,别说只是公主,就算是阎帝落在她手里,她也断不会轻饶。 “给我一条鞭子。” 她左手抱着腾蛇,右手伸向牛大娃,寒声说道。 牛大娃没有鞭子,不过立刻凝聚元素之力,给金止卉编了一条元素之鞭。 啪! 金止卉拿过鞭子直接向月钰挥鞭抽去,一鞭子下去,立即皮开肉绽。 “啊--” “饶命,饶命啊!” “我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 “放过我,放过我吧!” 月钰受不了鞭挞之刑,只挨了一鞭子就惨叫求饶起来。 但金止卉可不是她的父亲,犯了错只要装可怜求饶,就能免受责罚,金止卉心里正被怒火塞满,誓要为腾蛇报仇,所以根本无视月钰的惨叫和求饶,鞭子一下紧接一下。 牛大娃、张小卒和戚哟哟三人自然也不会为月钰求情,只是冷冷地看着。 啪! “啊--” 清脆的鞭声和月钰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在山谷里回荡。 鞭子抽在身上痛入骨髓,但比痛更可怕的是对死亡的恐惧,不知道哪一鞭子会要了自己的命。 月钰第一次体验到,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直把月钰抽得浑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金止卉这才觉得解气,停下了手里的鞭子,看向牛大娃问道:“杀了,还是先留着?” “啊--”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我是阎帝最疼爱的公主,你们可以用我向阎帝交换大量财宝!” 月钰听见金止卉的话,已经奄奄一息的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哀嚎求饶。 “先留她一命,或许能有用处。”牛大娃皱眉思忖道。 他想假如父亲没有战死,而是被阎帝的人擒获关押了起来,可以用月钰交换。 “快走,有人追上来了!”张小卒突然看向北面天空急声说道。 “父皇,救命,我在这里!” “父皇,呜呜,快来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月钰还以为是她父皇救她来了,如抓救命稻草,立刻拼尽力气嘶吼求救。 只可惜她的求救声刚一出口,就被牛大娃用元素力量淹没,没机会传出去。 下一刻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带着她消失在了山谷里。 “该死!” 阎罗纣绝的身影出现在山谷里,望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咒骂了声,立刻向着牛大娃几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的背上生着一双黑翅,翅膀每一次扇动,都会搅动空间力量,助他不断地跨越空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竟快要追上了牛大娃的千里一瞬。 张小卒细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只有一个人追上来,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压低声音说道:“大娃,去个隐蔽的地方,埋伏他一下。” “好!” 牛大娃当即带着几人一头扎进一个怪石嶙峋的山谷里,躲到一堆巨大的乱石里面。  7017k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没来得及还手 纣绝紧追而至,停在山谷上方,目光如电,扫视着怪石嶙峋的山谷。 他手掌里握着阎帝的心头血,与月钰之间有血脉感应,所以很容易就发现了牛大娃几人藏身的位置。 “是你们自己出来,还是让本尊请你们出来?” 纣绝盯着几人藏身的位置喝问道。 牛大娃提着奄奄一息的月钰从藏身的巨石后面走了出来。 纣绝看到伤得惨不忍睹的月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里杀机涌动,盯着牛大娃声若冰锥道:“竟敢把公主伤成这样,你们可真该死!” 牛大娃都没有抬头看纣绝一眼。 他手臂一扬,把月钰丢到了面前地上,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狼牙棒,话也不说一句,直接照着月钰的脑袋捶去,看上去是想当着纣绝的面将月钰捶杀。 “住手!” 牛大娃的胆大妄为吓得纣绝眼皮一跳,立刻怒喝一声从空中俯冲下去。 他的速度极快,如瞬移一般,瞬间出现在牛大娃面前,啪的一掌将牛大娃的狼牙棒拍向一旁,同时隔空把月钰捞进了手里。 嘭! 牛大娃猛地朝纣绝前踏一步,地面上的碎石都被他这一脚震得飞了起来,随即禁法领域骤然施展出来。 纣绝神色大惊。 呼! 牛大娃手中的狼牙棒带着猛烈的风声捶向纣绝的脑袋。 砰! 纣绝来不及闪躲,被一棒子捶中脑袋,身体横飞了出去。 但是在狼牙棒捶中脑袋的前一刻,他挣脱了牛大娃禁法领域的力量禁锢,险而又险地祭出力量护住了脑袋,没有像西瓜一样被嘭的一声锤爆。 牛大娃暗叫一声可惜。 空气中突然凭空冒出数十道金色的符咒锁链,恰在纣绝身体飞出去的方向上等着他,把他捆个正着。 嗤! 符咒锁链上的道法之力立刻灼烧起他的鬼力,冒起大量青烟。 纣绝再次大惊。 尽管他有着帝境的坚定意志,可是被数十道符咒锁链捆绑住,心里仍然不由自主地窜起一丝恐惧之意。 “看拳!” 张小卒大喝一声,出现在纣绝面前,拳头携最强之力轰出。 同时杀戮之眼骤然睁开。 纣绝遭受杀戮之眼的震慑,神魂一瞬间剧烈惊颤,体内正在疯狂涌动的力量,突然吓得委顿。 砰! 张小卒一拳正中纣绝面门,轰得他头下脚上,半截身体栽进了地面,抱在怀里的月钰也摔飞了出去。 “啊--” 纣绝暴怒大吼,力量疯狂涌动,瞬间挣断了捆缚身体的数十道符咒锁链,同时把脑袋从地下拔了出来。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要择人而噬。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发威逞凶,戚哟哟的捆仙锁从天而降,捆缚了他的身体,同捆仙锁一同降落下来的还有一束光芒,是戚哟哟的心境力量。 戚哟哟的心境力量穿透了纣绝的护身防御,没入他的身体,使他的力量瞬间溃散。 受到捆仙锁和戚哟哟心境力量的双重禁锢,纣绝一瞬间力量尽失。 “啊--” 他嘴里发出恐惧而又绝望的惨叫,因为张小卒的拳头迎面击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力闪躲,亦无力抵抗。 砰! 张小卒的拳头正中纣绝面门,把他丧失力量防御的脑袋轰了个稀巴烂。 纣绝的神魂躲进了腹腔里,然而难逃张小卒法眼,立刻祭出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文,化作锁链钻进纣绝的腔子里,把他躲藏的神魂捆绑了出来。 “主人,交给我吧。” 鬼灵的声音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随即一只手从杀戮之眼里伸了出来,抓住红色锁链的一端,把纣绝的神魂拽进了杀戮之眼。 “啊--!” 纣绝的神魂在杀戮之眼里凄厉惨叫。 鬼灵操控着杀戮之眼的湮灭之力和鬼瞳之力,无情地抹杀他的神识意念。 “又有人追上来了,走!”张小卒看向牛大娃说道。 牛大娃隔空将摔得昏死过去的月钰抓进手里,接着立刻施展千里一瞬逃走。 片刻后,一团火焰降落在山谷里,化作阎罗焰天。 “纣绝!” 焰天发现了山谷里纣绝的无头尸体,惊得眼皮直跳。 他目光扫视整个山谷,发现山谷里只有一两处战斗痕迹后,心里愈加惊吓。 “我与纣绝相差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没有任何动静的就把他杀了,这说明纣绝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也就是说敌人当中必定藏有可怕的高手!” “战力恐怕不在阎帝之下。” 焰天皱着眉头思忖推断。 整个战斗过程纣绝确实没有还手,不过和焰天想象的没有反抗之力不同,纣绝不是没有反抗之力,而是空有力量但没来得及施展,就被牛大娃、张小卒和戚哟哟三人无缝衔接的攻击打杀了。 如果他小心谨慎一点,张小卒三人想要杀他,绝非易事。 “不可追!” 焰天被自己的推断吓到了,立刻打消了一个人继续追击的念头,因为纣绝的实力比他只高不低,而纣绝面对敌人时尚没有反抗之力,所以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追上去根本就是送死。 他在山谷里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阎罗泰煞、恬昭和摩罗先后追了上来,他们看到纣绝的无头尸体后,也都被吓了一跳。 “啧啧,堂堂十殿阎罗,竟死无全尸,惨呐!” “呵,本尊早就提醒过他,跑得快,死得也快,他就是不听。看,应验了吧。” 恬昭和摩罗对纣绝的死竟无一点伤心,言语里反倒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因为他们两个一直和纣绝不对付。 泰煞冷冷地扫了恬昭和摩罗一眼,上前替纣绝收了尸,然后问道:“继续追,还是回去禀报阎帝?” “当然是继续追,没有救下公主,你有脸回去见阎帝吗?怎么,你怕了?怕就回去吧。”恬昭冷笑连连道。 泰煞哼了声,不愿与恬昭做口舌之争。 “对面有极其厉害的高手,我们不要再各自为战了,一起追上去会一会他。”焰天说道。 “听你的。”恬昭点头应道。 泰煞亦没有反对。 他们虽然不太对付,但是在关键事情上心里都有分寸,纣绝的惨死让他们不得不重视对手,小心谨慎起来。 “走!” 焰天感应着月钰的方向,招呼一声,领头追了上去。 四鬼在黑煞林里紧追了一炷香的时间,追在最前面的焰天忽然回头给了身后三鬼一个眼神,三鬼会意,同时从虚空空间掏出兵器。 他们通过阎帝的心头血与月钰之间的血脉感应,感应到月钰就在前面的一座山头上,没有移动,似乎掳走月钰的歹人正停在山头上休息。  7017k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魂飞魄散 焰天四鬼感应到了月钰所在的位置,不敢大意,全都拿出武器,小心谨慎的向着前面的山头靠近过去,心里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而让他们皱眉的是,他们的神识皆已锁定月钰所在的位置,可是却没有看到月钰身影,也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只看到一块光秃秃的大青石突兀的立在那个位置。 “好厉害的藏匿手段,果真是个高手!” 四鬼心里都禁不住暗暗嘀咕。 他们已经靠近到山头上方,距那块大青石仅有百步之距,可是依然察觉不到月钰或是敌人的一点踪迹,不禁暗暗佩服起对方的藏匿手段。 “朋友,出来吧。” “谈谈。” 焰天冲着大青石喊道。 泰煞、恬昭和摩罗的眼睛也都盯着大青石的位置,都以为敌人正躲藏在大青石位置的折叠空间里。 “哼!” 恬昭见对方没有反应,当即不悦的冷哼一声,挥剑朝大青石斩出一道剑气。 嗤! 剑气撕裂空间斩向大青石,把大青石一斩两半。 焰天四鬼齐皱眉头,因为他们发现大青石附近并没有折叠空间。 “那是什么?” 摩罗突然指着裂开的大青石问道。 “是纸人替身!” “糟糕,上当了!” “该死!” 焰天三鬼看到了摩罗所问的东西,是一张黄纸折成的纸人。 黄纸纸人原本是压在大青石下面,但大青石被劈成两半后朝两边张开,压在下面的纸人便暴露了出来。 黄纸纸人胸前被鲜血晕染,身上还缠着一缕头发。 焰天四鬼不用问也能猜到,血和头发肯定都是月钰的,是有人施展法术,制作了一个月钰的替身,所以他们感应到的月钰根本不是月钰,而是这个纸人。 想明白后的他们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回想刚刚自己小心谨慎的模样,原来全是对着空气做的,不禁尴尬的要死。 “已经感应不到公主的方位了。” 焰天试着以阎帝的心头血感应月钰的方位,可是却没有一点回应,心头顿时一沉。 “该死,肯定是被这家伙施展手段遮蔽了。” “此人法术手段非常了得。” “现在怎么办?” 四鬼突然陷入沉默,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因为感应不到月钰的方向,他们便失去了追击的方向。 “回去吧。”焰天说道。 “怎么向阎帝汇报?没救到公主不说,纣绝还被人杀了,而我们四个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回去怕是要被阎帝骂死。”恬昭黑着脸道。 “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胡乱找个方向追下去吧。”摩罗无奈苦笑道。 四鬼又陷入一阵沉默,而后转身朝仁川城飞去。 却不知张小卒四人根本没有走远,就藏在附近的一座山头上,躲在折叠空间里,远远地把焰天四鬼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焰天四鬼小心谨慎地靠近大青石,不但对着大青石说话,还生气的朝大青石挥剑时,四人被逗笑的同时,也确定他们猜对的,阎帝的人果然是嗅着月钰的血追来的。 月钰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牛大娃给她喂了一颗丹药,暂时护住她的心脉保她一口气。 张小卒以道门手段强行搜索了纣绝的记忆,得到一条重要情报。 阎帝攻破仁川城后,并没能把仁川城上一任大帝罗尧帝君杀死,只是将其重伤,然后被太戊率领黑甲铁骑救走。 太戊战死了,他的黑甲铁骑亦死伤惨重,但仍有幸存者,同重伤的罗尧帝君逃进了仁川地府东边的恶水沼泽。 阎帝一直在派人寻找罗尧帝君的下落,想要斩草除根,永除后患,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罗尧帝君的半点消息,故而猜测其可能已经远走他方。 张小卒把这一情报告知牛大娃。 牛大娃听了后精神为之一振,心里条件性的把父亲存活的希望寄托于随罗尧帝君逃走的那些黑甲骑兵中,希望父亲是其中一员。 张小卒亦是这么想的。 “大战过后,太戊的黑甲骑兵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要么随罗尧帝君逃了,我们需要进一趟仁川城,打听到被俘或是战死的黑甲骑兵里面有没有牛伯伯,若是没有,那他肯定是随罗尧帝君逃走了。那我们再从长计议,想办法找到他。”张小卒思忖道。 牛大娃点点头,赞同张小卒的计划。 “你们如何确定牛伯伯一定加入了黑甲铁骑?”戚哟哟问道。 “此黑甲铁骑和我们南境的黑甲铁骑同名,而牛伯伯生前曾是南境黑甲铁骑的预备人员,所以黑甲铁骑于牛伯伯而言有非同一般的意义,我想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加入的。”张小卒答道。 “进仁川城恐怕不太容易。”金止卉担心道。 “有办法,混在纳德商会的商队里混进去。”张小卒道。 “她怎么处置?”牛大娃指向昏迷中的月钰。 金止卉道:“由小青决定吧。” 说着,她手一扬,把腾蛇抛向月钰。 腾蛇体表的伤已经在梧桐泪强大生命力的滋养下恢复了七七八八,看上去不像先前那么惨不忍睹了,但体内的伤依然很重。 它的身躯化作数十丈巨大,直接一口把月钰吞了,然后又缩小身体,飞回金止卉怀里。 圣兽之威不可辱。 张小卒搜刮了纣绝的虚空空间,然后将其残存的最后一点神识意念抹除掉,把得到的纯净的神魂之力每人分了一份。 咯噔! 仁川地府,皇宫大殿上,阎帝的心脏突然撕裂一般疼痛,疼得让他感到窒息。 他知道这是血脉断裂的疼痛,是他的女儿月钰永远离他而去。 “啊--!” “是谁?!是谁杀了本帝的女儿?!” “本帝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神魂俱灭!” 他仰天怒吼,伤心欲绝。 他为地府之主,掌控生死,然而却掌控不了月钰的生死,因为死亡对像月钰这样的地府人员而言,不是意味着去投胎转世,而是魂飞魄散永远死去。 一旦选择做地府的鬼,那便是放弃了投胎转世的权利。 所以月钰死了,即是魂飞魄散,阎帝虽为地府之主,亦无可奈何。 “报…报!” 大殿外,一个侍卫颤声喊道。 他被大殿里阎帝的怒吼声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若不是十万火急之事,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触霉头。 “什么事?”阎帝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禀报大帝,纣绝阎罗的魂灯灭…灭了。”  7017k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不可能 月钰死了。 阎帝悲痛欲绝,宛如被人生生剜去一块心头肉。 焰天四鬼铩羽而归,却只带回来纣绝的无头尸体,阎帝得知月钰死不见尸,愤怒得差点把皇宫大殿掀掉。 当然,纣绝的死也让他心痛无比。 因为纣绝是他手底下的十大得力战将之一,纣绝的死于他而言,犹如十指断了一指。 “有没有可能是罗尧杀回来了?” 愤怒过后,阎帝冷静了下来,阴沉着脸向焰天四鬼问道。 “极有可能。”焰天点头应道,“纣绝死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我们的敌人当中,也就罗尧有这个实力,能完全压制纣绝。” “不!”阎帝摆手道,“纣绝战力非凡,本帝都不敢说能够完全压制他,罗尧肯定也做不到,纣绝之所以没有还手之力,恐怕…恐怕是对方用公主做要挟,然后伺机发难,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焰天四鬼沉默。 回来的路上,他们有讨论过这个问题,最终的推论和阎帝说的差不多,也猜测纣绝极可能是被敌人用月钰的性命挟持了,不然以他的强大实力,就算打不过对方,逃命绝对不成问题,不可能被敌人轻易杀掉。 但他们也只能私下里说说,不敢在阎帝面前说,否则就是责怪阎帝的女儿害死了纣绝,岂不是自找苦吃。 “哎--” “是本帝疏忽大意,害死了纣绝,本帝得为他的死负责。” 阎帝哀叹一声,言语中尽是懊悔和自责。 “怪不得大帝,是敌人太卑鄙无耻,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我们战斗,只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算计我们。”泰煞咬牙切齿道。 阎帝点点头,目光缓缓从焰天四鬼脸上扫过,神情严肃郑重地说道:“本帝能坐上仁川城的王座,全是你们舍身忘死,奋勇拼杀的功劳,你们就像本帝的十根手指,十指连心,断哪一根本帝的心都会痛如刀绞。 今后若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尔等切记,一定要先以自身性命为重,而后再考虑其他。 你们可知道,皇子公主的命在本帝心里,远不及尔等的命重要啊! 纣绝惨死,吾断一指,心如刀扎,痛啊!” 月钰的死让他非常伤心,但是他却没有把愤怒和怨气往焰天四鬼身上发泄,甚至连一句埋怨和责备的话都没说,反而强忍悲伤,借机拉拢焰天四鬼的感情。 焰天四鬼听完阎帝发自肺腑的一番话,果然感动不已,只觉心头火热热的,认为自己没有跟错人。 “吾等誓死效忠大帝!” “愿为大帝冲锋陷阵,刀山火海,誓死不悔!” 四鬼言语铿锵的表忠心。 阎帝对四鬼的忠心甚是满意,继而转移话题说道:“杀死纣绝和公主的人,也可能不是罗尧…” “那会是谁?”焰天问道。 阎帝回想当时的情景,想到看到了白虎和天龟,遂猜测道:“有可能是圣兽守护者,他们是冲着腾蛇圣兽来的。白虎、天龟、腾蛇,三大圣兽,若都能为本帝所用…” 想到有三头圣兽帮他守护城池,他的目光顿时变得炽热起来,想要抢夺圣兽的念头在心里滋生,并一发不可收拾。 “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引诱出来,并一网打尽呢?” “哎,要是早知道他们会来营救腾蛇圣兽,本帝就早早布置好陷阱等他们来了。可惜啊,错失良机。” 他神情懊悔道。 “我们可以谎称抓到了其他圣兽,引诱他们再来营救。”恬昭出主意道。 阎帝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是就怕他们不敢再闯仁川城,不如说在恶水沼泽发现了一头圣兽,我们派兵前去捕捉,他们得知消息后,一定会前往恶水沼泽营救,我们提前布置好陷阱,等他们自投罗网。” “这个法子好。”焰天赞同道。 阎帝补充道:“同时再散播一个消息出去,就说我们在恶水沼泽找到了罗尧和他的残兵躲藏的老巢,即将出兵前去围剿,看能不能把罗尧引出来,就算引不出他,也定能引出他的一些残部。” “一箭双雕,大帝好计谋!”摩罗恭维道。 阎帝派人把另外五位阎罗请来大殿,将计划仔细商议一番,然后付诸行动。 蔚元通过纳德商号的情报渠道得知了纣绝死亡的消息,对张小卒四人愈加忌惮,但同时也愈加想与四人搞好关系,为纳德商会开辟一条阳间的商道。 他知道四人来阴间是为了找一个重要的人,遂推断四人在没找到人之前,一定不会离开,肯定还会再想办法进仁川地府找人,于是他离开仁川城向南寻去,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张小卒四人。 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 确切点说不是他找到了张小卒四人,而是张小卒先找到了他。 张小卒觉得贸然进仁川城打探牛耀的消息非常危险,所以看到蔚元从仁川地府回到商队,立刻想到可以让蔚元帮他们打听牛耀的消息,于是便现世在蔚元面前。 “在下想托蔚老打听一个消息。”张小卒开门见山地说道。 “什么消息?” “打听一个叫牛耀的鬼,他应该是太戊的部下,黑甲骑兵的一员,请蔚老帮忙打听一下他是死是活。” “这恐怕有点难。”蔚元露出为难的表情,“自阎帝攻下仁川城后,就一直在清剿罗尧帝君的残部,城里每一个角落都有阎帝的眼线,而太戊是罗尧帝君手下的头号战将,贸然打听太戊部下的消息,万一被阎帝误会成罗尧帝君的残部,那就完了,纳德商号今后休想再踏足仁川地府半步。” 他嘴上这么说,可事实上仁川城里有纳德商号独立的情报网,打听这么一个消息其实一点也不难。 哗啦! 张小卒废话不多说,从虚空空间倾倒出大量宝物,说道:“这是报酬。” 这些宝物都是抢夺白面帝君和纣绝得到的,他已经把自己几人能用到的全都挑拣了出来。 蔚元心动不已,但仍然不露声色地摇摇头,道:“风险实在太大,请恕老朽不敢答应。” “蔚老是商人,商人逐利,哪有什么敢不敢,只有利益足不足够大,不是吗?”张小卒笑问道。 蔚元神色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张小卒的话让他无言反驳。 “请蔚老开价。” 蔚元皱起眉头,故作沉思,而后开口道:“想让老朽冒商道被断的风险打听消息,必须得有同等价值的利益保障。商道,一条阴间通往阳间的商道,纳德商号愿与公子长久合作。” “不可能!”张小卒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7017k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恶水沼泽 “我乃道门的大天师,蔚老是想让我背叛师门,成为师门的罪人吗?” 张小卒盯着蔚元,眼瞳里闪烁起金色符咒光芒,且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蔚元没想到张小卒的态度会如此坚决,不禁有些尴尬,说道:“公子言重了,其实我们商会和阳间的商道早已打通,只是有时候会遇到一些小麻烦,只需要公子出面调解一下即可,断不会让公子做打打杀杀的事,所以谈不上背叛师门。” “不要与我说这些。”张小卒摆手道,“我不知道便就罢了,若是被我知道你们与阳间的商道在哪里,于你们而言绝对是一件不幸的事。” “呵呵…”蔚元尴尬地笑了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依旧是朋友。” “谁说买卖不成?”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四件玉件,上面分别加持有六七八九重功效的神魂滋养之力,递给蔚元问道:“不知道你们纳德商号对这样的物件有没有兴趣?” 蔚元微微皱眉,因为张小卒手里的玉件看上去非常普通,不过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玉件入手,他立刻变了神色,这才知道这些玉件的价值。 张小卒不等蔚元询问,直接说道:“这样的物件我有很多,想拿来与你们商会换取修炼资源,这是我个人修炼上的事情,所以应该不算违背道门训诫。” “当然不算。”蔚元连忙点头赞同,然后问道:“不知公子想怎么换?” “功效最弱的八百星辰丹一件,稍强一点的九百星辰丹一件,另一件两千星辰丹,功效最强的那件一条灵脉一件。”张小卒答道。 不待蔚元讨价还价,他直接把话堵死,道:“我在阳间卖的远比这个价格贵,给你们留足了利润,所以就不要再与我讨价还价了。” 蔚元用手指摩挲着玉件,问道:“这些玉件上的功效能维持多长时间?” “永久。”张小卒道。 “呵呵…公子不要骗老朽。”蔚元摇头笑道。 他早已人老成精,在张小卒说出他有大量此类玉件时,他立刻就猜出这些玉件是人工做出来的,并且极可能有时效限制。 “我也不太清楚,至少能维持个五六年、七八年,甚至十多年的时间吧,功效越强的维持的时间也越长。”张小卒不确定地说道。 他在南境卖出的最早的那批玉件,维持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许多人都找到国威府让他重新加持了一遍。 加持那一批玉件的时候,他的修为还很低,道力和鬼力都还不够精纯,所以功效维持的时间也短,而已他现在的强大修为,以及道力和鬼力的精纯,功效维持的时间肯定会长很多。 “功效持续的时间虽然很长,但恐怕还是值不了这个价,公子给的这个价格是永久有效的价格。”蔚元说道。 纳德商号是数百年的老商号,可不会做欺骗顾客的一锤子买卖,更何况这个价格的玉件定然是卖给那些有实力的买家,就更加不敢欺骗和得罪,否则即是自毁招牌。 “我刚刚说了,永久有效,时效过了的我给免费续上。”张小卒道。 蔚元依然犹豫不决,因为五六年、七八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中间会出现怎样的变故,万一张小卒说话不算话,不见人影,或是干脆嗝屁了,那他们找谁去。 风险很大,蔚元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要让公子看笑话了,这桩买卖老朽自己恐怕做不了主,得回商会一趟与大家商量一番后,再给公子答复。”蔚元神色尴尬道。 “我没时间等。”张小卒皱眉道。 蔚元道:“老朽可以先帮公子把消息打听了。” “可以。”张小卒点点头,然后手一挥,把地上的宝物全部收了起来。 蔚元暗暗心疼,觉得这些宝物就像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一样,不过看到手里的四件玉件,心痛的心情顿时舒缓了许多。 三天后,蔚元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出了仁川城,在约定好的地点找到了张小卒。 张小卒四人听完蔚元带来的消息,高兴的合不拢嘴,蔚元明确告知他们,牛耀没有战死在仁川城,也没有被俘虏,而是护着重伤的罗尧帝君逃进了恶水沼泽。 这消息是从一个黑甲骑兵俘虏的嘴里打听到的,所以准确性非常高。 但其他两则消息却让四人立刻紧张起来。 一则消息是仁川城正在整顿兵马,说是发现了罗尧帝君和他的残兵在恶水沼泽的躲藏窝点,即将出兵清剿。 另一则消息是在恶水沼泽发现了一头圣兽,亦准备派兵前往捉拿。 这两则消息准确性不可知,但有一点蔚元可以确定,仁川城确实在整顿兵马,准备出兵。 “消息极可能是假,透着浓浓的阴谋味道。” 蔚元给张小卒四人提醒,原因很简单,不管是发现了罗尧的窝点,还是发现了圣兽,都应该顶级保密,悄悄出兵才对,怎会大张旗鼓搞得满城皆知。 张小卒四人不傻,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是不得不去,因为他们心系牛耀的安危,万一是真的,而他们没去,牛耀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会后悔一辈子。 四人拿着蔚元送给他们的仁川地府地形图,直接由黑煞林向着东南方向的恶水沼泽出发。 蔚元没有陪他们一起,而是拿着四件玉件回纳德商号,找其他当家人商议买卖的事了。 六天后,仁川城果真有大军出城,阵仗很大,出动了五位阎罗和十万兵马。 阎帝亲自出城击鼓送大军出征。 恶水沼泽的面积比黑煞林大数十倍,毒虫蛇蚁遍地都是,妖魔鬼怪盘踞出没,是阴间的凶地之一。 张小卒四人早到恶水沼泽一步,但是飞在恶水沼泽上空,望着与天相连,如海面一样宽广的沼泽地,四人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茫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这沼泽也太大了,难怪阎帝一年多时间也没找到罗尧帝君。”牛大娃望着一望无际的沼泽惊叹道。 张小卒道:“在这片沼泽里找人,若对方有意躲藏,那真和大海捞针无异,看来只能等仁川城的大军来到后,我们偷偷尾随在他们身后,见机行事。” 数百里之外的天空中,阎帝猛然睁开眼睛,望向张小卒四人所在的方向,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忍不住高兴自语道:“果然来了,而且一个不少,真好,真好啊!” 说着就横跨虚空,朝张小卒四人所在的方向飞去,一步数十里,速度极快。 仁川城里的那个阎帝只是个分身,他的真身早就来到了恶水沼泽,并且在恶水沼泽西边布置了近千里的眼线,所以张小卒四人出现在恶水沼泽上空后,很快就被他知道了。  7017k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死城,恶鬼 咕噜噜! 空瘪的肚子再次难受的叫唤起来,牛耀随手从身旁的地上薅了把干草,放进嘴里胡乱咀嚼一阵,然后撑着脖子硬咽了下去,拉得嗓子眼生疼。 “哎--” “这人和鬼到头来也没什么区别,做人的时候挨饿,做鬼后还得挨饿,真他娘的操蛋!” 牛耀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骂娘。 他的身体样貌相比于张小卒见到他的时候有了很大变化,血肉不再是那么的僵硬,眼睛不再空洞无神,若不是身上散发着阴森鬼气,几乎和活人无异。 当年他之所以和张小卒约定五年后再见面,其实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想在阴间混得好一点,然后再同牛大娃和张小卒见面,好让兄弟两个安心在阳间生活,不必为他担忧。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豁出命地拼。 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表现得十分勇猛,再加上他的资质不错,有栽培的潜力,故而颇得阎罗太戊的赏识和重用。 若不是阎帝攻下了仁川地府,他今年极有可能混一个无常的职位。 那他做梦都会笑醒。 因为无常可以去阳间拘魂,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阳间看望牛大娃和张小卒。 奈何天不遂人愿,在他努力奔赴成功的时候,厄运再次降临在他的身上。 仁川地府被攻破,太戊战死,他虽然侥幸活了下来,随罗尧帝君逃出了仁川城,可是整日被阎帝的兵马围追堵截,惶惶如丧家之犬,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对未来美好的预期,全都化作泡影,让他感到绝望。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还活着。 常言道:活着就有希望。 可是他却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们已经被困在这个人不见人鬼不见鬼,比阴间更像阴间的鬼地方长达一年之久。 这一年时间,他们过得苦不堪言。 这个鬼地方物资极为匮乏,找一口吃的东西非常不易,他们饿急了,只能像他刚才那样,吃些草根树皮充饥。 草是枯草,树皮也是枯树皮,既扎嘴又拉嗓子。 不是他们不想找新鲜的,而是这个鬼地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草木全都枯死了。 但是比饥饿更可怕的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离开的路,感觉要被活活困死在这个充满死寂的鬼地方。 不过,也或许用不着等那么久。 可能明天就会死掉。 牛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座古城,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他们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身处一片浓雾当中,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才走出浓雾,来到了这座古城前。 原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落脚点,却发现这竟然是一座死城。 一座夜里会闹鬼的死城。 睡在城里的第一天晚上,他们死了一百多将士,全都被恶鬼吸干了精血,变成了皮包骨头的干尸,而他们却找不到行凶者的蛛丝马迹。 第二天晚上,他们加强了警戒。 结果又死了一百多将士。 第三天晚上,罗尧帝君亲自守夜。 结果罗尧帝君重伤。 吓得他们从城里逃了出来。 鬼被鬼吓到了,听起来十分好笑,但事实确实如此。 三个月前,罗尧帝君在城里发现了一座地下宫殿,猜测死城的秘密极可能藏在里面,所以这三个月一直在探索这座地下宫殿,结果找到了恶鬼的老巢。 罗尧帝君率领他们与恶鬼恶战数场,结果三位阎罗战死了两位,战士们更是死伤惨重。 他们来到死城时有一万多战士,现在只剩下不足两千。 牛耀能活到现在,不是说他战力超群,在一场场恶战中活了下来,而是他一直都没有上战场拼杀过。 罗尧帝君对太戊的战死深感抱歉,所以对他们残存的五百多个黑甲骑兵颇为照顾,一直没有派他们上战场,但是他们现在只剩不足两千人,若是再战下去,必然得轮到他们。 所以牛耀觉得自己的死期将至。 牛耀抓了一把枯草,攥在粗糙的手掌里碾碎,装进烟袋锅子里,指尖引起一团火焰,将烟袋锅子点着,深深地抽了一口。 呛嗓子,难抽的要死。 但多少能解一点心瘾,心里舒坦。 “要是死之前能看一眼大娃和小卒就好了。” “那天梦到的情景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两个臭小子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婆娘吗?” 吞云吐雾中,牛耀眼神迷离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好几天前的早晨,他半睡半醒间望见牛大娃和张小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看到二人身边各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举止亲密,似乎是他们的媳妇儿。 恍惚间,他呼唤了牛大娃和张小卒好多声,但是他只看到二人嘴巴在动,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只可惜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当他从半睡半醒间清醒过来后,牛大娃和张小卒的身影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空中。 他掐指算了算时间,不禁十分悲伤,因为若是一切安好,他现在已经在南川地府的酒楼里和牛大娃、张小卒相见了。 “牛统领,出事了!” 一道急切的喊叫声从死城方向传来。 呼喊者名叫赛罗,是牛耀的副官。 “怎么了?”牛耀转头问道。 “大帝被恶鬼困在了地下宫殿里,情况十分危险,蒂亚阎罗要率领咱们前去营救,问咱们黑甲骑兵去不去?”赛罗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牛耀闻言噌的一下站起身,双眉倒竖道:“去,当然去!黑甲骑兵就没有怕死的种,绝不能给太戊大人丢脸!” 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黑甲骑兵就已装备整齐,在牛耀的一声令下朝死城敞开的大门奔去。 他们虽然没了坐骑,但奔跑起来仍然气势十足,不落骑兵的威风。 “太戊的兵就是猛!” “哎--” 阎罗蒂亚飞在空中,感受着五百多黑甲铁骑的气势,想到了死去的太戊,不禁摇头叹息了声。 太戊是他们十殿阎罗中最具威望的一位,他们无不心服信服。 在仁川地府,罗尧大帝威望第一,太戊第二。 在蒂亚的率领下,剩下的一千三百多将士冲进了地下宫殿。 然后包括蒂亚在内的所有人,望着前方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一座座大殿,忽然发现一件要命的事情,他们对地下宫殿的地形分布十分陌生,并且不知道罗尧帝君被困在了哪一座大殿里。 所以停在岔路口前,蒂亚尴尬的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蒂亚这段时间一直在养伤,罗尧帝君从未让他参战过。 牛耀等一千三百多战士,也都没有参加过地宫战斗,更确切点说是从未下过地下宫殿。 “先前向本尊传讯的将士何在?大帝被困在哪里?”蒂亚只能向先前从地下宫殿里逃出来的那个士兵询问。 然后他话音落下许久也不见那个将士应声。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神识扫过军阵,发现那个士兵竟然不在军阵中,当即咒骂道:“该死的逃兵!”  7017k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恶鬼就在身边 燃烧的火把噼啪炸响,把黑暗的地下宫殿照亮了一点点地方。 火光照耀下,牛耀等一千三百多战士皆神情焦急地等待着阎罗蒂亚的命令。 那个从地下宫殿逃出来求救的士兵成了逃兵,没有人给他们带路,蒂亚只能不停的以神识扫视昏暗的地下宫殿,可是他的神识只能扫视几座空荡荡的大殿,更多的大殿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着,使他的神识无法穿透进去。 “大帝,你在哪里?” 神识不起作用,蒂亚只能用最原始最简单的办法,大声呼喊。 “快跑,不要过来!” 罗尧帝君的声音从地下宫殿深处传来。 他的声音十分急切,并且透出一股虚弱,似乎是受伤了。 蒂亚听见罗尧帝君的回应声,神识顿时锁定了声音传出的大殿,精神为之一振,高声呼喝道:“大帝,末将这就来助你!” 说完,一掌拍向罗尧帝君所在大殿的位置,帝境力量自他掌心喷涌而出,照亮了前路。 “杀!” 随着蒂亚一声令下,牛耀等战士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向前冲锋了三千余步,到了地下大殿的深处,蒂亚一马当先冲进左手边的一座大殿院落。 大殿里亮着灯,可是门窗皆紧闭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但能听见里面有打斗声传出。 “大帝!” 蒂亚冲大殿喊了一声。 “不要管本帝,快跑,这里是死地,逃出去后再也不要回来了!”罗尧帝君急切的声音从大殿里传出。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蒂亚怒吼一声,扬起手中的利剑,就要劈向大殿紧闭的大门。 “啊--!” 突然,大殿里传出一声惊恐尖叫。 随之哐当一声,一个黑面长毛鬼撞破窗户窜了出来。 这不是地宫里的恶鬼,而是蒂亚手底下的头号战将黑面神。 “大人快跑,大帝是鬼!”黑面神刚撞破窗户逃出来,就扯破嗓子急切地向蒂亚发出警报。 蒂亚猛然间没听懂什么意思。 “城里根本没有恶鬼,全是罗尧在作怪,他--” 噗! 一道劲气从破碎的窗户里面射出,射爆了黑面神的脑袋,让他的话戛然而止。 嘭!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大殿的门碎裂,罗尧从大殿里倒飞了出来,摔在大殿的院子里,嘴里大口大口地往外咳血。 “蒂亚,快…快逃啊!再不逃…咳…咳咳…就逃不掉了!快逃!咳…” 他一边大口咳血,一边向飞在空中的蒂亚急切摆手,催促他快点逃跑。 蒂亚的脑子有点乱。 他握着剑,带着几分警惕向罗尧帝君靠近了一些,问道:“大帝,黑面神为何说那样的话?” “因为…咳…”罗尧想要解释,但嘴里咳出一大口鲜血,堵了他的嗓子眼。 可下一刻他的身体突然拔地而起,凶狠地扑向蒂亚,嘴上尖叫道:“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本帝就是这座死城里的恶鬼啊!” 受伤咳血原来都是他装出来的。 “你…真该死!”蒂亚愤怒的朝罗尧帝君斩出一剑,并质问道:“大家为了你出生入死,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桀桀…很快你就知道了!”罗尧帝君阴森笑道。 嗤! 蒂亚的剑斩中了罗尧帝君,但罗尧帝君的身体突然爆成一团血雾,反把蒂亚团团包裹住。 “蒂亚,尝尝本帝君血煞的滋味吧。” “桀桀…” 罗尧帝君阴森的笑声在空荡的地下宫殿里回荡,令牛耀等人毛骨悚然。 “罗尧,你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蒂亚怒骂连连,同时拼命地鼓动能量,想要挣脱罗尧帝君的血雾缠绕。 可是,他的心脏骤然疼痛起来。 “罗尧,你…你给我的丹药有…有…咳…哇…” 蒂亚一句话没说完,心脏突然嘭的一声炸裂,大量鲜血从他喉咙里涌了出来。 “桀桀,这才知道吗?可惜晚了呀!”罗尧帝君大笑道。 蒂亚疗伤的药许多是他给的,里面藏着毒药。 “啊--” 蒂亚喉咙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心脏炸裂使他的力量委顿,罗尧帝君的血煞术瞬间撕裂了他的护身防御,钻进了他的身体里,紧接着开始吸食他的精血。 他忽然明白罗尧为什么要杀自己人了。 罗尧被阎帝伤得非常严重,若是慢慢疗伤调养,得需要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痊愈,他急着恢复战力,所以用血煞之术吸食精血为自己疗伤。 “大帝是恶鬼,快逃命啊!” “跑,快跑!” 牛耀等一千三百战士反应过来后,没有冲上去帮蒂亚,因为蒂亚明显已经不行了,而已他们的微末修为,冲上去根本是白白送死,所以选择了逃命。 “桀桀…哪里逃!” 罗尧帝君大喝一声,分出一团血气扑向逃跑的战士,瞬间就有数百战士被血气包裹。 他们可没有蒂亚的抵抗力,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罗尧帝君吸干了精血,变成皮包骨头的干尸。 “罗尧,王八蛋!本尊要和你同归于尽!啊--” 蒂亚突然怒声嘶吼,燃烧力量,想要自爆。 “休想!” 罗尧帝君立刻施展力量镇压,不再分心追击逃命的战士。 牛耀跑得贼快,侥幸逃得一命。 却不知罗尧帝君已经在他们很多人身上留下了精神印记,想要真正逃出生天,难如登天。 …… “是你们杀死了本帝的女儿吗?” 恶水沼泽上空,阎帝突然从虚空里踏了出来,盯着面前不远处的空气问道。 他视线聚焦的空气处,忽然一阵空间力量波动。 “哼!” 阎帝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三百丈外,抬手轰出一拳。 砰! 他一拳击碎了空间,同时把躲藏在折叠空间里的张小卒四人轰了出来。 牛大娃眼皮直跳,这是自他学会千里一瞬后,遇到的第一个在他施展出千里一瞬时,能追上并拦截住他的人。 “同样的招式,想在本帝眼皮底下故技重施,也未免太小瞧本帝了。”阎帝冲牛大娃冷笑道。 随之目光自张小卒三人和三头圣兽身上一一扫过,说道:“本帝可以对你们杀死公主的罪行既往不咎,但你们得向本帝宣誓效忠,否则你们全都得死!” “休想!”张小卒冷哼道。 阎帝目光一寒,抬脚一步踏向张小卒面门。 张小卒无惧的踢出一脚,正面迎了上去。 砰! 两只脚碰撞在一起,张小卒就像被万丈高山撞到一般,直接倒飞了出去。 而阎帝只退了一小步。 力量悬殊巨大。 7017k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绝对防御 呼! 牛大娃一狼牙棒锤向阎帝,禁法领域在狼牙棒即将及身的刹那骤然施展出来。 可是阎帝却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拳头随手一扫,梆的一声将狼牙棒扫飞,紧接着跟上一掌,正拍中牛大娃前胸。 噗! 牛大娃吐血倒飞,摔出两百多丈远。 戚哟哟和金止卉从左右两侧夹击,然而攻击尚未碰触到阎帝,就被其一巴掌扇飞。 阎帝目光讥笑地扫视四人,打鼻孔里哼了声,不解道:“本帝非常好奇,就凭你们这点微末能耐,是怎么杀死纣绝的?” 张小卒神色凝重,心知阎帝实力之强远胜寻常的帝境强者,接下来这场战斗必然十分凶险。 他投给牛大娃一个眼神。 牛大娃点了点头,知道张小卒是在示意他,一找到逃跑的机会就立刻开溜。 咔!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玄冥战甲,摁下机括,穿戴起来。 戚哟哟挥舞太阿剑,给自身以及张小卒三人,还有三兽加持战力。 她的左掌掌心隐有星阵闪烁光芒,是她刻画好并储存起来的六芒星阵。 此六芒星阵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个,所以她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寻觅良机伺机而动,同时也把捆仙锁从虚空空间里取了出来。 吼! 白虎和天龟显露真身,数百丈巨大的身躯横亘天空,圣兽之威席卷四方。 恶水沼泽里的蛇蚁鸟兽,感受到圣兽之威后,顿时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腾蛇也想参战,但是被金止卉制止,它的内伤还很重,高强度的战斗会让它伤上加伤。 “来吧,让本帝试试你们究竟有几斤几两,凭什么能杀死纣绝?”阎帝伸出双手,朝张小卒四人及白虎和天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一起上。 吼! 白虎双翼一振,化作一道白光,率先扑向阎帝。 张小卒意念一动,化作流光,与其合为一体。 刷! 玄冥战甲竟瞬间延伸到白虎身上,将其巨大的身躯包裹覆盖,化作一身白虎战甲。 张小卒不敢留力,九座星辰海疯狂涌动。 阎帝站在原地未动,盯着白虎扑来的双爪,轰出双拳。 砰! 双爪和双拳碰撞在一起,两股力量猛烈碰撞,把周围的空间撕的粉碎。 张小卒猛地睁开杀戮之眼。 只见白虎额前的“王”字突然裂开,杀戮之眼在它额头显现出来,血色光芒迸射出来,带着恐怖的湮灭之力袭向阎帝。 阎帝猝然不防,惊的神魂颤抖。 可下一刻他的身体表面突然撑开一张绿色光幕,把他身体包裹起来,这绿色光幕竟抵挡住了杀戮之眼攻击和震慑。 张小卒不禁惊愕,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能抵挡杀戮之眼的对手。 嗖嗖嗖! 鬼灵掐诀,施展出攻击手段,红芒化作一道道锋利的剑气射向阎帝,可是击打在阎帝的绿色光罩上,叮叮当当,犹如射在坚不可摧的铁壁上一般,根本破不开他的防御。 吼! 牛大娃和天龟合为一体,掀起黑水汪.洋,刚想对阎帝发起攻击,却被阎帝化为千丈身躯,砰的一脚踏在龟壳上,将其生生踩进了沼泽地里。 哗--哗-- 黑水汪.洋掀起巨浪,要将阎帝吞没,但是也被阎帝的绿色光罩隔绝在体外。 天龟四脚撑地,想要把阎帝从背上甩开,可是阎帝脚下的力量极重,似万丈大山一般沉重,把它死死地压在地上。 嗖! 戚哟哟抓住时机,祭出六芒星阵,挥动太阿剑引动心境力量,射向阎帝,同时也把捆仙锁扔了出去。 叮! 然而她无往不利的心境力量,竟也被阎帝的绿色光罩挡住了,捆仙锁虽绕着阎帝捆了几圈,但也只是缚在他的绿色光罩外面,无法束缚他的力量。 金止卉身体一拧,化作腾蛇虚影,缠绕上阎帝巨大的身躯,接着瞬间收缩勒紧,想要将阎帝的护身光罩勒碎,但她使出浑身力气,都没能让阎帝的护身光罩晃动一下。 戚哟哟持太阿剑飞向高空,而后瞄准阎帝的天灵盖一剑刺下。 铮! 太阿剑铮鸣震颤,剑芒大盛。 戚哟哟拼命鼓动力量,但仍破不开阎帝的护身光罩。 吼! 白虎吼声震天,张小卒九座星辰海怒浪滔天,天龟、牛大娃和金止卉全都在拼命涌动力量。 可是阎帝的护身光罩一直坚若磐石,纹丝不动。 “不错不错,确实有些手段。” 阎帝忽然面带笑容地说道,神情十分轻松,似乎张小卒四人两兽的合击,对他而言如挠痒痒一般。 “以纣绝的修为,若是一时大意,被尔等偷袭到,着实可能没有还手的机会。” “但是本帝拥有绝对防御,尔等的攻击和手段就不过尔尔了。” 张小卒闻言大惊,顿时知道阎帝身上的绿色光罩是什么,这是绝对防御心境的心境力量。 据说绝对防御心境练到极致,可以抵挡一切攻击。 阎帝有没有将其练到极致张小卒不知道,但显然已经足够抵挡他们的攻击。 张小卒心头沉重,以阎帝的超高修为,再加上绝对防御心境,这场战斗他们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轰! 阎帝的双拳突然发力,力量奔涌,如星河倾灌。 只听嗤拉一声,张小卒和白虎的力量被其拳劲撕碎,紧接着拳劲如火山喷发一般凶猛,把白虎巨大的身躯吞没。 覆盖在白虎身上的玄冥战甲,脆弱的似纸糊的一般,瞬间被阎帝的拳劲绞碎,而后血雾在空气中飘洒,白虎庞大的身躯上裂开一道又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鲜血滮洒。 与此同时,阎帝身躯一震,把缠绕身躯的捆仙锁震开,将金止卉震得脏腑破裂,吐血倒飞。 他脚下用力一跺,天龟坚硬的龟壳竟咔嚓一声裂开了。 天灵喷出一道劲气,把戚哟哟的护身防御撕碎,在她身上撕开数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阎帝的反击一瞬间将张小卒四人两兽重伤,碾压之势让四人呼吸窒息。 张小卒从白虎体内飞了出来,心神瞬间沉浸到金色枯骨身上,随即扑向阎帝,轰出一拳。 刷! 金色的符咒在他拳头上绽放光芒,一条条符咒锁链锁向阎帝。 同时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文,在他体表尽数显现出来,一股神威从他体内迸发出来。 “大娃,准备攻击!” 他怒吼一声。 但嘴上喊着攻击,而实际却是在告诉牛大娃准备逃命。 “狗日的,给他来一记狠的!” 牛大娃怒吼回应。 “有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来,若不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又如何让你们跪地臣服。”阎帝一边说着,一边向张小卒打出一拳。 7017k 第一千一百章 逃 “这个家伙…”阎帝盯着一拳轰来的张小卒,眼睛里忽然闪烁起凶光,暗暗嘀咕道:“实在让本帝忍不住想将其杀掉!” 张小卒的杀戮之眼,身上的玄冥战甲,以及散发出强大神威的红色符文,让阎帝禁不住生出杀人夺宝和夺修炼功法的念头。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希望你不要自寻死路!” 阎帝暂时压制住了心里的杀念,想着张小卒如果能为他所用,那就不杀他,也不夺他的宝,否则就休怪他无情了。 在他心里,张小卒已经是笼中鸟,插翅难逃,生杀予夺。 轰! 张小卒的拳头和阎帝的拳头撞击在一起,爆发出了极其可怕的能量碰撞,震得周围的空间层层塌陷,并朝更远的地方蔓延过去。 “啊呀呀--!” 张小卒目眦欲裂,嘴里发出撕裂般的怒吼。 九座星辰海上,怒浪连天,奔涌不绝,这一拳他用尽了全力。 “哼!” “在绝对实力面前,再怎么嚎叫都无用!” 阎帝冷笑道。 一股磅礴的力量自他体内涌出,顺着胳膊涌上拳头。 砰! 一道沉闷震耳的撞击声在张小卒和阎帝的拳头中间发出,震耳戚哟哟等双耳嗡嗡作响。 嗤拉! 张小卒的力量法则被阎帝的力量强行撕裂。 阎帝的拳劲长驱直入,撕碎了玄冥战甲,震碎了张小卒的右手骨,然后是臂骨,最后传向脏腑… 噗! 张小卒口喷鲜血倒飞,血里夹带着破碎的脏腑。 他眼前猛地一黑,差点晕厥。 噔噔噔! 阎帝向后退了三大步,捋须对张小卒笑赞道:“不错不错,竟能将本帝逼退三大步!” 他这一退让踩在他脚下的天龟和牛大娃挣脱。 嗖! 牛大娃立刻施展出千里一瞬,卷起张小卒等逃离。 “呵!” 阎帝讥笑一声,闪身追了上去。 咔! 张小卒冲阎帝捏碎了一块雷金玉,里面封印着张屠夫的杀招。 刷! 一道朴实无华的刀气自碎裂的雷金玉里斩了出来,斩向阎帝。 阎帝大吃一惊,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柄长枪,顺势刺向迎面斩来的刀气。 当! 刺啦! 看似朴实无华的刀气,却爆发出了极其可怕的杀伤力,竟劈开了阎帝的枪芒,并将红色的枪尖、黑色的枪身从中间一劈两半,其势不减,直往阎帝怀里劈去。 “啊!” 阎帝吓得眼皮直跳,惊叫一声,瞬间张开绿色的绝对防御光罩。 吱--! 刀气斩在绿色光罩上,发出撕裂耳膜的尖锐摩擦声。 绿色光罩被刀气斩得凹陷了下去,整个光罩剧烈震荡扭曲,看上去不堪负重,似乎下一刻就会破碎。 “破!” 阎帝既惊且怒,右拳猛地轰向刀气,拳劲凶猛爆发出来,将刀气震碎了。 张小卒四人已经逃之夭夭。 然而阎帝却没有愤怒,而是望着张小卒四人逃跑的方向勾起了嘴角,冷笑道:“已被本帝盯上,再想逃跑,难如登天。哼,追到天涯海角本帝也要将尔等擒住!” 说着,他身形一晃,追了上去。 刚才战斗的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张小卒四人和白虎、天龟圣兽的身上留下了精神印记,所以能感应到他们逃跑的方向。 但就算没有精神印记,张小卒四人和白虎、天龟圣兽体内都还残留着他的力量,他同样能感应到他们的方向。 张小卒伤得极重,即便他肉身恢复力极强,且吞服了大量灵丹妙药,但伤势依然恢复的很慢,因为他受伤的皮肉筋骨和脏腑上皆残留着阎帝的力量,极难清除。 牛大娃、金止卉和戚哟哟,以及白虎和天龟圣兽,虽没有张小卒伤的严重,却也都不轻。 尤其是天龟圣兽,龟壳碎裂,尤其难恢复。 “不好!”张小卒突然神色大变,急声叫道:“他追上来了!” “该死!”牛大娃闻言心头大惊,一边疯狂涌动空间力量,将千里一瞬的速度提到极致,一边急切烦躁地咒骂。 他知道自己几人在阎帝面前没有丝毫胜算,如果再被追上,必死无疑,所以生与死的担子全压在他的肩膀上,使他的精神压力很大。 戚哟哟挥舞太阿剑,把能加持的力量全加持到了牛大娃身上。 “快看,那边有雾!”金止卉突然指向东南方向叫道。 只见她指的方向,远远望去大雾弥漫,下接地上连天,使天地混为一体。 但距离极远,至少在百里之外。 牛大娃也看到了,明白金止卉的意思,立刻改变方向,朝大雾飞去,心里暗暗祈祷道:“希望这恶水沼泽里的大雾和黑煞林里的大雾一样,也能让人迷失。” “站住!”阎帝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距雾区还有五六十里之距。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体内的伤势,说道:“我来挡他一下!” 却听牛大娃突然大吼一声:“狗日的,给老子快一点!光的力量!” 这一声大吼好似让他得到神助,身上竟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下一刻,他们的速度骤然猛提一倍有余。 咻! 一道白光在天空划过,牛大娃带着众人一头扎进了雾区。 “哈哈,老子成功了!” “狗日的阎帝,跟在老子后面吃屁去吧!” 牛大娃兴奋大吼。 他终于领悟出了光之元素,并将光元素之力融入到了千里一瞬中,使得千里一瞬展现出真正的速度。 狗爷之所以能纵横江湖不被抓,正是因为拥有光元素之力。 其实在此之前,牛大娃已经数次在战斗中施展出光明之力。 比如早在他们一行人刚到帝都时,周剑来跳下万剑阁的悬崖,被护冢剑阵困住,正是靠他施展出光明战技,驱散并照亮了悬崖下的雾气,助周剑来看清了整个剑阵。 不过他一直是处在时灵时不灵的状态,模模糊糊,与光之元素隔着一层窗户纸。 此刻这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 “光元素之力,他竟然领悟并掌控了光元素之力!” 阎帝望着化作一束光芒,瞬间消失在眼前的牛大娃几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追!必须追上!” “本帝必须将此二人收服或杀死!” 阎帝目光凌冽道。 张小卒使出的张屠夫的刀气让他忌惮,知道张小卒身后有一位厉害的高人,若是此人亲临,他的绝对防御能不能抵挡得住此人的刀是个未知。 牛大娃领悟并掌握了光元素之力,亦让他感到忌惮,觉得放这样的天才逃走,将来极可能成长为一位可怕的敌人。 此刻,他的杀心已经重过收服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想法。 “地府之门!” 牛大娃惊呼大叫。 他在大雾里接连施展了两次千里一瞬,竟一头撞到了一扇古老的大门前面,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竟是他们在黑煞林里遇到的地府之门。  7017k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镇宅石 “试试看能不能进去躲一躲。” “我们体内残存着那家伙的力量,难以驱除,他能感应到我们的位置追上来,甚至我怀疑他还悄无声息地在我们身上种下了精神印记,所以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的力量驱除干净,并检查身上是否有他留下的精神印记。” 张小卒看向地府之门说道。 “好。” 牛大娃点头赞同,带着众人落在地府之门门前。 连续高强度的施展千里一瞬,让他的空间力量消耗严重,且刚领悟出光元素之力,力量还很薄弱,施展不了多少次千里一瞬,所以无法和阎帝打持久战,确实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缓口气。 地府之门却没有像上次一样,在他们面前自动开门,且站在门前,张小卒和牛大娃也没有再听见门内有呼唤他们的声音。 “开!” 牛大娃变大身躯,双手摁在两边门扇上,猛地用力。 咔咔咔! 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不废多大力气就被牛大娃推开了。 门内雾气弥漫,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也渗透不进去。 牛大娃一只脚跨进门内,伸手向前试探了一下,没有碰触到禁制阻挡。 他退了回来,招呼众人道:“来,大家一起进。” 防止有人进得去,有人进不去。 “快!” “狗日的追上来了!” 张小卒忽然感受到了阎帝的气息,立刻紧张了起来。 四人三兽当即牵在一起,同时跨进地府之门,让他们松一口气的是,没有人受到禁制的阻挡,全都顺利地进到了门里。 一阵短暂的眩晕坠落感过后,四人三兽脚下忽然踏实,四周雾气缭绕,白茫茫一片,可视度不足十步。 若不是感受到四周的环境气息有明显的变化,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还是在恶水沼泽里。 “先离开这里再说,我怀疑那扇地府之门谁都能进来,那家伙可能很快就会追上来。”张小卒说道。 “往哪边走?”牛大娃问道。 “随便选一个方向吧,我的入微心境也看不到太远。” “好。” 相比于被阎帝追上后的凶险,他们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个陌生地方可能存在的危险了。 恶水沼泽里,阎帝停在了地府之门的门前。 他感知到此处是张小卒几人的气息最后消息的位置,而地上存留着的脚印明确的告诉他,张小卒几人踏进了地府之门。 门仍然敞开着,里面的雾气遮挡了他的视线和神识,阻断了他对张小卒几人身上的精神印记的感应。 “哼,本帝说过,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们擒住!” “地府之门也挡不住本帝!” 他盯着敞开的地府之门冷冷说道。 然而他嘴上说的坚决强硬,可心里却没有几分底气,因为在此之前他曾遇到过数次地府之门,并很想进去一探究竟,但每次都被门口的禁制拒之门外。 他缓缓抬脚迈进门内,同时伸出右手,试探着向前触摸禁制光幕,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和期待,觉得这次或许会不一样,心想张小卒那么多人都能进去,没理由他进不去。 “果然!” 当他的手臂向门内探了一段距离,但是没有像之前几次一样触碰到禁制后,心头顿时一阵激动。 他当即迈步向前,走进地府之门。 与张小卒四人一样,一阵短暂的眩晕坠落感后,脚下忽然踏实。 “哈哈,本帝终于进来了!” 他环视四周,抑不住激动大笑。 但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四周白茫茫的雾气极大程度的阻碍了他的神识感知力,让他只能感知四五百步的距离,而他已经完全感应不到张小卒几人所在的方向。 不过,地上有脚印和爪印,一看既知是张小卒几人留下的。 阎帝盯着地上的脚印观察了片刻,撇嘴冷哼了声。 地上的脚印不多,显然是没在地上走几步就飞走了,却唯独有一组脚印向前多走了两三步,这两三步走得比较重,在地上留下了很深的脚印,似乎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 阎帝面带讥笑,向着与脚印相反的方向飞去。 脚印是牛大娃故意留下的,但是他既没有向前,也没有向后,而是向着脚印方向的左手边飞去。 “那王八蛋应该追不上来了吧?” 牛大娃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回头向身后望了一眼,他一口气施展了十多次千里一瞬,累得满头大汗,空间力量几近耗尽。 “去下面的山坳里,我布置两个阵法,如果他追上来,我们也好有个反应逃跑的时间。”张小卒指向山下说道。 此处的雾气比他们进来时的地方更加浓郁,他的入微心境可视范围不足百步。 牛大娃等人的肉眼可视范围仅仅只有五六步的距离。 张小卒领着牛大娃三人朝山下飞去。 山很高,飞了好一会才下到山坳里。 “咦--” 张小卒忽然惊咦一声,转身望向身后方向。 “怎么了?”戚哟哟问道。 “那边有一间草屋,不过没有人,看上去荒废很久了。”张小卒答道。 “过去看看。”牛大娃道。 于是四人三兽向着草屋方向走去。 大概往前走了六七十步的距离,牛大娃三人看到了张小卒说的草屋,然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望着草屋露出惊疑的表情,因为草屋周围一百步的范围内竟然没有一点雾气。 好似有一张无形的气罩罩着草屋,把雾气隔绝在外。 草屋周围收拾得很干净,不像山坳里其他地方,满是枯草和乱石,给人一种草屋的主人很爱干净的感觉。 草屋的前后各有四块用篱笆围起来的田地,里面种了些什么,但是全都枯萎了。 “请问有人在家吗?” “晚辈几人迷路至此,可否借贵宝地休息一会?” 尽管通过入微心境的细致入微的观察,张小卒已经知道草屋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但是他仍然有礼貌地询问了一下。 声音在空荡的山谷里回荡,不出所料,没有得到回应。 牛大娃伸出手臂向前探了探,发现没有触碰到隔绝禁制,嘀咕道:“似乎不是阵法隔绝了雾气。” 说着他后退几步,退到了浓雾里,双掌搅动空气,卷起大量雾气,猛地拍向草屋方向。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浓雾刚一涌进没有雾的区域就立刻掉头折回,看上去就跟草屋里有洪水猛兽,让它十分畏惧,不敢靠近一样,而来不及掉头的雾气,则凭空消散了。 “屋里有古怪?”牛大娃疑惑地看向草屋。 “好像是那块石头在作怪。”张小卒指向草屋门口左边的一块黄褐色的条石。 条石一头埋在土里,另一头露出地面大概三尺高,上面刻着“镇宅石”三个大字。 (在火车上,太吵了,努力写出一章,抱歉。) 7017k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逆水剑 听见张小卒说是草屋门旁的镇宅石阻止了雾气靠近,牛大娃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嘴上道一声“过去瞧瞧”,便迈步朝草屋走去。 “小心点。” 金止卉跟在身后提醒道,怕他触碰到什么机关陷阱。 “没--” 嗖! 牛大娃刚要摆手说“没事”,迎面突然凭空射来一道剑气。 此剑气一出,四人骤然色变,因为这道剑气携带着极其可怕的剑势,给他们一种不可抗衡的压迫感。 事发突然,且剑气的速度极快,刹那间就射至牛大娃面前,牛大娃被剑势压迫在原地,来不及闪躲,火石电光间只能匆匆拍出一掌,希望将剑气格挡下来。 噗! 却不料剑气锋利得超乎想象,扎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刺穿了牛大娃的掌劲,并刺穿了他的手掌,且威力不减,继续射向他的面门。 牛大娃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只觉小命休矣。 张小卒三人想要搭救,有人伸手去推牛大娃,有人击向剑气,可是全都慢了一步。 剑气直刺牛大娃的眉心识海。 牛大娃急急将力量涌向眉心,想要挡住剑气,但一下就被剑气轻松刺穿,甚至没能让剑气停顿一下。 然而就在悲剧即将上演的时,剑气突然抵着牛大娃的眉心停了下来,随之破碎消散。 噔噔噔! 砰! 牛大娃吓得神魂瑟瑟颤抖,往后连退几大步,随即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剑气虽然没有刺穿他的眉心识海,但剑势先行,已经攻入他的识海,并伤了他的神魂。 有句话叫吓破了狗胆,牛大娃此刻即是如此,这道剑气让他真切感觉到自己刚刚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大娃,你没事吧?!” 张小卒三人急切上前询问,全都惊出一声冷汗,心脏吓到了嗓子眼。 “没…没事,就…就手掌和神魂受了点伤。” “好可怕的剑气!” 牛大娃声音颤抖地回道,能清楚感受到他内心的惊惧。 金止卉伸手将其搀起。 张小卒飞到空中,俯视着草屋四周仔细观察了一会,然后说道:“是剑阵,应该是草屋主人布下的,非常高明。” 若不是牛大娃触动了剑阵,他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剑阵。 “刚刚是什么意思,警告吗?” 牛大娃从惊惧中缓过一口气,一边给右掌疗伤,一边问道。 “不是。” 张小卒从空中落下,然后迈步向前走去。 “小心点!” 戚哟哟看见张小卒的举动,立刻紧张起来,右手握住了太阿剑剑柄。 “放心,没事。” 张小卒摆了摆手。 他的脚步迈过了刚刚牛大娃到的位置,果然没有触发剑阵,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后,解释道:“刚刚那道剑气之所以突然消散,是因为剑阵失去了运转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感谢老天保佑!”牛大娃心有余悸地合十双手,朝天上拜了拜。 张小卒望向四周的浓浓雾气,十分好奇道:“不知这个空间里发生过什么,为何灵气会全部枯竭?” 牛大娃三人亦是好奇,从进来到现在,他们没有感受到空气中有一点灵气。 戚哟哟走到用篱笆围住的田地旁边,看着田地里枯萎的草木观察了一会,说道:“这里面种的好像是灵药,不可惜,全都枯萎了。” “嘿,那里有一颗风干了的果子。” 牛大娃站在另一片田地边上,忽然发现一株五尺高的干枯植株的枝头上挂着一颗干瘪的果子,不由大喜,当即翻过篱笆,过去将其采摘下来。 但果子入手,他脸上的笑容不禁化作苦笑,摇头道:“灵力全都溃散了,真可惜!” 这些药田张小卒都已经用入微心境观察过,知道里面的灵药全都已经废了,他径直走向草屋门前,在镇宅石前停下了脚步。 观察了一会,发现石头里面蕴含着一股特殊的能量,其他方面并无奇特之处,似乎就是一块材质不一般的石头。 张小卒的目光自镇宅石上收回,迈步走到门前,伸手将老旧腐朽的木门推开。 吱哟! 木门打开,一股腐朽的霉味扑鼻而来。 张小卒屏住呼吸,微微低头,走进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平板木床,一张木桌和一张木凳,全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一看即知很久没人在此生活了。 木桌上放着一柄剑。 厚厚的灰尘遮盖了剑的容貌。 张小卒走到桌边,挥手以劲气将剑身上的灰尘拂去,使剑露出真容。 青色的剑鞘上镌刻着瑞兽图腾,散发出古朴的气息,暗金色的扁圆形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很大的湛蓝宝石,光线照耀在蓝色宝石上,宝石里面隐有流光荡漾,看上去就像装了一片大海在里面。 张小卒伸手拿起宝剑,然后握住剑柄,将剑缓缓抽出。 铮! 剑身抽动,和剑鞘轻微摩擦,发出清亮的铮鸣声。 浅蓝色的清冷剑身上,刻着两个不大不小的字:逆水。 这两个字的笔画弯曲柔滑,给人一种流水潺潺的棉柔之感,但棉柔之中又透着一股彻骨的冷意,让人不由的心中生寒,感觉暗藏杀机。 “逆水,应该是此剑的名字。” 张小卒欣赏着这两个“笑里藏刀”的字,心里猜测道。 然后接着抽剑。 可是剑出一尺三寸,剑身和剑鞘的清亮摩擦声戛然而止。 竟是一柄断剑。 张小卒神情一怔,盯着剑身的断口,心里抑不住泛起一阵难过之感,为手中这把宝剑感到惋惜。 “可惜了,竟是一柄断剑!” 张小卒握着断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几乎没怎么用力,但清冷的刀刃上就传来一股斩裂空间的锋利感。 “好剑,好剑!” “可惜,可惜!” 即便张小卒不怎么懂剑,也能感觉出这是一柄难得的宝剑,同时也更加为之惋惜。 “不知这是何人的剑?又是断于何人之手?断剑之战,那极可能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张小卒心里泛起了好奇心。 “逆水剑,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把剑的名字?” 牛大娃站在张小卒的身旁,看见剑身上的“逆水”二字,脑海里闪过一道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细想又想不起来。 戚哟哟走进门来说道:“逆水剑是鲁洲灵剑宗的镇宗宝剑,亦是九洲大陆剑榜上排名第一的两柄神剑之一。” 从封魔之地出来后,因为好奇太阿剑的来历,她曾特意去了解过九洲大陆的一些明剑,故而知道排名第一的逆水剑。 “排名第一的两柄神剑?那另一柄剑叫什么?”张小卒好奇问道。 戚哟哟回道:“另一把剑叫漓火,和逆水剑是一对,也是灵剑宗的镇宗宝剑,因为这两柄剑是同一个铸剑师于同一剑炉里同一时间锻造出来,为龙凤剑,所以排名不分上下,故而同为第一。 不过,据说这两把剑于七百多年前,和灵剑宗的老祖苍牙子一起失踪了。 没想到逆水剑竟然流落在此处,而且还断了。 不知道苍牙子和漓火剑去哪里了?”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恐怕不是好兆头。”牛大娃道。 “先不管这些。”张小卒把断剑收进须弥芥子,然后向牛大娃说道:“大娃,你去附近找些搭顶的木头和茅草,在草屋旁边搭几间屋子,我去研究一下外面的剑阵,看能不能重新启动使用起来,顺便再布置两个遮蔽阵法,我们先在这里把伤养好。” “好。”  7017k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放你一马 牛大娃找来一些枯木和茅草,然后借助土元素之力,平地起房子,在草屋两边各搭了两间简陋的房间。 剑阵深奥至极,张小卒研究半天也没研究明白,只能暂且作罢。 他拿出阵旗,在周围布置了两个阵法。 一个是遮蔽气息的障目迷阵,另一个是余承阳的得意之作兜天法阵。 可是空气中一点灵力也没有,大阵运转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好在张小卒的须弥芥子里有不少妖丹,其中不乏王境大妖的妖丹,这些妖丹基本都是他斩杀天神、白面帝君等圣境强者抢夺的战利品,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大阵运转,站在大阵里面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从大阵外面看,草屋及其周围全都起了浓雾,与四周的大雾完美融合在一处,让人极难发现。 布置好大阵,张小卒把须弥芥子里的灵丹灵药和灵材分了分。 这个空间没有丝毫灵气,所以疗伤只能依靠丹药灵材等,而四人三兽的伤势都比较重,牛大娃正担心丹药等物不够用,就见张小卒哗啦一下,从须弥芥子和虚空空间里倒出小山般高的一堆丹药和灵材,惊得他瞪大了眼睛。 张小卒确实富有,因为他已经打劫过三位圣境强者的虚空空间。 四人三兽分得足够的丹药灵材,当即各自疗伤调息起来。 阎帝在大雾里追了半天也不见张小卒四人的身影,脸色越来越黑,知道自己肯定是追错了方向,当即调转回头,准备换个方向再追,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大雾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回起初的位置了。 “该死!” 突然,他阴沉着脸咒骂了声,因为他识海里的几道印记突然间破碎消散。 这是和他施加在张小卒几人身上的精神印记相关联的印记,这些印记破碎即表示张小卒几人身上的精神印记被抹除了。 他气恼地望着浓浓的雾气茫然四顾了一番,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凭感觉选了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可惜他的感觉并不准,追了半天仍然不见张小卒几人的身影,他不得不放弃作罢,因为这样没有方向的乱追一通,想要在这无边无际的大雾里找到张小卒几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然而放弃追击的念头后,他反而感到更加茫然,有心想要四处探索一番,寻找地府之门里的秘密,可是又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身处茫茫迷雾,不辨方向,没有目标,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啊--” “救命啊!” “大帝饶命,我们可是您最忠臣的将士啊!” 正在阎帝茫然之际,忽然一阵惊恐尖锐的呼救声从远处的迷雾里遥遥传来。 阎帝听见声音,精神不禁为之一振,想到抓几个熟悉这里环境的当地人,来了解这里的情况,遂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很快,一队身穿黑色战甲的士兵,闯进了他的感知范围。 这队士兵正在荒野中惊慌逃窜,有人呼救,有人求饶,声嘶力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阎帝看见这队士兵身上的黑甲,神色不由一怔。 他认识这身黑甲,这是罗尧帝君部下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配备穿戴的战甲。 “难怪本帝搜遍恶水沼泽也没找到罗尧和他的残部,原来是逃进地府之门里面来了。” 阎帝目光一寒,立刻藏匿气息。 这队黑甲士兵的呼救和求饶声告诉他,在后面追击他们的人似乎正是他们的主子罗尧帝君。 “桀桀…” “本大帝身负重伤,唯有吸取你们的精气方能恢复伤势,你们既然是本帝最忠诚的部下,就应该停下来向本帝献出你们的生命才是。身为忠诚的战士,你们连这点觉悟也没有吗?” 追击黑甲士兵的不是别人,正是罗尧帝君。 他吸收了阎罗蒂亚的精血后,就立刻开始追击逃跑的士兵,在这个没有丝毫灵气的鬼地方,这些士兵的精气精血,是他疗伤的最好丹药,所以他不舍得放弃任何一个。 只见他浑身包裹着猩红的血气,追上一个跑在最后面的黑甲士兵,张开右手五指一把扣住了他的脑袋,两息之间就将其吸成了一具干尸。 然后他稍稍调息了一下,将吸取的精血消化吸收后,立刻扑向另一个黑甲士兵。 从死城里逃出来时,黑甲骑兵和其他士兵加起来尚有九百多,被罗尧帝君一路追杀至此,只剩下寥寥三十几个。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身后不断的响起,牛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绝望。 一个接一个黑甲骑兵被杀死,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 “桀桀…” 罗尧帝君的阴森笑声逼近到了牛耀的脑后。 “狗杂碎!” “老子和你拼了!” 牛耀惊恐绝望到了极点,忽然所有的惊恐和绝望统统化作愤怒,面目狰狞的怒骂一声,挥舞战刀朝身后砍去。 可是他和罗尧帝君的战力相差十万八千里,罗尧帝君随手一挥就把他手里的战刀扇得脱手而飞,随即五指张开,啪的一声扣住了他的脑门。 “啊--” 精血被强行夺取,牛耀喉咙里立刻发出痛苦的惨叫。 一道身影突然悄无声息地逼近到罗尧帝君的身后,手持利剑刺向罗尧帝君的后心。 “啊!” 罗尧帝君惊得失声大叫,顾不上继续吸取牛耀的精血,扔掉牛耀猛地前扑闪躲。 牛耀摔在地上,虽侥幸捡回一条命,但精血被吸食了一半,躺在地上昏昏欲死。 嗤拉! 罗尧帝君闪躲得够快,偷袭的利剑没能如愿刺穿他的心脏,但是在他后心处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阎魔!” 罗尧帝君看清了偷袭者的样貌,又惊又怒,又恐又惧。 他本就不是阎帝的对手,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就更加不是阎帝的对手了。 “哈哈,罗尧,你的死期到了!”阎帝持剑大笑道。 没有追到张小卒几人让他心情郁闷,但是意外撞见了罗尧帝君,马上就能将这根心头刺拔掉,让他郁闷的心情大好。 “阎魔,你非要苦苦相逼,赶尽杀绝吗?”罗尧帝君愤怒地问道。 “不杀你,本帝寝食难安呐!” “哼,杀了本帝你也活不成。”罗尧帝君冷哼道。 “哦,怎么说?”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个空间里没有一点灵气,一旦身受重伤,就很难痊愈。本帝虽不是你的对手,但拼上性命重伤于你并不难,到时候你伤不能愈,久而久之境界就会一点点跌落,直至死去。” 阎帝闻言道:“既如此,那就等出去后再战吧,今天就先放你一马,你走吧。” “哼!”罗尧帝君冷哼了声,转身即走。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阎帝持剑骤然发难。  7017k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父子重逢 “王八蛋,你想同归于尽吗?!” 罗尧帝君一边闪躲阎帝的攻击,一边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哈哈…” “罗尧,你全盛状态下尚且破不开本帝的绝对防御,如今有伤在身,战力折损,你拿什么破本帝的绝对防御,破不开本帝的绝对防御,你凭什么重伤本帝?” “今日不杀你,更待何时!” 阎帝杀意已决,一副吃定了罗尧帝君的姿态。 “本帝和你拼了!” 罗尧帝君瞪着眼珠子嘶吼一声,身上的血煞之气冲天而起,自虚空空间抽出一柄凶煞长刀,卷着漫天血气砍向阎帝。 然而这却是一记虚招,为他的逃跑做掩护。 “哈哈,罗尧,你狼狈逃窜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丧家之犬!” 阎帝紧追不舍,同时极尽言语羞辱。 罗尧帝君气得几欲吐血,却又无力反驳,只能在心里暗说两句狠话,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会将今天受到的羞辱百倍奉还,以此安慰自己。 “咳咳…” 牛耀趴在地上,嘴里咳血不止。 原本他的鬼身已经修得近乎于活人,血液也变成了鲜红色,但是被罗尧帝君吸食了一半精血后,他的鬼身遭受重创,血液由鲜红色变成了黑色。 他趴在地上喘匀了呼吸,从怀里掏出一个丹瓶,服下里面仅剩的最后一粒丹药,然后爬起身,脱掉身上的战甲,轻身逃窜,他害怕罗尧帝君或是阎帝去而复返,那都将没有他活命的机会。 张小卒服用了大量灵丹妙药,用了五天时间才把伤养好,而恢复能力远不及他的牛大娃三人,以及白虎和天龟,伤势依然没有全部恢复。 正如罗尧帝君所说,在这个没有一点灵气的地方,伤势极难恢复。 不过他们有足够的丹药支撑,伤势恢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张小卒没有打扰牛大娃三人,来到草屋前面,研究起因灵力匮乏而荒废的剑阵。 他找到了剑阵的阵眼,缓缓地往阵眼里渡入星辰之力,将剑阵一点一点慢慢激活,同时祭出金色枯骨上的红色符文,将其渗透到剑阵当中。 红色符文好似一条条见缝就钻的泥鳅,钻进了剑阵的一节节重要枢纽中,并且其掩藏得很好,一点也没引起剑阵的排斥,然后将窥视到的关键信息传输给张小卒。 正当张小卒对剑阵研究得入迷时,山谷右边的山崖上突然跌落下来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刚一跌落到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覆盖范围内,就被时刻保持警惕的张小卒注意到。 “牛大伯!” 张小卒看清身影的相貌,发现竟然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牛耀,不禁惊呼一声,急忙飞上前去将牛耀接住。 他将牛耀接在怀里,发现牛耀气息十分微弱,已经昏死过去,吓得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将自身精纯的鬼力渡给牛耀,又从须弥芥子里取出适合鬼物使用的灵丹,给牛耀服下。 他搜刮了白面帝君的虚空空间,得了不少此类丹药,并且都是极品灵丹。 但是牛耀伤得很重,身体十分虚弱,即便有张小卒的精纯鬼力和极品灵丹的双重滋养,仍然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悠悠转醒。 “牛大伯,你终于醒了!” 见牛耀睁眼醒来,张小卒松了口气,笑着与其打招呼。 牛耀躺在地上,看着张小卒的脸庞愣了一会,狐疑地嘀咕道:“我这是…又做梦了?” “哈哈,这可不是梦境,是我和大娃来阴间找你来了。”张小卒闻言笑道。 牛耀坐起身,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目光重新回到张小卒脸上,仍然狐疑问道:“真的不是做梦?” “真不是!”张小卒明确地点点头。 啪! 牛耀突然抬手甩了自己一耳光,抽得自己脸颊生疼,但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噌的一下站起身,高兴大叫道:“哈哈,真不是做梦!小卒,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大娃去仁川地府找你--” “大娃也来了吗?大娃呢?!” 牛耀听见牛大娃也来了,不待张小卒把话说完,就激动得转头四下寻找牛大娃的身影,恰与被张小卒和牛耀的交谈声吵醒,从房间里跑出来的牛大娃四目相对。 父子二人霎时间像定格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 “臭小子,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 许久,牛耀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迷糊了视线。 “爹!”牛大娃没有忍住,泪水夺眶而出,大步跑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牛耀面前,哭着道:“孩儿不孝,没能孝敬在您跟前,让您受苦了。” “臭小子,快起来,老子还没死呢,磕什么头。” 牛耀笑骂着上前一步,抓住牛大娃的胳膊将其拽起来。 然后张开双臂一手揽住牛大娃的肩膀,一手揽住张小卒的肩膀,将二人重重地拥入怀里,说道:“你二人都长大成人了,真好!感谢老天庇佑,让柳家村香火不断!” 正说着,他突然神色一怔,看见两个漂亮的姑娘从不远处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非常惊讶,因为这二女竟和那天他做梦时看到的站在张小卒和牛大娃身边的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戚哟哟和金止卉也被外面的声音从疗伤调息中惊醒,先后走出房间,牛大娃的一声“爹”,让她二人知道了牛耀的身份。 “这两位姑娘是?” 牛耀松开手臂,望着走过来的金止卉和戚哟哟,问牛大娃和张小卒。 “这是你的儿媳妇。”牛大娃把走到近前的金止卉拉到身边,给牛耀介绍道,那一脸得意的表情,显然是在向牛耀说:“看,我厉害吧,娶了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媳妇儿。” 牛耀回给牛大娃一个夸赞的眼神。 “儿媳金氏,拜见公公大人。”金止卉上前行礼。 张小卒拉着戚哟哟给牛耀介绍道:“这是你的侄媳妇儿。” “戚哟哟拜见伯父。”戚哟哟应声行礼道。 “哈哈,好,都好。”牛耀见牛大娃和张小卒都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替二人高兴。 不过笑着笑着忽然皱眉道:“看来那天我半睡半醒间看到的都是真情实景,并非是梦境。” “什么真情实景?”牛大娃问道。 “好些天前的一个早晨,我半睡半醒间看见你们四人站在天空中,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对了,我有喊你们,你们没听见吗?”牛耀问道。 张小卒和牛大娃对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觉得牛耀说的看到他们那天,应该是他们在黑煞林遇到地府之门那天,当时他们听见地府之门里有人在呼喊他们的名字,想来应该就是牛耀喊的。 于是二人把那天的情形和牛耀讲了一遍,最后笑道:“要是知道是你在呼唤我们,我们肯定立马冲进地府之门,哪还会害怕呀。” “还好你们没有进来,否则就危险了。”牛耀心有余悸道。 觉得张小卒和牛大娃要是那天进来,在死城外与他见面,现在极可能已经遭了罗尧帝君的毒手。 “什么意思?” “牛大伯,你怎么会从山崖上摔下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张小卒好奇问道。  7017k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炫富 “仁川地府被阎魔帝君攻破,我们随罗尧大帝逃进了恶水沼泽,然后在恶水沼泽遇到了地府之门…” 牛耀从如何进入这里讲起,把之后的一系列遭遇给张小卒四人讲了一遍,听得张小卒四人为他捏一把冷汗。 “呸!” “这个罗尧帝君真不是东西,为了养伤竟然无情地残杀誓死追随左右的忠诚将士,不仁不义,猪狗不如!” 牛大娃对罗尧帝君不齿唾骂。 “阎帝追杀罗尧帝君去了,暂时应该顾不上追杀我们了。”张小卒稍稍松了口气。 牛耀闻言诧异问道:“怎么,你们和阎魔帝君有过结吗?” 张小卒回道:“我们之所以会进地府之门,正是因为被阎魔帝君追杀,走投无路才躲进来的。不过,现在看来,倒要感谢他,不然我们可找不到牛伯伯您。” “希望他们两个狗咬狗,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被我们碰到,把他们两个全宰了。”牛大娃美好幻想道。 牛耀得知张小卒四人和阎魔帝君交恶,不禁露出一脸愁苦之色,为四人担忧起来。 “爹,放心吧,你儿子我现在厉害着呢,虽然还打不过这两个家伙,但是遇到他们后逃命绝对不是问题。”牛大娃拍着胸脯说道。 光之元素的领悟,让他对千里一瞬的逃命本领信心倍增。 牛耀闻言吃了一惊,这才认真打量起张小卒四人,惊讶地发现他们四人的气息他一个也看不透,全都给他一股非常强大的感觉,又见牛大娃和张小卒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他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叮嘱道:“阎魔帝君神威通天,连罗尧大帝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碰上他,可千万大意不得。” 张小卒和牛大娃点点头。 “给我讲讲你们两个这些年的经历吧,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牛耀对他们二人这些年的经历充满了好奇。 “牛大伯,您的伤势比较重,还是先调息疗伤吧,等伤好了后我们再慢慢讲给您听。”张小卒说道。 “对对,先疗伤。”牛大娃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光,沉声道:“等您的伤养好了,我们就去找罗尧狗贼给您报仇。” 牛耀连忙摆手道:“我不是没事嘛,不需要找他报仇。常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冤家宜解不宜结,总之,算了吧。” 他不是不想找罗尧报仇,事实上他比谁都想杀了罗尧,那么多并肩战斗的好兄弟,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到头来竟死在了自己为之效忠和战斗的大帝手里,死得实在太憋屈,太冤了。 他恨不得将罗尧帝君生吞活剥了,给这些好兄弟报仇。 但是为了牛大娃和张小卒的安全着想,他不得不将这份仇恨压在心里。 张小卒知道牛耀是不想连累他和牛大娃,当即转移话题道:“正好中间那间草屋空着,牛大伯,您就去那间屋子里疗伤吧。” 牛耀叹了口气道:“这个鬼地方没有一点灵气,伤势恢复得极慢,我这身伤想要恢复如初,实在太难了。” 他检查着自身的伤势,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精血的大量损失,极大破坏了他的鬼身,使他的身体正向着僵硬的尸躯退化,以及他的鬼魂也遭受重创,若不能及时修养恢复,修为境界恐怕都得跌落。 “不难,一点也不难。” “走,进屋里说。” 张小卒说了声,然后领着众人往草屋走去。 进到屋里,在牛耀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大量适合鬼物修炼的灵丹灵药,在木桌上堆了一堆。 牛耀看到了好几种极其珍贵的灵材,不禁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有这些灵丹灵药相助,恢复伤势还难吗?”张小卒笑问道。 牛耀摇头道:“不难,一点也不难。” 然后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去哪里弄的这么多好东西?” “都是我和大娃杀人抢的。”张小卒如实回道。 “杀谁抢的?” “一位是黑煞林里的白面帝君,一位是阎帝手下的战将纣绝,他二人想杀我们,结果被我们反杀了。” 牛耀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脸上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他知道张小卒和牛大娃很厉害,可是厉害到能合力击杀白面帝君和纣绝这等大人物,是他不敢想象的。 巨大的思想冲击过后,他才真正对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厉害有了一个初步认知。 从震惊中醒来后,他看着桌上的灵丹灵药说道:“我疗伤用不了这么多,你快收起来一些。” 张小卒摆手道:“这些丹药都是鬼修用的,而我们当中只有您是鬼修,当然是给您用。” “可以拿去换些你们能用的资源。”牛耀道。 “行啦,您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我们都有足够的修炼资源,您就快些收起来吧。”牛大娃催促道。 “这么多,我哪收得了。” “喏,须弥芥子,挑一个喜欢的用吧。”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把须弥芥子,都是他杀人夺宝抢来的。 “……你们两个臭小子是故意在老子面前炫富的吧?”牛耀抽着眼角笑骂道。 须弥芥子,他梦寐以求的宝物,牛大娃竟然直接抓了一把出来,这对他的思想认知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炫富?” 牛大娃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容,随即手一挥。 咚!咚!咚! 从他须弥芥子里掉出来三个大木箱。 他伸手将木箱一一打开,满箱子的金银珠宝闯入众人的视线。 “这才叫炫富!” “我须弥芥子里还有几十箱子呢。” 牛大娃昂着脑袋傲然道。 “……”牛耀着实被炫到了。 发现张小卒和牛大娃都富得流油,他就不再推辞,把所有修炼资源全都收进了须弥芥子,叹了口气道:“可惜我那帮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都不在了,不然老子得好好向他们吹嘘吹嘘,羡慕死他们。” 牛耀服下一粒丹药,盘膝坐到木板床上开始调息疗伤,张小卒四人退出了房间。 “大娃,等一下,有个好东西忘记给你了。”张小卒叫住要回房间继续疗伤的牛大娃。 “什么好东西?”牛大娃当即两眼放光,凑到张小卒面前问道,能被张小卒称为好东西的东西,那肯定不是凡品。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抓出一颗拳头大小的艳红色光球。 “火元素之灵!”牛大娃盯着艳红色的光球吃惊大叫,着实被这个好东西惊到了。 7017k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舍不得 火元素之灵,食之可化身火焰,使自身与火元素完全融为一体,达到掌控火元素领域的至高境界。 此物可非“好东西”那么简单,而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这是张小卒击杀关龙逢的帮手白衣圣人夺得的。 当时白衣圣人化身火焰,召唤出方圆二十里的巨大火海,他隐藏在火海里,让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捕捉不到丁点气息。 若不是张小卒以捆仙锁偷袭,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牛大娃目光炽热地盯着张小卒手里的火元素之灵,非常非常想要,但是他却强忍住了心中欲望,说道:“你用吧,吃了它,你就可以感悟到火元素领域了。” 张小卒摇头道:“没有谁比你更能发挥它的威力,拿去吧。” 说完,接着扬手扔给了牛大娃。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牛大娃一把抓住抛来的火元素之灵大笑道,随即直接一口吞下。 轰! 一束巨大的火焰从他身体里迸发了出来,似乎想要从他体内逃离。 牛大娃纵身飞到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盘膝坐下,开始炼化火元素之灵。 戚哟哟和金止卉各自回到房间继续疗伤。 白虎、天龟和腾蛇,一直在房子后面的空地上修炼,似乎是进入到了深层次的修炼中,张小卒等人那么大声的交谈,也没把它们扰醒。 张小卒继续研究剑阵。 …… 轰轰轰! 阎帝追上了罗尧帝君,已经大战了两天两夜,且战斗仍在继续。 不过罗尧帝君已经伤痕累累,眼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不支落败。 主要是阎帝没有着急猛攻,否则以他带伤的身躯,应该早就落败了。 阎帝是怕逼得太急,把罗尧帝君逼急眼,和他来一个同归于尽的疯狂,万一一个不小心被其伤到,乃至是重伤,那可就得不偿失。 故而采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打法,慢慢的消耗罗尧帝君的战力,待他力竭之后,想疯狂也疯狂不起来。 “阎魔,你真就不肯放我一马吗?真就要赶尽杀绝吗?”罗尧帝君双目赤红地盯着阎帝嘶吼,但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多少次吼问了,而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这次亦如此。 “与本帝签订主仆契约,本帝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阎帝再次回以相同的答案。 “休想!” “那就准备去死吧!” “血遁!” 罗尧帝君怒吼一声,燃烧自身血气,换取极致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逃去。 “哈哈,你逃不掉的。” 阎帝大笑,紧追不放。 一逃一追,跑了大概三四百里,突然闯进一片无雾的区域,同时一座古城闯进视线。 阎帝神色一怔,望着远方的古城露出惊讶之色。 而罗尧帝君却是轻车熟路,径直朝古城逃去。 这座古城正是他装神弄鬼的那座死城。 他本是不愿意带阎帝来这里的,因为城里有大机缘,他想要独占。 可是他一直摆脱不掉阎帝的追杀,并且还性命危在旦夕,无奈之下只能逃来这里。 阎帝望见罗尧帝君飞进了古城里,似乎轻车熟路,当即放慢追击的脚步,小心警惕起来,害怕中埋伏。 他一路追着罗尧帝君来到了地下宫殿,看见罗尧帝君钻进了其中一座大殿里,当即小心翼翼地追到近前,脚步在大殿门前停下,不敢贸然进入。 他想先用神识渗入大殿里面探查一番,但惊讶地发现神识渗透不进去。 “罗尧帝君,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竟然没事人一样开口询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罗尧帝君是同伴呢。 可罗尧帝君还真回答了他,应道:“这里是神居住的地方,每一座宫殿里都藏着天大的机缘,你快去找自己的机缘吧,别再与我厮杀浪费时间了。” 他说得有点夸张,但也没有骗阎帝,这地下宫殿里的每一座大殿里,确实都藏着好东西。 他正是想以大殿里的宝贝吸引阎帝的注意力,从而借机逃跑。 但想到整个地下宫殿的财富都将归阎帝所有,他不禁心疼的滴血。 “真的假的啊?”阎帝不太相信罗尧帝君的话。 “你去找个没打开的宫殿,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忙着感悟法则,没时间搭理你了。”罗尧帝君故作不耐烦地回道。 “本帝喜欢你这座大殿,我进来了啊。” “那你进来吧。” 罗尧帝君的爽快应答,反让阎帝心生怀疑,觉得罗尧帝君已经在大殿里设下了陷阱,故意引诱他进去自投罗网。 咻! 阎帝目光一寒,突然挥剑斩向大殿关闭的门。 可剑气斩在门上,竟被反弹了回来。 当! 阎帝微微一惊,立刻挥剑挡下反弹回来的剑气,但竟被剑气逼退了一步,他惊讶地发现反弹回来的剑气竟比他斩出去的威力增强了一倍。 “阎帝,你找死吗?!” “这里是神居住的地方,需要三跪九叩方可进门,你竟然无礼挥剑,就不怕引来神罚吗?” “你他娘的找死可别带上老子!” 大殿里传出罗尧帝君愤怒的叫骂声。 “……”阎帝被罗尧帝君骂得脸色铁青,可又辨不清真假,一时僵在原地。 在大殿门前站了一会儿后,他冷哼了声,飞到一座门没被打开的大殿门前,想进殿里看看罗尧帝君说的是真是假。 可是他以双手推门,却推不开,猛地用力,竟被反弹之力震得后退。 想到罗尧帝君刚才的话,他眼角抽了几下,随即双膝一屈,真在门前跪下来拜了拜。 “哈哈…” “你他娘的还真信啊,多磕几个,多磕几个才能开门。哈哈…” 远处传来了罗尧帝君的讥笑声。 “狗日的!” 阎帝帝君气得头冒黑线。 他提着剑想去找罗尧帝君拼命,却听罗尧帝君紧接着喊道:“想要进门,必须先破开门上的禁制。” “哼!” “再敢戏弄老子,老子活撕了你!” 阎帝骂了声,迈步走到门前,伸手轻摁在大殿门上,感受起门上的禁制。 随着他的禁制的一点点破解,神识忽然微微渗透进了大殿里面,随之目光立刻变得炽热,因为他看见了大殿里真的藏着许多宝贝。 当即专心破除起禁制。 罗尧帝君藏在大殿里,看到阎帝的动作,当即松了一口气,知道等阎帝进入大殿后,就是他逃命的最好机会。 可是他舍不得。 这座巨大的地下宫殿里,足有一百多座大殿,而他只探寻了其中四座宫殿,就这般将剩下的宫殿拱手让给阎帝,他实在不甘心。 “再等等,等大殿还剩十几座的时候,我再跑不迟。” “他现在肯定没时间与我厮杀。” 罗尧帝君心里琢磨道。  7017k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阎罗神格 如罗尧帝君所想,阎帝从一座大殿里出来后,就急匆匆去破除下一座大殿的禁制,确实顾不上找他拼杀。 罗尧帝君暗暗窃喜,选择远离阎帝的大殿进行探索。 当他破除又一座大殿的禁制进到里面后,抬眼看到的第一件宝物,让他的心脏一瞬间砰砰砰猛跳不止。 只见大殿正堂上的太师椅里,坐着一具黑色衣衫的枯骨,枯骨的头顶上方悬浮着一颗黑色的梭状六边棱形晶石,晶石缓缓旋转,散发出一股无上神威。 “神…神格!” “传说中的…神格!” 罗尧帝君盯着黑色晶石,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嗖! 生怕被人抢了,他一步跨到枯骨面前,伸手将黑色晶石一把抓进手里。 晶石入手微凉,可以清楚感受到里面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哈…哈哈…” 罗尧帝君张大嘴巴,高兴的狂笑,不过声音没有从他喉咙里发出来,而是藏在了心里,害怕把阎帝引来,抢夺他的神格。 他将神格收入虚空空间,稍稍平复下激动亢奋的情绪,往后退了三步,观察起太师椅里的枯骨,想知道这一位生前是一尊什么神。 “青冠血袍,黑发红须,剥戮血池,好像是传说中十殿阎罗仵官王…” “传言是真的,地府之门里藏着真正的地府。” “进入真正的地府,能够得到永生!” “神格即是永生!” 罗尧帝君联想到了关于地府之门的传言,想到自己正站在真正的地府里,想到自己得到了十殿阎罗仵官王的神格,得到了永生,激动得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心脏砰砰砰地猛跳,要爆炸了一般。 “仵官王的神格在这里,那其他九位阎罗神君的神格会不会也在这里?” “五方鬼王、酆都大帝、地藏神王,乃至是天齐大帝的神格,会不会都在这里?” “若我能得到天齐大帝的神格,那我不就…不就成了阴间的主宰了吗?” 罗尧帝君念头涌动,眼睛越瞪越大,目光越来越炽热,心跳越来越块。 “呼--” 他连忙深呼一口气,缓解几近掌控不住的激动情绪。 然后匆匆地将大殿里的灵丹等一应宝物一扫而空,顾不上参悟大殿里的力量法则,就急急地出门离去,飞向地下宫殿中央最大的大殿。 他猜测天齐大帝的神格极可能就在这座大殿当中。 然而,中央大殿的隔绝禁制让他再次碰壁。 之所以说再次碰壁,是因为早在之前第一次进入地下宫殿时,他就已经尝试过破除中央大殿的禁制,可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做到。 这次亦是如此。 想到天齐大帝的神格和自己只差一门之隔,可是自己却拿不到,他焦躁着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滚开!” 正当罗尧帝君想再一次尝试破除大殿禁制时,阎帝突然气势汹汹地杀将过来。 “该死!” 罗尧帝君咒骂一声,不敢与阎帝对抗,只能不甘地从大殿门前逃离。 阎帝冷冷地望向罗尧帝君,喝道:“离开这里,本帝饶你不死,否则…现在就把你宰了!” 同罗尧帝君一样,他也在一座大殿里找到了一枚神格,故而此刻心里的想法和罗尧帝君是一样的,也觉得最厉害的神格藏在最中央的主殿里。 “好啊!” “拼个我死你活,杀个天崩地裂,毁了这里最好!” “来吧,本帝奉陪到底!” 罗尧帝君非但无惧,反而语气十分强硬,因为他笃定阎帝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会在这里和他战斗,除非阎帝想毁了这里,但显然不会,至少在他得到所有大殿里的宝物前不会这么做。 果然如她所料,阎帝虽然杀气腾腾,但是却没有对他动手。 “哼!” “你最好离本帝远一点,否则有你好看。” 阎帝忍着怒意,警告了罗尧帝君一句,然后便不再理会他,开始动手破除大殿的隔绝禁制。 罗尧帝君远远看见,神经一下紧张得紧绷起来,生怕阎帝得手。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阎帝脸上渐渐显露的喜色明确地告诉他,禁制破除得很顺利,至少是有不错的进展。 “休想得逞。” 罗尧帝君忽然心生恶念,目光骤然一寒,从虚空空间抽出他的血刀,对着中央大殿的殿门就是一刀。 刷! 一刀斩出,刀气漫天,把整个中央大殿全部笼罩。 “罗尧,王八蛋,你找死!” 阎帝暴怒的咒骂声紧接着响起。 他有提防罗尧帝君会偷袭他,但没有想到罗尧帝君竟会无差别地攻击整座大殿。 仓促间他只来得及出手挡下一半的刀气,另一半刀气落在了大殿里。 嗤嗤嗤! 刀气锋利,碰触到大殿禁制,碰撞出一串串火星。 当当当! 罗尧帝君急挥长刀,抵挡反弹回来的刀气,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抵挡得不慌不忙,不过反弹回来的刀气威力倍增,把他逼退了百余丈。 “啊--!” 与此同时,阎帝的嘴里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大殿的禁制阵法似乎被罗尧帝君的攻击激怒,突然喷涌出一束炽热的蓝色火焰,把站在门前的阎帝烧着了。 阎帝虽祭出了绝对防御,可是却没有抵挡住火焰的灼烧,火焰竟钻进他的血肉,烧进了他的脏腑和骨髓里,甚至还在朝神魂烧去。 他惨叫着飞离大殿,同时拼尽全力驱除侵入身体的火焰。 “咳咳…” 火焰终是被他驱除扑灭,但大口大口灼烧过的黑血从他嘴里咳出。 “阎魔,受死!” 罗尧帝君突然持刀飞扑而至。 当! 阎帝挥刀挡下罗尧帝君的攻击,但是脏腑遭受剧烈震荡,伤势加重,血决堤一般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哈哈,阎魔,你受伤了!现在谁杀谁可不好说了!哈哈…” 罗尧帝君仰天大笑,刚刚这一刀让他试探出阎帝伤得很重。 “哼!” “本帝确实受伤了,但杀你如杀鸡,不成问题!” 阎帝冷哼道,但他苍白的脸色和混乱的气息,让他的话毫无威胁力。 罗尧帝君扬刀问道:“是战一场,还是和平共处?” “哼!” 阎帝冷哼了声,转身朝远处飞去。 他伤得很重,需要尽快疗伤。 罗尧帝君望着阎帝离去的背影,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觉得自己的灵机一动实在太绝了。 只可惜他自身也身负重伤,且又无法确定阎帝到底伤的有多重,还有多少战力,所以不敢贸然找阎帝拼命。 他没有去尝试破除中央大殿的禁制法阵,怕阎帝以牙还牙给他来一下,他向着与阎帝相反的方向飞去,准备赶快找个地方疗伤,炼化神格,然后干掉阎帝。 却不知阎帝心里也是相同的盘算。 …… 青洲,仙府。 问天宗和长生宗的老祖和圣祖,站在主殿门前,与倪秋凤对峙了起来。 因为倪秋凤已经霸占主殿的大门几个月时间,不准任何人靠近,霸道至极,可她迟迟未能进入主殿,这让问天宗和长生宗的老祖感觉她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们不敢把倪秋凤赶走,因为倪秋凤早已展现出强大实力将他们震慑,他们只想让倪秋凤不要那么霸道,把主殿大门前面的位置让出一半给他们。 “前辈,给晚辈们一点机会吧。” 他们讲出了心中的诉求,然后向倪秋凤恳求道。 “好。” 倪秋凤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问天宗和长生宗的老祖和圣祖大喜,当即迈步向前。 “站住!” 倪秋凤忽然厉声大喝。 “前辈,怎么了?” “本尊只答应给晚辈们机会,可没准许你们这群老东西靠近。” “……”两宗的老祖和圣祖闻言全都表情尴尬的停下脚步。 “前辈,相较于您,我们全都是晚辈啊。”一位老祖说道。 倪秋凤闻言,气息骤然寒冷,盯着那人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尊老吗?” “不不不,晚辈不敢。”那老祖急忙摆手,被倪秋凤杀气凌冽的目光盯得背后冒冷气。 “你、你、你…”倪秋凤抬手,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年轻一辈连点一通,说道:“你们几个上前来,本尊就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看你们有没有进入大殿的福缘。” “徒儿,快去,一定要进入大殿,抓住这个天大的机缘!” 问天宗宗主柳非花推了周剑来的后背一把,示意他走快点,似乎走慢一步就会被人抢先进入大殿一般。 “我试试。”周剑来目光灼灼,迈步走向大殿。 7017k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同行无处不在 倪秋凤把主殿门前的位置让了出来,幸运被她点到的一众年轻人激动不已,当即争先恐后一拥而上,生怕慢一步机缘就被人抢去。 “先生…” 周剑来没有着急,先在倪秋凤身旁驻足行了一礼,然后才走近主殿大门。 他是以周剑来的身份问候苏锦。 倪秋凤微微颔首。 一连几年的学院生活,整日被一群孩子围在身边喊先生,已经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对先生这个身份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认可。 所以虽然她没有认出周剑来,但是一声“先生”让她略感亲切,觉得周剑来是个有礼貌的后生。 周剑来走到主殿门前,伸出双手轻触门上的禁制法阵,同其他人一样,开始尝试感应主殿里的力量法则。 “前辈…能否也给我等一个机会?” 问天宗的一位老祖态度恭敬地向倪秋凤小声询问道。 “是呀,望前辈恩准。” “我等不敢奢求太长时间,能让我等在门前参悟三个月,即感激肺腑。” “前辈大发慈悲,给个机会吧。” 问天宗和长生宗的一众老祖和圣祖纷纷出声恳求。 两宗的门众看见自家老祖和圣祖们恭恭敬敬,乃至是卑躬屈膝的样子,全都暗暗咋舌,心说:“这果然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哪怕是不可一世的老祖和圣祖,在更加强大的强者面前,也得讨好奉承,看脸色行事。” “可以。”倪秋凤点了点头。 “多谢前辈成全…” “先别高兴的太早,本尊话还没说完呢。”倪秋凤神色清冷,打断了一众老祖和圣祖感谢的话,目光扫视着他们缓缓开口道:“交出你们在仙府里的一半所得,本尊就把门前的位置让出来,一年两年,乃至更久,你们想参研多久就参研多久,否则就闭嘴。” “这…” 两宗的人闻言脸上的笑容登时僵硬,心里噌的一下窜起了怒火,觉得倪秋凤的要求太过分,根本就是仗着自身厉害,厚颜无耻的干起了强盗勾当。 周剑来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同行无处不在,压力很大。 “怎么,不舍得?不愿意?” “前辈,一半实在是太多了点,我们两宗愿意一方给前辈您十件灵药。” 倪秋凤冷哼了声,转过身看向主殿大门,不再理会两宗的人。 “哼,我等尊你为前辈,对你毕恭毕敬,可你也不能倚老卖老,真把我们当后生小辈,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我们这么多人,真若打起来,谁生谁死可不好说。”一位长生宗的老祖突然冷下脸来。 “就是,前辈未免把我等看得太轻了。” “我等是尊敬前辈,所以处处尊让着前辈,而非胆小怯战。” 两宗的人纷纷出言附和,给倪秋凤施压。 “哼!” 倪秋凤冷哼一声,晴朗的天空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烈焰火海,一眼望不到尽头。 啾--! 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苍穹,凤凰圣兽在火海中显露身形,盘旋于仙府上空,圣兽神威从天而降,压得仙府里两宗圣境以下的弟子纷纷跪伏,压得圣境强者呼吸窒息。 “凤凰神火不熄不灭,你们哪个不长眼的想试试被凤凰神火灼烧的滋味,本尊很乐意成全。”倪秋凤背对着两宗的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把“轻视”二字写在了后脑勺上。 两宗的人神色阴晴不定,想与倪秋凤开战却又欠缺一些胆量,最后都把目光投向自家的决策者。 问天宗的毋方老祖,黑着脸沉默了许久,最终选择向倪秋凤妥协,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了一半在仙府里收获的灵药灵材。 “请前辈…笑纳!” 他将灵药灵材推向倪秋凤,心里在滴血。 但问天宗的圣境强者太少了,不能再折损了,否则会出大事情。 “老祖,舍不得啊!”谭熙芝喊道。 毋方老祖虚抬了下手,示意谭熙芝不要多言,一切都由他来做主。 谭熙芝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她是希望和倪秋凤打起来的,最好打死打伤几个,或是被倪秋凤全杀了最好,正好为她师父向阳圣祖报仇了。 “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我师父就是被他们这样害死的!” 谭熙芝神色阴沉,心里怒骂着毋方等老祖。 毋方老祖的妥协怯战,让她心里更加憎恨问天宗的五老祖,她认为就是因为五老祖对古尸的妥协和怯战,害死了她的师父向阳圣祖,这更加坚定了她的复仇计划。 倪秋凤转过身来,清冷的脸上浮起了笑容,将毋方老祖敬献的灵药灵材收入囊中,说道:“虽然不足一半,但也还诚意十足,门前的位置本尊让你们一半。” 长生宗的老祖气得脸色铁青,本来他觉得和问天宗的人统一战线,一起给倪秋凤施压,倪秋凤肯定会让步,可毋方老祖的妥协让他们长生宗一下子变得孤立。 “狗日的毋方,胆小如鼠,贪生拍死,狗屎垃圾!” 长生宗的老祖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毋方,然后心里滴血的从虚空空间里拿出大量灵药灵材,献给倪秋凤。 “少了,不足一半。” “你们两家在仙府里得了多少东西,本尊可都看得一清二楚。” 倪秋凤扫了眼长生宗老祖敬献过来的东西,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长生宗老祖咬着后槽牙,又取出一些。 倪秋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收下了东西,说道:“门前另一半位置归你们,中间的位置是本尊的,谁也不准靠近。你,过来!” 她忽然抬手指向长生宗的一位紫衣圣祖。 那位紫衣圣祖看见倪秋凤眼睛里闪过的冷光,心里咯噔一声,没敢迈步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忐忑不安地问道:“前辈有何吩咐?” “刚才你说本尊倚老卖老,来,你告诉本尊,本尊究竟有多老?”倪秋凤冷着脸问道。 紫衣圣祖闻言眼角狠抽了下,没想到倪秋凤竟如此小肚鸡肠,心里当即恶狠狠地咒骂道:“老妖婆,都不知道活了几千岁了,你不老谁老,以为换身年轻的皮囊就真正年轻了吗?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老东西…” 但他脸上却堆起了讨好的笑容,言语恭维道:“前辈貌美容颜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谁敢说前辈老,晚辈第一个不答应。晚辈这里恰有几样养颜驻颜的灵药,请前辈笑纳。” “哼!”倪秋凤轻哼了声,接过紫衣圣人敬献的灵药,说道:“下次说话注意点,这次本尊就不与你计较了。” 嗡! 主殿的殿门突然发出一阵颤响。 众人闻声皆心头一颤,目光瞬间聚集到殿门上。 “也不是很难嘛。” 周剑来嘴角微扬,双手摁着殿门,使劲一推。  7017k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塌了 殿门并没有被推开。 但,门里射出一道白色光束,将周剑来的身体包裹,紧接着将他摄入大殿。 众人全都震惊得有些无法思考。 倪秋凤在门前研究了好几个月,半点动静没有,可周剑来在门前站了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就进入了主殿。 关键是进去前,他还说了声“也不是很难”。 “王八蛋!” 倪秋凤郁闷得几近吐血,当场爆了粗口。 毋方老祖自震惊中反应过来后,一张老脸突然皱成了苦瓜脸。 他看向倪秋凤,苦涩问道:“前辈,我们不想进主殿了,您看能不能把灵药灵材退给我们?” 主殿、侧殿和偏殿,每一个房间只能进一个人,也就是说周剑来进入主殿后,他们就没了机会。 这刚交的买路钱,结果竟连门都没摸一下,这钱交得也太冤了。 “滚!” 倪秋凤心情非常不好,冷冷地瞪了毋方老祖一眼。 “前辈,请您讲点道理。” 长生宗老祖上前一步,情绪激动,看上去有点急眼。 对毋方老祖而言,还能稍稍有些心里安慰,因为进入主殿的是他问天宗的弟子,可是对长生宗的老祖而言,等于是白扔了一堆灵药灵材,让他如何不激动。 但是倪秋凤理都没理长生宗老祖,直接化身火焰,朝天空飞去。 “前辈,请留步!” 长生宗老祖咽不下这口气,怒喝一声,飞身急追了上去。 “找死!” 倪秋凤猛然回身,漫天火焰结成一张火焰掌,拍向长生宗老祖。 长生宗老祖挥掌硬接。 砰! 双掌碰撞,长生宗老祖被震退回地面,双膝以下全都没入仙府里坚硬如铁的地面。 高下立判。 同时,他的右掌上竟沾上了凤凰火焰。 他立刻涌动力量,想要将凤凰火焰扑灭,可是他的力量反而成了凤凰火焰的助燃剂,他力量涌动的越凶猛,凤凰火焰燃烧的就越猛烈。 眼看火焰就要渗透他的护身防御,灼烧到他的皮肉,他急忙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长剑,手腕一抖,锋利的剑刃切向自己的手掌。 刷! 鲜血溅洒,皮肉切落。 整个右手的手心和手背上的皮肉被他一剑全都切掉,鲜血直流,白骨裸露,十分瘆人。 不过,凤凰火焰被他连同皮肉一起从手掌上切落,落在地上后瞬间将切落的皮肉烧成了灰烬,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烧焦味道。 “凤凰神火,当真可怕!” “除非老夫战力全部恢复,否则根本不是这个老女人的对手。” 他望着凤凰离去的背影,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颤。 “哈哈…” 看到长生宗老祖吃瘪,毋方老祖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大笑,心中的郁闷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梁兄,对不住了,主殿被我们问天宗拿下了。” “哈哈,你们也不必气馁,还有很多偏殿和侧殿呢,不过可要抓紧时间啊,否则全都被我问天宗弟子抢占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他故意在长生宗老祖面前卖弄道。 “哼!” 长生宗老祖气得脸色乌黑,没好气地哼了声,拂袖朝一座偏殿走去。 “柳非花…” 毋方老祖朝宗主柳非花招了招手。 “弟子在,不知老祖有何吩咐?”柳非花恭敬地走上前来。 “明月峰和太玄峰的峰主一直空缺着,等耶律宽和徐元凯二人从殿里出来后,就让他们分别暂代这两座主峰的峰主之职吧。”毋方老祖吩咐道。 徐元凯是他挑选的重点栽培对象,没有让他失望,早在一个月前就进了一间偏殿。 “这…”柳非花面露难色。 “他二人一个进了主殿,一个进了偏殿,足以服众了。” 毋方老祖以为柳非花是嫌周剑来和徐元凯太年轻,暂代峰主之职不能服众,故而出言解除他的担忧。 “是,谨遵老祖吩咐。”柳非花点头应下。 他望向主殿殿门,眼神复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暗自嘀咕道:“耶律宽啊耶律宽,你究竟是谁?” 他早就已经知道耶律宽非耶律宽。 周剑来在问天宗悟出逆天剑道,经受住雷劫的洗礼时,毋方老祖欲将其重点栽培,故而命令柳非花去严查耶律宽的身份,看他能否对问天宗绝对忠诚。 柳非花听令去调查了,并且是亲自去调查的,其实他是想顺路去耶律宽家里拜访一番,同耶律宽多亲近亲近。 然而结果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 他找到了耶律宽,但是不是他要找的耶律宽,而后从真正的耶律宽口中得知,他的邀请贴在去问天宗的路上被人抢了,然后他就回家了,根本没有上问天宗参加那场比武招亲。 也就是说出现在问天宗的耶律宽是假冒的。 按理说柳非花应该在第一时间把这一消息告知毋方老祖,然后彻查假冒者的身份,并追究其罪责,可柳非花却没有这么做。 他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收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徒弟,正是人前得意的时候,且假耶律宽越厉害,他的宗主之位就坐得越稳,私欲作祟下,他觉得只要假耶律宽没有做对不起问天宗的事,就无需揭露他的冒牌身份。 然而这件事一旦不在第一时间向上汇报,那就越难汇报了。 就比如说现在,他冷不丁地告诉毋方老祖,耶律宽是个冒牌货,不知其混入问天宗有何图谋,毋方老祖听了后估计能气个半死,不说他会如何处理假耶律宽,但一定会先治他柳非花一个知情不报之罪,并罢黜他的宗主之职。 所以说,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瞒下去。 继青州仙府主殿被周剑来进入,岳洲、鲁洲、川洲的仙府主殿,也都有人成功进入。 …… 牛耀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伤恢复完全。 牛大娃已经将火元素之灵炼化,与其融合。 戚哟哟和金止卉的伤也都已经痊愈。 白虎、天龟和腾蛇非但伤势痊愈,且神智觉醒向前迈了一大步,战力飞升。 尤其是腾蛇,经历了一场劫难,成长了很多。 张小卒还在醉心于研究剑阵。 牛大娃给牛耀讲述了他和张小卒这五年的经历,听得牛耀唏嘘不已,尤其是得知张小卒竟然是张屠夫的孙儿时,惊得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日正午时分,剑阵突然被张小卒全部激活。 但是却没有对他们这些闯入者发动攻击,因为张小卒已经将其参透,掌控了剑阵的运转。 咔嚓! 然而剑阵只运转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颗妖王境界的妖丹的能量就被其全部消耗,惊得张小卒咋舌不已,觉得自己除非有灵脉做支撑,否则根本玩不起这个剑阵。 想到灵脉,张小卒神色一怔,望向房前屋后的药园子,自语道:“既要维持剑阵运转,又得养活这些块药田,显而易见,此处地下曾经必有灵脉。” 轰隆! 他正说着话,地面突然塌陷了下去。 “干!” “我就轻轻摁了一下镇宅石,怎么就塌了呀?” 不远处的草屋门前,传来牛大娃的惊呼声。 地面大面积塌陷,惊得众人急忙飞上天空,俯视地面,发现塌陷的地面下面显露出一个巨大的溶洞。 “干枯的灵脉?” 张小卒看着空洞的溶洞不确定地猜测道。 同时,施展入微心境,向着溶洞深处延伸了进去。 “我找到漓火剑了!” 他突然面露喜色,大声惊呼,在溶洞深处看到了什么。  7017k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剑气袭击 地面轰隆塌陷,露出一道地下溶洞。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第一时间探向地下溶洞深处,竟在溶洞深处发现了一座洞府,洞府里盘膝坐着一具枯骨,枯骨面前摆着一柄剑。 剑鞘赤红如火,让张小卒第一时间想到了与逆水剑孪生的漓火剑。 “这位前辈不会就是灵剑宗的老祖苍牙子吧?” 几人在张小卒的带领下走进藏在地下溶洞深处的洞府里,来到枯骨面前,好奇地观察一番后,开始猜测枯骨的身份。 枯骨身上只有一件半腐烂的青袍,没有任何可辨别身份的物件,整间洞府也是空荡荡的,似乎只有他面前的这柄剑能表明他的身份。 张小卒以劲气拂去剑鞘上的灰尘,然后将剑拿起。 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火红色,晶莹剔透的宝石。 宝石里面流光灿灿,好似一簇簇跳动的火焰,目光落在宝石上面,不由地就会深陷进去,可马上就会吓得激灵一颤,将目光收回,因为宝石里面好似有一座无边火海,给人一种坠入火海的恐惧感。 逆水剑的剑柄上也镶嵌着一颗宝石,不过是蓝色的,里面似有一片湛蓝的大海。 铮! 张小卒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抽剑。 剑身通体赤红,锋利的剑刃烦着红色的冷光,剑身靠近剑把位置处,刻着两个火焰状的字:漓火。 “果真是漓火剑!” 戚哟哟看到剑身上的两个字,惊喜的低声喊道。 但剑抽一半,剑鸣声戛然而止,竟也是一柄断剑。 众人心里全都禁不住一揪,为之心疼,遗憾。 “九洲第一神剑,逆水剑和漓火剑,竟然全都折断了,若是灵剑宗的人得知此事,定然悲伤不已。”戚哟哟叹息道。 “不知这两把剑是断在何人之手?此人的修为境界必然恐怖之极。”金止卉说道。 众人闻言皆点点头,心里忍不住想象断剑之人的可怕。 “奇怪…”牛大娃忽然盯着枯骨皱起眉头,面露不解之色。 “怎么了?”金止卉问道。 “逆水剑和漓火剑是一对,理应形影不离才对,他为何会把逆水剑遗留在草屋里?”牛大娃不解问道。 张小卒闻言答道:“他把逆水剑留在草屋里,是看门所用。” “看门?” “对,看门。”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道:“逆水剑和剑阵遥相呼应,剑阵可以引逆水剑出鞘,对闯阵者发起攻击,我们闯进来那天,逆水剑之所以没有出鞘,是因为剑阵缺少运转力量,无法引逆水剑出鞘。” 他已经参透整个剑阵,所以对剑阵运转法门十分清楚。 “还好缺了力量,否则那一剑恐怕得让我命丧当场。”牛大娃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日闯入剑阵,只一道剑气就伤了他的神魂,若是把剑气换成锋利无比的逆水剑,他觉得自己极可能会被一剑洞穿脑袋。 “哎,可惜,不知道那两截断剑流落何方,若是能找到,或许还能找铸剑大师给续上,这么好的两把名剑就这么废了,实在可惜。”张小卒看着手里的半截断剑无比惋惜道。 “先收着吧,日后或许有机缘遇到。”牛大娃说道。 戚哟哟微皱眉头道:“漓火剑和逆水剑乃是灵剑宗的镇宗神剑,要是被他们得知这两把剑重新现世,必然会上门讨要,若我们不给,恐怕要结怨。” “呵呵,第二个秦家吗?”牛大娃面露讥笑,“这是我们在野地里捡的,没偷没骗没抢,他们若是蛮不讲理上手强抢,那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张小卒亦点头道:“结怨就结怨,没什么好怕的。” 牛耀皱眉道:“结怨不如结缘,我们何不把这两把断剑和这位前辈的遗骸给他们送去,举手之劳结一桩善缘,何乐不为?” 此言一出,牛大娃和张小卒同时皱眉。 若是搁在以前,他们或许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在经历了诸多事情后,这样助人为乐的念头他们已经很少有了。 二人看到牛耀询问的目光,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惭愧,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烂好心,就是觉得为两把断剑与一个大宗门结怨结仇,实在不划算。”牛耀解释道。 “牛伯伯考虑的是。”张小卒点头道。 “哼!”牛大娃撇嘴哼了声,嘀咕道:“这年头,好心可不一定会有好报。” 牛耀叹了口气,不是叹牛大娃的心性变得冷硬,而是叹这个世道确实如牛大娃所说。 张小卒把漓火剑收了起来,道:“我们先拿着玩一段时间,玩够了就给他们送去,两把断剑而已,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他是想带回去给周剑来玩玩,不过若是周剑来爱不释手,那只能再议了。 “前辈…” 张小卒走到枯骨面前,冲枯骨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恕晚辈冒犯,惊扰您的遗骸,不过晚辈没有恶意,只是想带您离开阴曹地府,送您回家。恕罪恕罪。” 说完,伸手一扫,准备将整个遗骸完整地送进虚空空间。 劲风扫在枯骨腐烂的衣服上,把它的衣袖吹烂了。 “他手里抓着什么。” 张小卒忽然停下动作,目光落在枯骨从腐烂袖子里露出来的双手手中。 “是玉简!” 牛大娃惊道一声,忍不住激动猜测道:“玉简里不会记载着他的毕生绝学吧?那可就发财了!” 被他这么一说,张小卒几人也都一下激动起来。 “恕罪恕罪。” 张小卒告一声罪,小心翼翼地从枯骨紧攥着的手里将两枚玉简抽了出来。 玉简通体淡黄色,入手温润。 张小卒一手攥着一块玉简,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把意念涌入玉简。 嗖! 嗖! 两道剑气自两枚玉简里飞射而出,竟顺着张小卒的意念斩进了他的眉心识海里。 张小卒惊得魂飞天外,想要抵抗,却已经来不及。 而这两道剑气可怕至极,他根本不敢用神魂硬抗。 “前辈,救命!” 他急声大吼,向附着在他神魂上的古尸神魂意念求救,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火石电光间,张小卒的神魂躲进了战门里。 嗖! 剑气似乎已经锁定了他的神魂,不把他的神魂斩灭不罢休,紧追不舍,闯进他的战门,追到了星辰海上。 张小卒神魂附身到金色枯骨身上,盯着紧追而至的两道剑气怒骂了声,随即双手猛地抓出,如擒苍龙,直接将两道剑气抓在手中。 嗡! 剑气在金色枯骨手中颤鸣不断,想要挣脱束缚。 金色枯骨身上的红色符文亮起,化作锁链,将两道剑气紧紧束缚在手里。  7017k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龙脉龙魂 嘭! 嘭! 两道剑气被红色符文锁链束缚禁锢,然后被金色枯骨生生抓爆。 溃散的剑气能量在星辰海上掀起一阵滔天海浪,整个战门空间都发出了咯吱吱,不堪负重的声音,差点被这两道剑气溃散的能量冲击得崩塌。 可见这两道剑气威力之恐怖。 “呼--” 张小卒长舒一口气,神魂惊魂未定的返回识海。 “前辈啊前辈,您也忒靠不住了!” 他心里不禁对古尸的神魂意念抱怨了一句,然后默默地给自己提了个醒,千万不能以古尸的神魂意念做倚仗,因为这家伙太不靠谱了。 “卒子,你没事吧?” 牛大娃这才察觉到张小卒的表情不对,连忙出声询问。 因为剑气是悄无声息地斩进了张小卒的眉心识海,且从剑气斩出到剑气破碎是在石火电光之间,别说牛大娃几人没能及时发现,就连张小卒自己的惊吓表情都没来得及在脸上显露出来,危险就结束了。 “没事。”张小卒摇了摇头,道:“这两枚玉简里藏了两道剑气,差一点伤了我的神魂,还好,有惊无险。” 牛大娃闻言登时破口大骂道:“这个老东西,死了还想着害人,活着的时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也不是,玉简里有剑法。”张小卒摇头道。 说着把一枚玉简递给牛大娃,另一枚递给戚哟哟,让他们查看。 他庆幸是自己先查看的玉简,否则若是牛大娃四人遭到玉简里的剑气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好厉害的剑法!” 牛大娃只查看了片刻,就被玉简里的剑法震惊到了。 “精妙绝伦,剑法无双!” 戚哟哟亦是惊叹不已,说完将玉简递给金止卉,让她也看看这厉害的剑法。 金止卉察看之后,亦是赞不绝口。 牛耀简单看了两眼,连忙将意念从玉简里收回,剑法太过深奥,以他的修为连窥探的资格都没有,若强行窥探,必伤神魂。 剑法极其深奥,他们这般走马灯般察看,只能看个皮毛,但皮毛都让他们惊叹不已,如窥仙术,可见剑法的厉害。 “这枚玉简上刻着一个‘阳’字。”牛大娃忽然注意到在玉简的左下角刻着一个字。 金止卉闻声观察了一下手中的玉简,说道:“这枚玉简上也有刻字,是个‘阴’字。” “阴阳?莫非是一套男女双修的合璧剑法?”戚哟哟猜测道。 “咦,地上有字。” 张小卒忽然盯着脚下的地面惊疑道。 地上落了重重的灰尘,把字迹完全掩盖,所以进来时他的入微心境没有发现,而他的脚在字上走过后,把灰尘踢开了一些,露出几个字来,这才被他发现。 呼! 他挥袖扫出一股劲风,将地上的灰尘扫尽,刻在上面的字顿时清晰的呈现出来。 “吾乃阳间鲁洲灵剑宗太祖苍牙子…” 张小卒挪了下脚步,走到字的下方,一字一字念了起来。 正如他们猜测,这句枯骨的身份确实是灵剑宗苍牙子。 他持漓火剑和逆水剑来到阴间,是来找一位仇家报仇的,结果中了仇家的埋伏,经过一场恶战后,虽逃得一命,但双剑被折,身负重伤,无法回到阳间,于是在此结庐而居,打算伤养好了后再去报仇。 但他小瞧了自己的伤,养了一百二十多年都没能痊愈,最后恶伤爆发,境界跌落,永远失去了报仇的希望,最终郁郁而终。 他在临死前穷尽一生所学,创出一套双剑合璧的剑法,一剑为阳,需男儿持漓火剑修之,一剑为阴,需女子持逆水剑修之。 依他之言,剑法修成,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若有缘人至此,若愿意修炼此无敌剑法,需要先在他面前虔诚跪拜,拜入他的门下,方可取玉简修炼。 念到此处,张小卒不禁摇头苦笑,这才知道自己被剑气偷袭,原来是因为没有虔诚跪拜。 字的最后一段,苍牙子希望来到此处,并拜入他门下的弟子,能够让他的尸骨落叶归根。 “…断剑在龙脉深处,钉龙脉之魂于地下,阻其逃脱,徒儿可前去取之。” “回到九洲,可找到铸剑师三锤,倾宗门财力,请其重铸断剑。” “断剑重铸,定要为吾报仇雪恨!” 张小卒念完最后一行小字,转头望向溶洞深处,眼睛里亮起了光芒。 溶洞极深,入微心境探查不到尽头。 “这老前辈的仇可不容易报…”牛大娃皱眉道。 张小卒把苍牙子的遗骸收进了虚空空间,应声道:“咱们取了这两把剑,便等于应下了承诺,但报不报仇也得量力而行,若敌人强不可敌,那我们也不能傻愣愣地上门送死。” “是这个理。”牛大娃点头笑道。 “两个土匪头子竟然还矫情起来了。”戚哟哟笑着揶揄道。 “哈哈,弟妹说的是,我们两个可是土匪,矫情这个干什么。这仇想给他报就给他报,不想给他报就算求。”牛大娃笑道。 张小卒点了点头,领着众人朝溶洞深处走去,有了被剑气袭击的教训,他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对苍牙子留在地上的不敢尽信。 溶洞很深,向着深处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卒才以入微心境远远地看到漓火剑和逆水剑的半截断剑。 两截断剑相隔三丈远,钉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 有一条四五丈长的幼小银龙趴在两截断剑下面,龙头被漓火剑钉着,龙尾被逆水剑钉着。 银龙的气息十分虚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正在沉睡。 根据苍牙子留下的遗言可知,这条虚弱的银龙就是这条枯竭的龙脉的龙魂。 苍牙子把它钉在地上不准它逃走,是想让它给药田和剑阵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但苍牙子死后,这个空间的灵气突然开始枯竭,这条灵力磅礴的龙脉也未能幸免。 时至今日,龙脉的灵气已经尽数枯竭,只剩下一条虚弱的龙魂苟延残喘着。 吼! 当张小卒几人靠近到四五十步的距离时,银龙忽然被他们的脚步声惊醒,盯着张小卒几人嘶吼了一声,警告他们不要再靠近。 但是它的吼声虚弱至极,毫无威慑力。 张小卒几人无视了银龙的警告,直接走到它的面前,围着银龙好奇地观察起来。 除了张小卒,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龙脉龙魂。 张小卒见过沈家万峰湖下的那条龙脉龙魂,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那是龙脉龙魂。 “整条龙脉的精华是不是都浓缩到了它身上?吃了它修为会不会突飞猛进?” 牛大娃目光炽热地盯着银龙,想将它一口吞掉。 吼! 银龙似乎听懂了牛大娃的话,立刻冲牛大娃龇牙咧嘴地嘶吼。  7017k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降服龙魂 “这家伙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体内的灵气估计还没有两颗星辰丹多,可惜了…” 张小卒观察着虚弱不堪的银龙摇头惋惜,心想要是真能遇到一条灵力充沛的龙脉,那可就太好了。 银龙喉咙里呜咽了两声,似乎是在附和张小卒的话,告诉牛大娃它一点也不好吃,不要吃它。 “不过…”张小卒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有趣的念头,说道:“可以把它抓回去养着,养在咱们村子下面。” “哈,这主意好。”牛大娃闻言拍掌赞同。 吼! 银龙怒吼,表示抗拒。 “听好了,你有两条路可选。” 张小卒冲银龙伸出两根指头,说道:“要么你继续趴在这里等死,要么我们帮你拔掉这两截断剑,恢复你的自由,并救你一命,但你今后必须跟着我们,为我们效力千年来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你自己选吧。” 银龙几乎没有考虑,立刻将脑袋贴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顺从的低吼,告诉张小卒它选择第二条路。 “很好。” 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牛大娃几人说道:“你们后退一点,我把这两截断剑拔掉。” 他怕苍牙子在这两截断剑上做手脚,故而小心谨慎。 待牛大娃几人退后,他当即剑指一引,以劲气卷住两截断剑,欲将其拔起,但剑身上突然亮起金色的符文,并发出嗡嗡铮鸣。 轰! 张小卒猛力一拔,整个溶洞竟跟着晃动起来,好似这两截断剑不是插在地面上,而是嵌进了整个溶洞空间里。 剑难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能封住龙脉龙魂的剑,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容易拔出。 “不知道若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人误打误撞进来,拜你为师后该如何拔取这两把断剑?” 张小卒心中好奇道。 他不知,在苍牙子遗骸面前的地上,刻着一个隐秘的阵法,只要有人在他面前跪拜,就能激活这个隐秘阵法,从而得到拔剑之法。 不过张小卒无需此法亦能拔剑。 他向前走了两步靠到近前,伸出右手,以食中二指夹住漓火剑的断剑剑身,红色符文自他指尖涌出,随即钻进了剑身上亮起的金色符文禁制里面。 片刻后,张小卒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是窥破了金色符文禁制。 “起!” 他轻喝一声,双指夹住断剑剑身,猛地施力。 只听咔的一声,金色符文断裂,断剑嗤的一声从坚硬的地面拔离。 昂! 银龙的脑袋被钉在地上数百年,此刻终于重获自由,当即昂起头颅欢快地吟啸一声,然后期待且乞求地看着张小卒,想让他快把钉住它尾巴的断剑拔掉。 张小卒没有让它久等,把半截断剑收进须弥芥子,就故技重施拔出了另外半截断剑。 昂--! 银龙完全重获自由,在空中欢快地吟啸飞舞,然后落在张小卒面前,伏下身子做跪拜臣服的模样。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道:“你太虚弱了,我还是先送你去一个地方养养吧。” 银龙欣喜地点点头。 它只是一道龙脉龙魂,而非实体肉身,如若再继续虚弱下去,极可能消散而亡,所以急需张小卒的帮助。 “不要反抗。” 张小卒提醒一声,随即探手抓向银龙,将其摄入体内,送进了战门里面。 昂--! 银龙甫一进入张小卒的星辰海,即刻感受到磅礴的力量,高兴得它在星辰海面上欢快飞舞,同时迫不及待地大口吞食起来。 “不可大量吸取我的力量,因为我接下来还要面对强敌。” 张小卒的声音在星辰海上空响起,制止了银龙的“暴饮暴食”。 银龙虽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听,害怕张小卒把它扔出去,感受到星辰海里舒适的生存环境,它再也不想去到外面那没有一点灵气的世界了。 张小卒几人又往溶洞深处搜寻了一番,确定里面没有藏着其他宝贝后,这才掉头折回。 山坳里已经塌陷成一片废墟。 张小卒找了一块相较平坦的地方停下脚步,把漓火剑和逆水剑,以及两枚玉简都拿了出来,说道:“本以为是两把断剑,还给灵剑宗也无不可,但现在断剑有望重铸,且又关联到这套绝世剑法,那我恐怕得私心作祟一下,不能还给他们了。” “傻子才还。”牛大娃道。 戚哟哟点头道:“宝物失落于异境,便成了无主之物,有缘者得之,这是江湖上默认的规矩,不还也无可厚非。” 牛耀也没有说什么。 张小卒看向牛大娃和金止卉,说道:“你二人心灵合一,这套合璧剑法最适合你二人修炼。” 他二人作为天龟和腾蛇的守护者,心灵相通,气息相融,力量相辅相成,所以确实适合修炼此类的功法武技。 牛大娃看向金止卉。 金止卉开口道:“我觉得周大哥和都姑娘更适合修炼这套合璧剑法,他二人皆为剑修,对剑道的领悟远超我等,修炼起来更能发挥出这套剑法的威力。”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牛大娃点头附和道。 张小卒看向戚哟哟,投去询问的目光。 戚哟哟摇头道:“虽然我很想修炼,但是我已经有太阿剑,心里容不下第二把剑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两把剑和剑法留给周大哥和都姑娘了。”张小卒说道。 说完,便把剑和玉简收了起来。 他们之间相处,对宝物和修炼资源的分配,向来是如此简单,需要就要,不需要就不要,谁最适合就给谁,从来没有占得越多越好的心思,更没有过谁为了得到某件东西而勾心斗角,或是得不到而生气。 如此融洽的相处氛围,主要是受张小卒的影响比较大,因为张小卒在宝物和修炼资源的分配上,对他们所有人向来大度无私。 “接下来便是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了。”张小卒望了眼四周的浓雾说道。 “出去的路应该在那座死城里,就算不在,也应该能找到相关的线索。”牛大娃推断道,然后看向牛耀问道:“爹,您还记得那座死城所在的方向吗?” “记得是记得,但就怕被阎魔或是罗尧占据了,我们这般过去,极其危险。”牛耀担忧道。 “大娃,你的逃命本领练得如何了?”张小卒看向牛大娃笑问道。 牛大娃应道:“比之前快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张小卒点点头,道:“我把山谷里的剑阵重新布置一下,如果遭到阎魔或是罗尧的追杀,我们就往这里逃,利用剑阵干死他们。”  7017k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又见神格 张小卒把山坳里的剑阵重新布置了一遍,并将启动剑阵的方法与牛大娃几人详细讲解了一番。 然后五人三兽向着死城方向进发。 由于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敌人可能是罗尧帝君或是阎帝,为了保存逃跑的实力,牛大娃没有施展千里一瞬赶路。 但速度也不慢,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就从浓雾里走了出来。 远远望见巍峨壮阔的死城,尽管知道强大的敌人或许正在里面等着他们,但几人的心情却是抑不住的一阵轻松,是因为他们长久生活在浓雾里,使得心情压抑,此刻视野忽然开阔,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 张小卒提起十二分小心,领着众人向着死城靠近过去。 很快他们就飞到了死城上空。 张小卒在天上盘旋一周,入微心境探查整座死城,没有发现罗尧帝君和阎帝的踪迹,整座城死寂沉沉,没有一个活物。 “地下宫殿的入口在那里,从那间大殿旁边的侧门进去,顺着石阶往下走千余阶就到了。” 牛耀指向城里的一座皇宫大殿说道。 “走,进去看看。” 张小卒道一声,然后飞身落在侧门门前,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地下宫殿里漆黑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张小卒展开入微心境,将整座地下宫殿覆盖,发现其中两座大殿门前的地上,只有进去的脚印,没有出来的脚印,脚印很新,应该是不久前刚刚留下的。 他想将入微心境渗透进大殿里,但是被门窗上的某种禁制挡住了。 张小卒压低声音把探查到的情况和牛大娃几人讲述了一下,然后皱眉道:“无法判断大殿里的人是不是他们两个。” “按理说…以他们的修为境界,我们这般大摇大摆地下来,应该早就发现我们了,可是他们为何没有动静?莫非大殿里的人不是他们两个? 还是说他们正在大殿里做什么,需要十分集中精神,所以才没发现我们?” 戚哟哟狐疑道。 “不知道大殿里有什么?不会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吧?”牛大娃忽然眼睛放光地猜测道。 “找一间进去一看即知。”张小卒道。 他带着众人尽量避开那两间可能有人的大殿,悄悄地飞落在一间门前没有脚印的大殿门前。 牛大娃走上前去,伸手推门,一推不动,于是双手摁在门扇上慢慢加力,可门扇始终动也不动,他心头起火,猛地用力一推,结果门没推开,反被震退了一步。 “门上有禁制法阵。” 张小卒迈步走到门前,伸出右手摁在门扇上,祭出红色符文,开始破解门上的禁制法阵。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门扇忽然轻轻的晃动了一下,张小卒手掌微微用力一推,门扇吱哟一声打开了。 入微心境瞬间延伸了进去。 “快进去!” 张小卒的脸色忽然一变,低声催促众人动作快些。 他最后一个进入大殿,顺手带上了殿门。 “果然有宝贝!” 牛大娃刚一进入大殿就兴奋的低声喊起来,并挥手布下一个隔绝禁制,然后洒出一束光芒,将大殿照得亮堂堂。 从外面看,大殿里依然是黑灯瞎火,静寂无声。 “那是什么?” 金止卉指向大殿正堂方向问道。 牛大娃几人的目光也都被正堂上的事物吸引。 只见正堂上方正宽大的太师椅里端坐着一具枯骨,其头顶上方三寸的位置,悬浮着一颗红色梭子状,六边棱形晶石。 “是神格!” 戚哟哟答道,心说难怪张小卒的语气突然激动,原来是看到了此物。 “神格?是什么东西?”牛大娃好奇问道。 张小卒走上前来,讲道:“据说只要炼化此神格,就能得到神的力量。” 他在三界之画里看到过天神和魔神的神格,但是都被红色符文吞噬了,都没有机会好好研究一下,所以他此刻正控制着金色枯骨身上蠢蠢欲动的红色符文,害怕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眼前这颗神格给吞噬掉。 “那不是…得到神格就能一步登天了!”牛大娃顿时激动得呼吸急促起来,突然一拍大腿,叫道:“难怪那两个家伙躲在大殿里没有动静,他们肯定是在炼化神格,我们也得抓紧时间炼化,好与他们有一战之力。” “这神格有利也有弊。”戚哟哟说道。 张小卒在泰平学院教拳那几天,她特意到学院的文圣塔里查阅过有关神格的记载。 文圣塔里虽然藏书万千,但有关神格的记载少之又少,若不是得到一位老先生的热心帮助,她可能都找不到相关的书籍。 “我翻阅过关于神格的古籍,上面确实说炼化神格就能得到神的力量,但是也有弊端,得到神格的力量后修为境界会永远定格,失去继续提升,更上一层楼的机会。”戚哟哟讲道。 牛大娃闻言道:“神的境界应该不会太差吧,没有了提升的潜力就没有了呗,像我等凡人,想要攀登到神的头顶上,也太难了。” 张小卒摇头道:“神也有强弱之分,万一遇到一个实力普通的神格,你炼化了后说不定修为不增反降。” “有没有这么夸张?”牛大娃闻言愕然道。 “总之,还是谨慎点好。”张小卒道。 他领教过天神和魔神的战力,若是让他炼化天神和魔神的神格,限定他的境界上限,他肯定会拒绝。 金止卉绕着枯骨观察了一圈,问道:“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什么神?” “应该是一般般的神吧,不然怎么会死在这里?”牛大娃听了张小卒对神格的评价,心里对神格的敬畏之心大减。 牛耀闻言摇头苦笑,对他来说再垃圾的神格都是至宝,是他做梦都不敢奢求的。 张小卒道:“先别管他是什么神,快把神格收起来,再把这里的好东西扫荡一下,我们去下一间。” “言之有理!” 牛大娃立刻行动起来,把感觉有价值的东西全都丢进了虚空空间。 一番扫荡过后,原本富丽堂皇的大殿,一下子变得破破烂烂,失去了色彩。 张小卒打开殿门,想去扫荡下一间大殿,但是双脚却顿在了原地。 因为院子里静悄悄地站着一个人。 “白虎、天龟和腾蛇,一个不少,全都给本帝送上门来了,真是太妙了!” 院子里的人抚掌大笑,不是别人,正是阎帝。  7017k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人在屋檐下 发现被阎帝悄无声息地堵了门,张小卒心里猛然一惊,不过并不慌张,因为有牛大娃在,他们随时可以逃走。 “看来你早就发现我们来了?” 张小卒抬脚迈步,淡定从容地走出大殿。 “这么大点的地方,你们这么多人大摇大摆地闯进来,本帝若是毫无察觉,那才奇怪呢。”阎帝道。 牛大娃跟着走出大殿,冷冷地看着阎帝说道:“像你这般阴魂不散的敌人,我们以前也遇到过不少,但最后他们全都被我们杀死了,我觉得你会是下一个。” 阎帝目光一寒,沉声道:“大言不惭,本帝若是想杀你们,你们岂能活到今日。” “哈哈,大言不惭的是你吧,想杀我们,你有这个能耐吗?”牛大娃反唇相讥道。 牛耀紧张得浑身冒冷汗,他万万没想到牛大娃和张小卒直面阎魔,态度竟是这般强硬强势,寸步不让,丝毫无惧。 他感觉大战一触即发。 “哼!” 阎帝重重地哼了声,帝境威压猛然释放出来,朝张小卒几人压了过去。 张小卒和牛大娃立刻释放出气势抵挡。 轰! 双方的气势碰撞在一起,周围的空间猛地震颤。 “这种手段可吓不住我们。”牛大娃冷笑道。 “呵…”阎帝笑了声,说道:“本帝不是想吓你们,只是想提醒你们和本帝之间的实力差距,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说完,他忽然散去了威压,接着说道:“本帝之所以没有阻止你们进大殿,是想让你们知道大殿里有什么,而你们的运气也非常好,选的第一间大殿就看见了神格。知道他是什么神吗?” 他伸手指向大殿里面问道。 “什么神?”牛大娃对此倒是很好奇。 “他乃地狱第六殿阎王,卞城王,是掌管地狱的真神之一,法力无边。” 牛大娃闻言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对存放在须弥芥子里的神格立刻有了浓浓的兴趣。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阎帝又问道。 “哪里?” “这里是消失的真正的地府,掌管地狱的所有真神,齐天大帝、酆都大帝、五方鬼王、十殿阎罗等等,他们的神格全都在这里。” 牛大娃闻言,目光登时火热起来,冲阎帝说道:“那你还不快去找他们的神格,与我们纠缠个什么劲?”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快点让开,别妨碍我们找神格。” “你想说什么?”张小卒问道。 他觉得阎帝这么耐心地同他们讲这些,必然有其他目的。 阎帝的脸上忽然堆起了友善的笑容,说道:“本帝愿意与你们一起分享这里的神格,罗尧帝君,也包括你…” 他向着罗尧藏身的大殿喊了一句,知道罗尧帝君一定在偷偷听他们的谈话。 果然,罗尧帝君立刻出声回应道:“本帝君要酆都大帝的神格。” “不行!”阎帝一口拒绝,道:“齐天大帝和酆都大帝的神格都归本帝,你可以在剩下的神格当中任选一个。本大帝与你们一起分享这里的神格,然后共同掌管整个地狱。各位意下如何?” “那本帝君要中央鬼帝的神格。”罗尧帝君说道。 他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也可以说是向阎帝臣服了,否则但有一争之力,他也不会放弃对齐天大帝和酆都大帝神格的争夺。 张小卒摇头说道:“我们对神格没有兴趣,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你若知道离开的路,不妨告诉我们一下,我们立刻就走,不与你们争夺神格。” 阎帝猛地皱眉,盯着张小卒,语气冷了下来,说道:“小子,本帝这么赏识你,你竟一点不领情,简直就是不知好歹,难道非要逼本帝对你们大开杀戒才满意吗?不要忘了,你们还欠着本帝杀女之仇呢。” “圣兽之威不可辱,是她自己找死!”金止卉冷冷说道。 “狗屁的圣兽之威,在本帝眼里,它们不过是几只畜生罢了。”阎帝不屑道。 吼! 白虎、天龟和腾蛇闻言,立刻生气地冲阎帝怒吼咆哮。 金止卉冷笑反讥道:“也就是圣兽尚未神智觉醒,你才敢这般大放厥词,若是圣兽神智觉醒,你怕不是要吓得瑟瑟发抖。” “哈哈…”阎帝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而后目光一寒,道:“待本帝炼化了齐天大帝的神格,区区圣兽,觉醒了神智又能如何,本帝一只手指就能将其碾死。 本帝再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是臣服本帝,还是同本帝为敌到底? 不妨告诉你们,在来到这里之前,本帝确实比较看重你们圣兽守护者的潜力,但是现在本帝得到了诸多神格,已经是整个地狱的主宰,你们在本帝眼里也就没那么大的价值了。 价值不高的东西,杀了一点也不可惜。 顺者昌,逆者亡!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张小卒皱眉,阎帝的话提醒了他一件事。 正如阎帝所说,在诸多神格面前,他们三位圣兽守护者对阎帝的价值已经不大,而他们又和阎帝有杀女之仇,可阎帝为何还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臣服,不应该直接杀了他们报仇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愿意臣服于你,但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得到一枚神格。”张小卒忽然开口说道。 他想明白阎帝为何对他们这么“友善”了,是因为罗尧帝君的存在,阎帝不想轻易同他们开战,怕他们和罗尧帝君联起手来对抗他,同时也是想拉拢他们后,来威慑制衡罗尧帝君。 但显然,罗尧帝君是惧怕阎帝的,否则他不会轻易地做出让步,而张小卒想出一个让罗尧帝君不惧怕阎帝的办法,那就是给他一个可以让他疯狂的诱惑。 比如:齐天大帝或是酆都大帝的神格。 张小卒不信如果这两枚神格被罗尧帝君抓在手里后,他还会乖乖的交给阎帝,如若不交,那他们两个必然会打起来。 打起来便有机可乘。 牛大娃几人听见张小卒的话,眼睛里皆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但他们并没有出声询问,因为知道张小卒做出这样的决定必有原因。 牛耀心里叹了口气,默默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好,本帝答应你,给你们每个人一枚神格。”阎帝非常爽快地点头答应。  7017k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关门 罗尧大帝被阎帝从大殿里唤了出来。 然后各怀鬼胎的三方人马汇聚在一起,尊阎帝为首,开始一间一间大殿扫荡。 “哈哈…” 阎帝的笑声不断,因为搜刮到的大部分宝物都落入了他的口袋,只分给罗尧大帝和张小卒几人一点点。 同时还有一枚枚神格被他收入囊中。 四五个时辰后,地下宫殿里只剩下正中央的两座大殿的门紧闭着。 罗尧大帝得到了他想要的中央鬼王的神格。 张小卒要了东西南北四方鬼王的神格,外加他们先前得到的那枚卞城王的神格。 阎帝皆爽快应下。 这让张小卒愈加肯定他只是暂时以重利应付他们,待他得到齐天大帝和酆都大帝的神格后,估计就会翻脸,把给他们的神格抢回去。 “这两座大殿应该是齐天大帝和酆都大帝的居所,左为上右为下,那么左边应该是齐天大帝的居所,右边是酆都大帝的居所。”阎帝观察着剩下的两座大殿推断道。 “先右后左。” 他飞落到右边大殿门前。 而他心里正严密提防着罗尧帝君和张小卒几人,害怕他们经不住最大的诱惑,突然对他发难。 然而他怀着无比激动和期待的心情,一边破除大殿的禁制阵法,一边想象着马上就能见到酆都大帝的神格,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的眉头渐渐皱起,神情逐渐凝重。 这间大殿门上的禁制阵法,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破除。 半个时辰后,他的头上急出了热汗。 一个时辰后,他收回了摁在门上的手,转头冲张小卒等人摇头苦笑道:“让诸位见笑了,这扇门上的禁制阵法颇为深奥,本帝对其束手无策。” “我来试试。” 罗尧帝君立刻应声说道,似乎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好。” 罗尧帝君点点头,从门前让开,但又没有完全让开,怕罗尧帝君破除禁制阵法后,冲进大殿里夺了神格就跑。 而罗尧帝君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的。 他看见阎帝退后的距离十分暧昧后,心里冷哼了声,知道阎帝是在防他,但并未说什么。 若能破除禁制阵法,那么在破除之前,他自有办法让阎帝从门前退开,为自己争得一个逃跑的空间。 只是他心里想的很美好,可现实却让他沮丧不已。 他用了足足一个半时辰,累的满头大汗,最终也没能破开禁制阵法。 阎帝看向张小卒,问道:“本帝观你在破解禁制阵法一道上似乎颇有手段,要不你来试试?” “二位帝君都破不开,我这点微末手段,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吧。”张小卒摆手道。 “呵呵,要说丢人现眼,那我们两个都已经丢过了,哪有资格笑话别人,试试吧,不成的话咱们再想其他办法。”阎帝笑呵呵地说道。 “好,那我就试试。”张小卒低头应下,迈步走到大殿门前。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伸出双手摁在门扇上,祭出红色符文,红色符文立刻如蝌蚪一般,爬满了整个门扇,并迅速地往四周扩散开。 阎帝悄悄地往前走了一步,张小卒的红色符文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这让他对张小卒产生了信心,觉得张小卒能破开禁制阵法,故而靠近一点,准备法阵破开后,第一时间进入大殿抢到神格。 罗尧帝君也没有退开太远,他心里正在琢磨,如何能在张小卒破开禁制阵法时,先阎帝一步抢到神格。 一刻钟后,红色符文分散覆盖了整座大殿。 一个时辰后,张小卒突然神色一变,急声喝道:“小心!” 呼! 禁制阵法上突然喷射出一束炽热的蓝色火焰。 张小卒侧身躲开,火焰直冲他身后的阎帝冲去。 阎帝大惊,因为他品尝过蓝色火焰的恐怖,差点烧熟了他的五脏六腑,故而急忙闪躲。 与此同时,张小卒双手往前轻轻一推,大殿门扇吱哟一声打开。 嗖! 罗尧帝君身体化作一道光线冲了进去。 “住手!” 阎帝怒喝。 但罗尧帝君怎会听他的,一把抓住大殿里的神格,接着就要逃跑。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神格下面的那具枯骨突然动了,它的速度极快无比,一把抓住了罗尧帝君的胳膊。 砰! 罗尧帝君还没有反应过来,被枯骨抓住胳膊狠狠摔在了地上。 咻! 阎帝抽出一柄剑,冲进大殿,刺了上去。 然而他的攻击目标却不是枯骨,而是罗尧帝君的右手。 确切点说是罗尧帝君右手里的神格。 张小卒对这一突发状况始料未及。 他本来的计划是逼退阎帝,给罗尧帝君创造抢夺神格的机会,好让二人打起来。 但半路杀出个枯骨,破坏了他的计划,不过看到阎帝一下冲进了大殿,他不禁乐了,双手对着大殿的两扇门隔空一抓。 哐当! 殿门猛地闭合。 然后他迅速地伸手摁在门扇上,红色符文涌出,把破开的禁制重新闭合。 轰! 砰! 激烈的打斗声从大殿里传了出来。 巨大的能量冲击把大殿震得剧烈晃动,给人感觉马上就会破碎坍塌,但在禁制阵法的帮助下,一直坚挺着。 “啊--!” 大殿里突然传出罗尧帝君凄厉的惨叫声。 砰砰砰! “开门!快开门!” 阎帝用力拍打房门,急切大叫,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大殿里确实在上演可怕的一幕,只见枯骨正在把罗尧帝君摁在身下,啃食他的血肉,而它每啃食一口,白森森的枯骨上就会长出一块血肉。 罗尧帝君堂堂帝境强者,被枯骨摁在地上,竟毫无反抗之力。 “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我就给你开门。”张小卒趁机问道。 “先放我出去!”阎帝回道。 “那你就在里面呆着吧,我们走了啊。” “别走,我说。”阎帝知道没有和张小卒谈条件的资格,只得做出让步,说道:“传言只要重新黄泉之路,打通十八层地狱,让地府重获生机,就能跟随地府从这里出去。” “黄泉路和十八层地狱在哪里?” “在阿骨打山脉里,放我出去,我带你们去,若没有我给你们引路,你们这辈子休想找到。”阎帝威胁道。 然而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黄泉路和十八层地狱在哪里,也没有什么阿骨打山脉,是他胡诌出来骗张小卒的。 “干!” “快走!” 牛大娃突然惊恐大叫,因为他看见一句枯骨从右边那间探索过的大殿里走了出来。 “大娃,快走!” 张小卒也同时惊叫道。 他的入微心境覆盖整座地下宫殿,看见所有枯骨都从宫殿里走了出来。  7017k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快往这边跑 咻! 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带着张小卒等人逃离地下宫殿。 在逃离前的一瞬,张小卒看到阎帝砰的一声,撞破大殿的房顶逃了出来,但立刻就被四周窜出来四具枯骨包围。 入微心境顺着房顶的窟窿进入大殿,看到了罗尧帝君正被枯骨啃食的凄惨画面,吓得他心里后怕不已,因为他在破除殿门上的禁制阵法时,心里曾不止一次有过先一步冲进大殿抢夺神格的念头。 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做,否则现在正被枯骨啃食的人可能就是他。 “发生了什么?” “死去的神全都复活了吗?” 牛大娃带着众人在距死城十数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远远望着死城震惊问道。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好像是的。”张小卒不确定地回道。 牛耀有点懵。 既是被宫殿里的惊变吓到了,也是被牛大娃的速度惊到了。 他感觉自己的视觉和感知还停留在地下宫殿里,可人却已经来到了城外十数里外,让他有种躯壳从地下宫殿里出来了,但是灵魂被丢弃在地下宫殿里的诡异感觉。 这也才明白牛大娃为何敢那么强硬的和阎帝叫嚣,因为想走就走,不怕被阎帝留住。 “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能不能逃出来?最好死在里面,就是可惜了那么多神格和宝贝。”牛大娃希望阎帝死在地下宫殿里,但又惦记着阎帝虚空空间里的宝物。 “阎帝能不能逃出来不清楚,但罗尧帝君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张小卒说道,接着把逃离地下宫殿前看到的一幕讲了一遍。 牛耀听了后只觉解恨,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轰轰轰! 城里传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他们站在十数里外,脚下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震动,远远望去,死城在剧烈晃动,城里掀起了一团团尘土,似乎是有房屋经受不住剧烈晃动,坍塌倾倒了。 “啧啧,打的可真激烈啊!”牛大娃咋舌道,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过去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轰鸣声戛然而止。 战斗似乎结束了。 张小卒望着死城疑惑道:“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在他看来,以阎帝的超强战力,配合心境力量的绝对防御,应该有机会从死城里逃出来。 “阎帝老儿也忒不经事了。”牛大娃摇了摇头。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突然从死城里冲天而起,不是别人,正是阎帝。 如张小卒所料,他逃出来了,但情况非常糟糕,身上伤痕累累,还丢了一条右臂。 显然,他的绝对防御并未防得住枯骨的攻击。 阎帝刚一从城里飞出来,就直奔张小卒几人所在的方向飞来。 在他身后,八九具骷髅紧追不舍。 “干!” “他想把那些骷髅引到我们这里来,让我们给他分散骷髅的攻击!” 牛大娃一眼就识破了阎帝的阴险盘算,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施展千里一瞬离开,而是故意站在原地等到阎帝靠近过来后,这才大笑一声,施展千里一瞬带着众人消失在原地。 “站住!” “你们不想找黄泉路和十八层地狱了吗?你们不想离开这里了吗?” “只有本帝能带你们离开这里!” 阎帝急声嘶吼道。 牛大娃带着众人退到了靠近浓雾的位置,听见阎帝的气急败坏的嘶吼,只是冷笑连连。 骷髅的战力何其恐怖,他们可不会上前送死。 “喂,这边,快往这边跑!” 牛大娃站在空中,冲阎帝大声喊道。 阎帝闻言还以为牛大娃等人发现了什么,立刻调转方向飞了过去,可快要飞到近前时,却听牛大娃哈哈大笑一声,然后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王八蛋!” 阎帝气急怒吼,这才知道牛大娃是在戏耍他。 但他身受重伤,完全追不上牛大娃的速度,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咒骂几声。 “喂,这边,快往这边跑!” “多跑两趟就能把追你的骷髅累死了!哈哈…” 牛大娃带着众人出现在另一个方向,再次冲阎帝招手大喊道。 阎帝气得脸色铁青。 砰! 一具骷髅追到了他身后,对着他的后背拍了一掌,这一掌看上去力量极大,竟将他拍得口吐鲜血,一头从空中栽向地面。 “啊--!” 阎帝大吼一声,稳住栽落的身体,然后折身冲进了浓雾里,想借助浓雾甩脱骷髅的追击。 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招甚是有效,骷髅追到浓雾边上竟突然停下脚步不再追击,好似浓雾里有它们害怕的东西。 “哈哈…哈哈…” “狗日的,等本帝炼化了酆都大帝的神格,看本帝不回来把你们的骨头架子拆了!” 阎帝发现了这一情况后,停下逃跑的脚步,转身冲停在浓雾外面的骷髅挑衅大笑。 几具骷颅没有理会阎帝的叫嚣,而是调转方向,朝牛大娃等人所在的方向飞去。 “干!” 牛大娃不爽地叫了声,然后施展空间跳跃,带着众人躲进了浓雾里。 几具骷髅失去追击目标,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然后掉头朝死城飞去。 “嘿嘿…我悄悄在阎帝身上留下了一道精神印记。” 牛大娃突然嘿笑道,眼睛里闪烁起凶狠的光芒。 张小卒一看牛大娃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而他的想法和牛大娃不谋而合,当即目射凶光,点头道:“乘他病要他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我们想要离开这里,必须从他嘴里问出黄泉路和十八层地狱的位置。”戚哟哟说道。 “追!” “不能给他炼化神格的机会!” 牛大娃立刻施展千里一瞬,带着众人向着阎帝逃走的方向追去。 阎帝重伤,逃得并不快。 牛大娃连着施展两次千里一瞬,就追上了他。 “止卉,你保护好爹。” 牛大娃冲金止卉吩咐一声,接着一个空间跳跃,拦到了阎帝前面。 “小子,你想干吗?!” 阎帝心头一惊,怒声喝问。 “你猜!” 牛大娃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手上却已经挥动狼牙棒砸向阎帝。 “找死!” 阎帝勃然大怒,左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利剑,横剑格挡,当的一声,将牛大娃的狼牙棒挡下,随即手腕一抖,剑尖顺势朝牛大娃的怀里刺去。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阎帝纵然身受重伤,但修为境界摆在那里,勃然大怒下爆发出的战力也不是牛大娃可以抵挡的。 剑噗的一声刺进了牛大娃的胸膛。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不公平 “大娃!” 张小卒见牛大娃刚一照面就被阎帝一剑贯穿胸膛,吓得失声惊叫,慌忙飞扑上前,一拳将阎帝逼退。 然而牛大娃的脸上却不见一点痛苦之色,反而泛起了笑容。 下一刻,他的身体突然轰的一声,化作火焰炸了开来。 爆炸开来的火焰宛如一朵从里向外翻滚的火云,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出去,霎时间形成一片接天连地的火海。 “狗日的王八蛋!” 张小卒松一口气的同时破口大骂,刚刚他着实被吓到了,还以为牛大娃被一剑干掉了。 阎帝表情阴沉,为没能一剑干掉牛大娃而懊恼。 他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提着剑就跑,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以他眼下的糟糕状态,极可能不是张小卒几人的对手。 但牛大娃突然从火海里钻出,挡在了他面前,同时朝他拍出一掌。 嗡! 阎帝周围的空气骤然颤动,牛大娃的禁法领域笼罩了他。 “啊--” 下一刻惨叫声从阎帝的嘴里发出,他身处火海,力量突然溃散,尽管一瞬间就挣脱了禁法领域的禁锢,但身上还是飘起了烧焦的味道。 张小卒穿上了玄冥战甲,并得到了戚哟哟的力量加持,同时睁开了杀戮之眼,展开拳脚,对着阎帝发起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阎帝身负重伤,且只剩下一条左臂,完全无法抵挡张小卒神鬼莫测的体术攻击,且力量上也无法再对张小卒造成绝对压制,故而一被张小卒缠住,就再难从张小卒的攻击领域里脱身。 不过他有绝对防御,张小卒的拳脚虽然凶狠,但始终无法击碎他的防御,不过仍然让他吃不消,因为张小卒的拳脚实在太重,虽然没有击打在他身上,可是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震荡,使他体内的伤势不断恶化。 “住手!” “你们想干什么?!” 阎帝情急大吼道。 “杀你!”张小卒简单地回了他两个字。 “杀了本帝,你们去哪里找黄泉路和十八层地狱?你们难道不想从这里出去了吗?” “杀了再说!” “……” 张小卒的回答让阎帝气结。 嘎嘣! 咔嚓! 阎帝感受到张小卒的杀意已决,知道多说无益,从虚空空间抓出大量灵丹灵药,一股脑地往嘴里塞。 这些灵丹灵药都是他在地下宫殿的大殿里搜刮到的。 “狗日的,住嘴!” “那是我们的,不准你吃!” 牛大娃大叫道。 “滚你娘的!”阎帝气得回骂了一句。 砰! 张小卒猛地一拳击中了阎帝的嘴部位置。 “……”阎帝含着满口丹药,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冲击的噎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把卡在喉咙口的丹药咽下去,张小卒的攻击就紧接而至,再次瞄准了他的嘴,他心里咒骂一声,左拳轰出,迎了上去。 灵丹妙药在他腹腔里化作力量,让他的战力瞬间有个攀升,他这一拳携带着这股力量,抱着对张小卒的必杀之心。 轰! 双拳碰撞,巨大的能量冲击把牛大娃的火海撕开了。 刺啦! 张小卒的混元力被阎帝的力量撕碎,拳头和手臂上的玄冥战甲也被撕得粉碎,同时右臂炸裂开数道狰狞的血口,鲜血喷射了出来。 其实这一拳碰撞,他和阎帝在力量上的差距并不算太大,但是阎帝的力量法则远远胜过他,就好比一斤重的铁和一斤重的棉花对碰,虽然重量同等,但是棉花会被铁瞬间砸扁。 “该死!” 张小卒负伤,但是阎帝心里却不满意地咒骂了声,因为这和他想要的结果相差太远。 咔嚓!嘎嘣!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抓出一把星辰丹,送进嘴里咀嚼起来,破碎的玄冥战甲快速修复,重新包裹他的手臂和拳头。 咕噜! 张小卒撑着脖子,使劲咽下一大口星辰丹,盯着阎帝轻笑道:“看来你真的伤得很重,这一拳之力可比上次在恶水沼泽那一拳的威力差远了!” 上次在恶水沼泽,他和阎帝碰撞了一拳后,他的拳骨和臂骨全部碎裂,脏腑被震碎,而这一次骨肉没碎,脏腑也安然无恙,只是碎了玄冥战甲和一些皮肉。 说着话,他身上忽然浮现出了红色符文,战力再次提升。 阎帝喉头蠕动,强压下一口口逆涌的鲜血,这一拳他虽然占了绝对上风,但是体内的伤势也被极大的牵动,就快压制不住了。 他见张小卒猛吃星辰丹补充力量,也急忙从虚空空间往外掏灵药。 嗖! 一道白炽刺眼的箭矢穿透烈焰火海,射到了阎帝面前。 阎帝几乎没反应过来,箭矢就已经射在他的面门上,然后轰的一声爆炸,把他身体掀飞了出去。 “都说了,那是我们的,不准你吃,你没听见吗?” 牛大娃手里抓着元素之弓,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脸生气地问道。 吱! 没等阎帝说话,他再次张弓搭箭。 元素之箭在弓弦上凝聚,比以前多了一个光元素之力,故而速度和威力上皆有巨大的提升。 嗖! 弓弦一松,元素之箭就如光一般,瞬间射到阎帝的面前,根本来不及反应。 轰! 阎帝再次被元素能量爆炸掀飞。 嗖!嗖!嗖--! 牛大娃拉弓不停,元素之箭一支紧接一支地射出去,每一支都瞄准了阎帝的头,不让他有机会吞服丹药。 “该死!该死!该死!” 阎帝被牛大娃的元素之箭射得怒吼连连,牛大娃逞兵器之利,让他甚是恼怒,因为他本来也有几件厉害的兵器法宝,若是拿出来,他觉得轻松就能灭掉张小卒和牛大娃,就算灭不掉,仗着神兵法宝之利,他也不用这般窝囊。 可是从死城往外逃命的时候,为了牵制对付骷髅,他把神兵和法宝全都丢了出去,否则他不一定能从死城里逃出来。 不过牛大娃连射二十多支箭矢,力量就弱了下来。 这里不同于外面,元素之力无法从周围的环境里汲取,只能消耗他自身储备的。 “狗日的,王八壳子真够硬的!” “我累了,休息一下。” 牛大娃骂骂咧咧地喊道。 张小卒当即接力,扑向阎帝,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阎帝好想吼一句“不公平”,但是张小卒的拳脚如疾风骤雨,给他窒息的压迫,让他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张小卒杀戮之眼里的湮灭之力对他的神魂震慑,在不停地压缩他的战力。 “哇--” 与张小卒交手百余招,阎帝体内的伤势终于压制不住爆发了出来,大口鲜血从他喉咙里喷了出来。 “该死!” “本帝与你们拼了!”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竟从虚空空间拿出一枚神格,往嘴里送去。 啪! 张小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阎帝的手腕,阻止他把神格送进嘴里。 “狗日的,给你来一记狠的!” 牛大娃再次张弓搭箭,而这一次不是元素箭,而是一支实质的铁箭,箭头是一支黄色的筷子长的尖锐钎子。 这根黄色钎子是张小卒给他的。 此钎乃是用混沌原石淬炼,蕴含天地之初的原始混沌之力,杀伤力无穷。 这本是杀手前面郎君的杀手锏,刺杀张小卒失败,被张小卒抢夺,后来张小卒将其送给牛大娃,让他打造成一支箭矢,可以当做关键时刻的杀手锏使用。 戚哟哟看见牛大娃的箭矢,立刻挥动太阿剑,将心境力量缠绕到混沌原石箭矢上。 如果牛大娃这一箭能够射破阎帝的绝对防御,那么她缠绕在箭矢上的心境力量就会侵入阎帝的身体,禁锢他的力量。 “啊!” “该死!该死!该死!” 阎帝只剩一只独臂,面对张小卒精湛的体术,处处受制,气得他额头青筋暴起。 嗖! 缠绕着光元素之力的混沌原石箭矢突然而至。 阎帝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浑身汗毛瞬间根根倒竖,拼命扭头,想要躲开这一箭。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令人作呕 阎帝极力想躲开牛大娃这一箭,可张小卒怎会让他如愿,以入微心境洞察了他闪躲的动作,先一步挡在了他闪躲的方向上,随即猛地拍出一掌,把他逼停在原地。 牛大娃的箭本就不容易闪躲,被张小卒这般一挡,阎帝登时失去了闪躲的机会。 “啊!” 他急急嘶吼一声,祭出所有的心境力量,覆盖体表的绿色绝对防御光幕瞬间光芒大盛。 叮! 混沌原石箭矢射中了阎帝的胸口,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撞击声。 “哇--” 阎帝受到箭矢的猛烈撞击,体内伤势愈加难以遏制,大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当中还夹杂着脏腑碎末。 他的伤势当真很重,否则张小卒和牛大娃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当然,若是他没有受伤,张小卒和牛大娃也根本不敢追上来杀他。 砰! 张小卒出现在阎帝面前,全力轰出一拳,击打在混沌原石箭矢的箭尾上,给了箭矢一个巨大无比的冲力。 本来眼看阎帝已经挡下了这一箭,但张小卒这一拳改变了结果。 咔! “啊!” 绝对防御光幕的碎裂声和阎帝的惊叫声同时响起。 箭头刺穿了绿色光幕,扎进了阎帝胸口一寸多深,不致命。 但下一刻他浑身所有力量突然溃散,是戚哟哟附着在箭矢上的心境力量侵入了他的身体。 “啊,不!” “我--” 阎帝惊恐大叫,想说什么,可是张小卒的拳头没有片刻停顿。 嘭! 张小卒一拳打在阎帝没有任何力量防御的身上,凶猛的拳劲直接把他的身体打爆,化作一团血雾。 嗖! 阎帝的神魂从血雾里飞射出来,仓皇逃窜。 张小卒双手掐诀,自指掌间飞出数条符咒锁链,追上阎帝的神魂,将其团团捆绑。 “啊--” 阎帝的神魂登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本帝输了!” “有什么条件你们尽管提,且饶我一命!” 阎帝急急嘶吼求饶。 “打开你的虚空空间。”牛大娃飞上前来说道。 “你们想要什么只管说,只要我有的,保证拿出来给你们。”阎帝不愿照做,因为他知道打开虚空空间,他将会被搜刮得一无所有。 牛大娃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应道:“我们想要你虚空空间里的全部。” “啊,你们休要太过分!” 牛大娃懒得掩饰的直白话语,让阎帝难以接受。 “太过分?哈哈…” “你逼迫我们对你跪地臣服的时候,对我们穷追不舍的时候,把我们堵在地下宫殿里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怎么不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放我们一条生路?” “若我们实力不济,早就被你踩在脚下,在脸上刻下奴隶印记了。” “现在你觉着过分了?早干什么去了!” 牛大娃又气又怒道,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忽然发现所有为恶的人似乎都是如此,欺负霸凌别人的时候,对别人生杀予夺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过分”,什么叫“欺人太甚”,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当他们被人欺辱,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这些词又会从他们嘴里义正言辞地蹦出来。 真是可笑。 而这些人的“可怜”,在牛大娃看来,让人作呕,不值得一丁点同情。 “我错了,我向你们道歉!” “对不起!” “我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向你们寻仇,见到你们我就绕着走。” “放过我吧。” 阎帝倒也能屈能伸,丝毫不在乎面子问题,把姿态放到最低,可怜兮兮的哀声求饶。 张小卒冷笑道:“鬼话连篇,不足为信!” “我发誓,发血誓!”阎帝叫道。 “不需要!”张小卒语气冰冷道。 阎帝神魂忽然剧烈起伏,散发出一股戾气,语气凶狠地吼道:“你们若是把本帝逼急了,本帝立刻自爆神魂,毁了虚空空间,让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试试看。”张小卒打鼻孔里哼了声。 随即伸手一抓,将阎帝的神魂摄进手里,红色符文自他掌心涌出,化作锁链,将阎帝的神魂束缚。 “啊--!” 阎帝声嘶力吼,想要做出自爆神魂的架势吓一吓张小卒,可是却惊恐地发现,神魂被红色符文锁链紧紧束缚,力量遭受禁锢,无法自爆。 张小卒的杀戮之眼怒睁,眼瞳里的血色漩涡猛旋,湮灭之力涌出,包裹住阎帝的神魂,将其摄入杀戮之眼。 鬼灵对炼化神魂早已技术熟练,当即开工。 当阎帝的神识虚弱到没有反抗之力时,张小卒将其神魂从鬼瞳里取出,强行撕开了他的虚空空间,所有宝物顿时倾倒而出。 “哈哈…” “都说了,这些东西全部是我们的,现在知道我没骗你了吧。” 牛大娃看到一枚枚神格滚落出来,高兴得合不拢嘴。 阎帝的意识已经陷入模糊,听不见牛大娃的声音,否则恐怕会活活气死。 倾倒出阎帝虚空空间里的宝物,张小卒目光一寒,手掌中金色符文闪动,施展出道门禁术搜索阎帝的记忆。 “啊--” 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阎帝虚弱的神识在张小卒手中消散灭亡。 “这家伙的话果然不能相信,根本没有什么阿骨打山脉,是他胡诌出来骗我们的。”张小卒搜索了阎帝的记忆,得知了他骗人的鬼话。 “那该如何从这里出去?”戚哟哟问道。 “这点他倒是没有骗人,传言重修黄泉之路,打通十八层地狱,开启地府轮回隧道,地府就能重现阴间,我们也就能随它回到阴间。” “那黄泉之路和十八层地狱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但据他猜测,应该在死城里,因为死城就是地府。” “那不是说…我们还得回死城,可是以我们的实力,回死城实在太危险了。”戚哟哟担忧道。 牛大娃打断二人的对话,说道:“先别想那么多,把这些宝物分了再说,哈哈,这些神格全都是我们的了,等我们每人炼化一枚神格,获得无上神通,再杀回死城,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卒子,刚刚战斗的时候,阎帝拿出来一枚神格,不知道掉到哪里了,你找找。” “嗯”张小卒应了声,入微心境搜索地面,很快就找回了那枚神格。 几人盘坐在山头上,把修炼资材快速分配了一下。 牛耀看着面前分到的一大堆极品灵丹妙药和各种极品灵材,精神恍恍惚,感觉做梦一般。 不,做梦他都不敢这么奢求。 “哈哈…”牛大娃拿着一枚紫色的神格高兴大笑,道:“没想到阎帝竟从罗尧帝君手里抢到了这枚酆都大帝的神格,不过打死他也想不到,最后竟便宜了我们。”  7017k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妻妾成群 “只可惜更厉害的齐天大帝的神格没能取到,还有五方鬼帝中央鬼帝的神格落在了罗尧帝君的手里,也不知是不是随着他的死亡,遗落在他的虚空空间里了。”牛大娃摇头可惜道。 说完抬手一抛,把酆都大帝的神格扔给了张小卒,道:“卒子,这酆都大帝的神格你拿去炼化了吧。” 张小卒伸手接住酆都大帝的神格,心脏不禁为之一颤,一股狂热涌上心头。 在搜索阎帝的记忆之前,他对酆都大帝知之甚少,只知其十分强大,但究竟有多强大,是强如黑森林里的古尸,还是强如封魔之地里的燕太白,没有明确的概念。 而搜索过阎帝的记忆后,他对酆都大帝的强大有了较为清楚的概念,此乃地狱的真正主宰,其修为境界极可能比封魔之地的燕太白还要强大许多。 只要炼化了手里的这枚神格,就能成为下一任酆都大帝,就能成为比燕太白还强大的男人,张小卒盯着手中的神格,眼神变得无比炽热。 可是他心里又对神格有一点介怀和排斥,挥之不去。 “你们说…”他手指摩挲着紫色的神格,皱眉问道:“神格是哪里来的?天地灵气孕育而成?还是哪位强大的存在创造出来的?” “管他呢。”牛大娃摆摆手,浑不在意,道:“只要能让我们的实力变强就行。” “我若炼化了酆都大帝的神格,那我是不是就成了下一个酆都大帝?”张小卒问道。 “自然。”牛大娃点头道。 “那如果这枚神格是某人造出来的,那我继承了这枚神格后,会不会就得听他的指令?” “这…”牛大娃神色一怔,这才知道张小卒在忌惮什么。 “我和哟哟去极北之地找五当家,进到了一副画的世界里面……” 张小卒把在极北之地的遭遇向牛大娃几人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天神和魔神得到了画主人赐予他们的神格,他们成了三界之画里的神,可是他们同时也被永远锁在了三界之画里,当时如果我得到并炼化了他们的神格,那我是不是也会被永久锁在画里,成为画中世界的看门狗?”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瘆得慌呢?”牛大娃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目光环顾四周,惊吓道:“这里不会也是画里的世界吧?万一是,而我们又炼化了神格,那我们不就永远留在画里面,成为别人挂在墙上的观赏物了吗?” 他突然觉得神格不香了。 “说不定九洲大陆也是一幅画呢。”金止卉道。 “婆娘,我胆子小,你可别吓唬我。”牛大娃故作慌张道。 金止卉摇头道:“我的意思是画不画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得快不快乐,如果活得快乐,活在画里又如何?” “可活在画里,一切都是虚假的。”张小卒道。 “那如果说九洲大陆真的是一幅画,有一天你从画里出来了,发现我们都是虚假的,你是高兴多一点呢?还是痛苦多一点呢?”金止卉问道。 张小卒神色一苦,回道:“那肯定是痛苦多一点,不,不是一点,是极其痛苦。” “那可不一定。”戚哟哟道。 “为何?” “说不定外面真实的世界里,你妻妾成群呢。” 张小卒见戚哟哟神色不善,立刻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哎--”牛大娃忧愁的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盯着摆在面前的神格,问道:“那我们是炼化呢,还是不炼化呢?炼化吧,有诸多顾忌,不炼化吧,我们就打不过死城里的枯骨,打不过它们就回不了死城,回不了死城就找不到黄泉之路和十八层地狱,找不到那就无法修复,无法修复我们就出不去。” 张小卒皱眉道:“阎帝的记忆里关于这里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些传言,这里除了死城外还有没有其他城镇,不得而知。这样,我们先调息恢复战力,然后四处探查一番,若真的无路可走,那就炼化这些神格。” “成!”牛大娃点头同意。 其他人也都点点头。 这次战斗他们没有受伤,只消耗了一些战力,所以恢复起来很快,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调整好了状态。 然后在迷雾里度过一个夜晚,第二日天亮后立刻行动起来。 由于迷雾里的危险未知,所以他们没敢分开行动。 他们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然后一边向前探索,一边沿路留下记号,以防在迷雾里迷失方向。 五天后的早晨,从死城里飞出一位光着身体的男子。 男子表情僵硬,双目空洞无神,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停在空中片刻,然后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往那边飞去。 “干!” “终于从这该死的浓雾里走出来了!” “快看,那里有一座城。” “哈哈,是地府,真正的地府,我们即将得到永生!” 死城的一个方向,有三个人,确切点说是三个鬼,从迷雾里走了出来,他们远远地望见死城,兴奋得大吼大叫,顾不上休息一下,就向着死城飞去。 三鬼各展绝学,都将速度提到极致,都想第一个冲进地府里,抢到传说中的永生。 然而就在他们飞近死城时,死城里突然飞出三具白森森的骷髅,径直朝他们扑了过去。 若是三个人冷不丁看到三具会飞的骷髅,极可能会吓一跳,可是三个鬼看到三具骷髅,活在阴间的他们,见多了各种牛鬼蛇神,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心里并没有多少害怕。 “找死!” 冲在最前面的那位怒喝一声,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柄战斧,照着向自己扑来的骷髅劈砍过去。 当! 然而锋利的斧刃被骷髅空手接了下来,斧头劈在它的手骨上,就跟劈在坚铁上一般,把使斧头的鬼吓得神情大变,这才知道骷髅的实力极其恐怖。 他转身想逃,但已经来不及。 噗! 骷髅的右手五指从背后扎进了他的胸膛,然后将他拽进怀里,扑在身下,大口啃食起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空。 另外两个鬼吓得魂飞天外,转身就逃,但眨眼间就被骷颅追上,然后啃食。 地府之门出现在阴间各处,不断有厉害的鬼物闯进来,但大多都迷失在了浓雾中。 张小卒几人在大雾里探索了五天,结果什么也没找到,视线的受限,让他们很难受。 “啊--” “老妖婆,老子要杀了你!” 几人正坐在一座山头上休息,忽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和叫骂声从他们右边的浓雾里传来。 他们听见声音,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哈哈,终于找到活人了!”牛大娃噌的站起身,神情兴奋道。 笑罢,带着众人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7017k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可甜啦 秋风萧瑟,吹落了一地枣叶。 两棵几近光秃的枣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枣子,压弯了枝头。 又大又圆又红的枣子,看上去清脆香甜,美味可口,但是却让人望而却步,不敢品尝,因为那两棵格外高大粗壮的枣树下,堆满了枯骨,也有几具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 这让满枝头红彤彤的枣子看上去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一般。 穿过两棵枣树中间的泥巴路往前走去,有一座低矮的小桥。 小桥下面的小溪快要干枯了,只剩下一条细细的水流,溪水自小桥左方大雾里未知的地方流淌而来,向着小桥右方大雾中未知的地方流淌而去。 小桥的那边有一座简陋的院子。 院子门前屋后种着一些瓜果蔬菜,有的已经被秋风吹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有的生长的正旺盛,还有一两块新翻的土地,似乎才刚刚播种。 院子的主人把这几块地打理得仅仅有条。 然而,这是一座孤独的小院,因为它的四周包围着常年不散的浓雾。 张小卒几人顺着喊叫声追寻,惊喜地找到了这片没有被浓雾覆盖的明朗之地,然后看到了这样一副可以说让他们惊艳的景色。 因为来到阴间这么久,视野一直被死寂的灰暗占据,他们已经快要忘记花红柳绿的鲜艳色彩了,乍一看到红红绿绿,生机盎然的景色,让他们眼前陡然一亮。 但他们的视线没有在红色的枣儿和绿色的蔬菜上多做停留,而是聚集到了小桥前面左边的那棵枣树树下。 “啊--” “前辈,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冒犯您了,小的愿给您当牛做马…” “救命啊!” 枣树下,张小卒几人听到的那个声音,已经由先前他们听到时的狠厉叫嚣声,变成了恐惧的哀嚎求饶声。 哀嚎者是一个中年男子。 由他满身的鬼气可以看出,他是鬼非人。 他正被一位身体佝偻,白发苍苍,脸上堆满了皱纹和老年斑的老太婆抓着头发,在地上拖行。 张小卒几人感受到男子的气息,心中不禁悚然,这竟是一位王境的鬼修,可他在看上去老态龙钟的老太婆手里,竟无反抗之力,似乎被压制了力量。 老太婆修为之强,可见非同一般。 嘭! 老太婆甩手将中年男子扔在了枣树下的枯骨堆里,然后面无表情地缓缓扬起左手中的镰刀。 “啊--” 吓得他魂飞天才,手爬脚蹬,想要逃跑,同时不停地哀求和呼救。 “救--” 噗嗤! 中年男子的叫声戛然而止。 老太婆手中的镰刀干净利落地斩下,砍断了他的脖子。 张小卒几人看得心里惊颤得咯噔了声,震惊于老太婆的狠辣。 老太婆把沾了血的镰刀在中年男子的衣服上擦拭干净,然后抬头看向停在空中的张小卒几人,面无表情地问道:“吃枣吗?” “……”张小卒几人齐齐摇头。 “那就滚远点,不要打扰老身清净,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老太婆冷冷说道。 张小卒恭敬行礼道:“我等误闯此境,迷失方向,恳请前辈告知出去的路,必有重谢。” “出不去了。” 老太婆淡淡应了声,然后背着手转身朝小院走去。 “前--” 刷! 张小卒还想问一下,可是刚一开口,老太婆忽然背着身朝他挥了一镰刀。 灰色的刀气瞬间斩到他的面前,他来不及闪躲,急匆匆轰出一拳。 但,并未挡下。 嗤! 灰色的刀气轻松斩开了他的拳劲和护身防御,在他拳面上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霎时间鲜血直流。 鲜血刚一从他伤口流出,竟化作一缕缕血气,向着老太婆手里的镰刀飞去,随之被其吸收。 张小卒只感觉伤口上似吸附了一只大水蛭,在用力吸取他的血液,急忙以力量包裹伤口,止住流血。 他看着手面上的伤口,脸色因为惊吓而发白。 “老太婆,你--” “大娃,不得对前辈无礼!” 牛大娃见张小卒受伤,顿时怒从心头起,张口要骂,但是被张小卒出声打断。 他是在提醒牛大娃,老太婆恐怖非常,招惹不得。 牛大娃打鼻孔里轻哼了声,强咽下这口怒气。 张小卒再次朝老太婆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他知道刚刚那一镰刀对方留情了,否则绝不是单单一道伤口这么简单,整个拳头,乃至整个人都可能被她一劈两半。 “好久没有品尝人血的味道了,还是那么鲜美,真想饱餐一顿啊。” “你们勾起了老身的食欲,该当何罪?” 老太婆忽然驻足问道。 张小卒盯着老太婆手里轻轻晃荡,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砍人的镰刀,强忍住转身就跑的冲动,说道:“晚辈这里有一件宝物,请前辈笑纳。” 说完,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块九重功效的玉件,抛向老太婆。 他们找了好几天才好不容易找到此处,且老太婆很可能知道关于这里的许多情况,张小卒不愿意放弃,所以打算用宝物买消息。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太婆竟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挥动镰刀将玉件斩碎,随即猛地扬起镰刀。 张小卒感受到了老太婆迎面扑来的杀意,急忙施礼道:“打扰前辈了,我等这就告退。” “前辈,枣子甜吗?”戚哟哟忽然开口问道。 老太婆闻言,扬起的镰刀一下顿住,转过身来,抬头看向戚哟哟,满是褶皱的脸上竟堆起了和蔼的笑容,答道:“甜,可甜啦!姑娘,想吃一颗吗?” “吃了有什么好处吗?”戚哟哟问道。 “护肤,养颜,心情愉悦,延年益寿。” 牛大娃撇撇嘴,一副“你只管忽悠”的表情讥笑地看着老太婆。 “……”戚哟哟眼角抽了抽,老太婆的话听在她的耳朵里,被她自动理解为:“有毒,有剧毒,吃一口就毙命,神仙难救!” “我等告退。”张小卒拱拱手,对吃枣没有一点兴趣。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没胆吃。 死尸堆里结的枣,再甜都难以下咽,更何况老太婆卖瓜般自卖自夸的虚假笑意,让人一看就知道枣子有问题,那就更不敢吃了。 老太婆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重新变得冰冷,喝道:“快滚!” 张小卒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脸色一变,急声喝道:“小心!” 声音尚未落下,从他们身后的浓雾里杀出一个身上未着寸缕的赤身男子,径直扑向张小卒。 老太婆见到男子的面容,脸上露出惊吓的表情,双腿一颤差点跪下去,但随之眉头一皱,不知瞧出了什么,她脸上的惊吓神情散去了。 张小卒猛地前踏一步迎了上去,伤口已经愈合的右拳,猛力轰向男子面门。 啪! 男子右手五指张开,一把抓出,竟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张小卒的拳头,随即五指猛地施力。 咔! 直接将张小卒的护体混元力捏碎,并连带捏断了他的拳骨。 砰! 与此同时,男子一个膝撞,飞身顶在了张小卒的胸口上,把他整个胸骨撞得碎裂凹陷。 旋即左手五指张开,抓向张小卒的脑门。 男子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都捕捉不到他的动作,快到他毫无招架之力,刚一照面就没了半条命。 张小卒猛地睁开杀戮之眼。 嗖嗖嗖! 鬼灵掐诀斩出一道道剑气,自眼瞳里飞射出来,挡下了男子抓来的左手。 “住手!” 牛大娃怒吼一声,掏出狼牙棒砸向男子。 禁法领域展开,然而竟没有禁锢住男子的力量,反被男子一把抓住狼牙棒的柄,把狼牙棒抢夺了过去,然后一棒子砸向牛大娃。 砰! 鲜血四溅。 牛大娃被一棒子砸落地面,狼牙棒上锋利的尖刺,在他身上扎出一个个可怕的血窟窿,他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了过去。 张小卒强撑着重伤的身躯想要反击,却被男子反手一棒子敲在身上,当即步了牛大娃的后尘。 吼! 白虎飞扑而至,身躯瞬间长大到数百丈。 砰! 男子迎面一棒子砸中白虎的脑袋,把它巨大的身躯砸得横飞出去,摔在地上没了意识。 砰砰砰! 男子又连着挥舞狼牙棒,把扑上来救人的戚哟哟、金止卉、天龟和腾蛇全部锤得重伤昏厥,修为低弱的牛耀,若不是天龟帮他挡下了大部分伤害,恐怕要被一棒子锤爆身体。 随后男子提着狼牙棒落在张小卒身边,伸手抓向他的脑袋。 刷! 危急时刻,老太婆突然出手,挥动镰刀斩向男子。 男子猛地转头,举起狼牙棒砸向老太婆,与老太婆的镰刀碰撞在一起。 当! 刚刚如站神一般横扫张小卒几人的男子,竟被老太婆一镰刀击退。 老太婆的速度亦是极快,乘着男子被逼退的功夫,把张小卒等人抢到手,远远地扔进了院子里。 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怒容,挥舞狼牙棒砸向老太婆。 老太婆飞身后退,退到了小桥后面。 男子飞身紧追,但是在小桥前面撞在了一道禁制光幕上,被弹飞了出去。 轰! 男子挥舞狼牙棒锤打禁制光幕,想要将禁制击碎,但禁制光幕十分坚韧,受到狼牙棒的重击后只是轻轻震动了一下。 “老婆子参见酆都大帝!” 老太婆在桥对面冲男子恭敬行礼道。  7017k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乖孙儿 七百多年前一场浩劫降临阴间,让统领阴间二百七十三座地府的酆都消失不见。 同酆都一起消失的还有齐天大帝和酆都大帝等真神。 随后阴间许多地方出现了迷雾,有人在迷雾里见到了地府之门,便有传言此门是通往消失的酆都地府。 数百多年过去,酆都地府和一众真神已经成了传说中的存在。 而阴间二百七十三座地府,没有了酆都地府的管辖统领,全都自立门户,各自称王。 整个阴间可以说是成了一盘散沙。 各方地府权力倾天,一众阎罗小鬼玩忽职守,无视轮回规则,对来自阳间的阴魂生杀予夺,再加上十八地狱缺失了两层,更加致使轮回规则混乱,以致于出现大量善恶无报、错报的悲剧发生。 “老婆子参见酆都大帝!” 老太婆站在桥里面,朝桥对面的赤身男子恭敬行礼。 男子刚从大雾里杀出来时,她就认出了男子的身份,所以吓了一跳,条件性的想跪拜参见,但马上发现此酆都大帝只是一具躯壳,没有灵魂,并非真正的酆都大帝,所以便不再害怕。 轰!轰!轰! 赤身男子没有理会老太婆的问候,只是机械性地挥舞手里的狼牙棒,一下又一下重重敲打禁制光幕,但敲了半天也没能将其敲碎,最后不知是敲累了,还是知道敲不碎,随手将狼牙棒丢弃在一旁。 但是他却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站在桥头处,一动不动地望着被老太婆扔进院子里的张小卒,一副不等到张小卒从里面出来不罢休的架势。 “大帝,吃枣吗?” “可甜啦!” “哦,忘记了,大帝您好像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天气渐凉,就让老太婆给您煮一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是啊,您沉睡了七百多年,身体早就僵冷了,确实需要暖和暖和身子。” “可怜那些袍泽兄弟,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无辜冤魂,全都已经化作世间的一缕烟尘,再也醒不过来了。” “您说您们这些大人物,还要醒来干什么呢?难道还没有闹够,还想再让阴间遭受一次浩劫吗?” “作孽啊!” “哎--” 老太婆两只手拄着镰刀,站在桥这边望着赤身男子,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许久,最后摇头长叹一声。 随即挺了挺佝偻的背脊,提起镰刀转身往小院走去,走着走着,一双凹陷的眼窝里突然射出两道凌厉的寒芒,低声自语道:“你们这些大人物,醒过来全都是祸害,不如就…永远死去吧!” 她走进院子,顺手关了院门,把男子孤零零一个人扔在了桥头。 男子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站在那里始终一动未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不一会儿,小院里灶房的烟囱里冒起了一缕青烟。 “好久没煮汤了,手艺生疏了不少呢。” 老太婆站在灶台前,拿着勺子轻轻搅动锅里的汤,自言自语道。 咕噜咕噜-- 汤已经煮沸,吹起了大量气泡,一股股热气从锅里飘出,夹带着诱人的香味,闻着就让人口齿生津,食欲大振。 老太婆一边用勺子缓缓搅动汤汁,一边往锅里添加食材。 有清香扑鼻的灵果,也有让人望而生寒的毒虫蛇蝎… 还有红红的大枣。 如此小火慢熬了将近一个时辰,老太婆才不再往灶洞里添柴火,起身走出灶房。 院子里,张小卒等人依然处在深度昏迷中。 正常情况,以张小卒惊人的自愈能力,尽管伤得极重,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也应该苏醒过来了,然而并没有。 老太婆在张小卒身边蹲下身子,将其从头到脚搜查了一遍,把他身上的东西全部搜刮了去,包括须弥芥子。 “啧啧,好东西不少呢,竟然还有梧桐泪。阳间的星辰丹不要钱了吗?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多!” 被魏子焸加持了封印,非张小卒不能打开的须弥芥子,竟被老太婆轻松打开了,看到里面光彩夺目的各种宝物,惊得她连连咋舌。 查看完张小卒的须弥芥子,老太婆又随手一扯,撕开了他的虚空空间。 “果然!” “酆都大帝的躯壳果真是冲着他的神格来的!” 老太婆看见张小卒虚空空间里酆都大帝的紫色神格,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但真的看到此物时,仍是陡然一惊。她伸手将紫色神格抓进手中,感受着里面蕴含的恐怖能量,呼吸渐渐急促,眼神逐渐炽热,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一个无比强烈的贪念在她心里滋生。 吼! 院子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酆都大帝的躯壳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神格,情绪登时变得暴躁,猛地一拳轰在禁制光幕上。 轰! 禁制光幕一阵剧烈的扭曲震荡,看上去差点就碎裂了。 老太婆被酆都大帝的吼声和禁制光幕刺耳的扭曲声惊醒,她强行将目光从紫色神格上移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贪念,左手掐诀朝神格上拍出一道咒印,封印了神格的气息。 酆都大帝的躯壳感受不到神格的强烈气息,暴躁的情绪随之安静下来,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神格的位置,所以仍然站在桥头没有离开。 《剑来》 “这块玉佩是个好东西,就留给你吧,可以助你快速提升修为!” 老太婆把张小卒浑身财物搜刮一空,只给他留下一块加持了顶级神魂滋养之力的玉佩。 然后起身走向牛大娃。 “我的老天爷…” 当她从牛大娃的须弥芥子里搜出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等十多枚神格时,惊得两颗眼珠子差点从凹陷的眼眶里瞪出来。 她连忙给每一枚神格都加持上咒印,封印了它们的气息。 保护小院的禁制虽然坚固,但如果这些鬼帝和阎罗的躯壳一起找上门来,同时对禁制发动攻击,再坚固的禁制也会瞬间崩碎。 老太婆把所有神格都收了起来,脸上堆起了笑容,高兴地说道:“年轻人,干的漂亮啊!你们帮了老身一个大忙,老身请你们喝十全大补汤。” 她挨着把张小卒所有人身上和虚空空间里的财物搜刮一空,然后盛来一碗碗喷香四溢的汤水,给张小卒几人以及三兽各喂了两大碗。 汤水下肚,他们身上的伤立刻快速恢复起来。 但一直到第二日早晨,张小卒才意识苏醒,睁眼醒来。 “乖孙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可把奶奶给吓死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奶奶该怎么跟你死去的爷爷和父亲交代哟。” 老太婆坐在床边,见张小卒睁眼醒来,高兴得落下泪水。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十全大补汤 张小卒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目光茫然,头脑恍惚。 在他的里侧,戚哟哟正闭目躺着,脸色苍白,还未从昏迷中醒来。 张小卒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出生到长大经历的所有事情,全都在这个梦境里重新上演了一遍。 听见耳边的呼唤声,他恍惚的意识逐渐清醒,转过头,目光落在坐在床边的老太婆身上,见其正在流眼泪,连忙坐起身关切问道:“奶奶,您怎么哭了?” 这一声“奶奶”叫得十分自然,因为在他长长的梦境里,老太婆就是他慈祥的奶奶,并且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梦境,所以让他感觉十分亲切。 “奶奶没事,奶奶是看见你醒来了,高兴得哭的。”老太婆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张小卒闻言一阵茫然,困惑问道:“我…我怎么了?” 但是还没等老太婆回答,一段惨烈的战斗画面忽然闯进他的记忆,吓得他一瞬间脸色惨白。 他想了起来。 他与大伯、堂哥等人前去魔都屠魔,为被魔王杀死的爷爷、父亲等亲族报仇,但是实力不济,最终惨败于魔王。 他被魔王打碎胸骨,当场昏死了过去。 仍在隐隐作痛的胸骨,向他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 “乖孙儿,你都不记得了吗?”老太婆不答反问道。 “我想起来了。”张小卒神情痛苦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床的里侧,发现了还在昏睡中的戚哟哟,连忙把手伸进被窝,扣住戚哟哟的脉搏,察看她的伤势,发现她没有性命之忧后,立刻松了口气。 “奶奶,大伯和堂哥、堂嫂,还有小白、小黑和小青,他们都…都还好吧?” 他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听到噩耗。 老太婆伸手拍了拍张小卒因紧张而攥起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他们和你一样,都受了很重的伤,但也都十分幸运,没有生命之忧。” 张小卒当即长松一口气,悬起的心放了回去,高兴道:“那就好,那就好,感谢苍天庇佑!” “乖孙儿,你快躺下,你胸口的伤还没好利落呢,估计还得将养几日。”老太婆伸手搀扶张小卒,想让他重新躺下。 张小卒顺势躺下,回想起这场以惨败告终的复仇,落寞难过地说道:“奶奶,我们让您失望了,没能杀掉魔王为亲族们报仇雪恨!” “没关系,慢慢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还很年轻,终有一日能够砍掉魔王的脑袋,替惨死的亲族们报仇,祭奠他们的亡魂!” 老太婆劝慰道。 “会的,一定会有这一天的!”张小卒望着屋顶,攥紧拳头,目光无比坚定地说道。 在他的记忆里,他们牛家是一个大家族,曾经统治一方,过着十分富裕舒适的生活,但突然有一天魔王率领他的军队袭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们牛家也未能幸免,数百亲族尽遭屠戮,他的父亲、母亲和爷爷全都被魔王杀了,只有他们几个人死里逃生,躲藏起来苟且偷生。 但是他们并没有畏惧魔王的可怕,没有忘记仇恨,而是每日都在刻苦修炼,以报仇为己任。 然而这一次的惨败告诉他,他们还是太心急了,太小瞧魔王的实力,还需要更加刻苦的修炼,需要更强的实力。 “娘--” 窗外传来一声呼唤,打断了张小卒的思绪。 老太婆闻声从床边站了起来,高兴说道:“是你大伯醒了,奶奶去看看他。” “嗯,好。”张小卒应了声。 老太婆离开后,张小卒转头观察起房间的陈设,这是他和戚哟哟卧房,房间里的一切布置都十分熟悉,可是他却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好像是哪个地方不对劲,可是一时间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让他非常难受。 正在他努力地想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时,老太婆端着一碗冒着热气,香味四溢的浓汤走了进来,说道:“乖孙儿,奶奶给你熬了十全大补汤,快些趁热喝了,对你伤势恢复有极大帮助。” 张小卒立刻坐起身,伸手从老太婆手里接过汤碗,扑鼻的香味让他口舌生津,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但他却忍住了想喝的欲望,说道:“奶奶,我的伤没有大碍了,这十全大补汤还是给哟哟喝吧。” 老太婆笑道:“呵呵,你们每个人都有,你先喝了,奶奶再去给哟哟盛一碗,不过得你喂给她喝。你堂哥、堂嫂都还没醒,奶奶得去喂他们喝药。” “辛苦您了。” “熬个药喂个药有啥可辛苦的,快喝吧,凉了药效就没那么好了。” “嗯” 张小卒捧着碗,昂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将一大碗汤药喝尽,喝完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将碗递回去的同时夸赞道:“奶奶,您这熬汤的手艺真是绝了,太好喝了,差点让我把舌头一起咽到肚子里。” “那是因为你肚子太饿了,吃什么都觉得香。” 老太婆笑着说了声,然后端着药碗离开,不一会儿又端回来一大碗,吩咐张小卒喂戚哟哟喝。 《仙木奇缘》 张小卒接过大碗,目送老太婆离开,目光收回时顺带着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发现先前心头的怪异感消失不见了,房间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能是我昏睡太久的原因。”张小卒自言自语了声。 他端着汤碗,目光落在戚哟哟身上,正要用小勺子喂她,忽见她睁眼醒了过来,立刻高兴喊道:“媳妇儿,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戚哟哟醒来后,亦是一阵茫然。 她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和张小卒的差不多,不同的只有她嫁给张小卒之前的那部分。 听见张小卒的呼唤,她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转头看向张小卒,问道:“夫君,我是不是昏睡了很长时间?” “嗯,是的。”张小卒点头道。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非常真切,就像重活了一遍似的。”戚哟哟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惊讶道:“我也是,我昏迷的时候也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也是十分真切,感觉像重活了一遍。” “可是是我们伤的太重,都去鬼门关转了一圈,所以回望了生前的种种经历。”戚哟哟猜测道。 张小卒点点头,道:“快喝药,这药是奶奶熬制的,名叫十全大补汤,功效着实了得,我胸口刚刚还在隐隐作痛,喝完这药后立马就不疼了。唉,你躺着别动,我喂你喝。” “谢谢夫君。”戚哟哟脸颊微红,稍显羞涩。 另外一间房间里,牛大娃和金止卉也相继醒来,院子里白虎、天龟和腾蛇三兽也都先后醒来。 初醒来时他们都有一些茫然,以及多少有点怪异的感觉,但随着一碗十全大补汤下肚,怪异感全都消失不见。 又躺在床上修养了两天,一天三碗十全大补汤,张小卒几人的伤终于痊愈。 “这次你们虽然落败,未能杀掉魔王报仇雪恨,但并不是没有收获,恰恰相反,你们收获极大,因为你们抢到了这个。” 老太婆把张小卒几人叫到一起,然后将紫色神格摆在他们的面前。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摧毁神格 张小卒几人盯着老太婆放在桌子上的紫色神格,全都神情一怔,随即露出思索的疑惑表情。 他们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东西,记忆里的画面呼之欲出,可偏偏就是呼不出来。 “这是魔王的神格。” “你们潜入魔都时,魔王正在沉睡,你们趁机抢夺了他的神格,虽然令他战力大减,可是他的战力实在太强了,即使没有神格相助,你们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老太婆缓缓说道。 随着她的话语,张小卒几人脑海里呼之欲出的画面顿时浮现了出来。 他们如何潜入魔都,如何趁魔王沉睡时抢了他的神格,将其惊醒,随后双方恶战一场,所有画面都十分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的脑海里,让他们不加怀疑。 “你们抢夺了魔王的神格,致使魔王的神智渐渐缺失,如今他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神智的躯壳,但是这具躯壳能够感应到神格的位置,并已经从魔都追寻过来,想要夺回神格,恢复神智。”老太婆说道。 她编造的谎言其实十分粗糙,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经不起推敲,但是张小卒几人已经完全迷失和沉浸在虚假的人生中,视老太婆为最亲密的亲人,所以谁都没有去怀疑她说的话。 “什么?他找上门来了吗?!”牛大娃惊声问道。 老太婆点头道:“是的,魔王的躯壳已经顺着与神格的感应找上门来了,他就在门外。” 张小卒几人闻言大惊失色,噌的站起身来,露出一副准备战斗的紧张表情。 “别激动。” 老太婆压了压双手,示意张小卒几人不要慌张,说道:“他丢失神格,战力大减,被我们的大阵挡在了外面,暂时进不来。 不过他的战力仍然很强,我们无法与之抗衡。 这两天我不让你们打开院门,就是怕你们看到他后产生恐慌情绪,影响伤势恢复。 但现在你们的伤已经痊愈,是时候直面他了。” 说完,她挥袖朝房门一扫,一股劲气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砰砰两声,房间的门和小院的门先后打开。 张小卒几人的目光立刻望向门外,一眼就看到了仍然站在桥头处没有离开的酆都大帝的躯壳,但是在他们眼里,酆都大帝这张脸乃是魔王,是杀害他们亲族的血海仇人。 “呸!” “不要脸!” 戚哟哟和金止卉见酆都大帝赤着身子,连忙将目光收回。 老太婆又挥袖一扫,砰的一声将院门关上。 “奶奶,我们怎么办?该如何对付他?”张小卒问道。 “无需惊慌,他进不来,威胁不到我们的安全。”老太婆摆了摆手,随即指向桌上的神格,说道:“我们只需要摧毁他的神格,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砸碎他的神格,让他魂飞魄散,为亲族报仇雪恨!”牛大娃瞪着眼珠子叫道。 老太婆摇头道:“此神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用蛮力是砸不碎的。” “那要如何才能将其摧毁?”牛大娃问道。 “有两个办法。”老太婆伸出两根指头,“第一个办法,就是把这枚神格炼化,炼化了它,门外魔王的躯壳就会死去,而炼化神格的人将会继承魔王的力量和意志,成为新的魔王。” 她的目光在张小卒几人脸上扫过,淡淡地问道:“你们谁想炼化它?” 在她眼底深处看不见的地方,闪烁着冰冷的杀机。 “哼!” “魔王毁了我们的家园,屠戮我们的亲族和子民,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们与他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就是杀了我们,我们也绝不会继承他的意志,他那充满杀戮的意志就该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牛耀怒目圆睁,攥着拳头,义愤填膺地说道。 “对,就该让这个魔鬼在世上永远消失!” “大伯说得好!” 张小卒几人亦是心中充满愤怒,无比赞同牛耀的观点。 老太婆笑着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就用第二个办法。神格里蕴含着魔王强大的力量法则,以及极其恐怖的能量,我们只需破解他的力量法则,同时将能量全部释放出来,它就会失去力量的保护,到时候随便一锤就能敲碎了。”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牛大娃着急地说道。 “对。”张小卒几人点头同意。 他们心里都恨不得立刻将魔王杀死。 “走,去地下洞府。” 老太婆站起身,走到正堂墙下,手伸到挂在墙上的画后面,摸索了一下。 咔! 墙面突然翻转,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狭窄阶梯。 张小卒几人跟上前来,并无惊讶之色,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走过不知多少趟这条石阶,进到地下洞府里修炼。 一行人鱼贯而入,连带三兽也跟着下去了。 洞府在地下近百丈深的位置,空间很大,但是十分简陋,连间像样的房间都没有,在张小卒等人的记忆里,他们平时修炼全都是找个角落坐下即可。 若张小卒几人意识是清醒的,进到此处地下洞府,他们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这里面的灵气竟然十分充沛,有一条灵脉被很好的保存在地府的下面。 这也是老太婆为何能种枣种菜的原因。 叮! 老太婆把神格掷在了洞府中间位置地上的一个凹槽里。 只见凹槽周围的地上刻画着一道道筷子粗的纹路,纵横交错,十分繁奥复杂。 纹路覆盖的面积很大,最宽的地方有十丈多宽。 这显然是一个大阵。 “此阵名为九转汲灵大阵,是老身这两日刻画出来的,它能助你们破解魔王的力量法则,汲取里面的磅礴力量为己用,提升自身修为。” 爱阅书香 “你们且到阵中坐下,待我激活此阵!” 老太婆指着地上的大阵吩咐道。 “是。” 张小卒几人依言而行,走到阵中老太婆指定的位置坐下。 “你们三个也进去吧,那里、那里和那里。” 老太婆看向白虎三兽,给它们指了三个位置。 三兽立刻欢喜地进到阵中。 “尔等切记,魔王的力量暴躁狂虐,你们汲取力量修炼时一定不能贪急,必须把力量炼化纯净了方可吸收。” “至于魔王的力量法则,你们能破则破,不能破也不打紧。” “注意,开始了。” 老太婆叮嘱几声,然后微微提高声音提醒道。 随即双手掐诀,向大阵连拍十余道咒印,点亮了大阵,一股股流光顺着纹路快速流转起来,把张小卒几人同紫色神格连接在一起。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孟婆 九转汲灵大阵运转,张小卒几人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奔涌到面前,知道这就是神格里蕴含的力量,当即收摄心神炼化吸收起来。 老太婆望着快速进入状态的几人,满意地点点头,心里说道:“你们夺取了诸多神格,让诸神不能复苏醒来,着实是做了一件造福苍生的好事,但老婆子却坏了你们的大机缘,只能以这个办法尽量弥补你们的损失,希望你们醒来后怪老婆子轻一点。” 因为她不想看到酆都大帝等真神复苏醒来后,再次让阴间陷入无边浩劫,所以她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毁掉神格,阻止酆都大帝等真神复苏醒来。 然而毁掉神格就等于坏了张小卒几人的机缘,因为他们本可以炼化神格,获得神的力量,成为地府新的主人。 她觉得要是让张小卒几人主动放弃炼化神格,他们肯定会断然拒绝,所以便以迷魂汤迷惑住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毁掉神格。 可是这么做她心里又觉得愧疚,只能想出这个方法把神格里蕴含的力量汲取出来,供张小卒几人修炼,尽可能地弥补他们的损失。 然而事实上,这些神格对张小卒几人而言,哪里是什么机缘,分明就是催命的鬼,若不是她出手相救,张小卒几人已经被酆都大帝的躯壳杀死了。 可她并没有想这些,只是觉得自己毁了张小卒几人得到的神格,便是毁了他们的机缘,心里过意不去。 由此可见,这是一个非常讲究的老太婆。 老太婆在洞府里守了一会,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返回地面。 然后进到灶房,又开始熬汤。 她知道张小卒几人皆是意志坚定之辈,所以需要给他们继续喂迷魂汤才行。 熬汤是她最拿手的本领。 她熬出来的迷魂汤,若是佐料放齐了,就算是酆都大帝喝了,都会忘掉过去。 她有一个名字,叫孟婆。 曾在轮回崖上熬了千年的汤,人们都管她熬的汤叫孟婆汤。 在她拿起汤勺站到轮回崖上当孟婆的第一天起,就有人告诉她,当孟婆绝对不能有感情,否则望见前来转世投胎的阴魂的前世遭遇,就极可能被其影响情绪,造成职责上的疏忽或是犯下错误。 她非常尽责,故而谨小慎微,冰封了自己的心,不让自己有喜怒哀乐等感情。即便有一个无聊的男子在崖上逗了她五百年,她也没有给他一个笑容。 她只敢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微微勾起嘴角偷偷地笑一下。 她想,那个男子始终没有看到她的笑容,肯定是沮丧至极,最后对她完全失去了兴趣,所以他走了,再也不愿见到脸色常年冰冷的她。 七百多年过去了,一个人孤寂地活在浓雾的包围下,她忘记从何时开始,心里突然开始想他了。 然后她的容颜就开始迅速衰老,变成了一个满面皱纹,脸上长满黑斑的老太婆。 只因她动了情。 孟婆不能动情,苍老是对她的惩罚。 但是她仍然忍不住地想,若是他能回来,她一定要冲他笑一下,哪怕她现在已经是老太婆,笑起来可能比鬼还难看,那也要笑一下。 但,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咕噜咕噜-- 锅里的汤在她回忆往昔的思绪中沸腾起来,一缕热气顺着锅盖和锅的缝隙扑腾了出来,吹打在她的脸上,把她从回忆中唤醒。 她掀开锅盖,一边用勺子搅动汤水,一边往里面加料。 料加得特别足,但只加了少许迷魂的料,更多的是一些灵药灵材,大多是从张小卒几人身上搜刮来的。 极少有人知道,她真的会熬十全大补汤。 这两日的相处,牛耀一口一个娘的叫着,张小卒、牛大娃、戚哟哟和金止卉四人一口一个奶奶的叫着,叫得她心里觉着舒坦,所以就借他们的食材给他们露一手。 这锅汤足足熬了五个时辰,熬到天黑,这才停火。 老太婆没急着往外盛,因为张小卒几人显然不会这么快从修炼中醒来。 她一直等到第三天的傍晚,这才掀开锅盖。 灶洞里明明早就停火了,可锅盖一掀竟还有热腾腾的热气冒出来,香气霎时间弥漫了整个院子。 她把汤盛到一个木桶里,提着去了地下洞府,然后强行将张小卒几人从修炼中叫醒,让他们喝汤。 几人修炼了三天,肚子里早已空荡荡,虽然已他们的修为境界,再修炼个十天半个月也饿不着,可是闻到了诱人的香气,肚子顿时馋得叫唤起来。 “奶奶,这汤也太好喝了,您用什么煮的啊?”牛大娃边喝边夸赞道。 “确实好喝,我得再盛一碗。”张小卒三两口把碗里的汤喝尽,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奶奶,您是怎么煮的?有时间可得教教我。”金止卉说道。 老太婆瞧着几人喜欢喝的样子,高兴得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说道:“好喝你们就多喝点,我煮了很多,这可是添加了数十种灵药的十全大补汤,对你们身体和修炼极有益处。” 她以前煮的汤也都很美味,至少没有一个阴魂说汤难喝的,但也没有一个阴魂说好喝的,因为他们喝过之后就什么都忘记了,根本不记得他们喝过汤,又如何记得汤的味道呢。 这件事一直让她很失落,因为每一锅汤都是她用心熬制的,得不到食客的反馈,真的很难受。 今天熬的虽然不是忘记过去的汤,但至少从张小卒几人嘴里得到了非常不错的反馈,让她这个熬汤人感到了一种未曾有过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然而她的白发愈加苍白,脸上的褶皱愈加的深,老年斑又多了一些,身体也更加佝偻了。 她又苍老了一些。 四人一鬼三兽把一大桶汤喝了干干净净,然后解决了一下拉撒问题,继续走进大阵修炼。 孟婆临走前告诉他们,十天后再来给他们送饭。 张小卒坐在大阵里,没有急着修炼,因为他总感觉自己修炼时怪怪的,似乎少了某一样东西,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最后只能作罢,收摄心神继续投入到修炼当中。 酆都大帝的神格里蕴含的力量极其磅礴,简直如龙脉一般,但不同于龙脉的是,神格里的力量之精纯远胜龙脉里的灵气百倍,吸收起来感觉就像在不停地吞食星辰丹一样,十分精猛。 流向张小卒的能量格外的多,因为他吸收的特别快。 九座星辰海全都如同张开了深渊巨口,金色枯骨也在拼命吸,星辰海上的龙脉龙魂也在用力的吸… 所以流向他一个人的能量,甚至比流向其他三人一鬼三兽的加起来还多。 院子门外的桥头上,又陆续多了几个赤身的男子。 每来一位,孟婆都会站在桥这边恭敬的行礼,因为这些都是真神的躯壳,她全都认识。 这一日,她提着镰刀离开了小院,向着死城所在的方向飞去。 她想去看看齐天大帝和另外三位真神的神格是不是还在死城里。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拔不出剑 死城里非常热闹。 地府之门的无限制开放,让阴间大量鬼修闯了进来。 虽然他们当中绝大部分都迷失在了大雾里,但仍有许多修为高深的鬼修,和运气不错的家伙,走出迷雾来到了死城。 神格在张小卒几人身上的鬼帝枯骨,已经早早的啃食闯入者,重塑肉身,然后感应着神格的方向,寻找了过去。 此刻正站在孟婆的小院门前的桥头上,望着小院“发呆”。 但是中央鬼帝和泰山、都市、平等三位阎罗的神格,被罗尧帝君所得,而罗尧帝君死亡后,他们的神格都随着罗尧帝君的虚空空间遗失在了混乱空间里。 故而这四位鬼帝的枯骨重塑肉身后,感应不到自己神格的位置,就全都徘徊在地下宫殿里。 来到死城的鬼修,在城里探索一番后,发现了地下宫殿,在城里一无所获的他们,以为宝物全都藏在地下宫殿里,当他们闯入地下宫殿后立刻遭到了四位徘徊在宫殿里的鬼帝的攻击。 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此爆发。 最终仗着鬼多势众,鬼修们杀死了四位鬼帝骷髅,但也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有上百位修为高深的强者在战斗中丧命。 活下来的鬼修来不及为这些战死的鬼修悲痛哀伤,因为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宫殿里的宝物。 然而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他们探索了所有大殿,却只得到零星的几件非常一般的物件,他们愤怒无比,既是因为一无所获,更是因为他们发现这些大殿早就被人捷足先登,搜刮一空了。 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在心里把捷足先登者千刀万剐了无数遍。 不过让他们稍感庆幸的是,还有一座最大的大殿没有被探索,留给了他们。 只是,他们数百鬼修各展所能,使尽了各种手段,也没能破开大殿的禁制法阵。 “站住!” “此处已经被二十五位帝君占据,擅闯者杀无赦!” 两个王境鬼修架起手里的刀剑,挡住了进入地下宫殿的入口,出声警告提着镰刀走过来的一位老太婆。 这老太婆不是别人,正是前来寻找齐天大帝神格的孟婆。 地下宫殿已经被参与击杀鬼帝枯骨的鬼修们圈禁霸占,禁止后来者进入,抢夺他们付出惨烈代价才赢得的胜利果实。 二十五位帝君联手,任谁听了都得吓一跳。 然而孟婆的脚步却停也没停一下。 “哼!” 只听她不悦的轻哼了声,随即一股冰冷如刀的气势自她佝偻的身躯里冲击出去。 那两位王境鬼修见孟婆无视他们的警告,刚要动怒,但是下一刻骤然遭到孟婆的气势冲击,直接昏死了过去。 “谁?” “站住!” “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孟婆沿着阶梯一路走下去,遇到了一道又一道关卡的阻拦,但那些鬼修尚未出手拦截,就步了门口那两位王境鬼修的后尘。 “禀报帝君,有强人闯入!” 有一个鬼修见到孟婆强闯进来,而上前拦截她的人莫名就摔倒在地上,受到了惊吓,当即大声呼喊起来。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遭到了孟婆的气势冲击,两眼一翻栽倒在地上。 不过他的喊声已经传遍地下宫殿,惊动了地下宫殿里的所有鬼修,让原本安静的地下宫殿一下子嘈杂起来。 这些鬼修正因为破不开大殿的禁制而躁怒,听见有人强闯进来,憋在心里的怒气顿时找到了宣泄口,当即骂骂咧咧地冲了过来,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然而他们还未接近到孟婆十步的距离,就承受不住孟婆的气势冲击,翻着白眼栽倒在地。 擦擦擦-- 孟婆略显蹒跚的脚步声,一时间变得格外刺耳。 咚咚咚! 帝境以下的鬼修如同下饺子一般,一片一片的倒下。 “是帝境强者!” “不要靠近她,她的威压十分可怕,帝境之下的难以抵抗!” 一位帝境帝君大声提醒道。 众鬼修顿时做鸟兽散。 “哼!” “阁下是哪位?这里的宝物已经有主,请回吧。” 霸占地下宫殿的二十五位帝境帝君围了上来,全都释放出威压压向孟婆。 嗡! 气势碰撞,空气登时震颤嗡鸣。 孟婆停下了脚步,两手抓着镰刀刀柄,刀背杵地,当做拐棍一样使用,撑着苍老的身躯,挺了挺佝偻的腰背,深邃冰冷的目光扫向二十五位帝君,淡声说道:“老婆子与尔等无冤无仇,找不到杀你们的理由,你们肯定也不想死在老婆子的镰刀下,所以…让开道路,不要挡道!” 说完,提起镰刀,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阁下未免也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 一位紫面帝君目射凶光,伸手对着面前空气一抓,从虚空空间里缓缓抽出一柄利剑,警告孟婆停下脚步,否则休怪他不客气。 刷! 孟婆突然提起镰刀,朝紫面帝君斩去。 紫面帝君目光惊颤,猛地加快拔剑,可是剑还没完全拔出来,孟婆的镰刀就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 帝境强者拔剑需要多长时间?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正是这忽略不计的时间里,孟婆的镰刀斩在了紫面帝君的脖子上,可见她这一刀的速度有多恐怖。 其他二十四位帝君全都吓得心中惊颤。 嗤! 孟婆镰刀一勾,在紫面帝君的脖子上划出一串火花,同时带起了一朵血花。 镰刀刀刃割破了紫面帝君的力量防御,在他脖颈上划开一道血口。 孟婆手下留情了,否则这一刀足以割下紫面帝君的脑袋。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紫面帝君吓得脸色微微发白,感受得到孟婆刀下留情了,慌忙把手里的剑丢回虚空空间,从空中落到路旁,向孟婆恭敬行礼。 其他二十四位帝君也都看出来了,孟婆强得让他们感到窒息,感觉比之前他们遭遇的最强的骷髅还强,遂没人再敢上前阻拦。 孟婆收了镰刀,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 二十五位帝君心里都惦记着大殿里的宝物,没有一个离去,而是隔一段距离跟在孟婆身后。 这个距离很暧昧,既可以在危险发生时,让他们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后退或者逃走,亦可以在看到宝物时,第一时间出手抢夺。 孟婆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但并未说什么。 她一路不停,径直走到了齐天大帝神格所在的大殿门前,然后屈膝跪在地上,将镰刀放在一旁,恭敬地叩拜行礼道: “属下孟婆,参见齐天大帝。” 身后二十五位帝君闻言,全都吓了一跳。 他们相视一眼,也都纷纷跟着跪地叩拜。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抢夺神格 阴间一共有二百七十三座地府,每座地府都有一位孟婆,而眼前这位孟婆… 众帝君压根没去猜测她是哪座地府的孟婆,而是不加怀疑的万分肯定,她一定是酆都地府的那位孟婆。 传说中的孟婆真神。 因为除了这一位,他们想不到有哪个孟婆有这么可怕的实力。 所以当他们看见孟婆恭恭敬敬的在大殿门前参拜齐天大帝时,全都吓了一跳,还以为齐天大帝活在大殿里,想到自己这些天的种种冒犯行为,害怕齐天大帝出来后问他们的罪,所以慌忙跟着孟婆跪地参拜。 然而他们刚一跪下,孟婆却提着镰刀站了起来,一边伸手摁在大殿门扇上,一边说道:“等会老婆子可能会惊醒齐天大帝的遗骸,尔等若是不想受牵连,最好快快离开。” 她是善意的提醒,可听在众帝君耳朵里,却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齐天大帝已经死了,大殿里有他遗留的宝物,孟婆想支开他们独吞宝物。 他们立刻站起身,盯着大殿的殿门,目光抑不住地炽热起来,心中的贪念把他们的双脚钉在了原地,谁也不肯离开,反而还暗暗使劲,做好了冲进大殿抢夺宝物的准备。 孟婆并没有驱赶他们,因为知道说什么都是白说,所以专心破解门上的禁制。 然而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她的眉头越皱越深,神色一沉再沉,额头上渐渐冒汗。 这禁制她解不开。 两个时辰后,她苦笑摇头,收回了手。 可就在她的手离开门扇的瞬间,殿门竟咔吱一声自己打开了。 她不禁神情一怔,突然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 而她身后的一众帝君还以为是她破开了禁制,打开了殿门。 他们的神识第一时间延伸进大殿里,看到了极品灵丹灵材等众多宝物,但最吸引他们目光的还是大殿正堂上,漂浮在一具骷髅头顶上方的一枚红色神格。 嗖!嗖!嗖! 看见齐天大帝的神格,他们的理智瞬间被欲望冲垮,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大殿,抢夺神格。 齐天大帝,掌控万物生死,乃阴间最强主宰,得到他的神格就能成为新一任齐天大帝,就能主宰阴间二百七十三座地府,这样的诱惑无人能够抵挡。 孟婆也动了。 齐天大帝的神格就在眼前,便是明知有危险,她也要试一试,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她进入大殿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向神格,而是扑向大殿里的其他宝物,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们扫荡一空。 “啊--” 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在大殿里响起。 一位帝君抢到了神格,但是却被齐天大帝的枯骨抓住了手臂,随即在惊恐的惨叫声中,浑身精血和神魂全都被枯骨强行吸取吞噬,转眼间化作一句干尸。 森白的枯骨吸收了这位帝君的血气和神魂后,骨头上竟增添了一些血气,似乎即将白骨生肉。 其他帝君见状,不禁毛骨悚然,但仅仅是一瞬间,下一瞬间他们的注意力就重新被神格牢牢吸引。 他们已经在欲望的支配下疯狂了。 一位白发帝君全力将其他帝君逼退,从化作干尸的那位帝君的手里抢到了神格,然后冲天而起,想要撞破大殿顶棚逃离。 可是他并没有能撞破大殿顶棚,而是咚的一声巨响,被巨大的力量弹了回去。 与此同时,大殿殿门砰的一声闭合。 “啊--” 白发帝君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他被大殿顶棚反弹回来后,还未从猛烈撞击的眩晕中醒过来,突然被枯骨张开五指扣住了脑袋,随即浑身精血和神魂就往枯骨身上涌去,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转眼间,又一位帝君在枯骨手里化作干尸。 而齐天大帝的神格在白发帝君还在被枯骨吸食精血,没有完全死亡时,就已经被其他帝君从他手里抢走了。 没有人出手救白发帝君,甚至反而觉得枯骨擒住白发帝君,是助了他们一臂之力。 枯骨又吸食了一位帝君的精血和神魂,骨头上真的开始生长血肉。 显然,只要它再多吸食几位帝君的精血和神魂,就可以重塑肉身了。 “住手!” 孟婆突然大喝一声。 她的声音里夹带着力量,极具穿透力,想要唤醒众帝君的理智,但众帝君竟没有一点反应。 他们为了抢夺神格,已经混战成一团。 “不对!” 孟婆扫视着众帝君疯狂的表情,察觉出不对劲。 她知道齐天大帝的神格能让人为之疯狂,可是不管怎么说,大殿里这些位全都是帝境强者,他们的心志早已磨炼得无比坚定,就算再怎么疯狂,也应该留有一丝理智才对。 而只要有一丝理智,他们也不可能在连死两位帝君的情况下,依然无视枯骨的威胁。 百盟书 她猜测,众帝君的神志极可能是受到了迷惑,所以才完全丧失理智。 “啊--” 很快,又有一位帝君死在了枯骨手中,而剩下的帝君们仍然在疯狂地抢夺神格。 孟婆找不到众帝君完全丧失理智的原因,挥动镰刀斩向大殿殿门,想要破开殿门,因为以这个速度,齐天大帝很快就能重塑肉身,她必须在齐天大帝肉身重塑完成前抢走神格。 于她而言,抢神格不难,难的是怎么从大殿里出去。 叮! 刀气斩在门上,触碰到了禁制法阵,瞬间反弹了回来,差点伤了她。 “啊--” “啊--” 枯骨吸食的血气和神魂越多,实力明显越强,它一只手擒住了一位帝君,同时吸食他们的精血和神魂。 它身上的血肉正以飞快的速度生长。 刷! 孟婆挥动镰刀斩向一众帝君,将他们逼退,并飞身上前,从一位帝君手里抢到了神格,然后冲向殿门。 身后帝君们怒吼地紧追上来,并纷纷朝她发起攻击。 “孟婆,你想阻止本帝醒来吗?”正在吸食精血的枯骨突然口吐人言,冲孟婆冷冷质问。 孟婆心中惊颤,但动作没有片刻停顿,她把神格丢进虚空空间,右手持镰刀全力斩向殿门,左手回身抓向帝君们攻击来的力量,欲借他们的力量斩开殿门。 轰! 镰刀携带着她全力一击的力量,以及十几位帝君的力量,狠狠地斩在殿门上,当场把殿门斩了个稀巴烂。 孟婆大喜,一个闪身就窜出了大殿。 可下一刻吓得魂飞天外。 已经重塑了大半肉身的齐天大帝追了出来,其速度奇快无比,瞬间欺近到她身后,并在她闪躲之前,张开五指扣住了她的脑袋。 “啊!” 她吓得失声尖叫,刚要反抗,可身体突然一软,体内的精血和识海里的神魂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的吸取。 “我命休矣!”她心中悲呼一声。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是他 咻! 一柄皎白长剑忽然自虚空里刺出,叮的一声,刺中了齐天大帝的眉心。 随即一个相貌俊郎的白衣男子跟随长剑从虚空里踏出。 他手握长剑,剑尖抵着齐天大帝的眉心骨,将其逼回了大殿里。 砰! 大殿殿门猛地闭合。 但是在殿门闭合的前一刻,白衣男子左手向身后掷出,将四件东西掷向孟婆,同时出声喝道:“快走,这里交给我!” 孟婆伸手接住男子投掷来的东西,发现竟是四枚神格。 正是那四枚随着罗尧帝君死亡而遗失在混乱空间里的神格,竟被白衣男子追寻了回来。 但孟婆的视线却没有在神格上停留,她怔怔地望着随着殿门闭合而消失的白色背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光剑!” “是他,他回来了!” 她哆嗦着嘴唇,望着消失在门里的白色挺拔背影,满眼都是惊喜。 嗤! 突然,一柄剑从背后刺穿了她的胸膛,是一位黑袍帝君趁她失神,持剑从身后偷袭了她。 “把齐天大帝的神格交出来!” 黑袍帝君狰狞大喝。 他猛地催动力量,剑气在孟婆的胸腔里猛然爆发,一点没有留情,欲置孟婆于死地。 同时另一只手则抓向孟婆的左手,想先将她拿在手里的那四枚神格抢到手。 “住手!” “大胆,不得对孟婆无礼!” “你们找死,神格是本尊的!” 其他帝君反应过来后,也都齐齐扑向孟婆,他们嘴上喊着“不得对孟婆无礼”,可手上的攻击却肆无忌惮,根本不在乎会不会伤到孟婆,他们在乎的是神格不能被别人抢走。 他们的神志已经恢复清醒,但是看到孟婆重伤,理智告诉他们机会难得。 孟婆怒吼一声,猛地前冲一步,让贯穿胸膛的利剑拔出,把左手中的神格扔进虚空空间的同时,右手挥动镰刀搂向身后的黑袍帝君。 当! 黑袍帝君挥剑挡下了孟婆的镰刀,手腕一抖,长剑一引一带一震,震开孟婆的镰刀的同时,顺势朝孟婆的后背斩去。 孟婆侧身闪躲,可是却没躲开。 她先被齐天大帝伤了精血和浑身,又被黑袍帝君偷袭重伤,致使战力大减,而黑袍帝君的战力又不弱。 嗤拉! 锋利的剑刃撕开了孟婆的防御,在她背上斩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孟婆向前扑倒,嘴里喷出大口鲜血。 与此同时,其他帝君的攻击也已袭至,刀光剑影瞬间将孟婆淹没。 孟婆稳住身体,急急挥舞镰刀抵挡,但是重伤在身战力大减的她,双拳难敌四手,一道又一道攻击越过她的防守,击中她的身体。 有些攻击虽然破不开她的护身防御,但是招式中携带的冲击力非同小可,这毕竟是帝境强者的攻击,震得她的内伤一再加重恶化。 而有两三位帝君的攻击,威力极其可怕,破开了她的护身防御,在她身上添加了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口。 “可恶!” 孟婆心里愤怒咒骂。 她想在这里等白衣男子从大殿里出来,或是想办法进入大殿,和白衣男子并肩作战,可是眼下的危急情况显然不允许她这么做,除非她想死在这里。 对她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是她不想让神格落在这些帝君手里。 “对不起…” 她看向紧闭的殿门,心里充满了歉意、愧疚,以及深深的不舍。 随即怒目圆睁,双手握住镰刀刀柄,猛地原地横扫一圈,斩出一道波浪一般的黄色刀气,向着四周的帝君荡漾过去。 帝君们只觉黄色刀气袭来,还没有碰触到他们的身体,就有一股猛烈的气浪侵入到他们的识海里,如刀子一般猛烈冲刷他们的神魂。 他们的神魂受到气浪的冲刷,竟如风中落叶剧烈摇摆起来,好似下一刻就会被气浪从识海里卷走。 众帝君吓得色变,纷纷后退躲避黄色刀气。 孟婆借机逃向地下宫殿的出口。 “站住!” “留下神格!” 众帝君躲开黄色刀气的袭击,立刻追了上去。 他们看得出孟婆已经是强弩之末,神格似乎尽在眼前,唾手可得,故而愈加不肯罢手。 孟婆逃出地下宫殿,向着小院所在的方向逃去,可是众帝君在身后紧追不舍,而她体内的伤还在不断恶化,她忽然想到了张小卒须弥芥子里的梧桐泪,当即从虚空空间取出张小卒的须弥芥子。 “乖孙儿,借你一滴梧桐泪用用。” 她取出一滴梧桐泪服下,又连吞了好几种灵丹灵药。 梧桐泪的生命力和灵丹灵药的药力在她腹中爆发出来,她身上的外伤登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破碎的脏腑、损失的精血也快速恢复起来,只是神魂上的伤,以及被帝君力量侵染的伤处,还难以在短时间内痊愈。 不过总体上,她的精气神都瞬间好多了,战力也在快速恢复。 “把神格留下,饶你不死!” 黑袍帝君追了上来,挥剑便杀。 孟婆不敢与他纠缠,因为她的脚下只要稍有停顿,其他帝君就会追上来,再次对她展开围攻。 她只能躲开黑袍帝君的攻击,折身换了一个方向逃去。 可黑袍帝君就像狗皮膏药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并且一次又一次攻击,让她和追兵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最终她还是被追上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她杀了一个,重伤了两个,然后杀出重围,继续逃亡。 而她自己也再次身负重伤。 “乖孙儿,再借你一滴梧桐泪用用。” 孟婆再次从虚空空间掏出了张小卒的须弥芥子,取出一滴梧桐泪服下。 众帝君再次如饿狼一般对她穷追不舍。 就这样边逃边战,两天两夜,经历了七场恶战,杀了九位帝君,消耗了五滴梧桐泪,外加不知多少灵丹妙药,她终于拖着精疲力竭,伤痕累累的残破身躯逃回了小院。 嘭! 见到小院,她一路强撑下来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一头从空中栽落进院子里。 黑袍帝君等急追下来,全都一头头撞在了禁制光幕上,撞得头晕目眩。 轰轰轰! 没有任何迟疑,他们立刻对着禁制光幕发起猛攻,霎时间小院及其周围的地面被震得地动山摇。 正在地下洞府里修炼的张小卒几人,全都被巨大的动静惊醒,还以为是酆都大帝的躯壳闯进了院子,和孟婆大战起来,当即急匆匆地从地下洞府冲了出来。 “娘!” “奶奶!” 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看见血肉模糊的孟婆趴在院子里,生死不明,吓得魂飞天外。 《青葫剑仙》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谈谈情,说说爱 “你是谁?” 大殿里,齐天大帝的枯骨盯着白衣男子寒声问道。 他已经重塑了一多半的肉身,被白衣男子一剑绞得粉碎,故而非常生气。 只是白衣男子战力强大,让他不得不暂时忍住这口气。 “我嘛,阴间一无名小卒,名字不提也罢。”白衣男子淡淡一笑,转而赞道:“不愧是齐天大帝,就算神格不在,也不影响神智,想来是已经把神智意识修炼到了神骨里,厉害厉害。” “呵…厉害吗?还不是败得一塌涂地,不得不带着残兵败将,躲到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苟且偷生。”齐天大帝自嘲一笑。 《仙木奇缘》 白衣男子摆手道:“大帝无需妄自菲薄,不过是棋差一招而已,且天道偏向于人族,否则说不定大帝现在已经统领阴阳两界。” 齐天大帝气息一凝,空荡的眼眶盯着白衣男子问道:“你竟然知道当年那一战,你究竟是谁?本帝为何从未听说过阴间有你这等厉害的人物?” “似在下这等无名小卒,即便站在大帝的眼皮底下,大帝也不会看到的。”白衣男子道。 “哼!”齐天大帝不悦哼道,“当年那一战正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本帝提拔重用了无数人才,你自己藏着本领能耐不让人知道,却怪本大帝看不到你,未免不讲道理。” “其实当年在下是想大展拳脚的,不凑巧的是在下的一位强敌杀上门来,在下迎战之后身负重伤,等到伤养好了后,那场大战已经结束了。”男子叹息道。 齐天大帝闻言回忆道:“本帝记得当年幽月山脉爆发了一场剑修大战,动静惊天动地,幽月山脉数百座山峰几乎被剑削成了平地,莫非就是阁下的杰作?” “没想到大帝竟然知道。”白衣男子意外道。 齐天大帝道:“本大帝非但知道,并且还亲自去了一趟幽月山脉,但是去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白衣男子惊讶且惋惜道。 “确实遗憾。”齐天大帝点头道,“当年若能得阁下相助,本帝或许就胜利了,即便败,也不会败得那般惨烈。不过还有机会,待本帝重塑肉身,融合神格,即可东山再起。你过来帮本帝吧,本帝定不会亏待于你。” 他之所以如此耐心的和白衣男子讲这么多,正是因为看重了他的实力,否则早就不耐烦地出手将其打杀了。 白衣男子摇摇头,拒绝了齐天大帝的招揽。 “为何?”齐天大帝不解问道。 “今时不同往日,在下与大帝已是道不同,故而不相谋。” “莫非你想取代本帝的位置?”齐天大帝声音骤然冷冽。 “没兴趣。” “那是为何?你为何要与本帝为敌?” “为了心爱的姑娘。” “心爱的姑娘?哈哈,好一个心爱的姑娘,本帝的宏图霸业在你心里竟然敌不过一个女人。”齐天大帝哭笑不得道。 “哎,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谁让我就是这样一个英雄呢,没办法。” “跟着本帝,阳界阴间的女人任你挑选,哪怕你想要天帝的女儿,不,就算你想要天帝的女人,本帝也能给你弄来。”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这该死的专情,这辈子没救了。哎……”白衣男子撩了撩额前的一缕黑发,一脸深情地说道。 “可不可以给本帝讲讲,阁下心爱的姑娘是哪位?为何能让阁下如此动情?又为何让阁下非与本帝为敌不可呢?” “她是一位外表冷冰冰,但是内心火热,不会表达感情的有趣姑娘。 她夺走了您的神格,您想杀她,尽管是她无礼冒犯在先,但她想要的东西,在下没理由不帮她得到,所以在下也只能帮亲不帮理了。” 齐天大帝闻言沉默了,他那没有血肉的白森额头上隐约冒出来两道黑线。 “如果本帝猜的没错,你说的这位姑娘指的应该是孟婆吧?” “正是。” 齐天大帝额头上的两道黑线猛地凝实,问道:“如果本帝的眼神没有问题,孟婆已经成了老太婆了吧?用姑娘称呼她是不是不妥当?” “哈哈……”白衣男子突然开心大笑。 “你笑什么?”齐天大帝恼怒问道。 他就快忍不住心里的火气,要动手干白衣男子了。 他本以为能把白衣男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定然是一位绝色美人,就算不绝色,那肯定也是一位世间难有的才女,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白衣男子说的姑娘竟然是孟婆这个老太婆。 他感觉被白衣男子狠狠地羞辱戏耍了。 白衣男子不答反问:“阴间的孟婆皆拥有不老的容颜,您说她为何会容颜苍老了呢?” 齐天大帝闻言怔了一下神,应道:“孟婆不能动情,一旦动情,容颜就会快速衰老。” “哈哈,我想她肯定是对我动情,爱上我了。”白衣男子高兴地大笑道。 “狗日的!” 齐天大帝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脏话,因为他脑海里不禁联想出白衣男子和老太婆孟婆谈情说爱的画面,恶心的他直想吐。 他感觉精神上遭受了一记重击。 “本帝想起来了,本帝在轮回崖上见过你,你曾经天天呆在轮回崖上。” 齐天大帝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与眼前白衣男子相貌重合在了一起。 “没错,正是在下。” “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孟婆把本帝的神格还回来,本帝便不追究孟婆的冒犯之罪。 本帝识英雄重英雄,惜你一身超凡能耐,希望你不要自勿。” “您可知道外界的人是怎么进来的?可知道地府为何会在您的计划之前显露出来?为何他们那么容易就能进到这里?为何那么容易就能破开大殿的禁制?为何一众鬼帝被夺走神格也未反击?” 随着白衣男子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齐天大帝的气息逐渐阴沉,这些问题正是他心中所疑惑的,喝问道:“都是你干的?!” “没错,都是我干的!”白衣男子点头承认道。 “你究竟是谁?!”齐天大帝不禁感到背脊窜起一股寒气,只觉白衣男子一直在背后算计着他,而他却浑然不知。 “阴间一无名小卒。” “你有何阴谋?意欲何为?!” “谈谈情,说说爱,顺带着做点好事。” “什么好事?” “杀您!” “小子,你当本帝失去神格,就任你拿捏了吗?” “哈哈,被您瞧出来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找死!” 齐天大帝杀机迸射,彻底放弃了对白衣男子的招揽之心。 一场恶战在大殿里拉开了序幕,可惜没有观众。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还挺幽默 “把老太婆交出来,可饶尔等不死,否则等我们攻破此阵,你们统统都得死!” “快点把人交出来!” 黑袍帝君等站在小院上方的空中,俯视着小院里的张小卒几人,面目狰狞地怒喝道。 他们一行本来有二十五位,但是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下九位。 然而虽然只有九位,可也不是张小卒几人能够抗衡的,那杀气腾腾的气势压迫,隔着禁制阵法都让他们感到窒息。 优胜劣汰,活下来并追上来的这九位,修为最低的也是和阎帝一个级别的。 “干他娘的!” 牛大娃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和黑袍帝君等拼命,可理智告诉他,冲出去就是送死。 “奶奶…” 张小卒一边将鬼力度进孟婆的身体,护住她的心脉,一边急切呼唤。 他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因为孟婆伤的实在太重了,体内已如棉絮一般破败,生机正在不受控制的一点点流逝。 “去…去洞府里…” 孟婆得到张小卒的力量相助,昏迷的意识醒了过来,睁开眼颤弱地说了声。 张小卒立刻抱起她往房间走去。 牛大娃站起身,目光怨毒的在黑袍帝君九位脸上缓缓扫过,把他们的面孔一一记在心里,想着有朝一日必报此仇。 “大胆!” “站住!” 黑袍帝君等见到张小卒抱着孟婆进了房间,不禁大怒。 轰!轰!轰! 他们当即挥动武器,继续攻击禁制光幕。 巨大的声响让张小卒几人心惊胆战,生怕护院大阵抵挡不住黑袍帝君等的攻击。 “别担心,他们破不开大阵…” 孟婆出声安抚,给张小卒几人吃了颗定心丸。 进到地下洞府,孟婆让张小卒把她放下,然后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一瓶丹药,放到张小卒手里,说道:“你们一人吃一粒。” 《青葫剑仙》 “奶奶,您先不要说话,我帮您疗伤,其他事等伤好了后再说。”张小卒心急道。 “不…我怕…怕现在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孟婆语气坚决道,不容劝说,因为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快,一人吃一粒。”她催促道。 “嗯”张小卒连忙照吩咐打开丹瓶,倒出一粒黄豆粒大小的绿色丹药,送进嘴里服下,然后将丹瓶递给牛耀。 丹药带着一股清香下肚,效力在腹中发作。 张小卒只感觉头脑一阵昏沉,随即大量信息涌入脑海,恍惚间好似经历了一场前世今生的轮回。 牛耀等人服下丹药后,亦是一样的反应。 这是迷魂汤的解药,帮他们唤醒了记忆。 “奶奶,这…您…” 张小卒恢复了记忆,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 他心里有惊吓,也有对孟婆的畏惧,但不是十分强烈,因为记忆里与孟婆相处的几天时间里,他并没有从孟婆身上感受到恶意,所以恢复记忆后,他依旧顺口叫了一声“奶奶”。 “别动。” 孟婆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点向张小卒的眉心。 张小卒下意识地想躲,但看到孟婆没有恶意的目光,便任由孟婆的手指点在他的眉心上。 一股力量自孟婆的指尖涌出,解开了张小卒眉心出的一个封印。 “主人,她给你们喝的汤有毒!” 鬼灵急切的声音忽然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她这段时间一直被孟婆封印着。 “已经知道了。”张小卒心里苦笑一声。 哗啦! 孟婆打开虚空空间,倾倒出一些东西,说道:“这些…都是你们的东西,老身怕你们睹物思情,唤起真实的记忆,所以就暂时替你们保管了一下。乖孙儿…” 她目光落在张小卒脸上,问道:“老身还能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只要您愿意。”张小卒回以微笑。 “咳…”孟婆嘴里突然咳出一大口鲜血,她体内的伤势一直在恶化,但她并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而是喘匀呼吸接着说道:“奶奶要和你说声对不起,因为奶奶用了你五滴梧桐泪。” “您救了我们的命,别说只用了五滴,就是全都用了,我也不会怪您啊。”张小卒边说边从孟婆倾倒出来的东西里找到自己的须弥芥子,直接取出一滴梧桐泪,往孟婆嘴里送去。 孟婆却将头一歪,说道:“老身的伤没救了,把梧桐泪收起来吧,别浪费了。” 张小卒自是不会听,在报恩这件事上,他从未小气过,只要他有的,他绝不会说舍不得。 当即强掰开孟婆的嘴,把梧桐泪送了进去,并说道:“您先别说话了,我帮您疗伤,就算倾尽所有梧桐泪,我也要让您好起来。” “娘,您先听小卒的,其他事等您好起来后再说不迟。”牛耀亦出声劝说道。 “奶奶,放心吧,您这点伤不碍事的,用不着两天就能痊愈。您啊,一定能长命百岁的!”牛大娃安慰道。 戚哟哟和金止卉亦握着孟婆的手安慰。 冰封了一生感情的孟婆,听见张小卒几人真诚的话语,眼圈不禁湿润了,带着哭腔冲牛大娃说道:“奶奶我早就活过一百岁了…” 牛大娃闻言不禁莞尔,道:“您还挺幽默,就冲您这良好的心态,活个千…万万年都没问题。” 他怕说千年也说少了,干脆改口说万万年。 却听孟婆接话道:“活万万年的那是乌龟。” “……”牛大娃不禁无语。 “哈哈…”孟婆开心大笑,脸上泛起了潮红之色。 张小卒脸上保持着微笑,可心里却暗暗叫急,他不理解为什么孟婆心情越好,生机反而流逝的越快,只能猜测这可能是回光返照。 孟婆收起笑容,从虚空空间把所有神格一一拿了出来,说道:“阴间诸神的神格全都在这里了。 他们虽然不是魔王,但也和魔王无异,他们想统治阴阳两界,结果造成阴间秩序混乱,害死了无数无辜的阴魂,所以万万不能让他们复活醒来,否则浩劫将再次降临阴间。 你们…你们千万千万不要炼化神格,因为神格里有诸神的意志,你们炼化了神格就等于继承了他们的意志,会成为下一个他们。 老身之所以迷惑你们的神志,正是怕你们不听劝,非要炼化神格不可,遂想出此法,让你们将神格摧毁。 未曾想意外来得突然,老身不能守着你们,让你们将神格一一摧毁了。 你们能不能答应老身,不要炼化神格?”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那就拼一把 “您且放心,我们保证绝不炼化神格。” 张小卒几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答应孟婆的要求。 “好孩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孟婆欣慰的安下心来,说道:“你们不要出去,就躲在这里吸收神格的力量修炼,等你们将这些神格的力量全部吸收后,不说能打得过外面那些家伙,至少该有自保之力了。” “听您的。” “等我死后,若是有一个白衣剑客来找我,你们帮我给他带一句话,就说…他讲的笑话很好笑,我很喜欢,笑得很开心。” “这个我们不能答应您。”张小卒摇头道。 “为何?”孟婆的声音忽然急切,这件事对她十分重要。 “因为您可以自己与他说啊。” “我怕是…” “行了,别说话了,我帮您疗伤。” 张小卒语气强硬道,不准孟婆再说话,然后将孟婆挪到大阵里坐下,借助酆都大帝神格里的力量给她疗伤。 但情况不容乐观,孟婆的状况越来越糟糕。 张小卒急忙又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滴梧桐泪给她服下,可仍未能控制住她伤势的恶化。 她的体内有大量其他帝君的力量,正吸附在她体内的伤口上,不停地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梧桐泪的修复速度赶不上这些力量的破坏速度,而张小卒又无力将这些力量从她体内驱除出来。 “您究竟经历了怎样可怕的战斗啊?” 张小卒感受到孟婆体内竟然有十多种不同的可怕力量,既心惊又愤怒,以及心疼。 “孩子,别再浪费梧桐泪了。”孟婆侧头,躲开张小卒再次送到嘴边的梧桐泪。 “我说过,就算把梧桐泪全部用了,也要让您好好的。”张小卒态度坚决,再次强行将梧桐泪喂到孟婆嘴里。 但依然不够。 张小卒又连着给孟婆喂了两滴,这才让梧桐泪的治愈力强过她体内杂乱力量的破坏力。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因为梧桐泪的药力会慢慢衰弱,若不能及时想到好的解决办法,情况会重新反转过来。 孟婆的身体忽然一瘫,脑袋垂了下去。 “奶奶!”牛大娃见状吓得惊呼,还以为孟婆死了。 牛耀三人也同样吓了一跳。 张小卒出声安抚道:“她体内的伤已经暂时控制住,但神魂受伤太重,以致意识陷入昏迷,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治愈她神魂上的伤,唤醒她的意识,否则…” 否则什么张小卒没说,但牛大娃几人都听得懂。 “你说,需要我们做什么?”牛大娃问道。 张小卒首先想到以自己和牛大娃等人的神魂之力来滋养孟婆受伤的神魂,可是孟婆的神魂损伤的实在太严重,以他们几个的神魂完全填补不了这个坑,除非他们不计代价,自杀式的将自己的神魂填补给孟婆。 这个方法的代价实在太大,所以很快被张小卒否定。 忽然,他心头一颤,冒出一个大胆且凶险的想法,抢一个强大的神魂回来,滋养孟婆受伤的神魂,而小院的外面恰有合适的对象,只是难度太大,且非常凶险,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到一个办法…” 刻不容缓,张小卒当即把心中的大胆想法讲了出来。 “这太危险了。”牛耀眉头深皱道。 “说说你的计划。”牛大娃问道。 他了解张小卒,知道既然张小卒敢提出这个想法,就表示他有一定的把握。 张小卒道:“我可以在院子里布下苍牙子前辈的剑阵,以逆水剑和漓火剑为杀招,再取一枚神格为阵法提供能量,然后放一个鬼帝进来,杀之。” 牛大娃皱眉沉吟片刻,点头道:“可行。” “只是,一旦剑阵杀不掉他,我们就得面临一场恶战,在护院法阵下的狭小空间里对战帝境强者,我们所面临的危险不可估量。”张小卒说出心中的担忧。 “只要准备充足,就算没有剑阵的帮助,我们面对一位帝境鬼修,也不是全无胜算。”牛大娃道。 “那就…冒险一试?”张小卒向牛耀、戚哟哟和金止卉投去询问的目光。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牛耀问道。 张小卒摇了摇头。“那就拼一把。”牛耀目光一沉,没有退怯。 戚哟哟和金止卉亦没有反对。 “我需要一天的准备时间,你们先各自准备着。” 张小卒说了声,然后注意力重新回到孟婆身上,他需要先将孟婆体内的伤势彻底控制住,而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他右手将酆都大帝神格的力量引入孟婆体内,同时左手掐诀向孟婆体内拍出一道道符咒,借助酆都大帝的力量去压制孟婆体内十多种强大的杂乱力量。 但这个过程必须格外小心谨慎,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激化孟婆体内的杂乱力量,或是引起酆都大帝和杂乱力量在孟婆体内混战,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孟婆眼下这个虚弱身躯能承受得了的。 张小卒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将孟婆体内十六股杂乱力量分隔开,并借助酆都大帝的力量将其压制住。 至于进一步借助酆都大帝的力量将十六股杂乱力量驱除,既非短时间内能够完成,也不是他能够做到的,需要等孟婆醒来,并恢复力量后,由她自己根据自身的情况慢慢驱除。 《控卫在此》 天色已黑。 小院上空的帝君们对付了一天的护院法阵也没有一点收获,再加上之前两天两夜的追逐大战,精神上也已经疲倦,所以随着夜幕的降临全都安静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思考破除法阵的办法。 张小卒借助夜幕和牛大娃空间领域的掩护,在院子里悄悄布下了兜天法阵和剑阵。 他一刻不停,回到地下洞府,祭出红色符文研究九转汲灵大阵,因为他需要用九转汲灵大阵把神格的力量吸取出来,为大阵提供运转力量。 孟婆的意识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否则会容易许多。 在红色符文的帮助下,他花费了四个多时辰,才将九转汲灵大阵研究透彻,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到地面房间里,在房间里刻下两个九转汲灵大阵,一个连接兜天法阵,一个连接剑阵,并放下两枚神格。 天色已亮。 九位帝君开始忙碌起来,在护院法阵上实验他们一晚上想出来的破阵之法,但法阵远比他们想象的厉害,让他们连连受挫。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联手 “汤轩帝君,联手吧,以免夜长梦多。”一位青面帝君看向黑袍帝君说道。 黑袍帝君正有此意,闻言点点头,问道:“联手的话,神格如何分配呢?” “各凭本事夺取。” “孟婆手里一共有五枚神格,算上她自身的神格就是六枚,我们九个人抢夺六枚神格,每个人的机会都很大。” “诸位觉得如何?” 青面帝君看向其他八位帝君问道。 “前提是没人只准抢一枚神格。”一位长眉帝君说道。 “当然。”青面帝君点头应道,“每个人只准抢一枚神格,谁若不遵守约定,其他人可以群起而攻。” “可以。”黑袍帝君点头道。 其他几位帝君也都点头赞同。 青面帝君看向桥头前的酆都大帝等神的躯壳,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说道:“动手之前得先把碍眼的家伙清理掉。” 说完便迈步朝桥头走去,嘴上喊道:“喂,你们几位,识相的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本帝不客气。” 黑袍帝君等也都望向桥头,微微皱眉。 其实他们早就注意到了站在桥头前的十二个裸身男子,虽然觉得这些家伙行为怪异,但是他们着急想破开护院阵法抢夺神格,所以一直没时间搭理。 也有几人是故意没搭理。 他们心里打着小算盘,知道自己实力不及他人,所以想着破阵后可以借助这十二个行为怪异的裸身男子帮他们牵制黑袍帝君等几位实力强劲的帝君,给自己创造抢夺神格的机会。 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多一个人抢夺神格,他们就少一分机会,所以桥头上的十二位裸身男子便成了碍眼的存在,必须在他们联手破阵前予以驱逐,或是打杀掉。 十二个裸身男子却是理也没理青面帝君,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青面帝君感觉被无视了,神色一沉,怒喝道:“本帝问你们话呢,你们耳朵都聋了吗?” 十二个裸身男子仍未理他,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小院。 青面帝君不由皱眉,感觉裸身男子似乎不是故意无视他的存在,而是像一具具没有思想灵魂的傀儡。 “感受不到他们身上有被操控的痕迹,莫非这附近隐藏着一位手段极其高明的傀儡师,连本帝的眼睛的都能欺骗?” 他不由得心生疑虑,转头望了望四周,但没有任何发现。 “哼,是不是傀儡一试便知。” 青面帝君心里冷哼一声,随即抬手,一拳轰向为首的裸身男子。 他好死不死,十二个裸身男子当中,偏偏选了一个最强的,酆都大帝的躯壳。 在他出拳的一瞬间,被他锁定为攻击目标的酆都大帝,突然抬头看向他,右手五指一张,将扔在一旁地上的狼牙棒摄进手里,随即挥棒砸向青面帝君。 砰! 狼牙棒速度奇快,后发先至,狠狠砸在青面帝君的拳头上。 青面帝君神色大惊,拳头被狼牙棒砸得向下猛沉,虽然没有破开他的拳劲,但是拳骨受到了猛烈的撞击,感觉要碎裂了一样,同时身体被逼退了五十多丈。 黑袍帝君等见状也都大吃一惊,青面帝君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而裸身男子竟一狼牙棒将其逼退五十多丈,这等实力让他们震惊不已。 “此人修为不在本帝之下。” 青面帝君走回黑袍帝君几位身边,神情严肃的说道,心里暗暗庆幸裸身男子没有追击他。 黑袍帝君深皱眉头道:“你们觉不觉得他的攻击似曾相识?只有可怕的力量和速度,没有招式奥义。” “和地下宫殿的那四个守卫一样。”一位帝君在黑袍帝君的提醒下,联想到了在地下宫殿遭遇的敌人。 “没错。” “确实很像。” “不是像,而是根本就是,地下宫殿那四个没有穿衣服,他们也没有穿衣服。” 其他几位帝君纷纷点头,一位帝君直接予以肯定。 他们相视一眼,然后陷入沉默,心里抑不住生出一股惧意。 在地下宫殿里,他们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才消灭了四个守卫,而眼下他们竟面对了十二个,若这十二个守卫同时对他们发难,他们恐怕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如果他们真的是地下宫殿的守卫,你们说他们不守在地下宫殿里,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黑袍帝君眼睛里忽然泛起异样的神采。 “因为他们在追盗窃地下宫殿宝物的小偷。”青面帝君的语调因为内心激动而提的有点高。 其他几位帝君反应过来黑袍帝君和青面帝君话里的意思,也都立刻双目放光,情绪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如果盗窃地下宫殿的小偷真的藏在眼前这座小院里,那就是说这座小院里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神格也不止六枚,极可能地下宫殿里所有的神格都在小院里。 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不要招惹他们,我们想办法破开禁制,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抢夺神格。 孟婆手里的神格极可能不止五枚,可能是所有神格都在她手里,也就是说我们每位都能得到一枚神格,所以接下来大家务必团结一心。 合则互利,分则什么都得不到。 希望诸位能想明白。” 黑袍帝君说道。 “我们都听你指挥。”青面帝君说道。 其他几位帝君也都点头同意。 “好,本帝先找到这个阵法的薄弱点,然后我们力合一处全力一击,必能将其破开。”黑袍帝君说道。 说完便要上前探查阵法的薄弱点,可是禁制光幕突然亮了起来,许多红色符文从院子的房间里飞出,贴到禁制光幕上游走起来。 黑袍帝君不明情况,当即停下脚步。 红色符文是张小卒释放出来的,他尝试叫醒孟婆没有成功,所以只能自己研究大阵,看如何放一个人进来。 轰! 黑袍帝君不清楚红色符文的凶险,故而没有贸然靠近大阵,而是试探着隔空一拳轰向禁制光幕,刚猛的拳劲在禁制光幕上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击,震得整个禁制光幕一阵颤动。 试探出红色符文似乎没有危险,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禁制光幕,寻找阵法的薄弱点。 但找了好一会也没能找到,似乎整个大阵没有一点破绽可寻,哪怕是一个稍稍薄弱的点。 “你们也找找,看有没有哪个位置薄弱可击。”他转头冲青面帝君等说道。 九人当即分散开贴着禁制光幕探查起来。 小院房间里,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了逆水剑和漓火剑,两把剑四截,都可作为剑阵杀器。 “准备好了吗?” 他看向牛大娃几人问道。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脑子抽筋 凭一己摸索想要完全参透一个厉害的阵法,绝非一件易事。 即便张小卒有红色符文相助,参研阵法相对容易,但是他参研苍牙子的剑阵时,也花费了大量时间和极大的力气。 而这个护院大阵丝毫不逊于苍牙子的剑阵,他想在短时间内将其参透掌控,是件不可能的事。 不过暂时在大阵上开个小门,对他而言虽不说容易,但也不是太难,花了半个时辰便已有所得。 张小卒正准备挑一个实力最弱的放进来,忽见黑袍帝君九人交头接耳地聚在一起。 他们施展了隔音禁制,让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瞧着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张小卒心头升起。 黑袍帝君九人绕着护院大阵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薄弱点,只能选了一个看似薄弱的位置,准备合力一击。 黑袍帝君持剑站在最前面,其他八位分站在他身后,然后九人手上一起积蓄力量。 “不好!” 张小卒看出了黑袍帝君的意图,心里登时紧张起来,立刻操控红色符文向着他们准备攻击的位置集聚。 “就是现在!” 黑袍帝君看见红色符文的异动,即刻猜到红色符文是想加固大阵,抵挡他们的攻击,当即大喝一声,手中的剑疾刺出去,不给红色符文集聚的时间。 他身后的八位帝君听见指示,立刻挥掌拍出,将手上积蓄的力量传递给黑袍帝君的长剑。 轰! 九位帝君的合力一击,其威力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然而却没有打在禁制光幕上,而是被酆都大帝的躯壳冲到近前,挥舞狼牙棒挡了下来。 剑和狼牙棒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了非常可怕的能量撞击,整个小院瞬间被能量风暴淹没,小院四周的空间剧烈塌陷,一道道空间裂缝如同闪电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延伸了出去,直至撕裂了方圆十数里的空间,这才威力渐减。 嘭! 酆都大帝的躯壳被黑袍帝君的剑逼退,双脚落在了护院大阵上,巨大的下坠力跺得护院大阵一阵剧烈扭曲。 小院房间里,张小卒的脸色突然煞白,他的红色符文与大阵连在一起,大阵受到猛烈的撞击,他也遭受了极大的力量冲击。 他心里惊吓不已,感觉若不是酆都大帝的躯壳出手挡下了这一击,护院大阵真有可能被黑袍帝君九人合力斩破。 而黑袍帝君九人挨了酆都大帝一狼牙棒,也不好受。 首当其冲的黑袍帝君最惨,吐血倒飞百丈,摔进了浓雾里。 另外八位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撞击,震退了很远。 酆都大帝没有对黑袍帝君九人展开追击,而是提着狼牙棒退回了桥头处。 “阁下什么意思?!” 青面帝君冷着脸冲酆都大帝怒声喝问道。 但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黑袍帝君从浓雾里飞了回来,与青面帝君等面面相觑,不明白裸身男子为何突然出手阻拦他们破阵,之前他们对着大阵狂轰乱砸,也没见裸身男子有一点反应啊。 “是不是隔他太近了,让他误以为我们是要攻击他,所以他才做出反击?”一位帝君猜测道。 “有这个可能。”青面帝君点头道。 黑袍帝君看向小院后面,说道:“我们去那边,远离他试试。” 他们当即去到院子后面,与裸身男子拉开了最大的距离。 张小卒发现黑袍帝君等还要再次合力攻击大阵,心里顿时紧迫起来,他不确定这次还会像刚刚那么好运,酆都大帝脑袋抽筋帮他们抵挡黑袍帝君等的合力一击。 “准备!” “盯着那个马脸蓝衣服的家伙!” 张小卒向牛大娃几人发出战斗准备,准备先下手为强,干掉一个来震慑黑袍帝君几个,让他们不敢继续轻举妄动。 随即双手掐诀,驱动红色符文,在被他盯上的马脸蓝衣的帝君脚下打开了一道缺口。 无需张小卒提醒,马脸帝君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出现在脚下的缺口,一瞬间激动得血液上涌,心脏更是咯噔一下,差点没从嗓子眼嘣出来。 他想也没想,也没有时间给他多想,因为黑袍帝君等也察觉到了出现在他脚下的缺口,已经扑了过来,所以他没有片刻犹豫,顺着缺口就钻了下去。 马脸帝君刚一下去,张小卒就立刻将缺口闭合。 咚咚咚! 稍慢片刻赶到的黑袍帝君等,全都撞在了禁制光幕上。 “呔!”青面帝君冲着进入大阵的马脸帝君大喝一声,急切叫道:“快打开大阵让我们也进去,难不成你想独吞所有神格吗?先前我们可是约定在先,一个人只准拿一枚神格,谁若破坏规矩,必将受到我们所有人的制裁。” 黑袍帝君也有些急眼,喝道:“我们全都守在这里,你得到神格也休想离开,速速打开大阵让我们也进去,孟婆手里的神格多的是,我们每个人都能得到一枚,无需着急。” “鸿荣帝君,速速打开大阵!” “请遵守约定!” 他们都以为是马面帝君破开了大阵,故意一个人进去而把他们挡在阵外,想要独吞所有神格。 “哈哈…” “诸位且勿着急,本帝这就进去把孟婆擒出来,我只取齐天大帝的神格,以及她虚空空间里一半的宝物,其他神格和宝物皆让与诸位。” 马面帝君捋须大笑。 黑袍帝君等几个修为高深的帝君,脸色全都阴沉了下来,因为他们心里早已给自己预定了齐天大帝的神格,可谓是志在必得,可现在却要眼睁睁地看着齐天大帝的神格落入马面帝君的手里,心情自然好不了。 “诸位且稍等片刻…” 马面帝君冲黑袍帝君等摆摆手,然后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长剑横在身前,同时撑起护身防御,做好战斗准备,这才小心谨慎地朝小院俯冲下去。 可见,他并未被一时的兴奋冲昏头脑,仍保持着绝对冷静。 “孟婆,出来吧,交出宝物和神格,本帝不与你为难。” 他一边靠近屋子,一边大声喊道。 让他皱眉的是,房子里没有一点动静,而他的神识也渗透不进去,无法探查房间里的情况,这让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但很快还是来到了门前。 就在他挥掌要将房门拍开时,眼前的景色骤然变化。 张小卒启动了兜天法阵。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虐杀 眼前景色变化,异变突生。 马面帝君心头一惊,但并不慌,左掌继续朝前拍出,脚下后退的同时,右手长剑也向前横扫出去。 他挥剑的幅度很大,如此既可以防守面前,亦可以兼顾左右两侧,应对得非常冷静。 但危险来自他的头顶上方。 张小卒激活了兜天法阵的困阵,以幻景迷惑马面帝君视线的同时,十一条粗如胳膊的符咒锁链降下,朝马面帝君的身上捆去。 马面帝君察觉到了符咒锁链的逼近,怒喝一声,身上鬼气冲天而起,冲击得符咒锁链不能落下。 嗖! 下一刻,一支光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出现在他面前,黄色的箭头携带着让他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 这是牛大娃的混沌原石箭矢,他站在房间里的九转汲灵大阵中,借助神格的力量射出的这一箭。 马面帝君神魂惊颤。 因为这支箭速度太快了,让他无法闪躲。 他只能尽量避开心口要害,同时疯狂涌动力量,集聚于胸前,抵挡这一箭。 叮! 箭射中了马面帝君的胸口,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撞击声。 紧接着响起咔的一道碎裂声,马面帝君胸口的防御出现了裂痕,混沌原石箭头穿了进去,并扎进他的胸口三寸多深。 以牛大娃的力量,即便借助光元素之力的速度和混沌原石箭矢的锋利,也无法射穿马面帝君的护身防御,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 但是牛大娃这一箭借的是神格的力量,力量强度完全不在马面帝君的力量之下,非但不弱,反而还要强上一些,故而能够射穿马面帝君的力量防御。 三寸多深,且没有射在要害上,对马面帝君而言毫无威胁,甚至可以说是挠痒痒。 但箭矢上带着戚哟哟的心境力量,随着箭头射进马面帝君的胸口侵入他的身体,让马面帝君的力量一瞬间溃散。 “啊!” 力量的莫名溃散吓得马面帝君失神大叫。 他知道接下来必然是最致命的攻击,想躲想逃,可是力量溃散,无力躲无力逃。 十一道不能靠近的符咒锁链,没了阻碍,瞬间把马面帝君捆缚起来。 张小卒在混沌原石箭矢射中马面帝君的瞬间掐诀激活了剑阵。 嗖! 漓火剑和逆水剑,两把剑四截,同时从房间里射出。 噗噗噗! 血光四溅中,马面帝君的身体被锋利的剑刃无情斩碎,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挣扎和反抗。 番茄 “!!!” 小院上空,黑袍帝君等看着血腥的一幕,惊得眼皮直跳,后背发凉。 他们不在兜天法阵内,所以视线没有受到影响,对马面帝君遭受的一连串攻击看得一清二楚。 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只有几息的时间。 在他们看来,马面帝君完全是被虐杀的。 这也才反应过来,之前大阵上的缺口根本不是马面帝君破解大阵弄出来的,而是院子里的敌人故意露出的破绽,引诱马面帝君往里面钻。 想明白这些后,他们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庆幸落入陷阱的不是自己,否则此刻死的就是他们。 张小卒几人也在震惊。 他们本以为怎么着也要大战一场,可是战斗之轻松远超他们预料,给他们一种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觉。 轰! 轰! 突然,桥头方向响起两声巨响,护院大阵受到攻击,剧烈震荡起来。 房间里九转汲灵大阵里的两枚神格为大阵提供力量时泄露了气息,被桥头上的两具躯壳感知到,激的他们对护院大阵发起攻击。 张小卒连忙拍出两道咒印,将两枚神格的气息重新封印起来。 那两具躯壳感受不到自身神格的强烈气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大娃,把箭捡回来。” “哟哟,速速刻画心境咒印。” “我们找机会再干掉他们一个,只有让他们害怕,他们才会老实。” 张小卒压低声音说道。 “没错。” 牛大娃眼睛里闪烁着凶光,点头赞同张小卒的决定。 他走到门前,没有打开房门,伸手对着落在院子里的混沌原石箭矢隔空一抓,箭矢顺着刚刚射出去时在门上留下的窟窿飞了回来。 戚哟哟也立刻挥舞太阿剑刻画心境咒印。 张小卒检查了一下九转汲灵大阵里的两枚神格,确认里面蕴含的力量尚且充沛,无需更换。 若是黑袍帝君等知道无上的神格在张小卒手里是这种用途,有可能会气得气血,并绝对他破口大骂,骂他暴殄天物。 小院里洒落了一地血肉尸块,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张小卒看着灶房方向冷笑了声。 马面帝君的神魂正躲在柴火堆里,刚刚他的肉身被斩裂时,他做了一个神魂一起被斩碎的假象,想瞒天过海逃过此劫,却不知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一直紧盯着他的神魂,把他的小心机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他知道张小卒几人杀他的目的是为了夺他的神魂给孟婆疗伤,根本不会斩他的神魂,他肯定会为他自以为聪明的伎俩感到尴尬。 张小卒没有着急擒获马面帝君的神魂。 “我们必须合力攻破此阵,一起攻进去,不然一个个进去只是送死。”黑袍帝君目光阴沉地盯着小院紧闭的房门说道。 “汤轩帝君说的没错。” “鸿荣帝君死的活该,他若与我们结伴一起进去,或是在里面与我们内外夹击大阵,先破掉此阵,断不会死的这么惨。” “哼,他还没死呢,神魂偷偷躲进了灶房里,还当别人都没看见呢,自欺欺人。” 青面帝君几人非但没有同情马面帝君,反而言语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其中一位帝君甚至故意把马面帝君的神魂躲藏的位置大声讲了出来,想要接张小卒几人的手杀掉马面帝君,可见他的记恨之心有多重。 “好了。” 戚哟哟心无旁骛,大概耗费了一盏茶的时间,将心境咒印刻画完成。 “准备战斗!” 张小卒闻言立刻宣布战斗。 吱哟! 张小卒上前将房门打开,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把孟婆带回来那五枚神格取出,扬手一抛,扔到了院子里。 齐天大帝的红色神格落在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桥头上的躯壳没有暴动,因为这五枚神格没有他们的。 但是小院上空黑袍帝君八位的血液一下子暴动了,他们受不了这样赤裸裸的视觉冲击。 砰! 张小卒将房门重重关上,随即双手掐诀,在一位大耳帝君脚下打开一道缺口。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剑气风暴 陷阱。 不加一点掩饰,赤裸裸的陷阱。 大耳帝君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个陷阱,可明知是陷阱,他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理智告诉他,不能进,进去死路一条。 可是脑海里还有一个无比激动的声音在吼叫,告诉他,他距齐天大帝的神格只有几十步的距离。 嗖! 黑袍帝君动了,向着大耳帝君脚下的缺口扑去。 嗖! 青面帝君也同时动了起来。 他们仰仗自身修为强大,不惧怕这个陷阱。 大耳帝君本来还保持着一丝克制,可是看到黑袍帝君等朝自己脚下的缺口扑来,那一丝克制顿时瓦解,一个闪身钻进了缺口。 咚咚! 黑袍帝君和青面帝君仅差一步,相继撞在了闭合的禁制光幕上,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心里咒骂连连。 “这是敌人的陷阱,先不要妄动,快与我们里外夹击,破掉此阵!” “鸿荣帝君的血还没有凉呢,你想步他的后尘吗?” “该死!” 黑袍帝君几人朝大耳帝君急切呼喊,但是大耳帝君根本不予理会,进了大阵直接扑向齐天大帝的神格。 “哈…哈哈…” 他成功将齐天大帝的神格抓到了手里,笑得合不拢嘴。 张小卒故技重施,先启动了兜天法阵。 大耳帝君眼前的景色立刻发生变化,陷入幻境。 然而他一点也不惊慌,不屑冷哼了声,随即身形一晃,竟凭空消失不见。 “不好!” “他化身成风,与风元素融为一体了!” 牛大娃张开了元素之弓,可是却失去了射击目标。 但是他凭借对风元素的敏锐感知力,捕捉到大耳帝君因何而消失不见,立刻惊声提醒张小卒。 “他应该是炼化了风元素之灵!”牛大娃补充道。 张小卒双手飞快掐诀,嘴上笑道:“很好,来了个送宝的!” 他启动了剑阵。 咻! 四截插在地面上的断剑忽地拔地而起,化作红蓝光线朝门口射来。 大耳帝君大吃一惊。 他正想闯进房间把躲在里面操控大阵的人打杀,却被漓火剑和逆水剑锁定了气息。他感受到了四截断剑上携带着的恐怖剑气,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马面帝君被肢解的可怕情形,愈加不敢接四截断剑的攻击。 呼! 微风一晃,他就从门前消失,窜到了院门外面。 咻! 四截断剑似是失去了目标,飞到空中盘旋起来。 “哼!” “区区幻阵迷惑不了本帝,区区剑阵也乃何不得本帝!” “本帝与风融为一体,有风之处即是本帝,你如何伤得了本帝!” 大耳帝君见剑阵失去攻击目标,心里不禁得意洋洋。 “出来!” “有种出来!” 房间里传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哈哈……” 大耳帝君愈加得意。 他看向院子里另外四枚神格,心里顿生贪念,想到自己夺得了齐天大帝的神格,出去后黑袍帝君等强者定不答应,必然与他抢夺。 “既如此,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管他狗屁的约定。” 大耳帝君恶向胆边生,心下有了决定,意念一动瞬间出现在院子里。 呼! 平地升起一股旋风,卷向地上的四枚神格,轻松得手。 “哈哈…” 大耳帝君得意大笑。 他想,此刻躲在屋子里自以为是的“猎人”,见到他安然无事地拿取了五枚神格,却对他无可奈何,一定是气炸了肝肺。 然而下一刻他心里的得意突然僵硬,因为被他卷中的四枚神格忽然化作碎片随风消散。 当即心中大惊,无需多想也知道自己中了阵法的幻觉,当即没有片刻迟疑,意念一动就要逃走。 可是惊吓发现四周已经被断剑包围,而断剑的外围竟然没有一点风元素,任他如何催动也生不出一点风。 没有风即逃不掉。 呼! 一股猛烈的旋风拔地而起,但不是大耳帝君催动的,而是四截断剑旋绕着他急速旋转,卷起来的剑气风暴。 咻咻咻! 四截断剑绕着大耳帝君越旋越小,不断压缩大耳帝君的活动空间。 他试着穿过剑气风暴闯出去,可是元素之身远比真实肉身脆弱,刚一碰触到剑气风暴就被撕得粉碎。 逃不掉! 吼! 大耳帝君怒吼一声,显露出真身,从虚空空间拿出一面红色的三角盾牌,挡在身前,朝剑气风暴撞了过去。 叮叮当当! 剑刃风暴在三角盾牌上划出一片火星,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但似乎差了一点力量,始终未能将盾牌摧毁。 大耳帝君躲在盾牌后面,虽然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然而他却心惊胆战。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面盾牌的超强防御力,可是却被剑气风暴割得千疮百孔,可见这剑气风暴的杀伤力有多恐怖。 他觉得若是自己以肉身强冲,恐怕坚持不了两息时间,就会被剑气风暴绞成碎肉。 好在,只差一步就能冲出去了。 嗖! 牛大娃的混沌原石箭矢破空而至,确切点说是突然间就到了大耳帝君的身后,让他没有一点反应时间。 “啊!” 大耳帝君惊叫一声,匆忙将力量集聚到背上,准备硬接这一箭。 叮! 箭矢射中他的后背,把他撞得向前扑去,反而助他从剑气风暴里冲了出来。 但他眼前视野一晃,出现在了小院屋子门前。 张小卒从屋里一步踏出,带着迅猛如雷的拳头。 大耳帝君想要化身成风闪躲张小卒的拳头,可是体内的力量突然溃散。 噗! 混沌原石箭矢没了阻挡,一下射穿了他的胸膛。 嘭! 张小卒的拳头轰中了他的脑袋,直接将其打爆,红白脑浆在空气里炸出了血腥的烟花。 “啊——” 大耳帝君的神魂惨叫着想要闪躲,但被张小卒一把抓在手里,金色的符咒锁链自他掌心涌出,将大耳帝君的神魂牢牢捆缚。 一个白色的光团自大耳帝君的无头尸身里飞出,想要逃走,被牛大娃大笑着一把抓住,高兴道:“风元素之灵,归我啦!” 张小卒左手对着灶房方向抓去,红色符文锁链从他掌心飞出,钻进柴火堆里把马面帝君的神魂捆了出来。 然后他一手抓着一个神魂,就那么坐在院子里,当着黑袍帝君等人的面炼化起来。 “啊——” “救命啊!” “饶命,饶命啊!” 马面帝君和大耳帝君的惨叫和求饶声霎时间响彻在小院上空,听得黑袍帝君等人胆寒。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孟婆醒来 “竖子,快快住手!” “小畜生,手段好生残忍,不能饶恕!” “小子,你最好求老天保佑,不要落在本尊手里,否则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黑袍帝君等听着马面帝君和大耳帝君的神魂凄厉的哀嚎和惨叫声,不禁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立刻对张小卒怒斥喝骂。 但张小卒理也不理他们,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盘坐在院子里专心地炼化马面帝君和大耳帝君的神魂。 吱! 符咒锁链如一条条毒蛇,盘着两个神魂,不停地收缩勒紧。 凄厉的惨叫声中,一缕缕青烟在两个神魂上飘起,那是被绞杀的神识和炼化的鬼气所化。 过了许久,马面帝君和大耳帝君的惨叫声终于虚弱下来,直至微不可闻。 黑袍帝君等心里皆不由地松了口气,替他们两个感到解脱,同时对张小卒的恶毒感到胆颤,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落在张小卒的手里。 哗啦! 张小卒一手掐住一颗神魂,撕开了二人的虚空空间,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倾倒了出来。 “收获不错!” 张小卒盯着满地的宝物,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张开虚空空间,将所有宝物都收了进去。 黑袍帝君等看着张小卒把齐天大帝等五枚神格收了起来,急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但也只能隔着护院大阵干瞪眼。 张小卒两只手上忽然符文涌动,往两个神魂里面钻进去。 “啊--!” 已经虚弱昏死过去的两个神魂,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小子,杀人不过头点地!” 黑袍帝君怒喝道,以为张小卒是在故意折磨马面帝君和大耳帝君。 张小卒应声道:“我在搜索他们的神魂记忆,一会儿就好,然后就送他们解脱。” 他想看看马面帝君和大耳帝君知不知道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小子,你的手段未免太恶毒了!”黑袍帝君神色阴沉的盯着张小卒说道,阴鸷的目光里满含杀气,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定,如果张小卒落在他手里,一定要让张小卒尝遍世间酷刑。 张小卒抬头看了黑袍帝君一眼,说道:“我有比较仁慈的手段,你想不想试一试?” “哼!” “你且嚣张吧,待本尊破了你这龟壳大阵,看你还怎么嚣张?” 黑袍帝君冷哼道。 “有手段尽管使出来,我又没有捆着你的手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当大阵打开缺口时,你最好先弄清楚是你打开的,还是我打开的,不然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你,或是你们。”张小卒面带微笑地扫视着黑袍帝君七人。 “小畜生,你未免也太嚣张了!” 青面帝君受不了张小卒赤裸裸的挑衅目光,勃然大怒。 张小卒问道:“青脸老贼,你敢不敢进来跟我这么说?” “有种你打开大阵,看本尊敢不敢到你面前说。” “有种你进来。” “你…” “你什么你,你大爷的!”张小卒骂道。 “……” 青面帝君气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上不来,下下不去,几欲吐血。 轰! 他一拳狠狠地轰在护院大阵上,这才把这口气吐出来。 “哈哈…瞧你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真好笑。”张小卒嘲笑道。 青面帝君杀气四射,咬牙切齿道:“希望你能一直笑下去!” “哈哈…” 张小卒抓着已经炼化完的两颗神魂,站起身边肆无忌惮地狂笑,边转身向房间走去。 青面帝君看着张小卒嚣张离去的背影,黑着脸冲黑袍帝君催促道:“汤轩帝君,我们速速合力破阵,本尊要把这小子打入嚎叫地狱,让他哭断肝肠,永生永世哭个不停!” 黑袍帝君望着小院里闭合的房门,皱眉说道:“本尊需要调息一下,刚刚受了点伤,且我等一路战斗奔波至此,尚未得到休息,战力皆有较大亏损,需要调整状态。” 他之前被酆都大帝一棒子轰得吐血倒飞,确实受了一点伤,但这么说的原因主要还是畏惧小院里的杀机,不确定如果自己一个人闯进去后,能不能应对敌人的袭杀,所以他想把状态调整到最佳。青面帝君等闻言全都点头赞同,马面帝君和大耳帝君的惨死,让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 “也不过如此。” 张小卒在房间里观察了一下,见黑袍帝君等没有继续攻击大阵,反而各自找地方运功调息起来,不禁冷笑了声,知道连杀两人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威慑。 牛大娃得到了风元素之灵,甚是高兴,已经迫不及待地炼化起来。 张小卒把两颗炼化纯净的神魂带去地下洞府,将其打入孟婆的识海里,助其滋养神魂。 然后在旁边位置刻画了一个九转汲灵大阵,往里面放置了一枚灰色的神格,把牛耀等叫下来,让他们进大阵继续修炼,同时稍稍分神照看着孟婆。 他则返回到房间里,盯着黑袍帝君等,好随时应对他们的攻击。 当天及夜里,黑袍帝君等没再发难。 翌日一早,牛耀高兴的从洞府里上来,告诉张小卒孟婆醒了,让他快点下去。 张小卒下到洞府里,见到醒来的孟婆,高兴地上前询问道:“奶奶,您感觉如何?” “对亏了你们,老身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孟婆感激道。 她已经听牛耀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得知张小卒几人为了救她,竟不顾自身生死危险,冒险放外面的帝境强者进来猎杀,她感动不已。 张小卒闻言登时长松一口气,开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但马上就皱眉担心道:“您体内的伤非常严重,我没敢贸然给您治疗,只能借助神格的力量暂时将它们压制住,您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管是丹药,还是需要我们出手相助,只管开口,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孟婆笑着点点头,道:“老身体内的伤确实有点棘手,不过有神格力量相助,恢复只是时间问题,没有大碍。” 哗啦! 张小卒打开虚空空间,把抢夺的马面和大耳帝君的宝物倒了出来,说道:“这是我们昨天抢来的,您看看有没有您能用上的东西?” “那老身就不客气了。” 孟婆道了声,从里面翻找了许多灵药灵材出来,然后道:“走,上去看看,老身先去煮锅十全大补汤补补身子。”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尽量做个好人 小院上空,黑袍帝君等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正商议着对护院大阵发起攻击,忽听院子里的房门吱哟一声打开,他们条件性的顺声望去,看见孟婆提着镰刀从房间里走出,心里不约而同的咯噔了声。 那两天两夜的追逐战,孟婆所展现出的强大和凶狠,在他们心里留下了阴影。 尤其是看到孟婆气色不错后,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以为孟婆已经伤愈。 若孟婆真的已经伤愈,以他们七个的力量,根本不是孟婆的对手。 孟婆在门前停下脚步,双手拄着镰刀,昂头望向空中的黑袍帝君等,目射冷光道:“很不错嘛,竟然堵着老太婆的门不走了,那就都别走了,留下来做客,尝一尝老太婆的手艺。老太婆已经有七百多年没熬过孟婆汤了,也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 听见“孟婆汤”三个字,黑袍帝君等心里禁不住打怵。 这可不是普通地府里的孟婆汤,以他们的修为境界喝了也无大碍,这可是孟婆真神熬的孟婆汤,据说就是齐天大帝喝了也会忘记过去。 “别怕,她伤的那么重,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战力,不过是佯装镇定,吓唬我们罢了。” 黑袍帝君小声安抚身边的帝君们。 青面帝君点头附和道:“这个地方没有一点灵气,伤势恢复起来比较艰难,尤其是她那么重的伤,没有个三年五难以恢复。” “可是…”一位帝君表情难看,指着小院门前屋后的菜园子,说道:“这院子里明显有灵气,不然怎么可能种出菜,还有那两棵硕果累累的枣树。” 黑袍帝君目光一寒,道:“就算院子里有灵气,她的伤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不过我们也得尽快动手,不能再拖下去了。” YY 他们施了隔音禁制,让别人听不到他们讲什么。 “小卒…”孟婆唤了声。 “奶奶有何吩咐?”张小卒问道。 “想不想要两只帝境的看门狗?” “想是想,可是恐怕难以驯服。”张小卒目光打量着黑袍帝君等说道。 黑袍帝君等当即气得脸黑。 “也不难。”孟婆提起镰刀走向灶房,边走边说道:“待老婆子熬一锅汤,只要给他们每个喂上一碗,就能让他们忘记前世今生,然后与他们签订个主仆契约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张小卒惊讶道。 “就这么简单。”孟婆确定地点点头。 牛大娃闻言立刻追了上来,上前搀扶着孟婆央求道:“奶奶,我也缺两个看门的。还有,您熬的那汤能不能分我一点,以后遇到厉害的敌人,我就给他们灌汤,然后让他们管我叫爹。” 说着,他抬头望向黑袍帝君等,皱了皱眉头,道:“就是年纪有点大,把我叫老了,那还是让他们管天龟叫爹吧,天龟肯定不嫌弃。” 黑袍帝君等额头上全都冒起了愤怒的黑线。 孟婆笑着点头答应道:“好好好,老身熬一大锅,给你们每人都分一点,你们带在身上对付敌人用。” “谢谢奶奶!” 张小卒和牛大娃高兴感谢道。 如果和孟婆叫一声奶奶就能分到一碗孟婆汤,那黑袍帝君等会毫不犹豫地舔着脸叫。 “生火。”孟婆进了灶房,吩咐道。 牛大娃意念一动,在灶洞里凝聚起火元素,凭空燃起火焰。 “这个不行。”孟婆摇摇头,指着柴火堆说道:“孟婆汤得用这些特别的柴火烧。” “哦”牛大娃应声从柴火堆上取过来一些柴火,一边往灶洞里放,一边观察它有什么特别的,观察了会后猜测问道:“奶奶,这好像是枣树枝吧?” “嗯,就是枣树枝。” “它有什么特别的?”牛大娃不解问道。 “你看它的火焰。” 牛大娃依言看向灶洞里燃烧起来的火焰,目光忽然陷了进去,随即竟看见无数阴魂正在火焰里挣扎惨叫,但最后全都被烧成了灰烬。 他拿枣枝的手吓得哆嗦了一下,感觉这些枣枝里全是阴魂。 孟婆说道:“世间有许多坏人,一生做尽了恶事,死后来到地狱会被阎王判罚不准投胎转世,然后被押到十八层地狱受百年刑罚,最后再被套上枷锁镣铐扔到忘川河里处死,门前那两棵枣树生长在忘川河边,吸收这些处死的阴魂为肥料,所以枣枝燃烧时可以看到无数阴魂。” “原来如此。”牛大娃点点头,感到非常惊奇,但随之突然激灵打了个冷颤,心虚问道:“奶奶,我在阳间杀了很多人,死后是不是也会被剥夺投胎转世的权利? “你不会。”孟婆道。 “啊,为何?我感觉自己不是好人。”牛大娃道。 “因为有奶奶帮你啊。”孟婆道。 牛大娃闻言一怔,随即高兴大笑道:“奶奶,你太棒了!” “骗你的。”孟婆笑着摇摇头,叹道:“孟婆是不可以有感情的,一旦动情就会快速衰老,直至老死。” “……”牛大娃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苦着脸问道:“这么说我真的会被剥夺转世投胎的权利吗?” 张小卒听见孟婆的话,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给孟婆疗伤的时候,发现孟婆的生机一直在莫名奇妙的流逝,找不到原因,现在才知道原来竟是因为她坏了做孟婆的规矩,受到了惩罚。 望着孟婆苍老的面孔,张小卒回想第一次见孟婆时她的样子,发现孟婆在这段时间里苍老了一大截,心下猜疑是不是孟婆与他们动了感情相处的原因。 他觉得多少有些影响,因为能清楚感觉得到,孟婆是真心待他们的,真心自然是动了感情的。 “你不会。”孟婆对牛大娃说道,“虽然你身上有很重的杀孽,但你身上的善业也很大,顶多是功过相抵,所以无需担心。 不过,今后还是少造杀孽为好,尤其是对普通人,尽量做个好人吧。 要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待酆都地府重现阴间,轮回规则补全,善恶之报是会应验的。 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牛大娃挠了挠头,疑惑道:“我不记得我做过多少好事啊?哪来什么善业?” “不一定非要你亲手做好事,你帮助别人做好事,一部分善业也会应在你身上的,你们帮苏皇大帝给百姓创造的光明生活,功劳也会分你们一些的。”孟婆给牛大娃解惑的,她窥视过他们的人生事迹,所以知道牛大娃的善业来自哪里。 锅里的水烧开了,孟婆开始往锅里添料。 她这一次煮的是真孟婆汤,所以加的料张小卒和牛大娃看着都觉得瘆得慌。 “不好!” “奶奶,他们要合力攻击大阵了!”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注意到了黑袍帝君等的举动。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去叫人 “别担心,他们一两下破不开此阵。” “你过来下。” 孟婆朝张小卒伸出右手食指。 张小卒迈步向孟婆走了一步。 孟婆将手指点在张小卒的眉心处,一股意念自她指尖涌出,沁入张小卒的眉心识海,说道:“你的阵法造诣非同一般,老身便把这轮回崖的护山大阵传授给你吧,应该对你的阵法之道有所帮助。” 张小卒只觉大量讯息涌入脑海,然后被他大脑快速接收,转眼间他就掌握了护院大阵详细构成和运转法门,比他自己慢慢参悟快一万倍。 “谢奶奶恩赐!”他激动万分地感谢道。 得知了护院大阵的详细讯息,他才知道这座大阵有多了不得,与这座大阵相比,剑阵都得黯然失色。 不过,两者其实并无可比性,因为一个是守阵,一个是攻阵。 当! 黑袍帝君一剑斩在了护院大阵上,青面帝君等六位帝君皆全力相助。 嗡! 吱吱! 护院大阵遭受到了剧烈冲击,禁制光幕剧烈震荡,发出即将崩碎扭曲声音。 尖锐刺耳,听着让人心里发慌。 “快,再来一剑!” “必破之!” 青面帝君急切催促道。 黑袍帝君即刻举剑,祭出最强的力量。 其他帝君亦祭出最强力量从旁协助,他们都知道能不能得到神格在此一举。 没有人注意到,桥头上酆都大帝的右手五指在发力,已经握紧了狼牙棒,且眼睛里也不再是空洞无神,而是多了一缕冷芒。 吞噬 但是随着他的目光落在从灶房里出来的张小卒身上,眼睛里的冷芒突然消散,再次变得空洞无神,握紧狼牙棒的五指也松了下来。 只见张小卒站在灶房门口,双手飞速掐诀,将一道道符文拍向护院大阵。 他在快速加固护院大阵,因为此阵尚不完全。 当! 黑袍帝君的剑再次斩击在护院大阵上。 但是这一次剑猛地顿住,像是斩在了坚不可摧的铁板上,禁制光幕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反而黑袍帝君右手虎口被震裂,整条右臂震得失去了知觉。 “悠着点。”孟婆在灶房里突然出声说道,“大阵连接着地底下的灵脉,你这般硬抗攻击,用不了几次就会把灵脉的灵气耗干的。阵法越厉害,所消耗的能量就越多。” “哦,知道了。”张小卒挠了挠头。 这才知道为何阵法不全,原来是孟婆故意这么做的,以减少它对地下灵脉灵气的消耗。 “让我来!” 青面帝君见黑袍帝君受伤,当即自告奋勇走到前面,从虚空空间抓出一块拳头大的青铜方印。 黑袍帝君没有说什么,退到后面进行协助。 正在熬汤的孟婆突然目光一凝,立刻提醒张小卒:“小卒,小心点,此乃青龙开天印,掷出后重如万丈高山,威力无穷。” “嗯”张小卒点点头,双手掐诀不停,继续补全大阵,同时将大阵与房间里的九转汲灵大阵连通,准备借助神格的力量。 青面帝君单手高举青龙开天印,力量快速在开天印上凝聚,同时喊道:“诸位,请把力量加持到此印上!” 黑袍帝君六人依言照做。 青龙开天印得到强大的力量加持,突然绽放出耀眼青光,在青面帝君手里滴溜溜转动,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古老气息。 “去!” 青面帝君怒目圆睁,大喝一声的同时,将开天印掷向脚下的大阵。 咚! 开天印迎风而长,化作一丈长宽,重重的砸在大阵上,然而大阵却只是猛震了一下,威力并没有那么可怕。 嗖! 在开天印砸落的瞬间,四截断剑突然从四个隐蔽的角落飞出了大阵,向着青面帝君队伍里最后面的那位帝君袭杀过去。 孟婆急切的喊声在张小卒耳边响起:“小卒,快把开天印夺下,此印他还未完全炼化,所以没有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小卒就已经在大阵上开了一道缺口,把砸落在大阵上的开天印收了进来。 “啊!” “啊,不!” 两个叫声同时响起。 一个是惊恐的惨叫声,一个是心疼的惨叫声。 前者是那位被四截断剑锁定的帝君发出的,他压根没想过张小卒竟然会在承受攻击的时候发起反击,所以自身防御做的稀松。 想躲,已经来不及。 想挡,也已经来不及调动力量。 他自己尚且来不及躲闪和抵挡,其他人就更加来不及帮他抵挡,因为谁也没想到张小卒会反击,包括孟婆和牛大娃等。 噗! 对着一朵血花在空中绽放,惨叫声戛然而止。 四截断剑洞穿了那位帝君的心脏和脑袋,恐怖的剑气斩断了他的生机,斩碎了他的神魂。 他死得很彻底。 心疼的惨叫声是青面帝君嘴里发出来的,因为他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青龙开天印被张小卒抢了去。 这青龙开天印是他在地下宫殿里寻到的,之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是因为没有将其炼化,此时是实在逼得没办法了,才想到拿出来试一下。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试竟有去无回。 “小子,快把开天印还给本尊!” 青面帝君冲张小卒歇斯怒吼道,可看似怒火冲天的吼声里,却夹带着哀求的味道。 “哈哈,感谢帝君赐宝!” 张小卒抓着青龙开天印朝青面帝君晃了晃,刺激得他眼珠子都快瞪裂了。 “啊--!” 青面帝君抓狂怒吼,对着护院大阵猛挥几拳,可是他的拳头打在加强后的护院大阵上,反而震得自己手臂生疼,郁闷的想吐血。 黑袍帝君面色阴沉。 他们七个人合力一击尚且破不开大阵,眼下只剩下六人,就更加破不开了。 “孟婆前辈,您有那么多神格,难道就不能匀给晚辈们几颗吗?”他开口问道。 “滚!”孟婆骂道,“也就是老太婆我伤势未愈,否则你们早就是死尸一具了,竟然还敢向本神讨要神格,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那好!”黑袍帝君目光一沉,语气阴沉道:“晚辈这就去酆都城通知所有人,告诉他们神格都在这里,届时几千上万人杀过来,这大阵再厉害也扛不住。” “你竟然还敢威胁老太婆,哈哈,有趣。”孟婆摇头笑道,“去吧,去把人都叫来,让老太婆看看你们有多厉害。” “您且等着。”黑袍帝君转身离去。 他没有说笑,也不是放空头狠话,而是真的去喊人了。 青面帝君五位见状,也都跟着离去。 嗤! 桥头上忽然飘起两股青烟,两具躯壳突然似烧着了一般,身体一点点化作青烟消失。 “怎么回事?神格出什么事了?!” 孟婆惊声问道。 她虽然呆在灶房里熬汤,但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看到两具躯壳化作青烟消散,即知道他们的神格被摧毁了,故而吃了一惊。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天选之力 “啊!不好!” 张小卒忽然惊叫了声。 因为除了四枚放在九转汲灵大阵中的神格,其他神格都在他的须弥芥子里放着,所以听见孟婆问神格出了什么事,他第一时间查看须弥芥子,竟发现红色符文不知何时潜进了芥子,正在里面“抱着”神格“大快朵颐”呢。 其中有两枚神格失去了光彩,表面炸裂出一道道蛛网般的细密裂缝,已经失去了力量。 张小卒一看即知,这两枚神格是被红色符文吸干了能量。 其实这段时间红色符文一直对神格垂涎三尺,但是神格被张小卒放在须弥芥子里,它们进不去,所以一直没能得手。 但区区须弥芥子显然挡不住它们进攻的步伐,终是被它们撬开大门钻了进去,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瞒住了张小卒。 张小卒一声大叫竟吓得红色符文哆嗦了一下,只见它们慌忙松开神格,从须弥芥子里跑了出来,然后一溜烟地钻进张小卒体内躲了起来,似小贼作案被发现了一样。 孟婆和牛大娃听见张小卒的惊叫声,目光询问的看向他。 张小卒无奈一笑,从须弥芥子里把那两枚失去色彩的神格拿了出来托在掌心,给孟婆和牛大娃看,并解释道:“我的红色符文偷溜进了须弥芥子,把这两枚神格的力量吸干了。” 倒不是他小气,不舍得把神格喂给红色符文,而是因为神格属于大家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否则他一定会让红色符文吃个饱,因为红色符文已经成为他的重要手段之一,所以红色符文成长即等于他的战力成长,并且他也非常期待红色符文成长后的变化。 牛大娃伸出手,欲把神格拿到手里观察一下,结果手指刚碰触到神格还没用力,神格就咔的一声轻响,碎成了一片片。 “快把齐天大帝的神格拿出来,红色的那枚。”孟婆见状忽然声音急切地喊道。 张小卒以为孟婆是怕齐天大帝的神格也被他的红色符文吸干,依言把齐天大帝的神格拿了出来,递向孟婆,欲交给她保管。 然而孟婆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道:“赶紧用你的符文把它的力量吸干,摧毁它,杀了齐天大帝。” 她醒来后心里就一直无比挂念白衣男子的安危,担心他打不过齐天大帝,可是她自身身负重伤,无力前往酆都城相助白衣男子,而说出来又只会给张小卒几人增加压力,所以只能把这份担心憋在心里。 不过看到齐天大帝的躯壳至今没有找上门来,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知道齐天大帝应该还没有摆脱白衣男子的纠缠,否则必然会顺着对神格的感应找来。 此刻得知张小卒的符文能快速吸收神格力量,把神格摧毁,她便立刻想到摧毁齐天大帝的神格,来帮助白衣男子对付齐天大帝。 张小卒见孟婆神情急切,没有多问,立刻催动红色符文从体内涌出,将齐天大帝的神格层层包裹。 红色符文密密麻麻地吸附在神格上,似一只只饥饿的蚂蟥,大口大口吸食起神格里的力量。 张小卒发现红色符文吸食了两枚神格的力量后,除了颜色相较之前鲜艳了许多外,每个符文上面竟出现了新的纹路,使符文变得更加复杂深奥。 孟婆稍稍收摄心神,继续专注于熬汤,只分出一小部分注意力关注着齐天大帝的神格。 “奶奶,你知不知道这些红色符文是什么力量?”张小卒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张小卒尴尬回道。 “如果老身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天选之力。”孟婆观察着红色符文说道。 “天选之力,那是什么?” “当一种力量修炼到极致,超越了天道赐予它的最强力量,那么这种力量就会被天道选中,成为天道法则力量的一部分,即为天选之力。 宇宙初开,天地间只有原始混沌之力,但某天某人突然通过混沌之力修炼出了另外一种厉害的力量,天道力量觉得这种力量不错,就会把它加入到天道法则里面。 亦或是某一天,另外一个人修炼这种力量,把这种力量修炼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超过了天道力量对它的认知,于是天道力量就会重新认识它,让新的它取代旧的它,成为天道法则的一部分。 这即是天选之力。” “听您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天道像小偷呢,谁修炼出了厉害的力量,马上就会被它偷去变成自己的力量。”牛大娃说道。 孟婆点头笑了笑,道:“也可以这么理解,但若不是如此,世间修者的日子可就过得艰难了。” “为何这么说?”牛大娃问道。 “天道法则包罗万象,故而世间修者可参悟各种力量,百花齐放。 可若天道法则不包罗万象,始终只有一片混沌,那么世间修者不能感悟天道法则,只能在一片混沌中摸索前行,那得多艰难。 老身简单举个例子给你听,就拿你的火元素之力来说,你之所以能感应到它的存在,那是因为前人从混沌中修炼出了它,并被天道法则选中,于是它才会存在于世间。 但如果前人没有修炼出火元素之力,世间没有它的存在,你如何感应它的存在呢? 你只能从混沌中去领悟它,这显然无比艰难。 简单点问,你能创造出一种世间不存在的元素之力吗?” 牛大娃愕然地摇摇头。 创造一种新的元素之力,在孟婆说出这句话之前,他想都没想过这种事,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其实你们可以把天道法则当成一位什么都懂的师父,但是这个师父不会手把手的教你,他只会把他所会的东西放在那里,能学到多少东西全看你们自己的能耐和造化。”孟婆说道。 “照您这么说,天道法则应该一个世纪比一个世纪厉害才对,那为何修者们都说上古力量法则强于现在呢?”张小卒不解问道。 孟婆答道:“弱的不是现如今的天道法则,而是现如今的修者,他们领悟不到天道法则最强的力量。简单点说就是资质太差了,自己学不到师父的看家本领,却把问题责怪到了师父身上。” 张小卒闻言点点头,觉得孟婆说的不无道理。 孟婆目光落在红色符文上,说道:“一个人穷其一生能修炼出一个天选之力,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你竟然能得到这么多,可见那位前辈一定是一位旷世奇才,甚至有可能天道法则中有关符术一道的力量,大部分源自这位前辈。”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叫来了人 “这些符文每一个都是符术之道中的一种极致力量,你不能只注重于它们的表面力量,而应该花费心血努力研究参悟,哪怕只参透一个符文,也能让你受益终生。” “这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孟婆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嗯,我会的。”张小卒用力点点头。 “不过它们似乎尚未展现出完整形态,需要汲取能量成长,待展露出完全形态后,参悟起来应该会相对容易一些,所以不要吝啬,在它们身上花费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知道了。” 牛大娃向窗外看了一眼,奇怪问道:“酆都大帝乃阴间的主宰,那么厉害,可为何不见他的骸骨上有天选之力?” 孟婆道:“那是因为阴间诸神的力量皆来自神格之力,上限早已定下,所以几乎不可能修出天选之力。” “神格究竟是什么?是天地孕育而生,还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张小卒好奇问道。 孟婆摇了摇头,道:“有人说神格是混沌孕育出来的,也有人说神格是祖神创造出来的,至今没有明确定论。” “那我们把这些神格摧毁后,阴间还会再次出现新的诸神神格吗?” “会。”孟婆点头道,“希望新的诸神能重建轮回秩序。” “您如此心系阴间安稳,期盼一切好起来,为何不自己成为齐天大帝呢?咱们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张小卒问道。 “呵呵…”孟婆笑着摇摇头,道:“我不过是个卖汤的老太婆,只知酸甜苦辣咸,调调汤味,可不懂帝王之道。” 牛大娃往灶洞里添了几根柴火,道:“在我看来,道理都是一样的,把老百姓锅里的酸甜苦辣咸调舒适了,那便是很好的治理天下了。”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做起来可不容易,老太婆可端不起调理天下那么大的勺头。” 咕噜咕噜! 锅里的气泡越来越急促,热气从锅里扑腾出来,香气四溢。 张小卒和牛大娃喉头蠕动,馋的咽口水,他们很是惊奇,不明白孟婆往锅里扔了一堆蛇鼠虫蚁等让人瘆得慌的东西,为何能熬出这么诱人的味道。 若不是亲眼看到孟婆把那些东西扔到锅里,他们恐怕会忍不住盛一碗尝尝。 “奶奶,孟婆汤是香的吗?”张小卒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们觉得呢?在你们想象中它应该是什么味道的?”孟婆反问道。 牛大娃道:“我觉得应该是苦的,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今生的一切,多难受啊,所以汤肯定是苦的。” 可说完他又马上摇头道:“也不对,若是受了一辈子苦难的人,死亡成了解脱,忘记苦难的过去,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一件无比快乐的事,那再苦的汤喝到嘴里也是甜的。” 张小卒道:“我觉得应该给好人喝甜的,给坏人喝苦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味道的?”牛大娃向孟婆投去询问的目光。 “闻着是香的,尝起来嘛…老身也不知道。”孟婆说道。 “啊?”牛大娃和张小卒闻言诧异。 孟婆笑道:“因为老身从来没有喝过,而喝过的阴魂全都失去了记忆,所以也无法告诉老身汤是什么味道的。要不…你俩尝尝?” 牛大娃和张小卒连忙摇头。 孟婆用了三个多时辰熬了一锅闻起来香喷喷,但实际不知是什么味道的孟婆汤。 她给自己留了一碗,把剩下的全都给了张小卒和牛大娃。 然后又用四个多时辰熬了一锅十全大补汤,往里面放了各种灵药灵材,可把张小卒和牛大娃馋坏了,但两人都忍住了馋意没有要喝,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给孟婆疗伤用的。 不过汤熬好了后,孟婆还是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碗。 齐天大帝的神格蕴含的力量显然不是其他神格能够比的,红色符文吸了七个多时辰都没吸干它,张小卒将其转移到洞府里接着吸。 红色符文得到力量的滋养,又多了好几道纹路,让符文看上去愈加深奥。 张小卒盯着一个符文,试图参悟一二,可是只看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脑海里关于符文符术的知识变得混乱,让他有种精神错乱的感觉。 孟婆告诉他这是因为他的符文符术知识尚且浅薄,达不到参悟红色符文的水准,让他出去后立刻汲取符文知识,阴符阳符都得学。 没有黑袍帝君等人的打扰,张小卒几人再次安心修炼起来。 汲取神格力量修炼,他们的修为精进速度肉眼可见。 戚哟哟突破了星辰四阶摘星境的瓶颈,晋升毁灭境。 金止卉达到了摘星圆满境,跨入毁灭境也只是时间问题。 牛耀的修为精进最快,直接跨了一个大境界,晋升到鬼王境。 他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灵丹灵药,现在全都摆在他面前,任他挥霍。 腾蛇的伤已经痊愈。 白虎和天龟往神智觉醒前进了一大步。 牛大娃已经九破九凝,距妖帝境只差一步。 张小卒的修为境界虽然没有大提升,但是他与金色枯骨的融合度已经将近八成,体术战技有了极大的提升。 他浑身的骨头已经泛起淡淡的金光,有点像夺取沈家古仙之力后的色彩。 第四天的上午,红色符文终于把齐天大帝神格的力量吸干,和前面那两枚被吸干力量的神格一样,被张小卒轻轻一捏就碎成了粉末。 红色符文变得艳红如血。 张小卒本想再拿出一枚神格喂它们,但它们似乎是吃饱了,对张小卒的投喂一点也不感兴趣,全都老实地回到了金色枯骨身上。 第十天的中午,小院上空突然杀声震天。 黑袍帝君等去而复返,带来了黑压压一片鬼修,把小院上空整个遮蔽了。 “孟婆,速速滚出来!” “交出神格,饶你不死!” 在黑袍帝君的怂恿下,数千上万的鬼修立刻冲小院叫骂起来,一些脾气暴躁的,直接挥动兵器攻击起护院大阵。 咔咔咔! 牛大娃活动着身体,雄壮的身躯里发出一串爆豆声,似有无穷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好想冲出去厮杀一场!” 他感受着新的境界和更加强大的力量,一股嗜战的冲动在他心中升起。 “那就杀!” 孟婆目光一寒,声音冷若冰锥的说道。 随即打开房门,提着镰刀迈步走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略略略 “孟婆!” 黑袍帝君见孟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当即炸雷般一声怒喝,把其他鬼修的喊叫声都压了下去。 “休要装模作样,短短十天,你的伤好不了!” “你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速速把神格交出来吧,不要等我们攻破大阵才后悔,到那时候就晚了!” 他盯着孟婆威胁道。 “对,交出神格饶你不死!” “老太婆,你重伤在身,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不要和她啰嗦,咱们这就攻破大阵,生擒了她再说。” 身后一群鬼修登时杀气腾腾的附和起来,完全不把孟婆放在眼里,因为黑袍帝君等一直在给他们洗脑,说孟婆身负重伤,没有一点战力,想杀便杀。 同时还告诉他们,孟婆手里有阴间所有真神的神格,杀了她就能夺到神格。 这让一众鬼修对孟婆完全失去了敬畏之心。 孟婆双手拄着镰刀,在门前站定脚步,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向小院上空,被她目光扫中的鬼修只觉一股寒冷在心头窜起,禁不住打起冷颤。 黑袍帝君说的没错,她的伤确实还没有好,战力也确实没有恢复,但挥舞镰刀砍个四五刀的力量还是有的。 四五刀能杀很多。 可是就在她杀心大起时,目光忽然落在了一位白衣男子身上。 男子白衣胜雪,相貌俊郎,面带微笑,温润如玉。 望着此男子,孟婆冰冷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身上的杀气也渐渐散了去,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脸上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 “你们走吧,老身不愿大开杀戒!” 她抓着镰刀刀柄的双手松了松,缓缓开口说道。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如何能吓退众鬼修,非但没起作用,反而让众鬼修觉得她心虚,可欺。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袍帝君冷哼了声,他懒得和孟婆啰嗦,当即举起长剑喝道:“诸位,请助本帝一臂之力,破此大阵!” 众鬼修闻言,立刻拍出自身力量,加持到黑袍帝君的长剑上。 数千上万鬼修的力量,瞬间让黑袍帝君的剑绽放出刺眼的光芒,散发出让人神魂颤栗的可怕威势。 嗖! 张小卒双手掐诀,启动剑阵,四截断剑飞射了出去。 密密麻麻站在小院上空的鬼修,让四截断剑根本无需瞄准,随便往一个方向射出去,就跟穿糖葫芦一样。 噗噗噗! 霎时间,鲜血四溅,断臂残肢漫天抛飞。 “死!” 张小卒目光狰狞地轻喝一声,操控四截断剑在小院上空旋起了剑气风暴,不知多少鬼修被瞬间撕成碎片。 他的入微心境覆盖全场,剑气风暴有意避开了气息强大的鬼修。 人群里的白衣男子看到四截断剑,神情一怔,心里惊讶道:“漓火剑和逆水剑,还有苍牙子老儿的寂灭剑阵,这小子和苍牙子老儿是什么关系?” “破!” 黑袍帝君没有去阻挡剑气风暴,而是对着护院大阵狠狠一剑斩落。 叮! 一支光箭破空而至,恰从侧面射中了斩落的剑身。 牛大娃手持元素之弓,施展千里一瞬从护院大阵里飞了出来,站在极远处的浓雾里射出了这一箭,想尽可能化解黑袍帝君这一剑的威力。 白衣男子右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剑指轻轻一扫,射出一道无形剑气,恰和牛大娃的元素光箭一起射中黑袍帝君的剑,神不知鬼不觉。 黑袍帝君只觉光箭的撞击力极其恐怖,撞得他几近握不住剑,剑身猛地倾斜。 桥头上,酆都大帝的躯壳,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神采,目光落在了白衣男子的身上,随即松了手里的狼牙棒。 当! 好在护院大阵够大,剑偏了依然劈在了大阵上,只是威力减弱了一大半。 护院大阵一阵剧烈震荡,然后安然无恙。 “该死!” “是谁放的冷箭?!” 黑袍帝君气急败坏地大吼道。 嗖!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回答了他的怒吼,只见一道金色的光箭自远处的浓雾里飞射而来。 轰! 金色光箭飞到众鬼修头顶上空,轰的一声炸裂,竟炸出了万道佛光。 牛大娃这一箭携带了他识海里金裟和尚送他的那颗念珠上的佛威,对鬼修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啊--” 修为不济的鬼修受到佛光普照,在惨叫和挣扎中化成了青烟。 “找死!” 青面帝君锁定了牛大娃的气息,朝他所在的方向扑去。牛大娃立刻施展千里一瞬,飞回了小院里。 “该死!” 青面帝君气急叫骂,转而向剑气风暴扑去。 张小卒掐诀一引,四截断剑立刻飞了回来。 青面帝君再次扑了一个空,脸色黑青黑青的。 “诸位,再助本帝一臂之力,这一剑必破之!” 黑袍帝君大吼一声,随即举起长剑。 嗖! 张小卒掐诀一引,四截断剑再次飞了出去,又在扎堆的鬼修当中旋起了剑气风暴。 “大娃,去给他们来一箭狠的!” 他看向牛大娃喊道,左手拍出两道符咒,一道是金色的道符,一道是红色的鬼瞳之力刻画的符。 牛大娃知其意,拉开元素之弓,凝聚元素之箭,让这两道符咒加持在箭矢上,同时他将佛威也加持了上去,随即施展千里一瞬,出现在远处的浓雾里。 “休想!” 青面帝君大吼一声,他一直锁定着牛大娃的气息,为的就是防止他再次出来射箭偷袭,所以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牛大娃的方位,并第一时间扑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但是比融合了光元素之力的千里一瞬还是差了一点,所以当他扑到牛大娃面前时,牛大娃的箭已经射了出去。 他没有去管射出去的箭,而是一掌劈向牛大娃。 “略略略…” 牛大娃伸出舌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青面帝君的肺差点炸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不当回事的挑衅。 他携带着雷霆怒火,一掌刀将牛大娃的身体劈成了两半,但一阵风吹过,牛大娃两半的尸身随风消散了,原来只是他留在原地的残影。 另有一位帝君想要拦截牛大娃的箭,可是箭矢实在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出手,箭矢就已经射到了鬼修们的头顶上空。 轰! 箭矢爆炸。 夺目的道光和佛光把整个天空照成了金色,但金色当中夹带着更为可怕的红色。 光芒所到之处,青烟缕缕。 “干!” “这两个小兔崽子,转眼间就快把鬼修们给霍霍完了。” “我再不动手恐怕就来不及了。” 白衣男子看到鬼修们一瞬间死了近乎一般,不禁瞪起了眼珠子。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胡说八道 “破!” 黑袍帝君须发皆张,愤怒地斩下第二剑。 可是在长剑斩落的瞬间,剑身再次遭到一股强大力量的侧面撞击,把竖劈而下的剑身撞的倾斜。 刺啦! 倾斜的剑刃斩在禁制光幕上,火花四溅,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大阵只是剧烈震荡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平稳。 “谁?!” 黑袍帝君目眦欲裂,转头看向他的右方,目光如刀子一般扫视一众鬼修。 先前第一剑因为有牛大娃的光箭掩护,所以他没有察觉到另一股撞击剑身的无形力量,可是这一剑没有了牛大娃的光箭掩护,他清楚地察觉到了这股暗中偷袭的力量。 “是谁在暗中搞破坏?给老子站出来!” “王八蛋!” 黑袍帝君气急了眼,恨不得立刻把偷袭者找出来,将其剁碎了喂狗。 但是被他目光扫视的一众鬼修,皆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目光搜寻无果,心中愈气。 “啊!” “逃命啊!” 剑气风暴仍然在不停肆虐,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惨叫连天。 这数千上万的鬼修乃是临时集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他们是被黑袍帝君等六位帝君画大饼诱骗来的,此时眼见黑袍帝君接连受挫,眼见同行者惨死无数,不禁心气全无,纷纷四下逃命作鸟兽散。 “站住!” “不要怕!” 黑袍帝君见状大急。 这些鬼修若全都跑了,他就再别想破开护院大阵了,就算他肯花费时间和精力,再去寻找一批帮手过来,可是孟婆的伤可不会等他,万一他下次带人来时,孟婆的伤已经恢复,那他们的下场会比现在还惨。 “住手!” 黑袍帝君一个闪身扑向剑气风暴,挥剑斩了过去。 他知道想要让鬼修们停下逃跑,就必须先解除危险,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张小卒目光一寒,双手掐诀,驱使四截断剑朝黑袍帝君杀去。 叮叮叮! 一阵急促激烈的碰撞后,张小卒收回了四截断剑。 黑袍帝君实力太强,四截断剑对他构不成威胁,与其对战下去只会无谓的消耗神格的力量,不值得。 牛大娃正在被青面帝君等三位帝君围追堵截,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有惊无险。 炼化了火元素和风元素之灵的他,再加上千里一瞬的相助,逃命手段越发强大和得心应手。 “哈哈,爽!” 牛大娃甚至在三位帝君的夹击下高兴大笑,现在才明白狗爷为何能在九洲大陆横行无忌,只因逃命手段够硬。 打不过不怕,逃的掉就行。 “诸位,我知道破阵之法!” 一声大喝响彻天空,让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鬼修的目光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些正在逃跑的鬼修也都停下了脚步。 声音是出自白衣男子之口,他一下子成了全场的焦点。 孟婆闻言神色一怔,但马上就恢复正常,他相信白衣男子不会伤害她。 尽管她已经人老珠黄,可她依然从白衣男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对她的关心。 “你知道破阵之法?”黑袍帝君望着白衣男子惊喜问道。 “我知道!”白衣男子肯定地点点头。 “如何破?”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白衣男子的答案。 只见白衣男子抬手指向桥头前面那两棵枣树,说道:“只要吃完那两棵枣树上的枣子,此阵便会不攻自破。” “……” 一众鬼修望着桥头上的两颗枣树,尽皆无语,觉得白衣男子是在胡说八道。 脾气暴躁者,甚至冲其破口大骂起来。 白衣男子不顾旁人的谩骂,兀自说道:“此阵乃酆都地府轮回崖上的护山大阵,是阴间最坚固的防守大阵,连酆都大帝都破不开,你们想要强攻破开,根本是痴人说梦。” 桥头上,酆都大帝的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众鬼修听了白衣男子的讲述,嘈杂声渐渐平静下来,他们觉得白衣男子既然能认出此阵,说不定真的知道破阵之法,所以再次竖起耳朵听他讲下去。 “这两棵枣树乃是轮回崖前,忘川河边上的两颗摄魂枣,以忘川河里的恶鬼阴魂为肥料生长,它们的根扎进地下万丈,纵横交错于轮回崖的地底,与护山大阵结为一体,成为这护山大阵的阵眼。”白衣男子言之凿凿道。 让人听了感觉像是真的。 可是孟婆听了后却噗嗤笑出了声,摇头笑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哈哈,快看,她笑了!”白衣男子大笑道。 黑袍帝君瞧着白衣男子开心的模样,猛皱眉头,问道:“她笑了又如何?你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爱阅书香 他自然不明白白衣男子为何这么开心。 白衣男子的高兴只有孟婆懂。 孟婆苍老的脸上浮起一抹苦涩,她已经苍老如朽木,而白衣男子依然风度翩翩,他们之间虽然能再见,但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当然!”白衣男子使劲点点头。 见黑袍帝君头冒黑线,马上要生气的样子,他连忙解释道:“帝君,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手?她的两只手突然握紧了镰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的笑是心虚的笑,实则她心里万分紧张害怕。不然她为什么要握紧武器呢?” 孟婆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然后使劲握紧了镰刀刀柄,好似是配合白衣男子演出一般。 可一众鬼修看到孟婆的动作,却当她是被白衣男子说中了心事,是心虚的反应。 连黑袍帝君都相信了六七分。 主要是因为他对护院大阵已经无计可施,突然冒出来一个破阵之法,他潜意识里愿意相信,带着这样的意愿,自然是越听越信。 “为什么要吃枣?直接把树砍了不就行了吗?”有鬼修问道。 白衣男子回道:“砍了枣树还有枣树根,扎于地下万丈之深,纵横交错,你能把枣树根挖出来吗?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每年腊月初一酆都地府的轮回崖上都会起迷雾,这一日轮回隧道关闭,轮回崖停休,不准任何人靠近。”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说法。”一个鬼修不是十分确定的回应道。 孟婆脸上的笑意更甚。 腊月初一是孝天日,故而轮回崖停休。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白衣男子大声问道。 “为什么?” “那是因为这一天北风呼啸,两棵摄魂枣树上的枣子会在这一天全部凋落,等树上所有枣子落下时,轮回崖的护山大阵就会自动解除,直至过了午夜十二时,摄魂枣树重新孕育出枣果的芽,护山大阵才会重新开启。 这一天禁止靠近轮回崖,正是怕有人趁轮回崖失去大阵保护时,在轮回崖上搞破坏。” 白衣男子有鼻子有眼,言之凿凿地说道。 听得孟婆都快相信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我骗你的 “那只需要把枣子打掉即可,何须吃它?”黑袍帝君提出疑问。 白衣男子答道:“摄魂枣树乃是吸食忘川河里的阴魂恶鬼而生长,枣子是它孕育出来的精华,所以每一颗枣子里面都蕴含着浓郁的魂气,食之可滋补我们的鬼魂和鬼身。” 众鬼修听了,眼睛瞬间全都明亮起来,纷纷转头望向两棵硕果累累的枣树,眼睛里闪烁起贪婪的光芒。 “只可惜…”白衣男子忽然一声叹息。 “可惜什么?”有鬼修催问道。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摘枣了。 “只可惜摄魂枣树的枣子离树半盏茶的时间,魂气就会消散,无法长时间保存,只能摘之即食,除非拥有时间领域的手段,将其以时间之力封存。据说酆都大帝就是以时间之力封存摄魂枣,平日里最喜欢以摄魂枣泡茶喝。” 桥头上的酆都大帝眼角轻轻抽了一下。 “摘之即食那就摘之即食。” 一个鬼修喊了声率先冲向枣树,摘了棵又大又圆又红的扔进嘴里,咔嚓一声嚼碎,清脆香甜,吞入腹中,确实感受到一股魂气飘散出来,随即被身体吸收。 虽然不似白衣男子说的那么浓郁,但确实有效果。 那鬼修尝过之后眼前一亮,立刻挑最好的摘,一边摘一边往嘴里塞,来不及吐枣核,直接嘎嘣嘎嘣一起嚼烂了吞咽下去。 其他鬼修看到那个鬼修的表情和反应,即知枣子肯定是好东西,当即不再迟疑犹豫,一窝蜂冲上前去,抢着采摘,边摘边吃。 若是只有几个人采摘,或许还会有人不紧不慢地品尝一下味道,可是数千人围着枣树争抢,全都抢红了眼,哪还有时间品尝滋味,先吃到肚子里再说。 至于枣树下的枯骨腐尸,他们浑然不在意。 黑袍帝君也上前摘了几颗尝了尝,然后点了点头,感觉枣子的味道清脆甜美,也确实蕴含着魂气,如果能用时间之力封存一些,平日里没事拿几颗出来泡茶喝,也还不错。 只可惜他不懂时间之力。 他没有跟众鬼修争抢,因为一颗两颗枣蕴含的魂气太少,对他的修为境界而言,效果甚微,而他又拉不下脸霸占一整棵枣树自己吞食,遂只能放弃。 张小卒望着黑压压如麻雀一般,围着两颗枣树抢摘枣子的鬼修,不禁担心地问孟婆:“奶奶,那家伙说的是真的吗?” 孟婆笑着摇摇头,轻声应道:“纯属胡说八道。” “那就好。”张小卒闻言放下心来。 “奶奶,我记得那天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您邀请我们吃枣来着,这枣有什么特殊功效吗?”牛大娃忽然响起第一次与孟婆相见的情景,遂好奇问道。 孟婆答道:“鬼修食之确实能滋养鬼魂和鬼身,但你们阳人吃了并无什么功效,且吃多了反而不好。老身邀请你们吃枣,只不过是个乐趣罢了。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牛大娃和张小卒闻言哑然失笑。 “奶奶,那家伙为什么要让他们吃枣?有什么目的吗?”张小卒不解问道。 他发现白衣男子自己也在摘枣吃,并且边吃边大声嘶吼,让别的鬼修别和他抢,可是他不吼还好,越吼鬼修们争抢的反而越厉害。 “小卒,你悄悄地把大阵弄点波动出来。”孟婆压低声音吩咐道。 张小卒明白孟婆的意思,把左手缩进袖子里,悄悄掐了一道诀。 护院大阵的禁制光幕忽然开始无规则波动,给人一种能量不稳,即将消散的感觉。 黑袍帝君见状眼睛顿时明亮起来,禁不住大声催促道:“快吃快吃,大阵就快破了!” 瞧着黑袍帝君激动的样子,张小卒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传言,谁若能把枣树上的枣子一次吃光,枣树就能满足他一个愿望。”孟婆小声回答张小卒刚才的问题。 张小卒闻言皱眉道:“这么多人一起吃,吃光了算谁的?” “应该是谁吃的多算谁的吧,你看那家伙,吃的多欢实。”牛大娃指着白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吃的确实卖力,比任何一个鬼修吃的都多。 张小卒和牛大娃不知道的是,白衣男子一边吃枣,心里一边在恶狠狠的咒骂他们两人。 因为原本鬼修的数量很多,他只需要稍微多吃一些就能拿第一,可是鬼修被张小卒和牛大娃杀了一半还多,他想吃个第一,那就得往死里吃。 其实他最想骂的是这两棵枣树,怪它们长得高大粗壮,没事结那么多枣干啥,都没人爱吃。 如果只结一点点,他一个人一张口就能摆平,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但是他有求于两棵枣树,所以不敢骂,非但不敢,还得尽可能的让自己对它们虔诚恭敬。 数千人围着枣树吃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把枣树上的枣子全部吃光,所有鬼修皆吃的肚大如鼓,心满意足。 白衣男子抱着鼓胀胀的肚子,感觉枣子已经堵到了嗓子眼,打个嗝都能蹦出枣来。 他绕着枣树转了好几圈,确认两棵树上没有落下一颗枣子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当! 黑袍帝君满怀激动,一剑斩在波动不稳的禁制光幕上。 他以为一剑就能把护院大阵斩开,可结果却是震得他握剑的手虎口生疼,禁制光幕依然坚固无比。 “怎么回事?”他猛地皱眉,看向白衣男子,问道:“你不是说吃完枣树上的枣子,此阵便会不攻自破吗?树上的枣子已经吃完,可此阵为何还在?” 白衣男子没有搭理黑袍帝君,而是两只手抱着鼓胀的肚子使劲摇晃,上下前后晃了几十下,鼓胀的肚子渐渐消了下去。 “本尊问你话呢?”黑袍帝君生气喝道。 白衣男子这才抬起眼皮看向黑袍帝君,笑回道:“原因很简单…我骗你的。” “……”黑袍帝君万没想到白衣男子的回答如此直接,以致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怒火中烧,一剑刺向白衣男子。 铮! 白衣男子拔剑出鞘,一抹月光在空中划过。 噗! 皎白的剑身刺进了黑袍帝君的眉心,贯穿了他的脑袋。 “你……” 黑袍帝君难以置信地盯着白衣男子,在想他的剑是怎么刺过来的。 但白衣男子的剑气紧接着在他识海里爆发,瞬间绞杀了黑袍帝君的神识,送他归西。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老了,老矣 空气瞬间安静。 所有鬼修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白衣男子和他手里的剑,被白衣男子的强大实力所震撼。 院子里,张小卒和牛大娃也都惊得愣在了原地。 一剑斩杀黑袍帝君,或许黑袍帝君猝不及防,心存大意,但这等实力也是不可想象的。 “你…你干什么?” “你是谁?!” 青面帝君等反应过来后,立刻对白衣男子警惕防备起来,并怒声呵斥。 白衣男子把剑从黑袍帝君的脑袋里抽出,左手一抓,把他的神魂从识海里抓了出来,然后一脚把他的尸体踢飞。 收了黑袍帝君的神魂,白衣男子这才转头看向青面帝君等,面带笑容道:“诸位的记性可真差,我们在酆都府里可是见过的,若不是在下把齐天大帝逼回大殿里,你们早就被他吸食精血神魂而亡了,在下救了你们一命。” “是你!” 经白衣男子的提醒,青面帝君等这才想起来。 当时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齐天大帝的神格上,且白衣男子仅与他们擦肩而过就消失在大殿里,所以他们对白衣男子的面孔未留下过多印象。 “你们不需要感谢在下的救命之恩,因为…”白衣男子缓缓举起手中的剑,忽然身形一动,扑向青面帝君,同时声音冰冷的喝道:“在下即将杀了你们,所有人。” 青面帝君一直在警惕提防着白衣男子,见白衣男子朝他扑了过来,想也没想转身就逃。 他有自知之明,心知黑袍帝君且不敌白衣男子一剑,他的修为境界尚不如黑袍帝君,那便更不是白衣男子的对手。 噗! 可是白衣男子的速度太快,手里的剑更快,青面帝君只跑了不到十丈距离就被追上,剑从后脑刺入,从眉心刺出。 白衣男子擒了青面帝君的神魂,没有片刻停顿,转身扑向另一个帝君。 “啊--”那个帝君已经逃出了很远,可看见白衣男子追上来,还是抑不住惊恐的大叫起来,怒问道:“本尊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杀我?” “哼!” “你们这群王八蛋,成群结队的来为难我家小可爱,即是死罪!” 白衣男子冷冷回道。 噗! 话音落,他便追上了那位帝君,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 那位帝君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在努力的想小可爱是谁,他不记得自己招惹过这么一号人物。 他好想问白衣男子是不是认错人了,可惜没有说话的机会。 小院里,孟婆老脸一红,低下了头。 “啊--” “谁是小可爱?” “本尊从来没有为难过她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下一位被白衣男子盯上的帝君,问出了刚刚死去的那位帝君没问出口的问题。 噗! 但回答他的是白衣男子冰冷的剑。 如若被他知道白衣男子口中的小可爱指的是院子里的白发苍苍,满脸褶皱似枯树皮一般,眼看已经半截身体埋进黄土的孟婆,不知会有何感想? 掉一地鸡皮疙瘩恐怕是至少的。 一众鬼修也开始惊慌逃窜,宛如炸窝的麻雀,逃向四面八方。 “死!” 白衣男子长剑一扫,挥出万千剑气,没有一个帝境以下的鬼修活着逃离,全都被剑气洞穿识海,斩灭了神魂。 剑气风暴和牛大娃的箭与白衣男子的剑气的杀伤力相比,宛如萤火之光与耀阳的差距。 白衣男子追进了大雾里。 张小卒和牛大娃望着院子外地上厚厚一层尸体,除了震惊只有震惊。 “好了,没事了,回去修炼吧。”孟婆说道。 张小卒和牛大娃从震惊中醒来,一左一右盯着孟婆。 “你们两个盯着老身看什么?”孟婆被他二人盯得心里发虚,目光闪躲不敢与二人对视,生怕被二人知道她心里的秘密。 “奶奶,那位前辈说的小可爱,指的不会是您吧?”牛大娃试探问道。 张小卒也跟着点头,和牛大娃有相同的猜测。 “胡…胡说,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和…什么小可爱有什么关系。”孟婆瞪眼道,可是说话的语气有点虚。 随即苦涩一笑,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岁月催人老,少年安在哉。老了,老矣。你们进房间去吧,老身等一位故友。” 孟婆给了张小卒和牛大娃答案,可是二人听了后心里却不是滋味。 正如孟婆所说,她已经垂暮老矣,而白衣男子却还倜傥俊朗,风度翩翩,时间在二人之间砌了一堵高高的墙,把二人的世界隔开了。 二人依言进了房间,但没有去地下洞府,而是与戚哟哟等一起躲在门窗后面偷偷观看。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白衣男子终于折返回来。 孟婆打开护院大阵。 白衣男子穿过院门走进院子,一直走到孟婆面前才停下脚步,歉意说道:“有两个往相反方向跑了,没追上。” “可以了,他们不敢再来了。” “谢谢你。” 孟婆感谢道。 “我说过,会永远保护你,谁敢欺负你,我就杀了他。”白衣男子道。 孟婆点头道:“我记得。” 白衣男子伸出手,想把孟婆鬓前的一缕白发给她拢到耳朵后面,却被孟婆后退一步躲开了。 他虚抬着手,开口笑道:“你老了。” 孟婆闻言身体一颤,苦涩点头道:“是的,我老了,而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你为什么会老?”白衣男子问道。 “时间流逝,带走了岁月。”孟婆答道。 白衣男子摇头道:“孟婆是不会老的,除非动了人世间的感情,你不会是对我动情了吧?” “没有。”孟婆一口否定。 “奶奶说,您讲的笑话都非常好笑,她喜欢听,还笑得十分开心。” 房间里,牛大娃喊道。 “哈哈…”白衣男子闻言大笑,说道:“你看,孩子们都知道。你因我而老,我会对你负责的。” “……”孟婆唯有苦笑。 那日熬孟婆汤,她给自己留了一碗,就是留着和白衣男子告别用的。 “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关于枣树的故事吗?”白衣男子问道。 孟婆点头道:“记得。” 白衣男子笑道:“之前属我吃的枣最多,所以枣树会满足我一个愿望,我要让枣树把你流逝的青春还给你。” “谢谢你。”孟婆心里暖意横流。 尽管她觉得白衣男子讲的故事只是故事,但白衣男子能这么做,她真的感动开心。 “难怪他刚才吃的那么拼命,原来是为了心爱的姑娘。”张小卒恍然道。 白衣男子转身面向门前的两棵枣树,喊道:“我想让我心爱的姑娘恢复容颜,请满足我的愿望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图个啥 白衣男子双手合十于胸前,万分虔诚,满怀期待地望着院门外的两棵光秃的枣树,等待奇迹降临。 孟婆本来是不相信白衣男子讲的关于枣树的故事的,但是当白衣男子对着枣树许下愿望时,还是禁不住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心怀希冀。 张小卒等人也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两棵枣树,暗暗祈祷,希望白衣男子愿望成真。 然而等了许久许久,奇迹并未降临。 只有一股股清冷的风吹过,吹散了孟婆苍白的头发。 孟婆抬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冲转身望过来的白衣男子释然一笑。 奇迹没有发生,她心里是失望的,但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见到白衣男子,并让他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她觉得满足了。 她只是有点心疼白衣男子,觉得他那么卖力的吃枣,最后发现故事是骗人的,想来一定非常失望伤心。 白衣男子冲孟婆摇头苦笑,道:“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这就是我的命,孟婆的命,在我成为孟婆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的。”孟婆说道。 “不,我从不相信命中注定,我只信事在人为。”白衣男子摇头说道。 说完,他突然目绽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决然的笑意,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啊,你要做什么?”孟婆惊呼问道。 她的身体突然被白衣男子的力量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 白衣男子抬手轻抚孟婆苍老的脸颊,温柔且又霸道地说道:“天不给添寿,我给你添!” 说着,他的拇指摁住了孟婆的眉心,磅礴剑气涌入孟婆体内,把她体内尚未驱除干净的杂乱力量扫尽,随即他的脚下突然亮起一个光阵。 光阵运转,他的体内流出一缕缕红色光焰,顺着他的手臂流向拇指,然后没入孟婆体内。 孟婆脸上忽然泛起红光,苍白的头发开始转黑,褶皱的面皮一点点充盈饱满,黑色的老年斑逐渐褪去,佝偻的身躯也慢慢挺直了背脊。 而白衣男子的身躯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孟婆的脚下缓缓出现一个和白衣男子脚下相同的光阵,因为白衣男子在和孟婆签订同生契约,一旦契约达成,二人自此之后便共有一条寿命。 一人命尽,则另一人不可独活。 “不,快住手!” “我不要你的寿命!” “住手啊,你这样会被我活活牵累死的!” 孟婆急切阻止道,但她的身体被白衣男子的力量禁锢着,无法挣脱反抗。 “那就一起死好了。” “能与你在一起,便是死,那也是快乐的。” 白衣男子毅然决然,死亦无悔。 房间里,张小卒几人不禁为白衣男子的痴情所动容,戚哟哟和金止卉已是被这种至死不渝的爱情感动的落下泪水。 孟婆的脚下突然光芒大盛,光阵运转,同生契约达成。 白衣男子变成了一位沧桑大叔,孟婆变成了一位中年妇人,二人的寿命中和。 但,孟婆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因为白衣男子对她越好,她越是动情,越是动情,苍老的就越快。 “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过是个熬汤的女人,既没有倾城容貌,亦不懂琴棋书画,除了围着灶台熬汤,一无是处。” “你这么做值得吗?” “图个啥呀?” 孟婆红着眼睛问道,泪水已经充满了她的眼眶,她努力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白衣男子灿然一笑,道:“在我的剑道堕入黑暗,望不见前路光明的绝望时候,在我心灰意冷,登上轮回崖准备了此一生时,是你在我一只脚已经迈出崖边时叫住了我。” “那是因为你的阴魂没有登记在册,擅自跳轮回崖是不准许的。” “是你没有任何抱怨,没有任何牢骚,甚至没有一点不耐烦,听我神神叨叨了五百年。” “那是因为我是孟婆,没有喜怒哀乐等人世间的感情,自然不会牢骚抱怨,或是不耐烦,并且我必须在轮回崖上,不能擅离职守。” “是你五百年的陪伴,让我的剑道斩破黑暗,重见光明,让我心灰意冷的心重新燃起对活着的热烈情感。” “那是你自己拥有坚定意志。” “那一日我剑道终成,我便对剑起誓,你陪我度过五百年的黑暗,我要用这剑道守护你一生。你若死去,我的剑道即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它会重新堕入黑暗,寂灭消散。” “你个傻子!” 孟婆眼睛里打转的泪水终是没能忍住,晶莹的泪滴霎时间如断了线的珠帘,一颗颗落下。 “哎呀!” 白衣男子忽然大叫一声,竟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玉瓶,将瓶口凑到孟婆的颏下,把她滚落的晶莹泪滴一颗颗接住。 “你干什么?”孟婆泪眼婆娑的不解问道。 “孟婆泪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宝贝,落在地上可就浪费了。”白衣男子答道。 “……”孟婆感动的情绪一下子僵硬。 “……”张小卒几人也被白衣男子一句话惊得直翻白眼。 “怕不是个傻子吧!” 几人心里皆忍不住对白衣男子嘀咕了声,怪他不解风情,破坏了那么美好感人的画面。 但随着白衣男子手一抛,把接了孟婆泪的玉瓶扔向他们,并说道:“感谢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不畏强敌保护了我家的小可爱,这几滴孟婆泪就送给你们当谢礼吧。” 张小卒几人心里不满的嘀咕声顿时消失全无。 “多谢前辈!” 牛大娃急忙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伸手接住抛来的玉瓶。 孟婆的心性本就偏冷,被白衣男子这么一打岔,眼泪自然是落不下来了,又被白衣男子当着张小卒几个后生的面叫“小可爱”,尴尬的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白衣男子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因为在他眼睛里,无论孟婆苍老成什么模样,永远都是他生命里的小可爱。 “我是孟婆,不能动情,一旦动情,就会迅速衰老,直至老死。你是知道的。”孟婆看着白衣男子的眼睛说道。 “我知道。”白衣男子点点头。 “我不能牵累你一起死。” “没关系,能活多久便活多久,与你在一起,活一天都是快乐的。” “我不想让你死。”孟婆说着从虚空空间把那碗留给自己的孟婆汤拿了出来。 她想,喝下孟婆汤,忘记白衣男子,断了情,自己就不会再衰老下去,便就不会牵累白衣男子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山盟海誓 白衣男子看着孟婆端出来的孟婆汤,表情变得严肃,说道:“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乞求你不要这么做。” 孟婆的手在颤抖,心里十分痛苦。 她不想断情,不想忘记白衣男子,可是如若这般肆意放纵感情,她很快就会衰老而死。 若只有她一个人死也就罢了,能带着一份甜蜜美好的回忆死去,那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可是白衣男子已经与她签订了共生契约,她的寿命走到尽头,白衣男子的寿命也会跟着走到尽头,她不愿自私的带上白衣男子一起死。 所以她必须断情,必须忘记白衣男子,这碗孟婆汤她别无选择,必须喝。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孟婆的眼睛里再次涌出泪水,对白衣男子感到万分愧疚,想到喝下手里这碗孟婆汤,她就会永远忘记白衣男子,心里不禁痛如刀绞,令她窒息。 白衣男子摇头道:“没关系,无论你还记不记得我,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再在你耳边唠叨五百年、一千年…直到你重新想起我。” 孟婆闻言心中猛地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落在了汤碗里。 她冲白衣男子摇头劝说道:“不要这样,不值得的,你把我忘了吧。” 白衣男子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也应该尊重我的选择。再者,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你说的不算。” 孟婆泪眼朦胧地看着白衣男子,心里痛苦万分道:“让我如何忍心忘了你?又让我如何忍心看着你因我而衰老而死?上天为何要让我做如此痛苦的抉择?若有来生,再也不做孟婆。” 她真的好想把神格一把抓出来扔掉,谁爱当孟婆谁当去,可是她修为境界太浅,失了神格便会死去,那么白衣男子也会死去。 然而若是一直拥有神格,那么她生生世世都将是孟婆,这好似是一个无法解除的魔咒,永远跟随着她。 燃文 所以她的愿望只是奢望。 “再见了,我心爱的男人!” 孟婆终是做出了决定,深深地看了白衣男子一眼,似乎想把他的容貌刻进灵魂里,随即道别一声,端起孟婆汤一饮而尽。 “奶奶!” 张小卒几人惊得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孟婆喝下孟婆汤后即会连他们一起忘记,他们舍不得,可是又无法出手阻止。 白衣男子眼含泪水,只是深情地看着孟婆,没有出手阻止,正如他之前说的,他尊重孟婆的决定。 孟婆汤入腹,化作一股奇异的能量,涌入孟婆的识海,包裹了她的神格。 孟婆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两行清泪,脑海里浮现出不知多少年前的一幕。 那一日她睁眼醒来,脑海里即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是孟婆。 然后她便遵从那个声音去了轮回崖,成了孟婆。 她从未质疑过那个声音和孟婆的身份,因为她感觉那就是她生来的使命和职责,不容置疑,不容懈怠。 此时她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在她上一次睁眼醒来之前她就已经是孟婆了。 就像现在这样,她喝了孟婆汤,很快会忘记一切,当她再次睁眼醒来时,那一日的情景会再次上演,只是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的念头让她心里生出了恐惧,因为她感受到了自己魔咒一样的命运轮回。 但她无力抗拒,只能带着恐惧等待新的轮回开始。 忽然,她的识海里咔的一声脆响。 神格竟然碎裂了。 先是碎成一片片,然后化作粉末,最后消失在她的识海里。 她震惊的睁开了眼睛。 “别怕,我不是坏人。” “我是上天派来保护你的,是你的守护人。” 白衣男子还以为孟婆汤已经发挥作用,清除了孟婆的记忆,误以为她脸上的震惊是惊吓,连忙语气温柔地出言安抚,并趁机往她空白的记忆里安插自己的身份。 他祈祷孟婆可以认同他编造的这个身份,如此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守护在孟婆身边。 “我…我…”孟婆激动得说不出话。 她的神格消散了,而她的记忆还在。 也就是说,她不是孟婆了。 她摆脱了重复不休的命运轮回。 “你是孟婆。”白衣男子以为孟婆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于是出言提醒。 孟婆稍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冲白衣男子摇头说道:“不,我不再是孟婆了,赵括。” 白衣男子神情猛地一怔,惊讶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赵括,你的名字不是叫赵括吗?我记得第一次与你见面时,你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孟婆问道。 “你…你没有失去记忆?!”白衣男子又惊又喜的问道。 “没有。” “我仍然记得你的名字,记得你讲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笑话,记得你是那个让我动心动情的男子。” “而我的生命并没有因此快速衰老。” “因为我的神格消散了,我…不再是孟婆了。” 孟婆摇头答道。 “哈哈…” 白衣男子闻言狂喜,突然上前一步,把孟婆抱进怀里,对着她的双唇狠狠地亲了一口。 “啊!” “你干什么?!” 孟婆大吃一惊,红着脸颊从白衣男子怀里挣脱出来。 “哈哈…” 白衣男子兀自大笑。 他太高兴了,言语已经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激动心情。 孟婆受他感染,也跟着一起笑,不过笑得相对含蓄矜持。 笑罢,白衣男子突然伸手把孟婆的手抓进手里。 孟婆以为他又要干什么,连忙往回抽手,并小声提醒道:“有人看着呢。” 白衣男子却是紧抓着她的手不放,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成为我赵括的妻子。” 孟婆闻言身体一颤,停下挣扎的动作,忽然不再矜持害羞,张口答道:“我愿意。” “哈哈,好!” “我赵括在此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定不负你,如违此誓,叫我不得好死!” 白衣男子当即对天起誓。 “我孟婆也在此对天发誓,今生今世与君生死相随,如违此誓,叫我不得好死!” 孟婆亦立下了对爱情忠贞的誓言。 张小卒几人听着二人的海誓山盟,心里为这段跨越了上千年的爱情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哈哈…” “今晚我们就拜堂成亲!” 赵括迫不及待道,就跟过了今晚孟婆就会扎翅膀飞了似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大阵破 赵括恨不得立刻和孟婆拜堂成亲,但孟婆一句话让他不得不忍下心中的急切。 孟婆说她还没准备好大红嫁衣。 赵括被愁住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他上哪里去找大红嫁衣。 孟婆笑着让他等几天。 她记得在收缴戚哟哟和金止卉虚空空间里的物品时,有看到她们存放着一些大红布匹,想要借用一下。 戚哟哟和金止卉的虚空空间里确实存着一些大红布匹,那是她们做嫁衣时多余剩下的。 见孟婆并不介意是她们用剩下的,二女自是欣然答应,并立刻帮衬着孟婆赶制嫁衣。 张小卒几人也没有闲着,向三女讨来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做了些红灯笼挂在院子里,又让手巧的金止卉剪了些大红喜字贴在门窗上。 成亲是大喜的日子,而院子里的剑阵为杀阵,且沾了血,煞气凝聚,冲撞喜日,不吉利,于是张小卒把剑阵撤了去。 赵括见张小卒正在撤除剑阵,忽然想起张小卒手里的漓火剑和逆水剑,当即好奇问道:“小子,你和苍牙子是什么关系?他的漓火和逆水双剑为何在你手里?还有他的寂灭剑阵你也会,你莫非你是他的传人?” “啊,前辈,您认识苍牙子前辈吗?”张小卒惊讶问道。 “我与他是旧识。”赵括点头道。 张小卒微微考虑了下措辞,然后讲道:“晚辈不是苍牙子前辈的传人,那日我们几人被人追杀,误闯了苍牙子前辈的洞府,发现他老人家已经坐化归西,不忍这两把宝剑埋于地下永不见天日,便斗胆把宝剑带了出来。至于您说的寂灭剑阵,是晚辈依照他老人家留下的剑阵,自行研究参透的。” “苍牙子那老东西已经死了吗?哈哈,真是大快人心!”赵括大笑道。 笑罢问道:“老东西有没有留什么遗言吗?比如,让他灵剑宗的后人给他报仇之类的的话。” 张小卒听了赵括这番话,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赵括是谁了,应该就是苍牙子的仇人,只是苍牙子的遗言里说他的仇人是绝情鬼剑赵三曰。 “苍牙子前辈确有遗言,让进到他的洞府的有缘人,把漓火剑和逆水剑,以及他的尸身带回灵剑宗,并让灵剑宗的后人重铸断剑,找绝情鬼剑赵三曰给他报仇。” 张小卒斟酌着说道,省去了双修剑法一事,担心被赵括讨要去,同时向赵括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赵括读懂了张小卒眼神的意思,点头承认道:“没错,我就是绝情鬼剑赵三曰,不过我更喜欢赵括这个名字。所以,你们是打算把漓火剑和逆水剑送回灵剑宗,并告知灵剑宗的门人来找我报仇吗?” “如实说,晚辈没有打算还剑。”张小卒答道。 他并未从赵括身上感受到杀气,只感受到不屑一顾的轻蔑,显然根本不怕灵剑宗的人来找他报仇。 “不怕灵剑宗的人找你麻烦吗?”赵括问道。 “前辈觉得晚辈像是一个怕事的人吗?”张小卒反问道。 赵括闻言一怔,想到张小卒那日面对数位帝境强者和上万鬼修,非但面不改色,还一言不合就动手,不禁哑然失笑,赞赏地点点头,道:“你确实不像一个怕事的主。哪日若是被灵剑宗的人逼得走投无路,就来阴间找我,我罩你。” “多谢前辈庇护!” 赵括点点头,然后转移话题问道:“那么多神格,你们就不想炼化一枚?这些可都是地府真神的神格,炼化了你们就能获得神力,一步登天。” “我们已经答应过奶奶,不会炼化神格。” “再者,以前我对神格多少还有一点神往,可是经过这件事后,我觉得神格纵然能让人获得神力,但同时也会给人套上一道枷锁,我不喜欢枷锁。” 张小卒答道。 赵括冲他摆摆手,说道:“这件事只是个例,不要太受影响,对神格产生过分的偏见和抵触。 你们四个年轻人潜力无限,在修炼大道上能走很远,不愿炼化神格或许也不是损失,因为炼化了神格虽然能得到无上神力,但同时也会受到局限,修为境界无法再精进。 可是于你的伯父而言,他的修炼资质虽然不错,但想要修炼到和神格齐平的高度,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让他面对神格而放弃,这机缘错失的未免太大了。” 张小卒闻言陷入沉默,觉得赵括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欠缺考虑,没有照顾到牛耀的感受。 “就怕奶奶不会答应。”张小卒顾虑道。 赵括知道孟婆的担忧,怕人们炼化神格后继承诸神的意志,再次给阴间带来浩劫灾难,遂说道:“东方鬼帝生性善良温和,有怜悯天下众生之慈悲心肠,喜和平,厌纷争,你可以把东方鬼帝的神格给牛耀炼化,想来你奶奶也不会反对。” “我去问问。” 张小卒点点头,朝孟婆和戚哟哟、金止卉三女所在的房间走去。 孟婆没有反对,但告诫张小卒,尽量不要再炼化其他神格,阴间的轮回秩序混乱影响的不单单是阴间,阳间也同样遭受着极大的影响,所以万万不能再让灾难降临,否则阴阳两界不定会混乱成什么样。 其实孟婆之所以同意,主要还是看牛耀性格纯厚、天性善良。 若是张小卒和牛大娃说要炼化一枚神格,她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因为他们二人虽然也心怀善念,但心里全都藏着杀性,极容易受到神格里诸神杀戮意志的影响。 张小卒答应不再炼化其他神格。 然后找到牛耀,把东方鬼帝的神格交给他,牛耀欣喜地收下,准备等赵括和孟婆大婚后就开始炼化。 五天后,孟婆的嫁衣和赵括的新郎服终于做好了。 这是应了孟婆的要求,依简缝制,否则真要细致地缝制这两套婚服,凭她们三个人的针线活,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怕是做不出来。 金止卉从牛大娃的金银珠宝里找出许多漂亮的首饰,把孟婆装扮得漂漂亮亮的,还挑了些漂亮的珍珠,做了一个简单一些的凤冠。 孟婆穿上大红嫁衣,描眉画唇,擦粉涂脂,戴上金银首饰,戴上凤披霞冠,一番精致的打扮下来,容貌完全不输双十年华的姑娘。 夜幕降临。 一对新人被张小卒几人簇拥着进了正堂。 二人虽都活了上千岁,但是当新郎新娘都是头一次,大红婚服往身上一穿,全都紧张了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一切从简。 牛大娃当了一回傧相,待二人对拜完成,却没有着急喊送入洞房,而是向赵括问道:“新郎官,有没有好酒啊?没有好酒,宾客们不答应,这洞房可不好进呐。” “哈哈,大喜的日子岂能无酒。”赵括朗声笑道。 随即伸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两大坛酒来,说道:“今儿好酒管够,全都给我敞开了喝。” “哈哈,新郎官敞亮,那就快快把两位新人……送入洞房!”牛大娃从赵括手里接过酒坛,高声唱喝道。 轰! 一声巨响炸雷一般响起,冷不丁吓得所有人心里咯噔一跳。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瞬间延伸出去,随即脸色大变,叫道:“不好,护院大阵破了,酆都大帝闯进来了!” 孟婆闻言大惊,下意识的想要掀开盖头,但被戚哟哟眼疾手快阻止,说道:“奶奶,红盖头要进洞房才能掀开,不然不吉利。”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比大小 酆都大帝一狼牙棒敲碎了护院大阵,然后就那么赤着身子,大摇大摆地跨过小桥,穿过院门,走进张灯结彩的院子里。 他身后的几具躯壳也想跟进来,但被他转头瞪了一眼,便都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别担心,万事有我。”赵括抓着孟婆的手轻声安抚,接着看向张小卒几人,说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能不动刀剑就尽量不要动。” 然后向戚哟哟和金止卉叮嘱一声,让她们照顾好孟婆,便迈步往外走去。 张小卒和牛大娃迈步跟上。 牛耀也要跟出去,但是被牛大娃阻止,因为他的修为境界太低,等会万一打起来,酆都大帝随便一击都可能让他灰飞烟灭。 “小卒,等一下。” 孟婆出声叫住张小卒。 “奶奶,您有何吩咐?”张小卒停下脚步问道。 “你速去洞府里取酆都大帝的神格,用你的符文摧毁它。”孟婆急声道。 “好。”张小卒听命走向地下洞府的入口。 但是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难。 他们虽然吸取酆都大帝神格里的力量修炼了很久,孟婆疗伤也是借助它的力量,但是它剩余的力量依然非常磅礴,就算张小卒驱动红色符文全力吸取,恐怕也得一两天的时间。 酆都大帝提着狼牙棒大摇大摆地走到院子正中,望见赵括从房间里出来,便停下脚步,哼了声不悦道:“大喜的日子,本帝站在你家门前,你都不请本帝进来喝杯喜酒,你这新郎官当得忒不地道。” 赵括闻言不禁吃惊道:“原来你有意识。” “哈哈…”酆都大帝勾起嘴角得意大笑,喝道:“没错,本帝不装了,本帝早就恢复了意识。哈哈…” “……”赵括不禁头冒黑线,不知道酆都大帝在得意个什么劲,抽着嘴角问道:“你都恢复意识了,为何还不穿衣服?” “这是重点吗?”酆都大帝问道。 “这难道不是重点吗?”赵括反问道。 “本帝没有衣服,怎么穿?”酆都大帝理直气壮地问道。 “没有衣服你不会向我们要吗?” “吾乃堂堂酆都大帝,伸手向别人乞要衣物,本帝不要面子的吗?” “……”赵括一时竟无言以对。 “再者,本帝重塑的这具肉身完美无瑕,给你们看是你们的眼福。”酆都大帝一脸你们赚便宜了的表情说道。 牛大娃怔怔地看着泼皮无赖一般的酆都大帝,心里忍不住嘀咕道:“那句老话说的果然没错,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酆都大帝的身材确实重塑的不错,就是脑子是不是没把控好,缺了点什么。” 赵括的目光从酆都大帝的脸上往下移了一段距离,然后一脸不屑地撇撇嘴:“切!” 《第一氏族》 酆都大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赵括不屑一顾的表情让他感受了男人不能忍受的挑衅,当即怒容满面,瞪起眼珠子喝问道:“怎么,不服?” “呵呵…”赵括回以冷笑。 咚! 酆都大帝气得额头起青筋,一狼牙棒敲在地上,怒道:“有种就掏出来比试一番!” “咳…咳咳…”牛大娃惊得一口口水咽进了气管里,暗暗叫道:“这是何等的虎狼之词?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他要和赵前辈比什么?” 张小卒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就听见酆都大帝要和赵括比试,立刻走到牛大娃身边问道。 “比…比…比大小。”牛大娃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 “掷骰子?”张小卒诧异问道。 “对,掷骰子!”牛大娃使劲点点头。 “这酆都大帝倒也是性情中人,知道今天是赵前辈大喜的日子,不宜动刀枪,所以选了个文的来比试。”张小卒对酆都大帝的印象不由地改观了一些。 “文的?噗--” 牛大娃被张小卒的解释逗得笑开了花,可又不敢当着酆都大帝的面笑出声,急忙抬手捂住嘴巴,把头转向一边,肩膀一耸一耸,嘴里发出噗噗噗的声响,跟漏气一样。 “丫的,你笑什么?!” 张小卒瞧着牛大娃一副快要笑抽过去的模样,不禁头冒黑线,在他背上捶了一拳。 牛大娃使劲深吸两口,压住心里的笑意,转头将嘴巴凑到张小卒耳边,低语了一句。 “……”张小卒听了后眼角狠抽了几下,对酆都大帝表示极度无语。 “哈哈…” “怕了吧?心虚了吧?” “怂货!” 酆都大帝见赵括没有回应,立刻开始疯狂嘲讽。 “……”赵括头冒黑线,好想掏出来,哦不,好想拔剑给酆都大帝切了,送他进宫。 “哼!” “重点是若不是本帝早早恢复意识,你的新娘子早就被人打死了,本帝对你的新娘子有救命之恩,你竟将本帝拒之门外,让本帝站在外面喝凉风,真是岂有此理!” 酆都大帝怒喝道。 赵括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酆都大帝这是把话题跳回到前面去了。 他回头向牛大娃和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眼神。 二人点了点头。 那日黑袍帝君和另外八位帝君合力破阵,最具威力的一记确实是被酆都大帝出手挡下了。 当时他们还以为酆都大帝脑子抽筋了,以为黑袍帝君等是要攻击他,所以才出手还击的,但此刻听见酆都大帝的话,他们才知道酆都大帝是故意出手阻拦黑袍帝君九人破阵的。 赵括得到肯定的答案,当即不含糊,朝酆都大帝拱手做礼,感谢道:“多谢大帝出手相助!” 酆都大帝摆摆手,道:“举手之劳,无需挂齿。” “今夜的风着实有些冷。”张小卒忽然开口说道。 说着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身折叠整齐的衣服,朝前走了几步,向酆都大帝做了一礼,恭敬说道:“大帝,小子这里有身衣服,从未穿过的,希望大帝不要介意,今夜风寒,可别冻着了大帝的贵体。” “小子,不错,有眼力界。”酆都大帝朝张小卒赞赏地点点头,伸出手隔空一抓,便将衣物抓到了手里,边穿边问道:“小子,本帝的神格在你手里吧?” “今儿是赵前辈和孟奶奶大喜的日子,大帝可愿意坐下来喝杯喜酒?至于其他事情,过了今晚再说。”张小卒问道。 酆都大帝的神格就在他须弥芥子里放着,他正驱使红色符文拼命吸取能量。 他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神格被红色符文吸干能量摧毁。 “也好,反正也不着急。”酆都大帝点点头。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新的愿望 “还不错,蛮合身的。” 酆都大帝穿上张小卒的衣服,低头把自己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就迈步朝正堂走去。 赵括不禁皱起眉头。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让酆都大帝留在院子里,因为这家伙实力太强,万一突然发难,就算他在一旁时刻提防着,也不能完全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可是若强行驱赶,必然是一场恶战。 “放心吧,本帝不会对你们怎样的。”酆都大帝似是知道赵括心中的担忧,边走边说道:“本帝若是想杀他们,他们就是有一百条命也活不到今天。区区轮回崖的护山大阵,也妄想阻挡本帝的脚步,可笑。” 赵括闻言神色一怔,想想也是,遂稍稍放下心中担忧,侧身让开道路,朝酆都大帝做礼道:“您里面请!” “本帝不白喝你的喜酒,喏,这是喜礼。” 酆都大帝走到赵括面前停下脚步,右手递过去,攥着拳头,手里似乎抓着什么。 赵括伸出手掌去接。 酆都大帝笑着松开五指,两颗红枣从他手心里掉了出来。 赵括盯着落在手里的两颗红枣,表情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日两棵枣树上的枣并没有全部吃完,难怪他许下的愿望没有实现。 他心里不禁冒起一股怒火,刚要质问酆都大帝,却听酆都大帝说道:“祝你早生贵子!”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赵括到嘴边的话一下被堵了回去。 “另外,本帝没有用枣子泡茶喝的习惯。”酆都大帝斜睨了赵括一眼。 赵括眼角抽了抽,这才知道酆都大帝藏下这两颗枣,是在报复他那日的恶意编排,让他无话可说。 牛大娃趁着二人说话的时间,蹑手蹑脚地走到酆都大帝之前站立的位置,把狼牙棒从地上捡起来收进了虚空空间。 “属下孟婆,参见大帝。” 孟婆听见酆都大帝的脚步声走进房间,立刻向前迎上两步,欲跪地拜见。 酆都大帝抬手挥出一股劲气,扶住孟婆下跪的双膝,说道:“你已经不是孟婆,本帝也已经不是酆都大帝,无需跪拜。” “多谢大帝。”孟婆朝酆都大帝盈盈一拜。 “本帝只是好奇,那日你喝了孟婆汤后为何没有丧失记忆,而是将神格消融了?莫非孟婆汤有此不为人知的功效?”酆都大帝好奇问道。 孟婆轻轻摇头,回道:“属下不是消融了神格,而是解除了身为孟婆的宿命,那碗孟婆汤里滴落了孟婆的眼泪,掺了孟婆的眼泪的孟婆汤既是孟婆汤的解药,亦是孟婆宿命的解药。属下也是最近这两天才想明白的。” “原来如此。”酆都大帝点点头,然后道:“没事了,你们继续,到哪里了?” “回大帝,到送入洞房了。”牛大娃应声道。 “好,那就送入洞房,赶紧的,别耽搁我们喝酒。”酆都大帝催促道。 “……”赵括和孟婆都不禁无语,原本到了这一环节他们还有点小紧张小激动,可是被酆都大帝这么一催,登时情绪全无。 带着对酆都大帝的不满,二人牵着红绳入了洞房。 “房间里空间太狭小,我们去院子里喝如何?”张小卒向酆都大帝问道。 “在哪里喝都行,但必须喝的痛快。”酆都大帝无所谓道。 牛大娃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今天晚上就让我们几个小辈陪您喝个尽兴。” 当即,几人将桌椅板凳搬到了院子里,围坐一桌,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戚哟哟和金止卉没有凑热闹,二人与三兽另坐了一桌。 张小卒挥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担心推杯换盏声打扰洞房里的一对新人。 红烛高燃,双喜成对,喜房里弥漫着浓浓的幸福气息。 赵括牵着红绳把孟婆引到床边坐下。 孟婆忧心忡忡道:“你要不要出去看着点,小卒他们完全不是酆都大帝的对手,万一他突然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赵括打断她的话道:“放心吧,我观酆都大帝没有杀心,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且也正如他所说,他若想杀你们夺回神格,早就动手了。” “难道他不想夺回神格吗?”孟婆不解问道。 赵括没有回答她,而是伸手将她的红盖头揭了去。 红烛映照下,孟婆羞红了脸。 赵括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说道:“他想说自然会说,他不想说问也问不出,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 说完,他双唇慢慢下移,往孟婆的红唇上寻觅而去。 “等…等一下。”孟婆紧张的出声叫住赵括。 “怎么了?”赵括的双唇在孟婆的唇边停下。 “我今后不再是孟婆了,所以也不能叫孟婆了,我想另取一个名字,你帮我想一个吧。”孟婆说道。 赵括闻言后退了一步,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确实要另取一个,孟婆孟婆的,都把你叫老了。嗯…就叫孟九吧,那时候我也是这么叫你的。” “好,听你的。”孟婆笑着点点头。 她与赵括是腊月初九相识的,之后赵括缠着她,却不愿意叫她孟婆,说她年轻漂亮,和“婆”字不沾边,便给她取了个名字叫九儿,之后便一直九儿九儿的叫着。 “九儿…”赵括伸手轻抚着孟婆的脸颊,轻声唤道。 “嗯”孟婆轻应了声。 “能娶你为妻,是我三生之幸。” 孟婆轻轻摇头,道:“是我三生有幸遇到了你。” 赵括用手指勾起孟婆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孟婆紧张且羞臊的闭上了眼睛。 “等一下。” 赵括忽然道一声,停下动作,把刚酝酿出来的甜美气氛搅乱。 “怎么了?”孟婆红着脸颊细声问道。 赵括从怀里掏出两颗枣,在衣服上擦干净,递给孟婆一颗,说道:“酆都大帝给我们的喜礼,祝我们早生贵子,你也吃一颗。” “……”孟婆闻言又想笑又害羞,伸手接过枣子吃了起来。 赵括三两口把自己手里的枣子吃完,又盯着孟婆把枣子吃完,然后转身面朝枣树方向,双手合十于胸前,心怀虔诚道:“我想生十个儿子和十个女儿,请满足我的愿望吧。” “咳…”孟婆闻言差点没把刚咽下肚的枣子咳出来。 赵括许下愿望,转过身来,笑道:“枣树给我们赐福,但也需我们自己努力,春宵苦短,这就开始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即将突破 洞房里,赵括和孟婆向着十个儿子和十个女儿的愿望迈出了第一步。 院子里,酆都大帝和张小卒三人喝得热火朝天。 赵括给的那两大坛酒远远不够,张小卒和牛大娃为了让酆都大帝喝得尽兴,把他们一直没舍得喝的,仅存的几坛剑梅酒全部拿了出来。 牛耀喝醉了,放下了拘谨和约束,仿佛又回到了柳家村,变回了那个种地、捕鱼、打猎样样精通,意气风发的山里汉子,扯着五音不全的大嗓门唱起了山村里的民谣。 酆都大帝听得兴起,端起酒碗站起身来,与牛耀合唱了一曲。 一个唱的是阳间的民谣,一个唱的阴间的小曲,曲调风格完全不同,但相同的是嗓音,都是那么的“震撼人心”。 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耳朵在哀嚎,神魂在震荡,只感觉这二人不是在唱歌,而是在施展某种攻击神魂的秘术,再听一会就会被他二人送去阴曹地府。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封闭了听觉。 牛耀喝着唱着,第一个醉倒,趴在桌上醉死过去。 酆都大帝尚未尽兴,张小卒和牛大娃只能被迫接客,接牛耀的班和酆都大帝合唱,然后两人完美融入到了酆都大帝的曲调中。 戚哟哟和金止卉,以及三兽,早已逃之夭夭。 也不知喝了多久唱了多久,酆都大帝终于趴在桌上醉死过去。 张小卒和牛大娃放下酒碗,悄悄运功化解了酒劲,尽管和酆都大帝相处的很愉快,也感觉到酆都大帝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但他们仍然保持着警醒,以防万一。 二人也没有趁酆都大帝醉酒而对其痛下杀手,这不是他们为人处世的作风,毕竟酆都大帝确实出手救过他们。 直至第二日晌午,酆都大帝才酒醒醒来。 他站起身撑了个懒腰。 张小卒一直陪坐在桌边,见酆都大帝醒来,笑问道:“大帝昨晚喝的可尽兴?” “哈哈,好久没有喝的这么痛快了!”酆都大帝朗声笑道。 赵括牵着孟九的手走上前来,向酆都大帝施礼问候。 酆都大帝重新在桌边坐下,抓起还剩下半坛的剑梅酒给自己满了一碗,端在鼻前嗅着酒香赞道:“阳间酿的酒就是比阴间的香,本帝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走走逛逛了。” 说完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小子,本帝的神格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一边重新给自己满上,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摧毁。”张小卒如实说道。 “为何要摧毁?” “怕你们诸神醒来后,再次发起战争,祸乱阴阳两界。” 酆都大帝闻言目光一寒,冷声道:“呵,你可真敢说,就不怕本帝一巴掌怕死你吗?” 张小卒道:“大帝若是想要回神格,今天免不了一战,若大帝不想要回神格,怎么说大帝也不会生气的。” “你倒是想的透彻。”酆都大帝笑了笑,然后端起酒碗轻轻摇晃,看着碗里摇曳的清澈酒液,说道:“本帝恢复意识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要回神格,还是舍弃神格?那一日本帝出手帮你们,正是因为还没有想清楚答案。” “在晚辈看来,那日大帝出手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了。”张小卒道。 “哦,怎么说?”酆都大帝诧异问道。 “若大帝取回神格的意愿大于舍弃神格的意愿,大帝就会看着那些家伙攻破大阵,反过来,大帝会不希望大阵被攻破,以给自己一个放弃神格的理由,故而大帝出手阻止了那群强盗。”张小卒道。 酆都大帝笑着摇摇头,道:“说是这么说,但放弃酆都大帝的神位,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决断的。直至本帝看到孟婆神格消散后,非但没有一点悲伤难过之情,反而露出了发自内心的轻松开心的笑容时,本帝才渐渐有了决断,决定放弃神格,因为本帝也想轻松自由一下。” “当酆都大帝不轻松吗?有人管束着你吗?”赵括问道。 “本帝已经在地府呆了三千多年,呆腻了,想去阳间转一转,但是酆都大帝去不了阳间。知道齐天大帝为何要起兵攻打阳间吗?因为他也在地府呆腻了。还有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全都如此。” “数千年不变的生活,无聊,太无聊了。” “只是想找点乐趣罢了。”酆都大帝说出了齐天大帝起兵攻打阳间的原因。 “齐天大帝可不仅仅是乐趣,他想主宰阴阳。”赵括说道。 “乐趣和野心是相通的。”酆都大帝道。 “大帝,他们呢,也都放弃神格了吗?”牛大娃向院门外指了一指。 酆都大帝道:“他们境界太低,只有融合了神格后才能恢复意识,所以他们还在被本能所支配,想要取回神格。 既然你们担心他们苏醒后再起战争,那就把他们的神格全都摧毁了吧,毁掉这些已经失去本心的肮脏神格,换一批尽职尽责的人来管理地府,重建阴间的轮回秩序。” 说完,他端起碗将酒喝尽,站起身道:“酒也喝了,话也说了,该走了。哦,对了,你们尽快重修黄泉路,打通十八层地狱,让酆都地府重现阴间。” 他吩咐一声,然后说走就走。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自由的人。”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侠客。”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乞丐。” “从今天开始,做一条咸鱼…” 酆都大帝高唱着大步离去,似乎是要去体验各种不同的人生。 他一走,桥头上的那几句躯壳顿时失去畏惧,朝院子里扑来,但大阵已经被张小卒修复好,他们只能继续呆站在桥头上。 赵括带着孟九走了,说是去找黄泉石,重铺黄泉路。 张小卒把剑阵重新布置好,然后去到地下洞府。 牛耀得知炼化神格就永远不能离开地府,去不了阳间,于是拒绝炼化东方鬼帝的神格。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离开阴间,重回柳家村看一眼。 张小卒和牛大娃尊重他的选择。 然后他们全都投入到安静的修炼当中,一枚接一枚的吸收神格的力量,并且没有了强敌环伺,他们放慢了速度,一边参悟神格里的力量法则,一边吸收力量修炼。 修炼无岁月,半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这一日张小卒突然心有所感,只觉修为即将突破,当即与牛大娃几人交代一声,然后从须弥芥子里取出各种丹药,准备冲击圣境。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剑不能怯 昂--! 一声嘹亮的龙吟打破了柳家村宁静的傍晚。 一头身躯千丈的巨大青龙,自东方天空腾云驾雾而来。 巷子口,三个正在追逐玩闹的小男孩,被突如其来的震耳龙吟声吓了一跳。 不过他们并没有被吓哭,亦或是惊吓地往家里跑,而是原地站定脚步,惊奇地望向东方天空。 “哇,无忧哥哥,逍遥哥哥,快看,好大的一条龙!” 王平安指着天空飞来的青龙大声叫道。 小家伙今年已经四岁了,长得白白净净,很漂亮。 “是圣兽青龙!” “又是来找我姑父决斗的吗?看起来比去年更加凶猛了。” 戚逍遥皱起了小眉头。 “手下败将罢了,无需惊慌。” 叶无忧表情淡定道。 他二人虽然只比王平安大一岁,但看起来要成熟许多,尤其是叶无忧,给人一种小大人的印象。 “我想…吃龙肉了。” 一道晶莹的口水从王平安的嘴角流了出来。 他这一声“我想”把叶无忧和戚逍遥肚子里的馋虫也勾了出来,回忆起龙肉的美味,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可惜姑父不在。” 戚逍遥表情遗憾道,似乎只要张小卒在,他们就能再次吃到龙肉了。 “等我能驱动三十三剑,就带你们去斩龙吃肉!” 叶无忧目绽精光道。 他背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剑匣,是魏子焸给他做的,里面装着叶家的三十三柄宝剑。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现在连一柄剑也驱动不了。” 王平安轻叹了口气道。 “哎--”戚逍遥也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师父给我的剑,我到现在还没拔出剑鞘。” 他背上也背着一柄剑,差不多和他齐高,青色的剑鞘,他至今还未把剑拔出来过。 “师弟,别灰心,只要我们努力修炼,终有一天会一鸣惊人的。” 叶无忧非但没有被王平安的丧气话打击到,反而信心十足地给予戚逍遥鼓励。 “嗯”戚逍遥使劲点点头。 “我也要努力修炼,到时候和你们一起去屠龙!” 王平安挥舞着小拳头高喊道。 吼!青龙咆哮着从高空猛地俯冲下来。 叶无忧三人的谈话勾起了它心中悲惨的记忆,又听见王平安竟当着它的面高喊屠龙,登时怒从心头起。 “哎哟!” 王平安忽然吃疼的叫了声,他被青龙俯冲而下带起的劲风吹得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叶无忧和戚逍遥小小的身体也被劲风吹得站不稳,但他二人却没有惧怕,而是硬顶着劲风向前迈了一步,一左一右把王平安护在身后。 二人小小的脸上露出了怒容,昂头盯着俯冲而下的青龙,抬手抓向背后的剑柄,做出拔剑的动作。 “哼!” 青龙背上,徐天一脸色青黑。 他耳力甚好,把叶无忧三个小家伙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被直击心中的痛处,可又不好意思以大欺小,对三个小屁孩动手,所以只能忍着心里的怒火。 可是看到叶无忧和戚逍遥竟胆大包天冲着青龙拔剑,他觉得这两个家伙实在缺教养,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遂冷哼一声,朝叶无忧和戚逍遥稍稍释放出一点威压。 他的一点点威压对小小的叶无忧和戚逍遥来说,那可不是一点,而是如大山一般沉重。 “啊,二师兄,我快坚持不住了!” 戚逍遥双腿打摆地焦急喊道。 “坚持住!” “师父说,面对强敌,剑不能怯!” “运转剑诀与他对抗!” 叶无忧的腿也在打摆,身上渐渐冒汗,但神情坚定,目光刚毅,比戚逍遥沉着冷静一点。 二人运转剑诀,竟渐渐稳住了身体,心里不禁欣喜万分。 “呵…” 徐天一被两个小家伙逗笑了,感觉看到了现实版的螳臂当车。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点点增加威压的强度,想看看这两只不自量力的螳螂能有多大力量。 “无忧哥哥,逍遥哥哥,我来帮你们!” 王平安爬起身来,伸手把挂在腰间的时间之梭摘在手里,然后双手抱着,努力感应里面的力量。 随着他的努力,一股微弱的时间之力从梭子里溢了出来,笼罩了叶无忧和戚逍遥的身体,稍稍减轻了二人的压力。 但叶无忧和戚逍遥承受的威压在不断的增强,所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又再次面临窒息的压迫。“哈!” 叶无忧忽的怒目圆睁,大喝一声。 随即只见他握住剑柄的右手猛地拔起,铮的一声,长剑出鞘。 他努力了一年多都没能驱动的三十三柄宝剑,此刻,终于被他拔出来一柄。 长剑出鞘,剑气破空,瞬间让他轻松了许多。 “呀--” 戚逍遥见叶无忧拔出了剑,也不甘示弱,喉咙里发出声声怒吼,右手猛地用力。 他的额头、脸上、脖子、手臂,乃至全身,全都鼓起了青筋,两只眼珠子瞪得几近炸裂,出现了一道道血丝。 终于… 铮的一声脆鸣,背后的剑被他拔出了半寸。 清冷的剑光自剑鞘里飞射而出,直朝天空中的青龙斩去。 刷! 叶无忧亦一剑斩出。 徐天一目光骤然一寒,抬手伸出一指。 “和三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青龙背上一位老者忽然开口,叫住想要出手的徐天一。 “哼!” 徐天一挥袖冷哼一声,散去了威压,并以劲气击散了叶无忧和戚逍遥斩来的剑气。 咚! 咚! 威压一散,叶无忧和戚逍遥只觉浑身一软,同时瘫坐在地上。 二人大口喘着粗气,这才发现贴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既紧张又惊惧,以及控制不住的兴奋。 他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得意的扬起了嘴角。 剑… 他们拔出来了。 虽然仅仅是三十三柄剑里的一柄,虽然只拔出了一寸不到,但对他们信心的鼓舞空前巨大,只感觉之前所有的辛苦修炼都是值得的。 “不错,不错。” “看来为师闭关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在修炼上都没有懈怠。” 魏子焸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对叶无忧和戚逍遥的表现予以夸奖。 黄道女和王若愚等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魏子焸这半年多时间一直在柳家村闭关修炼,刚刚被巨大的龙吟声惊扰醒来。 见到两个徒儿被徐天一欺负,他固然生气,但却阻止了想要上前替两个小家伙出头的黄道女等人,想借此机会看看叶无忧和戚逍遥的意志力如何,结果让他非常满意。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上欺老下欺小 “师父,我拔出一柄剑了!” “师父,我也把剑拔出了一点点!” 叶无忧和戚逍遥见魏子焸走来,立刻强提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争先向其展示自己的巨大进步。 魏子焸冲二人笑着点点头,在二人身边停下脚步,伸手在他们肩膀上轻拍了下,往他们体内灌注了一股力量,补充他们耗尽的力气。 “前辈,那个人不要脸,以大欺小,欺负我们。”王平安撇着嘴委屈地告状道。 魏子焸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别怕,老夫帮你教训他。” 说着,剑指一引。 铮! 铮! 叶无忧手里的剑和戚逍遥背后的剑突然铮鸣着飞射出去,在空气中留下一片剑影,携带着霸道至极的剑气朝徐天一斩去。 “哼!” 徐天一冷哼一声,自龙背上飞身而下,张开双爪抓向飞来的利剑。 巨大的青龙虚影在他身后显现,他的双爪与青龙虚影的双爪融为一体,散发出恐怖破坏力。 嗤! 两柄剑被他一手抓住一柄,锋利的剑刃切割着他的手掌,火星四溅,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他的双爪上竟浮出青色的龙鳞,坚不可摧。 然而,他的双爪虽然把剑抓住了,但是却没有挡下剑的冲势,两柄剑带着他的双爪直往他的两只眼珠子刺去。 徐天一迫不得已,只能飞速后退以缓冲剑的冲势。 直退了三百多丈,这才把剑身上的冲力卸去,两把剑被他稳稳地抓在了手里。 “啊!” “不好!” 叶无忧和戚逍遥见自己的剑被徐天一夺去,紧张的叫出了声。 “哈哈…”徐天一得意大笑,向魏子焸扬了扬手里的剑,轻蔑道:“圣境…也不过如此嘛。” 他从仙府偏殿里感悟力量法则出来后,修为境界突飞猛进,虽然还未跨入圣境,但强大力量法则配上青龙神力,已经让他达到半圣的战力,足可接下圣境强者的一些攻击。 “不错,不错。” “尚未跨入圣境就能接下圣境剑修的攻击,前途不可限量。” 沈皓天站在青龙背上,看见徐天一展露出的强大战力,满意的直点头。 沈家开放外门虽然招揽到了十多位圣境的散修,但是最让沈皓天惊喜的还是徐天一的宣誓效忠。 青龙守护者和圣兽青龙给沈家守家门,沈家的大门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变得何等的牢不可破,沈皓天做梦都在偷笑。 “哼!” “这种程度的攻击我也能轻松接下。” 沈青云站在沈皓天的身后轻哼了声。 他心里对徐天一有些不满,觉得徐天一抢了他的风头,甚至感觉徐天一在不久的将来会危及他在沈家的地位。 “多谢前辈赠剑,晚辈斗胆收下了!” 徐天一边往回走,一边挑衅地望着魏子焸,并把手里的两把剑扔进了虚空空间。 “师父!” 叶无忧和戚逍遥见状心急大叫。 “青龙守护者果然非同凡响,不过…想收老夫的剑,还差了点。” 魏子焸淡淡的说了声,随即剑指一引,两柄长剑竟嗤的一声从徐天一的虚空空间里刺了出来。 徐天一神色大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无法理解魏子焸为何能操控他虚空空间里的剑。 不只是他,就连沈皓天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看剑。” 魏子焸又轻道一声。 咻! 两柄长剑忽然剑威浩荡,化作流星剑光,旋绕着徐天一斩开袭杀。 徐天一张开双爪,想要故技重施,然而剑若流星,快得让他抓不到。 嗤!嗤!嗤! 双剑突破了徐天一的防守,并撕开了他的护体防御,在他身上划开一道又一道血口,鲜血四溅。 吼! 徐天一怒吼一声,身上泛起青光,随之一片片龙鳞在他体表显露出来。 但,并无用处,锋利的剑刃连带他的龙鳞一起斩裂。 “你们看…” “像这种刚一学到点本领就四处招摇,上欺老下欺小的杂毛,也就仅仅如此了,这辈子难有大成就,你们切要引以为戒。” “明白吗?” 魏子焸一边以剑指引动双剑袭杀徐天一,一边把他列为反面教材教导叶无忧和戚逍遥。 “谨遵师尊教诲!”两个小家伙使劲点点头。 “欺人太甚!” “青龙,助我一臂之力!” 徐天一愤怒无比,欲和青龙合体战魏子焸。 “好了,都消消气。” 沈皓天忽然出声劝架,并抬手拍出一掌,将旋绕着徐天一袭杀的两柄剑震开。 徐天一兀自不服。 沈皓天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冷静点,你和他之间差着不可逾越的大境界,不要鸡蛋碰石头。” 徐天一忿忿哼了声,但也只能不甘作罢。 沈青云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魏子焸也没有再与徐天一计较,收回双剑还给叶无忧和戚逍遥。 “我们今天不是来打架的。”沈皓天看向魏子焸说道,“老夫今天来是为了--” “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柳家村都不欢迎你们,请回吧。”黄道女冷冷的打断了沈皓天的话。 沈皓天也不生气,兀自说道:“老夫是来化干戈为玉帛,代表沈家与诸位和好的,并诚心的邀请沈家姑爷和小姐有时间回家做客。” 他的目光落在了黄道女身旁的张光耀和沈文君身上。 很早之前他就有这个念头了,把张光耀和沈文君叫回沈家,让他夫妻二人再给沈家生几个孩子,鉴于张小卒的优秀,他觉着这两人生的其他孩子应该也不会差。 沈家的觉醒血池彻底坏了。 如今沈家人想要觉醒古仙之力只有两个办法,要么通过自身修炼随缘觉醒,要么通过转嫁法阵继承。 前者非常困难,即便花费大量资源栽培,也无法保证这个人必定能觉醒很多块神骨。 就是说沈家的力量传承,今后主要得依靠转嫁法阵将神骨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所以现在每一块神骨对沈家都非常珍贵,不容有失,哪怕是之前他们不在意的,几乎人人都能在觉醒血池里觉醒的普通神骨,也必须得诊视起来,否则未来沈家的实力必将一落千丈。 其实沈皓天已经预料到了,觉醒血池的毁坏必然会让沈家实力逐渐衰落,所以他才投入大量财力物力创建沈家外门。 他想让张光耀和沈文君多生几个孩子,看能不能觉醒几块珍贵的神骨,哪怕生个七八个,只觉醒一块珍贵的神骨,也是好的。 “呵…”黄道女被沈皓天给气笑了,问道:“老身实在无法想象,你的脸皮得有多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沈家给我们造成了多少伤害,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过去了吗?这里没有沈家的姑爷,也没有沈家的小姐,赶快滚!”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下战书 沈皓天神色一沉,若不是顾忌黑森林里的古尸,他一定会甩黄道女一个耳光,教她如何对前辈说话。 若是论亲戚辈分,黄道女还得恭敬的喊她一声老祖呢。 “大胆!”沈青云怒喝一声站了出来,瞪着黄道女呵斥道:“老太婆,你这么大岁数,还没学会怎么和前辈讲话吗?” “青云,不得无礼,好好说话。” 沈皓天故作生气地呵斥道。 黄道女冷着脸道:“老身再说一遍,柳家村不欢迎你们,若是你们上赶着找骂,老身这张嘴倒也可以成全你们,保证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不带重样的。” 沈青云哼了声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以为我们稀罕来吗?” “你不稀罕来那你怎么来了?言行不一,虚伪,小人!”戚逍遥掐着腰叫道。 “哈哈,乖孙儿,骂得好!”黄道女朝戚逍遥挑大拇指赞道。 沈皓天听见黄道女喊戚逍遥孙儿,眼睛不由地一亮,看着戚逍遥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 戚逍遥脖子一梗,昂头喝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戚逍遥。” 他故作老成的语气,逗得黄道女等人忍俊不禁。 “戚逍遥,你姓戚。”沈皓天眼睛里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他还以为戚逍遥是张光耀和沈文君生的孩子。 沈文君注意到了沈皓天的表情变化,忽然想明白沈皓天为什么要化干戈为玉帛了,还邀请她和丈夫去沈家做客,原来是想让他们给沈家生孩子。 “他们从小卒身上夺走了六块隐藏神骨尝到了甜头,所以想让我和耀哥再多生几个孩子,看看还有没有能觉醒隐藏神骨的,好供他们索取抢夺。” “太毒了,太毒了。” 沈文君心里有了大概得猜测,不禁为之心寒和害怕。 随之心寒和害怕转为愤怒,抬头望向天空上的沈皓天,语气决绝道:“收起你们的歹毒心思,我沈文君这辈子绝不会再踏足沈家一步!绝不!” “文君,他们是什么歹毒心思?”黄道女问道。 “婆婆,他们夺了小卒的隐藏神骨,尝到了甜头,所以想让我和耀哥去沈家多生几个孩子,看看有没有还能觉醒隐藏神骨的,好让他们夺取。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任何能让他们放下矛盾和解的理由。”沈文君把心里的猜测讲了出来。 黄道女等人听了,瞬间恍然大悟。 “王八蛋!” 黄道女怒不可遏。 沈皓天表情一沉,眼睛里划过一抹被人猜透心思的愤怒。 沈青云瞪着沈文君喝道:“放心,沈家的大门永远不会向你敞开,你是沈家的罪人和耻辱!老祖,别再对她宽恕和仁慈了,她不会领情的。” “宽恕?仁慈?” “狗屁!” “臭不可闻!” 沈文君冷笑连连。 “不妨告诉你,我今天是来向你儿子下战帖的。张小卒,不在?还是不敢出来?” 沈青云目光向柳家村里扫去。 “凭你也配?”沈文君嗤鼻冷笑,“这么快就忘记上次是怎么挨揍的了?” “正是因为记得,所以我才迫不及待的想找他,把上次的耻辱百倍千倍的奉还。”沈青云阴沉着脸道。 然后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封战书,说道:“张小卒既然不在,那就由你替他接着吧。” 说完,手腕一抖,战书刷的一声朝沈文君飞射而去,竟如锋利的刀片一般,把空间割裂得卷曲起来。 黄道女横跨一步挡在沈文君面前,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夹住旋转飞射而来的战书。 战书刚一入手,她的脸色骤然一变,因为战书上竟携带着极其凶猛的力量,她的双指几乎夹不住,那战书带着一股旋转的力量,要从她的指间飞出,瞄准了她的咽喉。 “好生歹毒!” 黄道女怒喝一声,脚下噔噔噔连退好几大步,这才堪堪将战书上的力量卸去,而战书的边角距离她的咽喉仅有三寸。 如果是沈文君伸手去接这封战书,不死也得重伤,故而黄道女骂其歹毒。 “顺便再告诉你一句,你儿子的神骨很好用。”沈青云盯着沈文君勾起嘴角笑道,可谓是杀人诛心。 沈文君一口怒气堵在了胸口,气得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黄道女把战书递给沈文君,道:“收好了,有人送上门来找揍,一定得让卒儿好好满足他。” “嗯”沈文君将战书接过手里。 她一直都希望张小卒在外面为人处世能够收敛锋芒,甚至可以在一些非原则性的问题上能忍则忍,少争斗,保平安。 可她此刻拿着这封战书,却无比希望张小卒快些回来,把沈青云揍得他娘都不认识,再把失去的神骨夺回来,让沈青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也是来向张小卒下战书的。”徐天一处理好了身上的伤,也拿出一封战书。 黄道女冲他招手道:“正好,上次的青龙里脊肉已经吃完了,孩子们馋的天天念叨,你主动送上门来,不收都对不起你的诚意。” 这番话亦是杀人诛心。 徐天一被气得脸色铁青,甩手将战书丢向黄道女,并说道:“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确实得多吃肉,到时候我会大度的送你们一条白虎腿,让你们一次吃个够。” “我们只喜欢吃喜欢吃青龙肉,不喜欢吃白虎肉。略略略……”王平安捏着鼻子朝徐天一做了一个鬼脸。 “明年六月初一,中洲与青洲的交界,天水河畔上,我恭候张小卒大驾。 若张小卒不敢应战,麻烦派人给我们送一封投降书。” 沈青云说出时间和地点,言语中透露出极其强大的自信。 他上次被张小卒蹂躏后留下的挫败感和心理阴影,已经被他现在所拥有的强大实力从心里全部抹除。 自信源于实力,这句话形容他目前的状态最是合适。 同样的,徐天一亦是如此。 吼——! 青龙庞大的身躯在柳家村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带着沈皓天三人离去。 “也不知道卒儿在阴间遇到了什么麻烦,为何这么久都还没回来?” 青龙远去后,黄道女喃喃说道,忍不住为张小卒担心。 “师娘,放心吧,小卒他们几人的魂灯都好好的,都平安着呢。或许是去到阴间,处处觉着新奇,贪玩了些。”万清秋安抚道。 黄道女点了点头,也就是有魂灯在,否则她早就担心坏了。 她看向魏子焸问道:“国公爷,你看沈家那小子修为境界如何?小卒对上他有无胜算?” “老嫂子,且宽心,那小子还不是小卒的对手。不过他似乎是在仙府里参悟了强大的力量法则,一年后战力一定还会突飞猛进,小觑不得。”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深渊 昂--! 一声惊慌的龙吟在洞府里响起,龙脉龙魂从张小卒的体内逃了出来。 张小卒猛地睁开双眼,一抹慌张之色在眼睛里闪过。 他急急地拿起面前事先准备好的灵丹灵药往嘴里塞,来不及细嚼慢咽,囫囵吞枣一样咽了下去。 呼! 封闭的洞府里忽然以张小卒为中心刮起一股旋风。 如若肉眼能够看到灵气,会发现周围所有灵气都在往张小卒身上奔涌过去,这股旋风正是灵气快速流动形成的。 就在刚刚,张小卒的九座毁灭境的星辰海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彻底崩塌了。 可怕的是,崩塌使原本的星辰海变成了九个巨大的深渊漩涡,瞬间就把他星辰海里的力量全部吞噬,就连天上的星辰都被巨大的吸扯力从天上拽了下来。 龙脉龙魂之所以逃出来,正是怕被深渊漩涡吞噬。 连张小卒自己都在害怕,因为体内的九个深渊漩涡就像九张饕餮巨口,贪婪地吸食一切可以吸食的能量,甚至六亲不认的想要吸食他的肉身力量。 为了不被吸成干尸,他只能拼命地用灵丹灵药投喂这九个深渊巨口。 担心打扰张小卒突破,搬到地面上修炼的牛大娃等人,全都被惊醒,他们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力量从地下钻出,疯狂掠夺撕扯他们的力量。 他们不知道地下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张小卒的安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下到地下洞府里,然后震惊的发现可怕的吸扯力竟是从张小卒体内出来的。 “快走,不要过来!” “我控制不住这股力量,会连你们的力量一起抢夺的。” 张小卒一边往嘴里塞丹药,一边急切催促牛大娃等人离开。 牛大娃见状立刻从须弥芥子里往外掏丹药,以及任何能补充力量的东西,全都扔到张小卒面前。 其他人亦连忙照做,连修炼用的神格都给张小卒留了下来。 然后他们匆匆离开小院,远离小院,最后直往浓雾里退了近二十里地,这才脱离那股吸扯力的范围。 “小卒不会有事吧?”牛耀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没事,他一直都是这么修炼的。”牛大娃安慰道。张小卒以前修炼时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尤其是刚开始修炼的那会儿,好几次都把自己吸成了皮包骨头,直到后来修炼资源富裕起来,这种情况才好转。 但是这次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点。 牛大娃嘴上说着不担心,可心里却悬着。 “就怕那些丹药不够用。” 戚哟哟望着小院方向担忧道。 她知道张小卒每次修为晋阶都需要大量灵力做支撑,这次晋升圣境所需要的灵力必然是一个非常恐怖的量。 但她也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张小卒。 或者说,此时不给张小卒添乱,不让张小卒分心,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冲击圣境,容不得一点分神。 这也是他们明明十分担心张小卒,却还退的如此当机立断的主要原因。 “别担心,丹药不够还有神格,地下还有一条灵力充沛的灵脉。”金止卉在戚哟哟身旁安抚道。 “实在不行…”牛大娃转头看向攀附在白虎身上的龙脉龙魂,阴测测地说道:“还有它。” 龙脉龙魂似是听懂了,吓得跑到白虎身体的另一侧躲了起来。 洞府里。 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张小卒就把所有能补充灵力的丹药和灵材都吃光了。 确切点说,到后面都用不着他吃,灵药灵材摆在面前,直接就给吸干了灵气。 充沛的地下灵脉也仅仅支撑了一炷香的时间。 枣树枯了。 院前院后菜园子里的菜也都枯萎了。 张小卒把目光瞄准了神格,心一狠,把三枚神格一起放进九转汲灵大阵中。 九转汲灵大阵在三枚神格上各开了一道“门”,把里面的力量吸取出来,传递给张小卒,但这远远不能满足深渊巨口的需求,于是它们暴力的在三枚神格上撕开一道“大峡谷”。 轰! 瞬时间,磅礴的力量犹如汹涌的大江大河,往张小卒体内倾灌。 张小卒隐约间好似听到了九个深渊巨口同时发出了满足的呻吟声,这让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要是这九个深渊能随心所欲的打开闭合就好了,那样今后遇到强大的敌人,我只需要近身将其抱住,就能将其活活吸成干尸。” “或者敌人一招攻来,我一掌拍出一个深渊,把敌人的攻击吞掉。” “也可以更直接干脆一点,直接把敌人扔进深渊里。” 他望着九个深渊漩涡对所有能量都来者不拒的贪婪吞噬,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五天后,三枚神格相继破碎。 而深渊漩涡的吞噬速度也明显减缓了许多,不断的有雾气从下面冒出,给张小卒一种即将被灵力填满的感觉。 总共十七枚神格,被红色符文“吃”了四枚,兜天法阵、剑阵和护院大阵加起来消耗的,算上他们这半年多时间修炼消耗的,总共用掉了六枚,再加上刚刚碎裂的这三枚,只剩下四枚神格。 张小卒见深渊漩涡的吞噬速度慢了下来,不舍得多用,就只往大阵中补充了一枚。 两天后,九个深渊漩涡像是终于吃饱了,停止了对力量的吞噬,那枚神格里还剩下一半多的能量。 随之,深渊底下忽然传出低沉的轰鸣声。 张小卒的神魂附着在金色枯骨身上,浮在深渊口上空向下俯瞰,想知道是什么在轰鸣,但一股股白雾从深渊底下喷涌出来,遮挡了他的视线。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他试图以入微心境探查,发现深渊里面涌动着一股力量,让心境力量渗透不进去。 轰鸣声不断,并且在一点点增强。 听着就像狂风海啸将至,山崩落石滚滚而来,千军万马奔腾而至…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雾气越来越浓,张小卒抑不住紧张了起来。 他知道,前面这些都只是前戏,这一次的晋阶突破才刚刚开始,能不能一举突破桎梏登临圣境,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他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玉盒,将其打开,里面放着一颗圣光流转的丹药。 圣息丹。 突破圣境必备的神丹。 他抢夺了那么多圣境强者的财富,也只才得到两颗。 当然,也和它对圣境强者没有用处有关。 张小卒拿起圣息丹,将其服下。 随着圣息丹滑入腹中,一股强大的能量伴着磅礴的法则奥义涌入他的脑海。 (祝大家中秋快乐!请假一天,缺的两章明后天补上,谢谢支持!)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胎教 自跨入星辰境后张小卒就一直在琢磨自己的修炼之道。 他所学甚杂,并且难以取舍。 最终他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将所有所学全都融合在一起,使其变成真正的混元力。 他在推衍自己的力量法则之前使用的混元力,只是单纯的借助气势之力的作用,将几种力量结合在一起,而非真正的融合为一体。 张小卒的想法是,将各种力量对应的力量法则参透,然后把他们推衍融合成一条全新的,属于他自己的力量法则。 如此,便可让所有的力量真正融合为一体。 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混元法则”。 想将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法则参透并编织在一起,显然是一个巨大且艰难的工程,但是他有入微心境相助,操作起来相对简单许多。 非但一切顺利,他还在与天神、魔神等圣境强者的战斗中,窥视他们的力量法则,从中借鉴适合自己的,然后将其推衍添加到自己的力量法则中。 随着混元法则的不断完善,他的修为境界和战力越来越强,这也让他认为自己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 但是在黑森林和古尸聊过之后,以及从孟婆嘴里得知天道法则的本质和天选之力的存在后,他逐渐意识到自己这种近似于投机取巧的修炼方法,终是难成大器。 他不是否认自己的混元法则不强。 事实上,混元法则很强,因为在入微心境的帮助下,他能不断地窥视强者的力量法则,然后将其推衍添加到混元法则中,使混元法则不断的成长。 但是它有一个极大的局限。 它是融合诸多力量法则而成,虽然可以通过不断地“偷学”来成长,可是想要突破桎梏,达到质的飞跃,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除非张小卒能把组成混元法则的所有法则都参悟到极致。 而一个人穷其一生之力,也不见得能把一种力量参悟到极致,张小卒可不认为自己是天选之人,能够手到擒来,将各种力量法则都研究透彻。 这也是黑森林的古尸说他之所学杂而不精,杂而难精的原因。 这段时间张小卒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狠下心做出决定,舍弃混元法则。 舍弃并不是说弃之不用,他依然还会让混元法则继续成长,只是将不再是他的主修方向。 他想推衍参悟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法则,争取在有生之年突破桎梏,在天道法则里留下一条他的天选之力。 力。 力量。 几乎没用太多思考,张小卒就选定了自己的方向。 他没有选道法,或是符术、刀、体术等,因为力量是他修炼至今一直所热衷,也是他研究最深最透彻的一门力量。 他喜欢拳拳到肉的战斗方式。 圣息丹让他短时间内窥视到法则奥义,使他对力量法则的理解和参悟变得相对容易。 《剑来》 他双手飞快掐诀,拍出一道道力量奥义,快速推衍自己的力量法则。 随着他的力量法则的飞快形成,似是沟通了深渊漩涡里的力量,只听轰隆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自深渊底下猛的喷涌出大量雾气,瞬间弥漫并覆盖了他的九座战门。 伴着浓郁的雾气,大量强大且深奥的力量法则从深渊里缓缓溢出。 张小卒震惊的停下了法则的推衍。 随便一道力量法则都给他难以参透的深奥感,都强大得让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法则十分幼稚可笑,只感觉九座深渊漩涡就像连通了上古的天道法则一般,把各个世纪的天选之力都释放了出来。 短暂的震惊过后,他猛然惊醒,不再继续推衍力量法则,而是将神魂一化九,各飞到一座深渊上空盘坐下来,参悟这些强大的力量法则。 他知道机会难得,所以强压住想要将所有力量法则都参透的贪念,拒绝贪多嚼不烂,只寻找适合自己的力量法则进行参悟,并相信只要能把适合自己的法则参透,绝对能让他在力量法则的推衍上产生质的提升。 牛大娃等人感受不到力量吞噬后,立刻向着小院靠近过去。 当看到桥头上几具化作干尸的真神躯壳,枯萎的枣树和蔬菜,以及感受不到地下灵脉的灵气时,几人不禁暗暗咋舌,觉得自己要是留在小院里不走,恐怕也已经被吸成干尸了。他们进到小院后,脸上全都浮现出了震惊的表情,因为他们感受到地下不断的有强大的力量法则涌出。 “这是发生什么了?” “摄魂枣树怎么枯死了?地下灵脉的灵气呢?” 惊讶的声音在院外响起,是赵括带着孟九回来了,入眼的景色和小院里的死气让二人大吃一惊。 “前辈,是卒子修炼造成的。” 牛大娃向落在院子里的二人解释了一番。 然后目光落在孟九圆滚滚凸显出来的肚子上,一看便知是有身孕了,笑着道贺道:“恭喜前辈,恭喜奶奶。” 牛耀三人也都纷纷出言道贺。 道贺的同时,几人心里皆忍不住暗暗吃惊。 他们都能感受到孟九肚子里孕育着的小生命的气息,发现竟有十道不同的生命气息,也就是说这是怀了十胞胎。 赵括见牛大娃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孟九的肚子上,不禁得意的炫耀道:“十胞胎,都是儿子,厉不厉害?” “厉害!”几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孟九无奈苦笑,觉得一定是赵括洞房花烛夜的愿望搞的鬼,让她一下怀了十个,几乎和猪一样能生了,好在她是修炼之身,若是普通人,这十个小崽子绝对能要了她的性命。 “咦,这是什么气息?” 赵括忽然惊噫道,把注意力从十胞胎儿子转移到了地下涌出的力量法则上。 牛大娃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随即一行人轻手轻脚地下到地下洞府,看见张小卒正盘坐在九转汲灵大阵中入定修炼,纷杂且强大的力量法则正是从他体内溢出来的。 赵括绕着张小卒观察一番后,脸上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猜测道:“他应该是跨入星辰境的登峰境,与上古天道法则建立了沟通,所以引来了如此繁多且强大的力量法则。 “这些都是天道法则的极致力量,快都别愣着了,抓紧时间坐下来参悟。” “媳妇儿,你也坐下来,让儿子们感受一下,这可是一桩大机缘。” 他催促众人赶紧参悟,并拿出一张宽大的椅子,让孟九也坐下来,给儿子们胎教。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强势,霸道 中洲,仙府。 沈青云和徐天一向张小卒递战书回来后,就立刻投入到对仙府大殿的参悟中,想要再进一座大殿,参悟更多强大的力量法则。 他们试图进入主殿,但是努力了半个月也没有一点回应,只能作罢。 这一日,南边天空突然出现一头黑色巨猿,径直往仙府大门走来。 门前的守卫见状,立刻大声阻止道:“妖猿止步,沈家仙府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若有事情,且讲出来,我等自会帮你通报。” 这四个守门是沈家招收的外门弟子,若是沈家人,保证一眼就能认出黑猿。 黑猿持弓箭在沈家大门前逞凶的情景,在沈家许多人心里留下了难以忘却的黑暗记忆。 “聒噪!” 黑猿冷哼一声,抬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了射日神弓,不由分说地张弓搭箭,瞄准仙府大门就射了过去。 轰! 光箭射在巍峨高大的白玉大门上,爆发出猛烈的能量冲击,把白玉大门猛地轰开,连带整座仙府都轰隆隆剧烈震动起来。 但整座仙府的建筑表面都有一层禁制光幕保护着,所以仙府大门虽被暴力打开,却并未遭到破坏,里面的诸多大殿也仅仅是猛地晃了一晃便就停了下来,没有任何损伤。 “大胆!” “是哪个不长眼的?!” 仙府里的一众圣境强者正坐在各座大殿门前,聚精会神地感应大殿里的力量法则,被冷不丁一声巨响吓得心脏直哆嗦,片刻的惊吓过后,不禁勃然大怒,叫骂着冲了出去。 仙府已经现世将近一年时间,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进入大殿,心里正憋着一股子闷气怨气无处发泄,这一声巨响让他们找到了宣泄口。 沈皓天也阴沉着脸跟了出去,看到了仙府门外持弓的黑猿,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见到仙府里杀出一众圣人,黑猿也不说话,再次拉弓。 吱! 巨大的射日神弓几乎被他拉满了。 耀眼的光箭在弓弦上凝聚出来,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破坏力。 从仙府里气势汹汹杀出来的一众圣人,全都心惊着停下了脚步,没人敢冲在前面接黑猿这一箭。 “阁下为何无缘无故攻击仙府大门,惊扰吾等参悟修炼?!” 一位紫袍圣人冲黑猿问道。 此人名叫佟天带,曾是一位散修圣人,如今投入沈家外门,成为成家外门的首席大长老。 他不认识黑猿。 “黑毛畜生!” 沈家圣人见面则直接开骂。 黑猿直接将弓箭瞄准叫骂的那位沈家圣人,咻的一声,箭矢射了出去。 “啊!” 那人惊呼出声,因为他知道黑猿光箭的威力,急急从虚空空间抽出长剑,挥剑格挡。 叮! 箭矢射中封挡的长剑,直接将剑射断,然后噗的一声,将那人的右臂齐根射断。 得亏他躲的快,否则这一箭必然射爆他的心脏。 沈家一众外门长老这才知道黑猿的可怕,被这一箭吓得心里一个激灵,竖起了汗毛。 沈皓天等沈家圣人也都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明显感觉到黑猿的箭比两年前的杀伤力更加恐怖了。 沈皓天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动手,扑向黑猿。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念,想要夺取黑猿手里的射日神弓。 可是他身体扑到一半,瞳孔骤然一缩,竟折身退了回去。 只见黑猿身后的空间一阵波动,随即现出一群虎熊狮豹等各种猛兽,足有一百多头。 一百多头猛兽不可怕,可怕的是每一头猛兽身上都散发着可怕的帝境气息,这赫然是一百多位妖帝。 沈皓天正是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后吓退的。 “准备开战!” 黑猿大手一挥,发号施令。 吼! 一百多位妖帝顿时显现妖神,把仙府团团围住,帝境威压直接毫无保留地压了过去。 仙府内外,圣境以下的修者,除了几个战力特别强的,其他人全都被妖帝们的威压震得昏死了过去。 吱! 黑猿再次拉开射日神功,瞄准了沈皓天,语气不容商量地问道:“借用仙府一个月时间,借还是不借?” 沈皓天脸色黑如锅底,活了两千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讲道理地欺负。 “不--” 嗖! 沈皓天想说不借,但“不”字刚一出口,黑猿的光箭就射到了他面前,把“借”字生生逼了回去。 与此同时,一百多位帝境大妖随着黑猿射出光箭而发动了攻击。 轰轰轰! 一百多位妖帝同时发动攻击,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仙府内外霎时间变成了能量风暴漩涡,天空塌陷百里。 “借!” 沈皓天悲吼一声,一边替沈家族众抵挡妖帝们的攻击,一边屈辱答应。 虽然沈家圣祖和老祖,再加上新招揽的一众外门长老,也足有三十多位,但在一百多位妖帝面前,数量差距实在太大了。 沈皓天不得不答应,因为沈家精英几乎全都在仙府里,真要打起来,沈家就完蛋了。 “那就快滚!” “滚利索点,一个不准留下!” 黑猿霸道至极地喝道,不给沈皓天留一点面子。 “好好好!”沈皓天铁青着脸,目光阴鸷地盯着黑猿狠狠地看了一眼,随后道:“我们走!” 说完就带着沈家族众撤出仙府离去。 但今日这笔仇,这个屈辱,他死死记在了心里,待末世降临,天道法则崩塌,他可以无所顾忌地显露全部战力时,他发誓要把黑猿灭了。 抽筋剥皮,挫骨扬灰,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众妖帝纷纷大笑着目送沈家族众和外门修者狼狈离开,他们从未感觉如此畅快淋漓过。 在此之前,他们犹如一盘散沙,只有被人族圣境强者欺负的份,但今天他们做出了反击,直接与九洲大陆最强的沈家正面对决,并且取得了碾压性的胜利,这是他们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 “进仙府!” 黑猿收起射日神功,扬起嘴角挥手大喝一声。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以无比强势霸道的姿态向九洲大陆人类修者宣告,妖修即将反抗人类的压迫站起来。 “大王万岁!” 周黑鸭趁势高呼一声。 “大王万岁!” 其他妖帝立刻跟着山呼起来。 他们心里是比较服黑猿的,因为全都在黑猿拳头底下吃过苦头。 强者为尊,这四个字对妖兽来说尤其是铁的定律。 “妖兽万岁!” 黑猿高声回应道。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松动 黑猿与众妖帝占据了中洲仙府,可结果并不如意。 他们努力了半个月之久,只有四位妖帝进入了大殿,还都是侧殿。 主殿和偏殿皆不得其门而入。 不过焦急了一阵过后,他们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毕竟都是帝境强者,心志都非常强大。 并且中洲的仙府只是他们的第一站,接下来他们还会去其他八洲,把所有仙府都借用一遍,所以还有大量机会。 中洲仙府被一群妖帝霸占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九洲,是沈皓天命人故意散播出去的,并派遣族人去往其他传世宗门和世家,告知他们妖帝集结,必有谋逆人类之心,号召他们一起商议除妖大计。 可是各传世宗门和世家的精力都在仙府上,哪有功夫搭理沈皓天,反正又不是他们的仙府被占。 “可恶的畜生!” “若不是他们耽搁,我现在已经进入另一间偏殿了!” 沈青云相隔数里远远地望着仙府,嘴上咒骂着黑猿等妖帝。 说完,斜睨了身旁不远处的徐天一一眼,撇嘴讥笑道:“青龙乃圣兽之首,万兽之尊,然而却被一群妖兽给赶了出来,看来你这位守护者当的不怎么样啊,青龙圣兽跟着你尽受欺负了。” 徐天一对沈青云的讥笑不屑一顾。 在他看来,沈青云越是找他麻烦,与他过不去,就是越嫉妒他,乃至是惧怕他。 他乃青龙圣兽守护者,待青龙圣兽神智完全觉醒后,所有妖兽都得臣服在他脚下。 到那时候,沈青云也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他投靠沈家,只不过是想借沈家的肩膀托他一下而已。 若沈家人觉得吃定他了,对他吆五喝六,那么不好意思,等他一跃而起,腾飞九天时,便和沈家一拍两散。 若沈家人对他礼待有加,即便腾飞九天后,他也愿意继续当沈家的座上宾。 就目前而言,除了沈青云这个嫉妒心重的白痴,其他沈家人待他都还不错,尤其是老祖沈皓天,对他关怀备至。 他总体上感觉满意。 “哼!” “天天跟个哑巴一样,装什么深沉。” 挑衅没有得到一点回应,让沈青云非常难受,可也只能悻悻的骂一句。 他确实嫉妒徐天一。 确切点说是眼馋徐天一的青龙圣兽。 所以他一直在用言语挑衅徐天一,目的就是让徐天一生气动怒,与他大打出手,而后因恨生恨,仇视记恨沈家的每一个人。 如此一来,他便能师出有名地抢夺徐天一的青龙圣兽。 怎奈何,徐天一就像看透了他的计谋一般,面对他的言语挑衅,基本都是淡漠应对,这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但最让他无奈的是,老祖沈皓天对徐天一的态度十分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宠爱,他都要怀疑徐天一是不是自家老祖在外面的私生子了。 黑猿那日说要借仙府一个月,今天即是租借时间到期的日子。 沈皓天已经领着一众圣境强者前去交涉了。 但沈家人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觉得黑猿等妖帝一定是有借无还。 沈皓天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什么信守承诺,什么讲道理,都在拳头上。 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而他们的拳头显然没有黑猿等妖帝的硬。 不过,虽然他心里不抱希望,但还是来到仙府门前,冲里面大声问道:“黑猿,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你是不是该信守承诺,将仙府归还?” 却听黑猿应声道:“不要着急,这就还给你们。” 沈皓天闻言心中暗喜。 又听黑猿接着讲道:“本大王有六个兄弟进了大殿,等他们从大殿里出来后,你不得为难他们,否则本大王会率领众妖帝把你沈家踏平。” “好说。”沈皓天一口应下。 “那就…” 黑猿刚要说“那就还给你们吧”,可刚一张口,仙府里忽然产生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 《我的治愈系游戏》 “快,殿门有松动!” 他急喊一声,同时一头扎向主殿殿门。 身体尚未与殿门撞在一起,忽有一束光芒从主殿里射出,包裹住他的身体,把他摄进了大殿。 众妖帝也都感受到了禁制松动,全都向着最近的殿门冲去。 无一例外,全都成功的进入大殿。 沈皓天和一众圣祖看得眼珠子都红了,立刻冲进仙府,向着没有人进去的偏殿冲过去。 中洲仙府有偏殿一百八十多座,所以尽管黑猿和众妖帝全都进了大殿,但仍然剩下很多。 沈皓天瞧不上侧殿,向着主殿冲去,想趁着禁制松动,试试能不能挤进去。 砰! 结果很糟糕,他一头撞在殿门上,然后被狠狠地弹了回去。 他又气又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来!” 他伸出双手对着东面沈青云和徐天一所在的方向一抓,跨越数里的距离将二人抓了过来,然后直接丢向两座还空着的侧殿。 最后他自己也选了一间。 同一时间,另外八洲的仙府也都出现了松动。 许多原本进殿无望的幸运儿,全都成功进去了。 正在地下洞府里修炼的张小卒,压根不知道仙府大殿的禁制松动,是他的九座深渊漩涡连通了每个世纪的天道法则造成的,否则他说不定会向进入仙府的人收取门票钱,因为他为了打通这九个通道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赵括和孟九给张小卒几人留下离开这个空间的道路后,先走一步,因为孟九就要生了。 赵括要去阳间给她找一个好的接生婆。 牛大娃几人借助张小卒外露的力量法则参悟修炼,全都受益匪浅。 而受益的最大的,尤属白虎、天龟和腾蛇三兽,他们感受到了上古的圣兽力量,并慢慢将其参悟,向着神智觉醒迈出了巨大一步。 转眼又是半年时间过去。 这一日,张小卒体内的九座深渊漩涡深处突然一声巨大轰鸣,然后停止了力量法则的外溢,感觉像是通道的大门闭合了。 他睁眼醒来。 入眼的一幕吓了他一跳,只见牛大娃几人全都蓬头垢面,身体消瘦无比,一个个就跟好几年都没吃过一顿饱饭的难民一样。 随之他发现,自己的样子比牛大娃几人更惨。 这是因为他们这半年时间全都醉心于修炼,不舍得浪费一点时间,饿了就吃一粒赵括送给他们的丹药果腹,根本没有时间打理自己。 几人感觉到力量法则消失,先后睁眼醒来,看到彼此的邋遢形象,皆忍俊不禁。 戚哟哟和金止卉急匆匆跑去整理自己了。 牛大娃盯着张小卒看了一会,发现他身上古井无波,感受不到一点气息波动,于是猜测问道:“卒子,你…登临圣境了?” (抱歉,原本说今天要补昨天少更的章节,但是被其他事情耽搁了些时间,没码出来,只能延后了,抱歉抱歉。)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准备离开 张小卒摇摇头,道:“还没有,不过收获巨大。” 对于此次突破圣境失败,他一点也不失望,因为收获颇丰,甚至可能比突破到圣境还大。 其实失败是必然的,因为在深渊漩涡沟通天道法则后,他就放弃了力量法则的推衍,转而专心致志地参悟起深渊漩涡里溢出的力量法则。 这半年多时间,他参悟了大量力量法则,而这些都将作为他推衍自己的力量法则时的知识储备。 如果说半年前他的知识储备有一湖水那么多,那么现在他的知识储备已经增长到近乎于.大海一般富有。 半年前他是站在百丈高山的山巅上向圣境攀登,而现在他已经站到了万丈高山的山巅上,前者或许也能登临圣境,但登临圣境后的成就必然没有后者高。 总而言之,对这次闭关修炼的收获,张小卒是一千一万个满意。 “哈哈,托你的福,我们也都收获巨大。”牛大娃高兴大笑道。 他参悟了许多强大的元素法则,让他对元素力量的理解和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甚至于已经有信心向帝境发起冲击。 “嗯,我也收获巨大。”牛耀咧嘴笑道。 虽然他才刚刚晋升到鬼王境界,对力量法则的理解还相对浅薄,不像张小卒四人,已经对力量法则有颇深的理解,能够精确地抓住适合自己的力量法则进行参悟。 他基本是凭着感觉走,并且参悟起来十分困难。 那感觉就像让大字不识几个的他去研读上古文字一般,全靠蒙。 但是他的起点低,蒙对一个得一个,所以总体下来亦收获斐然,修为境界连升两阶。 几人把自己稍稍整理了一下,然后继续投入到修炼当中。 因为神格还剩下一枚半,而他们已经答应赵括和孟九,会在离开前将所有神格摧毁。 也正好借助这一枚半神格蕴含的力量,他们对这半年的参悟所得做一个细致的梳理和总结,将其转变成牢靠的知识储备。 牛大娃、金止卉和戚哟哟三人和张小卒一样,都把自己原本的力量法则推翻,因为同这半年他们参悟的力量法则相比,他们原本的力量法则显得十分稚嫩,且漏洞百出。 他们利用增长的知识储备,推衍更为严谨,更为强大的力量法则。 张小卒的九座战门里,深渊漩涡依然还在,又开始吸取力量,但吸取的非常缓慢,似乎是在为下一次爆发储备力量。 他绕着九座深渊研究了半天,没有什么发现后,便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力量法则的推衍上。 让他意外惊喜的是,随着他的力量法则的不断推衍完善,金色枯骨与他身体的融合度越来越高,给他一种新的力量法则被金色枯骨接受认可,这才愿意继续和他身体融合的感觉。 三个月后,金色枯骨终于在张小卒的战门里消散,与他的身体完全融合。 张小卒全身的骨头散发出灿灿金辉,红色符文也随之吸附在他的骨头上。 在金色枯骨与其完全融合的一瞬间,张小卒只觉一股磅礴的力量传承涌入脑海,差点胀裂他的大脑。 更为强大的体术战技,深奥晦涩的符文符术,还有庞杂的道门道法…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得到了一片大海一般的丰富知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能,可是片刻之后他又突然失忆一般,丢失了大量信息。 那感觉就像早晨醒来,回想昨夜的梦境,明明感觉非常清晰,可偏偏想不起来,十分难受。 好在是,信息并未全部丧失,还有一小部分保留了下来。 张小卒感觉这些信息好像是枯骨主人留在枯骨上的修炼记忆,他与枯骨完全融合后读取了这些记忆,可是这些修炼记忆并不属于他,所以只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而在他脑海里保留下来的一小部分记忆,基本都是他能够理解的。 也就是说,那些一闪而过的修炼记忆,是因为他的修为境界不够,无法理解把握,所以留不住。 张小卒很遗憾,感觉自己错过了一场大机缘。 不过,虽然只保留下来一点修炼记忆,于他而言仍是信息量巨大,如阅武功秘籍。 且金色枯骨和他身体完全融合后,让他的力量有了一个恐怖的提升。 让他多少有一些心理安慰。 咔! 随着最后一枚神格在九转汲灵大阵中破碎,张小卒几人相继从修炼中醒来,望着碎裂的神格,眼睛里皆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开心的神色。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够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洗漱整理一番,几人拔出小院门旁的镇宅石,然后照着赵括留给他们的路线出发。 这镇宅石乃是黄泉路的黄泉石。 赵括和孟九已经寻到所有散落各处的黄泉石,并将黄泉路修复完成,只差他们手里这最后一块黄泉石,二人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他们一定要将黄泉路补全。 酆都地府的城门前,比原先多了一条十里长的黄沙古道。 风吹过,黄沙漫天,迷人眼。 张小卒几人自迷雾中走出,沿着黄沙古道走向城门。 “快看,有人来了!” “是来救我们的人吗?” “三男两女,哈哈,没错,就是他们!” “苍天保佑,老子不用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城门前聚集着两三百位鬼修,见到张小卒几人出现在黄沙古道上,登时激动的叫喊起来。 张小卒几人远远听着他们激动的喊叫声,不明所以地停下了脚步。 这些鬼修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其实半年多前,赵括和孟九离开时,他们是有机会跟着一起离开这里的,但是他们幻想着这里藏着未被发现的宝物,正在某处等待他们去发现,所以拒绝了赵括和孟九邀请他们一起离开的好意,选择留下来继续探索。 赵括和孟九带走了大部分理智的鬼修,留下了这些心存幻想的家伙。 不过临走之前孟九好心地提醒他们,说不久之后会有三男两女前来,打开通往外面的路,若是他们想离开,尽量早点在城门口等着,以免错过最后出去的机会。 这些鬼修在死城和迷雾里不断探索,但全都一无所获。 他们的幻想破灭,想要离开这里,可是却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依照孟九临走前留给他们的叮嘱,来到城门前等待来救他们离开的人出现。 然而他们苦等不到,携带的食物和丹药逐渐消耗殆尽,至少有一半的鬼修在饥饿和绝望中死去。 就在剩下的鬼修也渐渐走向绝望,以为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们,他们也将死在这该死的鬼地方时,张小卒几人带着希望之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咻! 但是变故突生,张小卒几人头顶上方的虚空里突然刺出一柄剑,欲取他们性命。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还不错 剑来的突然且快,携带着刺骨的杀气,欲置张小卒几人于死地。 执剑的是一位身穿灰袍的鬼修。 张小卒见过这个鬼修,是那日跟随黑袍帝君攻打小院的帝境强者之一。 那日的帝境强者几乎都被赵括给杀了,只有两个侥幸逃过了赵括的追杀,这一位应该就是那两个幸运儿中的一个。 他已经在这里等张小卒几人很久了。 赵括走了。 孟婆也走了。 且这里也没有护院大阵的保护。 在他眼里,张小卒几人失去了所有仰仗,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处置。 他要杀死张小卒几人,然后搜刮他们的宝物,他相信孟婆得了那么多神格,定会分几枚给张小卒几人。 眼看张小卒几人已经呆愣在他的剑下,吓得做不出任何反应,即将血溅三尺一命呜呼,他的脸上不禁露出狰狞的笑意,以及即将得到神格的激动和兴奋。 呼! 忽然,一股凉风在灰袍鬼修身后吹过。 随之,灰袍鬼修脸色大变,因为他的力量竟突然凭空消散。 那是因为牛大娃出现在了他身后,并张开了禁法领域。 呜! 泛着漆黑光泽的狼牙棒,随着牛大娃摆动的右臂,激起尖锐急促的破空声,朝灰袍鬼修狠狠砸去。 邦的一声。 灰袍鬼修来不及闪躲,狠挨了这一棒,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急坠而下。 狼牙棒的尖刺在他身上扎出好几个血窟窿,鲜血在空气中飚射了很远。 嘭! 黄沙四溅,灰袍鬼修头下脚上栽进了黄沙地面,只剩两只脚留在外面。 牛大娃乘胜追击,双手握住狼牙棒,狼牙棒在他手里变得四五丈巨大,从上空狠狠锤击下来。 但灰袍鬼修砰的一声,震开了掩埋身体的黄沙,身体原地一滚,仰面朝上,同时挥剑上扫。 当! 险而又险地挡下了牛大娃的这一记锤击。 牛大娃被灰袍鬼修一剑震退,嘴上惋惜道:“可惜,就差一点。” 说着目光落在手中的狼牙棒上,不禁皱起眉头,考虑是否要换一件轻便的兵器,因为狼牙棒太过笨重,让他错失了必杀一击的时机。 刚刚他以禁法领域禁锢住灰袍鬼修的力量,同时以狼牙棒锤击,狼牙棒的尖刺都已经扎进了他的身体,下一刻就能把他的尸体撕碎,可就是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千分之一瞬间,灰袍鬼修挣脱了禁法领域的禁锢,及时撑起护体防御,从狼牙棒下捡回一条命。 如果换一件轻便的兵器,比如说剑或者刀,亦或是更加轻便的匕首,就能缩短攻击时间,那么灰袍鬼修必死无疑。 所以让牛大娃生出了换一件轻巧兵器的念头。 不过也是因为他和灰袍鬼修之间境界差距太大,否则灰袍鬼修没这么容易挣脱他的禁法领域,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将其锤杀。 “呸!” 灰袍鬼修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和沙子,帝境威压透体而出,施加向牛大娃,嘴上杀气凛然地喝道:“交出神格,饶尔等不死,否则…本帝从最弱的开始杀!” 他虽然被牛大娃一棒子锤出好几个血窟窿,但言语依然霸道强势,因为刚刚的短暂交手告诉他,牛大娃和他之间差着境界,只要他小心提防,就不会再被牛大娃偷袭到。 同时,他也知道牛大娃擅长逃跑,两三个帝境强者都奈何不得他,故而言下之意是你跑得快,我奈何不了你,那我就先从跑得慢的杀。 “住手!” “你不能杀他们,杀了他们我们就出不去了,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一具身上燃烧着火焰的高大骷髅从城门方向飞了过来,大声喝止灰袍鬼修。 然而他是真想阻止灰袍鬼修,还是冲着神格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火焰骷髅的身后急匆匆跟上来一大群鬼修,由他们眼睛里闪烁的贪婪目光,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冲着神格来的。 “这几人身上藏着神格,待本帝夺得神格,炼化后晋升为地府真神,带你们从这里出去有何难。”灰袍鬼帝大声回应火焰骷髅。 他是故意的,感觉张小卒几人可能不好对付,所以想找火焰骷髅做帮手,同时把其他鬼修引过来,牵制张小卒几人。 张小卒几人还没搞明白为何他们刚出现时,众鬼修会高喊他们是来救命的,转眼间就从救命的变成了这些家伙的攻击对象,不禁觉得好笑。 “站住!”张小卒喝止火焰骷髅靠近过来的脚步,说道:“我们身上没有藏神格,因为神格已经被全被摧毁了。” “别怕,本尊是来保护你们的。”火焰骷髅语气和善地回道,脚下未有片刻停顿。 “好意心领了,但不需要。”张小卒拒绝道。 “无需与本尊客气,因为本尊也有求于你们,需要你们--”火焰骷髅一边说着,一边加快速度向张小卒几人靠近过去,显得有些过于急切。 灰袍鬼修见状冷笑,知道火焰骷髅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没有着急抢先出手,因为知道张小卒不好对付,想让火焰骷髅先试试张小卒的手段。 至于张小卒说神格已经被全部摧毁,他压根不信。 张小卒又如何瞧不出火焰骷髅的真实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猛地前踏一步迎了上去,跟着一拳轰出。 “嘿…” 火焰骷髅一声轻笑,笑张小卒不自量力,一拳迎了上去,笑声末尾带着几分狞意,要把张小卒一拳打杀。 砰! 双拳碰撞,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火焰骷髅身上的火焰被张小卒的拳劲压迫得几近熄灭,随即高大的身躯嗖的一声倒飞了出去,把紧跟在他身后追上来的一众鬼修撞倒了一片,修为不济的,甚至有被直接撞死的。 倒飞了近三十丈的距离,火焰骷髅才堪堪稳住身体。 他低头看着自己右拳拳骨上的几道裂缝,惊骇不已。 张小卒这一拳虽然没有破开他的护身防御,可是竟隔着他的护身防御震碎了他的骨头。 这一拳的力量强的让他感到窒息。 他活了四百多年,从未碰到过力量如此巨大,甚至是几乎于恐怖的对手。 灰袍鬼修盯着张小卒的拳头,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还不错。” 张小卒看了眼自己的拳头,得意的扬起了嘴角,新力量法则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若配合上精湛的体术战技,威力会更加凶猛。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不知死 “我再说一遍,神格已经被全部摧毁,我们身上没有神格。” “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们有神格,为什么不炼化了之后再出来呢?非要大摇大摆地跑到你们面前,招你们上来抢夺?” “好玩吗?” 张小卒耐着性子解释道。 牛大娃已经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元素之弓,准备大开杀戒了。 众鬼修闻言皆不由一怔,觉得张小卒讲的有道理,于是放缓或是停下逼近的脚步。 “哼,你说摧毁就摧毁了吗?” “除非你们把须弥芥子交出来,把虚空空间打开,本尊全部检查一遍,若是找不出神格,那本尊就相信你的话。” 灰袍鬼修说道。 “好吧…”张小卒无奈点头,道:“既然你一心寻死,那我成全你。” “哈哈,就凭你?”灰袍鬼修不屑一笑。 “试试。”张小卒轻道一声,随即身形一晃,瞬间欺近到灰袍鬼修面前,拳头轰了过去。 饭团探书 灰袍鬼修刚刚见识过张小卒拳头的威力,故而没有托大以拳头硬接,而是一剑刺出。 他想以剑的灵巧破张小卒的拳法,却惊讶地发现张小卒的拳法看似直来直去,实则却蕴含着极为精妙的变化,他向前挺刺的这一剑竟无法仗着灵巧避开张小卒的拳头。 “哼,那就一剑刺穿你的拳头!” 灰袍鬼修心里冷哼一声,右臂向前猛地一挺,放弃剑法的变化,猛地直刺出去。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刺中张小卒的拳面时,张小卒的右手突然化拳为爪,手腕一旋避开刺来的剑尖,五指贴着剑身朝剑柄抓去。 灰袍鬼修见状立刻抽剑,但张小卒的五指猛地抓拢。 吱! 剑身在张小卒的指间滑出尖锐的摩擦声,但只从张小卒指间抽出三寸之距,就被张小卒的五指牢牢抓住,再难抽动分毫。 张小卒右手抓住剑身往斜侧里猛地一带,左掌拍向灰袍鬼修的面门,右脚踢向灰袍鬼修的小腹。 灰袍鬼修心中骤然一惊,执剑的右手被剑身传来的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带得向斜侧里伸去,手带动臂,臂带动身,他的身体被这股大力拽得一下失去了平衡。 他这才切身体会到张小卒力量的可怕。 石火电光间他没有思考的时间,右手一松将剑弃掉,瞬间稳住往斜侧里摔倒的身体。 他没有退,而是右手顺势上抓,去扣张小卒左掌的手腕,左手亦张开五爪,抓向张小卒脸侧,同时右脚踢出,脚尖往张小卒的右腿腿弯内侧踢去。 却不知他招式刚起的瞬间,就已经被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窥破。张小卒的左掌瞬间化爪,反抓灰袍鬼修的右手手腕,右手在灰袍鬼修弃剑时也将五指松开丢了长剑,自下而上一拳轰向灰袍鬼修的下巴,同时右脚收回,右膝前顶,整个身体往灰袍鬼修身上压去。 灰袍鬼修大惊,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想退也已经晚了,只能涌动力量与张小卒硬刚。 砰! 砰! 接连两道碰撞声,灰袍鬼修身体后仰,倒飞了出去。 他的下巴结结实实挨了张小卒一拳,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膝撞,而他左爪和右脚的攻击全被张小卒轻松躲开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的右手腕被张小卒抓住了,但又被他挣脱了,否则他不敢想象身体受制于张小卒后,将面临张小卒怎样的攻击。 继张小卒超强的力量后,他又领教到了张小卒超强的体术战技。 “这小子太妖了,必须以境界强压他,否则难以取胜。” 灰袍鬼修边退边暗暗心惊道。 随即看向停在远处的火焰骷髅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些家伙必然是炼化了神格,只是还没有完全继承神格的力量,没有显露真神之姿而已,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超强的战力,竟能以下克上越境界而战。杀了他们就能夺得神格!” 他想让火焰骷髅攻击牛大娃等人,来牵制张小卒的注意力。 而火焰骷髅听完他的话,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若不是炼化了神格,根本无法解释张小卒几乎变态的战力。 其他鬼修闻言也都目光炽热起来。 随着火焰骷髅一动,众鬼修霎时间如出击的狼群,争相扑向牛耀和戚哟哟、金止卉三人。 他们畏惧牛大娃的战力,所以不敢找牛大娃的麻烦。 吼! 昂! 嘶! 白虎、天龟和腾蛇同时咆哮怒吼,由不起眼的一点大小瞬间化身千丈,圣兽之威铺天盖地的席卷出去。 吓得众鬼修猛地止步。 火焰骷髅也赫然吓了一跳。 轰! 在他惊吓的一瞬间,牛大娃的元素之箭射在了他的胸口上,元素能量爆炸,把他掀了一个跟头。 区区几百鬼修,还不够白虎三兽塞牙缝的,转瞬间就被屠戮殆尽。 火焰骷髅怒吼着扑向牛大娃,白虎从侧面飞扑而至,将其拦下。 天龟和腾蛇紧跟而至,呈三面夹攻之势将火焰骷髅包围。 “畜生,找死!” 火焰骷髅大怒,身躯一晃,变得千丈之巨,伸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柄火焰刀,与三兽战在一处。 三兽已然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境界虽然还达不到帝境,单打独斗或许不是火焰骷髅的对手,但三者联手,与火焰骷髅打的难解难分。 白虎的杀伐凶狠,天龟的超强防御,腾蛇的阴柔毒狠,配合的恰到好处。 再加上牛大娃的暗箭偷袭,火焰骷髅双拳难敌四手,落入被动挨打的下风。 戚哟哟挥舞太阿剑,给战斗人员加持上力量,然后和金止卉一左一右守在牛耀身边,没有贸然舍下牛耀去参与战斗。 牛耀摇头苦笑不已。 这一年多时间,他的修为精进速度几乎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让他心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厉害了,行了,不用再躲在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身后受保护了。 结果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他依然是所有人中最弱小的一个,仍然是那个让人放心不下,需要贴身保护的人。 “不是我太弱,是敌人太强大了!” 他只能如此自我安慰,不过说的也是实话。 轰轰轰! 灰袍鬼修和张小卒战的昏天暗地,他想以境界强压张小卒,可是张小卒手段频出,战力在一截截上升。 先是得到戚哟哟的心境力量加持,接着穿上玄冥战甲,然后又唤出红色符文浮于体表,给予他力量加持,最后又睁开杀戮之眼,硬是抗住了灰袍鬼修倾尽全力的猛攻。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灰袍鬼帝心里怒吼连连。 他无法接受自己堂堂帝境强者,竭尽全力的一通猛攻,竟然破不开境界比自己低一个大境界的对手的力量法则,觉得这简直荒唐至极。 砰! 二人对了一拳,各自退开。 灰袍鬼修的护身防御剧烈震颤,张小卒的亦是如此。 护身防御剧烈震颤,既表明力量法则遭受到了重压,出现了较大幅度的波动。 这是一种正常现象,并不是说力量法则出现波动,就等于是要崩碎破裂了。 但是在拥有破障境入微心境的对手面前,力量法则的大幅度波动可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因为力量法则大幅度波动,会更容易暴露出法则的秩序组成,从而被敌人的入微心境捕捉到。 偏偏张小卒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敌人。 “既然境界强压压不死你,那就让你领教领教本尊的手段!” 灰袍鬼修心里恶狠狠地说了句。 随即身上腾起大量黑色鬼气,他双手掐诀对着地面一拍,地面竟轰隆一声塌陷了下去,随之好似打通了通往地狱的大门一般,无数厉鬼从里面窜了出来。 “你是不知死啊!” 张小卒见灰袍鬼修使出厉鬼手段,不禁嗤笑一声,双手飞快掐诀。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掩饰尴尬 张小卒双手掐诀,霎时间无数金光灿灿的道符自他指掌间涌出,组成一条条符咒锁链,向着扑来的厉鬼飞射出去。 与金色枯骨融合后,他得到了一些道门道法的传承,让他的道术大为长进。 眉心鬼瞳里,鬼灵亦在双手掐诀,一道道血色剑气斩出。 嗤嗤嗤! 一缕缕青烟飘起,灰袍鬼修召唤出来的厉鬼,几乎被符咒锁链和血色剑气横扫。 灰袍鬼修气得怒吼连连。 “灭你的老巢!” 张小卒大喝一声,头顶上方凝聚出一柄由无数道符交织而成的法剑。 随着张小卒剑指点出,法剑瞬间道芒大盛,带着杀灭一切鬼魅魍魉的浩然正气,朝灰袍鬼修脚下的黑洞射去。 “休想!” 灰袍鬼修怒喝一声,一拳轰出漫天鬼气,阻止法剑逞威。 刷! 张小卒的杀戮之眼突然红芒大盛,猛然间爆发出万道剑气,铺天盖地的斩向灰袍鬼修,非但把他的漫天鬼气扫尽,还把他逼得连连后退。 咻! 法剑射进了黑洞里。 噗的一声,似是刺中了什么,一股黑色的浆液从洞里溅射出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啊--” 黑洞里随之传出尖锐凄厉的惨叫声。 张小卒目光一寒,双手掐诀,驱动法剑在黑洞里爆开,黑洞里登时金光大盛,伴着一声尤为凄厉的惨叫,洞里嗤嗤嗤的冒起大量散发着恶臭的青烟。 “不可!” 灰袍鬼修惊惧大叫,双手掐诀就要将黑洞闭合。 黑洞里是他以精血饲养的鬼母,若鬼母被杀,他会遭到一定的反噬。 张小卒怎会给他机会,身形一晃,欺身而至,拳脚顺势招呼过去。 灰袍鬼修不敢无视张小卒的拳脚,顾不上管黑洞里的鬼母,被迫接招。 “热身结束,战斗现在开始!” 张小卒怒喝一声,战力全开,把体术战技施展到极致。 说热身结束虽然稍有些夸张,但先前的战斗,他确实是在感受并适应闭关修炼结束后自身的新战力,抹除预想和真实战力之间的误差,从而精准地把控自身力量,发挥出最强的杀伤力。 对体术而言,这一点尤为重要。 与金色枯骨的完全融合,以及自身力量的超强提升,让他在体术战技上再无一丝生疏感,不像之前总感觉自己发挥不出体术战力的全部威力。 拳脚之快,如疾风骤雨。 拳脚之重,如山岳压顶。 灰袍鬼修一时间被压得喘不上气,想要与张小卒拉开距离,可是四面八方都是张小卒的拳脚,往哪个方向走都会被张小卒逼退回来。 他知道自己是陷入到了张小卒的攻击领域里了,想要挣脱就必须打断张小卒的攻击节奏。 他数次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 “啊!” 黑洞里鬼母的凄厉惨叫戛然而止,被张小卒的道符之力诛灭。 噗! 灰袍鬼修遭到反噬,脸色突然煞白,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咚! 张小卒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一记肘击顶在了灰袍鬼修的心口上,将其顶得倒飞出去。 灰袍鬼修被张小卒这一记肘击顶断了气,心脏猛地一缩,鲜血上涌脑门,只见他的脸色由煞白转为红紫,看上去就跟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一样。 张小卒乘胜追击,不给灰袍鬼修喘息的机会。 灰袍鬼修本就被张小卒的拳脚逼迫得左支右绌,此一下落了下风就再难招架,登时被张小卒当沙包一般暴揍。 “啊!” “蝼蚁,滚开!” “本尊要杀了你!” 灰袍鬼修咆哮连连。 他十分憋屈,感觉自己一身能耐,可是却施展不出来。 确切点说是无从施展。 他找不到能够有效对付张小卒的手段。 “哈哈…” “你这个小杂碎,破不开本尊的力量法则,占据上风又能奈我何?” “帝境之下皆为蝼蚁,你的力量很快就会耗尽,到时候本尊一只手指就能把你碾死。” 灰袍鬼修红了眼珠子,明明正在挨揍,却嚣张的大吼大叫,嘲讽起张小卒。 他想激怒张小卒,或是让张小卒心生焦急,从而断了攻击节奏。 不过他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觉得只要自己龟缩防守,不给张小卒机会,那张小卒就对他无可奈何。 但张小卒对他的叫嚣不予理会,兀自保持着自己的战斗节奏,攻击不停。 砰!啪! 或拳、或肘、或掌、或踢、或撞… 每一下击打在灰袍鬼修身上,虽然破不开他的护身防御,却也隔着护身防御震得他身体生疼,让他忍不住倒吸冷气。 张小卒的攻击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忽然停下,并后跃退开。 “哈哈…”灰袍鬼修咧开青肿的嘴角得意大笑,指着张小卒大叫道:“破不开本尊的力量法则,拳脚再凶猛又能如何?本尊无需出招,你就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 “……”张小卒不禁无语。 “境界之差是你跨不过去的鸿沟,哪怕你炼化了神格,得到了超强战力,但没有达到帝境,一切都无用。” “你现在明白了吧?” 灰袍鬼修趾高气扬地说道。 其实只不过是想以言语之利,掩饰他刚刚被张小卒暴揍的尴尬罢了。 张小卒点点头,道:“我有入微心境。” “有什么也没用!”灰袍鬼修应声道,可当他反应过来张小卒说的是什么后,表情慢慢僵硬。 “而且我的入微心境已经达到了破障境。”张小卒又说道。 灰袍鬼修闻言大惊,刚刚的镇定神情消失不见。 嗖! 他突然转身朝一个方向飞去,以平生最快的速度。 可张小卒早有预料,先一步挡在了他的前方,一拳轰出。 “啊!” 灰袍鬼修嘴里发出一声惊叫,盯着张小卒轰过来的拳头,如畏蛇蝎,只感觉这一拳会撕开他的力量法则,破开他的护身防御,把他身体轰个稀巴烂。 铮! 他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柄剑,刺了出去。 叮! 剑尖刺中张小卒的拳头,可下一刻竟被拳劲震得寸断。 张小卒的拳头长驱直入。 灰袍鬼修神魂惊颤,断成好几段的剑明确地告诉他,张小卒确实已经用入微心境窥破了他的力量法则,就是说在张小卒的拳头下他再无超强防御可以仰仗。 他的神魂本就在杀戮之眼的震慑下,心里刚一生出怯战害怕之意,就在杀戮之眼的震慑下无限放大,直钻进他的神魂深处。 他“啊”的一声惊叫,转身就逃。 可张小卒的拳头紧追而至,砰的一声击中他的后脑,锤爆了他的脑袋。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离开 “啊,饶命!” 灰袍鬼修的神魂从破烂的脑壳里逃了出来,一边逃一边尖叫求饶。 鬼灵细白的小手从杀戮之眼里抓了出来,把灰袍鬼修的神魂拽进了鬼瞳里。 与此同时,三兽和火焰骷髅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只见火焰骷髅的千丈身躯被腾蛇死死缠住,他想以火焰灼烧腾蛇,可是火焰却无法烧穿腾蛇身上的黑水,反被黑水压制,几近熄灭。 他森白的骨头渐渐侵染上了黑色,中了腾蛇的蛇毒。 他的双脚被天龟咬住,往地面上涌起来的黑水汪.洋里拖拽,挣脱不得。 他的头正被白虎咬住,白虎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肩膀上,两只后爪蹬在他的前胸胸骨上,弓着身子撑着脖子向上猛力撕扯,要把他的骷髅脑袋从脖子上扯下来。 “住手!” “我不抢你们的神格了!” “我们握手言和!” 火焰骷髅怎么也挣脱不开三兽的钳制,渐渐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心生恐惧,急切喊叫,想要停战。 “呵…” 牛大娃一声冷笑,拉开了元素之弓。 想打就打,想言和就言和,在他这里从来没有这么美的事。 元素之箭在弓弦上快速凝聚,新的元素力量法则在元素之箭上旋绕,锐利的箭头在风元素的作用下,极速旋转。 随着牛大娃的手指松开弓弦,元素之箭凭空消失,下一刻出现在火焰骷髅的后脖颈处。 吱! 极速旋转的箭头与火焰骷髅的护身防御碰撞在一起,如钻头一般向里直钻,伴着尖锐的摩擦声,火焰骷髅的护身防御凹陷了下去。 嘭! 箭尾突然炸裂,给了箭身一股巨大的推力。 箭身的中心是空的,有一道直径半分寸宽的孔道,孔道里藏着一支两寸多长,如绣花针一般纤细的元素光箭,在箭尾爆炸产生的巨大推力下,顺着孔道向前飞射出去。 纤细的元素光箭从钻头一般的箭头中心射了出来。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元素光箭射穿了火焰骷髅的护身防御,在上面留下一个微不可查的小孔。 随之轰的一声巨响。 如绣花针一般纤细的元素光箭,射在火焰骷髅后脖颈的骨头上,竟爆发出完全不亚于一支正常元素之箭的威力,狂暴的元素能量冲击把火焰骷髅的后脖颈炸断了。 “啊!” 火焰骷髅一声惊恐大叫。 白虎把他的骷髅脑袋扯了去,上下颚猛地咬合,咯嘣咯嘣,他的脑袋在白虎的嘴里变成了骨头渣子。 咔嚓! 骨架身躯被腾蛇绞碎。 哗啦! 下半身被天龟拽进了黑水汪.洋里,转眼间就被黑水融化。 “差了一点。” 牛大娃低头看着手里的元素弓,微微皱起眉头。 不过想到这个空间元素之力极度匮乏,大大削弱了他的元素之箭的威力,便就释然了。 但这也提醒了他一件事,他十分依赖元素之力战斗,若是以后遇到类似的空间,亦或是能够封禁一个空间元素之力的对手,他自身的元素之力储备不足够支撑他长时间的战斗,那该如何应对? 他将这件事作为亟待解决的问题放在了心上。 没有给火焰骷髅神魂求饶的机会,张小卒直接将其摄入眉心鬼瞳,交给鬼灵炼化。 待他们神识虚弱后,张小卒撕开他们的虚空空间,扫荡一空后继续炼化。 他把火焰骷髅的神魂分成三份,作为战利品分给白虎三兽,又把灰袍鬼修的神魂分成五份,和牛大娃几人一人一份。 城门前还剩下二三十个鬼修,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想逃,远离张小卒这几个恐怖的家伙,可是又不能逃,因为只有张小卒几人能带他们出去。 让他们庆幸的是,张小卒几人并没有迁怒于他们,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 “天师大人,请您发慈悲之心,救我们离开这里吧。” 一个鬼修大着胆子走到张小卒面前,跪在地上恳求道。 “起来说话,我有事问你。”张小卒道。 然后他问出心中的疑惑,听完鬼修的讲述,这才知道是孟九告诉这些鬼修他们会来,所以先前鬼修们看到他们出现后会那么激动,视他们为救命稻草。 若不是灰袍鬼修挑起事端,他们应该会相处得很融洽。 张小卒走到城门下方,按照赵括教他的方法,掐诀对着黄沙古道拍去。 轰隆一声。 十里黄泉路在漫天黄沙中显现出来,在张小卒的脚下缺了最后一块黄泉石。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将黄泉石拿出,补在空缺的位置。 轰隆隆! 整个空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黄泉路散发出古老的气息,向着四面八方飘散出去,气息所到之处,迷雾瞬间消散。 “走!” 张小卒带着众人往城门内走去。 赵括临走前告诉他们,黄泉路补全后这个空间就会塌陷,必须尽快离开,否则会随着空间崩塌陷入混乱空间里。 离开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踏过黄泉路,经过十八层地狱去到轮回崖,最后纵身一跃即可。 他们穿过城门甬道,眼前视野一晃,便就到了十八层地狱。 地狱里空荡荡的,诸多可怕的刑具已经蒙上了灰尘。 “难怪世间那么多坏人,原来地狱是空的。”金止卉叹了声道。 “很快就不空了。”牛大娃说道。 十八层地狱一一走过,脚步声在空荡的地狱里回荡,好似恶鬼的哀嚎,让他们背脊发凉。 那些不重样的可怕刑具,虽然已经蒙尘,但仍然散发着可怕的煞气。 他们心悸之余,不禁对地狱产生了敬畏之心。 “真应该让世间的恶人都来十八层地狱走一趟,走过之后保证他们再也不敢作恶。”一个鬼修说道。 快速穿过十八层地狱,众人看到了奈何桥和干涸的忘川河,以及忘川河边上干枯的两棵摄魂枣树。 跨过奈何桥,登上轮回崖,没有孟婆,也没有孟婆汤。 轮回崖下黑漆漆的望不见底,好似是通往来世的时空隧道。 “走吧。” 张小卒站在轮回崖上牵着戚哟哟的手一跃而下。 本以为能体验一下转世投胎的感觉,却只感受到了急速坠落的感觉。 当身体跌入崖下的黑暗中后,就像进了一扇空间之门,经历了长达半盏茶时间的坠落后,眼前光线忽然一亮。 张小卒睁开眼睛,入眼一片灰白死寂之色,已是来到了阴间。 呼! 忽然,一个灵气漩涡以他为中心朝四周扩散了出去。 四周的灵气在漩涡之力牵引下,向着他的身体疯狂涌来。 昂! 龙脉龙魂感受到了空气里充沛的灵气,在张小卒的战门空间里欢快飞舞吟啸起来,周围的灵气感受到它的存在,竟自主的汇聚过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尝尝有权的滋味 蔚元回到南川地府纳德商号总部,拿出张小卒给他的四件玉件样品,与商会的另外六位当家人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经过一番商讨,他们决定和张小卒做这笔生意,准备邀请张小卒来南川地府详谈。 蔚元立刻前往仁川地府找张小卒。 结果没有找到张小卒,但打听到一个对张小卒十分不利的消息。 阎帝根本没有在恶水沼泽发现罗尧帝君和他的残部,也没有发现什么圣兽,这全都是阎帝故意散播出来的消息,目的是引诱罗尧帝君或是他的残部出来,亦或是引出张小卒几人和三圣兽。 这是阎帝精心布置的一个陷阱,而张小卒几人中计了。 蔚元知道真相后忍不住自责,认为是自己把假消息告知张小卒的,尽管当时他就已经提醒过张小卒几人,说那极可能是假消息,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但还是觉得张小卒几人中计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他有去恶水沼泽寻找张小卒几人,但恶水沼泽起了浓雾,寻找无果。 只能回到仁川地府,吩咐纳德商号在仁川地府的情报部门密切关注张小卒几人的消息。 《仙木奇缘》 不过很快他又再次前往恶水沼泽,因为听说恶水沼泽出现了地府之门,谁都能进去。 然而他运气不好,刚到恶水沼泽,恶水沼泽的雾气就消失了,连地府之门的影子都没看到。 当他再次回到仁川地府时,发现仁川地府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然后从纳德商号的情报部门得知了一个让他震惊万分的消息,阎魔阎帝的魂灯灭了。 阎帝死了。 而凶手不知。 阎帝手底下的阎罗战将没有去追凶,而是盯上了阎帝的帝王宝座,都想坐这个位置,而理应继承王座的阎帝的子孙,在一夜间遭人全部杀害。 九位阎罗战将分成了四个阵营,互相指责对方是杀害阎帝子孙的凶手,要将对方绳之以法。 故而仁川地府一片风声鹤唳,局势紧张异常。 蔚元得知阎帝死亡的消息,第一时间想到了张小卒几人,觉得很可能是阎帝追杀他们,结果却被反杀了,不过想到阎帝的绝对防御心境,他又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尽管张小卒几人先斩白面帝君,再斩阎罗纣绝,手段层出不穷,且都极其厉害,但阎帝的绝对防御连罗尧大帝都破不开,恰能克制张小卒几人的手段,真要以命相搏,张小卒几人似乎没有一点机会。 他觉得阎帝也有可能是进到了地府之门里,然后遭遇危险身亡。 但不管怎样,他都希望张小卒平安无事。 半年多前,突然有一批人从地府之门里出来,蔚元立刻派人多方打听,但是没有打听到一点关于张小卒几人的消息,因为知道张小卒几人消息的鬼修,都在那场大战中被张小卒、牛大娃和赵括杀光了。 倒是逃掉两位帝境强者。 但灰袍鬼修没有出来,最后张小卒让他永远留在了里面,而另一位帝境强者不知去向。 蔚元自然不可能从这两位知情者口中打听到消息。 “地府之门里果然藏着永生!” “只可惜我运气不佳,未能进去抢一番机缘。” “也不知是哪些幸运儿夺得了真神神格,真是让人羡慕啊!” 蔚元坐在房间,望着窗外的月色,独自饮酒,对没能进入地府之门耿耿于怀。 半年多前从里面出来的那批人,已经把地府之门里藏着真神神格的事告知天下,使得蔚元在内的众多帝境强者喟然长叹,都感觉自己错失了一次得永生的机会。 若是他们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保证他们不会再为没能进入地府之门而唉声叹气,而是会庆幸自己没有进去,否则迎接他们不是永生,而是死亡。 南川地府,纳德商会总部。 “老五,你说那几个少年至今没有出来,会不会是死在里面了?” 会长唐纳德散步于花园,问身旁并肩行走的一位白眉老者。 若张小卒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位白眉老者,正是从赵括剑下逃走了另一个帝境强者。 此人名叫南宫伯,是纳德商号的五当家。 “放心吧,他们必然还活着。他们这么久还没出来,必然是躲在里面炼化神格的。”南宫伯捋着白须,语气肯定地回道。 他是偷偷尾随在赵括和孟婆后面从酆都地府里出来的。 原本他也想像灰袍鬼修那样,埋伏在酆都地府城门前等张小卒几人出现,然后出手抢夺他们的神格。 但是他发现张小卒几人正是蔚元说的那几位想和他们纳德商号做生意的人类少年,这点从白虎三圣兽,以及他们人类气息这两点,很容易辨认。 于是他心生一计。 从里面出来后,第一时间找到唐纳德,把酆都地府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张小卒几人拥有神格的事半真半假的汇报,并道出自己的意图,欲借蔚元之手把张小卒几人引到纳德商号来,然后设下埋伏,杀人夺神格。 他故意隐瞒了赵括和孟婆匪浅的关系,担心胆小怕事的唐纳德知道后不敢得罪张小卒几人。 他也怕得罪赵括和孟婆,所以决定在夺得神格后,立刻舍弃纳德商号逃得远远的,去一个赵括和孟婆找不到他的地方躲起来,待炼化了神格,获得神之战力后,就无需再怕了。 唐纳德在他言语的蛊惑下,以及神格的难以抗拒的诱惑下,同意了他的计划。 “就怕他们炼化神格后获得了无上神力,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唐纳德担心道。 “不可能!”南宫伯一口否定了唐纳德的猜测,说道:“他们几个人的修为境界非常低,就算炼化了神格,也不可能在短的时间内达到比肩真神的战力,只要能把他们引到这里来,那他们就成了我们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 “为何我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唐纳德皱起眉头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南宫伯出言安抚,并又以言语蛊惑道:“真神神格,遇到了怎能放过?您富甲天下,几百年下来,有钱的滋味早就被您尝遍了,难道您就不想尝尝有权的滋味吗?就不想知道主宰阴间是什么感觉吗?”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答应你呢。”唐纳德叹道。 确实如南宫伯所说,他的生活早已经没滋没味,所以很想给这死水一般的生活找些新鲜感,而神格着实深深地吸引了他。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陷阱 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借着夜幕的掩护,鬼魅般出现在蔚元居住的小院院子里。 正坐在床上打坐吐纳的蔚元,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闯入者,但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淡淡开口问道:“有事吗?” 因为来人是纳德商号情报部门的人。 “禀报老祖,您要找的人出现在了黑煞林。”黑色身影跪地禀报道。 蔚元闻言猛地睁开眼睛,射出两道惊喜的光芒,急声问道:“是在老夫说的那个地点吗?” 那日和张小卒几人分别时,他们约定了一个见面地点,在黑煞林里的一座山头上。 这一年多时间他一直派人盯着那座山头,吩咐他们张小卒几人一出现就立刻禀报。 “是。”黑色身影点头答道。 “哈哈,好…” “你们几个总算来了,这半年时间总部那边隔几天就要派人来问一遍,老夫早就被烦透了。” “好好好,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被老夫等到了。” 蔚元高兴大笑,随即身影一晃,自房间里凭空消失。 半个时辰后,他的身影出现在黑煞林,隔那座山头尚且很远,就听见张小卒的声音从山头上远远传来。 “蔚老消息可真灵通,我们前脚刚到,后脚您就来了。” “哈哈,山上这几个盯梢的可瞒不住你们的眼睛,老夫得到他们的禀报,立刻就赶过来了。”蔚元笑回道。 他知道张小卒必然知道山上几个盯梢的是他的人,所以有意放他们离开的,否则就凭那几个人的浅薄能耐,觉不可能在张小卒眼皮底下逃脱,去给他通风报信。 “蔚老近来可好?” 张小卒见蔚元落在面前,当即领着牛大娃几人上前问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 蔚元摆手道。 “哦?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张小卒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蔚元叹了口气。 随即把商会总部高度重视他们之间的买卖,隔几天就派人来询问张小卒几人来没来,把他烦透了的苦恼向张小卒几人讲了一遍,并顺带着表达了下对张小卒几人的担忧。 “劳您挂念。” “我们是进了地府之门,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到现在才出来,让您久等了。”张小卒简单解释道。 蔚元听闻张小卒几人果然是进了地府之门,好奇心顿时被勾起,很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当即指了指一旁的大青石,说道:“坐下说。” “阎帝死了,你们知道吗?” 坐下后,他先打开话题。 “知道,是被我们杀的。”张小卒没有隐瞒。 蔚元闻言一惊,尽管他心里早有这种猜测,但从张小卒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仍然免不了震惊。 张小卒没有讲他们是乘阎帝受伤将其击杀的,故意给蔚元一些威慑力,好增加接下来和纳德商号谈生意的底气。 “阎帝死后,仁川地府跟着就乱了,九位阎罗战将争抢帝位,到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呢。”蔚元叹了口气,不过说完就转移了话题,问道:“能给我讲讲地府之门里的事情吗?听从里面出来的人讲,里面藏着消失的酆都地府和齐天大帝等真神的神格,是真的吗?” 张小卒点头道:“是真的。” “那…你们有得到神格吗?”蔚元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 “没有。” “全都被帝君们抢去了吗?” “也没有。” “那是被谁夺去了?”蔚元诧异问道。 “神格被全部摧毁了,谁也没有得到。” “啊?为何摧毁?”蔚元闻言大惊不解。 “七百多年前,齐天大帝和酆都大帝率领五方鬼帝、十殿阎罗,以及千万阴兵攻打人间,致使阴间地狱缺失,轮回秩序混乱,为了阻止他们复苏醒来后继续给阴间带来战争和灾难,一位高人前辈把所有神格尽数摧毁,想让阴间出现新的主宰,恢复阴间秩序。”张小卒简单解释道。 说完又补充道:“所有参与争抢神格的帝境强者,都被那位高人前辈斩杀了。” “啊,难怪,难怪没听说有帝君从里面出来,我还以为他们全都得到了神格,藏起来偷偷炼化神格去了呢,原来竟都死在了里面。”蔚元恍然叫道。 他心里的一口郁闷之气忽然消散。 这一年多时间,他一直在为没能进入地府之门而郁郁寡欢,但在这一刻忽然化为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进地府之门,否则极可能也和其他帝境强者一样死在里面。 对张小卒的话他没有太多怀疑,因为张小卒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告诉他,张小卒没有说谎。 张小卒说道:“神格已毁,新的天选之人,掌管阴间的主宰即将出现,黄泉路已经重修,十八层地狱也都已经打通,酆都地府也将重新现世,阴间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建立全新的秩序。” 蔚元叹了口气道:“是该重建秩序了,阴间二百七十三座地府实在已经乱的不成样了。” 张小卒点了点头,然后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问道:“我们着急回阳间,您看我们能否这就动身去南川地府?” “哈哈,正合我意。”蔚元点头笑道。 当即带着张小卒几人朝南飞去。 自地府之门消失后,黑煞林就没再起过迷雾了,所以飞起来一路畅通无阻。 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他们就飞到了南川地府。 蔚元直接将张小卒几人领到了纳德商号总部,让进客厅奉茶,然后派人去请会长唐纳德。 张小卒端起茶碗,正要送到嘴边喝,忽然停下动作,皱起了眉头。 蔚元注意到了张小卒的反应,问道:“张公子,怎么了?茶水不和胃口吗?” 张小卒放下茶杯,看向蔚元,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淡,问道:“蔚老,小子问您一句,你们是真心想谈这笔买卖吗?” 蔚元闻言不禁一怔,诧异不解道:“我们自然是真心的,不然老朽怎会在仁川地府等你们一年多时间,公子何出此言?” 牛大娃几人闻言,全都放下了茶杯,知道张小卒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冷笑一声,道:“你们的会长说他不在,让我们去碧萝山庄和他谈,是故意对我们摆身份吗?麻烦您去告诉他一声,我没兴趣陪他玩这些商人的把戏。” 蔚元闻言不禁尴尬苦笑,知道定是张小卒看到了什么。 蔚元派去请会长的仆人回来了,向蔚元禀报道:“禀三老祖,会长大人不在,去碧萝山庄了,他临行前有交代,说若是三老祖带张公子等过来,可以去碧萝山庄找他。” 蔚元眼角狠抽了几下,尴尬的脚指头全都弓起来了。 “大娃,走!” 张小卒忽然站起身惊喝道。 他的入微心境看到了纳德商会的五当家南宫伯,并认出他就是那个从赵括剑下逃走的帝境强者。 (好歹补出来一章)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危言耸听 张小卒本以为纳德商会的会长避而不见,是想在他们面前摆身架,给他们一种对这笔买卖不是十分上心的感觉,从而压低玉件的价格。 但是当他看见南宫伯出现在唐纳德的身边时,立刻就嗅到了阴谋和危险的气息。 尤其是看见南宫伯那阴恻恻的表情,以及几近掩饰不住的贪婪目光,无需听他在唐纳德耳边低语了什么,张小卒就已经看见了他的狐狸尾巴。 心知唐纳德让他们去什么碧萝山庄,不是为了摆身架,恐怕是在碧萝山庄设下了天罗地网,想让他们去自投罗网呢。 “公子,别生气,误会,都是误会。” “是老朽糊涂了,会长大人之前确实有过交代,让老朽带你们去碧萝山庄,可这一路上赶的急,老朽给忘记了。” “碧萝山庄是我们商会接待贵宾的地方,会长大人让你们去那里,意思是非常重视这笔生意。” 蔚元急声解释,叫住起身要走的张小卒。 他倒是没有说谎,唐纳德确实不止一次派人交代他,等张小卒几人出现后,让他把他们带去碧螺山庄商议合作的事,而他也确实是疏忽忘记了,因为一路急赶过来,他脑子里大多时间都在幻想地府之门里的事。 只是他不明白,唐纳德为何要多此一举,既然在那就出来呗,亲自邀请张小卒几人前往碧萝山庄,岂不显得更有诚意。 《第一氏族》 哪需要说些“我不在”的蠢话。 结果被张小卒听见了,实在太尴尬了。 他活了几百岁,从未像现在这么尴尬过。 不过张小卒的激烈反应,也让他不禁摇头苦笑,觉得张小卒嘴上说着不愿意玩商人的把戏,可实际行动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他还以为张小卒是在佯装生气,来反制唐纳德的故意摆谱。 张小卒冷冷的看向蔚元,张口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转而向牛大娃说道:“大娃,我们走。” 他本来想说蔚元是唐纳德的帮凶,让他不要再演了,但转念一想,觉得蔚元可能是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否则不会带他们来这里,而是把他们直接带去碧萝山庄了。 而且看蔚元的表情反应,也确实像不知情的样子。 但蔚元毕竟是纳德商会的人,不管他知不知情,和他都没什么可说的了。 所以张小卒不愿再对他做无意义的质问。 蔚元被张小卒冰冷的眼神盯得心头一怔,发现张小卒并非是佯装生气,因为他冰冷的眼神里带着杀气,不禁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张小卒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哪里走!” “老三,快留住他们!” 唐纳德和南宫伯的神识察觉到张小卒几人想逃,立刻大喝一声,从唐纳德的书房方向扑了过来。 他们本不想在商会总部对张小卒几人动手,一是因为打起来会把商会总部毁了,二是因为担心动静闹得太大把南川地府的越前大帝和十殿阎罗引来,那神格就没他们的份了。 但是张小卒几人想逃,就顾不上这些了。 嗡! 空气震颤,一个禁制光幕在纳德商会上空张开。 唐纳德激活了一个困阵,想把张小卒几人留下。 这个困阵是他和南宫伯精心布置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出现眼下这样的情况,不料此刻真的派上了用场。 嗖! 可是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带着张小卒几人轻松便穿过了禁制光幕,向着南方天空逃了去。 “果然拦不住!” 南宫伯气急的叫了声。 他见识过牛大娃的逃命本领,知道一般的禁制大阵困不住他,所以才想把他们引去碧萝山庄,因为碧萝山庄有一个天然困阵,厉害无比,就算牛大娃的逃命本领再厉害,困进去后也必然插翅难逃。 蔚元没有出手拦张小卒几人,反而冲出客厅,把扑来的唐纳德拦了下来,阻止他追击张小卒几人,并大声问道:“你们干什么?老五,快回来,追不得!” 后一句是冲追出去的南宫伯喊的。 “你怎么回事?!” “我不是让你把他们带去碧萝山庄吗?你怎么带他们来这里了?!” 唐纳德朝蔚元瞪眼质问道。 不过没时间等蔚元解释,他就压低声音急切催促道:“快追,他们身上有神格!” 蔚元闻言一下子全明白了。 原来张小卒饱含杀气的冰冷眼神是因为发现唐纳德对他们图某不轨。 原来让张小卒去碧萝山庄,并不是唐纳德重视与他的合作,很大可能因为碧萝山庄布好了陷阱,想让张小卒自投罗网。 他想明白后,心里登时窜起一股怒火,不是气唐纳德觊觎张小卒几人的神格,而是气唐纳德竟把他当外人一样瞒着,是怕他知道后与他们抢神格吗? “他们身上没有神格,因为所有的神格都被摧毁了。”蔚元拦着唐纳德说道。 唐纳德闻言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 “张小卒告诉我的。” “他骗你的。” “我觉得他没有骗我,骗我的是你们。”蔚元不悦道。 “我们不是要故意瞒着你,回来再和你解释,快让开!”唐纳德喝道。 他们瞒着蔚元,是怕蔚元知道后在张小卒面前表现得不自然,被张小卒先一步识破,但同时也是担心神格太少,不够分,所以他和南宫伯谁也没告诉。 “爱追你就追去吧,但是被杀了后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阎帝就是追杀他们几个,却被他们几个杀死的。”蔚元从唐纳德面前让开。 “啊?”唐纳德闻言大惊,迈出一半的脚步又收了回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们告诉我的。” “阎帝有绝对防御心境,他们修为上差着境界,不可能杀得了阎帝。他们骗--” “我也觉得他们骗我的。”蔚元打断唐纳德的话说道,“你快追去吧,再不追恐怕就追不上了,祝你们好运。” “…已经追不上了。”唐纳德脸上的肥肉抽了几下,表情僵硬尴尬,他确实已经感受不到张小卒几人的气息,转而担心道:“可老五已经追上去了,不会有事吧?” “杀人者人恒杀之,自求多福吧。”蔚元叹了口气道,“希望他们几个一心想着逃命,不起杀心吧。嗯,要不…你还是去棺材铺看看吧,给老五选一口厚实一点的。” 他觉得想让张小卒几人老老实实地逃跑或许有点困难,当初他们被仁川地府的五位阎罗追杀,尚且敢停下来将阎罗纣绝反杀,此时只被南宫伯一人追杀,他们会不敢停下来反击? “……”唐纳德抽了抽眼角,觉得蔚元是危言耸听。 “我追上去看看吧,希望他们能卖老朽几分薄面。”蔚元越想越觉得南宫伯危险,终是不忍等着他被张小卒几人杀死,叹了口气向南方飞去。 他想顺带找到张小卒几人,不管他们相不相信,都解释一下,他对唐纳德和南宫伯的计谋一无所知。 感受着心里的愧疚和歉意,他不禁摇头一笑,觉得自己在仁川地府为张小卒几人担心了一年多时间,竟还担心出来一些感情。 唐纳德见蔚元飞了出去,神色突然阴沉了下去,紧跟着追了上去,他觉得蔚元找南宫伯是假,抢神格才是真,说那么多危言耸听的话,不过是想吓唬他,让他退出。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仙府消失 轰隆隆! 巨响划破晴空,震得人心头惊颤,只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人们惶惶不安地走出房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声音好像是从悬挂在万丈高空上的仙府里传出来的。 仙府已经静悄悄悬在天上一年零十个月,九洲百姓和修者早已习惯了它们的存在。 白天或晚上望着仙府神往一番,几乎成了他们每日必做的事情。 甚至已经有许多普通百姓,早晚都要对着仙府跪拜,祈求仙府里的仙人保佑。 “快看,仙府在晃动!” “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仙府不会是要塌下来了吧?” “呸呸呸,胡说八道,仙府里住着仙人,怎么会塌下来!” 百姓们走上街头,望着晃动的仙府议论纷纷。 忽然,仙府上空垂下万道霞光。 仙府似是受到了召唤,在霞光的照耀下缓缓升空,最后竟完全消失在了耀眼的霞光里。 仙府消失,霞光随之消失不见。 百姓们望着恢复空旷的天空,反倒不适应了。 “不是说仙府会在天上存在五年之久吗?怎么还不到两年就消失了?” “朕还没来得及去欣赏仙府的风景呢。” 大苏帝都,皇宫里,苏德望着消失的仙府疑惑问道。 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已经把皇座坐稳了,也把皇帝这个活干熟了。 不同于苏洄的殚精竭虑和日理万机,他的皇帝日子过得十分轻松,因为他把很多权利都下放给了一众大臣,每天需要他批阅的奏折最多也就二百多封。 而这二百多封奏折,他最多只用一个时辰就能搞定。 大苏帝国的新制史无前例,他觉得单凭一个人或是几个人的脑子,肯定无法完成这史无前例的巨大改革,所以他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对人才的发掘和任用上。 他不相信奏折上的东西,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所以他派出去成千上万只“眼睛”,让他们伪装成普通人,往各地去看,看官员、看农商,看百姓家里的存粮,看百姓一日三餐桌上的饭菜…他每天都会花两个时辰来听这些“眼睛”看到的大苏景色。 “东荣,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苏德目光从遥远的天空收回,问伺候在一旁的太监东荣。 东荣是苏洄的贴身侍奉,本应该去皇陵陪苏洄的,但是被他留在了身边,继续当皇上的贴身侍奉。 “回陛下,奴才最远去过南境雁城,是跟随先皇一起去的。”东荣答道。 “想不想去东边看看海,去西边看看大漠,去北边看看雪山?”苏德问道。 “想。”东荣想也不想地答道。 常年呆在深宫大院里,若是有机会出去透透风,他当然喜欢的不得了。 苏德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朕过两天就带你去东边看大海,朕要微服出巡,所以管好你的嘴,不要走漏风声。”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准备,奴才告退。”东荣领命离去。 苏德回到转身回到御书房,在书桌前坐下,看着桌上一封奏折皱起了眉头。 这封奏折是户部一个小官,冒着杀头的风险越级呈上来的,上面已经被户部尚书批了八个朱红大字:自作聪明,狗屁不是。 初看这封奏折时,苏德觉得户部尚书这八个朱红大字批的好,觉得写奏折的人是在卖弄聪明。 可是这几日奏折上的一些话老是在他脑海里出现,竟让他觉得此人说的话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自古以来谈到钱都是多多益善,老百姓家里的钱自然也是越多越好,越多就表示大苏越富有,可是竟然有人说不流通的钱就是废铜烂铁。 钱就是钱,怎么会是破铜烂铁呢? 那家伙竟然还说老百姓家的钱并非越多越好,多了就会出事。 真是岂有此理。 朕必须得去当面问问清楚。” 苏德把奏折合上,准备亲自去东海找写奏折的这个人问清楚。 “启禀陛下,言大人求见。” 御书房外,侍卫通报道。 “不见,让他找皇后娘娘说去。”苏德语气厌烦地说道。 这个言大人最近这两三个月,几乎每天都要呈一封折子,内容都是一样的,劝谏他选妃纳妃,多生一些皇子公主,给皇室开枝散叶。 苏德都要被他烦死了,问他为什么管的这么宽,凭什么管那么宽,结果这位理直气壮地回了他一句:“皇帝无家事。” 还得到了一群谏官的鼎力支持。 苏德拿他无可奈何,于是把他推给了齐蓉儿,说只要皇后娘娘应允,他就选妃纳妃。 然后他终于清净了。 可是只才清净了不到半个月,这家伙就又回来了。 苏德听到他的名字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没在齐蓉儿那里讨到好脸色看,所以又才来找他了。 然而却听门外的护卫说道:“言大人说,皇后娘娘已经应允了。” 苏德闻言愣住了,随后猛地站起身,慌慌张张地出了御书房往后宫跑去。 “言敷宽,皇后若是有个好歹,朕非把你剁了喂狗不可!” 在门口遇见了前来觐见的言敷宽,苏德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 在他看来,齐蓉儿是绝对不会同意他选妃纳妃的,所以他才把言敷宽打发给齐蓉儿,并且也提前和齐蓉儿通过气了,让她量着言敷宽不用理会。 齐蓉儿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听说还把言敷宽大骂了一顿。 让苏德暗爽不已,觉得齐蓉儿帮他出了一口恶气。 而现在言敷宽竟然告诉他,齐蓉儿同意他选妃纳妃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终于可以有三宫六院而高兴,而是担心齐蓉儿是不是被言敷宽的一堆大道理压垮了,精神崩溃了,或是脑子坏掉了,所以才同意的。 苏德满心担忧的一口气跑到齐蓉儿居住的怡德宫,看见齐蓉儿真在花园里陪儿子玩耍,满面笑容,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当即松了口气。 但还是不放心的上前问道:“蓉儿,你没事吧?” 齐蓉儿抬眼看向他,回道:“我好着呢,能有什么事。” 她和苏德之间的相处,没有太多的拘谨和规矩,已经不止一次被容嬷嬷说教了,但是她屡教不改。 “言敷宽跑到我那里,说你同意我选妃纳妃了,是真的吗?”苏德问道。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凡有血性,必起争心 “没错,我同意了。” “是不是他用大道理压你,逼迫你不得不同意?” “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皇室子孙关乎着帝国传承,这不是皇上和皇后的私事,而是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 “完了完了,你被他洗脑了。”苏德一脸担忧道。 “正好我也想试试。”齐蓉儿嘴里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试什么?” “试试妻与妾之间到底能不能好好相处,难道正妻非要打压着妾室,才能彰显正妻的身份和地位吗?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和睦共处呢?” 苏德听得一愣一愣的,见齐蓉儿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这么做,不禁有些生气,叫道:“我看你是疯了!” “行了,别装了。”齐蓉儿撇了他一眼,道:“明明心里高兴着呢,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哪个男人不是做梦都想,偏偏还装作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给谁看呢?我又不是容不下她们。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给你说媒去。” “疯了疯了!” “但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喜新厌旧,抛弃糟糠之妻,否则我一状告到我两个兄弟那里,他们可不会轻饶你。”齐蓉儿警告道。 她说的可不是她家里的兄弟,那几个只敢在家里横,欺负庶子庶女的孬货,就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和皇帝叫板。 她说的是牛大娃和张小卒,与她义结金兰的两个兄长。 苏德知道齐蓉儿说的是谁,忍不住笑道:“你那两个兄弟,想找他们可不容易。” 他从张屠夫口中得知,张小卒竟然去阴间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若不是张屠夫想等张小卒回来后,带张小卒一起去仙府看看,他早就央求张屠夫带他去参观仙府了。 现在可好,仙府提前消失了,再也看不到了。 他心里留下一个永久的遗憾。 “我过几天要去东海一趟,你想不想一起出去玩玩?”苏德问道。 齐蓉儿一口回绝道:“不去,文儿这么小,哪受得了行路之苦。” “那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苏德道。 “小心点,多带几个厉害的侍卫。”齐蓉儿叮嘱道。 “嗯,放心吧。” 仙府消失。 在大殿里修炼的修者都被抛了出来。 除了中洲沈家不高兴外,其他所有传世宗门和世家都比较欢喜,因为他们每一家都有不少人进入了仙府大殿,收获斐然。 只有沈家,仙府主殿和偏殿,以及靠前的侧殿,全都被黑猿和妖帝们霸占了,他们只捡了末尾的一些侧殿。 好在是中洲的仙府够大,他们加起来也进了三十多间侧殿。 其实收获一点也不比其他传世宗门和世家的少,但是想到黑猿等妖帝占据的大殿本应该是属于他们的,便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黑猿带着众妖帝回了平洲。 仙府里的巨大收获让他信心空前高涨,决定把在仙府里的所学消化吸收掉后,就率领众妖帝对奔月宗和方家动手,占领平洲。 不过他想在动手前去一趟黑森林,看能不能把射日神弓的弓弦弄到手。 …… 蔚元和唐纳德没有追上张小卒几人,也没有找到南宫伯。 当他们失望的回到纳德商会总部时,迎接他们的是南宫伯魂灯熄灭的噩耗。 《高天之上》 唐纳德惊出一身冷汗,这才知道蔚元不是危言耸听,张小卒几人真的很危险。 蔚元则是苦笑不已,心惊张小卒几人手段之狠辣的同时,暗怪自己没有把南宫伯一起拦住,那样他就死不了了。 南宫伯的死正是张小卒几人干的。 他们发现身后只有南宫伯一个人追上来后,便将其带到一个偏僻的位置,然后对其展开反击。 在几人合力夹攻下,战斗结束的很快。 南宫伯死不瞑目,因为他虚空空间里还有四五件厉害的法宝没有使用呢,就被莫名其妙的杀死了。 他是被戚哟哟施展心境力量禁锢了力量,然后被张小卒冲到面前一拳打爆了脑袋,紧接着神魂就被鬼灵抓进鬼瞳里炼化了。 而张小卒几人搜刮过南宫伯的虚空空间,竟忍不住想回头,去把唐纳德勾引出来干掉,因为南宫伯的虚空空间里实在太富有了。 只星辰丹就有三四千粒,还有两颗珍贵的圣息丹。 而其他灵丹灵药,以及大量稀有的珍贵材料等,堆得小山一般高。 一个五当家就这么富有,那么作为会长的唐纳德,他的虚空空间里装着什么样的财富,张小卒几人忽然感觉自己的想象力匮乏,无法想象唐纳德的富有。 他们虽然忍住了危险的贪婪念头,没有回去勾引唐纳德,但也没有轻饶了纳德商号,他们把和南川地府毗邻的四座地府里纳德商号的分部挨着打劫了一遍,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阴间。 唐纳德得知四座地府的分部被强盗扫荡一空的噩耗后,不用想也知道是张小卒几人干的,不禁气得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发誓要让张小卒几人付出代价。 蔚元劝他不要这么做,他却执意不听,说要用他几百年赚到的钱,把张小卒几人砸死。 其实他只是生活太无聊了,想找点乐趣罢了。 怕就怕乐趣没找到,反把悲剧请回了家。 沈青山和徐天一要在天水河畔与张小卒决斗的事情传遍了九洲大陆,引起了许多年轻一辈的响应,都嚷嚷着要和张小卒决斗,甚至有许多成名的人物,也站出来要挑战张小卒。 只因张小卒说的那句话:踏碎前人的时代,踩住后辈的时代。 让人感觉他想唯吾独尊。 自然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凡有血性,必起争心。 而修者当中最不缺有血性的人,谁都想争一争名,显一显威风。 成名的人物想将张小卒踩在脚下,警告江湖上的狂妄小儿,他们的时代不是想踏就能踏的。 年轻一辈则想踩着张小卒的肩膀扬名。 原本同辈或是后辈中,有胆量挑战张小卒的人并不多,因为张小卒的凶名摆在那里,是仙府给了他们勇气。 距约定的决斗之日尚差半个多月,但天水河畔上就已经热闹起来。 天水河上每天都有战斗发生,有点到即止的切磋,亦有不死不休的仇斗。 张小卒几人回到了柳家村。 牛耀望着变化巨大,又好似什么都没变的柳家村,跪在地上,捧着黄土,泪流满面。 黄道女、张光耀和沈文君向牛耀表达了真挚的感谢,感恩他和柳家村的人将张小卒养大成人。 “奶奶,沈青云和徐天一要和我在天水河畔上决斗是怎么一回事?” 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张小卒向黄道女询问路上听到的消息。 “不用搭理他们。”黄道女说道。 她本是想让张小卒去教训一顿这两个家伙的,但是得知这两人全都进了两座仙府大殿,得到了厉害的仙人传承后,她就不想让张小卒去冒这个险了。 “那个沈青云可坏了,差点伤了师伯奶奶。”戚逍遥在一旁生气地说道。 师伯奶奶是他对沈文君的称呼。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偷活 张小卒听见戚逍遥的话,神色顿时一沉,看向沈文君问道:“娘,沈家人对你动手了?” 沈文君摇头道:“没有,他们只是来向你递战书的,你无需搭理他们,让他们自己瞎叫唤去好了。” 那日她确实被沈青云气得不轻,恨不得让张小卒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可是事后冷静下来,尤其是听说沈青云进了两间仙府大殿后,她就不想让张小卒应战了,担心张小卒出事。 “谁说没有,他--” “逍遥,不可乱说。”习青青喝止了想要说话的戚逍遥。 “哦”戚逍遥不情愿的应了声。 张小卒笑着摸了摸戚逍遥的脑袋,向黄道女问道:“沈青云和徐天一的战书呢?拿出来我看看。” 黄道女说道:“听国公爷说,这两个人在仙府里进了两座大殿,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力量传承,修为境界一日千里,他们敢来向你下战书,必有强大的仰仗,你当谨慎小心。” 言下之意是让张小卒避其锋芒。 她和沈文君一样,越是关心张小卒,就越是放心不下,不想让他去应战。 张小卒知道黄道女的担心,笑着安抚道:“奶奶,他们在拼命修炼,你孙儿我也没闲着,别说他们只进了两座仙府大殿,就是把整座仙府搬家里去,我也不怕他们。” “仙府大殿里藏着仙人仙法,不可小瞧,不可大意。常言道:骄者必败。”沈文君郑重告诫道。 她知道定是劝不住张小卒,便把沈青云和徐天一的战书从须弥芥子里拿了出来,递到张小卒面前。 “娘,放心吧,我从来没有小瞧过任何一个对手。”张小卒应声接过战书,翻开看了眼便丢进了须弥芥子,说道:“其实就算沈青云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他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 “哈哈,说的好。” “小子,让老夫试试你这一年多的长进。” 张屠夫爽朗的笑声忽然从北边天空传来,声音落下就见一只巨大的拳头虚影呼啸而至。 爱阅书香 张小卒闻言一笑,自院子里腾空而起,边出拳边喝道:“您当心,可别被我一拳轰飞了!” “臭小子,口出狂言!”张屠夫大喝一声,拳头虚影瞬间凝实,威力暴涨。 砰! 张小卒快速迎了上去,一拳就把张屠夫凝实的拳劲轰散,接着长拳猛进,与张屠夫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只见张屠夫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被张小卒拳头上的凶猛力量吓得心里一哆嗦,急急的想往拳头上加力,可是张小卒的拳劲汹涌而至,如滚滚洪流,势不可挡,以摧枯拉朽之势把他的力量瓦解,并压制住他后力再生。 噔噔噔! 张屠夫大步连退,足退了十多丈,脚下踏碎了一片虚空,这才将张小卒的拳劲化解掉。 而张小卒原地一步未动。 为了让黄道女等人放心,这一拳他有意多使了点力量。 黄道女等人果然被他这一拳之力震惊到了。 “小子,你登临圣境了吗?”张屠夫震惊得脱口问道。 不过不等张小卒应声,他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问题,道:“你身上没有圣境的气息,应该还没有登临圣境,气息古井无波,应该也不是毁灭境,你莫不是进入了星辰登峰境?” 虽然他刚刚这一拳很随意,连六成力都没用上,但是能把他的拳头压制住,并让他使不上后力,就已经足以表明张小卒的战力非凡。 更何况他还被震退了十多丈,还把虚空都给踏碎了,才化解掉张小卒的力量。 要知道他可是圣境,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压制的。 故而他通过感受张小卒的气息,很容易就猜测出了张小卒的修为境界。 “您当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被您看透了。”张小卒点头应道。 张屠夫捋了捋胡须,回味刚刚张小卒那一拳的力量,忍不住惊叹道:“你这个登峰境未免也太强了一点,已经具备和大多命劫境圣人一战的实力了。” 圣人百年一命劫,五百年一寂灭之灾,千年一轮回。 像张屠夫和魏子焸这种新晋的圣人,通常都称作命劫境。 而像活过五百年,度过寂灭之劫的圣人,称之为寂灭境。 一千年之劫为轮回之劫,度过去则为轮回境。 像沈皓天那种度过两次轮回之劫,或是更多次的,一般都统称为老不死。亦或是贼劫境。 因为老而不死是为贼。 像沈皓天就得似贼一般偷活着,不敢显露自己的真实战力,否则天道法则会立刻将其抹除。 所以他只能等天道法则崩坏,可以逃避天道法则的制裁后,才敢暴露真面目。 而黑森林里的古尸亦如此,他虽然能和天道法则抗衡一二,但是若引来天道究极神罚,也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那日王明阳撕开虚空,要召唤出上古的太阳诛杀沈皓天等老不死的,其实便是要招出天道究极神罚,所以古尸从黑森林里出来阻止了他。 又或是像初代圣兽守护者,也都是像贼一般偷活着,一旦被天道法则发现,引动究极神罚,也是活不成。 不过圣境的这一境界划分是按照寿命划分的,而不是按照战力划分,所以命劫境的圣人不一定打不过寂灭境的圣人,寂灭境的圣人也不一定打不过轮回境的圣人。 有人专精战斗,有人专精渡劫,一苟再苟。 由于这一境界划分不能作为衡量战力的标准,所以很少被圣境强者提及。 黄道女等人听了张屠夫对张小卒战力的评价,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 却不知张屠夫给出的评价虽然很高,但仍然低估了张小卒的真实战力。 张屠夫领着张小卒落回院子里,一番见礼后各自坐下。 他的目光在张小卒几人身上扫过,发现几人的气息都变得十分强大,遂猜测道:“你们这一趟地府之行全都成长巨大,必然是有不小的机遇,讲来给老夫听听。” “说出来你们都不会信。” “我们在阴间遇到了地府之门,进去后你们猜到了哪里?竟然到了消失的酆都地府…” 张小卒和牛大娃把在阴间的遭遇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听得张屠夫等人真如听传说故事一般,以至于他们许多人晚上睡觉都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距离决斗之日还有些时间,张小卒没有着急出发,骑着白虎进了黑森林。 戚哟哟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沈文君和万清秋给留住了,说让她在家里好好呆着休息,把在阴间因修炼而消瘦的身体补回来,然后把生孩子的事提上日程。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天水河畔 仙府消失,周剑来自主殿里出来后,立刻被毋方老祖以保护之名带回了问天宗。 然后应毋方老祖的要求,在老祖峰开坛讲道。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藏私,把在仙府主殿里的参悟所得一一讲授。 毋方老祖等圣祖和问天宗的核心弟子全部到场,谁也不肯错过这一聆听大道的机会,全都安静的坐在下面听周剑来讲道。 一连讲了十八天,问天宗所有核心弟子,包括毋方老祖等圣祖,皆受益匪浅。 有人甚至听着周剑来的讲道忽然顿悟,当场突破瓶颈,跨入新境界。 讲道结束,毋方老祖还想留周剑来在老祖峰多探讨几日,却发现周剑来已经不辞而别,让他直皱眉头,很不高兴。 距张小卒和沈青云、徐天一的决斗之日只剩下九天时间,周剑来哪有心思陪他论道。 由于时间上来不及,他没有去柳家村,而是与都可依直接前往天水河畔。 黑猿也暂时结束闭关修炼,去往天水河畔。 他已经很久没见张小卒了,想知道张小卒的成长如何,能不能陪他进黑森林寻射日神弓的弓弦。 各传世宗门和世家的老祖也都坐不住,带着在仙府里大有所得的小辈们去往天水河畔,既想显一显威风,又想看看其他各家在仙府里的机遇。 众多江湖人士更是坐不住,纷纷前往天水河畔看热闹。 当然,也不乏胸怀大志的厉害人物,想趁此机会扬名九洲。 还有许多人是冲着张小卒的玉件去的。 比如说传世界拍卖行的话事人董小姐,很想和张小卒做玉件的生意。 她已经为此事去过国威府三趟,但一次也没见到张小卒,故而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天水河畔热闹。 热闹的像九洲武林人士全都集聚在一起,准备过大年一样。 有头脑生意的老板,都把酒楼、赌坊、妓院等开到了河面上。 一艘艘大船,数也数不清,排在河岸两边,上下蔓延几十里。 一到夜里,两岸灯火通明,好似两条长龙伏在河道两边。 但极少有人敢把船开到河中间去,不是水流汹涌不敢开,而是河面上不知何时就会出现战斗,一不小心就会遭受殃及,船毁人亡。 而敢在河中间横行无忌的大船,也极少有人敢惹,因为里面极可能坐着一位圣祖。 平日里普通人烧香拜佛都见不到一面的圣人,在这热闹的天水河畔,多的就像一抓一大把一样。 沈皓天称之为末日来临前的狂欢。 沈青云和徐天一已经早早到了河边,并且还都小露了一手。 沈青云把奔月宗的一位同龄者,三拳轰进了天水河里,让各传世宗门和世家大惊不已。 徐天一一爪子把投靠了灵剑宗的麒麟圣兽守护者的胸膛撕开了一道七寸长三寸多宽的血口,差点将其开膛破肚,吓得其他几位想要挑战青龙圣兽地位的圣兽守护者不敢造次。 但他们的对手张小卒却迟迟没有出现。 众武林人士见识到沈青云和徐天一的强大后,纷纷猜测张小卒是不是吓得不敢来了。 “贱婢,哪里逃!” “站住,饶你不死!” 早晨八时,安静的河面上突然接连响起凶狠的怒喝声。 “谁呀?这么没有公德心,大清早吵吵嚷嚷扰人清梦!” “娘的,正睡得香呢。” 船舱里许多江湖人士被喊叫声吵醒,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虽然已经是早晨八时,但昨夜他们大多都在酒楼、赌坊、妓院里纸醉金迷到深夜才睡下,所以此时正是睡的香的时候。 许多颇有几分能耐的人怒冲冲的跑出船舱,想教训一下惊扰他们睡觉的家伙,但是看到对方身上穿的衣服后,全都缩起了脖子不敢再吱声。 水汽袅袅的河面上,有五个沈家人正在追击一个女子。 这女子身上穿的也是沈家的衣服,不过由追击者的叫喊声判断,她并不是沈家人。 “竟然敢冒充沈家人混到沈家船只上去,这女人的胆子可真大啊!” 有人大概猜出了事情缘由,不禁对逃跑女子的胆量表示佩服。 但他们心里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因为他们知道女子很快就会被沈家人抓住,最后沉溺在深不见底的天水河里淹死。 “沈家的大爷,在下帮你们拦下她!” “贱婢,沈家大爷叫你呢,你还不快快停下!” 有七八位武林人士从船上窜出,拦向从东边河岸向西边河岸逃来的女子,想要讨好沈家人。 “挡我者死!”女子向迎面拦过来的武林人士恐吓道。 她很急,因为身后的沈家人追的很紧,只需片刻的阻拦就会让她深陷包围。 但跳出来拦截她的武林人士完全无惧她的恐吓,因为她势单力薄,看起来就好欺负,并且沈家人紧追在她身后,只需稍作阻拦即可,无需与她拼命。 刷! 有人持刀,有人持剑,从左、前、右三面攻向女子,封堵了女子逃窜的道路。 女子猛地折身冲向右边,同时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一柄青斧,朝两个拦截她的武林人士劈去。 噗! 血溅三尺。 那两个武林人士竟连女子一招都挡不下,当场身首异处,尸体掉进了天水河里喂鱼去了。 另外几个拦截者吓得眼皮直跳,如畏蛇蝎般跳开,不敢再上前阻拦。 可是女子这一斧已经让她逃跑的脚步慢了片刻,刚好让身后追击的沈家人追了上来,然后将其包围。 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刻爆发。 附近的船只急急避让。 两岸的武林人士顿时睡意全无,走出船舱观看战斗。 开赌坊的船上,庄家立刻就开出了盘口,引来大量赌徒下注。 这样的突发事件,天水河上一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所以这些开赌坊的老板们对应对起这些突发事件早已驾轻就熟。 噗! 一位沈家男子被女子一斧头砍去了脑袋。 观战者脸上全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刚才女子一斧劈两人就已经让他们心惊不已,万没想到她竟然能在沈家五位星辰大能的围攻下斩掉一人,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看似势单力弱的女子一点也不简单。 “贱婢,你找死!” 沈家人勃然大怒,可他们四人一时间却拿不下女子。 “废物!” 河东边沈家的船只上传来一声斥骂,伴着声音冲出来一道身影,此人速度极快,转眼间就跨越河面扑到女子面前。 随即张开右手五指,一把抓向女子。 女子感受到了男子身上的压迫感,不敢大意,全力一斧迎了上去。 当! 斧刃劈进了男子的手里,就像劈在坚硬的山石上一样,发出响亮的撞击声,随之竟被男子五指一抓,生抓住了斧刃。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还不错 “完了!” 船上的看客看到女子的斧头被沈家人制住,心里都不禁为女子咯噔一声,觉得她即将被沈家人拿下。 事实也确是如此。 女子使出浑身力气也没能把斧头从沈家男子手里抽出来,只能松手弃斧,可斧头一弃,战力大减,立刻被沈家人逼得左支右拙,眼看就要落败。 咻! 忽然一道剑气自西边河岸上飞射出来,加入战场。 剑气威力非凡,帮女子挡下了沈家人的攻击,并将五人全部逼退,还伤了当中三人,使其血洒河面。 女子趁机夺回青斧。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沈家人真是好能耐!” 一位白衣男子自西边河岸上踏上水面,朝河面上的战场迈步走去,嘴上对沈家人冷嘲热讽。 男子身后跟着一位出尘脱俗的白裙女子。 此二人身着白衣,背着长剑,身上透着剑修的飘逸气息,不禁给人一种剑仙侠侣的般配感。 唯一让人感觉遗憾的是,男子右袖空荡,是个独臂,给完美的画面添了一笔残缺。 “周大哥!可依姐!” 被沈家人追击的女子看到岸边走来的一男一女,登时惊喜大叫,见到救星,提着青斧向着二人跑去。 “难怪会出手相救,原来是认识的。” 看客们心里暗道一声。 在他们看来,若非迫不得已,这河两岸没人会和沈家人做对。 “站住!” 出手擒住女子青斧的沈家男子大喝一声,飞身扑向女子,张开右手五指,去抓女子的后脖颈。 但尚在三百步外的白衣男子,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把女子护在了身后,同时左手食中二指并作剑指,点向沈家男子破空抓来的右爪。 “哼!” 沈家男子见状冷哼一声,忽然爪变拳,轰向白衣男子的剑指。 噗! 鲜血飞溅。 沈家男子惨叫一声,面带惊恐的倒飞了出去。 他的右拳被白衣男子剑指射出的一道纯净的剑气给洞穿,金色的神骨都被剑气给射断了。 看客们被白衣男子展露的战力所震惊,尤其是实力不俗的看客,他们大概能看出沈家男子的修为是星辰摘星境,所以愈加为白衣男子的战力震惊。 沈家人仰仗古仙之力,基本都有越阶而战的实力,也就是说星辰摘星境等于普通修者毁灭境的战力,可是他却不敌白衣男子的随意一指。 “再敢向前一步,杀!” 白衣男子冰冷的目光落在另外四个沈家男子身上,淡淡的说了声。 那四人只觉白衣男子的目光比剑还锋利,直接刺进了他们的眉心识海,吓得他们神魂惊颤,只觉再往前走一步必死无疑,连忙惊慌的停下脚步。 “阁下是谁?为何要管我沈家的事?就不怕死在天水河上吗?!” 被剑气洞穿拳头的沈家男子目光阴鸷地盯着白衣男子问道。 “周剑来。” “一半大寇团的大当家…” “张小卒的结拜大哥。” 白衣男子缓缓道出一个名字和两个身份。 这一男一女不是旁人,正是从问天宗赶过来的周剑来和都可依。 沈家男子听了后瞳孔一颤,他以前听说过张小卒有几个结拜兄弟,个个战力非凡,不过没有太往心里去,可今日亲身体验后,才知道传言含蓄了。 这周剑来的战力哪里是非凡,分明是恐怖。 “妹妹,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他们为什么追你?”都可依走上前来问道。 张小兵拍着胸脯后怕道:“我听说大哥要和沈青云决斗,又听说这沈青云进了两座仙府大殿,修为变得深不可测,便想给大哥打探一下他的实力,结果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幸好你和周大哥来得及时,不然可就遭了。” “你可真是瞎胡闹!”都可依瞪了她一眼。 周剑来转头看向张小兵说道:“你对你大哥也太没有信心了,这般瞎胡闹,就等着被你大哥骂吧。” 张小兵吓得吐了吐舌头。 “话说,你大哥怎么还没到?是有事耽搁来不了了吗?”周剑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张小兵摇头答道。 她这一年一直在外面玩,所以不清楚张小卒的情况,不然也不会冒险混上沈家的船帮张小卒打探对手的底细。 “依我看,不是有事耽搁来不了,而是吓得不敢来了。” 东河边沈家船上传来一个声音,沈青云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周剑来转过头,目光落在沈青云身上,问道:“你就是沈青云?” “没错,我就是沈青云。”沈青云跃下大船,踏着水面缓步前行。 周剑来冲其点点头,道:“还不错。” “还不错?仅此而已吗?”沈青云撇嘴一笑,对周剑来给他的评价感到好笑。 “仅此而已。” 沈青云脸上的笑容一敛,盯着周剑来道:“听说你的剑道很厉害,不知有多厉害,我很想见识一下。” “我的剑道很普通,没什么厉害的,不过…杀你足够了。” “是吗?杀一下我看看。”沈青云目光一寒。 周剑来摆手道:“你还是留着力气和张小卒决斗吧,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若张小卒不来,我倒是可以代他教训你一下。” 说完便把目光收回,不再理沈青云,转身走向都可依和张小兵。 “我看你剑不怎么样,口气倒不小!” “接我一拳试试!” 沈青云忽然加快脚步,瞬间逼近到周剑来身后轰出一拳,凶猛的拳劲把天水河的水都掀了起来。 周剑来头也不回,左手剑指朝身后随意斩了一下。 一道剑气斩出,斩开了沈青云的拳劲,与他的拳头碰撞在一起,把沈青云前冲的脚步逼停。 沈青云的神色瞬间凝重。 周剑来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刚才给你的评价稍微高了点。” “你--”沈青云气结,攥起拳头要继续和周剑来战斗,但想到后天就是他和张小卒决斗的日子,而周剑来显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与他一战必然会消耗大量战力,后天恐怕难以恢复,只能强忍住心里的战意,说道:“等我把张小卒踩在脚下后再与你一战!” “年轻人,目标远大,值得鼓励。”周剑来笑回道。 “年轻人,未免太不把我沈家放在眼里了。把那贱婢留下,然后自断一臂,老夫放你或者离开。” 沈家大船的船舱里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同时一股可怕的气势飞射出来,卷着天水河的河水朝周剑来扑去。 一袭黑袍的沈皓天负手从船舱里走出。 周剑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手握住了背后的剑柄。 哗!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天水河上,溅起漫天水花。 呵…呸! 黑影吐出一口浓痰,把卷着河水扑过来的气势之力给击溃。 沈青云和另外五个沈家男子乍一看清黑影的相貌,顿时如受惊的兔子般,向着沈家大船仓皇逃窜。 “多谢大王出手相助!”周剑来朝落下的黑影恭敬行礼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花花肠子 黑猿从天而降,一口老痰击溃了沈皓天对周剑来的气势压迫,而后瞪视着沈皓天喝问道:“老东西,想打架吗?本大王陪你玩。” 沈皓天脸色阴沉了下去,对黑猿颇为忌惮。 既忌惮黑猿背后的一百多位妖帝,又忌惮黑猿的战力,因为黑猿进了仙府主殿,出来后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他把神识散开,窥察周围的虚空,确定黑猿没有把那一百多位妖帝带来后,暗暗松了口气,盯着黑猿质问道:“黑猿,你纠集了一百多位妖帝,意欲何为?莫不是想要发起妖族和人类的战争?” “是又如何?”黑猿应道。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河两边的大船上陆续响起呵斥声。 沈皓天振臂高呼道:“大家都听到了,这畜生纠集群妖,想要祸乱九洲,今日若不把它诛灭,他日必成灾祸!” “吾辈武林侠士,皆以九洲和平为几任,对此祸乱人间的妖畜,当人人得而诛之!” “杀了它,维护九洲和平!” “杀了它!” 沈家族众站在船头上为沈皓天摇旗呐喊。 有许多胸怀正义的武林人士也跟着义愤填膺地怒吼起来。 但一众传世宗门和世家却未着急露面响应沈皓天的高呼,因为他们都听说过黑猿的凶悍。 四年前杀至沈家门前,一箭射断了沈家主峰,坏了沈家风水龙脉,致使沈家被迫搬迁。 去年纠集上百妖帝,硬是把沈家从仙府里逼了出来,据说沈皓天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以在不明情况前,他们谁也不愿贸然招惹这么一个煞星,以免被沈皓天当刀使。 再者,他们也乐于看到沈家受挫。 若是同黑猿和他的妖帝大军爆发一场恶战,拼个你死我活,那是最好不过。 中洲那么大,各传世宗门和世家一直都觊觎着呢。 沈皓天见没有一家传世宗门和世家站出来响应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气哼道:“先圣言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故而我们人类虽内争不断,但每逢外族入侵时,必然是暂置矛盾,一致对外。 今日,你们面对即将起势的妖族而无动于衷,只觉这是我沈家和此畜的个人私怨。 他日,此畜率领妖族大军攻到你们门前时,你们可不要哭爹喊娘,更不要来求我们沈家出手相助。” 他说的很有道理,就连黑猿听了后都暗暗赞同。 沈皓天所讲的正是他所忌惮的,万一他率领妖帝攻占平洲后,激起全人类修者的愤怒,联起手来讨伐他们,他的一百多妖帝根本不够看。 所以他一直在琢磨是否有办法把九洲大陆似黑森林一般的诸多禁地破除,把里面的妖帝全部释放出来,如此便有了和人类抗争的底气。 这其实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 因为一旦禁地里的妖帝全部被释放出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为妖族争取一偶安居之地的事了,而是九洲该由谁统治的事了。 必然会爆发一场惨烈的人族和妖族大战。 但黑猿并没有想那么多那么远。 他眼下就一心只想攻下平洲,让平洲成为妖族安居之所,而能够助他实现这一心愿的办法,都是好办法。 “沈皓天,你说的不错。” 奔月宗的老祖公溪镇自船舱里走了出来。 众人本以为他是要附和沈皓天,可只听其语气忽然一转,问道:“但你有什么证据说妖族要起势造反祸乱九洲呢?” “公溪镇,你老的耳朵聋了吗?这妖畜刚刚亲口承认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沈皓天气道。 “呵…”公溪镇冷笑一声,道:“他只是顺着你的话随口应了一句而已,妖族造反这么大的事情,仅凭随口一句话就能认定了吗? 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不然你让我们如何师出有名? 若是弄巧成拙把九洲的妖修激怒,最后引发两族大战,造成生灵涂炭,你负责吗?” “老夫负责!”沈皓天怒道。 “你拿什么负责?负得起吗?”公溪镇嗤鼻冷笑,又道:“谁不知道你沈家和这个猿妖之间有极深的恩怨,你不会又想把我们当刀使,给你们沈家铲除敌人吧?” “公溪镇,你休要胡说八道,歪曲事实。” “上一次针对大苏帝国的圣罚,也是你沈家鼓动组织的,明面上看是在讨伐大苏帝国,可实际上却是去解决你沈家和张家之间的私人恩怨,把我们当刀使而已。 最后致使众圣祖陨落青洲,你沈家负责了吗? 再说今日之事,九洲修者齐聚天水河畔,不也是你沈家和张家的私人恩怨造出来的吗? 甚至你沈家和猿妖之间的仇怨,其实也是你们和张家的私人恩怨的延伸。 是不是吃了大亏,想不出好的对策,于是就准备故技重施,随便捏造一个祸乱九洲的罪名,就要裹挟我们帮你们沈家对付敌人?” 公溪镇掷地有声,连声质问道。 一众传世宗门和世家的老祖听了,只觉公溪镇说的有道理。 义愤填膺的武林人士听了公溪镇的一番话后,也都冷静了下来,没人愿意被别人当刀使。 沈皓天见场面被公溪镇三言两语给掌控,不禁气得脸色铁青,拂袖道:“公溪镇,希望妖兽大军攻打到你奔月宗门前时,你还能如此利牙利齿头头是道的讲道理。” 黑猿听见帮他说话的竟然是他准备攻打的奔月宗的老祖,心里哑然失笑,决定攻打奔月宗的时候轻一点。 “人族的花花肠子就是多,一件事正着反着都能讲出道理来,难怪妖魔鬼怪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心里嘀咕道。 沈青云见自家老祖被公溪镇气得够呛,心中不忿,于是出言为其找场子道:“奔月宗的老祖,您言语上处处针对我家老祖,与我家老祖唱反调,是不是在怪晚辈把您的得意徒孙三拳揍进了河里啊?若如此,那晚辈给您道歉,若有机会再交手,晚辈一定轻着点,多揍他两拳。” “小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公溪镇怒斥道。 实际上他是被沈青云戳中了心思。 沈皓天道:“奔月宗一直强不起来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有一头蠢猪一样的老祖。” 说完就拂袖进了船舱。 黑猿的修为他看不透,不想贸然与其厮杀。 他了解黑猿的凶残,一旦打起来,这厮会仗着利器射日神弓,先对他沈家族人乱杀,所以他觉得想要对付黑猿,必须从长计议,找一个机会将其埋伏击杀,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至于沈家刚刚丢的面子,等沈青云和徐天一干掉张小卒后,就全都挣回来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不是东西 周剑来想花钱雇一艘船,但河面上的船都已经客满,别说找一艘空船,就是找一间客房都不容易。 不过,也是因为船主店家都对他们敬而远之的缘故。 让他们上船即等同于和沈家过不去,没看见沈家人一直都在盯着吗,没人会为了赚周剑来手里的银子而把小命搭上。 周剑来接连问了几艘大船,想找几间客房,但是全都被以客满为理由拒之门外。 河两岸的人的目光大多都聚集在周剑来三人和黑猿的身上,想知道哪家势力敢无惧沈家,邀请他们上船。 这时,一艘小船从上游下来,朝周剑来几人驶去。 这是一叶孤舟,没有船帆,也没有船坞,甚至连划船的船桨都没有。 船上只站着一个人,穿一身白色儒衫,手拿折扇,头戴小冠,作书生打扮。 但只看一眼就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不是因为她皮肤白嫩,也不是因为她的烈焰唇红,亦不是因为她的水蛇细腰,而是因为她的胸实在太大了。 大的扎眼。 让男人看一眼就不舍得移开。 小船在她的脚下无桨自动,在河两岸武林人士的目光注视下径直驶向黑猿和周剑来三人,最后在他们面前停下。 “快看,是董小姐。” “她是什么意思,不怕沈家找他们麻烦吗?” “九洲拍卖行可不怕沈家。” 河两岸的男人一眼就认出了船上的女子,见她在周剑来面前停下,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董小姐,我爱慕你很久了,嫁给我可以吗?” 突然,东边河道上一艘大船里跑出来一个相貌俊郎,身材挺拔的翩翩公子,也不怕被人笑话,竟当众向董小姐示爱。 董小姐转过头,冲其回眸一笑,歉意道:“洛公子,抱歉,奴家只喜欢漂亮的女子,所以不能接受你的爱意。” 此言一出,一众不了解董小姐特殊爱好的武林人士不禁大跌眼镜。 “啊,苍天呐!”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那公子闻言如遭五雷轰顶,抱头一阵痛心干嚎。 一声“暴殄天物”深得两岸男子的赞同。 然后盯着董小姐胸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往船楼跑去,边跑边叫道:“小翠,小红,快来,公子我的心受伤了,急需你们帮我疗伤。” 董小姐嫣然一笑,也不生气,回过头看向周剑来和黑猿,合上手里的折扇,抱拳执礼,道:“奴家九洲拍卖行话事人董小姐,有幸见过猿大王、周公子,和二位貌美如花的尊贵小姐。” 都可依和张小兵被她的目光从身上扫过,只感觉心里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慢慢冒了起来。 周剑来回了一礼,问道:“阁下有事吗?” 董小姐回道:“九洲拍卖行的船就停在前面不远处,奴家诚邀四位尊贵的朋友登船做客,恳请四位略赏薄面。” “为什么?” “这河两岸的船很多,但是敢邀请四位登船的不多,而奴家恰是其一。” “阁下也太小瞧周某了。” “不敢不敢。” “一艘船而已,抢一艘便是,我可是大寇。” “……”董小姐闻言不禁愕然,被周剑来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周剑来确实有这么一个身份,一半大寇团的大当家。 只是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两岸无数武林人士的面,做此强盗行径,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阁下还有事吗?”周剑来问道。 “董小姐,人家不领你的情,你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沈家大船上一男子奚落道。 董小姐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应声道:“与你无关。” “哼,你明知道他们是我沈家的敌人,却还出面和他们攀谈结交,莫非是想与我沈家为敌么?”沈家男子冷着脸质问道。 “九洲拍卖行向来只做生意,不站阵营,谁有好东西想出售,谁就是九洲拍卖行的朋友,阁下是在质疑我们九洲拍卖行数千年传下来的规矩吗?” 沈家男子神色一僵,嗡声回道:“那倒不敢。” “九洲拍卖行不喜欢惹是非,但也从来不怕是非来惹,愿与诸位大爷友谊长存。”董小姐朝四方抱拳做礼。 “好说,好说。”一众武林人士纷纷抱拳回应。 沈家男子脸色不好看,可是却不好再说什么,因为再说就过了。 船楼里的沈皓天始终未出声,因为他不愿招惹九洲拍卖行。 但沈家男子说的话,也是他应允的,意在给九洲拍卖行提个醒,不要做挑战沈家底线的事,沈家也不是好惹的。 “船家,出来!” 周剑来没有理会董小姐和沈家人的谈话,而是走到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前面,冲着船舱喊了声。 声音很大,震得整艘船咯吱晃动。 “来了,来了。” 船家应声从船舱里跑了出来,表情惊惧,头冒冷汗。 “请问这位大爷有何吩咐?” 船家远远的停下脚步,缩着脖子嗫嚅问道,似乎生怕周剑来一剑砍了他的脑袋。 “你这艘船本大爷看上了。” “快滚!” 周剑来狞声喝道,只是一声“滚”字出口,两锭黄灿灿的金元宝落在了咕咚一声落在了船家面前。 船家看着落在面前的两锭金元宝,顿时两眼冒光,但是却没敢弯身去捡,而是嗫嚅说道:“船上还有许多大爷,小的不敢怠慢。” 周剑来怒目一瞪,喝道:“你想死吗?” 噗通! 船家纵身一跃,从船上跳了下去,跳之前他将两锭金元宝捡起揣进了怀里。 他一边往岸边游,一边大声喊道:“船上的大爷,不是小的不想伺候你们,实在是这位周大爷太凶了,他要杀人了。” 这厮水性不错,眨眼间就游出去好几十步远。 “周剑来,不要太过分!” “周剑来,你要干什么?” “我们可不怕你!” 船里住的武林人士全都走了出来,冲周剑来大声呵斥。 “滚!” 周剑来抬起手,剑指一扫,把一群人尽数驱下船,摔进了河水里。 “哈哈…” 见到一群人落水的糗样,他非但不觉得过意不去,反而笑的十分开心和嚣张。 随即站在船头,喝道:“这船是本大爷的了,未经本大爷允许擅闯者,杀无赦!” “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两岸的武林人士全都在心里叫骂起来。 董小姐看到周剑来真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了一艘船,无语的同时不禁有些尴尬,因为这样她就不好邀请周剑来几人登她九洲拍卖行的船了。 “几年不见,故人风采依旧。” 从河下游踏着水面走来一位身穿大红衣衫,怀抱长剑的冷峻男子。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自废修为,两不相欠 周剑来看向走来的红衣男子,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朗声一笑,应道:“多年不见,大人亦风采不变!” 红衣男子名叫龙奎,曾是万剑阁的五执事。 与周剑来比过剑。 那一战只比剑心、剑意、剑道和剑法,不比修为。 因为当时他的修为远胜周剑来。 那一战双方战平,相约再战,但一直后会无期。 这些年周剑来时常惋惜,没能和这位剑术磊落超群的对手痛饮一杯。 今日终于再相遇,故而高兴不已。 “比剑吗?”龙奎看着周剑来问道,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酷。 “比。” “但比之前先喝一杯如何?” 周剑来伸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坛酒,问道。 “正合我意。”龙奎忽然一笑,脚下一点水面,飞身跃上船头,朝黑猿躬身行了一礼。 黑猿点了下头。 “大王喝不喝?”周剑来向黑猿问道。 “本大王没时间。”黑猿拒绝了周剑来的邀请,道:“把你的无字天书借给本大王看看。” 周剑来没有小气,爽快地从万剑匣里拿出无字天书和蒲团,递给黑猿。 黑猿接到手里,转身进了船舱。 周剑来望着黑猿消失在船舱门口的背影,感觉黑猿从一个贪玩的妖兽变成熟了。 “公子,奴家口渴了,能否讨一杯水酒解解渴?”董小姐站在小船上问道。 “为什么?”周剑来问道。 董小姐再次听见这三个字从周剑来嘴里出来,神情不由地一怔。 刚才听到周剑来这么问,她下意识的以为周剑来是在问她为什么要邀请他们去船上做客,然后她趁机显露了一下九洲拍卖行的实力,告诉周剑来别人怕得罪沈家,可是他们九洲拍卖行不怕,九洲拍卖行可以为他们提供庇护。 结果周剑来压根不稀罕搭他们九洲拍卖行的大船。 这让她十分尴尬。 然而此刻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她这才反应过来,周剑来是在问她为什么要接近他们,宁可冒着得罪沈家的风险也要接近他们,有何企图? 她知道若是自己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周剑来肯定会继续拒她于千里之外。 想明白后,她直接说道:“九洲拍卖行想和张小卒做玉件的生意。”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心里禁不住埋怨周剑来脑子有问题,问问题就不能多说几个字讲明白点,非要惜字如金打哑谜,别人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周剑来道:“就怕在下的酒烈,不对阁下的胃口。” “奴家最喜欢烈酒了。”董小姐昧着良心说道。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登船,想与周剑来三人搞好关系,好给张小卒一个友善的印象。 见周剑来点头,她当即纵身跃上船头。 都可依和张小兵没有上船头上凑热闹,而是在甲板上另坐了一桌,聊起了这些年各自经历的事情。 董小姐也想去都可依和张小兵那一桌,但想着多少得陪周剑来喝两杯,把他给喝高兴了,于是就留在了船头上,陪着周剑来和龙奎坐下。 “咳…” 可是第一口酒刚入喉,就立刻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她感觉喝的不是酒,而是流火。 这酒是谭熙芝推荐给周剑来的最烈烧刀子,她平日里基本只喝果酒,哪受得了。 看到周剑来和龙奎投来的嫌弃目光,她尴尬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因为桌子上的四个小菜被她喷的全是口水。 “抱…抱歉,奴家这就去让人给你们炒几个下酒菜。” 说完,逃也似的跳下大船,驾小船朝九洲拍卖行的大船驶去。 周剑来不给面子的把沾了董小姐口水的四个小菜倒进了河里,又从虚空空间拿出四个相同的小菜。 一碟花生米、一碟小葱拌豆腐、一盘酱牛肉和一只烧鸡。 他好喝酒,所以虚空空间里常常备着小菜。 “这酒如何?”周剑来问龙奎。 “非常一般,除了烈,一无是处。”龙奎不留情面的评价道。 惹得周剑来哈哈大笑,道:“男人就该喝最烈的酒。” “什么狗屁理论。”龙奎嗤之以鼻道。 “哈哈…” 自南边天空飞来一个身穿问天宗衣服的年轻弟子,冷着脸来到船前,扫了眼周剑来,然后看向坐在甲板上的都可依说道:“师姐,老祖请你过去一趟。” 都可依心里咯噔了声,眸子里闪过一抹慌张之色。 周剑来知道问天宗老祖找都可依所为何事,肯定是看到他和都可依走在一起,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而他选择以周剑来的身份和都可依大摇大摆的来到这里时,就已经决定不再伪装了。 他放下酒杯,看向问天宗的弟子说道:“你回去告诉老祖,耶律宽就是周剑来,周剑来就是耶律宽。” “你…你好大的胆子!”问天宗弟子指着周剑来怒喝道。 可是他的眼底深处却闪动着高兴的神采。 因为耶律宽是周剑来,就再不会危及他作为老祖第一栽培对象的位置,否则老祖眼看就要舍弃他,而选择耶律宽作为栽培对象了。 周剑来说道:“我借问天宗之势进了仙府主殿,出来后在问天宗讲道一十八天,把在仙府主殿里的参悟所学毫无保留倾囊相授,所以不欠问天宗什么。” 此言一出,河道两边无不震惊。 不是震惊周剑来混进了问天宗,而是震惊他进入了仙府主殿。 在他们心里,周剑来的超凡剑术一下子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进入仙府主殿自然厉害,不厉害都不行。 沈青云脸色阴沉了下去,他本想战胜张小卒后再挑战周剑来,可得知周剑来竟然进了仙府主殿,心里不禁冒出一股怯战之意。 “好一句不欠,若无问天宗给你撑腰,你连仙府的大门都进不来,你怎么个不欠法?” 问天宗的大船上传来了毋方老祖饱含怒气的质问。 “若没有我,问天宗能否进入仙府主殿都难说,”周剑来说道。 “哈哈,毋方老祖,厉害啊,给大苏帝国培养了位剑仙出来。哈哈…”长生宗老祖幸灾乐祸的嘲笑声响彻天空。 他一直对仙府主殿被问天宗占据而耿耿于怀,此刻听到进入仙府主殿的人竟然不是问天宗的弟子,心里的郁闷之气顿消全无,感觉心情从没有如此愉悦过。 毋方老祖脸色铁青地从船屋里走出来,冲周剑来喝道:“周剑来,你自废修为,便与我问天宗两不相欠了。” “神经病!”周剑来回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逐出师门 “神经病!” “我这一身修为又不是在你问天宗学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自废修为?” 周剑来站起身来,望向问天宗毋方老祖,目光无惧地迎了上去。 毋方老祖愤怒无比,强忍着想要一巴掌把周剑来拍死的冲动,喝问道:“你乔装打扮改名换姓混进我问天宗,不就是为了偷师学艺吗?” “切!”周剑来不屑冷哼,道:“若非你们抢了我的未婚妻,还非要给她安排什么比武招亲,你以为我稀罕去你们问天宗吗?八抬大轿请我都不去!” “你的未婚妻是谁?” “都可依,大苏帝国宰相的孙女,大苏圣皇御前亲赐的婚姻,向阳圣祖点头应允的亲事。” 后一句是周剑来胡说的,向阳圣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所以他也不怕毋方老祖找向阳圣祖来对质。 “你胡说!”问天宗一个弟子冲周剑来怒斥道,“问天宗和大苏帝国水火不容,向阳圣祖怎会允许都可依嫁给你这个大苏男人,不说别的,她的比武招亲就是向阳圣祖点头应允的,如果向阳圣祖答应将她许配给你,又怎会同意比武招亲?” “那是因为向阳圣祖非向阳圣祖,老祖,需要我当着九洲修者的面讲清楚吗?”周剑来向毋方老祖问道。 毋方老祖的脸色刷的一下难看无比,知道周剑来是想说那个同意都可依比武招亲的向阳圣祖是古尸变化的。 若是被九洲修者知道问天宗里混入了古尸,还堂而皇之的在问天宗当起了峰主,那问天宗在九洲的名声、威望和地位必然一落千丈,所以哪敢让周剑来继续说下去。 当即转移话题,目光射向都可依,喝道:“都可依,你私通外人,背叛师门,该当何罪?!可不要告诉老夫,你的一身修为也不是习自问天宗。” 都可依无力反驳,不敢与毋方老祖对视。 张小兵听出毋方老祖话里的意思,是要废掉都可依的一身修为,当即出声为都可依说道:“可依姐姐的修为是她的师尊向阳圣祖传授的,你没有权利废她的修为。” “呵呵,小丫头,你觉得你说的话在理吗?”毋方老祖讥笑道。 张小兵脸颊一红,自知无理,只能梗着脖子叫道:“反正你不能废可依姐姐的修为。” 毋方老没有理会张小兵,瞪视着都可依喝道:“都可依,问天宗门规第一条--” “都可依!” 西边天空突然响起一声厉喝,打断了毋方老祖的话。 “师姐…” 都可依顺声望去,看见谭熙芝踏空而来,张嘴轻唤了声。 谭熙芝神色严肃冷漠,飞身落在都可依的面前,冲都可依呵斥道:“你明知周剑来假冒他人姓名混进宗门,却隐瞒不报,只顾一己之私欲,实是罪不可赦,吾以向阳峰峰主的身份将你逐出师门,你可受罚?” 众人闻言当即明白,谭熙芝明着是处罚都可依,实际上却是在护着她。 都可依眼圈一红,屈膝跪在谭熙芝面前,叩首道:“多谢峰主宽恕,弟子认罚。” 谭熙芝上前一步扶起都可依,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几缕乱发,严肃的神情变得柔和,叮嘱道:“今后师姐无法在身边照顾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师姐,你也是。”都可依含泪应道。 谭熙芝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周剑来,道:“小子,我把可依交给你了,你若敢欺负她,我定不饶你。” “师姐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保证不让她受委屈。”周剑来高兴应道。 “哼!”毋方老祖重重一声冷哼,喝道:“向阳峰主,你这是何意?” 谭熙芝转身向毋方老祖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回道:“禀老祖,弟子已经将向阳峰罪徒都可依按宗规处罚了,老祖无需再为这件小事烦心。” “你的处罚未免太轻了。”毋方老祖不满道。 “那依老祖之意呢?” “废除修为,打断双腿,逐出师门。” 毋方老祖目光阴鸷,他拿周剑来无可奈何,故而铁了心不想放过都可依,要让周剑来难受。 “罪名呢?” “私通外人,背叛师门。” “敢问老祖,都可依做了什么背叛师门的事?” “私通大苏人,即是背叛。” “您在老祖峰听大苏人讲道,是不是也算私通?”谭熙芝不给毋方老祖面子,当场质问道。 毋方老祖被她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长生宗老祖趁机嘲笑道:“哈哈,毋方老祖,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先自废了修为,给门下弟子做个榜样吧。啧啧,谁能想到,问天宗的老祖竟然通敌,若是被创派祖师知道,恐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他老人家的怒火吧。哈哈…” 能看问天宗的笑话,他开心极了。 河道两边的武林人士全都看得津津有味,刚刚看完了沈家的好戏,立刻又来了问天宗的好戏,他们同长生宗老祖一样开心。 沈家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在看。 看别人家的热闹比被别人看自家的热闹舒服多了。 “好好好!”毋方老祖气急而笑,喝道:“那就把老夫和都可依一起送去戒律峰发落吧。” “老东西,你还没完了!”周剑来突然大骂一声,随即飞身扑了出去。 “啊!” 船边那位奉毋方老祖之命过来请都可依的问天宗弟子,见周剑来突然杀气腾腾的朝他扑过来,吓得大叫一声,急忙忙朝周剑来拍出一掌,同时脚下飞速后退。 周剑来张开左手五指抓向问天宗弟子,凌厉的剑气自他指尖涌出,瞬间把问天宗弟子淹没。 “唔!” 问天宗弟子闷哼一声,被周剑来五指掐住了咽喉。 鲜血顺着周剑来的五指流淌了下来,他的五指直接抓透了问天宗弟子的护体防御,指甲掐进了皮肉里。 问天宗弟子吓得浑身汗毛倒竖,任由周剑来掐住脖子把他举到空中,不敢反抗,怕被周剑来一把抓断脖子。 沈青云看到这一幕,眼皮禁不住跳了一下。 周剑来擒住的这名问天宗弟子他认识,名叫徐元凯,是被毋方老祖选中的栽培对象,资质出众,修为了得。 然而在周剑来面前竟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这让沈青云愈加忌惮周剑来的战力。 “放肆!” 毋方老祖雷霆大怒,身影一晃,拔剑刺向周剑来。 “以大欺小吗?” 周剑来正要拔剑,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紧接着一柄红色利剑从他身后刺出,迎向毋方老祖刺来的剑。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董小姐 “师父!” 周剑来看见持剑从自己身后杀出的人,惊喜地喊了声。 叮! 魏子焸的剑和毋方老祖的剑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道清脆的碰撞声。 河道两旁成千上万的武林人士,只觉双耳嗡的一声失去声音,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至极,同时魏子焸的剑和毋方老祖的剑在他们眼睛里无限放大,直至强行填充他们整个视野。 他们急忙催动自身力量,抢夺被夺走的听觉和视觉。 轰! 剑气在魏子焸和毋方老祖的剑尖爆发,猛烈的对抗碰撞,出现了一股股能量乱流和失去控制的剑气,瞬间绞碎了空间,朝四周席卷出去。 “啊!” “快跑!” 许多观战的武林人士吓得失声大叫起来。 “二位大爷是打算把天水河,以及河面上成千上万的人都送入混乱空间吗?” “且消消气吧。” 董小姐那凸凹有致的窈窕身影忽然出现在魏子焸和毋方老祖中间,边说着边伸出好看的白皙玉手抓向碰撞在一起的剑尖。 随着她修长的五指聚拢,破碎的空间停止了向四周蔓延,并快速恢复如初,能量乱流和混乱剑气破碎消散。 魏子焸和毋方老祖剑气碰撞产生的能量爆炸,竟被她一把抓灭了。 观战的所有武林人士,以及各传世宗门和世家的弟子和老祖,全都看着这一幕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随手压制两位圣境强者的剑气爆发,如此的轻松写意,如此的无声无息,这是何等强大的战力? 就连一众见多识广的老祖都禁不住生出一种超出认知的震撼感觉。 眼看剑尖就要被董小姐快速抓拢的修长五指抓住,魏子焸和毋方老祖只觉这只漂亮好看的手非但能抓灭他们的剑气,连他们手里的剑也能抓断,当即惊吓得收剑向后跃开。 董小姐见二人收了剑,便跟着收回手,面带微笑的朝二人轻福了一礼,道一声“冒犯了”,然后转身朝周剑来的船走去。 她的左手拖着一个红漆托盘,托盘上摆着一壶酒和四个冒着热气的菜肴。 酒壶未倒,菜汁未洒。 “这也…太恐怖了!” “天呐,这就是九洲拍卖行的实力吗?也太可怕了!” “原来九洲实力最强的不是中洲沈家,而是九洲拍卖行。” 一众武林人士被董小姐展露的战力深深震惊到了。 “周剑来,放人!” 毋方老祖见周剑来扔然掐住徐元凯的脖子不放,刚刚因震惊而消下去的怒气又噌的一下窜了起来。 “我要用他的命换都可依与你问天宗再无瓜葛,省的你在这件事上喋喋不休,换吗?”周剑来问道。 他知道徐元凯在问天宗的重要价值,所以想出了这个办法。 毋方老祖神色阴沉不定。 换,即是认输让步。 不换,徐元凯一命呜呼。 换和不换都让他无法接受。 “算你狠,放人!”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让步。 “多谢老祖成全。” 周剑来道一声客套话,五指一松把徐元凯推了出去。 徐元凯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地逃回了毋方老祖的身边。 白是因为感觉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尤其是在毋方老祖面对周剑来的询问陷入犹豫沉默时,他紧张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红是因为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羞愤欲死。 “哼,问天宗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毋方老祖冷冷的斜睨徐元凯一眼,对其十分不满。 徐元凯猛地攥起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弟子发誓,今天受到的耻辱一定会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毋方老祖没再说什么,带着徐元凯回到自家船上,将其叫进房间,问道:“老夫知道一个能让你超越沈青云、周剑来、张小卒,超越所有同龄人的大机缘,但是需要你冒生命危险去把握,成功的几率不足一成,你有胆量去拼一把吗?” 徐元凯闻言瞬间激动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毋方老祖面前,语气决然道:“弟子无惧!” “好,等这里的热闹结束后,老夫就带你去。”毋方老祖点头道。 “感谢老祖成全。”徐元凯重重叩头,心里惊喜万分。 董小姐登上周剑来的船,把酒菜摆到了酒桌上,然后向周剑来问道:“这四个菜周公子可还满意?” “董小姐太客气了。” “实在想不到董小姐竟是如此的深藏不露,失敬失敬。” 周剑来惊叹道。 董小姐笑道:“好些年没有动手了,技艺有些生疏,手指头都给我抓疼了。你们喝吧,奴家还是比较适合坐女人那一桌。” 说完便转身朝都可依那边走去。 周剑来眼角抽了下,感觉董小姐的话有问题,可是又让人挑不出问题,她是女人,和女人坐一桌能有什么问题。 《青葫剑仙》 董小姐是个嘴巴灵巧的,几句话便和都可依、张小兵聊到了一起。 周剑来邀魏子焸在桌边坐下,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师父,这个女人刚才使的什么手段?她的修为莫非已经超圣?” 魏子焸捋了捋胡须,道:“为师刚才着实被她的手段惊到了,猛然间吓了一跳,直到收剑退回来后才反应过来,她并不是以绝对实力将我和毋方老祖的剑气抓灭了,而是通过一种厉害的空间手段,把我和毋方老祖的剑气转移到某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去了。不过这并不能否定她强大的实力,为师应该不是她的对手。” 周剑来望着和都可依三女说说笑笑,聊的十分开心的董小姐,摇头道:“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待人以微笑,处处不失礼数的女子,竟是一位圣人。” 在他的认知里,圣人已经是超脱凡人,高立云端之上,威严不可冒犯的存在。 像魏子焸、张屠夫和黑猿等,也只是对他们熟悉的人和蔼,对不熟悉的人而言,他们亦是高高在上的。 这是登临圣境后气质和心理上不可控的变化。 但董小姐的出现,改变了周剑来的这一认知。 “圣人千面,我前些日子还遇到一个裸着身子在大街上跑的圣人。”龙奎叹了声,似乎早有感触。 “哦,是吗?快讲来听听。”周剑来好奇道。 “那一日我路过复洲……” 周剑来和龙奎边聊边喝,一直喝到日斜西山,这才放下酒杯。 烧刀子性烈,二人没有用功力化解酒劲,皆喝得醉眼朦胧,醉意上头。 “这一次怎么比?”龙奎放下酒碗问道。 “只比剑法吧,我怕伤了你。”周剑来道。 “你想死!”龙奎对周剑来的轻视不能惹,大骂一声拔剑便和周剑来打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太妖了 叮叮当当! 周剑来和龙奎借着酒劲,在河面上大打出手。 二人的剑时急时慢。 急时如雷霆裂空,慢时如风抚细雨。 一道道剑影映着夕阳的金辉铺满了整个河面,飘逸灵动,如梦似幻。 “好!” 河道两岸响起一阵阵热烈的喝彩声,以及一道道神色凝重的惊叹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二者皆看得津津有味。 魏子焸盯着周剑来的剑,脸上露出了一抹落寞之色,喃喃叹道:“这么快就被徒弟超越了,真让人没有成就感。” 他看得出,周剑来的剑已经不在他之下,唯一欠缺的只是修为境界,还不到圣境。 可是他感觉周剑来已经跨过了那道天堑,成圣只在一念之间。 “嚯!” 正伤感间,他的眼前突然一亮,惊噫一声看向手中的酒壶。 这壶酒是董小姐带来的,他们一直都在喝周剑来的烧刀子,没有动这壶酒。 酒坛里没酒了,魏子焸才端起这壶酒,懒得往碗里倒,直接对着壶嘴喝了一口。 《一剑独尊》 然后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太好喝了。 醇香甘甜,绵软爽口,满口生香,回味悠长… “这他娘的才叫酒!” 魏子焸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精致的白玉酒杯,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好酒要慢品。 沈青云望着周剑来的剑,不知何时握紧了拳头,绷紧了神经,咬紧了牙关,屏住了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色忽然一白,整个身体松垮了下来,紧接着冒出一身冷汗。 他把自己带入了战斗中,幻想自己是周剑来的对手,与周剑来打了一架,结果败了。 吁…呼… 他深呼一口气,甩去心里落败后的挫败和沮丧感,暗道:“我虽然破不开他的剑招,但是他也奈何不得我的体术战技,不过我神骨尽数觉醒,力量和防御胜过他,再配合上玄冥战甲的威力,若是生死相搏,他不是我的对手。” 如此一分析,他心里不禁舒服了很多。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消失于西方天际,龙奎收了剑,说道:“我败了。” 没有不甘,没有恼怒,也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输得心服口服。“略胜半招,承让。”周剑来道。 “休要嚣张,下次再战,必斩你!” “恭候大驾!” “走了。” “这么急?不留下来玩两天吗?” “有你这么一个对手,不急怎么行呢。” “问题是急也没用啊,被本天才超越了,就休想再反超回来了。”周剑来嚣张地扬起下巴。 “瞧给你得意的。哦,对了…” “什么?” “下次准备点好酒,不然老子可不陪你喝。” “哈哈…一定。” 龙奎走了,带着被周剑来超越的一股苦涩和落寞。 有许多宗门和世家的人追了上去,诚邀他加入。 虽然龙奎败给了周剑来,但是龙奎的剑术依然让他们惊艳,视之为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都被龙奎冷酷拒绝。 本来还有许多人想要挑战周剑来的,认为周剑来是张小卒的结拜大哥,战胜他就等于战胜了张小卒,但是看完周剑来和龙奎的比剑后,全都打消了念头,觉得还是直接挑战张小卒好了。 入夜,周剑来很不客气地把董小姐赶下了船,因为这个女人竟然妄想同都可依和张小卒同塌而眠。 简直恐怖。 翌日,天色刚亮,董小姐就端着香喷喷的早餐来了。 周剑来喝着软烂香甜的糯米粥,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精细的早饭。 那边,都可依和张小兵对董小姐的厨艺赞不绝口,一副恨不得跟着她走的样子。 “娘的,这女人太妖了!” 周剑来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危机感,心里不禁悻悻地骂了句,然后生气的把董小姐送来的粥和糕点全都吃了。 吃完意犹未尽的抹抹嘴,确实好吃。 明天就是决斗之日,但时至中午,张小卒仍然没有露面。 河道两边议论纷纷,都猜测张小卒可能是怕输不敢来了,然后不禁同情起沈青云来。 因为沈青云昨天同周剑来叫嚣过,张小卒要是不敢来,他就挑战周剑来,而周剑来也说过,张小卒若是不来,就代其教训沈青云。 在一众武林人士看来,沈青云虽然厉害,但不是周剑来的对手,故而同情沈青云,觉得他本来可以是个赢家,却偏偏没事找事,给自己找了一个打不赢的对手,成了输家。 沈青云站在大船船头上谈笑风生,似乎并不在意明天和谁决斗,但是如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时不时的就会瞄一眼青洲的方向,期待着什么。 他在期待张小卒快些来,因为他不想和周剑来决斗。 “来了,来了!” “张小卒来了!” 时至黄昏,一个激动的惊呼声突然划破天空。 霎时间,河两岸的船上一片骚动,众武林人士全都跑上甲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快看,张小卒真的来了!” “明天有好戏看了!” 自西边天空飞来一行人,有人从队伍里认出了张小卒,不禁激动的叫喊起来。 沈青云站在船头上,目光落在张小卒的身上,心里暗松一口气,但脸色却有点黑,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么早的,也应该像张小卒这样,等到最后时刻再露面,引起全场瞩目。 “嚯,这么热闹!” “早知道就早点来了!” 牛大娃望着河面上热闹的情景,忍不住惊叹道。 “大哥,这边!” 张小兵站在船头上朝张小卒一行挥舞手臂。 张小卒已经带着众人朝她们的船飞过去,因为相隔老远他就已经用入微心境看到了坐在甲板上的她们。 他们来了七人三兽。 王明阳、张屠夫和天武道人领队,带着张小卒、牛大娃、戚哟哟和金止卉,以及三圣兽。 余承阳在忙宗门事物,没时间来。 “张小卒,我还以为你吓的不敢来了呢。”沈青云未等张小卒双脚落在船上,就开始出言挑衅。 张小卒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应声搭理他,落到船上,向魏子焸见礼问好。 他从叶无忧、戚逍遥和王平安三个小家伙的嘴里问出了那天沈青云和徐天一到柳家村后的所做所为,心里直接给沈青云判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所以懒得和他做口舌之争,以免吓得他连夜逃走。 “你好,张公子,奴家是九洲拍卖行的话事人董小姐,很高兴见到你。”董小姐主动走到张小卒面前自我介绍道。 “你好,董小姐。”张小卒笑着回了一礼。 他已经听张屠夫提过董小姐,所以知道她的身份,并知道她已经去过国威府三趟。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卖个东西而已 董小姐没有着急和张小卒谈玉件的生意,而是简单寒暄了几句,给张小卒留了个印象,便不再打扰他,找戚哟哟几女聊天去了。 她觉得明天即是张小卒的决斗之日,张小卒必然要心无旁骛养精蓄锐,为明日之战做准备,不容为外事分散心神,此时着急和他谈玉件的生意,极可能会惹其厌烦,所以不如明日决斗过后再谈。 不得不说,她考虑得十分通透,也把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只是,张小卒不太配合,兀自站在甲板上和周剑来几人聊个不停,完全看不到大战在即的紧迫感。 “看来是根本没把沈青云和徐天一放在眼里啊。” 董小姐心里暗道一声。 她看不太透张小卒的实力,所以无法确定他是真有能耐,还是盲目自大。 “早就听闻青洲大苏帝国出了一位年少有为的张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朽景洲潘阳圣人,想向张公子买一件滋养神魂的宝物。” 一位青衫老者自南面天空走来,停在船边向张小卒客气讲道。 “张小卒见过前辈,前辈谬赞了。”张小卒恭敬回礼道。 然后他转头看了一眼董小姐。 董小姐明亮动人的眸子里亮起了惊喜之色,她读懂了张小卒眼神里的意思,立刻快步上前,说道:“公子大战在即,不应该为这些琐事分神,奴家愿意为公子分忧,处理这些琐碎之事,不知公子是否愿意给奴家这个机会?” “就怕琐事烦心,劳累了董小姐。” “不怕不怕,处理这些事情奴家是专业的。” “如此,那就有劳董小姐了。” “多谢公子给奴家这个机会。” 董小姐感激的朝张小卒一躬到底,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下了这桩买卖,张小卒的好说话让她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却不知张小卒正有和九洲拍卖行合作的打算,她的出现可谓是正中张小卒下怀,故而张小卒才这么好说话。 周剑来一直在观察着董小姐的一言一行,乃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发现她身上竟没有一点伪装的痕迹,是全心全意的在扮演九洲拍卖行话事人这个身份。 “这或许也是一种境界。”周剑来暗道一声。 张小卒看向潘阳圣人,说道:“前辈,晚辈已经将滋养神魂的宝物交托给九洲拍卖行售卖,由这位董小姐全权负责,您要是想买的话可以找董小姐商谈。” 潘阳圣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宝物到了九洲拍卖行手里,必然会加价售卖,让他平白多花一些钱。 再者,明明他先提出了购买意向,可张小卒却把他扔在一边,和董小姐谈起了买卖,这让他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故而心生恼怒。 张小卒猜到了潘阳圣人因何皱眉,遂说道:“让前辈枯等了这么久,是晚辈的不该,董小姐,请给这位前辈一个优惠的价格。” “好的。”董小姐点头应道。 潘阳圣人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 “张公子,老夫也想买一件滋养神魂的宝物,不知是否有优惠啊?” “老夫也来凑个热闹。” “哈哈,老夫也来讨个优惠。” 忽然间,从河道上下游飞来许多个身影,都想找张小卒购买玉件。 这些人和潘阳圣人一样,都是冲着张小卒的玉件才到天水河畔来的。 “有有有,全都有。” “请诸位大爷再耐心等待一天,等明日张公子同沈家公子决斗过后,奴家就立刻和张公子商谈合作细节,争取尽快敲定书契,把滋养神魂的宝物送到诸位大爷的手里。” “张公子现在需要为明日之战养精蓄锐,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董小姐出声为张小卒解围道。 若她只是一位普通的话事人,这些散修圣人多半不会卖她面子,但是有她昨天露的那一手,她说的每一句话就带上了足够的分量。 “好说。” “祝张公子明日大展神威。” “那老夫就再多等一天。” 这些散修圣人卖董小姐和九洲拍卖行的面子,不一会儿便全都散了去。 “董小姐,我们进里面谈。”张小卒向董小姐邀请道。 董小姐闻言表情一怔,问道:“现在吗?” “你要是现在没时间,明天也可以。”张小卒道。 董小姐忙摆手道:“奴家随时都有时间,只是怕耽搁公子你备战明日的决斗。” “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很快的,而且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张小卒说完朝船舱走去,董小姐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在船舱里随便选了一个房间,关上房门并布下一道隔音禁制。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九件玉件,在桌面上摆成一排,说道:“这九件玉件上的神魂滋养之力各不相同,你可以逐个感受一下。” 董小姐依言挨着拿起玉件感受起来。 她已经在九洲拍卖行做了一百多年的话事人,几乎什么样的宝物都见过,但是当她拿起最后一个玉件,感受到上面浓郁的神魂滋养之力后,仍然忍不住为之动容。 “这些玉件的功效并非永久的。”张小卒道。 董小姐手指摩挲着手里九重功效的玉件,不舍得放下,点头道:“有所耳闻。” 张小卒伸手把一到五重功效的往旁边划拉了一下,说道:“在玉件不遭受外力破坏的情况下,这些玉件上的功效应该能持续个七八年的时间,时效过了那便过了,当一次性物件出售吧,卖的时候一定要和买家讲清楚了。” “好的。”董小姐点头道。 “剩下的这四件,功效持续的时间应该会更久一些,时效过了我可以免费给重新加持上。”张小卒指着剩下的四件说道。 “为什么要免费重新加持?”董小姐诧异问道。 “呃,这样不是能卖的更贵一些吗?” “不知这四件公子分别打算卖怎样的价格?” “这一块六重功效的八百星辰丹一件,这块七重功效的九百星辰丹一件,八重功效的两千一件,九重功效的一条灵脉一件。” 张小卒把在阴间和蔚元讲的价格没加也没减的说了一遍。 董小姐皱眉沉吟片刻,而后说道:“奴家有一套多样一些的出售方案,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听一下?” “请讲。” “我们可以分几个不同档的价格售卖,拿这块六重功效的举例。 第一档的价格是一千星辰丹一件,可享受永久免费加持。 第二档的价格是八百星辰丹一件,时效到期后只需要付一百星辰丹就能重新加持。 第三档的价格是六百星辰丹一件,时效到期后需要付三百星辰丹才给重新加持。 不同的价格,不同的服务,给买家们不同的选择。” 张小卒听得怔住了,讶然道:“用得着这么复杂吗?只是卖个东西而已。”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杀圣如屠鸡 张小卒本以为很快就能谈完,却不知他以为的简单的事,在董小姐嘴里变得十分复杂,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谈完的。 他听了一会就懒得再听,直接让董小姐写一份详细的书契给他看即可。 董小姐爽快答应下来,这对她来说实在简单不过。 为了让想买玉件的人知道他在为明日决斗养精蓄锐,不再来登船打扰,张小卒没有再出船舱。 外面天色已黑,河道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曲声、歌声、唱酒声、谈笑声,等等声音混杂在一起,宛如繁华城市里的夜市,热闹非凡。 不过对于喜欢安静的人来说,就显得十分吵闹了。 牛大娃很想带着众人去玩,但张小卒大战在即,不容有失,万一出去后中了沈家的算计,影响到明日之战可就糟糕,便忍住一时贪玩之心,与众人一起进了船舱。 “周大哥,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把逆水剑和漓火剑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推到周剑来面前。 魏子焸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周剑来先握住漓火剑的剑柄,缓缓将剑抽出,先是眼前一亮,但紧接着眉头一皱,充满惋惜的叹息道:“可惜了一把好剑!” 铮! 随即快速将漓火剑抽出,只剩半截的剑身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 “可惜了!” 魏子焸亦是一声惋惜的叹息。 他无需握剑,只是听剑声、观剑形、感剑气,既已知道这是一把难得的宝剑。 “漓火…” 周剑来看到剑身上刻的字,轻声读了出来。 这两个字出口后神色突然一怔,随即快速转头看向张小卒,震惊地问道:“这是漓火剑?灵剑宗的镇宗之剑漓火剑?!” 魏子焸、都可依等听说过漓火剑的人,也全都露出了和周剑来同样震惊的表情。 张小卒点头道:“没错,正是它。” “它是怎么断的?”周剑来惊讶问道。 但不等张小卒解释,他忽然想起来桌子上还有一把剑,目光立刻落了上去。看到和漓火剑相同外形的剑鞘,以及剑柄上镶嵌着的湛蓝宝石,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激动地问道:“这一把不会是漓火剑的孪生剑逆水剑吧?” “是的。” 周剑来呛啷一声将漓火剑归鞘,握住逆水剑的剑柄,铮的一声拔剑出鞘,惊讶且惋惜道:“也断了,可惜,太可惜了!” 魏子焸惋惜地摇摇头,说道:“相传灵剑宗的漓火剑和逆水剑是随他们的老祖苍牙子一起消失的,没想到竟然全都断了,剑断人亡,苍牙子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已经死了。”张小卒说道。 “果然。”魏子焸并不意外地点点头。 “看看这是什么?”张小卒笑着将另外两截断剑拿了出来。 “啊!” “太好了!” 周剑来看到两截断剑,激动得叫了起来,因为有了这两截断剑就能让断剑重铸。 魏子焸等人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可随之就皱眉忧虑道:“漓火剑和逆水剑重现世间,灵剑宗一旦得知此讯,必定会立刻找上门来,若不归还,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哈哈…” “别说这剑是小卒在阴间得到的,就是从苍牙子的手里抢的,我也断不会归还。” “我可是大寇,抢点东西怎么啦。” 周剑来却是没心没肺,一点不以为意。 魏子焸闻言哑然失笑。 “我这里还有两件好东西。” 张小卒又把苍牙子临终前留下的阴阳玉简拿了出来。 周剑来看着玉简,大胆猜测道:“不会是苍牙子临终前把灵剑宗的镇宗绝学全都刻进这两枚玉简里了吧?那我们可发达了!” “想多了你。”张小卒摇头笑道,“这两枚玉简里刻着一套非常厉害的剑法,是苍牙子穷尽一生所学创出来的,一剑为阳,需男子持漓火剑修炼,一剑为阴,需女子持逆水剑修炼,是一套阴阳合璧的剑法。” 周剑来拿起刻有“阳”字的玉简,意念渗透进去观看片刻后,不禁为之深深惊艳到,惊道:“好绝妙、好绝伦、好深奥、好霸气的剑法!” 魏子焸被周剑来一连四个好惊到了,立刻拿起刻有“阴”字的玉简看了起来,一会儿后脸上露出了佩服至极的惊叹表情,道:“苍牙子的剑道吾望尘莫及。” 王明阳出声道:“然而这么厉害的他,却被人斩断了双剑。” 言下之意是斩断他双剑的那个人更可怕。 “那人名叫赵括,也是一位剑修,修为深不可测。和沈皓天差不多境界的强者,连他一剑都接不住,那是真正的杀圣如屠鸡。”张小卒回想起那一日赵括展露的战力,仍然为之深深震撼。 “你们在阴间都遭遇了什么,快讲来听听。”周剑来忽然对张小卒的阴间之行充满了好奇。 张小卒当即把在阴间的遭遇与众人讲述了一遍,听得他们惊奇不已,只感觉张小卒四人好像去了神话故事里的世界。 “你们为何不修炼这阴阳剑法?”周剑来看向张小卒四人问道。 张小卒答道:“我们商量过了,觉得你和都姑娘修炼最合适,最能发挥出这套剑法的威力。” “这怎么好意思呢。”周剑来嘿笑道。 都可依脸颊微红,因为张小卒四人把这套剑法留给她和周剑来,即是已经认定了她和周剑来的关系。 不过想到昨日白天,师姐已经当着全九洲武林人士的面把她托付给了周剑来,也就觉得没什么好害羞的了,她都可依是周剑来的女人,整个九洲的武林人士都知道了。 “行啦,别装了,你若不想修炼,那我和止卉拿去修炼了。”牛大娃开玩笑道。 “哈哈,那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周剑来笑着把漓火剑和刻有“阳”字的玉简收了起来,然后转头看向都可依,示意她把逆水剑和另一枚玉简收起来。 “谢谢…谢谢大家…”都可依连连道谢。 “只是不知道去哪里寻铸剑大师三锤,请其重铸断剑。”张小卒道。 苍牙子留在地上的遗言里,让得断剑的人去寻铸剑师三锤,倾宗门财力,请其重铸断剑。 王明阳道:“可以找董小姐问问,九洲拍卖行的消息十分灵通,或许知道此人在哪里,亦或是有些线索。”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互相算计 早晨六时,红日跃于东方。 霞光万丈,快速驱散着天水河面上的水雾。 往天这个时间段,都是河面上最安静的时候,因为玩乐了一夜的人们全都在梦乡里。 但今日不同。 今天是张小卒和沈青云决斗的日子。 所有人都起了一个大早。 许多大船开始往上下游驶离,他们不是真的要离开,而是给张小卒和沈青云让出宽阔的战场,亦是想提前规避危险,省得靠的太近,遭受战斗波及。 也有一些大船从上下游靠近了过来,想要近距离观战。 这些大船上皆有圣人坐镇,故而不怕。 “青云,天一,老夫昨夜交代你们的事可别忘了。” 沈家大船上,沈皓天提醒沈青云和徐天一。 “老祖放心,弟子必把阴阳鱼瞳给您带回来。”沈青云保证道。 徐天一亦点了点头。 沈皓天一直在惦记着张小卒的阴阳鱼瞳,而今天恰是一个很好的抢夺机会,昨夜他特意把沈青云和徐天一叫到面前,吩咐他们抢夺阴阳鱼瞳。 “很好。” “走,出去会一会他张小卒。” 沈皓天噌的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沈青云和徐天一的战意,随着沈皓天噌的起身,也噌的一下调动升了起来,一股必胜的信念在他们心里燃起。 “张小卒,滚出来!” 沈青云走到船头上,冲张小卒的船放声怒喝,气势夺人。 昂! 徐天一意念一动,盘在他身上的青龙瞬间化身千丈,腾云驾雾飞上天空。 他站在龙头上,俯视下空,喝道:“张小卒,速速出来一战!” “狗日的!” 沈青云心里咒骂了声,觉得自己的风头一下被徐天一抢了去。 “早晚夺了你的青龙!” 他心里恶狠狠地说道。 随着沈青云和徐天一的怒喝声响起,众武林人士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 期待了许久的大战,终于要开始了。 “啊--” “大清早叫叫嚷嚷扰人清梦,真是没有公德心。” 张小卒伸着懒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吼!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白虎,感受到了青龙的挑衅,一声虎啸响彻四野,双翅一振飞上天空,身躯也变得千丈之大,白虎神威朝青龙圣兽压了过去。 徐天一神情骤变。 他从白虎神威里感受到了白虎的神智觉醒进度,竟然完全不在他的青龙圣兽之下。 这让他心惊不已,因为上次见白虎圣兽时,它的神智觉醒进度还没有青龙圣兽一个脚指甲多。 张小卒的目光在沈青云和徐天一身上扫过,问道:“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两个一起上?我的建议是你们两个一起上,因为比较省时间。” 沈青云目光一寒,喝道:“张小卒,赢要赢的公平,输要输的心服,你觉得呢?” “在理。”张小卒点头道。 “我们不会也不屑两个打你一个,你是不是也不能仗他人之力?”沈青云问道。 “当然。”张小卒道,“放心,打你的时候我不让白虎咬你。” 沈青云摇头道:“你是白虎圣兽守护者,驱白虎而战合情合理,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仰仗黑森林那位前辈的力量,大家都知道,那位前辈在你识海里留了一道神魂意念。” “呵呵,绕来绕去原来是想说这个,大可放心,我不会使用那位前辈的力量。” “那位前辈的神魂意念在你识海里,谁能保证你快要输了的时候不会急眼,不会使用呢?你把那位前辈的神魂意念唤出来,才能让人信服。”沈青云道。 这是沈皓天叮嘱交代的,一定要让张小卒把黑森林古尸的神魂意念唤出来,让他无法借助古尸的力量,否则就没有机会抢夺他的阴阳鱼瞳。 “那好吧,如你所愿。”张小卒没有拒绝,呼唤道:“前辈,您的威慑力太强了,您在我的识海里呆着,吓得他们都不敢和我打了,您先出来透透气如何?” 随着张小卒的话音落下,一道光影从他的眉心飞了出来,落在一旁的甲板上,幻化成黑森林古尸的模样。 不是古尸的神魂意念醒的恰是时候,而是张小卒去黑森林找古尸谈过话,问他为何屡次见死不救,结果古尸敷衍地回了他一句:“睡着了。” 张小卒气得鼻孔喷烟,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他有求于古尸,故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再睡着。 沈皓天在觊觎算计他的阴阳鱼瞳,他同样也在算计着沈青云的神骨,怕等会夺神骨的时候沈皓天出手阻挠,所以他特意把古尸的神魂意念请出来,让他帮忙对付可能,不,应该是一定会出手的沈皓天。 古尸答应了,所以听见他的呼唤,立刻就从他的识海里飞了出来。 沈青云见到古尸的神魂意念从张小卒体内出来了,眼睛里闪过一道难以掩饰的窃喜之色。 负手站在他身后的沈皓天,心里也在窃喜,觉得张小卒实在太好激将了,这么容易就把保命的仰仗舍弃了。 “还有什么要求?用不用我让你一只手?”张小卒问道。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有胆。”沈青云冷笑道。 张小卒点头道:“好,那就让你一只手。” 但所有人都自动把他这句话当成了玩笑话,没人当真。 张小卒目光环视四方,拱手喊道:“为保证战斗的公平公正,在下想请在场的圣祖们出来帮个忙,给我们封禁一方空间做战场,不知道有没有圣祖愿意帮这个忙。” “正合我意。”沈青云笑道。 在他和沈皓天商定的计划里,确实有这一项,所以张小卒不提,他也会提的。 “闲着也是闲着,老夫帮你。需要多么大的空间?”潘阳圣人应声道。 “你说。”张小卒看向沈青云。 “无需太大,一百丈见方即可,可以吗?”沈青云问道。 一百丈见方的空间很大,但是对他们这个修为境界的战斗来说,却是极小,沈青云主动要求这么小的一个战斗空间,可见他对战胜张小卒的信心有多强。 “没意见。”张小卒自然不会拒绝。 潘阳圣人从船上飞过来,抬手拍出一股力量,顿时一个光幕在他面前快速张开,像一个百丈见方的透明方块落在了天水河上,然后说道:“此禁制似囚笼一般,只限制人的进出,不会隔绝任何力量的穿梭,所以不会制约二位战力的发挥。” “众所周知,沈家老祖法力无边,发起疯来非常可怕。”张小卒说道。 言下之意是多来几个人,防止沈皓天发疯。 “哈哈,你说的不错,老夫帮你一把,防止沈老怪发疯。” 力法宗的老祖站了出来,飞到近前,一掌拍在牢笼上,瞬间有无数的符文爬满了禁制光幕,使得禁制光幕坚固了数倍。 “老夫也来凑一凑热闹。” “哈哈,沈老怪的脸色不太好看啊。” “闲着也是闲着,老夫也来见证一下这场公平公正的比斗。” 在力法宗老祖的打头下,竟又接连跳出来六位老祖,每人都往禁制牢笼上拍出一股力量,并分站在牢笼四周。 沈皓天的脸色确实阴沉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跳出来的这些老祖全都没安好心。 沈青云胜张小卒,他们权当看戏,无所得也无所失。 可是如果张小卒胜沈青云,他们就可以阻止他沈皓天出手救沈青云,等同于借张小卒的手干掉他沈家的这一天才。 “小辈,打开门,让他们两个进去吧。”力法宗的老祖看向潘阳圣人说道。 “哦,好。”潘阳圣人连忙点头道。 他哪里想到自己随手布置的禁制牢笼,竟然得到了一帮老不死的力量加持,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两道门在禁制牢笼上打开。 张小卒和沈青云从各自那边的门走了进去。 “听说你去柳家村下战书的时候,把藏着暗劲的战书扔向我母亲,想杀了她?”张小卒盯着沈青云问道。 沈青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是却摇头否认道:“别误会,我只是随手一扔,可能力气用的大了些。” “这是你的战书。”张小卒从虚空空间把沈青云的战书拿了出来,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问道:“是这么大的力气吗?” 说着,他手腕一掷,战书打着旋儿朝沈青云破空飞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绝对压制 呜! 战书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向沈青云。 嗤拉! 空间被它割开了一道口子。 观战者皆被吓了一跳,万万想不到张小卒随手一掷的力量竟如此可怕。 他们下意识的认为战书里夹着铁片类的暗器,否则单单两页薄纸不可能掷出这么大的力量。 沈青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没敢托大的用手指去夹飞来的战书,而是一拳轰了出去。 砰! 战书被沈青云的拳头轰了个稀巴烂,空气里顿时纸屑飞扬。 噔噔噔! 沈青云被战书携带的冲撞力逼退了三大步。 “没有暗器!” “沈青云连张小卒随手一掷的力量都接不住!” “沈青云不是张小卒的对手!” 观战者望着漫天飞扬的纸屑,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个个念头在他们心里涌现。 沈青云感受着被震得微微发麻的右拳,盯着张小卒,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来,说好的,让你一只手!” 张小卒嚣张的把左手背到身后,伸出右手食指朝沈青云挑衅地勾了勾。 “不是吧?来真的?!” “他真的要让沈青云一只手吗?!” “哇哇,好看了,若是沈青云这都赢不了,沈家将会被张小卒钉在耻辱柱上!” 观战者看见张小卒真的准备让沈青云一只手,一下子震惊得沸腾起来。 “张小卒,你找死!” 沈青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挑衅,怒吼一声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眼睛里射出两道狰狞的光芒,说道:“今天我要做一个恶人,很坏的那种!” 随着冰冷的话语,他的拳头轰了出去。 入微心境的心境力量化作一缕缕无形的丝线飘了出去。 沈青云看不到这些丝线,迎头撞了上去,丝线的前端顿时吸附在他身上。 若是肉眼能看到这些丝线,观战的人恐怕会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因为他们会看到沈青云从头到脚都牵着丝线,就像街头杂耍师手里的提线木偶一般。 而丝线的另一端掌控在张小卒的手里。 张小卒自然不能像杂耍师操控提线木偶那样操控沈青云,他只能通过这些无形的丝线感知沈青云的力量运转和招式动作。 就比如说在观战者眼里,沈青云飘忽不定无法捕捉的绝妙身法,变化万千奥义无穷的招式,在张小卒眼里全都变得十分简单。 只需一拳就能破之。 咚! 张小卒的拳头没有受到一点阻碍,直轰在了沈青云的胸口上。 “哇!” 沈青云大口一张,嘴里喷出一道血溅,身体如离弦之箭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禁制光幕上才停下来。 “咳咳…” 他摔在禁制光幕的底部,跪在地上连咳几大口鲜血,这才把气息喘匀。 场外鸦雀无声。 观战者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沈青云竟不是张小卒的一招之敌,关键是张小卒还让了他一只手。 如果没有见识过沈青云的战力,他们的震惊也许还会轻点,可是沈青云在张小卒来之前已经出过手,把奔月宗一位同龄高手三拳轰进了天水河里,然而他的拳头却碰不到张小卒的衣角。 如此鲜明强烈的对比,给观战者造成了极大的思想冲击。 “这家伙…是登临圣境了吗?” 许多人盯着张小卒,心里冒出了这样的猜测。 九洲拍卖行的大船船头上,董小姐望着张小卒自语道:“难怪一点也不把沈青云放在眼里,这个少年…有点恐怖呀。还有那两个,也都不是好惹的主。” 她转头望向周剑来等人所在的船,目光落在了周剑来和牛大娃的身上,然后顺势在王明阳、张屠夫和魏子焸等人身上扫过,不禁摇头一笑,改口道:“确切点说那船上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即便是修为最弱的张小兵,也能在沈家五位星辰高手的围攻下反杀一人。”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佩戴着神魂滋养的宝物,神魂增长速度超过扑通修者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想不强都难。” 董小姐心里嘀咕道。 她的左手正把玩着一块鹅黄色的扁圆形玉件,是昨天张小卒给她看的那件九重功效的样品,她拿在手里后就不舍得放下了。 “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张小卒单手负于身后,轻蔑地看着沈青云问道。 “张小卒,不要嚣张的太早!” 沈青云气得目眦欲裂,双拳握起,猛振双臂,身上忽然绽放起刺目的金光,一块块金色的神骨透过皮肉衣服映照了出来。 “他竟然觉醒了沈家六块隐藏神骨,难怪会被沈皓天重中之重的栽培!” 一众传世宗门和世家的老祖看到沈青云显现出的六块隐藏神骨,全都抑不住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同时露出了忌惮之色,觉得如果让沈青云成长起来,沈家的实力会更上一层楼,他们更加无法抗衡。 “来!” 张小卒朝沈青云招招手。 嗖! 沈青云身影一晃,化作一道金色光线扑向张小卒。 这一次他的招式变得简单直接,一拳径直轰向张小卒面门。 灭神拳! 沈家的绝学之一。 拳头轰出,张小卒四周的空间被禁锢,一股浩瀚神威直冲张小卒识海,带着灭神屠魔的恐怖威慑力,震慑他的神魂,要让他放弃抵抗。 但张小卒的神魂数十倍强大于沈青云,这样的威慑力于他而言如挠痒痒一般。 张小卒的拳头没有一点阻碍的轰了出去。 砰! 与沈青云的拳头碰撞在一起,汹涌磅礴的力量瞬间把沈青云的拳头吞没。 噗! 没有一点抗衡之力,沈青云再次吐血倒飞了出去。 张小卒双脚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听说你进了两间仙府大殿,得到了无上仙法传承,就这吗?”张小卒问道。 场外再一次鸦雀无声。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沈青云跟张小卒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沈青云站起身,张口想说什么,可胸腔里气血翻涌,鲜血堵了他的嗓子眼,使他连咳几大口鲜血。 “你抢夺了我的神骨,它们跟着你就像明珠蒙尘,着实是委屈了它们。”张小卒摇头道。 他想看看六块隐藏神骨在沈青云身上配合沈家的修炼之法,是不是有超乎寻常的威力,但沈青云似乎发挥不出,让他有点失望。 其实不是沈青云发挥不出,而是他的力量太强了,完全压制了沈青云的力量,所以才显得沈青云的神骨看上去很弱。 咔! 沈青云从虚空空间取出一块黑色的牌子,摁下机括,一件威风凌凌的黑色战甲瞬间覆盖了他的身体。 玄冥战甲。 张小卒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没想到沈家竟然还有一件,不过马上就是他的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小辈 沈青云穿上了玄冥战甲,战力再次攀升。 但是他却没有立刻向张小卒发起攻击,而是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白色丹瓶,倒出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红色药丸,放进了嘴里。 咕噜! 他喉头蠕动,将药丸吞入腹中,随之一股狂暴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啊--!” 沈青云握着双拳,嘴里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 张小卒感受着沈青云身上迅速攀升的强大气息,不禁皱起眉头,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小子,他吃的那粒药丸叫飞升丹,可以把他的境界强行提升到圣境一百息的时间,不过药效发作需要一点时间。”力法宗的老祖提醒张小卒道。 最后一句其实是告知张小卒,可以在沈青云的飞升丹还没发挥药效前出手干掉他。 但张小卒好像没听懂一样,兀自站在原地不动。 轰! 一股磅礴的气势从沈青云身上冲天而起,穿透了云霄,九天之上似是感应到了沈青云的呼唤,垂下了万道光彩,灌注到沈青云的体内。 忽然,圣境的气息从沈青云体内散发了出来。 他嘴里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变成了狰狞的笑声,猛地看向张小卒,喝道:“张小卒,我要杀了你!” 只见他双目赤红,好似一头嗜血的野兽。 接着他又伸手从虚空空间掏出两件东西,是两个黑黄相间的条格拳套,他把拳头上玄冥战甲的尖刺摁了回去,然后带上了黑黄相间的拳套。 拳套在他手上咔咔一阵变化,也伸出了獠牙一般的黄色拳刺。 “小子,那是沈家的混沌拳套,以混沌原石打造,可以洞穿圣境防御,你得小心了。”奔月宗的老祖提醒张小卒。 张小卒依然左手负在身后,右臂前伸,朝沈青云招了招手,道:“来,还让你一只手!” “啊…呔!” 沈青云叱吼一声,双臂上旋绕起强大的力量法则,然后双脚一蹬冲向张小卒。 禁制囚笼被他蹬得剧烈摇晃。 “死!” 沈青云狞喝一声,双拳齐出。 双龙出海。 沈家又一镇门绝学。 昂! 两道拳劲化作怒龙,携带着强大的力量法则冲向张小卒。 张小卒拍出一掌。 降龙掌。 这一掌今非昔比,威力已经不比金色枯骨在星辰海里施展出来的差。 飞在数百丈高空上的青龙圣兽,看到张小卒施展的掌法,千丈身躯突然不安的扭动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惧在它心头冒了出来。 轰! 沈青云的怒龙拳劲被张小卒一掌拍散。 张小卒紧接着由掌化拳,尚未完全伸展开的右臂,携带着全身的力气朝前猛地挺了出去。 砰! 沈青云的双拳被张小卒的单拳挡了下来,双方的力量猛烈地碰撞,就像两股凶猛的洪流迎面相撞。 混沌拳套的尖刺在张小卒的力量上扎出了孔洞,可是想再进一步扩大战果,却做不到。 咔嚓! 空间以二人力量碰撞的点为中心,朝四面八方碎裂坍塌。 还好有禁制囚笼挡着,否则空间塌陷不知得蔓延出去多远。 “张小卒,你死不死!” 沈青云咆哮怒吼,两只拳头上的力量涌动,把全身的力气都集聚了过来,想要击溃张小卒的力量。 “真正的圣境强者我都杀得,你一个只能持续一点点时间的残次品,我何惧于你?”张小卒冷笑一声。 随即目光一寒,道:“比力量,你不及我。比速度,你不及我。比体术战技,你不及我。比力量法则,你还是不及我。你有什么资格挑战我?小辈。” “放屁,你赢了我再说!”沈青云怒吼道。 他比张小卒小六七岁,张小卒喊他一声小辈也不算过分,但这一声“小辈”在此刻喊出来,却让他感受到了张小卒居高临下赤裸裸的嘲笑和蔑视。 “那就让你感受一下我真正的力量!” 张小卒轻喝一声,随后脚下向前踏出一步,拳头猛地顶了出去。 九座战门里的深渊漩涡同时向外喷涌力量。 沈青云只觉迎面撞来一座万丈高山,没有任何抗拒之力,再次吐血倒飞了出去。 “咳…咳咳…” 他摔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往外咳血,猩红的鲜血里夹带着大量的脏腑碎片。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他四肢撑地,想要爬起来,但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他的经脉断了,脏腑碎了,星辰气海也崩塌了… 他废了。 挣扎片刻后,无力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不停地往外吐血。 场外一片寂静。 三拳一掌,张小卒轻松取胜沈青云,而沈青云连张小卒的衣角都没碰到。 张小卒的战力强得让许多人感到害怕。 “他…还未登临圣境!” 力法宗的老祖盯着张小卒,心里十分震惊。 “沈青云输了,决斗结束!”沈皓天迈步走向禁制牢笼,目光看向潘阳圣人命令道:“散去禁制!” “慢着!” “战斗还未结束,他还没有认输呢。” 张小卒阻止道,同时大步走向沈青云。 “小子,站住!你要干什么?!”沈皓天怒声呵斥。 “嘿嘿,你猜。”张小卒冲沈皓天咧嘴一笑。 沈皓天被张小卒阴恻恻的笑容笑得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明白张小卒想干什么了,当即加快脚步走向禁制囚笼,嘴上怒喝道:“速速散去禁制!” 潘阳圣祖不敢违抗,就要掐诀撤去禁制,可是左侧突然拍来一掌,把他拍飞了出去。 “小辈,一边呆着去。”力法宗的老祖喝道,“决斗还没有结束,我们要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沈家小子,你认输吗?” “就是,决斗还没分出胜负,沈老怪你着急什么?”道法宗的老祖难得的和力法宗老祖站在一块。 “沈老怪,别着急,你家小子还有一战之力。你看,他的腿还在动呢。”奔月宗的老祖指着瘫在地上的沈青云说道。 沈青云的腿在轻轻的抽搐。 观战者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笑,可又觉得对沈青云太残忍。 这些老祖不是想帮张小卒,他们只是单纯的不想沈青云活。 “你们…休要太过分!”沈皓天目光阴鸷地扫视一众老祖。 他是真没想到服用了飞升丹的沈青云也打不过张小卒,否则他一定不会允许这个禁制囚笼存在,以致于现在作茧自缚。 “谁敢出手挡我,我沈家就即刻与他开战,不死不休!” 沈皓天警告一声,然后一掌拍向禁制光幕。 “咳…哈…哈哈…” 瘫在地上的沈青云突然放声大笑,似疯了一般。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夺道 砰! 沈皓天一掌拍在了禁制光幕上。 力法宗等一众老祖也就是嘴上拖延拖延,面对沈皓天的战争警告,他们终是不敢出手阻拦。 然而沈皓天这一掌却没有把禁制光幕拍碎,只见光幕上突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让原本比较普通的禁制囚笼突然变得繁复玄奥。 沈皓天神色骤然一沉,饱含杀气的目光瞪向潘阳圣人。 潘阳圣人吓得呼吸一窒,急忙解释道:“有高手在暗中篡改了禁制,它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 沈皓天闻言立刻看向了力法宗和道法宗的老祖,觉得能如此悄无声息地篡改法阵而不被潘阳圣人察觉,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有这个能耐。 “不是老夫。” 力法宗老祖摇了摇头。 “也不是老夫。” 道法宗的老祖也摇了摇头。 二人皆皱着眉头,盯着禁制光幕上的红色符文研究起来,只看了片刻,他们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哈哈…” “我知道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 禁制囚牢里,沈青云的笑声越来越大,不是疯狂的笑,而是高兴的笑,一道强大的力量法则正在他身上快速交织而成。 张小卒在沈青云身边停下了脚步,没有立刻对他动手,而是惊讶地仰头望向天空。 沈皓天也惊讶地抬头望向天空。 很快,所有人全都惊讶地抬头望向了天空。 只见天上瑞彩祥云翻涌,把整个天空都照耀成了彩色,同时一道道圣威从瑞彩祥云里降临,落在了沈青云的身上。 “他…登临圣境了!” 一道难以置信的吼声打破了寂静,这一声吼道出了所有人心里的震惊。 “战斗中顿悟,突破桎梏,登临圣境!” “太厉害了!” “他才多少岁啊,恐怕要成为九洲大陆最年轻的圣人了!” 观战的人纷纷惊呼起来。 “哈哈…” “好好好!” “不枉老夫对你的看重和栽培!” 沈皓天高兴的开怀大笑。 轰! 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沈青云身上冲天而起,他的力量法则已经推衍完成。 这一次不再是飞升丹的功效,而是真正的圣境降临。 他要感谢张小卒,因为是张小卒的最后一击,那不掺杂任何其他能量,最原始最干净的力量冲击,给予了他启发,让他一瞬间顿悟,所有困扰心头的问题迎刃而解。他找到了自己的道,自身的所学和在仙府大殿里的参悟所得,在这一刻全部融会贯通。 力量法则水到渠成。 天上的瑞彩与沈青云身上爆发出的气息相呼应,如彩色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哈哈…” “我成圣啦!” 沈青云躺在禁制囚牢的地上,望着倾泻而下的瑞彩兴奋嘶吼,等待瑞彩降落在身上,修复他已经废掉的残破身躯。 忽然,一道阴影落在了他的脸上。 张小卒向前探出脑袋,遮挡了瑞彩的光芒,居高临下看着沈青云,阴恻恻的问道:“你夺了我的神骨,现在我抢一下你的道,这很公平吧?” “你…你要干什么?!”沈青云惊恐问道。 “不是说了么,抢你的道。”张小卒笑答道。 “啊,不!不可以!”沈青云彷如看到了恶魔一般,惊惧尖叫,一边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反抗张小卒即将对他的残忍暴行,一边向场外的沈皓天求救:“老祖,救我,他要抢我的道!老祖--噗!” 他的叫声戛然而止,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因为张小卒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张小卒身体前倾,挡住了沈青云的身体,天空倾泻下来的瑞彩落在了他的背上。 观战者全都神色疑惑,觉着张小卒这么做根本没用,若是用身体就能挡住瑞彩而阻止沈青云登临圣境,那也太儿戏了。 他们等待着瑞彩穿过张小卒的身躯,照射在沈青云身上,但是并没有。 瑞彩真的被张小卒的身体吸收了。 “这…” 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无法理解张小卒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一众老祖都愣住了。 其实张小卒一开始也只是吓唬沈青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试了一下后,发现九座深渊漩涡还真的把瑞彩给吸收了,给了张小卒一个意外惊喜。 网 “张小卒,住手!” 沈皓天在禁制囚笼外面跳脚怒吼,同时双拳猛的攻击禁制囚笼。 轰轰轰! 禁制囚笼在沈皓天的拳头下摇摇欲坠,可就是没有破裂。 “这…这是…” 道法宗老祖盯着禁制囚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发现这个禁制囚笼竟然和他们道法宗的天牢大阵十分相似。 “是什么?!” 沈皓天急声问道。 道法宗老祖摇了摇头,道:“此阵十分玄妙,老夫短时间也破不开。” 他胡乱搪塞了一句,没有把他的发现讲出来,因为这极可能会解释不清楚。 刷! “滚开!” 张屠夫持刀杀至,把轰击禁制囚笼的沈皓天逼开。 王明阳、魏子焸、黑猿也都跟了上来,挡在沈皓天和禁制囚笼的中间。 咔! 张小卒没有理会外面的情况,一边吸收着天空垂落的瑞彩,一边把沈青云身上的玄冥战甲解开,说道:“这战甲你今后用不上了,送我吧。还有这副混沌拳套,我也非常喜欢。” “张小卒,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知道错了。” 沈青云气息虚弱的哀求道。 张小卒把玄冥战甲和混沌拳套上的精神印记消除,然后收进须弥芥子,对沈青云摇头说道:“我之前说过,今天要做一个恶人,很坏的那种,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你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啊--” “张小卒,你不得好死!” “老祖,救命啊!” 沈青云惊恐嘶吼,只觉张小卒像一头魔鬼,不,比魔鬼还可怕。 观战的人听见张小卒让沈青云忍一忍,还轻描淡写地说很快就过去了,让他们感觉瘆得慌。 “张小卒,快住手!否则老夫倾举族之力,也要屠了你张家,屠了大苏帝国!”沈皓天威胁道。 “放马过来便是,就跟我张小卒何时怕过你们沈家一样。”张小卒不以为意地回道。 “哼!” 沈皓天怒哼一声扑向禁制囚笼。 张屠夫几人怎会让他如愿,立刻与他战在一起。 “你们全都找死!”沈皓天歇斯怒吼,把战力全开,可是却突破不了张屠夫几人的围攻。 圣人大战,天水河上顿时变成了地狱场,空间碎裂,河水掀起千丈巨浪,船体破裂… “哎--” “真不知道你们修炼到这么高的境界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打打杀杀吗?” 董小姐望着瞬间失控的局面叹了口气,左手对着虚空一抓,天水河上的空间忽然一阵剧烈扭曲,那些无辜的观战者只觉眼前一黑,下一刻竟出现在了十数里外的地方。 吼! 天上,白虎拦住了想趁乱离开的徐天一。 观看了张小卒和沈青云的战斗,徐天一几乎被张小卒的强大吓破了胆,哪敢留下来继续挑战。 “战书都下了,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不太好吧!” 牛大娃骑着天龟圣兽飞上了天空。 金止卉亦驾着腾蛇圣兽升空。 “我喜欢你的坐骑。”周剑来飞上前来对徐天一说道。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全乱了 “老祖,我们来助你!” 沈家大船上冲过来三位圣祖,分别帮沈皓天挡下了张屠夫、魏子焸和黑猿。 其实战斗刚开始他们就要上来帮忙的,但突然被董小姐连人带船送到了十数里外,所以来得慢了一点。 “不要管老夫,快去救青云孩儿!”沈皓天急声叫道。 但是这三个人已经加入战场,再想摆脱张屠夫三人去救沈青云,已是做不到。 “佟长老,速速来援!” 沈皓天突然朝东边大吼。 其声如雷,撕裂天空,滚滚而去,传出数十里远。 “张小卒,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自断一臂谢罪还不行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表哥,我们是亲戚啊,你不要杀我呀!” 禁制牢笼里,沈青云苦苦哀求,然而并未求得张小卒的一点心软和怜悯。 张小卒张开右手五指,扣住了沈青云的脑门。 “啊--!” “张小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老祖,救命啊!” “他…他要抢夺我的神骨!” 沈青云凄厉惨叫,因为张小卒的手心传出一股诡异的吸扯力,开始吸取他的古仙之力。 “不是抢,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张小卒纠正道。 “这才是抢!” 他强行撕开了沈青云的虚空空间,把里面的东西倾倒进了自己的虚空空间里。 “你…不得好死!” 沈青云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张小卒嘶吼诅咒道,随之几近瞪裂的两颗眼珠子突然目光涣散,失去了神采。 他本就重伤的身体承受不住古仙之力的快速流失,断了生机,一命呜呼了。 “张小卒,快住手!” “你若夺走神骨,沈家必与你不死不休!” 沈皓天怒吼连连。 沈青云死了,他很心疼,但他更在乎的是沈青云的神骨,因为只要神骨在,就能培养出第二个沈青云。 可是他摆脱不了王明阳,无法制止张小卒。 嗷--! 高空之上,青龙圣兽惨叫连连。 在周剑来几人的夹击下,徐天一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 嗤拉! 白虎圣兽一爪子撕开了青龙背上的龙鳞,接着一口咬了下去,咬住它的筋肉猛地一扯,从它身上活生生撕下来一大块肉,足有六七百斤。 它脑袋一甩,把嘴里的青龙肉丢进了自己的虚空空间里。 这是出发前叶无忧三个小家伙央求它的事,它要把龙肉给他们带回去,否则他们就不帮他捶背揉肩了。 嗷! 青龙圣兽疼得凄厉惨叫。 它想反击,可是龙身被腾蛇缠住了,龙尾被天龟死死咬住,天龟庞大的身躯如磐石一般定在空中,它怎么甩动身躯也挣脱不开。 “小白,轻着点!” “它马上就是我的坐骑了,打废了还怎么骑!” 周剑来心疼的叫道。 “混账!” “青龙圣兽是九洲的守护神,你们如此羞辱他,就不怕亵渎神灵,引来神罚吗?!” 徐天一躲在青龙圣兽的身体里怒吼连连。 “你还好意思叫?” “青龙圣兽之所以受欺负,是因为你这个守护者太垃圾了!” “你心里没点数吗?” 牛大娃冷笑讥讽道。 “我呸!”徐天一闻言怒不可遏,“要不是你们仗着人多势众,以多欺少,我徐天一何惧你们当中任何一人?”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牛大娃撇撇嘴道。 就以徐天一目前展露出的战力来开,若是一对一单挑,他照样能把徐天一拿捏了。 “天龟守护者,敢不敢和我一对一单挑?我若输了,任凭你们处置,你若输了,放我离开。”徐天一大声问道。 “我给你一次单挑的机会。”周剑来抢在牛大娃开口前说道,“你若能接得住我一剑,放你离开,若接不住,就把青龙圣兽留下。” “好,我应战!”徐天一想也没想一口应下。 尽管知道周剑来剑法了得,但是只接一剑,他觉得不难,至少比和牛大娃单挑容易。 “放开他!” 周剑来挥挥手。 牛大娃等人应声让开,但仍以包围之势把徐天一围在中间,防止他趁机逃跑。 周剑来手握葬剑,剑尖斜指地面,冲徐天一问道:“准备好了吗?” “出剑吧!” “让我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青龙摆动身躯,张口咆哮道,是徐天一在借青龙圣兽的口说话。 “这一剑,寂灭!” 周剑来轻喝一声,随即挺剑刺出。 吼! 青龙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咆哮,怒口一张,炽热的龙息喷吐出来。 但根本挡不住周剑来和他的剑。 周剑来人在后剑在前,破开龙息,以一往无前之势向前挺进。 青龙身躯一摆,两只前爪朝周剑来抓去。 这可是真正的龙爪手,空间在它爪下扭曲破碎。 噗! 龙血洒落天空。 周剑来持剑刺穿了龙爪,连人带剑穿了过去。 徐天一心神大惊,只觉周剑来这一剑携带者一股可怕的毁灭力量,剑锋之下一切都会归于死寂,无可阻挡。 叮! 剑尖刺在青龙的眉心处,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然后停了下来。 “你败了。” 周剑来淡淡说道。 “我…”徐天一无话可说。 “愿赌服输。”周剑来又道。 “我…我…我是青龙尊者钦点的守护者,你…你无权剥夺我的守护者身份!”徐天一突然大声嘶吼,开始耍赖不认账。 周剑来目光骤然一寒,葬剑的剑尖猛然爆发出璀璨又可怕的剑气,尽数刺进了青龙圣兽的眉心。 嗷--! 青龙圣兽凄厉惨叫,因为周剑来的剑气正在它体内横冲直撞,追杀徐天一。 “啊!” 突然一声惊恐尖叫,徐天一被周剑来的剑气围剿,无路可逃,只能从青龙体内出来,但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出来也是难逃一死,故而惊恐大叫。 噗噗噗! 周剑来的剑气紧跟着徐天一追了出来,没给他继续逃跑的机会,洞穿了他的身体,数十道剑气直接把他的身体刺成了筛子,鲜血洒落天空。 “臣服,还是死?” 周剑来出声问青龙,剑依然抵在它的眉心上。 青龙知道周剑来的可怕,且徐天一已经死了,在死亡的胁迫下,只能选择向周剑来臣服。 但就在青龙将要点头,却还没有点之际,一道强大的身影带着杀气扑向了周剑来,是奔月宗的老祖,想从周剑来手中抢夺青龙圣兽。 稍慢奔月宗的老祖一步,其他各宗门和世家的老祖也动了起来。 有人去抢青龙,也有人扑向了白虎、天龟和腾蛇。 随着这些老祖的出手,跟随他们到来的圣祖也紧跟着出手。 场面一下子全乱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发动战争 周剑来想抢青龙圣兽,各传世宗门和世家更想。 之前之所以不出手抢夺,那是因为徐天一是沈家的外门弟子,他们不愿也不敢得罪沈家,而现在徐天一已经被周剑来杀死,青龙成了无主之物,他们便再无顾忌。 “老祖,我们来了!” 与此同时,东边天空,沈家外门大长老佟天带领着一众外门长老杀来。 这是沈皓天事先安排好的,让他们埋伏在远处,随时听候调遣。 “徐天一死了,把青龙抢回来!” “看住了张小卒,别让他逃了!” 沈皓天连发两道命令。 张小卒已经夺取了沈青云的所有古仙之力,并从禁制囚笼里飞了出来,向着高空窜去。 沈皓天以为他要逃走。 却不知张小卒是扑向奔月宗的老祖,去帮周剑来解围,并急声喊道:“大娃,撤!” “滚开!” 奔月宗老祖沉喝一声,一巴掌拍向张小卒,拍苍蝇一般,完全没把张小卒当回事。 张小卒一拳轰出。 砰! 拳掌相撞,奔月宗老祖脸色大变,被张小卒一拳之力生生震退。 周剑来乘着张小卒给他争取到的一点时间,把青龙圣兽收进了万剑匣里。 同一时间,古尸的神魂化身出手,持张小卒的骨刀把各宗门和世家的老祖全部逼退,但也仅仅如此,无法像真身那般威猛,对一众老祖造成压制。 嗖! 牛大娃得到张小卒的指令,立即施展千里一瞬。 先把在附近的周剑来、张小卒等带上,下一刻出现在船上,把戚哟哟几人带上,而后又冲进王明阳等人的战场,把他们全部带上。 最后化作一个光点,闪了一闪,消失在混乱的战场。 “这小子,短短几年不见,竟成长到如此高的境界了!” “下次见到他可得小心一点!” 不远处的虚空里,大黑狗躲在里面,望着牛大娃竟然把千里一瞬施展得像空间跳跃一般随心所欲,惊得它一双狗眼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然后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一个醒。 “哪里走?!” 沈皓天等一众老祖和圣祖哪允许牛大娃这般容易逃掉,当即施展出各自的追击手段追了上去。 有几个人的速度竟和牛大娃的千里一顺不相上下。 可一道无形的光幕挡在了他们前面,他们浑然不察,一头撞在上面,并穿了过去。 随之诡异的一幕上演。 他们明明是在向牛大娃逃跑的方向追,可穿过光幕后竟调转了方向,由面向西变成了面向东,过了一两息的时间他们才反应过来,然后全都怔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么一耽搁,虽然只有短短一两息的时间,但牛大娃已然跑远,再想追可就追不上了。 《剑来》 一场圣境强者的大乱战,就这样戛然而止。 远处的观战者望着战场中正在一点点恢复的破碎空间,脸上仍然挂着恐惧之色,惊魂未定。 虽然他们没有参与战斗,但是他们的神魂却被一众圣境强者的气势震慑得瑟瑟发抖,只感觉这场战斗若是持续下去,整个世界都要被他们毁灭。 “董小姐!” 沈皓天突然转头看向九洲拍卖行的大船怒吼道。 他猜测是董小姐暗中施展手段,帮助张小卒等人逃走。 之前董小姐出手把周围的武林人士和船只全部转移走的手段他全都看见了,故而觉得在场的只有董小姐有这种诡异莫测的手段,能让他们一群人浑然无觉的中招。 他猜的没错,确实是董小姐搞的鬼。 “奴家在这里,不知老祖叫奴家有何吩咐?” 董小姐面带微笑,向沈皓天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九洲拍卖行不是不站阵营吗,你为何要出手助他们逃走?”沈皓天质问道。 “老祖,您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懂。”董小姐疑惑问道。 沈皓天瞧着董小姐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抽烂她的脸,但又不敢这么做,只能强忍怒气哼道:“哼,休要不承认!在场的除了你谁能有这个手段?” “老祖,您也太高看奴家了,奴家哪有这个能耐啊。”董小姐摇了摇头,一个字都不打算承认,然后埋怨地说道:“你们把张公子打跑了,害得奴家还得往青洲跑一趟,真是的。” 沈皓天没有切实证据,只能憋着一口怨气。 不过就算他有切实证据,也不能把董小姐怎么样,除非他不怕得罪九洲拍卖行。 沈皓天目光环顾一圈,随即声若雷霆般喝道:“老夫以沈家之名宣布,即日起沈家将倾举族之力对青洲大苏帝国发起讨伐,沈家与大苏不死不休!” 周围瞬间安静,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当中,包括沈家人自己。 谁也没有想到沈皓天竟会如此大动干戈。 讨伐即是战争。 战争可不是简单的通缉令,而是大军压境,一城一池的杀过去。 “沈家好久没有动肝火了,以致于很多人都以为沈家人的刀生锈了,可以随便欺负了。”沈皓天的目光在奔月宗等一众老祖的脸上扫过,声如冰锥,饱含杀气地喝道:“那就提起刀,杀杀看吧。” “杀!” 沈家一位圣祖振臂高呼道。 “杀!杀!杀!” 沈家人受到气氛渲染,一下子全都杀气腾腾起来。 “董小姐,你不是要去大苏找张小卒做生意吗,能否劳驾把老夫的话带给张小卒?”沈皓天看向董小姐问道。 董小姐爽快点头道:“没问题,奴家一定把老祖的话一字不差的带给张小卒,奴家在这里预祝老祖旗开得胜。” “多谢。” “沈老怪,上次已经在大苏磕断了一根牙,这次可得小心着点,别把脑壳磕碎了。”力法宗的老祖冷笑了声,然后遁入虚空离开。 “啧啧,老夫还以为沈家要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呢,哪曾想竟英年早逝了。可惜,可惜啊!”奔月宗的老祖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也飞身离去。 “接下来又有好戏看咯。” “我赌五十粒星辰丹,沈家在大苏讨不到便宜。” “我赌一百粒。” 一众宗门和世家的老祖全都幸灾乐祸,留下一句句风凉话离去。 沈皓天气得脸色铁青,心里暗暗发狠道:“等老夫灭了大苏再和你们一一算账,让你们好好回想回想当年是怎么被我沈家支配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明白了 “哈哈,真他娘的爽!” 牛大娃一口气跑出近千里远,确认身后没人追上来后,忍不住挥舞拳头,痛快的大吼一声。 能在一众圣境强者的夹攻下带着大家伙全身而退,让他心里生出一股极强的成就感。 “沈家老祖的鼻子肯定要气歪了!” “哈哈…” 张小卒也忍不住大笑道。 这一趟非但杀了沈青云抢回了神骨,还把投靠沈家的青龙圣兽也抢了过来,他觉得自己要是沈皓天,一定会被气吐血。 “沈家人恐怕咽不下这口气。”张屠夫说道。 “要战便战,怕他不成!”牛大娃不以为意道。 “你们不可小瞧沈家。”王明阳提醒道,“若逼得沈家发起疯来,倾举族之力对付你们,以你们现在的力量,必然没有与其抗衡的资格。” “公子,等等奴家。” 董小姐的呼唤声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吓了牛大娃一跳。 “他们追上来了吗?” 牛大娃稍稍放慢速度,让董小姐追上来,然后询问道。 事实上,就算他不放慢速度,董小姐也能追上来。 “没有,只有奴家一个人,他们已经散场了。”董小姐回道。 “那就好。”牛大娃松了口气。 董小姐摇了摇头,道:“恐怕不太好。” 张小卒闻言一怔,问道:“怎么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们走后,沈皓天的鼻子都被气歪了,盛怒之下当众宣布,要倾举族之力讨伐大苏帝国,不死不休。” 张小卒几人听了,全都苦着脸看向王明阳,那哭笑不得的眼神好似在问:“你是乌鸦嘴吗?” 王明阳摸了摸鼻尖,说道:“看老夫干嘛,是你们把人家逼疯的,又不是我干的。” “这个倾举族之力是怎么个说法?”张小卒看向董小姐问道。 董小姐道:“就是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大军压境,对大苏帝国一城一池的推进讨伐,直至踏平整个大苏帝国。” “大军压境?”张小卒眉头皱起。 他不想因为个人原因,把战争和灾难带给大苏的百姓。 大苏百姓好不容易过上两年好日子,若是因为他们而让一切化为乌有,那他们就成了大苏的千古罪人。 “沈家独占中洲,而中洲一共有两百多个帝国,就算在每个帝国调动十万精兵,也不是你们大苏帝国能够抗衡的,更何况还有无数宗门的力量。”董小姐简单地说道。 张小卒几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董小姐接着说道:“若真是数千万大军压境,大苏只有一个下场,被铁骑踏为平地,除非…” “除非什么?”张小卒问道。 “除非你们不怕杀孽缠身,出动圣境强者,把这数千万大军屠戮殆尽。” 屠戮数千万大军,血流成河,尸堆成山,张小卒几人都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可怕的画面。 若真有人敢这么做,恐怕会当场被杀孽吞噬而亡。 “沈家是战争的发起者,若数千万大军被屠,他们难道不会杀孽缠身吗?”张屠夫问道。 董小姐点头道:“当然也会,但必然比你们作为屠戮者轻多了,并且他们各级将官分散承担下来,最终应在沈家高层身上的杀孽,也不会有多少。” “数千万大军从中洲到大苏,这么长的征程可不好走,我们只需像上次对付大牙联军那样对付他们即可,抢夺或烧掉他们的军粮,让他们连走到大苏边境的力气都没有。”戚哟哟说道。 张屠夫点头道:“这是个不错的法子。” 牛大娃气道:“只恨修为不够,否则直接杀去沈家,把沈家灭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们也无需太紧张。”董小姐出言安抚道,“沈家或许会立刻发动针对大苏的战争,但是他们圣境强者应该不敢打头阵,因为他们已经陨落了不少圣境强者,不敢再继续折损了,否则家族实力将一落再落,那时候就压不住对中洲虎视眈眈的传世宗门和世家了。” “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牛大娃突然大笑道。 “什么好办法?”张小卒问道。 牛大娃答道:“我们去中洲猎杀沈家圣境强者,多杀他们几个,到时候他们的精力就不会放在我们身上,而是该放在其他传世宗门和世家的身上了,提防他们进军中洲。” 张小卒闻言笑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董小姐讶然道:“你们胆子可真大,去沈家的地盘猎杀沈家圣境强者,就不怕杀人不成反成猎物被人杀吗?” “那他们得先追上我才行。”牛大娃道。 “沈家有十位轮回境老祖…” “应该只有九位了,被我杀了一个。”张小卒打断董小姐的话说道。 董小姐闻言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杀的?那可是轮回境的老祖,若无惧天道制裁战力全开,以你现在的战力根本不是对手。” “被我偷袭杀死的,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张小卒道。 董小姐不禁唏嘘道:“折损一位轮回境老祖,这损失未免也太大了,沈家一直隐瞒着这个消息呢。沈家得罪你们,真是他们的不幸。” “谁让他们总想一脚踩死我们,我们不想被踩死,只能被迫反击。”张小卒道。 董小姐道:“沈家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在你们还是苍蝇的时候,对你们那么大张旗鼓的讨伐,结果引起了你们的警戒和歇斯底里的反击,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能够冷静一点,低调一点,多花点钱去请一个不错的杀手,轻松就把你们干掉了。” “确实。”张小卒点点头。 想到那时候如果沈文泽花钱去银叶先生请出千面郎君那种级别的杀手,他们确实没有一点存活的可能。 “得感谢圣皇帝,是他在我们最弱小的时候庇护了我们。”牛大娃感激道。 “现在可不是你们忆往昔感慨的时候…”董小姐打断他们回忆和唏嘘感慨,说道:“你们现在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大苏,把你们的亲族安置到绝对安全的地方,否则他们肯定会遭受沈家的屠戮。” “还有,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沈家有九位轮回境老祖,等到天道法则崩塌时,他们就能无所顾忌的施展战力,尤其是沈皓天那个老怪,别看他现在很弱的样子,事实上他强的可怕。这点从各传世宗门和世家的老祖都忌惮他,就能看出来了。 到时候他们不用再忌惮你们大苏的黄龙圣兽,不用忌惮那个古尸前辈的警告,必然会直接杀到你们家门口去。 那时候才是你们最危险的时候。” 张小卒摇头道:“那时候或许最危险的是他们,眼下才是我们最危险的时候,走,快回大苏。” 牛大娃直接施展千里一瞬赶路。 董小姐乍一听没明白张小卒的意思,琢磨片刻后才明白过来,张小卒的意思是说等到天道法则崩塌的时候,他们或许已经成长到了让沈家人恐惧害怕的高度,所以危险的是沈家人而不是他们。 她想笑一声张小卒狂妄,可是想到张小卒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成长到了现在的高度,谁又能想象的到他未来几年的成长会是怎样情况,所以到嘴角的笑意又收了回去。 “张公子,想不想用这块玉佩买一个关于沈家的消息?对你们或许非常重要。”董小姐拿着那枚鹅黄色的玉件向张小卒问道。 “买!”张小卒想也不想道。 “据说沈家的觉醒血池坏了,已经无法让沈家人觉醒神力,他们现在只能靠转嫁法阵来继承神力,如果你们能去把沈家的转嫁法阵破坏掉,使沈家的神力无法向下传承,那么他们的家族力量就会一代一代…”董小姐投给张小卒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张小卒点头道:“明白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三锤已死 张小卒听了董小姐讲的情报后大为所动。 沈家的觉醒血池已经毁坏,若是再将他们的转嫁法阵摧毁,如果这转嫁法阵是唯一的,不可复刻的,那么沈家的古仙之力就不能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估计连百年时间都不用,沈家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想到便做。 张小卒和牛大娃脱离队伍,调转方向往中洲而去。 周剑来等人没有一起,他们需要回大苏把亲族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黑猿拿了周剑来的无字天书,正在抓紧一切时间参悟修炼,所以也没时间陪二人往中洲跑。 “沈家虽然已经举族迁移,但万峰湖必然还留有守卫,尤其是转嫁法阵,于沈家而言极为重要,应该会,不,必然会有轮回境的老祖亲自守卫,你们当万分小心。”董小姐提醒道。 说完又补充道:“要是没有轮回境的老祖亲自守卫,只能说明此法阵非唯一,那你们也无需瞎废力气了。” 她和张小卒的生意还没谈完,自然是紧跟着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点了点头。 他掉头回中洲,其实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给龙脉龙魂找个地方吸收灵气。 在阴间的时候,龙脉龙魂只吸收了一点就被他给制止了,因为阴间的阴气太重,若是龙脉带着极重的阴气钻到柳家村地下,势必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极大的影响,尤其是对吸收灵气修炼的人,影响更为严重。 回到阳间后,龙脉龙魂想要吸收灵气,又再次被他制止,因为龙脉龙魂需要的灵气实在太多,若是敞开了让它吸收,那方圆几百里的灵气都会被它吸收殆尽,到时候恐怕会出现一个花草树木全部枯死的死寂地带。 就像他九座深渊漩涡吸收能量时那样,连门口的摄魂枣树都被它们吸死了。 于是张小卒把它带进了黑森林,准备让它大吸特吸一番,结果招来了十多头帝境大妖的围攻,若不是古尸及时出现,他恐怕要被大妖们活撕了。 所以张小卒这次来中洲,破坏沈家的转嫁法阵是其一,让灵脉龙魂饱餐一顿是其二,同时还想认一认沈家的新家门。 “张公子,这是奴家连夜写出来的契书,请您过目。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您只管提出来,我们再重新商议。” 董小姐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张。 张小卒接在手里,吓了一跳。 只见每一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足有四十张之多。 “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张小卒禁不住咋舌道,很难想象董小姐如何用一晚上时间写出这么多东西来。 事实上这份契书董小姐早就拟好了,昨天晚上只不过重新抄写了一遍,顺带着修改和添加了几处条约而已。 当然,也是因为她是专业的,这些事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契书可马虎不得,马虎了容易出事情。”董小姐笑道。 张小卒施展入微心境,一目十行,很快就把四十五张契书看完,然后满意且钦佩地点头道:“董小姐考虑得实在太周到了。” 这份契书上非但详细讲述了他们的合作方式和售卖方式,还把他以前售卖出去的那些玉件的处理方法也考虑到了,那些玉件都将作为永久有效的玉件,给予购买者永久免费的加持或更换。 为了防止有人拿假玉冒充,所以这些购买者需要在玉件功效有效期内,去九洲拍卖行领取一份认证书,玉件失效后仍未领取的,视为自动放弃此项权益。 还有很多张小卒从未考虑过的方面和细节,契书上都详细的列了出来。 “有什么需要修改或是添加的吗?”董小姐问道。 “没有。”张小卒摇头道,“其实和我合作用不着这么复杂,只要不坑我就行,所以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被我发现你们坑我,我会立刻终止合作,并视情节严重程度选择报不报复。” “这点张公子只管放心,您就算信不过奴家,也该信得过九洲拍卖行几百年不变的信誉。”董小姐道。 张小卒道:“我必然是信得过董小姐的。用某人的话说就是:这么漂亮的女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咯咯,这是哪位情圣说的?”董小姐哑然笑道。牛大娃刚要拍胸脯说是他说的,就听董小姐接着说道:“那他肯定没听过这句话,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 “为什么?”牛大娃问道。 董小姐笑答道:“因为漂亮的女人的脸蛋天生自带谎言加持效果,奴家就天天被漂亮的女人骗,可恨的是明知被骗了,还狠不下心生气。” 牛大娃朝她挑了挑大拇指。 董小姐看向张小卒,道:“既然张公子信得过奴家,那就把契书签了吧。” 张小卒点头答应。 董小姐拿出朱笔和印泥,非但让张小卒在契书上签了名字,还摁了手印。 签了契书,张小卒和九洲拍卖行之间的合作便就生效了。 董小姐没有向张小卒讨要玉件,因为她要制定统一款式的玉件拿来给张小卒加持,好登记在册,方便后期服务。 特别是高级功效的,更是要配上高档精致的玉件,既符合它们自身高档的身份,亦符合买家高档的身份。 至于张小卒手里杂七乱八的玉件,董小姐是看不上的。 “公子,奴家斗胆问一句,你还有更强功效的玉件吗?”董小姐收起契书后试探问道。 张小卒道:“我们交换一个消息吧,你知道铸剑大师三锤大师在哪里吗?或是知道有关他行踪的消息也行。” 董小姐闻言神色一怔,问道:“你们找他干什么?铸剑吗?” 张小卒点头道:“嗯,铸剑。” “那你们要失望了,三锤大师应该已经死了。” “什么叫应该死了?”牛大娃皱眉问道。 “相传四百多年前,灵剑宗的人找三锤大师为他们铸剑,但是三锤大师已经退隐江湖不再铸剑,灵剑宗的人整日堵在门前央求,三锤大师不堪其扰,与灵剑宗的人大打出手,结果不慎跌入混乱深渊,生死不明。 而混乱深渊是九洲大陆最危险的死地之一,就算是圣境强者掉进去基本也是十死无生,以三锤大师当时的状况,掉进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反正自那以后,江湖上就再没有三锤大师的消息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尽是意外 “灵剑宗的人看来不是什么好鸟!”牛大娃骂道。 董小姐道:“灵剑宗丢了他们的镇宗宝剑漓火剑和逆水剑,着急想打造一柄神剑顶替漓火剑和逆水剑的位置,他们足足耗费了三百多年的时间,搜集到了数十种绝品的铸剑材料,自然是想让九洲最厉害的铸剑师给他们铸剑,只是他们万万没料到三锤大师已经退隐,而且不给他们一点面子。” 说完,回到正题道:“所以你们想要铸剑,只能另请高明了,奴家倒是知道一位特别厉害的铸剑大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知道?” “还请董小姐告知。”张小卒道。 董小姐笑道:“这已经是下一个消息了。” 言下之意是提醒张小卒他还没有履行消息交换的约定。 “抱歉。”张小卒歉意一笑,然后回答董小姐之前的问题,“有,但不出售。” 董小姐嘴巴微张,瞪大了眼睛。 尽管她心里已经猜测到答案,但是得到张小卒的肯定答复,还是忍不住震惊。 她按照七重到八重、八重到九重玉件的功效递增幅度,推算了一下十重玉件的功效,然后嘴巴张得更大了。 自震惊中醒过来后,她试探问道:“为什么不出售?是怕招引杀身之祸吗?” 宝物太逆天,必然会引来觊觎。 “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但主要原因是太逆天,需要折损阳寿来制作,我不想英年早逝。”张小卒回道。 “原来如此。”董小姐恍然道,对张小卒的说辞不加怀疑,因为她也觉得那东西太逆天了。 “可以…给奴家感受一下吗?”她看着张小卒,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张小卒微微皱眉,说道:“你要是以九洲拍卖行话事人的身份提出此要求,请恕在下不能答应,不过你要是以朋友的身份提出此要求,在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能与张公子、牛公子交朋友,是奴家莫大的荣幸。”董小姐嫣然一笑。 张小卒舒展眉头笑回道:“能结交董小姐这样的朋友,也是我二人的荣幸。” 说完,从脖子上取下玉佩,递了过去。 董小姐伸手去接,可是手还未碰触到玉佩,忽然失声“啊”的惊呼了声。 张小卒和牛大娃哑然失笑,觉得她的反应夸张了点,却不知董小姐这一声惊呼不是冲着玉佩的功效,而是冲着玉佩本身,但是她没有立刻讲出来。 《修罗武神》 她暂且掩住对张小卒的玉佩的惊讶之情,将玉佩接到手里,随即便感受到了玉佩上浓郁的神魂滋养之力,整个人惊得呆住了,因为这股强大的功效比她刚刚心里推算的强了两倍不止。 她几乎忍不住想说:“能制造出此等宝物的人就该天打雷劈!” 所以也就愈加相信张小卒折损阳寿的说辞了。 “多谢公子让奴家大开眼见!” 将玉佩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会儿后,她才恋恋不舍地递回给张小卒。 张小卒接过玉佩,重新挂到脖子上,问道:“不知那位厉害的铸剑大师家住哪里?” “她就在…”董小姐伸出右手食指,在张小卒和牛大娃的目光注视下,忽然指向她自己,说道:“你们眼前!” 张小卒和牛大娃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狐疑的眼神,怀疑董小姐是不是在逗他们玩。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没有,尽是意外。”牛大娃回道。 “怎么,当我是在骗你们吗?停一下。”董小姐眉头一挑,叫住正在施展空间跳跃带着他们飞行的牛大娃。 “干嘛?”牛大娃不解问道。 “拿点东西出来,让你们知道我没有骗你们。” 牛大娃散去空间之力停了下来,正好也趁机休息一下。 董小姐右手朝前面一挥,竟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间茅庐,茅庐里摆放的全是打铁的家伙事。 “……”张小卒和牛大娃陷入了呆愣状态。 瞧瞧茅庐,再瞧瞧董小姐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样子,很难把她和铸剑师这个身份联想到一起。 在他们的印象里,铸剑师应该长得像牛耀那个模样,五大三粗,皮肤黢黑,满手老茧。 当年张小卒进黑森林狩猎拿的那把长刀就是牛耀给他锻的。 当! 董小姐走进茅庐,拿起铁锤在锻台上重重敲打了一下,扬起嘴角冲呆愣状态和张小卒和牛大娃说道:“不要小瞧奴家,奴家可是师承名门,若不是被话事人这个身份耽搁了,奴家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九洲第一锻造师了。” 张小卒迈步走进董小姐的茅庐,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然后看着董小姐脸上自信的表情,开始相信她真的是一位铸剑师了。 “明明是男儿心,偏偏生了个女儿身,真是天意弄人啊…” 牛大娃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董小姐的兴趣爱好全都偏向男人,不禁为她不是男儿身而感到惋惜。 “漓火剑和逆水剑断了,你能让它们断剑重铸吗?”张小卒问道。 “什么?”董小姐转头看向张小卒,表情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得到了漓火剑和逆水剑,但是它们断了,想要断剑重铸,你做得到吗?”张小卒解释道。 “先让我消化一下这个震惊的消息。”董小姐一脸震惊道。 然后扬起手里的大铁锤,狠狠敲打在锻台上,巨大的声响把张小卒和牛大娃吓了一跳。 她放下铁锤重新看向张小卒,摇头干脆地说道:“不能!” “能否介绍一位能做到的大师给我们认识?”张小卒问道。 董小姐闻言皱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可以去景洲的云纵山找铸剑大师惊雷子,或是去岳洲沧浪山找铸剑大师丁老怪,也可以去复洲天安帝国找锻刀师莫心情。” “他们三位谁更厉害一点?”张小卒问道。 董小姐摇头道:“不好说。若三锤大师还活着,那他是头一档,而三锤大师之下就属这三位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是奴家有意贬低他们,奴家觉得他们没有让漓火剑和逆水剑重铸的本领。” “这可麻烦了。”张小卒皱眉道。 “奴家能问一下苍牙子的下落吗?”董小姐小声问道。 张小卒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问道:“你想见他老人家吗?” 董小姐点了点头。 张小卒右手一扬,把苍牙子的骸骨从虚空空间拿了出来。 他正愁着没时间把苍牙子的尸骨送回灵剑宗,见董小姐这么好奇,便生出让她代劳的念头。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心境变化 “你不会是想说…这位就是灵剑宗的苍牙子前辈吧?”董小姐看着张小卒放在地上的骸骨惊讶问道。 张小卒点头道:“正是。他早在五百多年前就已经身亡了,死在了阴间。我意外得到了断掉的漓火剑和逆水剑,就顺带把他的尸骨带了出来,他临死前留有遗愿,想要落叶归根。” 董小姐知道张小卒必然隐瞒了很多信息,但她没有问,因为知道张小卒不愿意说的问也问不出。 “董小姐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你不会是想让奴家把他送去灵剑宗吧?”董小姐一下就猜到了张小卒想说什么。 “有报酬。” “这件事可相当棘手,若是被灵剑宗的人误会漓火剑和逆水剑落在了奴家手里,奴家往后可就没有安生之日了。” “这颗珠子够不够。”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颗雷金玉的珠子。 董小姐见广识多,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张小卒手里的珠子就是一颗普通的雷金玉珠子,本身没有太高的价值,但是这珠子从张小卒手里出来,那就不好说了。 她怀着一颗期待的心,或者说是祈祷的心,伸手从张小卒手里把珠子捏起,顿时一股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从珠子上沁入了她的手指,然后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涌去。 “这…” 她突然有种愿望成真的幸福感,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 可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并皱起了眉头。 常言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她觉得张小卒把这么贵重的一颗宝珠送给她,其目的绝对不只是让她把苍牙子的骸骨送回灵剑宗这么简单。 却听张小卒说道:“这既是报酬,亦是给朋友的见面礼,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对朋友向来都很大方。” “咯咯,奴家最喜欢和公子这么大方的人做朋友了。”董小姐眉开眼笑道,“说吧,需要奴家以什么样的方式把苍牙子的尸骨送回灵剑宗?” “随你。”张小卒答道。 “奴家偷偷的潜到灵剑宗山门前,把他一丢,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可以。” “真的假的?奴家可是认真的。” “难不成你想敲锣打鼓,搞得天下皆知?” “当然不。”“那不就得了。别多想,我不去只是因为我没有时间,所以委托你代劳一下。不过,我暂时不想让灵剑宗知道漓火剑和逆水剑在我手里,同时对付沈家和灵剑宗恐怕不行。” 董小姐闻言笑道:“这颗宝珠也太好赚了,若是被天下人知道,非得羡慕死奴家不可。” 张小卒道:“这颗珠子可是有时效的。” “多久?” “那就得看我们能做多久的朋友了。” “愿我们友谊长存。不过可先说好,奴家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你们若是对奴家起了爱慕之心,那乘早死心。” 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那就好。”董小姐放心地点点头,又道:“还有,奴家非常尊重自身的职业,也希望得到朋友们的尊重,对于违背职业原则的事,奴家绝不会做,关于违背职业原则的消息,奴家也绝不会乱说。” 她明白张小卒的意思,是想与她建立良好的友谊关系,从而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情报,或是其他方面的帮助,所以提前把话对张小卒说明白。 张小卒点头道:“朋友之间必须相互尊重。” “那这颗宝珠奴家就放心的收下了。”董小姐把珠子揣进怀里,然后收了苍牙子的尸骨和茅庐,说道:“再往前走三四百里就是中洲地界了,需要奴家陪你们去万峰湖走一趟吗?” “不需要,我们自己能应付。”张小卒道。 “那奴家就不陪你们继续前进了,奴家改道向南回九洲拍卖行,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玉件做出来。给你们一张中洲的地界分部图吧,最新的,上面有中洲各个帝国和门派的标识。”董小姐取出一张羊皮地图递给张小卒。 “多谢。”张小卒惊喜道,有了这张地图他们行动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中洲毕竟是沈家的地盘,你们务必小心。” “明白。” “那奴家就在此向二位公子道别了。” “等一下,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张小卒叫住正要离去的董小姐。 “什么事?” “我的玉件不卖沈家人,这点必须清楚地告知每一位买家,因为只要是沈家人碰触到玉件,玉件就会自行销毁。” 董小姐朝张小卒挑了挑大拇指,佩服他的手段。 具有神魂加持的玉件一旦开始在九洲大批量售卖,必然会成为所有修者争相拥有的物件,尤其是各传世宗门和世家,高级功效的或许无力购买很多件,但低级功效的必然门内弟子每人一件。 因为神魂强大对修炼的助益他们最清楚不过。 而张小卒却把沈家先一步排除在外。 那么各传世宗门和世家就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得罪张小卒的代价,要不要像沈家一样,被张小卒排除在外。 董小姐觉得他们必然不愿意去追随沈家的脚步。 “随和是随和,狠辣也狠辣,算计也是好算计,这年轻人果真不简单,也难怪沈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身上栽跟头。” 董小姐带着对张小卒的印象和评价离去。 她抬手伸进胸前衣襟里,牵着挂在脖子上的红绳拽出一块玉佩,竟和张小卒那块玉佩一模一样,这也是为何她看清张小卒的玉佩时会失声惊叫的原因。 “等你有时间了再说吧。” 她手指摩挲着玉佩自语了声。 “这个女人靠谱吗?” 牛大娃一边带着张小卒继续往前飞,一边问道。 “感觉靠谱,只要我们在她眼里有足够靠谱的价值。”张小卒应声道,“九洲拍卖行虽说从不站阵营,但是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会站偏一点的,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 牛大娃点点头,接着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张小卒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不知是受识海里佛珠的影响,还是受阴间经历的事情的影响,我忽然感觉打打杀杀真是无趣,不如去探索这个世界的秘密。 天上、人间、地下,上古、现在、未来,是天道法则使然,还是谁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道的尽头会看到什么? 是上古,还是未来?” 张小卒闻言道:“记得先生曾和我讲过一句话:当一个人的意念从有争变成无争,如果不是自暴自弃的颓废,那么这个人必然是灵魂得到了升华,他将突破桎梏,去往别人仰望而不可及的高度。你不会是要突破桎梏,登临帝境了吧?” “找个时间,我想尝试一下。”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炸山 沈家虽然已经迁移,但万峰湖上仍然留住着许多族人。 被黑猿一箭射断的主峰,虽然已经被沈家人花费大力气将落入万峰湖底的那截断峰打捞出来,并修补了上去,但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雄伟风貌,就好似一个人没有了精气神。 沈家的人大部分走了,可沈家的守备相较以前反而更加森严了。 这是心虚的体现。 以前老祖圣祖和星辰强者等全都住在湖上,即便敞着大门,他们也不怕有强盗闯进来。 可现在厉害的族人全都去往新家了,力量空虚,他们的胆量也随之变小了,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 万峰湖下的龙脉虽然没了,但是多了几十条灵脉,全是沈家一众圣祖在外面抢来的,所以万峰湖上的灵气依然比较浓郁充沛。 六月六日。 天阴,起了大风。 下午三时,大雨倾盆而下。 狂风夹带着暴雨在万峰湖上掀起了大浪,拍打在一座座雄伟的山峰上,发出哗哗的巨大声响。 沈家人最是讨厌这种天气,因为巨大的水浪声实在是太吵了,所以每当这种天气,沈家人就会开启隔音禁制,让世界安静下来。 狂风暴雨一直下到入夜才稍稍转小。 万峰湖的水位涨了许多。 张小卒和牛大娃前天就已经潜入了沈家。 沈家的诸多禁制大阵对如今的张小卒来说,几乎全都是形同虚设,他带着牛大娃在沈家的许多禁制大阵上一路“开门”,没有一点声响的,在沈家守卫觉得最不可能闯进人来的位置,悄无声息的潜进了沈家。 不过他们没敢向湖中央的那几座主峰靠近,害怕被沈家的高手发现。 他们捉了几个沈家人,一番拷问后得知,沈家圣祖峰上住着四位老祖,守护着觉醒血池和转嫁法阵。 张小卒问他们转嫁法阵是否唯一,他们全都答不上来。 不过按照董小姐的推论,如果沈家人派重兵守卫转嫁法阵,那极可能说明转嫁法阵是唯一的不可复刻的,而四位老祖的守备力量,绝对称得上重兵把守。 所以张小卒和牛大娃决定冒险摧毁转嫁法阵。 但凭他二人的实力,想要在沈家四位老祖的眼皮底下毁掉转嫁法阵,可以说是难如登天,或者可以直接说不可能。 二人一番商议后想出一个不错的计划,然后离开沈家,去到百里之外。 牛大娃疯狂凝聚元素之力,两只手不停地搓元素弹,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搓出来三千多粒,若不是一个地方的元素之力不够用,需要不停的换位置,他还能搓出更多。 然后二人带着这三千多粒元素弹重新潜回沈家,借助暴风雨的掩护,把这三千多粒元素弹镶嵌进了沈家两座远离圣祖峰的主峰的半山腰上,准备炸山。 后半夜,风雨渐歇。 张小卒和牛大娃贴着湖面摸到了距离圣祖峰很近的位置,然后停了下来。 “量力而行,不可强求。”牛大娃向张小卒叮嘱道。 张小卒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与牛大娃分开,独自向着圣祖峰靠近过去。 牛大娃留在原地,目送着张小卒远去,神情禁不住微微紧张,害怕张小卒被沈家老祖发现。 在距圣祖峰还有百丈之距时,张小卒被一道无形的禁制拦下,不过很快就被他祭出红色符文窥破,在禁制光幕上打开一道门走了进去。 张小卒远远地朝牛大娃打了个手势。 牛大娃点点头,然后一头扎进了万峰湖里。 他的身上盘着龙脉龙魂。 因为暴雨的原因,湖面下的水流十分汹涌,不过他有水元素领域相助,在水里行进不受一点影响,很快就潜到了湖底,对着身上的龙脉龙魂吩咐道:“以你最快的速度把这些灵脉吞掉。” 龙脉龙魂早已经饥渴难耐,当即对着万峰湖下的几十条灵脉张开了“巨口”,宛若巨鲸吞海般,几十条灵脉的灵力霎时间如决堤的洪水朝龙脉龙魂汇聚而来。 圣祖峰洞府里,四位守卫转嫁法阵的老祖同时睁开眼,被地下灵脉的剧烈异动惊醒。 “混账!”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抢我沈家的灵脉,不想活了吗?!”一位老祖睁目怒喝道,以为是谁在万峰湖底偷灵脉,当即打开洞府大门飞了出去,一边怒喝一边朝万峰湖俯冲下去。 “好像是龙脉的气息,莫非是龙脉去而复返?老夫去看看!” 另一位老祖突然感受到了龙脉的气息,不禁面露喜色,跟着冲出洞府。 剩下的两位老祖也想跟出去看看,但肩负着守卫转嫁法阵的重任,不容有失,遂压下心里的冲动念头,只以神识探查过去。 张小卒就躲在距洞府石门不远处的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上,屏住呼吸隐藏气息,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躲过了沈家四位老祖的神识探查。 他的入微心境已经顺着打开的洞府石门延伸了进去,看到了转嫁法阵和仍然留守在里面的两位沈家老祖,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静静的等待牛大娃的下一步行动。 “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快点吸,使劲吸!” 牛大娃在万峰湖底一个劲的催促龙脉龙魂,感受到两个强大的气息从上方快速俯冲下来,知道是沈家老祖杀过来了。 他没有立刻带上龙脉龙魂逃之夭夭,而是故意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直到沈家老祖将要扑到近前,这才怪叫一声带着龙脉龙魂逃跑,同时双手掐诀驱动水元素之力。 一股水元素之力从他指间飞了出去,然后经过湖水里浓郁的水元素的一路加持,猛地冲出了湖面,似一道迅猛的冲击波,向着那两座藏着元素弹的山峰飞射过去。 轰轰轰! 元素弹被水元素之力成功引爆,三千多颗元素弹一起爆炸,声势惊人,威力更是惊人。 沈家人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然后被震耳欲聋的声响吓懵。 那两座主峰半山腰一侧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上面的半截山峰一下子失去支撑,开始轰隆隆摇晃倾倒。 “怎么回事?!” “是不是那头黑毛畜生杀来了?!” 洞府里的两位沈家老祖被吓了一跳,他们的神识乍一看到两座山峰正在坍塌,第一反应是怀疑遭到了黑猿的再次袭击,因为黑猿上次一箭射断主峰的情景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不上当 “啊!” “救命啊!” 轰隆隆的坍塌声中,传出了沈家人惊恐的尖叫和求救声。 沈家的精锐基本都已经迁移去新家,还住在万峰湖上的沈家人多是修为平平,无法腾空飞行,所以只能在倾倒的山峰上绝望哀嚎。 两座坍塌的山峰一座在南,一座在北。 “该死!” 洞府里,一位沈家老祖咒骂着窜了出去,朝北边坍塌的主峰飞去。 “沈金柏,回来!” 他朝万峰湖湖面急声大吼,想把追出去的一位老祖叫回来,去救南面那座坍塌的主峰上的族人。 可是那两位老祖已经追着牛大娃到了十数里之外了。 他二人看到龙脉龙魂,被其深深诱惑,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觉得若是能抢下龙脉龙魂,万峰湖这个家就能重新焕发生机。 他们并不是为了抢夺龙脉龙魂而置坍塌的山峰和身处险境的族人于不顾,而是在山峰坍塌之前就已经追了出去,他们只是远远的听见了巨大的轰鸣声,但不知道形势有多危急严峻。 而牛大娃偏偏又给他们一种即将追上的错觉,以致于越追越远。 北边即将倒塌的山峰被沈家那位老祖托住了,可南边的山峰仍在倾倒,且眼看就要脱离山体栽落下去。 张小卒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洞府里最后一位沈家老祖的神识正在一遍又一遍来回扫视周围,就好似已经识破了他和牛大娃的调虎离山之计,知道他正躲藏在附近,伺机而动。 嗖! 最终沈家老祖还是窜了出去,他无法置族人于险境而不顾。 不过在窜出去之前,他一连激活了三个大阵。 一个保护转嫁法阵的大阵,一个洞府里的攻击大阵,一个洞府门前的封禁大阵。 轰! 最后危急关头,沈家老祖出手托住了即将栽倒的山峰,并把那些从山峰上跌落的族人救了下来。 嗖! 张小卒抓住机会从大树的枝叶中电射而出,右拳携带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轰了出去,当他扑到洞府门前时,拳头正好打在了洞府门前的禁制大阵上。 因为没有时间让他慢慢破阵,所以只能以暴力破除。 “小子,大胆!” 沈家老祖发现了张小卒,立刻怒声呵斥,想要上前拦截,可是手里托着山峰,腾不出身。 这一刻他们全都明白了,万峰湖下的灵脉异动和龙脉气息,以及两座山峰的倒塌,全都是敌人精心设计的,目的是将他们四人调离洞府,好伺机破坏转嫁法阵。 砰!砰! 托住南面山峰的青袍老祖把两块巨大的落石踢向了张小卒,落石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砸向圣祖峰上的张小卒,可是却砸了一个空,张小卒先一步破开了洞府门前的禁制大阵,闯了进去。 两块巨石没砸到张小卒不说,反而嵌进了石门里,把洞府堵上了。 “不好!” “快阻止他!” 两位沈家老祖见状又惊又急。 轰隆! 北边的紫袍老祖高高托起山峰,然后将断峰狠狠地砸在下方的山体上,猛烈的撞击把山体上尖凸出来的茬口砸平,让两截断裂的山体暂时嵌在一起,稳住了。 可断峰上的沈家人被这位老祖的剧烈操作震伤震死了不少。 紫袍老祖已经顾不上这些,腾出身来就立刻朝圣祖峰扑去。 南边的青袍老祖见状,也学着将断峰高高举起,可是他运气不佳,断峰砸在山体上,竟把山体砸塌了半截,且上面的半截断峰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缝,眼看就要崩裂。 无奈之下,他只能托着山峰往下方湖面急坠下去,准备把半截断峰放到湖里。 断峰很高,应该不会被湖水全部淹没,山上的人不会有生命危险。 就算有,他也顾不得了,必须尽快去阻止敌人破坏转嫁法阵。 另一边,张小卒破开门前的禁制闯入洞府,穿过甬道后没有贸然扑向转嫁法阵,而是双掌向前拍出,把红色符文尽数祭出。 红色符文霎时间充斥整个洞府,把隐匿的杀阵和保护转嫁法阵的大阵都照射了出来。 轰! 他一拳轰在杀阵上,自身的符文力量配合红色符文的力量,瞬间就把杀阵强行摧毁。 接着是保护转嫁法阵的大阵。 他连轰三拳也未能破开,这个大阵显然比前两个高明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双掌按在大阵光幕上,眼瞳里闪烁起金色的符文光芒。 以蛮力破不开,他只能静下心来研究此阵,找到破解之法。 金色的符文和红色的符文从他双掌涌出,似无数只蝌蚪一般钻进了大阵光幕里。 轰! 紫袍老祖一拳轰开了堵住洞门的巨石,碎石和尘土一同涌入洞府。 “张小卒,住手!” 他紧跟着冲进洞府,在金色和红色符文的照耀下,一眼认出了张小卒。 “哈哈…”张小卒突然大笑一声,冲紫袍老祖急声问道:“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会还不知道沈青云被我击败了吧?” 他突兀的夸张大笑和急促的提问,是为了分散紫袍老祖的注意力。 紫袍老祖确实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张小卒的问题,可话到嘴边猛然反应过来,张小卒是在故意找他说话,为其破阵争取时间,当即怒喝一声扑向张小卒。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拳头照着张小卒的脑袋就轰了过去,气势汹汹,杀气腾腾,要把张小卒的脑袋一拳打爆。 “狗日的!” 张小卒心里咒骂一声,抱怨紫袍老祖脑瓜子太聪明,不上当。 他脚下猛地前踏一步,杀戮之眼骤然睁开,右拳使出浑身的力量迎了上去,左掌依然按在大阵光幕上,争抢时间破解大阵。 紫袍老祖的神魂骤然间遭到杀戮之眼的震慑,一往无前的拳头微微停顿了一下,虽然停顿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拳头上的威力减弱了许多。 砰! 双拳碰撞,紫袍老祖噔噔噔连退三大步,张小卒虽然站在原地没动,可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涌了出来,脏腑被紫袍老祖的力量震伤了。 紫袍老祖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张小卒战力到了如此高度,可要知道他的拳头连沈皓天都要正面避让三分的,而张小卒竟两脚踏在原地硬撼,反将他震退了三步。 尽管他的拳头因为神魂受到震慑,威力减弱了一些,尽管张小卒受伤吐血了,但张小卒成长之大仍让他感受到一股超出认知的思想冲击。 咔! 一声脆响。 保护转嫁法阵的大阵光幕上突然裂开一道细细的裂纹。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逃 大阵清脆的破裂声让紫袍老祖的心脏一下揪了起来,张小卒嘴角扬起的微笑,在他眼里变成了恶魔的鬼脸。 因为若是让张小卒得逞,破坏掉转嫁法阵,那沈家就完蛋了。 一股深深的恐惧从他灵魂深处涌出,让他的神魂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住手!” 他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同时双脚猛蹬地面,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扑向张小卒,想要阻止张小卒扬起的拳头落在大阵上。 张小卒一个闪身躲开了紫袍老祖的扑击,拳头照着大阵狠狠轰落下去。 大阵已然被他窥破,且出现了裂痕,此刻就像破碎的蛋壳一样,脆弱不堪,张小卒的拳头尚未碰到大阵光幕,大阵光幕就已经被拳风冲得破碎不堪。 他的拳头没有阻碍的落在了转嫁法阵上。 砰! 碎石四溅,尘土漫天,刻在地上的转嫁法阵被张小卒一拳砸得四分五裂。 “啊!” “张小卒,老夫要把你碎尸万段!把你九族碎尸万段!” 紫袍老祖看到转嫁法阵破碎,顿时如丧考妣的惨叫起来,随即疯了般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正要拍屁股走人,突然一道金芒闪了他的眼睛一下,只见碎裂的地面下面滚出来一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圆珠,他想也想也没想,一把将珠子抓到手里,然后身体横飞了出去。 他为了抓这颗鸡蛋大小的金色珠子,没有躲开紫袍老祖踢来的一脚,被其踢中腰腹,当场断了三根肋骨。 “咳…” 一大口鲜血从张小卒嘴里咳了出来,不过紫袍老祖这一脚却把他踢进了甬道,他当即顺势往外窜去。 可是青袍老祖已经赶来,并堵在了洞府门口。 “拦住他,绝不能让他跑了!”紫袍老祖在后面边追边吼道。 “前辈,快帮帮忙!”张小卒心里急吼道,想让古尸的神魂意念帮他一把。 “不帮!”古尸的神魂意念拒绝道,“这是你主动招惹的麻烦,本尊不帮,本尊可不是你的打手。” 在古尸说出“不”字的时候,张小卒的拳头就朝堵在洞口的青袍老祖轰了出去,根本没时间听古尸后面的话。 狭路相逢勇者胜,冲出去就能逃出生天,冲不出去就一命呜呼,所以张小卒这一拳携带了他吃奶的力气。 青袍老祖浑身旋绕着金灿灿的古仙之力,双拳和心脏里的三块隐藏神骨格外耀眼,怒喝着一拳轰出,迎上张小卒的拳头。 比力量比体术招式,这一直都是沈家人所擅长,并引以为傲的领域,所以面对敌人的拳头他们从来不会避让,除非知道打不过。 青袍老祖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打不过张小卒,且他的神识有注意到张小卒和紫袍老祖的交手,故而知道张小卒拳头上的力量,所以他这一拳没有一点轻视之心,祭出了十成的力量,誓要将张小卒一拳打杀。 砰! 双拳相撞,青袍老祖心头一惊,被张小卒震退了十步。 可张小卒输得更惨,直接吐血倒飞回了洞府里。 啪! 紧追上来的紫袍老祖立刻给张小卒补了一掌,把张小卒一巴掌拍在了左边的石壁上,其实他这一巴掌是想把张小卒拍在面前的地上的,但是被张小卒出手格挡了一下,没能达成所愿。 “张小卒,你逃不掉了!” 紫袍老祖狞喝一声,扑向张小卒。 轰! 突然,山石炸裂,洞府坍塌,狂暴的元素能量摧毁了半边山峰。 牛大娃去而复返,屁股后面还追着沈家两位老祖。 这是他和张小卒制定好的计划,他引走一两位沈家老祖,带着他们出去兜一个圈,然后折返回来,无论张小卒有没有得手,都必须撤退。 嗖嗖嗖! 牛大娃一边冲向圣祖峰,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张弓搭箭,一口气往沈家圣祖山上连射十余箭,炸的漫天都是碎石和烟尘,意在制造混乱,给张小卒创造逃跑的机会。 张小卒顺着洞府坍塌裂开的石缝冲了出来。 “哪里跑!” 紫袍老祖和青袍老祖紧追而至,并一左一右攻向张小卒。 “狗日的!” 张小卒猛地转身,双拳出击,一拳轰向紫袍老祖,一拳轰向青袍老祖。 结果毫无悬念。 他口喷鲜血,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倒飞了出去。 他是借助紫袍老祖和青袍老祖的力量甩脱二人的贴身追击,与二人瞬间拉开一些距离,只是付出的代价有点重。 如他转身出拳前计算的一样,他倒飞的身体正好摔在了赶过来的牛大娃的怀里。 “走!” 牛大娃带着他立刻将千里一瞬的速度提到极限。 “转嫁法阵被张小卒毁了!” “张小卒在转嫁法阵的地下得到一颗金珠,这颗金珠极可能是破解法阵唯一的关键所在,所以绝对不能让张小卒把金珠带走!” 紫袍老祖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四位老祖全都将速度提到极致,誓死要把张小卒和牛大娃拦下来。 牛大娃牟足力气蒙头逃窜,本以为很快就能把沈家老祖甩掉,可是逃出了五六百里路,仍没能把沈家老祖甩掉,反而他自己光元素之力消耗严重,渐渐力有不济。 张小卒伤的很重,但是他的恢复力也极强,尤其是得回了古仙之力,还多了六块隐藏神骨,恢复力更加惊人,再配以丹药调养,伤势很快就恢复了七七八八。 “大娃,把你的元素弓给我用一下。”张小卒说道。 牛大娃依言把元素弓递给张小卒,他的所有精力和力量都集中在逃跑上,所以没法张弓搭箭射击沈家老祖。 《仙木奇缘》 吱呀! 张小卒拿过元素弓,立刻拉弓瞄准身后紧追不舍的沈家老祖,弓身被他拉得猛地弯起,发出一声不堪负重的声响,感觉弓身马上就要折断。 “我草!” “你轻点!” 牛大娃心疼的叫道。 张小卒撇了撇嘴,道:“你不是说你的元素弓很硬,一般人拉不开吗?也不过如此嘛。” “狗日的,你是一般人吗?”牛大娃叫骂道。 “嘿…”张小卒一声嘿笑,目光阴鸷地盯着沈家老祖,咬着牙根道:“看我给他们来一记狠的。” 他感应不到元素之力,所以无法像牛大娃那样凝聚出元素之箭,但是他有混元力,当即驱使混元力在弓弦上凝聚出一根箭矢,然后弓弦一松,箭矢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但,轻松就被沈家老祖躲开了。 牛大娃的元素箭之所以厉害,一是因为得到元素之弓的加持,二是因为他的元素箭可以跨越空间,瞬间出现在敌人面前,尤其是现在有了光元素的加入,速度就更快了,几乎是百发百中。 可张小卒的混元力箭矢,既得不到元素弓的加持,又没有空间之力和光元素之力的力量,以沈家老祖的反应速度自然躲得开,并且躲得很轻松。 “干!” 张小卒尴尬地骂了声,然后右手一扬,从须弥芥子里抓出一把银针。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点赞和支持!谢谢!)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追上来了 那次与千面郎君对射暗器后,张小卒觉得还挺有意思,所以去到白云城后他又托元泰平府上的佣人给他买了一些,可他毕竟不是耍暗器的,这些银针呆在他的须弥芥子里几乎被他遗忘。 此刻忽然被他想了起来。 刷! 张小卒手臂一甩,猛地将一把银针仙女散花般掷了出去。 银针飞出去的速度和力量反而比他刚刚用元素弓射出去的混元箭矢还快还强,因为元素弓于他而言非但没有力量加持,反而还限制了他力量的发挥。 数十根银针全都瞄准了追在最前面的青袍老祖,封堵了他向前追击的道路。 青袍老祖没有闪躲,因为银针和刚才的箭矢不同,银针数量大,漫天铺散开,想要完全闪躲开,必须大幅度闪躲,而大幅度闪躲势必会延缓他的追击速度。 叮叮叮! 他直接向前一拳轰出,把迎面射来的银针全部击飞。 但他还是小瞧了银针上携带的力量,碰撞使他追击的速度减缓了一下,这片刻的减缓让牛大娃和张小卒瞬间将距离拉大。 “嘿!” 张小卒见这一招有效,眼神不禁为之一亮。 刷!刷!刷! 两手齐动,一口气把须弥芥子里的两三千根银针全都掷了出去。 “混蛋!” “该死!” 沈家四位老祖追击受阻,眼看追击距离越拉越开,全都气得怒吼连连。 张小卒丢完银针,又从须弥芥子里抽出了骨刀,集聚全身的力量,一记断头刀斩了出去。 他没有斩向沈家老祖,而是斩在了面前的虚空中,把空间横着斩开一道巨大的裂缝,紧接着长刀插进混乱空间里一搅一挑,挑动混乱风暴卷向沈家老祖。 “快点!快点!再快点!” “啊--!” 牛大娃怒目圆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千里一瞬的速度一提再提。 而沈家老祖却受到张小卒的严重干扰,速度一慢再慢。 这般一增一减,两者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极大拉开。 最终随着牛大娃一记超越极限的千里一瞬的施展,沈家四位老祖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距离太远,他们失去了对牛大娃和张小卒的气息感知。 “该死!” “王八蛋!”沈家四位老祖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牛大娃却不知沈家老祖已经被他甩脱,仍然在牟足力气蒙头逃窜。 “好像…甩掉了。” 张小卒许久没有看到沈家老祖的身影,不禁欣喜的猜测道。 牛大娃闻言立刻改变逃跑方向,由向东改为向南,防止被甩掉的沈家老祖们蒙头愣追上来。 向南跑了三四百里,确定沈家老祖确实没有追上来后,牛大娃这才停下来。 他几乎累虚脱了,一停下来后,屏住的那口气便泄掉了,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让他无力的瘫倒。 张小卒以气劲托住牛大娃瘫倒的身体,让他躺下来好好休息,并将钻进他战门里的龙脉龙魂叫了出来,让其包裹着牛大娃,助牛大娃恢复力量。 他接替牛大娃的活,继续向南逃窜。 “哈哈…” “真他娘的爽!” 牛大娃恢复了一些力气后,忽然望着夜空放声大笑。 死里逃生的感觉既让他心有余悸,又让他觉得惊险刺激,同时还有一股成就感和自豪感。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成功破坏掉沈家的转嫁法阵,又从沈家老祖的夹击下死里逃生,他紧张激动的情绪亦久久难以平静。 “可惜看不到沈家老祖气急败坏的嘴脸,否则就更爽了。”牛大娃遗憾道。 张小卒笑道:“他们这会儿指不定正在像怨妇一样跳脚骂街呢,互相指责,骂对方失职,然后恼羞成怒大打出手,最后同归于尽。” “哈哈…”牛大娃被张小卒的美好幻想逗乐了,道:“你当他们是傻屌吗?” “反正不聪明,不然怎么会被我们耍的团团转?” “哈哈…” 二人相视大笑。 “我听他们当中一人说你在转嫁法阵下面得了一颗金色的珠子,是什么样的珠子?”牛大娃好奇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看。”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把珠子拿了出来。 圆圆的金珠,鸡蛋大小,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珠子里面有三缕金光在流动,光芒透过晶莹剔透的珠体照射出来,使整颗珠子散发出灿灿金光。 张小卒拿着珠子观察了一会,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然后递给牛大娃。 牛大娃观察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发现,随后皱眉道:“这是一个棘手的麻烦,转嫁法阵被破坏,沈家人必然会认定这颗珠子能让他们重修转嫁法阵,为了沈家的未来,沈家老祖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这颗珠子,甚至可能为之疯狂。” 张小卒皱起眉头点点头,道:“刚才应该当着沈家老祖的面毁了它的,断了他们的念想,虽然会遭到他们的报复,但应该不会那么疯狂和不计代价。” “你说…”牛大娃把珠子靠近眼前,想要看清珠子里面究竟有什么,同时嘴上说道:“这珠子里面的金光是不是沈家的神力?用九转汲灵大阵能不能把它抽出来?” 张小卒闻言眼前一亮,只觉牛大娃这个点子好,道:“再往前走走,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试试。” 咔! 忽然一道惊雷在北面天空炸响,紧接着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声不禁困惑,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离万峰湖十万八千里远,天上早已经不是阴天,而是繁星璀璨的大晴天。 “哪里来的雷声?” 二人带着疑惑望向北边天空。 借助一道道闪电的光亮,他们看到北边极远处的天空中乌云滚滚,就像大夏天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压顶一般,可诡异的是,乌云之上仍是璀璨的星空。 “好像是有修者在渡劫。”牛大娃不确定地说道。 “怎么感觉雷云正在向我们这边急速靠近过来?”张小卒皱眉道。 牛大娃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表情不禁变得凝重起来,催促张小卒道:“快,咱们换个方向,避开雷云。” 张小卒立刻调转方向,朝正西飞去。 咔! 轰隆! 闪电裂空,雷声滚滚,声势甚是惊人。 张小卒和牛大娃全都变了脸色,雷云的速度极快不说,还改变了前进方向,仍然直冲他们而来。 咔! 突然一道极粗的银色闪电从雷云里钻出,照亮了半边天空。 滚滚雷云下方,一个青色的身影被张小卒和牛大娃借助闪电的银色光芒捕捉到。 “干!” 牛大娃吓得惊叫着跳了起来。 张小卒眼睛里也露出了恐慌之色,立刻把速度提到极限,埋头狂奔。 哪里是修者在渡劫,分明是沈家的青袍老祖追上来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脸皮没了 沈家的四位老祖追丢了张小卒和牛大娃后,只觉罪责深重,若不能将毁坏的转嫁法阵挽救回来,沈家的未来将毁于一旦,那他们就成了沈家的千古罪人,死后非但无颜见列祖列宗,还会被世世代代的后辈子孙唾骂。 他们不愿成为这样的罪人,一怒之下竟不惜解开体内的封印显露修为,哪怕招来天道惩罚,也要追上张小卒,抢回金珠,挽救转嫁法阵,保住沈家的未来。 由于不知道张小卒和牛大娃逃往了哪个方向,于是四人分了四个方向追击。 运气不错,青袍老祖追上了逃跑的二人,战力大开的他,远在百里之外就捕捉到了二人的气息。 “这家伙使的什么秘法?头顶上的电闪雷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隔这么久还能追上我们?是不是通过和你之间的血脉感应寻来的?” 牛大娃不知道青袍老祖是瞎猫碰死耗子追上来的,还以为他施展了某种秘法,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青袍老祖和张小卒之间非常微弱的血脉联系。 “不可能。”张小卒摇头道,“我死过之后体内就再无半点沈家血脉了。” “不对呀,你是不是疏忽了哪个地方?你体内若是没有沈家血脉,那你是如何重获沈家古仙之力的?难道沈家古仙之力不用依附沈家血脉吗?”牛大娃又是一连串问题问道。 “这…”张小卒一下被问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干!狗日的跑的真快,转眼间就追上来了!” 牛大娃转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发现青袍老祖转眼间就已经逼近到十里之外,惊得汗毛倒竖。 《仙木奇缘》 张小卒心急万分,可是他的速度虽快,但远远不及牛大娃千里一瞬的逃跑速度,所以眼看着青袍老祖追上来也无可奈何。 “他不是施展了什么秘术,而是显露了真实修为。” 一个声音忽然在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耳边响起。 “前辈…” 二人听见声音惊喜万分,是古尸的神魂意念从张小卒的识海里出来了,并化作人形,看起来是要出手帮忙的样子。 “他头顶的电闪雷鸣是怎么回事?”牛大娃问道。 “那是他显露了一部分不应该存在的战力招来的雷劫,你二人快走,本尊帮你们挡下他。” “前辈,兵器。”张小卒把骨刀拿出来递给古尸神魂分身。 古尸神魂分身没有去接,摇头说道:“本尊的这缕神魂意念估计不是他的对手,今天恐怕要折损在这里了,就不浪费一把好兵器了。小子,若是你能逃过此劫,见到本尊时可别忘了补偿本尊的损失。”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大惊,在他们心里古尸是无敌的,哪怕是一缕神魂意念,也应该非常厉害,所以猛然间听到古尸神魂分身说会死在这里,全都吓了一跳。 “前辈,可不可以想办法加重他的雷劫,引来究极天道神罚灭了他?”张小卒急声问道,不愿丢下古尸的神魂意念逃走。 古尸神魂分身转头淡淡地扫了张小卒一眼,说道:“相信本尊的判断,你还没引来天道神罚,他就已经把你灭了。快走吧,别婆婆妈妈的。” 说完,古尸神魂分身挣脱了张小卒的力量携带,原地停了下来。 “前辈…诶!” 张小卒心中不忍,却又没有对策,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带着牛大娃飞快离去。 “我来!” 牛大娃在龙脉龙魂的滋养下,已经恢复了一些力量,当即展开千里一瞬带着张小卒向西南方向逃窜。 九洲拍卖行在西南,若是能逃到九洲拍卖行,那就安全了。 “让开!” 青袍老祖见古尸神魂分身挡路,直接杀气腾腾的一掌劈了过去。 古尸神魂分身猛地前踏一步,张开右手五指朝青袍老祖抓了过去。 青袍老祖眼皮一跳,只觉自己的速度突然变得缓慢无比,眼睁睁的看着古尸神魂分身的右爪避开他的右掌,朝他的面门抓来,他想躲,但意念传达给身体后,身体反应极其迟钝,被古尸神魂分身的右爪抓个正着。 咔吱! 古尸神魂分身五指猛地用力,抓得青袍老祖的面门发出不堪负重的挤压声,好似下一刻就能将其抓碎。 同时,青袍老祖的神魂受到一股极大的吸扯力,要被古尸神魂分身的手掌从识海里摄出。 “啊!” 青袍老祖惊得魂飞天外,喉咙里发出一声惊恐大叫。 轰-- 咔!随着青袍老祖一声大叫,滚滚雷云中突然劈下一道水桶粗的巨大闪电,巨大的声响听上去就跟把天撕裂了一般。 巨大的雷声下,有一道小小的嗤拉声。 青袍老祖危急时刻,又将体内的一道封印解除,战力猛增。 但也引来了更强的雷劫。 他从古尸神魂分身的爪下成功挣脱了出来,可是他的整张面皮却被古尸神魂分身生生撕了下来,那一道嗤拉声正是他的面皮被撕下来时发出的渗人声音。 “啊--” 青袍老祖嘴里发出痛苦惨叫。 他的整张脸失去了面皮,血肉模糊,鲜血直流,极为恐怖渗人。 “可惜!” “若是本尊的本体在这里,你已经死了。” 古尸神魂分身随手丢掉青袍老祖的面皮,摇头惋惜道。 “老夫要活撕了你!” 青袍老祖凄厉怒吼道,随即再次扑向古尸神魂分身。 砰砰砰! 二人当即战在一处。 青袍老祖的战力已经提高到古尸神魂分身无法压制的高度,但他想在短时间内干掉古尸神魂分身看起来也不容易,因为他和古尸神魂分身战斗的同时,还得分心抵挡天上的落雷。 而张小卒和牛大娃眼看要再次逃出他的感知范围。 轰! 天上雷云翻滚,吞吐信子的银雷忽然变成了紫色。 青袍老祖非常清楚自己没时间和古尸神魂分身缠斗,否则张小卒和牛大娃会再次逃掉,所以又解开了体内的一道封印,战力再一次猛增,雷劫也随着提升了一个等级。 天上的雷云越聚越大,直径已经长达五六里。 如果任由雷云壮大下去,就算青袍老祖不再解开体内封印,雷劫也会自己提升威力,但眼下青袍老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 “死!” 青袍老祖一拳打出,速度极快。 砰! 古尸神魂分身没能躲开,被一拳击中脸颊,半颗脑袋炸裂开来。 “这么精纯的魂力,给老夫补充一下吧!” 青袍老祖狞笑一声,双手探出,抓向古尸神魂分身,想要将其擒住,然后吞噬,来滋养自己的神魂。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战力全开 “呵呵…” “本尊给你好好滋养一下。” 古尸神魂分身只剩半边的嘴里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后跃躲开青袍老祖的抓击,而后身体忽然冲天而起,钻进了头顶上方的雷云里。 “啊!” “混蛋,你要干什么?!” “住手!” 青袍老祖脸色剧变,古尸神魂分身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他已经猜到古尸神魂分身想要干什么了,所以急急地喝止。 但显然无用,古尸神魂分身怎会听他的。 轰! 古尸神魂分身在雷云里引爆了身躯,雷云被巨大的能量爆炸冲击得四分五裂,把雷云里积聚的紫雷都给搅散了。 青袍老祖望着天空,一颗心紧张得悬到了嗓子眼。 “咦!” 他突然惊噫一声,因为雷云被古尸神魂分身这么一爆,竟然开始随风消散。 可是笑容尚未在他没皮的脸上浮出来,就胎死腹中,化作惊恐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因为他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天上垂落下来。 确切点说是降落在他的身上。 感觉就像是来自无间地狱的审判,给他下达了死亡的判决。 “啊!” “我草你祖宗十八代!” “张小卒,你给老夫站住!” 青袍老祖忽然似疯了一般向着张小卒和牛大娃逃跑的方向追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咔! 璀璨的星空突然一声巨响,只见苍穹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随之一只通红的眼珠子从巨大裂缝的后面贴了上来,直刺刺地盯着青袍老祖。 古尸神魂分身给青袍老祖的雷劫助力了一把,直接把苍天之眼招来了。 青袍老祖的速度极快,横渡虚空,一瞬千丈万丈,可是却甩不脱苍天之眼的瞪视。 轰! 他正奔跑着,身上突然燃起了火焰,顿时就有一股焦臭味从他身上飘了出来。 “啊--” 他吃疼惨叫,不过更多的是惊恐。 此乃天焚之火,是天罚。 “去死!” “老子不怕你!” 青袍老祖嘶吼一声,身体冲天而起,一拳轰向苍天之眼。 呼! 凶猛的拳劲竟把他身上的天焚之火一起携卷了出去,向着苍天之眼攻杀过去。 苍天之眼巨大的瞳孔猛地一缩,射出一道愤怒的光芒,紧接着一道拳影从他的瞳孔里飞了出来,拳影在空气中瞬间凝实,化作山一般巨大的拳头,从高空急轰而下。 轰! 青袍老祖的拳头在苍天之眼的拳头面前,瘦弱的就像蚂蚁的触角,不堪一击。 嘭! 青袍老祖被一拳轰落地面,身体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十几丈深的大坑,大口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咳了出来,同时他身上再次燃起天焚之火。 “狗日的,老子不藏了!” 他从土坑里挣扎着爬出来,攥着拳头仰天怒吼。 崩崩崩! 他把体内剩余的三道封印尽数解开,战力一下攀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 轰! 脚下千丈方圆的地面因承受不住他的力量而塌陷,空间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开始破碎崩塌,天焚之火被他的力量震散掐灭,他的力量冲天而起,把苍天之眼冲得都睁不开了。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咻! 但是他却没有向苍天之眼逞凶,而是继续追击张小卒和牛大娃。 他的速度快到无法捕捉,远超牛大娃的千里一瞬十倍。 另外三个方向,沈家的三位老祖都远远的看到了苍天之眼的出现,他们知道定是青袍老祖遇到危险了,可是他们却不敢靠近,因为靠近过去他们也会被苍天之眼看到,然后成为苍天之眼的剿灭对象。 非但帮不上青袍老祖,反而会加剧苍天之眼的威力,让青袍老祖死得更快些。 而且,他们相隔的距离也不允许他们快速支援过来。 他们望着苍天之眼,心里悲凉的叹了口气,知道青袍老祖已经必死无疑。 然后向着苍天之眼的方向快速靠近过去,他们相隔尚远,所以暂时不用害怕被苍天之眼发现。 张小卒和牛大娃也看到了苍天之眼,反应自然和沈家三位老祖截然相反,恨不得拍掌庆祝,给苍天之眼喝彩助威,让他赶紧把青袍老祖灭了。 不过张小卒心里惊喜之余,同时还有一股排斥厌恶的感觉,因为苍天之眼让他想起了三界之画里魔神的眼睛,两者除了大小威力有区别外,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让他生出一股自己还活在三界之画里的感觉,故而排斥厌恶。 咔! 天空一声巨响,被青袍老祖力量逼迫得眯起的苍天之眼猛地睁开,睁得比刚才更大更圆了。 赤红的眼珠子忽然变成了黑色,黑色的瞳孔,黑色的眼球。 夜空明明是黑的,可是却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漆黑眼球,因为他的眼球格外漆黑,黑色的夜空与他的眼球相比,竟显得有些明亮。 “啊--” 青袍老祖惊恐尖叫。 他尚未受到苍天之眼的攻击,尖叫完全是出自黑色苍天之眼给他造成的震慑和恐惧。 另外三位沈家老祖,乍一看到黑色的苍天之眼出现,全都吓得停下了脚步,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神魂不受控制的恐惧颤抖。 “张小卒,站住!” 青袍老祖的喝声响彻天空。 张小卒和牛大娃吓得一哆嗦,因为声音就在他们身后响起的,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该死!” 牛大娃急声咒骂,因为他恢复的力量再次耗尽。 张小卒接过逃跑的任务。 他没有继续横空向前逃窜,而是朝地面上的山林俯冲了下去,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跑得过战力全开的青袍老祖,借助地面上的山林掩护,或许能与青袍老祖多周旋片刻。 而这片刻时间,或许就是苍天之眼诛杀青袍老祖的时间,或许就是他们的救命时间。 “张小卒,交出金珠,否则老夫活撕了你!” 青袍老祖的喝声再次响起。 张小卒浑身汗毛倒竖,因为青袍老祖已经闯进他的入微心境范围,也就是说距他们已经不足五千步。 “死!” 几乎没给张小卒反应的时间,青袍老祖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一掌拍向他和牛大娃。 砰! 二人根本没有反抗和闪躲的余地,被青袍老祖一掌拍得坠向地面。 幸好危急关头,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块三角盾牌挡了一下,否则他和牛大娃恐怕要被这一掌拍得当场碎裂。 这块三角盾牌是张小卒在阴间缴获的,当时那位鬼帝想拿着它冲出剑气风暴,防御力惊人,极为坚固,但它已经被青袍老祖一掌拍成了糜粉。 张小卒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只觉全身骨头都被摔断了,五脏六腑也都碎了。 砰! 青袍老祖落在了他面前,直接抓着他的脑袋把他提了起来,喝道:“把金珠交出来!” “老东西,金珠在这里!” 牛大娃在不远处大叫一声,手里抓着金珠朝青袍老祖晃了一下。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金珠碎裂 “放--” 砰! 牛大娃想用金珠威胁青袍老祖,让他放开张小卒,可是话还没说出口,身体就被青袍老祖的力量压制,砰的一声,重重的摔趴在地上。 他感觉就像数十座万丈高山一同压在了身上,让他连动一下手指头,甚至是眨眨眼皮都做不到。 金珠从他手里摔了出去。 青袍老祖左手一抓,将其摄入手中。 嘎吱吱! 牛大娃的身体在青袍老祖的力量压制下一点点扁了下去,身体里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挤压声,只觉他的身体即将被压成肉饼。 鲜血正从他的眼耳口鼻快速流淌出来。 青袍老祖左手抓住金珠,右手抓着张小卒的脑袋,五指如铁钳一般,抓得张小卒的脑壳即将爆裂。 张小卒拼劲力气挣扎,可是在青袍老祖的绝对力量压制下,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小子,你把沈家折腾的这么惨,就这么杀了你,真是便宜你了。” 如果有富裕的时间,青袍老祖会让张小卒尝遍世间极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后悔跟沈家做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惜他没有时间。 黑色的苍天之眼正瞪视着他,死亡不知何时就会降临。 他必须在死之前杀了张小卒。 所以他没有和张小卒多费唇舌,目光一寒,五指骤然用力。 “去死--啊!” 青袍老祖正要捏爆张小卒的脑袋,反而他自己的嘴里先发出了惨叫声。 只见他的身体里突然亮起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由他的天灵劈向他的四肢百骸。 此乃天罚黑蛰雷。 巨大的痛苦让青袍老祖手上的力量一松。 “啊--死!” 但他立刻反应过来,张小卒还没杀死,当即强忍巨大痛苦,急急的将力量涌上五指。 可还是晚了一步。 张小卒抓住了生死一线的机会,在青袍老祖遭受黑蛰雷轰击,承受巨大痛苦而力量松懈的一瞬间,身体挣脱了他的力量压制,用两只手掰开他的五指,同时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身体弹飞出去。 “啊--!” 青袍老祖见张小卒从他手中逃离,急得瞪目嘶吼,猛地前踏一步追了上去,右拳破空而出。 张小卒逃得快,可是却没有快过青袍老祖的拳头。 眼看躲不开这一拳,他大吼一声转过身来,双拳齐出,迎上青袍老祖轰来的拳头。 可是感受到青袍老祖拳头上的恐怖力量,他眼睛里不禁露出绝望的目光,感觉自己即将死在这一拳之下。 但是,在他和青袍老祖的拳头即将撞在一起的危急时刻,牛大娃突然从青袍老祖左边撞了过来,一肩膀把青袍老祖顶得脚下一个踉跄,拳头向右偏了出去。 这一偏让他的胸前暴露在了张小卒的双拳之下。 咚! 张小卒毫不犹豫,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破绽,双拳直捣黄龙,重重地轰在青袍老祖的胸口上,把青袍老祖轰得吐血倒飞了出去。 “啊--” 青袍老祖的身体尚未摔在地上,就怒吼着杀了回来,他张着染血的大口,没有脸皮的脸上尽是狰狞,宛如一头来自地狱的吃人恶魔。 他又气又恼,又急又怒。 因为他的身体正在被黑蛰雷疯狂破坏,导致他的战力不断减弱,可张小卒和牛大娃还活着,让他突然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咔! 忽然一道惊雷在青袍老祖的体内响起。 只见黑色的闪电从他天灵盖出现,然后在他身体里一路向下蜿蜒,吞吐出一根根黑色的信子,钻向他的四肢百骸。 青袍老祖嘴里的叫声戛然而止,前冲的身体砰的一声栽落地面。 抽搐都没来得及抽搐一下,就没了生机。 夜空里黑色的苍天之眼缓缓闭合。 张小卒和牛大娃先是惊疑,待确青袍老祖已经断绝生机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之色。 轰隆隆! 东方天际,出现了圣人陨落的显像。 “哈哈…” “狗日的,终于死了!” 牛大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仰天大笑。 张小卒亦长舒一口气,然后撑着受伤严重的身体,跃到青袍老祖身边,发现青袍老祖整具身体已经变成焦炭,非但神魂灰飞烟灭,就连一身神骨也变成了焦炭。 “可惜!” 他摇头惋惜,觉得要是青袍老祖的神魂还在,搜刮他的虚空空间一定能发一笔横财,同时还能把他的神魂送去给古尸,补偿他的损失。 随之,张小卒的目光落在青袍老祖的左手上。 金珠还在他化作焦炭的手里攥着,金光灿灿,似乎没有受一点损伤。 张小卒伸手去拿。 突然咔的一声脆响,金珠上炸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缝,紧着三缕金光从裂缝里飞了出来,在青袍老祖的尸体上方盘旋了下,就要往远处飞走。 张小卒急忙伸手一抓,把三缕金光抓进手里。 虽然不知道这三缕金光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是好东西。 “卒子,此地不宜久留。” 牛大娃虽然好奇张小卒抓到了什么,但这里显然不是研究的地方,若是再来一位沈家老祖,那就死翘翘了,故而催促张小卒快些离开。 张小卒点点头,带着牛大娃和龙脉龙魂飞走。 他没有去动青袍老祖手里裂开的金珠,故意留给会找过来的沈家老祖,让他们知道金珠已经毁了。 龙脉龙魂遭受牵连,陪着张小卒和牛大娃挨了青袍老祖一巴掌,非但把在万峰湖下吸取的灵气都“吐”了出来,魂都差点被拍散了,属实可怜。 委屈巴巴的钻进了张小卒的体内。 过了许久,沈家另外三位老祖才先后找过来。 “问学老祖!” “你死的好惨呐!” “张小卒,老夫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三人围在青袍老祖的尸体旁悲呼不已,并把青袍老祖的死全都归咎于张小卒,全都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张小卒生吞活剥了。 “金珠…金珠碎了。” 紫袍老祖看见了青袍老祖左手中碎裂的金珠。 确切点说,它现在已经不是金珠了,因为失去那三缕金光,它失去了金灿灿的光芒。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呀?” 另一位老祖声音颤抖的说道。 三个心志无比坚定的老祖,一时间全都感到茫然无措,同时还有一股惊慌和恐惧在他们心里滋生。 觉醒血池坏了。 转嫁法阵毁了。 金珠也毁了,最后的希望没了。 沈家的古仙之力无法传承下去,必然会一代代没落。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沈家被打醒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沈皓天的右眼没跳,左眼也没跳。 修为达到他这个境界,除非受到极大的惊吓,或是有病,否则眼皮是不会乱跳的。 但是从天水河畔回来的这两天,他的心神一直不安宁,总感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心里莫名发慌。 这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愈加烦躁。 沈青云死了,神骨被夺。 徐天一死了,青龙被抢。 而罪犯张小卒在他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他沈皓天成了九洲的大笑话,沈家成了九洲大的笑话。 经此一役,沈家在九洲的威望必将一落千丈,各大传世宗门和世家再也不会对他们畏如虎。 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更糟糕的了。 轰隆隆! 洞府外的天空忽然轰鸣作响。 沈皓天眼皮猛跳了下,他的神识看见东方天空出现了圣人陨落的显像,心里第一时间祈祷,遭难的千万不要是他沈家的圣人。 “老祖,出事了!” 洞府外,一道急声禀报,惊得沈皓天身体激灵灵颤了一下。 “说!” 他面容沉静,轻喝了一声,做好了听坏事情的心理准备。 “禀老祖,问学老祖的魂灯…灭了!” 门外,禀报之人带着悲腔说道。 “什么?!” “你说问学老祖的魂灯灭了?” 沈皓天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过度的震惊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问学老祖的魂灯灭了…” 门外禀报之人悲伤的呜咽起来。 “该死!” “是谁干的?!” 沈皓天怒吼道。 沈问学是沈家第三强者,折损这样一员大将,几乎等于沈家断了一臂,让沈皓天无法接受。 “不知道…” 禀报之人应声道。 沈皓天深吸一口气,压下暴怒的情绪,心里暗暗思忖道:“沈问学在万峰湖守卫转嫁法阵,莫不是…莫不是张小卒带着王明阳和黑毛畜生杀去了?还是哪家势力乘机对我沈家发难?” 念头及此,他立刻问道:“金柏、九龙、雄风三位老祖的魂灯有没有事?” “禀老祖,金柏三位老祖的魂灯皆安然无事,只有问学老祖不幸…不幸陨落。” “再去看一遍。”沈皓天放心不下,怕万峰湖出大事。 “是!” 不一会儿后禀报之人就折返回来,告诉沈皓天沈金柏三人的魂灯无事。 “没事就…就…草他娘的!” 沈皓天本想说“没事就好”,可想到沈问学都死了,哪里来的好,顿时气急败坏的爆了粗口。 三天后,沈金柏三人带着沈问学的尸体和破裂的金珠来了。 沈皓天看见沈金柏三人全都来了,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因为这三人肩负着守卫转嫁法阵的任务,就算是送沈问学的尸体回来,也不能全部抛下转嫁法阵不管,除非…转嫁法阵出事了。 沈金柏三人的禀报,验证了他的不好猜测。 沈皓天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呆滞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面色凄惨道:“沈家的未来断送在老夫手里,老夫成了沈家的千古罪人,万死难赎吾之罪啊!” “老祖,与您无关,皆是我等的失职,请您降家法惩罚!” 沈金柏三人愧疚请罪道。 “与你们无关,该死的是张小卒!”沈皓天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 沈金柏道:“老祖,我三人已经想好如何赎罪了,这次回来一是送问学老祖的尸骸,二是向您道别。” “道别?你三人要去哪里?”沈皓天问道。 “我三人准备去大苏找张小卒,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斩杀。”沈金柏杀气森森道。 沈九龙和沈雄风跟着点头,目光决然,已经做好了以身赴死的准备。 沈皓天闻沉默。 张小卒除了有黑森林的古尸护着,身边还有许多厉害的圣境强者,若是黑猿和那百多位妖帝也在,再加上张小卒自身已经具备了比肩圣境的战力,想要杀他可谓是难如登天。 然而如果沈金柏三人拼上性命,解开封印战力全开,情况便完全不同,很有机会干掉张小卒。 可是… 不值得啊! 用三位圣祖的命换张小卒的命,这笔买卖就是傻子来算,也知道亏大了。 许久,沈皓天才出声打破沉默,道:“用你们三个的命去换张小卒的命不值得,别去。”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已经发过毒誓,不把张小卒碎尸万段誓不为人!”沈金柏神色阴沉道。 “沈家前路风雨飘摇,需要诸位携力保驾护航,真不能再折损任何一位圣祖和老祖了,否则沈家在中洲恐怕就站不住脚了。”沈皓天语重心长道。 “那…那难道这笔账就这么算了吗?”沈雄风瞪眼问道。 “当然不!”沈皓天语气骤然一沉,眼睛里射出两道阴鸷怨毒的冷芒,说道:“沈家和张小卒的仇不共戴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如何能算?” “老祖已经想好对策了吗?”沈九龙皱眉问道,“这张小卒歹毒狡猾的很,我们在他身上频频受挫,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沈皓天点头道:“放心,这次不会再有差错了,因为再有差错,那便是我沈家亡了。” “老祖何意?”沈九龙诧异问道。 沈皓天道:“我们先以世俗力量与他慢慢周旋,然后等,等到天道崩塌,届时老夫带着你们杀到柳家村去,杀张小卒全家!既然张小卒狠心断我沈家前路,那我们就以身家性命和他拼一把。要么生,要么死。” 《仙木奇缘》 “好!”沈金柏赞同地点点头。 “那就再让他嚣张一段时间。”沈九龙道。 “那一日老夫要大开杀戒!”沈雄风杀气腾腾道。 沈皓天道:“其实不是张小卒太厉害太狡猾,而是我们自己太自负了,总以为随便动动手指就能碾死这只恼人的蚂蚁,结果非但被蚂蚁蛰肿了手,还被他狠咬了一口。” “今后不会了。”沈金柏道。 沈皓天深呼一口气,平复自己心里的怨气怒气和恨意,安抚自己,亦是安抚沈金柏三人,说道:“别着急,天道法则就快崩塌了,这点从各地开始涌现大量天才妖孽就能看出来了,报仇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 随后沈皓天召集所有圣祖和老祖召开了一个会议。 不是商讨如何对付张小卒,而是商讨沈家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沈家古仙之力无法传承,只靠后辈子孙自己觉醒,实在微弱乏力,所以沈皓天觉得不能再继续依赖古仙之力,急需要给年轻一辈开辟一条新的修炼之道。 然后沈皓天又召开了一个全族会议,向族人传达了一句话:沈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所有人必须拧成一股绳团结起来,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灭族强敌。 沈家人感受到了危机和紧迫感,一时间变得空前团结。 沈家,好像被张小卒打醒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已经习惯了 张小卒和牛大娃负伤逃到了九洲拍卖行。 还好张小卒的脸比较出名,九洲拍卖行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他,否则他们想见到董小姐可不容易。 董小姐见二人伤得极重,立刻将二人领到了她的住处,收拾出两间单独的房间给他们疗伤,并提供了许多上等的疗伤丹药。 二人一连修养了五天才恢复过来。 不过看在董小姐眼里,二人简直是恢复神速,因为按照她的推断,张小卒和牛大娃满身恶伤,至少需要半个月的修养,而他们两个连半个月的一半时间都没用到。 董小姐见二人伤好,晚上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张小卒和牛大娃也不和她客气,好长时间没有正儿八经吃顿饭的他们,对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一阵风卷残云,吃了个杯盘狼藉,肚大腰圆。 董小姐让人把桌子收拾了,给二人沏上好茶,然后屏退了下人,说道:“中洲那边传来消息,六月六日后半夜天空惊现苍天之眼,随后东方天空显现圣人陨落的异景,于是有人猜测是陨落了一位轮回境的老祖,被天道诛灭的。” 牛大娃喝了口茶,笑道:“想问就问,别拐弯抹角的。” “沈家的转嫁法阵是唯一的吗?你们成功摧毁了沈家的转嫁法阵了吗?死的是不是沈家的老祖?是被你们杀死的吗?”董小姐把这几天想问又忍住没问的问题一口气全问了出来。 张小卒点了点头,回道:“沈家老祖不是被我们杀死的,他是被天道诛灭的,我们差点被他杀死。” 董小姐看着张小卒,等待他回答另外两个问题,却见张小卒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她怔了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张小卒刚刚的点头就算是回答了她的前两个问题。 沈家转嫁法阵是唯一的,他们已经成功将其摧毁。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从张小卒口中得到证实,董小姐还是感到震惊,因为这两个肯定的答案延伸出的问题是,沈家未来的道路被斩断了,任谁听了都会震惊。 董小姐喝了口茶压压惊,然后好奇问道:“不知道死的是沈家哪位老祖?” 张小卒伸出手指,以混元力把沈问学的画像在空气中勾勒了出来。 董小姐看着画像,刚刚用茶水压下去的震惊又一下窜了上来,惊呼道:“天呐,竟然是沈问学!” “怎么,此人很特别吗?”牛大娃见董小姐的反应很大,不禁好奇问道。 “此人是沈家的第三强者,你们竟然能逼得他暴露修为,还从他手里逃出生天,实在让奴家佩服。”董小姐道。 张小卒一指点散沈问学的画像,说道:“你高看我们了,我们哪有这个能耐,在战力全开的沈问学面前,我们简直比蚂蚁还弱小,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是一位前辈帮了我们。” 回想沈问学的强大,他和牛大娃仍心有余悸,觉得能在沈问学手里逃生,真真是走了狗屎运,因为当时但凡天道神罚慢那么一丁点,他们两个就被沈问学干掉了。 这也让他们第一次见识到沈家老祖的可怕,以及天道神罚的可怕,心想难怪沈皓天被他们气成那样,眼看肝肺都要炸了,也不敢暴露真实实力,原来是深深的惧怕天道神罚。 《仙木奇缘》 “原来如此。” 董小姐想到了寄居在张小卒识海里的古尸神魂意念,猜测极可能是他帮了张小卒和牛大娃,转而惊叹起古尸的强大。 她喝了口茶,再次平复了下震惊的心情,然后轻叹道:“沈家这次可亏惨了,非但损失了一位大将,未来的路还被你们斩了,中洲的天要变了。” “有没有专门帮人散播消息的组织?”张小卒问道。 “你想干嘛?” “这么多爆炸性的消息,不得和九洲修者们好好分享一下吗?” “你可真坏。”董小姐摇头替沈家苦笑,道:“这些消息一旦散播出去,必然在传世界引起轩然大波,要是再能得到确切证实,那么沈家就得打起精神防备各传世宗门和世家了。中洲那片广阔肥沃的土地,传世界的各家都惦记着呢。” “找点事给他们干挺好的,省得他们天天盯着我。”张小卒笑道。 牛大娃道:“沈家的人缘似乎极差,传世界那么多宗门世家,似乎没有一家和他们交好的。” “因为沈家向来霸道,非但霸占着中洲,还会把手脚伸到其他各洲去,占尽了便宜,关键是永远不知足,各传世宗门世家是饱受欺凌,敢怒不敢言呐。”董小姐道。 牛大娃撇嘴讥笑道:“这些传世宗门世家也窝囊,从四面八方一起出兵,直接把沈家灭了便是,不敢和沈家玩狠的,活该受欺负。”董小姐道:“人心不齐,必然如此。他们自然知道联起手来能灭了沈家,可是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因为害怕沈家的报复,谁也不想干舍己为人的好事。但,你们干了。所以…” “所以如何?”牛大娃问道。 “你们将会面对沈家的疯狂报复,你们斩断了沈家未来的路,以沈家睚眦必报的行事风格,必然会百倍千倍的报复。” 牛大娃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怕他个鸟,从得罪他们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叫嚣着要杀我们全家,我们已经习惯了。” “沈家这段时间有什么反应和动作?”张小卒问道。 “他们正在召集军队,为向大苏出兵做准备,似乎准备以世俗战争对付你们,其他方面暂无太大动作。不过,也可能是在暗中操作,不为人知。”董小姐答道。 “那我们得赶快回去,准备迎战。”张小卒道。 董小姐摆手道:“不急在这一两天。 奴家已经把玉件准备好了,只等着公子赐予它们神力了。 另外,明天六月十五,是中洲拍卖行半年一次的盛大拍卖,奴家可以给二位公子提前透露一下,会有好几件了不得的宝贝现世,二位公子不妨留下来见识一下。 百里话事那边还放出一个让传世界为之兴奋的消息,据说有冒险者找到了有关藏书阁的踪迹信息,准备拍卖出售呢。” “信息也能拍卖?”张小卒诧异问道。 “当然,只要有价值,不论是什么,都可以在我们九洲拍卖行拍卖。” “那我能不能拍卖沈家的消息?”张小卒想借助拍卖把沈家的事情散播出去。 “那恐怕不行。”董小姐摇头苦笑。 “为什么?” “因为这是激怒沈家的挑衅行为,九洲拍卖行不愿意得罪沈家。” “那实在太遗憾了。”张小卒失望道。 “公子手里可有什么用不到的珍宝想要出手的,奴家可以给你安排起来,保证卖个好价钱。奴家这段时间都在忙玉佩的事,都没收到几件好卖品,可要被其他话事们笑话了。” “我这还真有。”张小卒道。 “我这也有。”牛大娃也应声道。 他们干仗至今,打劫了一位又一位,着实积攒了许多自己用不到的宝物。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掌柜的 叮呤当啷! 张小卒和牛大娃把须弥芥子和虚空空间里用不上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桌子上堆满了便往地上倒,不一会儿整个房间的地上就铺满了琳琅满目的物件。 董小姐瞪着一双眼睛看惊了。 她刚刚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张小卒和牛大娃真就转眼间给她送来一屋子宝贝。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抢别人的,你们敢卖吗?”张小卒问道。 “敢。”董小姐用力点了点头。 “好家伙…”她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泛黄的线装书籍,惊声道:“《青云九拈》,这可是复洲谷家较为出名的一种功夫,你们哪里弄的?” “应该是杀谷家人抢的吧。”牛大娃不确定地回了句。 “这…这好像是阴灵石,是阴间的东西,你们也有?”董小姐又吃惊的拿起一块灰白色的石头。 “在阴间杀鬼帝抢的。”张小卒道。 董小姐朝张小卒挑了挑大拇指,然后踮着脚尖,在铺满物件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说道:“好些阴间东西呢。” “嗯,杀了好几位鬼帝,还抢了一家商号。”牛大娃一副不在意的口气说道,可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得意劲。 “阴间的东西在咱们阳间是不是不好卖?”张小卒问道。 “那倒不是,咱们阳间也有许多鬼修,这些阴间的物件比较稀缺,所以反而比较好卖。”董小姐答道。 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张小卒和牛大娃作了一揖,叹服道:“不愧是一半大寇团的两位当家人,闻名不如见面,失敬失敬。” “哈哈,好说好说。”牛大娃大笑着站起身,给董小姐回了一礼。 董小姐看了一眼满房间的物件,一时间不禁有些发愁,说道:“明天就是拍卖日了,这么些东西奴家一个人可整理不完,况且还有一些物件是奴家也没见过的,奴家得去找几位掌柜的来帮忙。” 说完,她从虚空空间拿出两张面具,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问道:“许多卖家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来到九洲拍卖行都会以面具遮面,二位公子是否需要一件?” “好。” 张小卒和牛大娃点头接过面具。他们拿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抢来的不义之财,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戴个面具遮面是个不错的主意。 “二位公子稍等,奴家去去就来。” 董小姐道一声后离开。 牛大娃望着董小姐消失在门外黑夜里的身影,开玩笑道:“你说她会不会见财起意,去找人来把我们灭了?” “不会。”张小卒不假思索地回道。 “为啥?人心隔肚皮,可难说。”牛大娃摇了摇头,觉得张小卒太笃定,太容易相信人了。 张小卒答道:“因为她要是想灭我们,根本不用去找人,只她一个人就够了。” “呃…你说的对。” 牛大娃哑然失笑,心想原来不是张小卒太容易相信人,而是他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董小姐要杀他们两个,或许真不用叫人。 张小卒把青黑色的人面面具戴了起来,感受了片刻后不禁微微惊讶道:“这面具有点意思,竟然能挡住入微心境的窥视,是个好东西。” 他发现戴上面具后,有一股沁凉的能量从面具里渗出,把整张脸包裹了起来,这股能量竟然可以隔绝入微心境的窥视,同时他的声音经过面具传出来后也发生了变化,变得沙哑粗犷。 不过他把心境力量化作丝线后,一下就穿透了面具上的能量,心道:“看来只能隔绝初级的入微心境力量,或是碰到厉害的人物,应该也挡不住对方的窥视。” 牛大娃闻言好奇地打量起手里的面具。 他的是红色的鬼面面具,面容威严而又狰狞,好似地狱里的恶鬼判官。 牛大娃戴上面具,向张小卒问道:“怎么样?能认出我吗?我去…这声音,听起来还真有点像厉鬼。” 他的声音经过鬼面面具传出来后,变得阴森低沉,尾音里还带着一丝狰狞,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小卒摇了摇头,笑回道:“面具这种东西也就能遮挡一下不熟悉的人,要是碰到熟悉的人,别说只挡一张脸,就是把整个脑袋都遮住,恐怕也能被认出来。” “也是。”牛大娃同意的点点头,因为张小卒戴着面具站在他面前,就没有一点神秘感,说句不好听的,张小卒化成灰他都认得,因为实在太熟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董小姐戴着两位老者和五个中年男子回来了。 这七人都穿着九洲拍卖行的灰青色长袖儒衫,老者的袖口和胸前绣着金色的袖边和徽章,中年男子的袖边和胸前的徽章是银色的,这是他们身份级别的区分。 金色代表的是金牌掌柜,银色表示的是银牌掌柜。 银色之下还有青铜和见习两个等级。 平日里九洲拍卖行都是青铜和见习掌柜接客,只有碰到上等货物,或是他们认不出的物件,才会请出银牌掌柜,而金牌掌柜是极少露面的。 董小姐见了金牌掌柜都得礼让三分。 七人被董小姐一起请来,面上虽然客客气气,说着一些好听的客套话,但心里却不以为然,觉得董小姐有点小题大做,心想:“到底能有多少物件,用得着一次请他们七个过来?” 若不是董小姐给的报酬丰厚,这两位金牌掌柜估计都懒得走这一趟。 但是当他们站到客厅门口时,看见一房间琳琅满目的物件后,全都惊得愣住了,这才知道董小姐一点也没小题大做,人不是请多了,而是请少了,这一房间的物件恐怕得让他们忙活大半夜。 七人见张小卒和牛大娃带着面具,知道他二人是卖家,不愿意显露身份,所以也没让董小姐介绍,直接干起活来。 董小姐又把家里的仆人喊来十多个,让她们给七位掌柜打下手。 董小姐府上的仆人全都是姿色极佳的娇滴滴的小美人,七位掌柜登时就来了精神,时不时地介绍一下手里的物件,彰显自己的学识。 倒是让张小卒和牛大娃跟着学了不少知识。 由于明天是半年一次的大型拍卖会,需要拍卖的物件很多,所以低于十个星辰丹价格的物件皆不予拍卖。 不过明天上午拍卖会开始前,拍卖场门前的广场上会有一场拍卖行组织的正式集市,卖家可以请拍卖行的权威掌柜为自己的物件定价,然后拿到集市上售卖。 董小姐让七位掌柜把低于十个星辰丹的物件都报了价格,仆人们跟在后面给这些物件贴上对应的价格标签,然后叫张小卒和牛大娃收起来,好让他们明天早晨摆到集市上卖。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藏书阁 “晶云金,这么大一块,还这么精纯,老夫今儿算是开眼界了!” 一位金牌掌柜手里托着一块有三个拳头大小,金色和白色参半,乳石状的金属惊呼道。 听见他的惊呼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他手里拿的这块金属名叫晶云金,是一种极其稀缺且珍贵的金属材料,由于它能大幅度提升兵器的坚韧度,所以是铸造神兵利器不可或缺的材料之一。 其价格十分昂贵,属于有市无价的宝物。 “孙老,您觉得这块晶云金定价多少合适?”他将晶云金递向另一位金牌掌柜,并问道。 “哈哈,刘老这是要考验老夫的眼力呀。”孙姓掌柜笑着接过晶云金,放在眼前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老夫也没见过这么大这么精纯的晶云金,记得上次拍卖了一块只有这块一半大小的晶云金,最后的成交价格是八百粒星辰丹。” “那块晶云金没有这块精纯。”刘姓掌柜说道。 “没错。”孙姓掌柜点点头,沉吟了片刻,问道:“刘老,您觉得…嗯…两千粒的起拍价如何?” 刘姓掌柜点头道:“可以,不过老夫觉得应该能拍到三四千的价位。” “嗯,这块晶云金可以作为晚上的主拍品。”孙姓掌柜道。 拍卖从明天的中午十二时开始,不过晚上七时前拍卖的都是寻常物件,真正的好东西要等到七时后才会拿出来拍卖,这些价值连城的物件被称作主拍品。 张小卒和牛大娃在一旁听得咋舌不已,万没想到这么一块不起眼的金属,竟能卖出那么高的价格。 “孙老,刘老,这块晶云金不卖。”董小姐忽然走上来从孙姓掌柜手里拿走了晶云金。 “啊,为何?”孙姓掌柜诧异问道。 董小姐把晶云金送到了张小卒手里,说道:“晶云金是锻造兵器的极品材料,公子不如留着自己用吧。” 言下之意是告诉张小卒重铸漓火剑和逆水剑需要用到晶云金。 “好的。”张小卒听懂了她的意思,应声把晶云金收了起来。 两位金牌掌柜见状没再说什么。 “孙老,刘老,听说百里话事那边收到了关于藏书阁的消息,准备在拍卖会上拿出来拍卖,是不是真的?”董小姐转移话题问道。 孙姓掌柜点头道:“是真的。” “不知道起拍价定了多少?”董小姐好奇问道。 “五万星辰丹。”孙姓掌柜答道。 “抢钱吗?!”董小姐闻言大惊道。 满屋的人都被这个价格惊到了。 张小卒和牛大娃尤为吃惊,一个消息竟然能卖到五万星辰丹的价格,这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 孙姓掌柜却摇头说道:“如果卖家说的是真的,老夫觉得这个价定的一点也不高。” “卖家说了什么?”董小姐惊讶问道。 “卖家说他的消息能让买家找到藏书阁的大门,如果找不到,可以双倍赔偿买家。”孙姓掌柜回道。 “若如此,那还真不高。”董小姐道。 “这藏书阁是什么地方?”牛大娃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只一个相关的消息就这么值钱,说明这个藏书阁非同寻常。 董小姐答道:“沈家的体术战技,灵剑宗的剑术,道法宗和力法宗的道术,几乎所有传世宗门和世家的看家本领,除了他们自家先祖们自创的部分,剩下的全都是得自藏书阁。据说,藏书阁里随便一门功法武技也能支撑起一个强大的宗门。” “原来如此。”张小卒和牛大娃心惊不已。 “中洲沈家应该对此消息志在必得。”董小姐说道。 “董话事何出此言?”一位银牌掌柜闻言问道。 “沈家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建立了外门,必然需要一门绝学来支撑,从而更好的吸引修者加入,除非他们舍得把自家的体术战技让给外门的人修炼,但这显然不可能。” “董话事分析的极是。”那银牌掌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董小姐投给张小卒和牛大娃一个眼神。 二人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知道她真正的意思是说沈家的修炼之路断了,急需为族人寻找一条新的修炼之道,所以才对藏书阁的消息志在必得。 张小卒摇了摇头。 他有心想阻止沈家得到藏书阁的消息,但是口袋里的实力不允许。 五万星辰丹,这个数字太过庞大。 同时他也想得到藏书阁的消息,去里面寻一条完整的修炼之道,使其成为大苏的支撑和底蕴。 “不知道这个消息能拍到怎样的价格?”张小卒问道。 “十万,甚至更高。”刘姓掌柜给了他一个数字。 “传世宗门和世家都这么有钱吗?”牛大娃震惊问道。 刘姓掌柜笑道:“各宗门和世家长存于世,这点底蕴还是有的。” 十万这个数字彻底打消了张小卒的念头。 直到凌晨四时半,七位掌柜才把满房间的物件清点整理出来。 有资格拿到拍卖会上拍卖的,一共有两百零七件,全部详细的登记在册,除了一些较大体积的,全都用精致的盒子装了起来,等天一亮就会送去拍卖行。 剩下的几百件物品全都标好了价格,由张小卒和牛大娃收起来,准备拿去拍卖行广场上摆摊售卖。 张小卒大概算了一下,就算所有东西全都卖出去,他和牛大娃也只才能赚到一万五千多粒星辰丹,距离十万相差遥远。 不过就算他真有十万星辰丹,他也不会舍得拿来买一个消息。 董小姐见七位掌柜吃累,给他们每人多加了两粒星辰丹的报酬,七人全都乐呵呵的离去。 “董小姐支付给他们的报酬,只管从我们的拍卖所得里扣出来。”张小卒说道。 董小姐笑回道:“放心吧,这里的每一个物件拍卖出去,奴家都有抽成的。别忘了,奴家可是生意人,怎会做亏本的买卖?” “那不是被你赚大了。”牛大娃玩笑道。 “常合作。”董小姐笑道。 “董小姐是在鼓励我们去抢劫吗?”牛大娃笑问道。 董小姐闻言哑然失笑。 “在下有一件事要劳烦董小姐。”张小卒说道。 “何事?” “若是遇到极品铸剑材料,尤其是重铸漓火剑和逆水剑需要用到的,请务必帮我们买下来。” “没问题。” “另外还有一件事…”张小卒从须弥芥子拿出两张方子,递给董小姐说道:“麻烦董小姐帮在下收集方子上的灵药,每种收集两百份,花费从卖玉件得到的钱里扣。” 董小姐接过方子扫了一眼,说道:“这些灵药每样收集两百份,花费可不少。” “没关系。”张小卒摆手道,不在意花费多少,他要给大苏培养点人才出来。 苏翰林还活着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但是当时大苏国力吃紧,条件不允许,只能作罢,现在他有这个能力了,愿意帮苏翰林去完成这个遗愿。 大苏想要彻底站稳,必须得变强变大,成为新崛起的传世宗门。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你喝过? 董小姐将准备好的五千九百二十件玉件交给张小卒,让他尽量抽时间快点给玉件加持力量。 “八重的一百件,九重的才二十件,是不是少了点?”张小卒皱眉问道。 董小姐回道:“一次弄太多就不值钱了。” “好吧,你们是专业的。”张小卒点点头,然后把所有玉件收进须弥芥子,说道:“一个时辰后来取。” “一…一个时辰?”董小姐一脸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张小卒说错了。 “对,一个时辰。”张小卒确定地点点头。 说完,起身离开大厅,向他住的房间走去。 董小姐站在原地怔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愕然道:“原来…是这么容易的吗?” 她原以为将近六千件玉件,张小卒恐怕得用好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加持完,结果竟然只需要短短一个时辰,如此巨大的差距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她这才明白张小卒为何会嫌高级功效的少,因为这东西造起来实在太容易了。 “这才是真正的抢钱呐。”她禁不住惊叹道。 牛大娃笑道:“凭手艺吃饭,怎能叫抢呢?” “哎,奴家辛辛苦苦十几年,还不如张公子一个时辰赚的多,老话说的果然不假:人比人气死人。”董小姐摇头感慨道。 “孟婆汤你们卖吗?”牛大娃忽然问道。 “不卖。” “孟婆泪呢?” “不卖。” “可惜,我还以为能卖个大价钱呢。”牛大娃失望摇头道。 “啊?”董小姐忽然诧异地叫了声。 “咋了?”牛大娃不解问道。 “公子刚才说什么?”董小姐愕然问道。 刚才她正处在震惊当中,对牛大娃的问题只是下意识的回答,此刻大脑才反应过来牛大娃在说什么。 见牛大娃一脸无语的表情,她连忙向牛大娃歉意道:“抱歉,奴家刚才走神了,被张公子的一个时辰吓的。” “我说我这里有孟婆汤和孟婆泪,能拍卖吗?什么价格?价低了我可不卖。”牛大娃说道。 “孟婆汤我们还真拍卖过几次,至于孟婆泪嘛,孟婆会流泪吗?”董小姐惊讶问道。 牛大娃挠了挠头,道:“没法和你解释,但我可以保证货真价实。另外,我的孟婆汤不是那些地府里的小孟婆熬的,我这个孟婆汤是酆都地府的孟婆真神熬出来的,孟婆泪也是孟婆真神的眼泪。酆都地府你知道吗?”“知…知道。”董小姐点点头,若不是对牛大娃有些了解,她一定会以为牛大娃在忽悠她。 “算了,孟婆泪就不卖了,只有几滴。”牛大娃摆摆手。 “酆都地府不是已经消失了吗?”董小姐问道。 “很快就会重现阴间了。”牛大娃答道。 董小姐闻言震惊问道:“沉睡的地府真神全都苏醒了吗?” “嗯,苏醒了。” “所以,公子真的有孟婆汤和孟婆泪,而且是孟婆真神的孟婆汤和孟婆泪?” 《最初进化》 “你在和我玩绕口令吗?” “好吧,让奴家平复一下震惊的情绪。”董小姐轻轻拍打着自己高挺且富有弹性的胸脯说道。 牛大娃见此壮观景色,情绪一下就上来了。 “孟婆汤我们之前拍卖过,都是以一碗一百粒星辰丹成交的,但公子的孟婆汤是孟婆真神熬的,在我们拍卖行的历史记录里从未拍卖过,至于孟婆泪,那就更不可能有过。”董小姐说道。 “一百粒太少了,算了,不拍了。”牛大娃皱眉道。 虽然他有很多,但是一碗一碗的量,也量不出多少碗来。 董小姐不禁摇头苦笑。 一百粒星辰丹少吗? 一点也不少。 且不说一个普通的世间散修,就是传世界的修者,若无高人一等的能耐,或是得到某些机缘奇遇,他们一辈子都拥有不了一百粒星辰丹的财富。 但不是说传世界很穷。 传世界瓜分霸占了九洲的修炼资源,他们一点也不穷,只不过财富掌握在少部分人的手里而已。 总而言之,一百粒星辰丹一点也不少。 可是从牛大娃嘴里说出来,董小姐却无言反驳,因为有张小卒这么一位财神爷当兄弟,确实有资格瞧不上一百粒星辰丹。 “不知道公子的心理价位是多少?”董小姐问道。 若是能拍卖一次孟婆真神熬的孟婆汤,对九洲拍卖行来说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拍卖,所以她想争取这个特殊的机会。 “圣境老祖值多少钱?”牛大娃问道。 董小姐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牛大娃解释道:“我这碗孟婆汤就算是圣境老祖喝了,也会把前世今生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若是能擒住一位圣境老祖,然后给他灌下这碗孟婆汤,就可以乘机在他空白的记忆里种下精神咒印,让他唯命是从,所以一碗孟婆汤和一位圣境老祖是等价的。” “……”董小姐闻言既震惊,又感到恐怖,一时无法回答牛大娃的问题。 圣境老祖什么价格,他们九洲拍卖行也从来没有拍卖过。 问题是,也没人敢给圣境老祖定价啊。 牛大娃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董小姐一眼,坏笑问道:“不知道爱慕董小姐的公子哥里面有没有特别富有的?我想他们一定非常愿意为你购买一碗。” 董小姐闻言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牛大娃见董小姐受到了惊吓,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在下玩笑开大了,冒犯了小姐,请恕罪。” “没有。”董小姐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奴家突然想起一些可怕的往事,多有失态,请公子见谅。” 牛大娃摆摆手,董小姐刚刚的惊吓反应告诉他,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董小姐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重新堆起了和煦的职业微笑,说道:“像这种从未拍卖过的物件,卖家可以委托拍卖行给物件定一个底价,也可以自己定底价,若是没有卖出去流拍,拍卖行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董小姐觉得定什么价比较合适?”牛大娃问道。 “若是按照公子刚刚那般说法,便是无价的,不过奴家觉得卖得太高,应该不会有人买,可以试着卖一千粒看看。公子觉得呢?”董小姐使劲说了一个高价。 牛大娃嘬了嘬牙花,道:“一千粒,少了点,不过也可以拍下试试。” 在他看来,孟婆真神熬的孟婆汤,应该是无价之宝才对。 “还请公子把孟婆汤拿出来。”董小姐一脸期待地看着牛大娃,想看看孟婆真神熬的孟婆汤是什么样。 牛大娃在桌上拿起一个小茶碗,从须弥芥子里引出一束黑汤倒满一碗。 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了诱人的香味。 董小姐嗅着好闻的味道,狐疑问道:“公子是不是取错了?” “没拿错,就是它,相信我,我亲自给孟婆烧的灶火,看着她熬出来的。”牛大娃语气肯定地说道。 “孟婆汤不是苦的吗?”董小姐诧异问道。 “你喝过?” “呃,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好吧,也可能是香甜的。”董小姐看着茶碗里色不佳,但闻起来味极佳的黑色汤液说道。 “你喝过?” “……”董小姐不禁无语,“那请问公子,孟婆汤是什么味道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喝过。” “……” 第一千二百零章 摆摊 九洲拍卖行门前的广场很大,占地足有上千亩,可是今天却显得有些狭小,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摆摊的在广场上排了一排又一排,逛摊位的来了一群一群又一群,给人感觉九洲的修者全都来了。 还好有九洲拍卖行的人维持秩序,否则广场上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所有宝贝全都降价大甩卖啦!” “五百年的葵水果,全场独一份,只要三个星辰丹。” “翻金寻宝兽一只,十颗星辰丹就卖!” “本人知道一处没有人探索过的上古遗迹,因个人实力有限,无法探索,现三十颗星辰丹出售,可找九洲拍卖行公证,骗子死全家!” 卖草的卖花的,卖药的卖丹的,卖鸟的卖兽的…卖什么的都有,一个个争相吆喝,生怕错过买主。 张小卒和牛大娃也把摊位摆了起来。 若不是有规定,摊位最长只能摆三丈,除非有特殊的大物件,他俩估计能把摊位摆出三十丈长。 “老板,在下诚心想买这把剑,能不能便宜一个星辰丹?” 一个蓝衣男子看上了一把剑,向牛大娃还价。 牛大娃没好气地瞪了蓝衣男子一眼,道:“一共就卖两个星辰丹,你丫直接砍一半,不卖!” “老板,这个能不能便宜一点?”旁边有人指着一件物品问道。 “不能!”牛大娃一口拒绝。 “靠,什么态度?”那人被牛大娃硬邦邦的态度惹恼。 不是牛大娃脾气太暴,而是实在被讲价的讲烦了,三丈长的摊位前站着二三十号人,吵吵嚷嚷全都是讲价的。 许多东西他和张小卒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不会降价出售,可对方还是不依不饶的讲个不停,实在让他着恼。 若不是广场上不准打架斗殴,他恐怕就要撸袖子和对方干一架了。 “这位兄台,不要生气。大家听说我…” 张小卒也是有点烦躁,大声喊道:“我们卖的这些东西,全是由拍卖行的金牌和银牌掌柜给定的价,保证货真价实,且定的价格基本上全都低于市场价一些。 如果今天上午卖不掉,我们就会寄存在拍卖行,让拍卖行慢慢拍卖,一旦上了拍卖台,你们再想以这么低的价格买到手,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们若是相中了某件宝贝,最好尽快下手。 若是觉得贵了,你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货比三家嘛。 最后说一句,所有东西一律不讲价。” “老板,这截紫凤竹便宜一点我就买了。”一位女性顾客像是没听到张小卒说什么一样,自顾自的继续讲价。 “你大爷!”张小卒郁闷的翻了个白眼,感觉刚刚白讲了。 “老板,你这摊位上的物件在下全要了,不讲价,算一算总共多少星辰丹?”一个带着猪头面具的胖子站在摊前说道。 张小卒闻言大喜,道:“总共…那位兄台,剑买吗?不买的话麻烦放下,我好算一下价。” 他看向刚刚要买剑的蓝衣男子问道。 蓝衣男子显然极其喜欢那把剑,一只拿在手里不舍得放下。 “买,买了。” 蓝衣男子听见有人要把摊位上的东西全买了,当即咬牙掏出两粒星辰丹递给张小卒。 “多谢兄台捧场。”张小卒高兴地接过星辰丹。 “老板,这截紫凤竹我买了。”讲了半天价的女子突然也不讲价了,咬牙切齿地掏出三颗星辰丹,瞪着眼睛递给张小卒,就跟张小卒抢她的一般。 “老板,这个我要了。” “老板…” 磨磨唧唧讲了半天价的人,突然间全都爽快了起来,争相付钱,买走了自己心仪的物件。 其实他们心里全都清楚,知道张小卒和牛大娃卖的便宜,可便宜归便宜,讲价归讲价,若能讲下来一点便是赚到,一颗星辰丹对他们当中大部分人而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巨款,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厚着脸皮讲价。 但是听到猪头面具男要把摊位上所有东西买下来后,他们知道这是遇到二道贩子了,这些二道贩子专门在地摊上捡漏,低价买高价卖,从中赚取差价,所以他们心里顿时慌了,便赶紧掏钱把东西买了下来。 猪头面具男没有和这些人争,因为他知道争也争不下来,所以只是站在那里等这些人买完东西散去,然后才指着摊位上剩下的物件说道:“把剩下的这些算一下吧,我全要了。虽然赚不了多少,但聊胜于无。” 张小卒正在奇怪猪头面具男怎么什么都要,不过听到他后面一句话后立刻就明白了,此人是见他们东西卖的便宜,想买到手里然后转手多卖点,赚取差价。 东西卖给谁都是卖,张小卒并不在意猪头面具男的目的,当即用入微心境把剩下的东西扫了一遍,然后说道:“剩下这些总共一百零一颗星辰丹,你给一百颗就行。” “多谢。”猪头面具男非常爽快地拿出一百颗星辰丹交给张小卒,然后将摊位上所有东西收走。 他拿了东西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摊位前看着张小卒和牛大娃,似乎知道他二人还有很多东西要卖。 张小卒对着空荡的摊位一挥手,从虚空空间里抖出一件件东西,把摊位重新摆满,然后目光落在猪头面具男身上,发现猪头面具男的目光正飞快的在每一件物品上扫过。 “全要了。” 三四十息时间后,猪头面具男出声说道。 “厉害!” 张小卒暗暗佩服道。 他知道猪头面具男用这短短的几十息时间,就把摊位上近一百件物品全都辨别了一遍,并估算了每一件物品的价格,和它们标签上的价格做比较,觉得有的赚后才做出全买的决定。 张小卒觉得,如此厉害的眼力,除非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否则没有个八九年、十多年的历练,根本做不到。 “总共一百四十三颗,让您三颗。”张小卒说道。 “多谢。”猪头面具男再次爽快地交出一百四十颗星辰丹,然后把摊位上的物件收走。 就这样,张小卒连着往外拿了三波东西,全都被猪头面具男包圆收走。 周围摆摊的和路过的修者全都看惊了,既震惊于猪头面具男的“大胃口”,更震惊于张小卒的富有,只感觉张小卒的虚空空间里好像装着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山。 就在张小卒正要往外拿第四波东西时,一个蓝衣男子突然慌慌张张地挤开围观的人群闯到摊位前,带着微颤的哭腔急声说道:“老板,这把剑我不要了,能不能给我退掉?求你们了!”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傲骨 张小卒认识这个蓝衣男子,此人之前花两粒星辰丹买走了一把剑。 “你的剑就是在这里买的吗?!” 蓝衣男子的身后紧跟上来三个人,当中一位身穿绿裙的中年妇人,冲蓝衣男子大声喝问道,就像是审问犯人一般。 “是…是的。”蓝衣男子嗫嚅答道,“我只是见这把剑好,所以才买的,对其他事情概不知情,你…你们别为难我。” 他显然十分畏惧绿裙妇人三人。 因为这三人是传世世家方家的人,而他只是一个没有靠山的散修,哪敢与他们抗争。 “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出言安抚,然后把手伸向蓝衣男子,说道:“来,把剑给我,我帮你退。” 蓝衣男子眼睛里流露着不舍的目光,以及藏在眼底深处的愤怒,但畏惧于白衣男子三人的淫威,不敢不把剑交出去。 白衣男子右手接过剑,朝张小卒和牛大娃伸出半臂的距离,目光冷冷地扫视着二人沉声问道:“这把剑是你们摊位上卖出去的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牛大娃皱眉问道。 “两颗星辰丹卖的?”白衣男子不答反问。 牛大娃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面对白衣男子莫名其妙又气势压人的询问,当即没好气的怼了回去:“有话说,有屁放,别他娘的磨磨唧唧的,耽误老子卖东西。” “你嘴巴放干净点。”白衣男子被扫了面子,神色一下沉了下去。 另外两人也同时对牛大娃怒目而视。 张小卒打了个手势,示意牛大娃不要冲动,然后向白衣男子三人问道:“这把剑质量有问题吗?不值两颗星辰丹?”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道:“这把剑--” “没有质量问题就好。”张小卒直接打断白衣男子的话,然后朝左前方大声喊道:“监察大人,这里有人恶意闹事,扰乱集市秩序。” 白衣男子三人一下变了脸色。 “谁在闹事?” 马上就有四个身穿黑色锦衣的男人闻声而来,他们是九洲拍卖行的人,负责监管广场集市,维持秩序。 今日广场上九洲修者云集,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但集市开始至今没有发生一件打架斗殴事件,因为所有人都畏惧九洲拍卖行的规矩,不敢触犯。 “哈哈,误会误会。”白衣男子脸上堆起了尴尬僵硬的笑容对走过来的四个监察说道。 “误会个鸟!”牛大娃骂骂咧咧道,“这几个鸟毛买了东西来退,又不说为什么要退,故意挡在我们摊位前不让我们卖东西。” “不…不关我的事。”蓝衣男子急忙解释,挤着一张苦瓜脸讲道:“我在这里买了一把剑,走在那边突然被他们三位拦下,说这把剑是他们师兄的,问我剑是哪里得到的,我告诉他们说是买的,他们就让我过来把剑退掉。你们两边我谁也得罪不起,请你们不要为难我呀。” 要是早知道买这把剑会惹祸上身,他说什么也不会买。 领头的黑衣监察看向白衣男子,皱眉问道:“剑为什么在你手里?你从他手里抢的吗?” “不是。”白衣男子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想帮他把剑退掉,经过他同意的。” 若是坐实了强抢的罪名,按照九洲拍卖行的规矩,是要被打断双手轰走的,他不想被打断双手,更不想当着九洲修者的面丢这个脸。 “你有什么资格让他把剑退掉?”黑衣监察冷声问道。 “这…”白衣男子无话可答,一时尴尬无比,然后在四位黑衣监察的目光注视下,悻悻地把剑还给了蓝衣男子。 蓝衣男子接过剑,为难地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投去乞求的目光,希望能把剑退掉。 他不敢再要这把惹祸的剑。 他的卑微引起了张小卒的同情,冲其点头道:“如果剑没有问题,我可以给你退。” “您检查。”蓝衣男子闻言大喜,急忙把剑递向张小卒。 张小卒接过剑,铮的一声抽出,确定剑没有问题后,拿出两颗星辰丹递给蓝衣男子。 “谢谢!谢谢!谢谢!”蓝衣男子高兴地朝张小卒连连躬身道谢,对张小卒的好说话发自内心的感激,因为他和张小卒已经银货两讫,张小卒完全可以拒绝退货,不再招惹这把招麻烦的剑。 “谢谢!”蓝衣男子又向白衣男子三人躬了躬身,言不由衷地道了声谢,怕他们再找他麻烦。 最后又朝黑衣监察躬了躬身,这才惊惶未定地挤出人群离开。 “喂,剑修…要有傲骨。”牛大娃冲蓝衣男子离去的背影喊了声,对蓝衣男子卑躬屈膝的样子感到窝囊。 蓝衣男子闻言脚步一顿,苦涩摇头,道:“在下也想,可是…太难了。” 牛大娃张口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对没有倚靠的普通修者而言确实太难了。 就拿他和张小卒来说,若是没有苏翰林、张屠夫、魏子焸等人的庇护,面对一路走来遇到的诸多强敌,他们早不知道被欺凌成什么鬼样了。 还傲骨? 别开玩笑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他感觉自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当啷! 张小卒随手把剑丢在了摊位上,粗鲁的动作顿时引起了白衣男子三人的强烈不满,乃至是愤怒。 “你…你怎么能如此粗鲁的对它?!”绿裙妇人怒声喝道。 “我的剑,我想扔就扔,你管得着?”张小卒问道。 “你放屁!”白衣男子怒骂道,“这是我师兄的剑!” “你说是就是么?我还说你手里的剑是我的呢。” “这是我夫君的佩剑翠玉,你说我能不认识吗?快说,我夫君呢?他的佩剑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你把他怎么样了?!”绿裙妇人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声问道。 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花钱用蓝衣男子手里买下这把剑,一是担心强买后被蓝衣男子告到九洲拍卖行,二是想让蓝衣男子带他们找到卖家,好打听他们师兄(夫君)的下落。 张小卒应道:“抱歉,我们这里只卖剑,不卖夫君,你去其他摊位看看吧,或许能找到满意的。” 围观的人闻言忍俊不禁。 “咳!”黑衣监察重咳一声,说道:“这里是九洲拍卖行,请不要把江湖上的恩怨带到这里来,否则后果很严重,这是善意的提醒,亦是警告。” 绿裙妇人心里的怒气正要爆发,听到黑衣监察的警告,只得生生憋住,转而鼻腔一酸,委屈涌上心头,红着眼圈说道:“那年我家夫君随圣祖前去大苏征战,结果一去未还,至今也没有一点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我夫君他…是生是死?” 牛大娃闻言冷哼一声,道:“闯到别人家里杀人放火的畜生,死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你快些改嫁了吧,记得嫁个好人,别再找畜生了。” “你--”绿裙妇人气得差点晕过去。 围观的人当中有许多传世界的人,听了牛大娃的话全都变了脸色,因为牛大娃把他们一起骂了。 四十二圣祖攻打大苏,传世界每一家都有参与。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强买 提起四十二圣祖带领徒子徒孙攻打大苏,牛大娃心里顿时起了火气,所以把话说得非常难听。 若不是四个黑衣监察就站在面前,绿裙妇人三人肯定会立刻对牛大娃拔剑相向。 同时,牛大娃还招来了其他传世界修者的怒视。 牛大娃理也不理他们,向黑衣监察问道:“这些人围着我们的摊子也不买东西,严重影响到我们卖东西,你们不管吗?” 黑衣监察眼里没有江湖恩怨,只有九洲拍卖行的规矩,当即就对牛大娃的诉求给予回应,目光扫视着一众围观者说道:“都散了吧,九洲拍卖行的规矩大家都清楚,寻衅滋事,扰乱秩序,要被轰出去的。” “放心,我们不会破坏九洲拍卖行的规矩。”白衣男子说道,随即阴沉的目光落在张小卒和牛大娃身上,语气不善道:“我们会远远地盯着这两位,等他们离开九洲拍卖行后,再与他们好好的谈。” 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恐吓张小卒和牛大娃。 “勇气可嘉。”牛大娃冷笑着朝白衣男子挑了挑大拇指。 张小卒不再理会他们,开始往摊位上摆东西。 “不知两位老板还有多少东西?”猪头面具男忽然开口问道。 “很多。”张小卒回道。 “如果都是这么便宜的价格,在下愿意全收,我们去开个雅间聊聊如何?” “好。”张小卒右手一挥,把刚摆出来的东西又收回了虚空空间。 “慢着!”尚未离开的绿裙妇人出声叫道。 张小卒不理她,向猪头面具男说道:“我二人对这里不熟,不清楚哪边有雅间,还请兄台带路。” “这边请。”猪头面具男亦没有理会绿裙妇人。 “我要买剑,买我夫君的剑。”绿裙妇人急声说道。 她怕张小卒带着她夫君的剑离开后,把剑悄悄卖给别人,那他们就找不回来了,所以想先把剑买下来再说。 “剑涨价了,二百星辰丹,买吗?”张小卒问道。 “你…休要欺人太甚!”绿裙妇人气结。 “买不起就让开。”张小卒不客气道。 妇人自然不会乖乖让开。 且围观的传世界的人也都没有让路的,他们也都觉得张小卒欺人太甚,想要帮一下绿裙妇人。 张小卒抬手把那把剑从虚空空间拿了出来,右手高举着,冲绿裙妇人问道:“两百颗星辰丹你买不买?” “你太过分了!”绿裙妇人怒喊道。“知道是人家夫君的遗物,就往死里要价,想钱想疯了吧?” “是啊,做的太过了。” “那是人家夫君遗失的剑,人家愿意花钱买回来,已经很地道了。”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一些为绿裙妇人说话的声音。 绿裙妇人得到许多声援,心里一下有了底气,拿出两颗星辰丹递到张小卒面前,道:“给你两颗星辰丹,把剑给我!” 张小卒摇了摇头,右手五指猛地用力一握。 咔嚓! 剑在他手里变成了碎片,洒落一地。 绿裙妇人愣住了。 围观的人也都愣住了。 谁也想不到张小卒竟然会这么做,做得这么绝。 “你们知道什么叫过分吗?这才叫过分。但还远不及你们当年攻打大苏的千万分之一。”张小卒表情淡漠地说道。 “你--” 绿裙妇人从震惊中醒来,不禁怒火冲天,刚要冲张小卒叫嚷,可话刚出口就戛然而止,因为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张小卒身上迎面扑来,把她到嘴边的叫声噎回了肚子里。 周围的人,包括还没离开的黑衣监察,全都感受到了张小卒身上窒息的压迫力,修为不济的脚下连连后退。 他们看向张小卒的眼神里出现了畏惧。 “二位老板,这边请。” 猪头面具男出声打破了沉默,然后对着挡在面前的人群挥了下衣袖,人群顿时被他挥出的劲风扫得东倒西歪,让开了一条道路。 张小卒和牛大娃迈步跟了上去。 四个黑衣监察只觉面子挂不住,可是张小卒并未出手伤人,他们也只能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干瞪了瞪眼,而后神色不善地看向绿裙妇人三人,喝道:“你们三个无视警告,拦人去路,强买强卖,严重违反了九洲拍卖行的规矩,虽然没有造成恶劣的后果,但也不能不予惩罚,请你们立刻离开。” 他们把气撒在了绿裙妇人三人身上,觉得都是因为他们搞事情,才害得他们丢了面子。 绿裙妇人三人面对气势汹汹的黑衣监察,只能强忍着一肚子愤怒和怨气离开。 他三人原本想盯着张小卒和牛大娃,等二人离开九洲拍卖行后与二人算账,可现在已经没了胆量。 猪头面具男带着张小卒和牛大娃去到广场里面,开了一间雅间。 说是雅间,其实就是一间设了隔音禁制的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四个木质圆凳,还有一张勉强躺的下一个人的小木床,十分简陋。 但是费用却高的离谱,一个时辰需要支付二十颗元始金丹。 当然,对猪头面具男来说,二十颗元始金丹如毛毛雨一般,不值一提。 双方的交易简单直接,张小卒和牛大娃把东西一件件摆在房间地上,猪头面具男看完价格后觉得合适就收了,前后只用了一盏茶多一点的时间。 张小卒和牛大娃进账九百多粒星辰丹。 “我这里还有一些够不上卖星辰丹的物件,阁下收吗?”张小卒想把堆在虚空空间里的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一并处理掉。 “收,别太次就行。” 哗啦! 张小卒直接打开虚空空间倒了出来,在不大的房间里堆了高高一堆,说道:“三十颗星辰丹,你全拿走。” 猪头面具男绕着一堆东西转了两圈,然后又伸手扒拉了几下,说道:“说实话,这些东西三十颗属实贵了些,不过之前你让了我许多,我就不和你讲价了,三十颗就三十颗。” “多谢。” 猪头面具男收了东西后,简单和张小卒、牛大娃闲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一下收了这么多东西,几乎把他的周转资金用光了,他需要赶紧处理掉一些货物收回一些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张小卒和牛大娃也没有在雅间里继续呆着,二人把星辰丹分了分,然后到广场上逛起了集市,打算给家里的亲朋好友们买些礼物。 于是乎,二人刚卖了一大堆东西,很快又买了一大堆东西。 中午十二时,拍卖会准时开始,不过广场集市依然热闹。 张小卒和牛大娃一直逛到下午五时,这才拿着董小姐给他们的一块玉牌,进到拍卖场二楼的一间雅间里。 这雅间布置得相当精致典雅,与外面那简陋的雅间可谓是天壤之别。 二人坐在雅间柔软舒适的软榻上,一边吃着拍卖行免费提供的糕点和水果,一边观看拍卖,时不时也拍一件看上眼的东西,凑凑热闹。 “这块玉佩是一位冒险者在上古遗迹里得到的,价值不详,起拍价十五颗星辰丹。” 拍卖台上端上来一个锦盒,盒子里摆着一块鹅黄色的玉佩。 由于拍卖的东西较多,时间紧迫,且是前头戏,所以拍卖师介绍得十分简单。 “卒子,这玉佩怎么看着这么眼熟?”牛大娃站起身,望着拍卖台上锦盒里的玉佩疑惑问道。 他感觉在哪里见过这块玉佩,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竞价 “台上的玉佩和我这块一模一样。” 张小卒把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拿出来给牛大娃看,对出现在拍卖台上的玉佩感到非常惊奇。 瞎伯送他的这块玉佩也是在遗迹里得到的,让他不禁好奇,猜测这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是单纯的做工一样,还是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难怪我看着特别眼熟。”牛大娃恍然大悟,随即转头看向拍卖台,小声说道:“如果材质也一样的话,那这可是一件不错的宝物。” 他这么说是因为张小卒的玉佩对神魂滋养之力的加持非常大,即便是最精纯的雷金玉都要差玉佩一大截,单凭这一点就让它具备了不菲的价值。 当然,若是落在别人手里,这个价值大概就发挥不出来了。 张小卒已经用入微心境把拍卖台上的玉佩仔细观察了一遍,说道:“材质和我这块玉佩应该是一样的。” 牛大娃闻言顿时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边拿起软榻上的响锣准备叫价,一边问道:“价值不详是什么意思?” 当! “十五!” 他敲响了响锣,喊了声。 “十号雅间的客人出价十五颗星辰丹。” 拍卖台的左手边一位体态优雅的女子,精准地捕捉到了锣声的来处,并用悦耳动听的嗓音高唱出来。 张小卒快速翻阅起一本装订精致的手册。 这手册是九洲拍卖行免费发放给每一位进入拍卖场的客人的,上面写有拍卖场的规矩,以及对一些拍卖术语的注解。 “找到了。”张小卒的目光停在了其中一页上,看着上面的解释讲道:“意思就是经过拍卖行掌柜的鉴定后,觉得它具有一定的价值,但又不能确定它的价值,然后由掌柜的或是卖家自己定一个最低拍卖价上台拍卖。” “哦,就和我拍卖孟婆汤一样。”牛大娃明白地点点头。 当! “二十!” 二楼三号雅间的客人敲响了响锣,一下多加了五颗星辰丹。 “董小姐,是遇到什么难事,急缺钱用吗?怎么把自己心爱的玉佩拿出来拍卖了?” 伴着锣声,从三号雅间里走出一位风度翩翩的锦衣男子,站在雅间的飘台上,凭栏望向三层的一间雅间询问道。 “韦公子认错了,那不是奴家的玉佩,只是和奴家的玉佩做工有点相似而已。”三层雅间里传出董小姐的声音。 她正在为拍卖台上的玉佩感到惊喜,并已经派人去打听卖家的消息,想问问卖家这块玉佩是从哪处遗迹里找到的,是否还有第二块,或是更多。 她知道像这样的玉佩一共应该有五件。 确切点说这不是玉佩,而是开启一个古老法阵的钥匙。 她之所以会来到九洲拍卖行做事,正是为了找到另外四把钥匙,或是打听到它们的线索。 在来九洲拍卖行之前,她为了找寻钥匙,探索了不知多少处遗迹,但是每一次都失望而归,无奈之下才决定来九洲拍卖行做事,想借助拍卖行的力量寻找钥匙。 但是一晃百年过去,仍是一无所获。 就在她已经放弃的时候,张小卒的玉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眼前,惊得她在张小卒和牛大娃面前失态大叫。 若是放在几十年前,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张小卒的玉佩,但是如今她对那座古老法阵的好奇感已经变淡,再加上还有三把钥匙不知所踪,所以就没有着急对张小卒的玉佩动念头。 让她没想到的是,距得知第二把钥匙在张小卒手里才过去没多久,第三把钥匙就紧接着出现在了面前,给了她极大的意外和惊喜。 经手拍卖台上这件玉佩的那位青铜掌柜不知道,早在几十年前,特别是董小姐刚来到九洲拍卖行那会,有一块相同的玉佩登上过拍卖台很多次,但是每次都是因为定价太高而流拍。 是董小姐故意把她的玉佩送上拍卖台的,想通过这种方法引出另外四件玉佩,但是拍卖多次后都没有得到一点反馈,她就逐渐失去兴趣,到后来也就不再拿出来拍卖了。 因为玉佩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所以几乎没在人们心里留下一点印象。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锦衣男子听了董小姐的话很是惊喜,望着三楼董小姐的雅间笑道:“这样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它们将成为在下和董小姐之间爱情的见证。” 然后目光扫视全场,拱手做礼道:“希望诸位给韦某几分薄面,请不要和在下抢这块玉佩,韦某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九洲修者谁人不知,韦公子对董小姐用情至深,我等当然愿意成人之美。” 有好几个雅间里的客人传出回应声。 可见这位韦公子在九洲修者的上层交际圈里还是挺有名字和威望的。 “韦公子想多了。”董小姐淡淡的回了一句,对锦衣男子的热情很无感。 张小卒听了锦衣男子和董小姐的对话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她也有一块相同的玉佩,难怪那日见到我的玉佩时她是那么惊讶,我还以为她是因为神魂加持力量而激动惊讶呢。” “这娘们有事瞒着我们呢。”牛大娃道。 说完,当的一声敲响响锣。 “三十!” 他无视了锦衣男子的招呼,报出一个更高价,不是存心要和锦衣男子做对,而是确实对玉佩感兴趣,然后望向三楼董小姐的雅间,好奇道:“你说她会不会参与竞价?” “应该不会。”张小卒应声道。 “为什么?” “她或许知道这些玉佩的来历,心里藏着一些事,但是对这些玉佩应该没有太强的占有欲,否则她看到我的玉佩后不会仅仅只有惊讶这一种反应,至少会试探性的问几句吧。”张小卒推断道。 “也是。”牛大娃点点头。 若是他们知道董小姐为了寻找这些玉佩,已经付出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就断不会这么想了。 “哟,是哪位大爷这么不给韦某面子?可否出来让在下认识认识?”锦衣公子见有人不客气的和他竞价,脸色顿时一沉,但马上又堆起了笑容。 其他雅间的客人和下方拍卖场的客人,目光纷纷投向了牛大娃所在的雅间。 有那么一些人,来拍卖场并不是为了拍东西,而是专程看戏来的,因为经常会有客人为了争抢某一件宝物而争得面红耳赤,把价格一抬再抬,有时候甚至会抬到一个让人感到恐怖的价格。 对旁观者而言,这样的竞价场面很刺激很好看。 “韦东尧,你这分明是威胁恐吓竞价对手,按拍卖行的规矩是要被赶出去的。”二楼七号雅间里的客人似乎和锦衣男子不对付,出言冷笑道。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迟早会说 “陇天行,你丫耳朵聋吗?本公子明明是说想认识一下十号雅间的朋友,何曾出言威胁恐吓?”韦东尧不悦地看向七号雅间,冷语反驳道。 “行了,别狡辩了,你话里的意思谁听不出来。那个…拍卖场今天没有监察吗?对这种恐吓竞价对手的恶劣行为,都不管一下的吗?” 七号雅间的人一点不给韦东尧面子,直接向拍卖场的监察喊话,想让他们处罚韦东尧,使其出丑。 拍卖场的监察莫名被陇天行将了一军,韦东尧的话虽然有威胁恐吓之嫌,可还远远不到惩处的程度,只好应声回道:“拍卖场的监察时刻都在,保证拍卖公平公正的进行,绝对不会对扰乱拍卖秩序的行为视而不见,希望诸位尊贵的客人都能遵循拍卖场的规矩,愉快的来,愉快的走。” 当! “四十!” 韦东尧气得转身从随从的手里拿过响锣,亲自敲锣叫价。 可是他的锣声尚未落下,牛大娃就紧接着敲响锣声,叫价道:“五十!” 楼下拍卖场里,一个坐在中间位置的劲衣汉子,听见牛大娃的叫价声,激动得使劲握了下拳头,心里狂笑道:“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斗,使劲斗,不要停!” 此人即是玉佩的拥有者。 他早就做好了玉佩流拍的心理准备,因为这块玉佩除了做工精致一些,看上去古朴古韵外,没有任何其他特别之处,若不是那位青铜掌柜建议他尝试拍卖一下,他早就拿去广场上摆摊售卖了。 所以打死他也想不到,这块玉佩竟然真有人拍,还能拍出五十粒星辰丹的恐怖价格,而且看形势价格还能往上提一提。 “发财了,发财了…” 劲衣汉子心里激动得喊个不停,一张脸因过度兴奋而充血通红。 当! “六十!” 韦东尧再次敲响响锣,只是脸色陇上了一层阴云,很不好看。 花六十颗星辰丹买一块毫无用处的玉佩,他觉得自己极其愚蠢,可是面子被架了起来,放弃跟价必然会被陇天行无情嘲笑,只能硬着头皮跟下去。 当! “七十!” 牛大娃再次利落的敲锣跟价。 对韦东尧毫无用处的玉佩,于他而言可是价值连城,别说才七十颗星辰丹,就是拍到七百颗他也会跟下去。 拍卖场的气氛被激烈的竞价一下子烘托起来。 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二楼十号雅间,好奇里面是何方神圣。 当! “八十!” 韦东尧再次硬着头皮加价。 当! “九十!” 牛大娃自不会相让。 韦东尧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拿着木锤的右手抬起后又落了下去,看着十号雅间说道:“这位朋友好财力,在下自愧不如,认输。” “多谢。”牛大娃应了声。 “哈哈,韦东尧,踢到铁板的滋味如何?”七号雅间传出陇天行幸灾乐祸的声音。 韦东尧冷哼了声,骂道:“傻屌,你就不能用你的猪脑子想一下,这块玉佩为什么能拍出这么高的价格吗?” 《重生之金融巨头》 说完就转身进了雅间。 “切!想骗老子竞价,老子才不会上你的当呢。”陇天行回道。 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微微咯噔了一声,目光看向拍卖台上的玉佩,认真打量起来,可是没有任何特别发现。 其他人也被韦东尧一句话勾起了对玉佩的好奇,觉得韦东尧的话有道理,这玉佩定然有不为人知的蹊跷,否则十号雅间的人不会对它那么志在必得,加价加得眼皮都不眨一下。 就连劲衣汉子都皱起了眉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不识珠,错失了一件至宝? “九十,一次。” “这块玉佩古朴古韵,一看就知道是非凡之物,或许是上古某位大人物佩戴的玉饰,拥有某种非凡的力量,等着某位尊贵的客人去发掘,有兴趣的客人千万不要错过了。” 拍卖师对拍卖场里的客人言语诱惑道。 “九十,两次。” “还有没有人要加价?上古遗迹里的宝贝,往往越不起眼越有不可估量的价值,诸位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别和至宝擦肩而过呀。” 牛大娃听着拍卖师鼓动人竞价的话语,不禁头冒黑线,恨不得找根针线把他的嘴缝起来。 “九十,三次!” 啪! “成交!” 见没人再竞价,拍卖师终于敲下了拍卖槌。 拍卖场里的劲衣汉子激动得差点晕厥过去。 “恭喜十号雅间的贵客拍得此玉佩,愿此玉佩给您带去好运。贵客且稍等片刻,我们温柔漂亮的姑娘很快就会把您的宝贝给您送过去。”拍卖师向着十号雅间说道。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把玉佩给牛大娃送了过来,并取走了九十颗星辰丹。 拍卖台上的拍卖继续进行着,只不过经过牛大娃和韦东尧的激烈竞价后,接下来的竞拍显得平淡了些。 “不知道这玉佩上藏着什么秘密?”牛大娃把玩着拍到手的玉佩,心里充满了好奇。 “无需着急,她会来与我们说的。”张小卒道。 当当当! 二人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敲响。 “来了?”牛大娃惊讶的看向房门,还以为董小姐来了。 张小卒摇了摇头,道:“进来。” 应声推门进来一位穿着拍卖场制服的漂亮姑娘,进门上前紧走两步,然后朝张小卒和牛大娃恭敬施礼道:“奴婢见过两位尊贵的客人。” “有事吗?”张小卒问道。 “是董话事吩咐奴婢给二位贵客送样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不会是玉佩吧?”牛大娃好奇猜测道。 婢女叠在身前的双手向上一翻,把夹在手里的一张对折的纸显露出来,伸手向前呈递。 张小卒迈步上前,拿过纸张展开看了一眼,目光忽然为之一亮。 “上面写了什么?”牛大娃好奇问道。 张小卒答道:“董小姐说接下来会拍卖一些顶级的铸剑材料,建议我们拍下来。” “没有提玉佩的事?” “没有。” “呵,她这是故意吊我们胃口呢。” “迟早会说的。”张小卒笑道。 然后看向婢女道:“有劳姑娘给董话事带句话,说我们非常感谢她。” “好的。” “请问贵客还有其他吩咐吗?” 婢女问道。 “没有了。” “奴婢告退。” 她离开雅间后便回去向董小姐复命,并传达了张小卒的感谢。 “他们竟然没有问玉佩的事,这么沉得住气吗?”董小姐颇为意外道。 “他们说您迟早会说的。”婢女说道。 “好吧,确实如此。”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真假孟婆汤 夕阳西下,天色渐黑。 广场上的集市逐渐冷清,不是因为光线昏暗看不见,广场上早就挂起灯笼架起火盆,照得整个广场亮如白昼,集市冷清是因为七时将至,拍卖场里的正戏就要开始了。 拍卖场里持续了一下午的高强度拍卖暂时告一段落,给场内的客人吃饭和休息的时间。 雅间的待遇非常不错,不但给张小卒和牛大娃送来一桌美味佳肴,还派来四个漂亮的姑娘,给二人倒酒布菜,唱曲解闷,让二人很是享受。 不过当他们从四位姑娘的嘴里得知,二楼的雅间一天需要支付三颗星辰丹的昂贵费用时,突然觉得这一桌美味佳肴和几首小曲真他娘的贵。 当然,二人心里明白,包雅间不是为了品尝美味佳肴,更不是为了听曲,而是为了彰显身份和实力,口袋里的实力。 二人喝着酒听着曲,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拍卖场里响锣三声,提醒众人拍卖会将于一刻钟后继续。 四个姑娘在争得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同意后,开始收拾碗碟撤桌。 张小卒赏了她们每人一件三重功效的玉件,四人如获至宝,惊喜得合不拢嘴。 当! 七时至,突然一道震耳的锣声响彻整个拍卖场,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紧接着场内的光线骤然熄灭。 呼! 一股刺骨的阴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吹得一众武林人士后脖颈凉嗖嗖的。 “啊--” “嘿嘿…” “桀桀桀…” “还我命来…” 随之一连串的怪叫怪笑声,从拍卖场的地下传出,给人感觉好像有无数恶鬼即将从地下钻出来一样。 若不是楼上雅间还有光线照射下来,这突然间恐怖起来的气氛,估计会吓坏不少人,不过即便知道恐怖气氛是拍卖行的人故意营造出来的,仍然有不少胆小的人吓得惊叫连连。 “干,搞得这么阴森恐怖,今年主拍品的首拍品是什么呀?” “先前已经拍了好些件阴间的物件,再看现在这阴森氛围,不用想,这首拍品必然是阴间的宝物。” “那也太没意思了,阴间的东西我们绝大部分人都不需要。”拍卖场里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对九洲拍卖行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每次大型拍卖时拍卖行都会对首拍品布置一些特殊的情景,来调动拍卖气氛。 “咳…咳咳…” 忽然一道粗哑的咳嗽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身穿灰白衣服,身形佝偻,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妇,手里提着一盏白灯笼走向拍卖台。 灯笼里散发出来的惨白光亮,照射在老妇死树皮一样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渗人。 老妇在拍卖台旁边站定脚步,左手一翻,手掌上变戏法一般多了一个黑瓷碗,碗口往外冒着缕缕黑气。 她目光阴森扫视着拍卖场,操着粗哑难听的嗓音说道:“诸位,欢迎来到地府,喝了老妇这碗汤,忘记今生的烦恼苦难,跳下轮回崖转世投胎去吧。” “天呐,不会是要卖孟婆汤吧?!” “哇哦,这个有意思。” “喝了孟婆汤真的能忘记所有烦恼和痛苦吗?” “切,没意思,以前拍卖过几次,每次都拍不出高价,一点也不刺激。” 拍卖场里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感觉非常新奇,可也有少部分人以前见过孟婆汤的拍卖,觉得没有意思。 “七百多年前,齐天大帝和酆都大帝率领阴兵攻打阳间,想要一统阴阳两界,结果受到了天道法则的制裁,致使酆都地府从阴间消失,孟婆等阴间真神也随之消失,生死不明,自那之后阴间就再无真正的孟婆汤了。” 拍卖台上的老妇缓缓讲道。 “你的意思是说以前拍卖的孟婆汤都是假货吗?”有人听后大声质问道。 也有人看着老妇手掌上托着的黑瓷碗问道:“你不会是想说有人找到了消失的孟婆真神,弄到了真正的孟婆汤吧?” 老妇没有立刻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慢慢讲道: “阴间一共有二百七十三座地府。 每一座地府里都有黄泉路和十八层地狱,都有十殿阎罗、孟婆、判官、牛头马面等鬼官,他们皆受酆都地府的真神管制。 但是自酆都地府和真神们消失后,这二百七十三座地府就散乱了,开始各自为政。 以前拍卖的那些孟婆汤,正是这些小地府里的孟婆熬制的,不能说它假,但是说它真又有瑕疵。 然后就在不久前,有修者在阴间找到了消失的酆都地府,见到了孟婆真神,得到了这么一碗孟婆真神熬的孟婆汤。 以前拍卖的那些孟婆汤,圣境强者喝了,如果以功力全力抵抗,孟婆汤对他们几乎起不到作用,但是这碗真正的孟婆汤,就算是轮回老祖喝了,也会忘记前世今生。” 她的这番话既回答了之前那两个人的提问,也让众人对地府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知道了此孟婆汤和彼孟婆汤的区别。 “我怎么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好像是你手里的孟婆汤飘出来的。孟婆汤是香的?骗人的吧?”坐在靠近拍卖台的一个人突然起身诧异叫道。 老妇闻言把右手里的白灯笼放在拍卖台上,然后对着黑碗碗口挥袖一扇,把碗里飘出来的香味吹向了拍卖场。 “好香啊!” “这味道,我闻着都忍不住想喝上一碗。” “孟婆汤不是苦的吗?怎么可能是香甜味道的呢?” “我觉得孟婆汤是香甜的也很好理解,谁愿意带着满腹苦水去投胎转世,谁不想带着一肚子香甜去投胎转世,你们说是吧?” 众人闻到孟婆汤的香味,顿时激烈的讨论起来。 老妇咳了两声,压下嘈杂的议论声,说道:“孟婆汤闻着是香甜的,但是谁也不知道它真正的味道,因为尝过它味道的人全都忘记所有的记忆,投胎转世去了。 也就是说,世间没人知道孟婆汤的真正味道,包括孟婆真神自己。 不过对于这碗孟婆汤的真假,诸位大可放心,因为它已经得到我们的祖师爷掌柜乜老祖和会长大人的鉴定,确定它就是真正的孟婆汤。 孟婆汤只此一碗,起拍价一千颗星辰丹,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颗,竞拍开始。” “靠!” 二楼雅间里,牛大娃郁闷的叫了声。 他听老妇说孟婆汤得到了两位大人物的鉴定,还以为他们会重新给定一个非常高的起拍价呢,谁曾想还是一千颗星辰丹,一颗都没有多加。 当! “一千!” 二楼一号雅间的客人率先敲锣报价。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驯服圣人 当! “两千!” 拍卖台旁边的女子还未来得及为二楼一号雅间的客人唱价,三楼十五号雅间的人就紧跟着叫价。 当! “三千!” 四楼三号雅间的人紧跟着报价。 当! “五千!” 五楼一号雅间的人一下子加了两千颗星辰丹。 紧凑的锣声和一个个天文数字,让拍卖场里观众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当! “六千!” 二楼十号雅间,牛大娃敲锣叫道。 张小卒愕然地看向他,压低声音叫道:“你丫脑子被驴踢了?要是没人跟价你就哭去吧。” 三楼雅间里的董小姐亦被牛大娃疯狂大胆的叫价吓了一跳。 牛大娃却是自信满满地说道:“圣境老祖是无价的。” “什么意思?”张小卒没明白过来牛大娃的意思。 昨晚牛大娃和董小姐谈论这个问题时,他没有在场。 牛大娃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我们去捉一个圣境老祖,给他喝下这碗孟婆汤,让他忘记一切,然后在他空白的记忆里种下精神咒印,即可让他唯命是从。六千星辰丹买一位忠心耿耿的圣境老祖当随从,你觉得贵吗?”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拍卖场,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闻言都不禁背脊发凉,为之惊悚,只觉圣境老祖被牛大娃当成了猫狗畜生一样,可以圈养驯服,尤其是配上牛大娃经由面具传出来的阴森声音,让人更觉恐怖。 “哼!” “哼!” “哼!” 高层的雅间里突然传出数道重重的冷哼声,伴着这些不悦的冷哼声,一股股恐怖的圣境威压从雅间里涌出,瞬间笼罩整个拍卖场,压得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牛大娃的话是对圣境强者的严重亵渎,故而激怒了拍卖场里的一众圣境强者。 “圣人威严不可辱,此言当诛!” 三楼五号雅间里传出一道威严的斥喝声。 “呵呵…” 牛大娃回了一声鄙夷不屑的冷笑。 “大胆狂徒,放肆!” 四楼二号雅间响起一道炸雷般的怒喝。 拍卖场里忽然杀气弥漫,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圣境之下的修者全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甚至不敢抬头往楼上看,怕亵渎圣人,招来杀身之祸。 但是经牛大娃这么一说,许多人害怕的同时,却也好像明白了为何这碗孟婆汤会被争抢了。 啪! 忽然,拍卖台上一道清脆响亮的敲击声打破了沉默。 老妇拿起拍卖槌敲打在拍卖台上,声音沙哑道:“六千星辰丹一次!” 她慢慢地挺直佝偻的背脊,随着这一动作,她的身形好似忽然变得高大起来,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她瘦弱干瘪的身躯里冲天而起,把从楼上雅间里压下来的圣境威压尽数冲散。 楼上雅间里的圣境强者感受到老妇的气势,全都吃了一惊,万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妇竟然是一位修为了得的圣境强者。 “世间有大妖,难以驯服,若能以这碗孟婆汤喂之,即可驯服一头大妖兽守山门。上古年间,但凡有点实力的宗门,皆会豢养强大的神兽镇守山门。” “世间有许多上古遗迹,让我辈修者至今不敢擅闯,为何?” “多是因为有上古大妖守门,便是圣境老祖亦不敢触其怒。” “试问,这样的大妖谁不想拥有?” “那就从拥有这碗孟婆汤开始吧。” 老妇侃侃而谈,推销着手里的孟婆汤。 牛大娃听了后不禁挑起大拇指,看向张小卒小声说道:“专业的就是强,听得我都忍不住想买了。” “你已经是最高价了。”张小卒提醒道。 “……”牛大娃的表情瞬间僵硬,连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做祈祷状。 若是没人加价,他就得花六千星辰丹买下自己的孟婆汤,然后白白被拍卖行抽走三百颗星辰丹的拍卖费。 他本以为一句“圣境老祖是无价的”,能够激起一众有钱大佬的疯狂竞价,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把一帮竞价的圣境强者给激怒了,所以现在他心里慌得很。 然而他的祈祷并没有起到作用。 六千星辰丹似乎已经达到了楼上雅间里大佬们所能接受的极限价格,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加价。 啪! “六千两次!” 老妇再次敲响拍卖槌。 “干,怎么办?!”牛大娃一下子慌张起来。 老妇没有再推销,只等了几十息的时间就再次抬起右手,然后敲落。 “慢着!” “我出六千五百颗星辰丹!” 拍卖场里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响起一个声音。“还好,还好。” 牛大娃一手拍着打胸脯,一手去抹额头上的冷汗,刚刚这一会儿他感觉比被沈家老祖追杀时还紧张。 张小卒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楼下拍卖场里的人全都惊讶地望向声音响起的昏暗角落,想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和他们一群穷人坐在一起。 喊价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金发男子。 见整个拍卖场的目光都往自己聚集过来,他显得十分紧张,大声喊道:“我请求拍卖行给予保护!” 行走江湖,财不外露,否则必招灾星。 金发男子知道自己犯了走江湖的大忌,若不寻求强大的庇护,恐怕一离开拍卖行就会遭到歹人谋财害命。 “可以。” 老妇点头答应,随即重新举起拍卖槌,喊道: “六千五百一次!” 啪! “六千五百两次!” 啪! “六千五百三次!” 她喊得极快,中间几乎没有停顿,拍卖槌第三次敲下。 当! 一道锣声阻止了拍卖槌的第三次下落。 “七千!” 二楼一号雅间叫价。 “啊!” 金发男子听到七千的叫价,失声叫了一声,随即如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座位上。 他以为自己能以六千五的价格拍到孟婆汤的,而且台上老妇手里即将第三次落下的拍卖槌也告诉他,他即将得到孟婆汤,可是一声锣声敲碎了他的心,感觉就像已经到手的东西,被人一把抢走了一样。 巨大的心里落差,让他一时间难受至极。 “厉害啊!” 张小卒望着拍卖台上的老妇说道。 “什么厉害?”牛大娃问道。 “这老婆子看似没有再对孟婆汤推销,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价格,觉得不会拍出更高的价格了,实则不然。她稍显急促的喊声和拍卖槌快速敲打的声音,都在拿捏着对孟婆汤感兴趣的客人,在催促他们赶紧叫价,否则就被别人买走了。”张小卒讲道。 牛大娃闻言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景,不禁点头惊讶道:“还真是!” 当! “七千五!” 竞价又重新开始了,不过比刚开始的时候缓和了许多。 牛大娃再不敢手贱嘴贱,担心自己再冲动犯贱,他把响锣扔得远远的。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上古传送大阵 “一万两千五百第三次!” 啪! “成交!” 随着老妇手里的拍卖槌第三次落下,孟婆汤被五楼一号雅间的客人拍了去。 这个价格震惊了全场,包括牛大娃和张小卒。 “我去找董小姐,让她帮我们多卖几碗。”牛大娃高兴得嘴巴都合快合不拢了,当即就要去找董小姐。 张小卒伸手拦下他道:“孟婆汤是有限的,我们暂时又不缺星辰丹用,不如先留着。他们争抢的这么凶,可见孟婆汤有大用处,我们可以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自己用。” “嗯,你说的对。”牛大娃当即打消了念头。 星辰丹很快就被送了过来。 拍卖行一百抽五,抽走了六百二十五颗的拍卖费,心疼得牛大娃一阵骂骂咧咧。 拍卖场的灯火重新亮了起来,拍卖继续,一直到午夜十二时才结束。 但只是暂时结束,明天中午十二时会继续,这场盛大拍卖会持续三天时间。 关于藏书阁的消息今天没有送上拍卖台,估计是要当做压轴拍卖品,留到最后一天登台。 张小卒和牛大娃按照董小姐给的清单,拍下了三件极品铸造材料。 刘东尧似乎对他们拍下玉佩怀恨在心,每次都和他们竞价,害他们多花了不少星辰丹。 他二人把刘东尧的面孔记在了心里,心说要是在外面遇到这厮,一定狠揍他一顿。 二人回到董小姐的府上,在客厅里等了小半个时辰,见董小姐迟迟未回,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翌日早饭时间,董小姐才从外面回来。 她先陪张小卒和牛大娃吃完早饭,然后屏退下人,从脖子上摘下玉佩,放在桌子上推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伸手拿起玉佩。 玉佩入手温热,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张小卒的动作微微一僵,反应过来这是董小姐天天贴身佩戴的物件,就这么拿在手里似乎有些不妥,可是再放回去未免更显尴尬,只好假装不知道的观察起来。 “果然一模一样。”他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下,然后把玉佩放回桌上,看向董小姐道:“还请董小姐解惑。” 董小姐拿过玉佩,重新戴回脖子上,讲道:“这样的玉佩应该一共有五件,奴家找它们找了一百六十多年了,但是一直也没有找到,哪怕是一点线索消息,所以上次乍一看到你的玉佩,奴家才会那般失态。”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震惊,被董小姐的“一百六十多年”吓到了。 没等二人发问,董小姐便接着讲道:“这其实不是玉佩,而是一座上古大阵的钥匙,若是能集齐五把钥匙,或许就能开启那座上古大阵。” “根据奴家这一百多年的研究,那应该是一座传送大阵,而那座大阵所在的遗迹里留有许多上古神明的痕迹,所以奴家猜测那座传送大阵是不是能通往神明之地。” “奴家想去一探究竟,看看上古神明们去了哪里。” “不过最近这些年奴家的心情渐渐淡了,既是因为一直没找齐五把钥匙而沮丧,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劲,更想安于现状,享受眼前的生活。” “谁要是说你年纪大,那一定是眼睛出问题了。”牛大娃说道。 董小姐笑着摇摇头,叹道:“你说的是外表年龄,奴家说的是心理年龄,岁月虽然没能在奴家的皮囊上留下痕迹,可是却没少在奴家心里下刀子。” 张小卒道:“也就是说再知道另外两把钥匙,就能去开启那座上古大阵了。” 董小姐点头道:“没错。奴家昨夜去找了那位卖家,他已经答应带奴家去他得到钥匙的那处遗迹,奴家要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两把钥匙的线索。原本打算叫上你们两个一起的,但知道你们肯定没时间,所以就不邀请你们了。” 张小卒点了点头,他们得尽快回大苏,应对沈家对大苏发起的战争。 “奴家想知道公子这把钥匙是从哪里得到的?”董小姐看着张小卒问道。 “这是一位前辈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里得到的,等我回去详细问问。”张小卒回道。 送他玉佩的瞎伯已经去世,不过师父天武道人和瞎伯是至交好友,他觉得师父应该知道玉佩的出处。 董小姐点头道:“等奴家探索完那处遗迹后,就去大苏找你们。” 张小卒和牛大娃暂时没有心思去探索遗迹,再加上另外两把钥匙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所以二人也就没有对董小姐说的那座上古大阵多做询问。 “孟婆汤为什么能拍得那么激烈?”牛大娃转移话题问道。 相比于上古大阵,他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一些。 “原因巫婆婆已经说了呀。”董小姐应声道。 “说了吗?”牛大娃疑惑道。 张小卒快速回想了一下老妇在拍卖台上讲的话,然后诧异问道:“就只是为了驯服大妖?” 董小姐点头道:“很多上古遗迹里都存在强大的上古凶兽,这些上古凶兽厉害非常,守护着遗迹不准修者靠近,某些特别厉害的,连圣境老祖也不敢触其怒。 若是能驯服这样一头凶兽,一万多颗星辰丹花的绝对值,因为驯服凶兽的同时还能得到了它所守护的遗迹里的财宝。 就拿藏书阁来说吧。 据说藏书阁每一层都有上古凶兽守着,若是能将某一层的上古凶兽驯服,那么这整整一层的武功秘籍就能尽数收入囊中。 《镇妖博物馆》 若是能用一碗孟婆汤换回如此巨大的收获,那一万多颗星辰丹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然…” 她的语气忽然一沉,看着牛大娃道:“也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用来驯人。” “真想给沈家老祖一人灌一碗。”牛大娃咬牙恨道。 张小卒也有相同的念头。 “你们还有很多?”董小姐试探性问道。 “只剩下一点点,不打算再卖。”张小卒回道。 董小姐笑了笑,没有再问。 其实回想昨晚与牛大娃的对话,她心里多少有点数,张小卒和牛大娃应该还有不少孟婆汤。 “你们拍卖行的那位老祖和会长是怎样了不得的人物?他们如何能鉴别出孟婆汤的真假?莫非他们见过孟婆汤?”牛大娃好奇问道。 董小姐道:“这两位大人都是老祖级的人物,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奴家对他们了解甚少。奴家进九洲拍卖行做活也有差不多一百年了,至今未见过这两位大人。”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沈家有钱 拍卖第二日,有关藏书阁的消息仍然没有登台。 压轴卖品是一只雷元素之灵,被牛大娃以一万五千五百颗星辰丹的高价力压一众圣境强者拍下。 元素之灵一向如此,每一次出现在拍卖场上都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的竞价。 牛大娃心疼得滴血的同时,嘴角却又高兴得咧到了耳朵根,痛并快乐着。 和昨天一样,董小姐又给他们递来一张纸条,告诉他们有三种珍贵的锻造材料拍卖。 二人竞拍时再次遭到韦东尧的捣乱,于是照董小姐传授给他们的招数阴了韦东尧一次,他们假装对一件物品感兴趣,等韦东尧把价格抬高后,他们便不再竞价,让韦东尧花了八十五颗星辰丹买了一件价值只有二十多星辰丹的物件。 韦东尧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后,气得脸都绿了。 拍卖第三日。 一件又一件珍奇的宝物争相在拍卖台上亮相,使得竞拍高潮一波接一波。 牛大娃看得眼红。 既是眼红台上的一件件宝物,更是眼红拍卖行赚得盆满钵满。 按照一百抽五的拍卖费,张小卒估算了一下第二日拍卖行的收益,大概有三万星辰丹。 《剑来》 而这第三日的收益,距午夜十二时拍卖结束还差一个时辰,就已经是昨天的两倍了。 “接下来将要拍卖的是…” 拍卖台上身穿大红长袍,身姿婀娜,容貌倾城的拍卖师,用她纤长的手指捏住了拍卖台上盖住拍卖品的锦缎的一角,待吸引来全场的注视后,猛地一扬手,扯开了锦缎。 一个长宽三尺的透明玉盒呈现在众人视线里。 玉盒里面装着一团拳头大小的黑色能量体,似乎乍一受到光线的照射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在不大的玉盒里四下乱撞,想要逃离出去。 但是玉盒上被人布下了禁制,任它如何猛烈撞击也撞不破玉盒。 逃生于它而言是一种不可能的奢求。 “天呐!” “那是什么?不会是暗元素之灵吧?” “肯定是暗元素之灵,昨天的雷元素之灵也是用这种盒子装的。” 拍卖台上的物件惊得拍卖场里响起一片惊叫声。 楼上雅间里,一位位圣境强者也都被惊动,纷纷从房间里走出,站到飘台上俯看着拍卖台上的物件,确认它是不是暗元素之灵。 “没错。” “接下来将要拍卖的就是这件重宝,暗元素之灵。” 漂亮的拍卖师给出了明确答案。“暗元素之灵有多珍奇就无需奴家废话了,有听奴家废话的时间,不如直接开拍。” “没有起拍价,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千颗星辰丹。” “竞拍开始!” 啪! 拍卖槌敲击在拍卖台上,也敲击在了众人的心里。 牛大娃双拳紧握,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拍卖台上的暗元素之灵,充满了渴求。 他的元素领域只差两种,暗元素和时间元素,而暗元素之灵可以让他直接领悟暗元素领域,对他的战力提升必然空前巨大。 可是他知道自己拍不起。 昨天拍雷元素之灵花费巨大,再加上拍了许多价值连城的铸造材料,他和张小卒兜里的星辰丹加在一起只有不到五千颗,远远不够。 “拍!” “不管多少也要把它拿下!” 张小卒看见了牛大娃眼睛里的渴望,当即做出坚定决定。 当! “一万!” 三楼十号雅间率先叫价,张口就是一万星辰丹,把拍卖场里的人吓得倒吸冷气。 牛大娃转头看向张小卒,苦笑问道:“还拍吗?” “拍!” “这种宝物可遇不可求,既然对咱有用,那就必须把它拿下!” 张小卒并未被一万星辰丹吓到,依然态度坚决。 当! “两万!” 四楼六号雅间报价,直接加价一万,惊得拍卖场里响起一片惊呼声。 “你拍着,我去找一下董小姐。”张小卒撂下一句话,匆匆离开雅间。 当! “四万!” 五楼一号雅间叫价,比四楼的更狠,一下加了两万。 当! “四万五!” 五楼二号雅间叫价。 当! “六万!” 五楼四号雅间。 牛大娃双拳紧握,冒出了一头汗,被这疯狂的叫价阵仗吓到了。 “十万!” 五楼一号雅间将价格提到了十万,这可怕的数字让整个拍卖场陷入了寂静。 “沈永义,你没敲锣,报价可不为数。” 五楼二号雅间里走出一位圣境老祖,看向五楼一号雅间说道。 当! “补上不就得了。” 五楼一号雅间敲了声锣回应道,伴着声音,沈家沈永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容貌很年轻,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 但不能因为他年轻的容貌而轻视他的实力,因为他是沈家的第二强者。 “沈家有钱呐,比不过,老夫还是回去歇着吧。” 三楼一位圣境强者摇头叹息着,转身回了雅间。 十万星辰丹,劝退了不少圣境强者。 “十万第一次!” 啪! 漂亮的拍卖师敲打了一下拍卖槌,她没有以言语蛊惑推销,因为圣境强者不会受她蛊惑,也用不着她推销,对暗元素之灵的价值心中有数。 当! “十一万!” 五楼八号雅间,灵剑宗的一位老祖走了出来,并看向沈永义问道:“沈永义,你花这么大的价钱买暗元素之灵,小心等会没钱拍藏书阁的消息啊。别忘了,九洲拍卖行可是概不赊账。” 当! “十二万!” “沈家有钱。” 沈永义简单明了地回道,让人很没脾气。 当! “十五万!” “不知道多有钱?老夫试试。” 灵剑宗的老祖一脸坏笑道,给人一种故意抬价,想让沈永义多花钱的感觉。 当! “十六万!” “反正比你想的有钱。” 沈永义脸上笑容变也没变,似乎对灵剑宗老祖的恶意抬价一点也不在乎。 当! “十八万!” 灵剑宗老祖似乎和沈永义杠上了,只是沈永义脸上的笑容没变,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渐渐消失了。 因为十八万是他的极限。 当! “二十万!” “谁再多加一千本尊就放弃了。” 沈永义目光扫视全场说道,淡淡的话语里透着有钱人豪横的自信。 全场寂静。 等了许久,见没人再加价,拍卖师敲下了拍卖槌,喊道:“二十万第一次。” 啪! 她心里的预期价是十五万,能拍到二十万的价格,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二十万第二次。” 啪! 她觉得不会再有人加价了,于是只等了一小会儿,就第三次抬起拍卖槌。 当! 一声锣响。 声音不大,可就跟惊雷一般,把全场的人都惊得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锣声响起的方向,二楼十号雅间。 “二十万一…一千!” 牛大娃声音颤抖的叫了声价,顿了顿,又出声提醒道:“沈家那谁,说话算话啊。”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数一数 圣境老祖也会耍小聪明。 像灵剑宗的老祖,摆出一副恶意竞价的姿态猛抬价格,其实就是想给沈永义心理压力,让他觉得再拍下去不值得,从而放弃竞价。 但沈永义口袋里的实力雄厚,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把价格抬到一个让灵剑宗老祖乖乖闭嘴的高度。 而沈永义一句“谁再多加一千本尊就放弃”的话,实则也是在耍小聪明,给其他竞拍者以心理压力,让他们觉得二十万的价格已经是极限,哪怕再多加一颗都无法承受。 当然,也是因为二十万的价格确实已经是极限,否则沈永义不敢这么自信,其他竞拍者也不会乖乖闭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地时,牛大娃的一道锣声震惊四座。 哆哆嗦嗦的一声二十万一千,和一句“沈家那谁,说话算话”,直接让沈永义的脸色黑如锅底。 他双目喷火带着杀气看向二楼十号雅间。 “哈哈,好!” “干得漂亮!” “沈永义,是不是感觉被人喂了一口屎啊?哈哈…” 一众圣境老祖自短暂的诧异中醒来后,纷纷冲沈永义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沈永义黑着脸没有搭理他们,盯着二楼十号雅间说道:“二楼的朋友好财力,可否出来一见?让本尊一睹阁下的尊容。” 所有雅间都自带单向隔绝禁制,专门用来保护客人的隐私,此禁制非同一般,连圣境老祖的神识都能挡住,所以只要客人不走出房间,就不会被窥视。 张小卒和牛大娃这三天一直都是呆在房间里竞价,身份未曾暴露过。 其实不止沈永义好奇,整个拍卖场的人都好奇,想知道九洲大陆除了沈家,还有谁拥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啊,沈家人要杀人了,我请求拍卖行的庇护!” 牛大娃故作惊慌的大叫道。 “可以。” 漂亮的拍卖师点头回应道。 在拍卖行拍下超过五百星辰丹的物件,只要买家申请,拍卖行就会提供免费的庇护,或是在拍卖行住一段时间,或是由拍卖行派人直接互送回家,由买家自己选择。 “沈永义,这你就过分了啊。” “沈家人向来不就如此吗,九洲最无赖最流氓最臭名昭著的就是沈家人。” “九洲拍卖行可不是沈家人敢撒野的地方啊,沈永义,要不你撒野一下试试,好让我们见识一下九洲拍卖行的手段。” “嘿,这个想法不错。” 一众老祖乘机对沈永义奚落起来。 沈永义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黑如锅底的脸色反而渐渐好转,最后扬起嘴角笑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本尊就耍一次无赖吧,否则对不起你们对沈家人的评价。” 当! “二十一万!” 沈永义心安理得的出言反尔,敲响响锣再次叫价。 “你娘的!” “臭不要脸!” “说话不算话,生儿子烂腚.眼!” 牛大娃气得破口大骂。 沈永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脑门冒黑线,眼睛里再次喷射出熊熊怒火,忍不住想杀人。 全场一片讶然,谁也想不到牛大娃竟敢如此粗鲁的辱骂一位圣境老祖。 但浅显易懂,直击灵魂,比转着弯的冷嘲热讽效果好多了。 以致于其他圣境老祖想乘机奚落沈永义两句,却一时词穷,找不到比牛大娃更好的词句。 牛大娃没有急着报价,在等张小卒回来,怕张小卒借不来钱。 另一边,张小卒找到了董小姐,并说明来意,想要预支卖玉件的钱。 可是数字太大,董小姐做不了主,立刻帮张小卒向上面请示。 张小卒在三楼雅间听到价格被拍到了二十万,惊得眼皮直跳,在听到沈永义出尔反尔叫价时,若不是因为正呆在董小姐的雅间里,他一定会和牛大娃一起“问候”沈永义。 “二十一万一次。” 啪! “二十一万两次。” 啪! 拍卖台上,漂亮的拍卖师第三次举起拍卖槌,目光望向牛大娃所在的雅间。 “等一下。” 牛大娃出声叫道。 “请问尊贵的客人有什么问题吗?”拍卖师出声询问道。 牛大娃等了一大会儿才慢吞吞地回道:“等我数一下,看看我的星辰丹够不够二十一万一千颗,我记得应该是够的,但也可能少几颗,不过也有可能多几颗,稍等一会儿。” 此言一出,全场无语,心说等你数完天都亮了。“这……” 拍卖经验丰富的拍卖师,却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牛大娃。 如果牛大娃没有实力,那她无需为难,会直接拒绝牛大娃的要求,但由这三天的竞拍可知,二楼十号雅间的客人是有相当雄厚的财力的,所以她才有点为难。 “一颗、两颗、三颗…” 雅间里传出了牛大娃数数的声音,他自然没有二十一万颗星辰丹数,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我去!” 拍卖场里的人闻言猛翻白眼。 “拍卖师,你是准备让本尊等他一颗颗数完吗?”沈永义不悦地看向拍卖师问道。 “抱歉,请您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处理问题。”拍卖师向沈永义歉意施礼,然后看向二楼十号雅间,说道:“尊贵的客人,很抱歉,我们无法等您一颗颗数完,因为那实在需要太长时间了。” “哦,那我一百颗一百颗地数,应该会快很多。一百颗、两百颗、三百颗…”牛大娃无赖一般回道。 拍卖师眼角抽了下,说道:“一百颗一百颗地数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请您快一点决定要不要竞价。” 她说完等了片刻,见牛大娃没有应声,当即举起拍卖槌。 当! “那就…二十一万一千?” 牛大娃敲响响锣,可是却以询问的口气叫了价。 拍卖场里的人闻言再次无语,心说:“你丫问谁呢?” 牛大娃是在问张小卒,希望得到一点提示,拍还是不拍? “本尊怀疑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星辰丹,他在恶意抬价,本尊要求你们检查他的星辰丹数量。”沈永义对拍卖师要求道。 “靠!” “狗眼看人低!” “你一句话就想检查老子的星辰丹,你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啊。” 牛大娃叫骂道。 “哼!” “你连拍卖行的规矩都不知道,狗吠个什么。” 沈永义怒哼道。 “什么规矩?”牛大娃问道。 “规矩就是,本尊在五楼,有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沈永义傲然道。 拍卖师看向牛大娃的雅间,说道:“确实有这么一条规矩。” 牛大娃不禁无语。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不配拥有 拍卖暂停。 拍卖师遵照沈永义的要求,派人去检查牛大娃的星辰丹数量,以确认他是否有资格竞拍。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派去的人折返回来,在拍卖师耳边低语了几句。 拍卖师点点头,然后看向拍卖场宣布道:“经过我方人员核检,证实二楼十号雅间的客人有继续竞拍的实力,所以拍卖继续。”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人们愈加好奇牛大娃的身份。 雅间里,张小卒已经成功预支到星辰丹回来,否则刚刚的检查可就露馅了。 当! “二十二万!” 沈永义继续叫价,脸色有点发黑,没有了先前的淡定从容,因为价格已经接近到他的极限价格。 当! “二十二万一千!” 牛大娃跟着叫价,这次很痛快。 当! “二十三万!” 当! “二十三万一千!” 当! “二十五万!” 沈永义脸色阴沉了下来,直接加了两万。 当! “二十五万一千!” 牛大娃没有片刻犹豫,紧跟着叫价,虽然只加了一千,却给人一种从容淡定的感觉,好似无论沈永义叫什么价,他都会多加一千。 可事实上牛大娃心里慌得很,两只手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因为张小卒只预支来二十五万颗星辰丹,如果沈永义再加一万,他就拍不起了。 但沈永义阴沉着脸沉默了。 二十五万是他的极限价格,再往上加也不是没有,可是会动用到拍卖藏书阁的资金。 “沈永义,不要怂!” “怼他!” 有圣境老祖出声怂恿道。 沈永义双眼微眯,眼睛里射出两道狠光,抬手就要敲锣,可是一道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永义,莫要冲动,耽误了家族大事。” “藏书阁的消息我们必须得到。” 雅间里,另一位沈家老祖以只有沈永义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 “哼!” 沈永义不甘地哼了声,转身进了雅间。 “哟,沈永义,认怂了啊,这可不像你们沈家的行事风格呀。”“呵,沈家人竟然被人用金钱打败了,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看来传言非虚,沈家快要不行了。” 灵剑宗等传世宗门世家的老祖见沈永义认输,纷纷出言奚落嘲笑,他们其实想刺激沈永义继续竞价,好让他在接下来的藏书阁消息的竞拍中缺少实力。 但沈永义终是忍住了。 “二十五万一千一次。” 啪! “二十五万一千两次。” 啪! “二十五万一千…”拍卖师故意拉长了音调,目光环视全场,手里的拍卖槌重重敲下,同时大声喊道:“三次!” 啪! “成交!” “恭喜二楼十号雅间的贵客,以二十五万一千星辰丹的价格竞拍到绝世至宝暗元素之灵!” 拍卖师高声唱道。 “娘的,太刺激了!” 牛大娃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手心全是汗,身上也出了一层热汗,感觉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紧张的生死厮杀。 “二十五万,太离谱了!” “老夫记得一百多年前也曾拍过一次暗元素之灵,当时的成交价才是十六万。” “暗元素之灵,多少都不贵。” 尘埃落定,一众圣境强者不禁对二十五万的价格唏嘘起来,有人觉得价格太离谱,也有人觉得多少都不贵,只怪自己口袋里没有实力,否则一定拍下来。 “二十五万一千星辰丹,就买了这么轻飘飘的一个东西,会不会太奢侈了?” 无防盗 “太他娘的贵了,我怎么感觉自己不配拥有它呢?” “你确定要让我炼化了它吗?” 牛大娃抱着装有暗元素之灵的玉盒,兴奋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巴说个不停。 “少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要是不想要,那就把它卖给沈家人吧。” 张小卒笑骂道。 “可不能让它落在沈家人手里,否则就是给我们自己找麻烦。” “为了不让沈家人变强,那我就把它炼化了吧。” “哈哈…” “我是不是有点贱?” 牛大娃被自己的说辞给逗笑了。 “不是有点,是非常…贱!”张小卒鄙夷道。 台上的拍卖还在继续,但是经过暗元素之灵的激烈竞价后,接下来拍卖的尽管也都是一些价值连城的物件,可总体来说显得有些平淡。 直至午夜十二时。 作为本届拍卖会的压台拍卖品,终于在拍卖师的介绍下闪亮登场。 所有人顿时全都来了精神。 “藏书阁传言为上古仙人的书房,里面藏书万千,每一本都是惊世之学。” “自古至今,但凡进过藏书阁的人,无不创下惊世之伟业,在九洲大陆的历史长河里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然,藏书阁每隔千年才会现世一次,使得无数修者只闻其名,却无缘得见其门,在生命里留下一个莫大的遗憾。” “如今,千年已过,藏书阁再次惊现世间。” “有一位被上天眷顾的幸运之子遇见了藏书阁的大门,遗憾的是,他实力不足,打不开藏书阁的大门,只能望门兴叹。” “现在,他要把藏书阁大门所在的位置拍卖出售,让给有实力的修者去探索,消息卖出后,他会亲自带领买家找到藏书阁的大门,如果找不到,他会双倍赔偿。” “为了保障买家的权益,维护拍卖的公平公正和真实,届时我行会派遣专人一同前往,确保买家看到藏书阁的大门后,才会把星辰丹支付给卖家。” “请买家放心,我行以几千年的良好信誉保证,绝不会趁机踏入藏书阁,损害买家的权益。” “大家如有疑问全都可以提出来,奴家会为大家一一解答。” 拍卖师在台上讲道。 “如何保证消息的唯一性?万一过了今夜拍卖,卖家私下把消息卖给其他人怎么办?” “在卖家找到我行,确定要拍卖此消息时,我行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绝对安静的住处,让外人不能打扰他的生活,至于卖家在来到我行之前有没有把消息出售给他人,我们不能担保。” “能保证买家进到藏书阁里面吗?” “抱歉,能不能进入藏书阁要看卖家的实力,卖家和我行皆不做担保。” “卖家有无要求随买家一同进入藏书阁?” “卖家不会跟随买家进藏书阁。” “卖家修为境界如何?” “抱歉,这属于卖家的私人秘密,我们不清楚,也不会透露。”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划清界限 “没有起拍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颗星辰丹。” “竞拍开始!” 在回答了一系列的问题后,拍卖师敲下了拍卖槌。 当! “十万!” 牛大娃着急回去炼化暗元素之灵,但是又想知道藏书阁的消息会落在谁家,于是帮他们提了下速。 当! “十五万!” 沈永义直接加价五万,似乎先前和牛大娃加价加烦了,这次想一步到位。 其他正准备竞拍的人,听到这个价格后,脸色全都难看起来,因为这个价格已经接近他们可接受的极限价格,再往上就有点不能接受了。 如果卖家能保证进入藏书阁,那么他们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拍,可问题是并不能保证,而藏书阁可不是一个容易进的地方。 且按照以前藏书阁现世前的征兆,往往都会弄出很大的动静,差不多要闹得九洲修者人尽皆知后才会开启大门,所以这一次藏书阁的出现显得有些蹊跷,让人拿捏不准。 万一花大价钱买下消息,见到藏书阁的大门却进不去,那可就亏大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一旦拍下消息,必然会引来无数只眼睛盯着你,你往哪里走,他们就跟着往哪里走,一步一趋,让你无所遁形。 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甩掉所有跟踪者,否则就是你前脚刚到藏书阁门前,后脚他们就跟着来了。 所以各传世世家和宗门拍起来都十分谨慎。 可是沈家人似乎很冲动。 这让一众传世界的老祖不由地怀疑,沈家是不是掌握了有关藏书阁的某种不为人知的消息,比如说某种进入藏书阁的办法。 再联想到沈家第一天花大价钱拍下了孟婆汤,越是让他们怀疑沈家有办法进入藏书阁,所以才拍下孟婆汤,准备用来对付藏书阁里的守阁神兽。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越想越多,越想越像。 当! “十六万!” 灵剑宗的老祖叫价。 当! “十六万一千!” 当! “十六万两千!” 各传世宗门和世家都想拍下此消息,可是又不想超出可接受的价格太多,所以叫价的增幅不约而同的缓了下来。 最终被沈永义以二十万零五千的价格拍下。 张小卒和牛大娃本想哄抬一下价格,让沈家多花一点,但是怕沈永义再次要求查验他们的星辰丹,便打消了念头。 沈家拍下了藏书阁的消息,各传世宗门和世家在拍卖行的负责人,第一时间向自家传递消息,让自家速速派人盯紧沈家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则留在拍卖行盯紧沈永义和沈家另外一位老祖。 张小卒和牛大娃也被人守着雅间的门盯上了,不过在董小姐的帮助下,轻松就甩脱了这些对他们不怀好意的家伙。 二人没再耽搁,立刻启程回大苏。 董小姐告诉他们,沈家拍下了藏书阁的消息,接下来的精力必然会放在藏书阁上,应该没有太大精力对付他们,让他们不必太紧张。 沈家确实没有在攻打大苏上投入太大精力,既是因为藏书阁的事,也是因为他们不打算在天道崩塌前与大苏和张小卒拼命,所以他们把这件事交给了刚成立的外门。 但外门的人非常重视,因为这是他们宣誓效忠沈家后接受的第一个重任,都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八月初一。 由沈家外门组织起来的中洲大军,借道青洲东边诸国,兵临大苏东海边境。 兵力一千万,装备精良,可战力却非常一般。 在大苏东海边境苦战半个月,愣是没能攻下大苏两百万兵力防守的边境,反被大苏将士杀得人仰马翻丢盔弃甲。 不是因为他们的将士不够勇,而是因为这一千万军队根本是一支临时拼凑出来军队,尽管抽调的都是中洲各国的精兵良将,配备的装备也都精良,但军心不齐,指挥混乱,各自为战,一盘散沙。 尤其是沈家外门的人还特别喜欢耀武扬威,同军中的将官抢指挥权,以彰显他们的身份地位。 可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本是一群江湖散修,哪懂什么统兵作战,上了战场除了喊“给老子冲啊”“给老子杀啊”,别的啥也不懂啥也不会,能赢才怪。 沈家外门的人感觉像被人当头擂了一棒子,脑子有点懵。 在他们的预想中,他们会率领千万大军攻城略地,长驱直入,进逼大苏帝都,就算做不到,就算兵败,也能对大苏造成重创,然后他们紧接着组织第二波、第三波进军,无需一年时间就能把大苏踏平。 除非大苏出动圣境强者。 而沈家给他们的命令是,如果大苏出动圣境强者屠戮军队,那就送上门给他们杀,杀到他们罪孽缠身入魔而亡最好。 可是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无比残酷。 他们在大苏边境寸步难行,付出极其惨重的伤亡,结果连大苏的一座城头都没攻打下来。 而他们来的时候并未带太多军粮,因为他们觉得带太多军粮会严重影响行军速度,他们的计划是攻破大苏城池,烧杀抢掠,以战养战。 结果城池攻不下,以战养战的计划落空,携带的军粮短短半个月就吃完了。 无奈之下,沈家外门的人只能下达撤军的命令。 然而来的时候顺风顺水,回的时候却回不去了。 因为他们携带的军粮已经耗尽,回去的路上只能抢掠果腹,所以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寸草不生,沿途各帝国听闻消息,全都封锁国境,拒绝他们借道。 他们欲强行借道,结果越打越散,到最后死的死散的散,在青洲的大地上失去了音讯。 而沈家外门的人早已将他们舍弃,独自回中洲去了。 这支千万大军最后有多少人活着回到中洲的无从考证,但百不存一是至少的,极惨。 大苏帝国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是国内却出现了异样的声音,许多人没有为这场胜仗拍掌叫好,而是不甚担忧起来。 他们觉得大苏现在四境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如天府之国。 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是大苏两任帝王和无数战士用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身为大苏帝国的子民,应该珍惜当下,倡导和平,拒绝战争,而不是到处惹是生非,给大苏招惹强大的敌人,给大苏千千万万渴望和平的百姓带来灾难。 简而言之就是,大苏帝国应该和张小卒划清界限。 这个声音越传越大,最后传到了朝堂上,得到了许多大臣的赞同,也被许多大臣驳斥反对,引起了很大的争论争议。 苏德被他们吵的有些头疼,今日早朝干脆没去,躲到了齐蓉儿的怡德宫。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摔倒了不要扶,让他自己爬起来。” “你们不要靠他太近。” 花园里,正在蹒跚学步的苏牧文不小心摔了个屁墩,身旁的婢女和嬷嬷们想要上前搀扶,却被苏德出声制止,并且还不允许婢女们靠苏牧文太近,以免让苏牧文心里生出依赖感。 齐蓉儿站在苏德身旁,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说话。 或许都是吃苦长大的原因,他们两个在养儿育女上有一个共识,就是拒绝娇生惯养。 像走路摔跤这种小事,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当回事,摔倒了爬起来便是,多摔几次,知道疼了,走得就稳了。 只是把婢女和嬷嬷们心疼坏了。 看着苏牧文坐在地上,转着脑袋望向她们的楚楚可怜的求助眼神,她们真想上前把他抱起来哄哄。 苏牧文一颗小脑袋左转转右转转,求助的目光最后定格在苏德身上,小小的脑袋里似乎很明白,只要这个男人一声令下,就会有人过来扶他起来。 “起来。” “你小子可是太子,连这点小小的困难都战胜不了吗?” 苏德板着脸冲小家伙说道。 苏牧文似是听懂了苏德的话,身体往前一趴,双手撑着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 “哈哈,好。”苏德鼓掌称赞。 “殿下真棒!”婢女嬷嬷们也忍不住为苏牧文喝彩。 “你们带太子去那边玩吧,今儿天阴,没有太阳,晒不着。”苏德指了指远处。 好看的言情 婢女嬷嬷们照吩咐带着苏牧文离开。 苏德将目光从远去的苏牧文身上收回,看向齐蓉儿问道:“知道朕今天为何没去早朝吗?” “是谁又惹您生气了吗?”齐蓉儿猜测道。 “那倒没有,朕是被他们吵得头疼,这几日上朝,朕的耳朵边上就像有一万只苍蝇在盘旋,嗡嗡嗡叫得朕的脑袋都要炸开了。”苏德郁闷道。 齐蓉儿闻言笑道:“你以前不是说吵吵更健康吗?不怕他们吵,就怕他们不吵,争吵代表着求知进取,不争不吵是安于现状,是退步的征兆。” “可是这次他们争吵的问题让朕头疼。”苏德捏着眉心说道。齐蓉儿把苏德扶到一旁的石亭里坐下,然后给他揉捏太阳穴和头上的一些穴道,让他精神放松下来。 这套手法是她专门去太医院找太医丞学的,很有作用,每次苏德都非常享受。 苏德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齐蓉儿越来越精湛的按摩手法,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不问是什么问题让朕头疼?” “后宫不得干政。”齐蓉儿回道。 这一点她一直严格遵循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既是因为有严琴音的前车之鉴,她可不愿步其后尘,也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要说耍点小手段,治治后宫那两位刚进宫就按耐不住野心,觊觎她皇后之位,暗中搞一些小动作的贵妃,那她不虚,可是让她参与或评论一些军国大事,那她会慌得冒汗。 她知道自己自小接受的是怎样的教育,清楚自己的短浅目光不足以看到国家那么远。 所以她从不向苏德询问朝堂上的事,除非苏德主动讲给她听,但她也仅限于听,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也就是偶尔会打听一下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近况。 可是基本每次都得不到准确答案。 不是苏德不愿意告诉她,而是苏德也不知道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行踪。 以致于每次提到张小卒和牛大娃,苏德都会抑不住感慨这个世界太大了,大苏不过是沧海一粟,大苏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天空,他也想出去看看。 他想做一头能够自由翱翔的巨龙,而非一头只能在大苏这片小小天空下蜷缩着的困龙。 “有人说张小卒太能惹事,不断地给大苏招祸,想让朕和大苏同他划清界限。”苏德说道。 齐蓉儿闻言手上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 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听到这样的言论,一定会破口大骂,不论对错的维护张小卒,但进宫后经过容嬷嬷的一番调教,她的脾气好多了。 确切点说是,她控制情绪的能力比以前强多了。 “您前些日子不是说东海那边大捷,中洲的千万兵马丢盔弃甲逃走了吗?”齐蓉儿问道。 “是啊。” “战事都已经平息了,他们还闹什么呢?莫非又发生了其他事?” “中洲的兵虽然撤了,可是沈家和张小卒的矛盾还没有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一日不解决,沈家就会不停地对我大苏出兵,也就是说今后东海边境会没有安宁之日,东海的百姓感觉这是无妄之灾,所以对张小卒的讨伐声很大。” “老百姓知道的还挺多,比我知道的都多。”齐蓉儿笑了笑。 她言外有话,意思是有人在针对张小卒,故意散播对张小卒不利的消息,不然老百姓哪知道这么多事。 “有人把张小卒和沈家矛盾的始末详细整理了出来,在大苏四境散播。你看看。”苏德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张纸递给齐蓉儿。 齐蓉儿接过纸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眸子里射出两道冷芒,沉声说道:“这是把大苏这些年的战争全都归咎于我二哥了,就连和问天宗的矛盾也怪罪到他头上了,此人用心极其险恶。” “是沈家人干的,意在挑拨大苏和张小卒之间的矛盾,不过大苏国内也有一些人在推波助澜。”苏德道。 齐蓉儿又把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其中有一段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一段是介绍张小卒的人际关系的,其中竟提到了她和张小卒是结拜的兄妹。 她把纸张还给苏德,然后继续给苏德揉捏起来。 “你有什么意见?”苏德问道。 “这是军国大事,我一介妇人哪懂什么。” “真就没什么想说的?” “能把朝堂上主张和张家划清界限的大臣都杀了吗?”齐蓉儿忽然杀气阴森道。 “……”苏德闻言眼皮狠跳了下,道:“那可不行。” “全都罢黜了,让他们回老家种田去。” “…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臣妾还有什么可说的。” “……” 苏德知道齐蓉儿是在开玩笑,但是如果张小卒真的被这些大臣迫害了,齐蓉儿绝对敢提刀把那些大臣的脑袋全砍了。 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别看她平日里一副软软弱弱,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一旦惹到她头上,她的报复手段绝对够狠毒。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那可由不得你 苏德没有上早朝,可是却一点也不影响群臣在金銮殿上争吵。 现如今的早朝和苏翰林、苏洄在位时的早朝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即便苏德不在,也不妨碍群臣们商讨事情,因为苏德给了群臣一项新权利,叫作举手表决。 在遇到一些决策事项时,他们可以认真讨论一番,然后以举手表决的方式来做出决断。 若实在难以决断,或是关系重大,才会交由苏德来决断。 而苏德通常也不会独断专行,他会将事情拿到朝堂上讨论,然后一起参与举手表决。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每一天的早朝都极其热闹,群臣争辩,各抒己见,甚至会出现一人舌战群雄的激烈场面,或是一群大臣把苏德怼得面红耳赤,乃至落荒而逃的搞笑又荒唐的画面。 大臣们被苏德赐予了极大的权利,而皇权的影响力被苏德自己一削再削。 上行下效,整个大苏正在这种良好风气的影响下,向着一个更加先进的社会制度发展。 早晨九时。 群臣们结束了新的一天的唇枪舌剑,嗓子眼冒火星地走出金銮殿。 每一个人嘴角皆洋溢着一股活力,他们喜欢现在这种自由无拘束的早朝,可以让他们尽展所学,把心里所思所想的全部讲出来,哪怕说错了也不怕,皇上也不会怪罪。 唯一让他们不喜的是太费喉咙,每次下朝喉咙都干得要着火了一般,有时候争辩得激烈,嗓子甚至会哑上好几天。 好看的言情 可是他们又不敢提前喝饱了水上朝,万一憋尿可就惨了,因为上朝时间不能出恭,会冒犯天威。 他们想向苏德提意见,可是又觉得苏德已经“很惨了”,几乎已经丧失了天子的威严,若是把这所剩不多的威仪再给他剥夺了,未免太残忍。 而且他们一致觉得,应该适当保持对皇权的敬畏之心,否则会出事。 行至宣德门,苏德乘着龙辇从他们身旁路过,他们急忙停下脚步向苏德躬身行礼。 朝堂上争辩时,他们可以暂时不把苏德当皇帝,只把苏德当成争辩对手,但下了朝堂他们对苏德的恭敬一点也没少,反而是苏德越对他们和蔼,他们越是对苏德心怀敬畏。 至于苏德为何没去上早朝,他们懒得去问,因为早就习惯了,问就是龙体有恙。 龙辇行至前方忽然停了下来,苏德撩开车帘探出脑袋,望着一众大臣说道:“朕觉得应该把早朝时间分成两段,中间可以空出一刻钟的时间,给众爱卿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头脑冷静下来,梳理思绪,然后做出更加严谨周密的论点和决断,众爱卿觉得朕这个想法如何?” “陛下这一想法极妙,老臣第一个举手赞同。”都承弼第一个应声道。 他年纪大了,出恭的频率有些难以启齿,从早晨五时到九时长达两个时辰的早朝,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若是中间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那可就太好了。 “臣也举手赞同。” “臣……” 苏德这一提议正中群臣下怀,自然是纷纷举手,无一反对。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苏德点头笑道。 “谢陛下垂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都承弼跪地感恩道。 其他大臣也都跟着跪地叩拜,山呼万岁。 他们心里都明白,苏德其实是找了个借口,给他们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好让他们解决出恭问题,让他们早朝时不再遭受难以启齿的尴尬折磨。 这么为臣子们着想的皇帝,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恩和拥戴。 “都起来吧。”苏德朝群臣虚抬了下手,然后问道:“朕要去国威府探望老将军,众爱卿有没有想一起去的?没有吗?那朕就自己去了。” “……”群臣望着远去的车辇不禁无语,因为苏德根本没给他们回答的机会。 “哈哈,我就说吧,陛下是不可能与老将军撇清关系的。”一位武将捋须大笑道。 他觉得苏德在这个时候去拜访张屠夫,是在告诉群臣他对张屠夫一家的态度。 “陛下乃仁义之君,老将军乃三朝元老,为大苏鞠躬尽瘁,功劳天高,陛下怎么可能做鸟尽弓藏的不义之举。” “你们这些文臣根本不明白张老将军对我们大苏的重要,若无老将军威慑四野,你们以为大苏能四境安定吗?问天宗早就把我们吃了。” “就是…” 一些拥护张屠夫的大臣纷纷出言附和。 多是一些武将,他们对张屠夫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 “你们这些武将就知道打打杀杀,却不知每一场战争给国家给百姓带来的伤害。自古以来都是战事起赋税重,我大苏眼下正是轻赋税重发展的关键时刻,百姓好不容易脱离战乱,过上安稳的日子,难道你们想让这一片大好形势毁在这本不该有的战争下吗?” “你们难道想让先帝先皇的努力付诸东流吗?” “你们想让大苏再次战火燎天吗?想让大苏百姓再次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吗?” “你们想做历史的罪人吗?” 一些反对战争的大臣,也有他们反对的理由,哪怕苏德已经表明态度,他们也要据理力争。 双方各有道理,互不相让,就那么站在路边激烈争论了起来,吓得一些路过的太监宫女远远停下脚步,不敢靠近。 当当当! “老将军,小子来看您了。” 苏德屈指轻敲张屠夫书房的门。 他没有让门口的侍卫先进府通禀,因为张屠夫知道他来了后会以君臣大礼出门迎接,他说了几次让张屠夫不必如此,只把他当后生晚辈对待即可,但张屠夫都不听,所以他之后再来国威府就不让提前通禀了,都是直接进门,直到靠近到张屠夫居住的小院,才会让人进去说一声。 他知道张屠夫并非是拘礼之人,之所以对他不失礼数,甚至于是表现得毕恭毕敬,其实是在托显他的帝王之威,怕他新皇上任,在帝都又无势力倚靠,难以服众,被一众大臣轻瞧,故而以身作则,震慑群臣,让他们收起傲慢之心。 张屠夫辅佐他们苏家三代,可谓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苏德对他的感激和敬重之情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老臣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张屠夫打开房门,冲苏德躬身施礼道。 “老将军,您折煞小子了。”苏德急忙上前搀扶。 张屠夫顺势把苏德让进书房,说道:“陛下来的正好,老臣刚写好了一本折子,正要进宫呈递,请陛下览阅。” “是因为最近朝堂上的争论吧,可先说好,如果您递的是辞呈,那小子是万万不会准许的。”苏德先一步说道。 砰! 张屠夫房门一关,冷哼道:“那可由不得你!” “……”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德不配位 被苏德说中了,张屠夫写的折子不是别的,正是辞呈。 “老将军,您这…我怎么感觉不是大苏急着与您划清界限,而是您着急和大苏划清界限呢?” 苏德看完张屠夫写的折子后,禁不住苦笑问道。 因为张屠夫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不耐烦的味道,苏德给他简单概括了下,意思是:他娘的,真烦,老子不伺候了。 “老夫二十多岁就跟随你父亲打天下,到如今已有九十余载,怎么着,非得让老夫死而后已才行吗?”张屠夫没好气地问道。 “当然不是,可是您也用不着这样吧?什么叫一刀两断,两不相欠?”苏德指着张屠夫的折子摇头苦笑,“您为大苏负重前行九十余载,功比天高,大苏偌大的疆土,若是容不下您的一偶安居之所,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朕--” “行了行了,别他娘的啰里吧嗦的,一句话,准不准吧?”张屠夫不耐烦地打断苏德的话。 “老爷子,您走了,我咋办啊?”苏德苦着脸问道。 “什么你咋办?你的皇帝不是当得好好的吗?” “现在是好好的,可是不能保证以后一直都好好的啊。” “大苏和老夫划清界限后,沈家就没有借口再对大苏出兵了,就只剩下我张家和他沈家的私人恩怨,我们会自行解决。你有黄龙护体,圣境强者轻易奈何不得你。问天宗那边,老夫和国公爷等也会帮你挡着。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安心做你的皇帝即是。” “老爷子,您是非走不可吗?” “废话!” “那好吧,小子就不强求您了。但是,您的这个折子小子是绝对不准的,小子要让您风风光光的归休。” 好看的言情 “你的心意老夫知道了,风风光光就不必了,面子和名声上的东西,老夫从来就没在意过,你与老夫划清界限,可安民心。” “可是…却会寒了您的心,您为百姓拼了一辈子,到头来百姓却不知您的好,甚至不愿意给您一偶安居之地。” 张屠夫摆手道:“老百姓见识有限,最是容易被人忽悠和煽动情绪,老夫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你也应该如此,心里既要容得下良民,更要容得下愚民。愚民非愚,他们只是不懂而已。不要轻视、鄙夷、抛弃他们,不要因为我们个人内心的幽暗,而使我们追逐的正义蒙上灰烬。” “小子受教了。” “也代大苏的百姓感谢您的宽容和宽恕。” 苏德朝张屠夫躬身施了一礼,对其宽阔的胸襟深感敬佩。 张屠夫上前拍了拍苏德的肩膀,道:“你比苏洄让老夫放心,老夫觉得你一定能实现你父亲的宏伟蓝图,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去柳家村找老夫。” “好的。” “带上老夫的折子回去吧,老夫就不去金銮殿上请辞了。” “老爷子,问您个问题。” “说。” “我能把大苏的领土扩一扩吗?” 张屠夫闻言皱眉,问道:“往哪扩,扩多大?” “青洲会不会太大了点?”苏德问道。 “青洲啊,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有能耐就自己丈量一下去。” “好嘞。” 怡德宫。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齐蓉儿把容嬷嬷请了过来。 “嬷嬷,本宫问你件事。” “请皇后娘娘垂问。” “你也知道,本宫是小地方的出身,自小没学过多少礼仪,对皇家礼仪就更加不懂。” “皇后娘娘若是想学,奴婢可以教您。” “啊,不用,不用。”齐蓉儿慌忙摆手。 她已经领教过容嬷嬷的厉害,好不容易才逃出魔掌,打死她也不想再领教一次,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本宫就简单问你个问题,按照皇家礼仪,沁贵妃和婉贵妃进了宫,是不是得每天早晨过来给本宫请安呐?” “是。” “您觉着两位贵妃娘娘辛苦,遂降了恩泽,免了两位贵妃娘娘晨昏定省。” 容嬷嬷说道。 “本宫忽然非常想念两位妹妹,觉得一日不见心里就不得劲,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容嬷嬷会意道:“奴婢这就去储秀宫和安宁宫向两位贵妃娘娘传达皇后娘娘对她们的思念之情。” “嗯,你去吧。” “奴婢告退。” 苏德收进后宫的两位贵妃一位名叫秦芙,住进了储秀宫,赐封号“沁”。 她是朝中大臣秦万岳的孙女。 另一位名叫朱巧凤,住进了安宁宫,赐封号“婉”。 她是朝中大臣朱赣杰的长女。 上午苏德离开怡德宫的时候,齐蓉儿问了一句,朝堂上主张和张小卒划清界限的大臣中谁的声音最大,苏德回答她是秦万岳和朱赣杰。 齐蓉儿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心里已经隐有猜测。 她在苏德给她看的那张纸上看见了她和张小卒是结拜兄妹的关系,再听见苏德说大苏国内有人对沈家散播的消息推波助澜后,心里不禁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这些推波助澜的家伙,或许不是冲着张小卒去的,而是冲着她来的。 这些人想先给张小卒定个大苏罪人之名,然后再以她和张小卒是结拜兄妹这点做文章,往她身上抹污点,扇阴风点鬼火,制造舆论,从而动摇她的皇后之位。 而当她从苏德嘴里听见了秦万岳和朱赣杰的名字时,她便知道不是自己联想太多太阴暗,而是事实正是如此。 她觉得是自己给张小卒招惹了麻烦,很自责,很生气。 “我想与你们好好的相处,可你们却不领情不愿意,那可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齐蓉儿望着容嬷嬷离去的背影,眸子里射出两道冷芒。 苏德在国威府陪张屠夫用了午饭才回宫,刚到御书房就有小太监前来禀报。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说非常想念两位贵妃娘娘,让两位贵妃娘娘明儿去怡德宫请安。”小太监禀报道。 苏德闻言忍不住笑道:“我家娘子还是非常冰雪聪明的嘛,一下就看破了其中的关键。两位贵妃是何反应啊?” “启禀陛下,沁妃娘娘应下了,婉妃娘娘有些不悦,说皇后娘娘…奴才不敢说。” “恕你无罪。” “谢主隆恩。”小太监叩头谢恩,然后才接着说道:“婉妃娘娘说皇后娘娘出身卑微,是个庶女,德不配位,也不配让她去请安。” 若是婉贵妃在这里,听见小太监的此番言语,定会惊得魂飞魄散,既是因为这番话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更是因为这番话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她不是口无遮拦的傻子,这番话自然不敢当着一干婢女太监的面讲,她是在自己的卧房里对着自己从家里带进宫的心腹丫鬟讲的,但显然她的心腹丫鬟已经不是她的心腹,已经变成了苏德的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叉出去 婉妃虽然对齐蓉儿各种鄙夷,但第二天还是起了一个大早。 晨昏定省,别说是在规矩森严的宫里,就是在她们自己家里,她们那些姨娘也得定时定点地给她们的母亲请安,否则就是于上不敬,要受责罚。 她们自小耳濡目染,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也不敢无视礼法,公然忤逆齐蓉儿,除非她们能深得苏德的宠幸,才敢有恃无恐。 可是她们还远远达不到。 苏德对她们该有的宠幸全都有,但宠幸非宠溺,这点她们还分得清。 沁妃亦是早早地起床。 二人先后脚来到怡德宫,打算给齐蓉儿请安后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可是却被告知齐蓉儿还在睡觉,让她们先在门外侯着。 她们心里清楚,齐蓉儿这是在故意刁难她们,可也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侯着。 结果这一侯就是一个半时辰,从早晨六时直等到了九时,站得她们腿都僵了。 “皇后娘娘请二位贵妃娘娘到香轩厅用茶。” “遵命。” “哼。” 面对齐蓉儿故意迟来的宣召,沁妃尚且还能忍气应声,婉妃却是控制不太住火气,黑着脸哼了声,不过也不敢违拗,仍是跟在齐蓉儿的贴身婢女墨香身后往香轩厅走去。 香轩厅里,齐蓉儿端坐凤椅,看见沁妃和婉妃来了,故意端起桌上的香茶低头啜饮,不拿正眼去瞧二人。 其实早在沁妃和婉妃进怡德宫前,她就已经早早地起了,只是故意晾着二人不召见罢了。 沁妃和婉妃进到门里,看见齐蓉儿不拿正眼看她们,心里的火气噌噌上涌,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强忍着。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二人强忍怒气,款步上前,冲齐蓉儿恭敬行礼。 齐蓉儿拿眼角斜睨了二人一眼,然后继续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应也不应一声。 她不应声,沁妃和婉妃就得保持着礼姿,不能乱动,否则就是冒犯凤颜。 婉妃见齐蓉儿久久不应声,把她们晾在门外一个多时辰,见了面还要刁难她们,脸颊上渐渐显露怒容,心里一忍再忍的火气终是有点控制不住,忽然提高音调喊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齐蓉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把手里的茶杯哗楞一声摔在桌上。 突然间的巨大声响把婉妃和沁妃吓了一跳。 齐蓉儿看向婉妃大声喝问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当本宫耳朵聋吗?!” 婉妃心里突然懊悔不已,知道自己冲动了,中了齐蓉儿的计谋,齐蓉儿正等着她犯错发难呢,她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却被齐蓉儿又一声喝叫打断。 “容嬷嬷!”齐蓉儿大叫一声。 “奴婢在。” 容嬷嬷应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沁妃和婉妃听见容嬷嬷的名字,吓得激灵灵一颤,急忙摆正礼姿。 她们刚刚向齐蓉儿行礼的时候,心里都含着极重的怨气,以致于礼仪姿态上多少都带着一点敷衍,此时听见齐蓉儿把容嬷嬷喊了出来,一下反应过来,齐蓉儿想在礼仪这一块上找她们的茬,所以着急纠正礼姿。 可是她二人又惊又吓、又急又慌,一时间只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身体不是身体,好像放哪里都不对,怎么做都是错的。 只短短一会儿,她们光洁的额头上就急出了一层细汗。 “容嬷嬷,本宫问你,沁贵妃和婉贵妃进宫前没有训礼吗?”齐蓉儿冷着脸向容嬷嬷斥问道。 “回皇后娘娘,二位贵妃进宫前和进宫后都有训礼。”容嬷嬷答道。 她心中微微惊讶,因为齐蓉儿身上此刻显露出的威仪是她不曾见过的,充斥着霸道和狠辣,甚至有一股子战场上的肃杀之气,迫人神魂。 说实话,她虽然一直对齐蓉儿恭恭敬敬,但是让她恭敬始终是皇后这个身份,而不是齐蓉儿这个人。 她心里对齐蓉儿或多或少有一点点轻视,觉得齐蓉儿出身卑微,自小受的教育非常一般,虽然受封皇后,成了一国之母,却没有一国之母的气质气度,身上始终有一股子小家子气。 但此刻感受到齐蓉儿带着小家子气的身体里爆发出的迫人威势,她才知道自己小瞧了这位皇后娘娘。 “那为何她二人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你看那手,放在哪里呢?放那么高,是想从腰间拔匕首行刺本宫吗?你看那脚,伸得那么前干什么?是想踢本宫一脚吗?腰身挺的那么直,是对本宫不服气,想坐本宫的位子吗?” “真是岂有此理!” 砰! 齐蓉儿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茶桌上,把桌子上的茶碗震得叮啷作响。 沁妃和婉妃早在她说“拔匕首行刺”时,就已经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万万没有冒犯之心啊。” “皇后娘娘,臣妾是许久未见皇后尊颜,心情万分激动,所以才礼数有失,今后再也不敢了。” “请皇后娘娘恕罪啊!” 二人惊慌失措地向齐蓉儿哀求道。 她们二人皆是大家闺秀,虽然也身怀几招功夫,但都是皮毛之学,哪里受得了齐蓉儿的气势压迫,被齐蓉儿接连几声喝问,几近吓破了胆。 “是奴婢没有把二位贵妃娘娘教好,请皇后娘娘责罚。”容嬷嬷躬身领罪道。 “不见得。”齐蓉儿摆了摆手,道:“本宫出身寒微,自小没有受过礼教,尚且能把嬷嬷教的礼节尽数学得周到,她二人出身豪门,自小就接受高等礼教,难道还不如本宫学得好吗?” 容嬷嬷眼角抽了下,心里腹诽道:“老身教了那么多人,学的最差的一个就是你。” “皇后娘娘天资聪慧,臣妾万不能及,就是再学百遍千遍也不及皇后娘娘十之一二呐。”婉妃连忙恭维道。 “闭嘴!” “本宫觉得不是你们学的不够好,而是你们德行不正,心里揣着傲慢,打心底瞧不起本宫,故而才对本宫如此轻慢。” “你二人且回家去吧,且把教养好好补一补,学会了上下尊卑再回来吧。” 齐蓉儿拂袖说道。 “啊!” “皇后娘娘恕罪啊!” “臣妾知罪了,再也不敢了!” 沁妃和婉妃听见齐蓉儿要把她们赶回娘家,吓得脸色煞白煞白,拼命地磕头求饶。 这要是被赶出宫赶回家,非但她们自身的脸丢尽了,连带她们家族的脸也丢尽了。 “皇后娘娘,这恐怕--” “怎么?”齐蓉儿瞪向有话想说的容嬷嬷,问道:“这后宫的事本宫说不得管不得吗?” 容嬷嬷当即闭嘴不言。 “来人,叉出去!” 齐蓉儿喝道。 四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应声走进来,上前架起沁妃和婉妃拖了出去。 容嬷嬷眉头微皱,觉得齐蓉儿对沁妃和婉妃的处罚实在太重了,几乎等于是一棍子把二人打死,她二人今日出了宫门再想进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听着沁妃和婉妃渐渐远去哭嚎声,齐蓉儿自语道:“以前我大娘就是这么刁难我母亲的,果然好使。” 容嬷嬷闻言愕然,这才知道齐蓉儿竟将内宅里的争斗照搬进宫里来了,不过手段虽然拙劣了些,但够狠够毒。 “容嬷嬷,你说她们两家会有什么反应?”齐蓉儿看向容嬷嬷问道。 “秦大人和朱大人得知消息后,肯定会立刻进宫面圣。”容嬷嬷答道。 齐蓉儿感叹道:“哎,有娘家当靠山就是好呀,本宫就没有,所以都当本宫好欺负呢。”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挖坑 今天的朝堂有些沉闷。 苏德先是宣读了张屠夫这一生的大小功绩,然后才宣读张屠夫的辞呈。 尽管是张屠夫主动递的辞呈,但仍给人一种被无情抛弃的感觉。 “心寒吗?” 苏德问了一句,然后拂袖离去。 为大苏奔波劳碌了一辈子,最后被无情抛弃,怎能不让人心寒? 那些主张和张屠夫划清界限的大臣,全都沉默了。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真他娘的操蛋!” “以后边关起战事,还有几个将士敢为帝国拼命?老子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帝国却不肯给我片瓦遮身之地,不值得!” “娘的,老子不干了!” 武将们皆愤怒到了极点,因为张屠夫的今天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明天,全都恼怒地摔了笏板拂袖离去。 “不知道老将军走了没有,诸位同僚随老夫去送老将军一程吧。” 都承弼主张道,得到了众多大臣的附和。 秦万岳和朱赣杰也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武将们骂作假仁假义,让他们滚远点,别去老将军眼前晃哟,万一惹得老将军不痛快,一刀砍了他们的脑袋。 他二人和那些主张和张屠夫划清界限的大臣,想到张屠夫恶名远扬,心里禁不住犯怵,真怕被张屠夫砍了脑袋,便纷纷停下脚步,打消了去国威府的念头。 秦万岳和朱赣杰虽然被武将们骂得狗血喷头,心里一万个不痛快,但是回到家里后,很快就舒缓了心情,因为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把皇后齐蓉儿拖下水了。 不过他们知道这一步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苏德是重情重义的人,对齐蓉儿的感情非一般的深,操之过急容易惹怒苏德,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这一步需要以温水煮青蛙的手段,得一点一点离间苏德和齐蓉儿的感情,让苏德对齐蓉儿慢慢失去兴趣,对此他们很有信心,觉得以自家姑娘的美色和气质,完胜齐蓉儿这个糙脸的乡下妇人,早晚能得到苏德的恩宠。 他们一点儿没把齐蓉儿这个没有背景势力的皇后娘娘当回事。 然而就在他们自鸣得意的时候,一则噩耗如惊雷一般从宫里传来,直劈在他们的脑门上,把他们两个劈得有点懵。 他们家的姑娘冲撞凤威,被皇后撵出皇宫了。 消息是沁妃和婉妃遣人快马加鞭送出来的,让秦万岳和朱赣杰赶紧进宫救她们,否则等她们出了皇宫大门,就万事休矣。 不用她二人提醒秦万岳和朱赣杰也知道此事的紧急和严重,当即火速前往皇宫。 所幸,他们赶得及时,在宫门里面把沁妃和婉妃的车驾拦了下来,若再晚来一小会儿,二人的车驾就会驶出皇宫大门,那就再无回头之路了。 秦万岳和朱赣杰一边擦着头上的热汗,一边询问二女发生了什么,待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先请求押送二女出宫的大太监和老嬷嬷容情一二,让他们停下车辇原地等一会,他们立刻去面圣求情。 大太监和老嬷嬷答应了二人的请求,既是因为二人给的钱够多,也是因为他们心里在犯嘀咕。 他们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贵妃被皇后赶回娘家,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万一事后皇上追究责任,想都不用想,必然不会追究皇后的责任,而是追究他们这些下人的责任,所以他们也想听听皇上的旨意再说。 这也是沁妃和婉妃的车辇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宫门的原因之一。 这些在宫里当差的老油子,一个个都精明的跟狐狸似的,因为不精的早就被人吃了。 苏德没有召见秦万岳和朱赣杰,只回了他们一句:“后宫的事由皇后娘娘全权做主,朕不干预,求情认错找皇后娘娘去吧。”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二人只能去求见齐蓉儿。 “皇后娘娘宣二位大人去武教殿。” 东荣帮秦万岳和朱赣杰跑了下腿,然后回来传达齐蓉儿的旨意。 “这…去武教殿干吗?” 秦万岳和朱赣杰听了后面面相觑。 武教殿那是皇帝和皇家弟子习武的教场,他们猜不透齐蓉儿的用意。 惴惴不安地跟着东荣到了武教殿,看见齐蓉儿正穿着一身黑衣劲装,在教场上练剑。 “臣秦万岳…” “臣朱赣杰…” “参见皇后娘娘。” 二人快步上前,站在教场边上向齐蓉儿行礼。 齐蓉儿兀自舞剑不停,嘴上说道:“容嬷嬷,把沁妃和婉妃犯的错给两位大人讲明白,省得两位大人回家后不知道该怎么教育。” “奴婢遵命。”容嬷嬷领命。 然后就走到秦万岳和朱赣杰面面,把二女是怎么向齐蓉儿行礼,姿势如何不对,态度如何不端正,言语如何不恭敬,如何冲撞凤颜等等,全都详细讲述了一遍。 她既没有夸大事实,也没有轻描淡写,不偏不倚。 当然,她只讲了沁妃和婉妃礼仪上的欠缺,对其他事情只字没提。 秦万岳和朱赣杰听得不以为意,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容嬷嬷是出了名的严厉,不管怎样标准的礼仪姿态,在她眼里都会有瑕疵,在他们看来就是齐蓉儿想刁难沁妃和婉妃,说别的都是借口。 不过,这些他们只敢在心里腹诽,嘴上则连连称是,一个劲的说着沁妃和婉妃错,说是娇生惯养宠坏了,让齐蓉儿只管狠狠地管教,但是希望齐蓉儿法外开恩,念她二人是触犯,给她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齐蓉儿一套剑法练完,没有立刻回答秦万岳和朱赣杰的求情,而是迈步走到兵器架边上,拿起两柄木剑,然后看向二人说道:“本宫听说秦大人和朱大人都是剑道高手,今日教武场上没尊卑,我们切磋一下。” “臣万万不敢。” 秦万岳和朱赣杰连忙摆手。 他们觉得齐蓉儿在给他们挖坑,比武切磋,刀剑无眼,尽管是木剑,那也有可能一不小心伤了齐蓉儿,万一伤了,齐蓉儿哭哭啼啼地告到皇上面前,那他们两个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把你们的乖孙女乖女儿带回家去教育吧,本宫忙着呢,没时间帮你们教育孩子。”齐蓉儿不客气道。 秦万岳和朱赣杰脸色难看无比,觉得齐蓉儿这是拿剑抵着他们的后心,逼他们往坑里跳。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凭什么 坑断然不能跳,人也断然不能带回家,那就只能稍稍撕破脸皮,据理力争了。 心想:反正现在皇上提倡有理讲理,自己占着理,讲理总是没错的。 “二位大人尽管放心,本宫绝不会追究你们冲撞之罪,说话算话,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反悔的是小狗。”齐蓉儿道。 “咳咳…”容嬷嬷抽着嘴角重重咳了声,提醒齐蓉儿注意言辞。 齐蓉儿无视了容嬷嬷的咳嗽声,接着说道:“咱们只比招式,不比修为内力,若是二位大人在招式上赢了本宫,此事便就作罢。如何?” 秦万岳和朱赣杰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同时朝齐蓉儿抱拳,道:“皇后娘娘盛情难却,那我二人就得罪了,若不小心伤着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本宫恕你们无罪。” “接着。” 齐蓉儿把扬手把两柄木剑丢给秦万岳和朱赣杰。 二人接了木剑,再三告罪,这才迈步走进教场。 “先由在下领教皇后娘娘的高招。”朱赣杰上前一步道。 齐蓉儿摆手道:“不必如此,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二人闻言不禁皱眉,觉得齐蓉儿太狂妄。 “看剑!” 齐蓉儿不想与二人啰嗦,直接挺剑朝二人杀过去,剑法展开,把二人一起圈了起来。 当! 当! 秦万岳和朱赣杰只得挥剑抵挡。 齐蓉儿的剑很重,震得他二人虎口微微发麻。 二人虽稍稍心惊,但仍没有把齐蓉儿放在心上,并暗下决定多守少攻,陪齐蓉儿玩个尽兴,然后再佯装勉强胜她半招击败她,需给足她面子才行。 可是当齐蓉儿的剑完全展开后,他们渐渐变了神色,因为他们发现齐蓉儿的剑快、准、狠,招招致命,奇凶无比,竟让他们有些难以招架。 当当当! 齐蓉儿得理不让的凌厉剑招渐渐激起了秦万岳和朱赣杰的怒气,二人的剑越挥越快,越挥越猛,已经忘了之前多守少攻的决定,与齐蓉儿激战在一起。 三人使得虽是木剑,且没有用内力,但仍然看得教场边上的太监宫女眼皮直跳,同时禁不住大声喝彩。 “这是杀人的剑,染过血的剑,老婆子当真小觑她了,恐怕整个帝都的人都小觑这位看上去软弱可欺的皇后娘娘了。”容嬷嬷盯着齐蓉儿的剑暗暗心惊道。 齐蓉儿的剑法并不高明,但是这是她跟随苏德在南境边境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故而招招不离致命要害,阴狠毒辣。 秦万岳和朱赣杰的剑法虽然精湛,胜过齐蓉儿一些,但二人毕竟是文官,平日里也就是和家里的护院仆人们切磋一番,别说从未在战场上杀过人,就连真正的厮杀也没有过。 所以二人刚开始还能联手压齐蓉儿一头,但是当齐蓉儿拿出在沙场上有死无生的凶狠气势后,二人的势头瞬间急转直下,即便也咬牙切齿拿出了狠劲,但终归不敌齐蓉儿带着杀气的狠劲。 齐蓉儿忽然躺地一滚,从朱赣杰的左手边滚到了他的右手边,巧妙的利用朱赣杰的身体封挡了秦万岳的剑,而后她蹲着身子小步前欺,剑自下而上刺出,从朱赣杰的臂下刺过去,正刺中了秦万岳的胸口。 百盟书 咚! 因为剑尖裹着布团,所以刺在秦万岳的胸口上咚的一声,把秦万岳撞退了两步。 秦万岳急得眼里冒火,还欲持剑压上,却听教场边上容嬷嬷冷声喝道:“秦大人,您已经死了。” 秦万岳闻言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如果齐蓉儿拿的是真剑,他已经被一剑刺穿心脏了。 “诶!”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拿着木剑退到一旁,一张老脸火辣辣的,两个打一个,竟被对方斩杀,这让他有点无地自容。 场中,齐蓉儿露出一个破绽,被朱赣杰精准抓住。 朱赣杰已经切身体会到齐蓉儿的厉害,好不容易抓住破绽占据上风,当即猛提一口气,对齐蓉儿步步紧逼,不敢给齐蓉儿重整旗鼓的机会。 齐蓉儿狼狈闪躲,然后转身逃走。 朱赣杰双目一亮,看到了齐蓉儿整个后背的破绽,不犹豫,紧步急追,挺剑就刺。 “啊!” 教场边上的太监宫女全都被这一幕吓得惊呼出声,觉得齐蓉儿马上就要败了。 却见齐蓉儿突然一个矮身,躲过了朱赣杰从后面刺来的剑,同时以仰身后望的姿势将手里的木剑倒刺出去,剑尖正顶在了朱赣杰的咽喉处。 朱赣杰急急止步,但还是被包裹着白布的剑尖狠撞了一下,当即捂着喉头痛苦急咳起来。 齐蓉儿收了剑,讲道:“这一招名叫回马枪,用剑使出来差了点意思,是本宫在战场上和一位大牙将士学的,本宫被他一枪刺穿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肩下方,道:“若不是本宫生死关头急急侧身闪躲了一点点距离,必然被他一枪刺穿了心脏,那便就横尸沙场,没有我这个皇后娘娘了。” 场边的太监和宫女听着齐蓉儿的讲述,为她感到后怕的同时,心里抑不住对她生出了深深的崇拜之情。 “我出身卑微,是个没受过什么教育的庶女,所以有很多人疑问,你一个卑微的庶女,凭什么坐皇后的凤椅?何德何能当一国之母?” “凭什么呢?” 齐蓉儿目光扫视全场,随即嘴角上扬,笑道:“就凭我是苏德的结发妻子。容嬷嬷,凭这一点本宫够不够格坐凤椅?” “够了。”容嬷嬷答道。 “不够,远远不够。”齐蓉儿却摇头道,“因为我是庶女,庶女是没资格做皇帝的正妻的。” “那凭什么呢?” “凭我曾经和苏德在沙场上并肩作战过,凭我夜袭八百里,把苏德从大牙军的包围圈里救了出来。不然他早就死了,哪还有什么苏德皇帝。” 她的目光落在秦万岳和朱赣杰身上,冷笑道:“有人觉得我娘家没人没势力,好欺负,请问一个在战场上斩杀过四百多大牙军的女人好欺负吗?你们家三族加起来有几百人,够我杀的吗?” 秦万岳和朱赣杰被齐蓉儿冷如刀子般的目光盯得背脊直冒寒气。 “另外,我必须提醒一下这些人,我娘家不是没人,只是不愿与你们一般见识罢了,若是把他们惹来了,你家恐怕就没人了。” 她说的娘家人,指的是张小卒和牛大娃。 “是哪个王八蛋活的不耐烦了?竟敢欺负我家妹子。” 忽然,一道粗犷怒喝声在东方天空响起。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演戏,出气 “大哥!” “二哥!” 齐蓉儿万分惊喜地朝出现在东边天空中的两个身影呼喊道。 她娘家的哥哥有好几个,但是能让她这么高兴的却只有牛大娃和张小卒这两位结拜的哥哥。 天空中的两个身影正是牛大娃和张小卒。 “妹子,是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你吗?” 牛大娃立在空中,居高临下,冰冷的目光穿过武教殿中空的殿顶,落在秦万岳和朱赣杰的身上。 秦万岳和朱赣杰听见牛大娃出言不逊,登时怒气横生,生气地抬头瞪向牛大娃,可是目光刚一与牛大娃的目光碰触在一起,只觉一股寒冷刺进了他们的灵魂里,瞬间将他们的整个身体冰冻,使他们动弹不得。 那不是真正的冰冷,而是他们发自灵魂的恐惧。 牛大娃伸出右手对着秦万岳和朱赣杰隔空一抓,秦万岳和朱赣杰身体四周突然凭空生出两团黑气,把二人身体包裹,然后将二人提离地面。 秦万岳和朱赣杰吓得魂飞天外,只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黑气快速吸取。 “这是…” 容嬷嬷盯着包裹秦万岳和朱赣杰的黑气瞳孔猛地一颤,起初她以为这是魔气或是其他某种黑暗力量,可是仔细观察之后发现不是。 “暗元素之力!” 她震惊地望向牛大娃,甚至忘了出手救秦万岳和朱赣杰。 “给朕一个面子,饶他二人一命。” 苏德忽然飞上天空,朝牛大娃挥了下袍袖,金色的力量自他袖子里涌出,隔绝了一方天空,缠绕秦万岳和朱赣杰身体的黑气一下散了去。 二人自空中跌落,摔在地上四仰朝天,体内的力量被尽数抽干,瘫软无力,好似死过去一般。 “苏德,接我一拳!” 张小卒突然冲苏德大喝一声,接着就身影一晃扑向苏德。 呜!呜!呜! 张小卒的身体刚一越过皇宫的城墙,皇宫里骤然响起三道尖锐的破空声,是八角诛仙重弩弩箭射击的声音。 张小卒心里早有准备,轻松躲开了两根弩箭,右拳轰向第三根弩箭。 砰! 漆黑粗大的弩箭竟被他一拳轰成了碎渣。 张小卒拳势不止,朝苏德轰去。 “不可!” 封余休从斜侧里窜出,挡在苏德的面前,挥出一拳,欲挡下张小卒的拳头。 砰! 双拳碰撞,封余休神色大惊,尚来不及反应身体就仰面栽向地面,将一座大殿的殿顶撞破了一个窟窿。 张小卒的拳劲强的让他感到恐惧。 张小卒的拳头仍然攻势不止。 苏德面色凝重,猛地前踏一步,右拳轰出。 昂! 一头巨大的黄龙虚影在他背后显露出来。 砰! 双拳碰撞。 苏德凌空倒退百丈,退到了武教殿的上空。 “陛下,您没事吧?!” 齐蓉儿惊呼一声,飞到空中搀住苏德的右臂,关切问道。 一众太监和宫女看见齐蓉儿踏着星辰之力凌空飞起,全都惊得瞪圆了眼睛,这才知道他们的皇后娘娘竟然是星辰境的高手。 叶明月把从墓地遗迹里带出来的墓碑修炼之法和玉简给了齐蓉儿一份,齐蓉儿修炼起来修为突飞猛进,早就登临彼岸了。 最为震惊的当属秦万岳和朱赣杰。 之前他们在剑法上输给齐蓉儿,心里还很是不服气,觉得自己的剑法没有内力的加持,威力完全施展不出来,所以齐蓉儿才有侥幸取胜的机会,若是允许使用内力,齐蓉儿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此刻看见齐蓉儿显露出的星辰境修为,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小丑,若是允许使用内力,他们两个加在一起恐怕连齐蓉儿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这也才意识到齐蓉儿是多么不好惹,知道齐蓉儿之前的狠话绝非危言耸听,他们三族几百口人还真不够齐蓉儿杀的。 他们两家虽然是帝都的大户人家,但还没强大到家里有星辰高手坐镇,所以若是齐蓉儿提剑杀到,他们只有被屠的份。 “我没事。” “哼,有事的是他!” “你去问问他的手骨是不是断了?” 苏德冷哼道。 “……”齐蓉儿嘴角抽了下,知道苏德是死鸭子嘴硬,不想落面子。 因为她搀扶着苏德的右臂,清楚感受到他的右臂在颤抖,显而易见,接下张小卒这一拳并不好受。 “大哥,二哥,不要冲动,都是误会。” “没有人欺负我,是我在欺负人呢。” 齐蓉儿怕张小卒和牛大娃脾气暴躁,真的和苏德干起来,遂急忙解释,化解矛盾。 秦万岳和朱赣杰听了她后一句话,鼻腔猛地一酸,眼睛里泪花闪烁,差点没忍住委屈的哭出来。 是啊。 哪里是他们欺负齐蓉儿,分明是齐蓉儿欺负他们。 还讲不讲道理了? “苏德,接着!”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好几份折子,隔空掷向苏德,然后说道:“你苏家的官我们不稀罕做了,今天是来向你辞官的,今后我们和大苏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大苏是死是活与我们再无关系。” “哼!” “不稀罕就不稀罕,朕还不稀罕给你们官做呢,今后你们是死是活也与我大苏再无关系!” 苏德接住飞来的折子怒喝道。 “那是最好不过。” “今后再敢让人欺负我家妹子,看老子不掀了你的皇宫!” 张小卒警告道。 苏德回道:“自家的媳妇的自家疼,用不着你瞎操心。” “妹子,今后受了委屈只管来找我们,别说区区几个狗官,就算是圣人,老子也能掀了他的头盖骨。”牛大娃冲齐蓉儿喊道。 他声音极大,似雷一般,响彻半个帝都城。 齐蓉儿搀着苏德的胳膊,笑回道:“让两位哥哥操心了,陛下待小妹很好,没有让小妹受半点委屈。” “那就好,我们走了。” 牛大娃道一声,说完就施展空间跳跃带着张小卒消失在天空中。 “回去乔装打扮一下,晚上我们去国威府喝酒。”苏德忽然压低声音在齐蓉儿耳边说道。 “啊?” “啊什么啊,你还真以为我们闹翻了啊,做做样子而已。” “吓死我了。”齐蓉儿松一口气道。 苏德握了握右拳,皱眉道:“不过张小卒刚才那一拳可真下了狠手,疼死老子了,他是给你出气呢。” “你没有受伤吧?”齐蓉儿一边担心着苏德,一边又为张小卒为她出头而感到心暖。 “没事,挨得住。他们两个是朕故意交给你处理的,好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厉害,来个杀鸡儆猴,让那些对你有不敬念头的家伙们老实一点,不然今后这样的事只会更多,你明白吧?”苏德目光瞥向教武场上的秦万岳和朱赣杰。 “明白了。” “朕去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一下,天一黑咱们就悄悄的……”苏德做了一个溜走的手势。 “去吧。”齐蓉儿点点头,她也着急想见牛大娃和张小卒。 苏德走后,齐蓉儿落回教武场,站到秦万岳和朱赣杰身边,说道:“沁妃和婉妃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也想家了,你们把两位贵妃接回去吧。” 秦万岳和朱赣杰闻言脸色煞白。 “若是在家里住明白了,那就五天后回来,若是住不明白,那就永远不要回来了。”齐蓉儿又道。 “谢皇后娘娘隆恩。”秦万岳和朱赣杰使出浑身力气翻身爬起,跪地谢恩。 二人在教场上躺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步履蹒跚地离去。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做梦 “先生。” 张小卒来到竹林小苑看望苏锦,正值中午十一时放学时。 苏锦对张小卒的到来很是高兴,边张罗午饭边关心问道:“一切都好吗?沈家那边可还应付得来?” “让先生挂心了,学生一切安好,就是不能常来看望先生,心觉惭愧。”张小卒歉意道。 苏锦摇头笑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生活不能自理,天天看望作甚?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你去地府了吗?有没有找到你的牛伯伯?天水河畔一战你做了什么,怎么让沈家如此暴怒?” “我去地府了……” 张小卒一边陪苏锦生火做饭,一边给苏锦讲述他这一年的经历。 不似对黄道女等人讲述时一样,害怕她们听了后担心,于是有意淡化或是干脆避开一些危险遭遇不讲,他对苏锦讲得很详细很认真,让苏锦听得身临其境,如亲身经历一般。 一时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还吃着饭呢,苏锦就变成了倪秋凤。 “前辈好。” 张小卒恭敬问好道。 倪秋凤放下苏锦拿在手里的碗筷,不解问道:“本尊话还没说一句,不,是声都没吱一声,你是怎么知道本尊来了的?” 张小卒笑答道:“我家先生气息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前辈气息威严,让人不敢造次。” 倪秋凤冷哼一声,不悦道:“意思就是你家先生好,本尊坏呗。” 张小卒连忙摆手道:“前辈曲解了,前辈神凤下凡,身上有着藏也藏不住的,令我等凡人膜拜敬仰的威仪,谁敢说前辈坏,那就是冒犯天威,实属该死。” 他知道倪秋凤脾气古怪,一言不合就发飙,而他今天过来有事询问,所以万不敢把这个疯女人得罪了。 倪秋凤嘴角微扬,对张小卒的恭维很是受用,主动问道:“上次你问本尊的问题找到答案了吗?” 上次张小卒想问她红色符文的事,她正要回答时,仙府突然出现,没有回答张小卒的问题就急急飞走了。 张小卒点头回道:“嗯,晚辈在地府遇到一位高人前辈,她告诉晚辈那红色符文是天选之力的印记。” 倪秋凤点了点头。 “前辈,问您一个问题。” “说。” “您有没有见过黑森林里的那位古尸前辈?” “追杀关龙逢的那个吗?” “嗯。”张小卒点点头,然后问道:“不知道是他厉害一点,还是前辈您厉害一点?” 倪秋凤道:“在凤凰神智觉醒之前,本尊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凤凰神智觉醒后,他就是一个后生小辈,不过他也确实不俗,本尊想要杀他,恐怕得颇费些力气。” 张小卒听了她最后一句,便知道黑森林古尸的实力恐怕和她不相伯仲,于是不解道:“这位古尸前辈的修为境界甚为不俗,可晚辈把天选之力印记给他看时,他竟然不认识。” “谁告诉你修为不俗和认识天选之力印记之间有必然联系?修为高可不一定能修炼出天选之力,修炼出天选之力也不一定修为高。不过他不知道应该是因为年纪太小,早生个两三千年,生在天选之力的概念被历史埋葬之前,就知道了。” 张小卒闻言不禁咋舌,倪秋凤说的“年纪太小”让他有些恍惚,因为他才二十出头,随之好奇问道:“前辈,九洲大陆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天道究竟是什么?天道之上是不是还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可怕存在?” 倪秋凤眉头微皱,声音不由地低沉了些,答道:“有人说九洲大陆是诸神诞生之地,也有人说九洲大陆是诸神的墓地,但不管是诞生地还是墓地,反正诸神都不存在了。想知道答案,自己探索去吧,本尊知道的也不多,也不想去探索了,太累了,不如在这里教书来得清闲。” “前辈,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圣兽神智快点觉醒?”张小卒转移话题问道。 “去圣兽诞生之地。”倪秋凤答道。 “在哪里?” “你修为太低,现在去那里就是送死,等你修为再高点,本尊与你去一趟。” “那可真是太好了。”张小卒喜出望外。 “还有什么想问的?”倪秋凤问道。 不知是之前张小卒的恭维起了作用,还是与苏锦相处的时间太久,被苏锦温和的性格同化,今天的她显得有些好说话。 《大明第一臣》 “我兄弟黑泽圣兽的守护者可能是被困在某个异境里出不来了,前辈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张小卒问道。 这是他今天来见倪秋凤重点要问的问题。 元泰平一消失便是好几年,尽管他已经用道门道法推算过,元泰平无有生命之忧,但总是不回来,实在让人不放心。 他和周剑来、牛大娃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找寻元泰平的下落办法,是戚哟哟在他们头疼的时候提了一句,猜测圣兽和圣兽之间不知道会不会存在某些感应,若是存在,或许可以通过这个方法找到圣兽黑泽,从而找到元泰平。 于是张小卒便前来请教倪秋凤,因为倪秋凤是初代圣兽守护者,对圣兽最是了解。 “去找圣兽白泽,或许可以通过白泽圣兽和黑泽圣兽之间的感应找到他。”倪秋凤回道。 “多谢前辈告知。”张小卒闻言大喜。 可他马上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不知道去哪里找白泽圣兽,但总算有了方向,心里还是高兴的。 “不知前辈有没有办法找到白泽圣兽?” “有。” “怎么找?”张小卒闻言喜出望外。 “找个房间,找张大床,躺在上面,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做个美梦,或许能梦见。” “……” 倪秋凤没有什么办法找到圣兽白泽,张小卒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找,他的记忆里虽然有数张特意记忆的面孔,那是另外几位圣兽守护者的面貌,但是他不清楚哪一张是白泽圣兽守护者的。 张小卒离开竹林小苑,又去探望了一下院长南凤天,给南凤天补充加持玉件的力量,然后把台文彦三十六人召集到竹林里,检查了一下他们这一年的修炼成果,并又传授了他们一套肘法和腿法。 当他回到国威府时,天已经黑了,牛大娃和苏德、齐蓉儿已经喝起来了。 另一边,张屠夫和来看望他的朝中武将也喝得十分热烈,他帮助苏德把这些武将的负面情绪给化解了。 酒过三巡,苏德让齐蓉儿先去休息。 齐蓉儿知道苏德是有事要和牛大娃、张小卒商谈,要把她支开,不过她并没有点破,而是顺着苏德的话,说自己确实有点喝醉了,然后告退离席,先回皇宫去了。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齐蓉儿走后,苏德忽然坐直身体问张小卒和牛大娃。 张小卒摇头道:“没有什么计划,反正就是沈家出招,我们接招呗。怎么,你要有什么行动吗?” 苏德点头道:“我准备把大苏的领土扩一扩。” “往哪扩?”牛大娃问道。 “四面八方,及至整个青洲。” “呵,野心不小。”张小卒闻言冲苏德挑起大拇指,但马上语调一转,问道:“你有和问天宗、长生宗斗的资本吗?” 想要一统青洲,问天宗和长生宗必然第一个不答应,张小卒觉得苏德想多了,这两个宗皆有许多圣境老祖坐镇,而圣境老祖的厉害他和牛大娃已经领教过,所以觉得苏德完全没有机会。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识海藏物 苏德没有回答张小卒的问题,而是问道:“若是我与问天宗、长生宗开战,你们会不会帮我?” “不会!”牛大娃不假思索地回道。 张小卒也摇头说道:“若是问天宗和长生宗主动来攻打大苏,我们愿意与大苏并肩作战,抵御强敌,但如果你为了扩张领土而主动去攻打问天宗和长生宗,那我们爱莫能助。” 他们可不想被苏德拴在征战的车轮上。 被牛大娃和张小卒明确拒绝,苏德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点头道:“我明白了。” 夜风微凉。 苏德从国威府出来时已是深夜,满身热汗被凉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没有上马车,而是沿着空旷无人的街道慢慢朝皇宫走去,走过一条街忽然叹了口气,摇头叹道:“看来即便是自愿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怨气的,求人不如求己,朕早晚能用自己的双脚丈量青洲的大地。” 他觉得张小卒和牛大娃拒绝帮他,是因为心存怨气,其实完全不是,他二人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们从未有过争霸之心,否则当年苏洄招揽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答应了。 “这苏德和尚…变了啊。” “浑身都透着野心勃勃的气味。” 国威府里,牛大娃砸着嘴,就着酒品起了苏德。 “或许每一个当帝王的都这样吧,觉得普天之下的疆土都是他的,如果不是,那就征服他。”张小卒笑了笑。 各有各的志向,对苏德的勃勃野心,他不支持,但也不反对。 也没权利反对。 牛大娃端着酒杯,忽然皱起眉头,转头看向房间西北角。 跳跃的油灯灯光下,墙角的光线有些昏暗。 喝酒到现在,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向西北墙角,因为他隐隐的感觉好像有一只眼睛藏在那里盯着他们,但是每次仔细探查过后又都没有什么发现。 但他觉得再一再二再三,必有古怪。 “谁?!” “滚出来!” 牛大娃突然怒目圆睁,盯着房间西北角斥喝一声,同时放下手中的酒杯,虚抓了过去。 可实际上他仍然没有察觉到角落里躲藏着什么,只是在使诈。 然而被牛大娃这么一诈,墙角处突然出现了一点微不可查的空间波动。 “何方鼠辈?” “出来!” 张小卒忽然离了座位,扑了出去。 但他不是扑向房间西北角,而是朝西南角一拳轰了过去,因为他的入微心境捕捉到了刚刚的空间波动,察觉到藏在暗处的人逃向了西南角。 嗡!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剧烈颤鸣,一只白皙好看的小脚穿着夏日的凉鞋,从空间里踢了出来,踢向张小卒的拳头。 张小卒冷哼一声,由拳变爪,一把扣住了小脚的脚腕,然后手臂一甩砸向地面。 “啊!” 伴着一声惊呼,一个婀娜妖娆的身躯被张小卒从虚空空间拽了出来。 张小卒连忙松手,因为竟是叶明月。 叶明月右手对着地面一撑,拱腰倒翻一圈,站定脚步,看向牛大娃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然后又向张小卒问道:“你这是什么招式,竟然能破我的时间领域?” 牛大娃摇头道:“我只是隐约察觉墙角好像有人,就虚诈了一下,空间领域和时间领域的结合果然厉害。” “上当了呢。”叶明月哑然失笑,然后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回道:“我这是最本源的力量招式,专破一切花里胡哨。” “嘁!” “吹牛吧你就,看我下次不把你一脚踢飞!” 叶明月不悦地瞪了张小卒一眼,对张小卒把她的时间领域看作是花里胡哨十分不满。 “你来多久了?”张小卒问道。 他对叶明月的藏匿本领暗暗吃惊,因为若不是牛大娃使诈诈出叶明月,他竟一点察觉也没有。 “你们刚坐下我就来了,想试一试你们的警惕性,结果实在是一塌糊涂。”叶明月摇了摇头,微微扬起的嘴角,出卖了她内心的得意。 张小卒闻言暗叫大意。 “五当家,能不能…把三界之画借我看看?让我也参悟一下时间领域。”牛大娃目光希冀地问道。 他现在就差时间领域就把所有的元素领域都领悟了,所以猜测到叶明月应该是通过三界之画参悟了时间领域,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试试。 在柳家村,他借王平安的时间之梭参悟过一段时间,但是一无所获。 “这…恐怕借不了。”叶明月闻言露出了为难之色,解释道:“别误会,不是我不愿意借,而是我的神魂和三界之画以及灵界笔之间产生了某种我也解释不清楚的结合,你应该无法通过三界之画和灵界笔参悟时间法则,除非强行斩断我与这二者之间的特殊联系。” 说着,叶明月把右手摊开在面前,只见三界之画和那支画笔竟从她眉心识海飞了出来,在空气中变大后落在她的手里。 灵界笔是她给画笔起的名字。 张小卒和牛大娃看到这一幕很是吃惊,第一次知道物品竟然能存放在眉心识海里。 “你试试。”叶明月把三界之画和灵界笔递给牛大娃。 牛大娃接过两件东西,拿在手里感受了一会,果然如叶明月所说,无法产生一点感应,就像拿了两件普通的物件一般。 “可惜。” 他遗憾地摇摇头,把三界之画和灵界笔还给了叶明月。 至于强行斩断这两件东西和叶明月神魂的特殊联系,他想也没想过这样的念头。 “你是怎么让神魂和它们结合在一起的?”张小卒好奇问道。 “我也有点稀里糊涂。”叶明月摇了摇头,讲道:“那日我正在炼化它们,它们体内突然传出一股诡异的力量,闯进我的识海,想要吞噬我的神魂,我拼命与之抗衡,最后晕厥了过去,等我醒来后它们就进到我识海里了。” 回想那日的惊险遭遇,她仍然心有余悸,后怕不已,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抗住那股诡异力量的吞噬,结果会怎样。 她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给自己压了压惊,然后说道:“这一年多时间我一直躲在地下密室里参悟空间和时间法则,可把我憋坏了,你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是不是要和沈家开干了?带我一个,正好让我验证一下这一年的修炼成果。” 张小卒摇头道:“沈家去找藏书阁了,暂时没精力对付我们,我们准备去找老四。” “四当家还没回来吗?” “嗯。” “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可以先找到圣兽白泽,然后通过白泽圣兽和黑泽圣兽之间的特殊感应,试着找到老四。” “我也去。”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嘴仗 “啊!” 早晨睁眼醒来,秦万岳被一把插在床头上的鬼头大刀吓得魂飞天外,那明晃晃的锋利刀刃,让他脖颈嗖凉。 “啊--!” 睡在床里面的婆娘被他的叫声惊醒,当她看清鬼头大刀时,嘴里爆发出比秦万岳高十几倍的惊悚尖叫声,把秦万岳两只耳朵的耳膜震得瑟瑟生疼。 “快来人呐!” “有刺客!抓刺客!” 婆娘大吼大叫。 啪! “闭嘴!” 秦万岳扬手甩了他的婆娘一巴掌,睁目怒喝让她收声。 “哎哟!” 婆娘吃疼大叫,两手捂着腮帮子又惊又吓,发现秦万岳脸色非常难看,当即不敢吱声。 但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好奇,颤声问道:“这是…是谁干的呀?” “张屠夫。”秦万岳沉声回道。 “啊!”婆娘闻言吓得尖叫,急声问道:“他…他想干什么?!” 秦万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刀都插在你的床头上了,你说他想干什么?当然是想砍你脑袋!他这是在警告老夫呐!” 这一早,床头被人插刀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朱赣杰等嚷着要和张屠夫划清界限的朝中大臣,一觉醒来皆发现床头上插着一柄明晃晃的鬼头大刀。 一些人吓得连早朝都顾不上上了,带上贵重的礼物直奔国威府,要找张屠夫赔礼道歉,但是国威府的大门已锁,门上还贴了朝廷的封条。 张屠夫走了。 以他的修为境界,怎屑于和这些朝中大臣一般见识,再说以他的脾气,有往床头上插刀的时间,早就一刀砍下去了。 刀是张小卒、牛大娃和叶明月三人插的。 张屠夫没有和张小卒三人一起去柳家村,而是一人去往北疆,和家臣们联络感情去了。 大苏对九洲发布了一则通告,说大苏已经和张家划清界限,沈家和张家的恩怨矛盾和大苏无关,希望沈家不要再把战火烧到大苏身上,否则即是赤裸裸的侵略行为,是对大苏千千万万百姓生命的漠视和践踏,大苏必将誓死抗击,保护百姓的生命和家园安全。 这则消息首先平息了大苏国内的争论声。 但是引起了那些力挺张屠夫的人的不满和愤怒,尤其是军队里的声音尤为震耳,因为谁也不愿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到最后非但得不到帝国的庇护,还要被帝国无情抛弃。 不过很快就有一个声音在大苏国内扩散开,说张屠夫是主动要求和大苏撇清关系的,任皇帝苦苦哀求也不改变主意,说不想因为私人恩怨牵连大苏百姓,然后对其舍小家为大家的崇高精神一通赞美歌颂。 这则消息很快就平息了国内不满和愤怒的声音。 但沈家却不买账,要求大苏把张屠夫、张小卒和张家人全部交出来,否则战争不停。 大苏立刻强势回应,说大苏不受沈家管辖,没有权利命令大苏帮他们捉拿敌人,让他们有能力树敌就该有能力自己解决敌人,做不到就赶紧关门闭户,别再在江湖上混了,丢人。 沈家顺势要求进大苏境内捉拿张家人。 大苏应允,但提前说明,大苏境内像黑森林这种险地有很多,沈家的人进来一定要小心,若是不幸死在险地里,可千万别像个无赖一样赖在大苏身上,并让九洲武林人士监督,看沈家是不是无赖。 这显然是在警告沈家人。 就这样,两家不断打嘴架。 沈家狠话不断,但始终没再有动作,似乎是一场千万大军的兵败让他们元气大伤。 而真正的原因是,沈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藏书阁上,和大苏打嘴架的是沈家外门的人。 除了大苏和沈家来回打嘴架的消息,还有两则消息震动九洲。 一是九洲拍卖行开始大批量出售具有神魂滋养之力的玉件,除沈家人外皆可购买,沈家人若是非买不可也可以,但损毁后概不负责。 一时间九洲修者纷纷前往九洲拍卖行。 尤其是传世界的人,在得知玉件神魂滋养之力的强大功效后,争抢着购买,因为玉件数量有限。 张小卒在九洲拍卖行预支的星辰丹很快就填补上了。 另一则消息好似一块巨大的天外陨石坠落九洲,把九洲的地面震得晃了三晃。 消息说沈家的觉醒血池和神骨转嫁法阵全部损毁,从今往后沈家的古仙之力将一代代没落,沈家人之所以花费巨大代价竞拍藏书阁的消息,正是着急开辟一条新的修炼之道。 各传世宗门和世家听闻此消息,先是深深的震惊,而后便是幸灾乐祸的狂喜,以及蠢蠢欲动的野心。 若消息属实,那么沈家必将没落,再想独占中洲,可谓痴人说梦。 胆子大实力强的传世宗门和世家立刻就有了动作,开始往中洲派遣人手,准备先在暗中发展力量,等到沈家垮台的时候第一时间占领地盘。 与此同时,沈家的万峰湖接连遭到圣境高手入侵,全都是各传世宗门和世家的人,想认证江湖上传播的消息是否准确。 沈家老祖对老祖峰严防死守,不准一只苍蝇靠近,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觉得传言是真的。 张小卒匿名发布了一则悬赏公告,以一块顶级玉件为报酬寻找圣兽白泽的消息,但苦等两个多月竟没有一点消息。 这两个多月他们一边等消息,一边拼命的修炼。 周剑来已经将青龙圣兽彻底降服,并和都可依把十重境的阴阳剑法修炼到了六重境,虽然二人使的是断剑,并且只修炼到六重境,但威力已经非常惊人。 这是一套剑法,同时也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剑阵。 苍牙子用他超凡的剑道所学把剑法和剑阵融合在了一起,这也是他有信心以这套阴阳剑法找赵括报仇的底气所在。 董小姐已经把苍牙子的尸骸送去了灵剑宗,引得灵剑宗上下震动,疯了般寻找和苍牙子一起失踪的漓火剑和逆水剑,可是出动了上万人力也没得到一点有用的讯息。 张小卒放在九洲拍卖行的玉件短短一个多月就售卖一空。 九洲拍卖行派人把收益给张小卒送了过来,并又让张小卒加持了一批玉件,这一次的数量是两次的两倍,但是他们并没有着急出售。 张小卒得到二十条灵脉,自己吞了九条,剩下的全都让给了龙脉龙魂。 十一条灵脉下肚,龙脉龙魂终于初步有了龙脉的气势,蜿蜒在柳家村地下,扎了根。 随着张小卒力量法则的不断推衍完善,九座深渊漩涡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尤其是张小卒往每一座深渊里投喂了一条灵脉后,突然加大了深渊漩涡吸取灵气的速度和力度。 由于深渊漩涡喷发时可以给周围的人带来巨大好处,所以张小卒琢磨着找一个既安全又灵气充裕的地方修炼,好让牛大娃等人再次受益。 黑猿得知张小卒的想法后,告诉他射日神弓弓弦所在的遗迹里面,恰是这样一个好地方。 张小卒对此深表怀疑,觉得黑猿是在骗他们去帮他取弓弦。 不过他和黑猿商量好了,等过了年后正月,若还没有圣兽白泽的消息,就一起进黑森林遗迹取弓弦。 转眼,已到年底。 腊月二十三,南方小年。 辞旧迎新,擦窗扫地净灶膛。 张小卒这些年不是躺在棺材里,就是在异境里面,已经好些年没在家里过年了,所以对这个新年很重视,一大清早就起来大扫除。 他打扫完自己家,又和牛大娃等人把整个柳家村都打扫了一遍。 啾! 下午三时,忽然一声凄厉的鸟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天空。 正在房顶修瓦的张小卒闻声望去,不禁喜出望外,喊道:“哈哈,好像是老四回来了。” (这两天有点卡文,在努力整理思路和大纲,望见谅。)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元康乐 张小卒听见鸟叫声,远远望去,看见一只漂亮的七彩仙璃由北边天空往这边飞来,因为元泰平给秦如兰降服的坐骑正是七彩仙璃,所以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元泰平和秦如兰回来了。 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七彩仙璃飞得很高,且身躯庞大,视线受到遮挡,他看不到七彩仙璃后背上是否有人。 不过入微心境立刻覆盖了过去。 随即脸上的惊喜顿时化作失望,摇头道:“不是老四,是个孩童。” 七彩仙璃背上坐着的不是元泰平和秦如兰,而是一个穿着灰色兽皮棉袄,长得白白净净、浓眉大眼的漂亮男孩,看年龄只有三岁上下。 “那不是老四的七彩仙璃吗?”牛大娃飞上天空,望着飞来的大鸟疑惑问道。 啾! “小七,快跑!” 七彩仙璃的叫声凄厉,拼命煽动翅膀。 背上的小男孩神色紧张,一边转头向身后张望,一边急声催促七彩仙璃飞快点。 这一鸟一人似乎正在逃命。 “哈哈,小子,你逃不掉了!” 忽然,一个络腮胡男人大笑着凭空出现在七彩仙璃的正前方。 七彩仙璃一声惊慌尖叫,急急扑棱翅膀,想改变飞行方向,但是它非得太快,且络腮胡男子出现的突兀,再加上距离太近,以致于挣扎徒劳,径直朝络腮胡男人怀里撞去。 “哈哈…” 络腮胡男子得意大笑,嘴角勾起一抹狰狞,手里抓着一根粗大的铁链,朝七彩仙璃甩了过去,想用铁链将七彩仙璃捆缚。 “啊,小七,小心!” 小男孩惊慌大叫。 但七彩仙璃翅膀扑棱的羽毛都掉了,也没能止住前冲的身体,或是调转方向,自投罗网般撞向铁链。 啪! 眼看铁链即将扫中七彩仙璃,张小卒突然出现在络腮胡男子和七彩仙璃中间,他右手一把抓住铁链,左手朝撞过来的七彩仙璃拍出一掌,强劲的掌风帮助七彩仙璃停了下来。 “何人多管闲事?!” 络腮胡男人睁目怒喝,右臂猛地一拽,想把铁链从张小卒手里拽回,可是铁链哗楞一声绷直,任他使出浑身力气,憋红了脸,也没能把铁链从张小卒手里拽出来。 络腮胡男人神色一沉,知道遇到高手了,皱起眉头嗡声问道:“阁下,还不松手吗?” 张小卒冲其笑了笑,松了手。 “是张三伯吗?” 七彩仙璃上的小男孩忽然望着张小卒惊喜地问道。 张小卒闻言一愣,回道:“我是姓张,但是不是你的张三伯却不知道?” 同时认真打量起小男孩,猛然发现小男孩竟和元泰平有几分神似,同时还有秦如兰的几分轮廓。 一个念头在张小卒心里冒出,惊得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小男孩一脸难以置信。 “哈哈,这是哪里来的亲戚吗?” 牛大娃听见小男孩张口冲张小卒喊三伯,大笑着飞了过来。 周剑来等人也跟着靠近过来。 “哈哈,你是牛二伯。” 小男孩看着牛大娃惊喜叫道。 牛大娃也被他叫得一愣。 然后小男孩又看向靠近过来的周剑来,喊道:“你是周大伯。” “我去…” “你不会是老四的孩子吧?” 张小卒惊讶地问出心里的念头。 众人听见张小卒的问题全都神色一怔,随即露出了和张小卒一样的震惊之色,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小男孩,随即发现小男孩稚嫩的脸庞上确实有元泰平和秦如兰的轮廓。 小男孩理了理衣衫,朝众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家父元泰平,家母秦如兰,皆是白云城人氏,我叫元康乐,在这里给诸位长辈行礼了。” “我靠!” “这也…太牛了!” “老四厉害啊!” 从小男孩元康乐嘴里得到确定答案,张小卒几人全都禁不住惊呼出声。 “哼!” “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不务正业吗?” 一起跟过来的牛耀斜睨着牛大娃和张小卒,打鼻孔里不满哼道。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牛大娃和张小卒耳边唠叨,催他们赶紧添丁进口,给柳家村开枝散叶,可是一直未见成果。 牛大娃和张小卒闻言讪笑。 他们觉得生娃这事还不着急,所以对牛耀的催促一直是阳奉阴违,田是没少耕,只是每次耕田的时候都用了双修之术修炼,以致于种子迟迟没有真正的播种下去。 然而突然见到元泰平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让他们猛然间有点恍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好像确实该生个孩子了。 “小家伙,你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是你的牛二伯的?”牛大娃好奇问道。 “是父亲教我认识的。”元康乐边回答边从戴在右手手指上的须弥芥子里拿出一沓纸,从里面翻找出一张,展示给牛大娃看:“这是父亲画的牛二伯你的画像,嗯,牛二伯你比画像上的威猛多了。” “哈哈,这小子,尽爱说实话,我喜欢。”牛大娃被元康乐夸赞得咧嘴大笑。 “这张是周大伯的,这张是张三伯的,这张是叶姑姑的……”元康乐一张一张翻着,如数家珍。 “你父母呢?他们怎么没来?”张小卒打断他的话问道。 元康乐闻言稚嫩的脸上一下露出了焦急的表情,看向张小卒说道:“张三伯,请您快去救救我父亲和母亲,他们被压在一座大山下面出不来了。” 张小卒几人闻言大惊。 “我这里有父亲的亲笔书信一封。”元康乐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封信笺。 张小卒急上前接过来,展开快速看了一遍,心里顿时暗松一口气,看向周剑来几人道:“不必担心,老四和弟媳是被困在异境里出不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老四信里是这么说的。不过…” 他目光落在元康乐身上,皱眉道:“形势恐怕不容乐观,不然他们两口子肯定不会放心让这小子来向我们求救,极可能是无奈之举。” 周剑来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出发。” “站住!”牛大娃突然大喝一声,瞪向络腮胡男人,冷声道:“准许你走了吗?” 络腮胡男人被牛大娃的喝声吓了一跳,但他非但没有停止动作,反而急急加快空间之力的施展,想要施展空间跳跃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只是他身体周围的空间嗡的一声凝固,把他禁锢在了原地。 络腮胡男人大惊失色,忙出声求饶道:“在下并未对这位小公子做出伤害之举,恳请几位少侠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 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 若是知道元康乐的后台这么硬,打死他也不敢对元康乐的七彩仙璃起贪念。 牛大娃冷哼道:“你没有伤害他,那是因为你没来得及做,而不是你心里没有恶念,若不是我们碰见并阻止,你说不准已经把他杀了。” “在下只是对七彩仙璃动了贪念,万万没有杀人之心,请少侠明鉴啊。”络腮胡男人急声辩解道。 牛大娃不理他,看向元康乐问道:“小子,你说怎么处置他?” 元康乐答道:“父亲常常教导,得饶人处且饶人…” “多谢小公子恕罪,多谢小公子恕罪。”络腮胡男人闻言大喜。 元康乐没有应他声,而是接着说道:“但父亲也常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犯人。” 络腮胡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你虽然没有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但是却追了我和小七一路,对我们两个造成了极大的惊吓,所以就罚你踢屁股之刑吧。”元康乐的一张小嘴侃侃而谈道。 《极灵混沌决》 抛除“踢屁股之刑”,竟完全听不出这是一个三岁小孩的言语。 “什么是踢屁股之刑?”牛大娃笑问道。 “就是踢他屁股一脚,还请牛二伯代为执行。” “好说。” 砰! 牛大娃一脚踹在络腮胡男子屁股上,喝骂道:“滚吧!” 络腮胡男子身体横飞了出去,直飞出百丈之距才获得身体的掌控权,连忙施展空间跳跃逃离,尽管心存怨气,却也不敢说半个字的狠话。 周剑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元康乐,惊讶道:“要不是这小子长得有几分老四两口子的模样,我真怀疑他是老四收养的,这张小嘴口齿伶俐远胜老四百倍。” 张小卒几人闻言全都点头赞同。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黄沙大漠 那一日元泰平带着秦如兰向着妖刀碎片传来的方向寻去,本来妖刀碎片气息只是一闪即逝,这般寻找过去几乎等于·大海捞针,但是就在元泰平准备放弃时,妖刀碎片的气息再次出现,立刻又给了元泰平希望,便接着寻了下去。 然后便是如此反复,妖刀碎片的气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显露一下。 起初每次间隔十多天,但慢慢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到最后两三天就会显露一次。 元泰平一路追寻,向北跨过岳洲,接着向东跨过景洲,最后在景洲和复洲的交界处停了下来。 当妖刀气息再次出现时,元泰平精准捕捉到了它的位置。 摩耶奇华大峡谷是景洲和复洲交界处的一处凶地。 峡谷起始于摩耶山脉,向东北方向笔直延伸了六百余里,最后止于奇华山。 峡谷两侧岩壁陡峭,宛如刀切的一样,起始位置最宽,但也仅有千步之宽,然后渐渐变窄,到尽头处仅有一丈多宽,但是峡谷越走越深,尽头处深不见底。 整条峡谷从高空俯瞰下去,就像是谁在地上劈了一刀,斩出来的一条深沟。 之所以被视为凶地,是因为峡谷里时常刮妖风,若修为不济被妖风侵体,轻者精神错乱胡言乱语,需要调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重者则丧失神智,疯癫无救,最严重者当场暴毙。 峡谷越往深处越充满诡异,就连圣境强者都对其十分忌惮畏惧,轻易不敢踏足峡谷深处。 但明知峡谷里凶险非常,每年仍有大量修者惨死谷内,因为峡谷两侧的陡峭崖壁上生长了许多珍奇灵药。 说也奇怪,这峡谷里刮的是让人精神错乱的妖风,而崖壁上生长的却大多是提神醒脑、明智安神的灵药,其中当属一种名叫醒神果的灵药最为珍贵。 这醒神果乃是炼制渡劫丹的主要药材之一,而渡劫丹是圣境强者渡劫必备的丹药,故而价值连城。 一颗百年份的醒神果可以卖到二十颗星辰丹的价格,若是能达到五百年份,足可卖到三百颗星辰丹的价格,而峡谷里并不乏五百年份的醒神果,尤其是峡谷深处,甚至六七百、七八百年份的都有。 醒神果的存在让峡谷里机遇和危险并存,所以每年都有大量修者怀揣着发财梦,铤而走险进峡谷采药,也确实有不少人一夜暴富,但是有数以百倍的人命丧峡谷。 元泰平捕捉到的妖刀碎片的位置就在摩耶奇华大峡谷的深处。他寻到峡谷时,峡谷里正聚集着成百上千的修者。 修者们全都精神亢奋,因为一连好几个月峡谷里的妖风都在往峡谷深处退缩,藏在峡谷深处的灵药全都暴露了出来,他们就像赶海的渔民,等着海水退潮后寻找暴露在海滩上的海货,每个人都收获满满。 元泰平发现每次妖风退缩时,就是妖刀碎片显露气息的时候。 从修者们的口中打听清楚峡谷深处的凶险后,他不敢带着秦如兰贸然深入,便和众修者一起等着妖风退缩,一点点深入。 一天夜里,峡谷里突然狂风大作。 元泰平和所有修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狂风卷向峡谷深处。 风很大很急,带着妖异的力量,让人神智恍惚,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元泰平发现黑泽神力可以助他抵抗妖风之力,但是他得护着秦如兰,让他再无余力反抗妖风的吹卷。 天旋地转间,元泰平看到他们被狂风吹进了一座巨大而古老的石门里,随即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他意识醒来后,发现自己和秦如兰以及其他修者出现在了一片黄沙大漠当中。 他们的脚下是一条黄沙古道,通往黄茫茫的未知远方,黄沙古道两侧是一座座一眼望不到顶的巨大沙丘。 每一座沙丘下方,面对黄沙古道的一面,都有一扇被风沙侵蚀成土黄色的古老大门,而每一座古老大门门楣上方都有一块铜匾。 铜匾已经被沙尘覆盖,看不清上面的字。 有人好奇,走到一扇石门前,以劲气扫去铜匾上的沙尘,露出三个大字:形意刀。 当即有修者惊呼:“形意刀乃景洲凌霄宗的独门绝学!” 有人跑向对面沙丘的石门前,扫去铜匾上的沙尘,看见铜匾上写字五个大字:玄门周天功。 又有修者惊呼:“玄门周天功乃是灵洲道法宗和力法宗的独门绝学!” 有修者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推开古老石门走了进去,想要看看石门后面藏着什么,莫非是武功绝学? 结果让他们非常失望,石门里面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大殿。 “长河落日诀是岳洲日月宗的独门绝学!” “大悲心经是川洲雷音寺的独门绝学!” “穆王圣谱是……” 他们沿着黄沙古道一路前行,发现每一座古老石门的铜匾上都刻着一个传世宗门和世家的独门绝学。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失声惊叫道:“这里莫非是传说中的……藏书阁?” “藏书阁是哪里?” 绝大部分修者都向那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藏书阁千年只现一次,年轻的修者大多都没听说过它的存在。 “藏书阁乃是……” 对藏书阁的记载有所涉猎的修者,一边顺着黄沙古道向前走,一边给其他修者讲解起来。 元泰平轻松地找到了最后一块妖刀碎片。 在黄沙古道路边的沙土下,埋得很深,被一具巨大的白骨骷髅攥在手里,这块妖刀碎片似乎是他的兵器,随着他的死亡而遗失在这处空间里。 而这具白骨骷髅,由其巨大的身形判断应该是上古人物。 有人看见元泰平从路边的黄沙底下挖出一把看上去非常不错的宝刀,不明真相的他们还以为黄沙下面掩埋着宝藏,当即有样学样的挖掘起来。 元泰平不好明说,只能任由他们挖沙掘土。 没想到竟被他们挖出一具又一具白骨骷髅,修者们惊悚之余却也十分高兴,因为他们挖到了不少不错的兵器,运气好的甚至挖到了丹瓶和须弥芥子,应该全都是这些白骨骷髅的遗物。 吼! 战斗来的非常突然。 一头狮头牛身的凶兽从一座沙丘上跃了下来,见人就杀,一位星辰毁灭境的高手被它一蹄子踩得稀烂。 众修者看见这血腥的一幕,无不吓得魂飞天外,瞬间明白黄沙下面掩埋的枯骨是怎么来的了,当即撒丫子逃窜,但是他们逃跑的速度不及凶兽速度的十之一二,被凶兽撵着屁股一顿屠戮。 有人被凶兽追进了沙丘下面的古老石门里,惊喜地发现凶兽距离石门三十丈远就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忌惮害怕着什么,他们当即大声提醒还在逃窜的修者,让他们赶紧躲进沙丘下面。 就这样,剩下的修者侥幸躲过了追杀。 狮头牛身的凶兽见无人可杀后掉头折返,回到它所在的那座沙丘上重新趴伏起来。 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修者们,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是谁招惹了凶兽,得到的答案是,凶兽趴伏的沙丘下面的石门是没被人打开过的,凶兽是在守护里面的武功秘籍。 这一答案让幸存的修者们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但空气里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和留在黄沙古道上的尸体,让他们激动的心情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他们根本没实力杀死这头凶兽。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巨人族尸体 修者们见识到凶兽的可怕后,知道这是非圣境强者不能抗衡的存在,所以尽管对它守护的武功秘籍垂涎不已,却也不敢再去招惹这个可怕的家伙。 他们重新把目光转移到黄沙古道两旁掩埋着的财富上,一边小心提防着凶兽,怕它突然袭击,一边挖沙掘土寻找宝贝。 有传世界的弟子想要离开,把藏书阁现世的惊天消息传递回去,让自家速速派强者前来,可是却找不到出去的路,一座巨大的沙丘截断了黄沙古道。 元泰平找到了妖刀碎片,而直觉告诉他这个什么藏书阁里不安全,想带着秦如兰尽快离开此地,便和传世界的弟子一起寻找出去的路。 他们想从沙丘两侧绕过去,发现沙丘两侧是一片浑黄色的氤氲气墙,上接天下连地,如隔绝禁制一般封锁这这个空间。 浑黄色的氤氲气体阻挡了视线,里面凶险未知,让人不敢贸然闯进去,遂有人试探着把兵器伸了进去,随即受到巨大惊吓,只见坚硬的兵器刚一伸进氤氲气体里,就立刻化成了沙子般的碎屑。 “啊!” 忽然,一声惊叫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尸…尸体!” 一位女性散修指着自己挖掘的沙坑惊叫道。 众人闻言不明所以,心说挖出尸体再正常不过,他们都挖到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这人应该死去不久,尸身还没有腐烂!” “是一位巨人族修者!” 那位女性散修大声喊道,道出她大惊小怪的原因。 散修们大多对拥有巨大身体的上古修者称作巨人族。 在她附近的人闻言立刻靠了过去,探头朝沙坑里看去,随即脸上全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把他挖出来看看。”有人喊道。 当即有几个胆大的修者自告奋勇跳进沙坑,开始快速挖掘。 “死后竟然还能有如此迫人的威势,此人恐怕是圣境强者。” “咦,他的腰上怎么拴着一根铁链?” “奇怪,没看到他身上有伤,是怎么死的?” 随着巨人族修者的尸体渐渐显露出来,一群修者围在沙坑边上议论纷纷。 这具巨人族修者的尸体是头朝黄沙古道深处,仰面躺在地上的,其面孔狰狞,死的时候似乎在拼尽力气做着什么,腰上缠着一根成人大腿粗的铁链,铁链另一端朝尸体双脚的方向延伸了出去,掩埋在黄沙下面,不知道通往何处。 他虽然已经死去,但是身上仍然散发着迫人的气息,让一众修者心惊不已。 单看整个前身,没有一点伤痕。 砰! 一位星辰境修者把尸体翻转了下,想看看他的背后有没有致命伤,发现整个背后从头到脚亦豪发无伤。 “他的右耳根后面好像刻着什么。”一位修者站在沙坑边上指着尸体的脑袋说道。 在沙坑里的修者闻言走了过去,伸手撩起尸体散乱的金色长发,发现他的右耳根后面确实刻着一个青色的图案,细细观察一番后突然惊叫道:“这竟然是一个奴隶印记!” 一个圣境修为的奴隶。 所有人闻言都不禁为之震惊,不敢想象他的主人是如何强大的恐怖存在。 “或许是成了奴隶之后才成圣的。”有人猜测道。 其他修者听了皆摇头,因为如果此人是以奴隶身份成的圣,那么他成圣后完全可以把奴隶印记抹除掉,除非他觉得这个印记有纪念意义,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奴隶印记,那可是烙进灵魂里的耻辱标记,谁会让这样的标记跟随自己一辈子? 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有这种可能。 哗楞! 一位修者抱起粗壮的铁链拽了拽,但使尽力气也没拽动丝毫,不禁好奇道:“不知道铁链另一端拴着什么?我感觉他的死应该和这根铁链有关系。” “挖出来看看。” “好。” 有人提议,有人附和,一拍即合,立刻动手干了起来。 “又是一具尸体!” 往前挖了十多丈的距离,他们又挖出来一具巨人族修者的尸体,情况和之前那具尸体基本一样,威势不凡,铁链缠在腰上,但身上找不到伤口,找不到死因。 然后他们继续挖掘。 “还有!” “又有一具!” “糟糕,铁链被这座大沙丘埋了!” 他们一路前挖,竟又陆续发现了五具尸体,铁链还在往前延伸,被拦断黄沙古道的巨大沙丘所掩埋。 “这沙丘下面会不会掩埋着出去的路?”有人望着巨大沙丘猜测道。 “有可能。” “我被妖风卷进来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穿过了一扇古老的大门,莫非这扇大门就埋在沙丘下面?” “这条铁链的另一端不会是拴在大门上的吧?你看他们狰狞的面孔,像不像在拼尽全力拉拽铁链?” “门被他们拉开了,但是峡谷里的妖风灌了进来,他们猝不及防,被妖风侵体,暴毙当场。” “不对不对,照你这么说,峡谷里的妖风吹进来,门口怎么会堆这么大一堆沙子,不应该被吹得干干净净吗?” “可能是因为打开的大门不知什么原因猛地闭合,带起两股凶猛的旋风,把沙子吸到了门后面。” 修者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猜测着,到底是人多智多,很快就被他们推测出一种可能。 “挖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这么高的沙丘,一眼望不到顶,怎么挖?” “把人全都叫过来,大家一起挖,不愿意出力的,等我们找到出去的路,休想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不愿意出力的不用跟他们啰嗦,直接挖坑埋了,省得杵在那里碍眼。” 传世界的弟子急着想出去,猜测到出去的大门极可能掩埋在沙丘下面,当即决定把沙丘挖开看看,并强制所有人一起参与挖掘。 沙丘很高,一眼望不到顶,这显然是一个极大的工程。 好在沙土松软好挖,且总共有近两千位修者,人多力量大,挖掘的速度倒也不慢。 大概挖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修者们停下挖掘,因为不清楚入夜后的情况,安全谨慎起见,全部躲进了黄沙古道两侧的大殿里。 呼! 夜幕降临,黄沙古道上忽然起风。 风不是很大,可是是从黄沙古道深处方向吹来的,吹着地面上的细沙向着修者们挖掘的沙丘飞去。 “糟糕!” “要是任由风这么吹一夜,我们挖的沙坑估计得被埋掉一半,明天还得重新挖!” “得去布个禁制把风挡下来。” 有修者观察清楚风向后,立刻大叫起来。 吼! 嗷! 啾! 回应他的竟是一串震耳欲聋的兽吼鸟鸣,把一众修者吓得直缩脖子,立刻闭嘴收声,生怕把凶兽招引过来。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兽吼鸟鸣声渐止,有胆大的修者耐不住心中强烈的好奇,把大殿石门悄悄拉开一条缝隙,顿时一束柔和的光线顺着打开的门缝照射了进来。 开门的修者被门外的一幕惊呆了,只见黄沙古道上空洒落下来一片璀璨的星光,使得整个天空好似一条流淌的星河。 让他们尤为震惊的是,璀璨的星光里竟蕴含着无比精纯浓郁的灵气,让人深深吸上一口就有种修为精进了一些的感觉。 在星辰光芒的照耀下,他们远远望见远方沙丘上的凶兽,不知何时站起了身,正在沐浴星辰修炼。 修者们受不了这样的诱惑,纷纷大着胆子从大殿里跑出来,找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修炼起来。 元泰平带着秦如兰和黑泽圣兽、棕熊妖兽和七彩仙璃去到一座没有凶兽的沙丘顶上,也抓住难得的机遇修炼起来。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巨人族尸体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沙尘暴 “哈哈,突破了,老夫他娘的终于突破了!” “星辰三阶摘星境!” “哈哈…” “哈哈,我登临彼岸,踏入星辰境了!” “我突破到九重天境了,我…我是半步大能了!” “五十年了,老夫终于又往前迈进了一步!呜呜……” 天色渐亮,星辰光芒散去,灵气跟着一起消失,修者们先后从修炼中醒来,随之黄沙古道上空响起了彼此起伏的激动欢呼。 这一夜修炼竟然让非常多的人突破瓶颈,修为晋阶。 甚至有人修为长达五十年停滞不前,也在这一夜踏破桎梏,往前迈进了一步,激动得他老泪纵横。 元泰平亦抑不住面露喜色。 他的境界虽然没有突破,但是向前精进了一大截,也是收获巨大。 正要向坐在身旁的秦如兰分享这一好消息,却发现秦如兰正望着远处的沙丘出神,只见她眉心紧蹙,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连忙关心问道:“娘子,为何一脸心事?是修炼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秦如兰闻声看向元泰平,目光相接,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睛里竟泛起了泪花,带着哭腔嗫嚅道:“夫君,我…我犯错了,犯大错了!” 元泰平看见秦如兰泫然欲泣的模样,连忙安抚道:“别怕,修炼上的事都不叫事,有我在,不管出什么问题我都能帮你解决。” 他以为秦如兰是修炼上出了岔子。 却见秦如兰摇头道:“不是修炼上的问题,是我…我有身孕了。” “有身孕了?”元泰平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猛地绽开狂喜之色,激动得抓住秦如兰的双肩确认问道:“娘子,是真的吗?” “嗯”秦如兰点了点头,抓着元泰平的右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 元泰平立刻就感受到了秦如兰肚子里的小小生命力。 “哈…哈哈…” “太好了,太好了!” “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啦!” “哈哈…” 元泰平激动得放声大笑。 秦如兰受他情绪渲染,也跟着笑了起来,但只笑了片刻,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忧心之色。 人家都在喊修为晋升,元泰平却在喊自己要当父亲了,顿时引来众多修者的注视。 “小子,可别高兴的太早。” “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后再高兴不迟,否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身孕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有人给元泰平泼冷水道。 元泰平闻言脸上的笑容猛然一僵。 秦如兰脸色一白,这正是她忧心忡忡的原因。 “夫君,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要是我早点告诉你,我们就不会置身峡谷险地,也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都是我的错。”她无比自责道。 原来早在半个月前她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但是看到元泰平一心想要找到妖刀碎片,怕他分心,所以就没有告诉元泰平。 然而从未经历过险地之险的她,完全料不到危险降临的这么突然。 “别怕,有我在。” “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元泰平拍着胸脯道,脸上重新绽放起笑容。 其实他心里是担忧的,异境凶险难料,他经历得多,最清楚不过,但为了不让秦如兰不忧虑担心,他知道自己必须担当起来。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成了一家三口的顶梁柱,一股自豪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他握住秦如兰的手,目光坚定地说道。 这是一家之主对妻儿的承诺。 秦如兰和元泰平四目相视,从元泰平坚定坚决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一颗不安的心顿时安稳了下来,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朝元泰平点头道:“我相信你,不,应该是我们相信你。” “嘿嘿…” 元泰平闻言乐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娘子,饿了吧,想吃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秦如兰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连忙问道。 “我不饿。” 秦如兰摇头道。 “都一天多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饿?” “真不饿,可能是昨晚沐浴星辰,身体受到精纯灵气的滋补,抵消了饥饿感吧。” “那也得吃点东西,给身体补充营养,早晨不益油腻,就吃点点心和水果吧。” 元泰平说完就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一碟糕点和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到秦如兰面前。 他的虚空空间里有许多食物,还是他和秦如兰成亲的时候存放进去的。 当时他没有打算请白云城的官员和豪绅,所以就没向他们发放请帖,但是白云城的大小官员和豪绅皆说要登门喝喜酒,由于不知道具体来客多少,周剑来就让管家多准备一些酒菜。 管家见元泰平的喜事阵仗甚大,想着万一当日客多缺了酒菜,那可闹了天大的笑话,所以就牟足劲的准备,一来是牛大娃给的银钱极其充裕,再者用不了的食材,过了喜日只要没有变质还可以退掉。 结果溢出了八九桌的酒菜。 八九桌乍一听似乎没多少,实则极多,因为管家是按照白云城最高规格的婚宴菜肴准备的,一桌子酒菜足有五十八道菜。 管家本来是要把多出来的食材退掉的,但是元泰平知道后,觉得食材已经在自己家里放了一天一宿,退货显得不太地道,于是就让厨子把剩下的食材都烹饪了。 然后他把烹饪好的菜肴全部收进了虚空空间,想着以后和周剑来等喝酒的时候慢慢吃,反正放在虚空空间里的食物不会坏掉。 未曾想现在竟派上了用场。 所以元泰平心里很有底气,至少在食物上是如此。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根本出不去。 昨夜的风吹着沙子把众修者昨日挖掘的沙坑填了一小半,不过众修者一点也不觉得沮丧,因为他们这一夜的收获实在太大了,他们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美美的。 一夜修炼,精神抖擞,挖掘继续。 秦如兰也要干活,被元泰平阻止,让她去一边歇着。 然而所有人都在干活,只有她一个人歇着,很快就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元泰平做出解释,并表示自己会多干一些。 他干得确实卖力,因为没有人比他和秦如兰更希望快点从这里出去了。 大部分人听了元泰平的解释都表示理解,但仍有那么极个别的人不答应,说秦如兰肚子都还没显,用不着那么娇气,不干活也行,除非元泰平给所有人一点补偿。 元泰平很爽快地答应,然后一步踏到声音最大的那人面前,妖刀直接架到他的脖子上,问他想要什么补偿,那人立刻乖乖闭嘴,另外几个不满的人也都跟着闭上嘴巴。 元泰平有意显露出来的强大实力把他们吓到了。 这一日的挖掘进行的很顺利,且收获颇丰,同时还有一点点惊悚,因为他们在沙丘里面挖掘出大量枯骨,得到了许多这些枯骨遗留下来的宝物。 同时他们又挖掘出两具巨人族修者的尸体,同昨日挖掘出来的情况基本一样。 天色渐黑,修者们早早地停下挖掘,然后联手布置了一个隔绝禁制,防止今晚的风沙再次把坑填上。 他们没有进大殿,而是直接攀到沙丘顶上,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星辰光芒。 “情况不太对。” 元泰平望着极远处的沙丘皱起了眉头。 “夫君,怎么了?” 秦如兰问道。 “你看那些凶兽,按理说它们应该站起来,和我们一样,准备沐浴星辰才对,可是它们却没有,非但没有,反而把身体深深地踹进了沙子里。” “它们…好像在躲避什么。” 元泰平心里突然隐隐不安,当即大声呼喊道:“我觉得今晚的情形有些不对劲,大家不如先去下面大殿里躲一下,看看情况再说。你们看那些凶兽,它们也都躲起来了。” 秦如兰极目望向前方,但是她目力有限,没有元泰平看得那么远,所以看不到凶兽的情况。 “快逃,来沙尘暴了!” 忽然有人大声惊叫道。 没有人怀疑他的话,因为他的声音里带着极具惊恐,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原本还有些光亮的天色猛然黑了下来。 元泰平早已经带着秦如兰朝山下飞去,他的速度极快,天色刚一黑下来就和秦如兰钻进了大殿里。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沙尘暴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努力白费 啊--」 黑暗骤然降临,伸手不见五指,众修者受惊大叫。 「快!」 「这边!」 元泰平站在大殿门口,猛地拍出双掌,磅礴的星辰之力自他掌心喷涌而出。 以他的修为,星辰光芒足以照亮一方天空,然而此刻却被黑暗压缩到不足十丈。 不过这不足十丈的光芒,却宛若黑夜里明亮的灯塔,给迷失在黑暗里的修者指引了逃生的方向。 很快,也有其他星辰大能学着元泰片的做法,在别的大殿门口祭出星辰之力照亮,分担了元泰平这边的压力,否则两千多修者同时往一个门里进,实在太拥挤,且一个大殿也容不下他们所有人。 呜! 狂风呼啸而至,带着鬼哭般的呼啸声。 元泰平和另外几位星辰大能的星辰之力瞬间被狂风搅碎吹散,世界一下陷入黑暗。 元泰平脸色一变,感受到狂风里夹带着一股非常可怕的狂暴力量,他试着再次将星辰之力涌出门外,但刚一和狂风碰撞在一起就被瞬间撕碎。 「快退!」 「不要站在门口,这风里面有古怪!」 元泰平一边大步后退,一边大声提醒身旁的修者后退,让他们避开吹进门里来的狂风。 「啊--」 「我的手!」 「救命啊——」 随着狂风的到来,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里,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和呼救声,听得元泰平等已经躲进大殿里的修者们头皮发麻,汗毛倒竖,不敢想象惨叫之人正经历着什么样的凶险。 「啊--」 砰! 一个男子惨叫着从黑暗里冲了出来,身体摔进大殿,扑倒在元泰平面前。 「啊!」 大殿里一下响起好几道惊吓的叫声,因为摔在元泰平面前的男子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具白骨,他身上的衣服和血肉脏腑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侵蚀,短短二三十息的时间就化成了灰色的粉尘。 门外夜幕里的惨叫声很快就没有了,只剩下鬼哭般的风声。 大殿里的修者心情低沉,知道那些来不及躲进大殿里的人,恐怕已经全部遭遇不幸。 呼! 狂风越来越大,卷着风沙朝门里猛地灌了进来。 「快!快把门关上!」 「外面已经没有活人了。快关门!」 有人急声催促道。 砰! 元泰平神色一惊,急忙关了石门,刚刚那股狂风迎面涌进来,差点撕碎了他的护身防御。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地上的白骨,隐约已经猜测到此人为何会变成这副惨状,恐怕就是单纯的被风刮的。 他的肉身是被风沙侵蚀的。 风如刀子一般钻进皮肉,在这个漆黑的夜晚不再是夸张之谈,而是成真了。 元泰平拥着秦如兰去到大殿里面,从虚空空间里拿出帐篷和被褥,动作娴熟的搭好后,对秦如兰说道:「我守着,你安心睡吧,不会有危险的。」 他成亲后同秦如兰四处游山玩水,所以帐篷被褥等野外露营装备皆一应俱全。 「睡不着,我陪你坐一会吧。」秦如兰摇头道。 这般惊险万分的经历,给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情绪一时无法平静,所以睡意全无。 翌日天亮,风声渐歇。 咯吱! 修者们先将石门打开一条缝隙,透过门缝向外观望,确定外面没有危险后,这才打开石门走出来。 门前积了五尺多厚的沙子,随着石门打开,流进了门里。 风吹黄沙,掩埋了他们这两日所有的活动痕迹。 他们先是四下张望,想看看有没有幸存者,但视野所及静悄悄一片,看不到半个人影,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真的没有一个幸存者后,心情仍然难以控制的一阵低落。 众人从各个大殿出来,吆喝着聚在一起,清点了下人数,发现少了两百多人。 有许多悲痛的哭声响起,是哪些死去的人的亲朋好友,他们一边伤心欲绝地哭泣,一边在黄沙中四处挖掘翻找,想要找到死去的亲朋好友的尸体,可是根本无从寻找。 有人从黄沙下面挖出了尸体,可是全都只剩下森白的骨头,无从辨认身份。 最终,他们只能放弃。 众人昨日挖掘的沙丘,一夜间恢复了原样,他们昨天天黑前布下的禁制屏障,被狂风一吹就碎了,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望着一眼望不到顶的巨大沙丘,所有人心里都生出了深深的无力和绝望感,觉得想要挖开沙丘根本是痴人说梦,除非他们能在一天的时间内将沙丘挖开,否则一夜狂风,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放心,不会有事的,天无绝人之路。」元泰平主动安慰起秦如兰。 秦如兰回以微笑,道:「有你在,我不怕。」 元泰平转身望向黄沙古道深处,猜测道:「或许出路在里面也说不定,可以往深处探探,但是必须保证不能惊扰凶兽。」 「小兄弟,愿不愿意和老夫搭个伴,一起进里面看看?」 不远处一位年纪七八十岁的长须老者,听到了元泰平的话,觉得元泰平说得不无道理,遂出声询问道。 元泰平冲其点头道:「可以。」 「有没有想随老夫一起去里面探探情况的?星辰境以下的不要,除非你有什么特殊能力,能帮上大忙。」长须老者冲四周喊道。 他不想带着大部队深入进去,因为人多动静大,万一惊扰到沙丘上的凶兽,那就死定了,只要星辰大能,万一发生危险,还能共同抵御,就算是逃跑,那也能跑的快点。 「我。」 「我。」 「算老夫一个。」 人群里先后走出来六个星辰大能。 见没人再站出来,长须老者环视四周,目光一寒,出言警告道:「若是我等进深处后,你们有谁惊扰了凶兽,断了我们回来的路,哼,可别怪老夫辣手无情。」 众修者连忙表示不敢这么做。 「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小黑、小灰、小七,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如兰,就给我杀无赦!」 元泰平向秦如兰叮嘱一番,又向黑泽、灰熊和七彩琉璃下达保护秦如兰的命令。 「夫君,你把小黑带上吧,有小灰和小七留下来保护我就足够了。」秦如兰不放心道。 她知道自己战力低微,万一遇到危险只会拖元泰平的后腿,所以没有要求要跟着一起去,但不放心元泰平一个人去冒险,想让他带上黑泽圣兽。 元泰平知道剩下的人当中还有不少星辰境的高手,特别是一些传世界的修者,当中不乏和他有仇的,只是现在没有撕破脸皮罢了,他怕自己走后这些人找秦如兰的麻烦,所以坚持把三兽留了下来。 七彩仙璃战力一般,但黑泽圣兽和灰熊足可战星辰摘星境,甚至是毁灭境的高手,有它们两个保护秦如兰,元泰平比较放心。 然后元泰平和长须老者等八位星辰大能就顺着黄沙古道的方向朝深处探去。 为了不引起沙丘上守护凶兽的误会,他们没有走黄沙古道,而是绕到黄沙古道左边沙丘的里侧小心前进。 沙丘的左边并不是黄沙大漠,而是和出去的方向一样,也被接天连地的浑黄色的氤氲气墙挡住了。 黄沙古道的右边亦是如此。 氤氲气墙的三面围堵,使得整个空间像一条长方形的甬道,通往前方未知的地方。 为您提供大神三青色的《悍卒斩天》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努力白费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敲门 一行八人向前飞行了半天时间,由于怕惊扰沙丘上的凶兽,他们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所以飞行的速度不算太快,但也不慢,毕竟全都是星辰境的修为。 他们半天时间往前飞了八九百里的路程,但是既没有什么特别发现,且前路依然望不到尽头。 担心入夜后有凶险,他们没敢再往前探索,而是早早地掉头折返。 夜幕再次降临,黄沙古道上也再次刮起了狂风。 风向竟和昨天晚上的截然相反,就好像昨天晚上刮过来的风,今天晚上刮了回去一样。 但风声没有持续一整夜,而是到后半夜就停歇了。 「喂!」 「快来听!」 元泰平所在的大殿里,一位值夜的修者突然压低嗓音朝大殿里休息的众人呼喊道。 他们这间大殿里住了三百多人,担心晚上有突发情况,所以安排了人守夜,五个人一组,晚上两班轮换。 那人一边喊一边拿手指着石门,另外四个人正把耳朵贴在石门上,好像是听见了外面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元泰平一直保持着警醒,闻声立刻睁开了眼睛。 大殿里的大多修者都警醒的醒来,只有少数几个心大的,依然在呼呼大睡。 秦如兰没有醒,因为元泰平为了让她睡得安稳,特意在帐篷外面布下了隔音禁制,所以帐篷里非常安静。 「你们守在这里别动。」 元泰平向三兽吩咐一声,然后起身走向石门。 「嘘!」 「你们仔细听,外面有脚步声。」 值夜的修者冲靠近过来的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闻言立刻收声,或上前把耳朵贴在石门上,或靠近石门侧耳倾听。 嚓…嚓…嚓… 果然如值夜的修者所言,听见了沙沙的脚步声。 脚步声听着很轻,实则不然,因为石门有三尺厚,且密闭得非常好,脚步声能隔着这么厚的石门传进来,说明脚步是非常重的。 「听起来是人的脚步声。」 「是不是其他殿里的人听见风停了,开门出去了?」 「不会是有什么好机遇吧?快打开门看看。」一人眼睛里亮起光芒喊道。 旁边一人没好气道:「闭嘴吧你,谁半夜三更的敢出去,给你十个胆子你敢吗?」 那人干笑着挠了挠头。 「那会是谁?这里除了我们这些人,莫非还有别的人?亦或是,又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有可能是凶兽,还是不要开门为好。」 众人站在门后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议论着,对未知危险的警觉和害怕,让他们不敢贸然开门。 「嘘!」 「听,脚步往咱们这边走过来了。」 元泰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 他的耳力较好,即便没有把耳朵贴在石门上,也精准地捕捉到了门外脚步声的变化。 众人闻言立刻噤声。 嚓嚓嚓… 如元泰平所言,脚步声在一步步靠近,听起来是径直冲着石门走来的。「来了来了。」 「不知道是人是鬼?」 咕噜! 听着脚步声的快速靠近,有人开始害怕的咽唾沫,昨夜的凶险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严重的阴影,让他们对这里的黑夜充满了恐惧。 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紧接着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把众人惊得心里一咯噔。 啪啪啪! 「开门!」 「门外是谁?」 一个胆大的修者出声问道。 「是我。」 门外有人应声回道。 呼… 众人听见门外是人的声音,绷紧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 「干!」 「你丫谁啊?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外面瞎溜达什么?!」 「他娘的,吓得我们还以为闹鬼了呢。」 众人不满地叫骂道。 啪啪啪! 「开门!」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众人的问题,反而再次拍门叫门,这次怕打的力气很大,把石门上的沙土震得簌簌落了下来。 「艹!」 「狗日的!」 巨大的敲门声把贴近石门的几个修者吓了一跳。 「开门,让他进来,老子要在他耳朵上吼一声,震聋他丫的!」 有人生气地叫道。 「别开!」元泰平叫住想要开门的人,说道:「问问他是谁。」 「喂,你谁呀?三更半夜跑我们这边来干嘛?」贴近石门的修者应元泰平的要求询问道。 他们一共有一千七百多人,总共分了六个大殿居住。 啪啪啪! 「开门!」 门外的人回应道。 这次的敲门声比刚才又重了一些。 「你是谁?报上名号!」元泰平喝道。 啪啪啪! 「开门!」 门外的人再次同样回应道。 「你大爷!」 「傻屌吗你?」 门内的修者闻言不爽地叫骂起来。 「我…我怎么感觉有点诡异呢?」 「你们确定门外是人?」 一个胆小的修者突然咽着唾沫问道,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被他这么一提醒,众人皆不由地背脊一冷,也都开始觉得门外这个人有点诡异。 啪啪啪! 「开门!」 门外的人再次拍门,力气更大了,震得整座大殿都开始颤动。 「嘘!」 「别应他,听他说什么。」 元泰平压低声音说道。 众人点点头,不再应声。 然而他们却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啊--」 「鬼,有鬼!」 「啊,你别过来!」 「救命啊!」 只听到门外忽然远远传来凄厉的叫声,好像是遭到了鬼怪的攻击。 砰砰砰! 「开门!」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力气尤其巨大,就像在门外挥舞大锤锤打石门一样。 众人吓得脸色泛白。 「快! 「快把门抵住,千万不能让它闯进来!」 有人急促喊道。 元泰平向后一个纵身,回到了帐篷边上,把秦如兰叫醒,并叮嘱三兽守着她,然后重新回到门口,和众修者一起用双手抵住石门。 砰砰砰! 「开门!」 又是一阵砸门。 门里面修为低的,直接被震飞了出去,就连元泰平的双手都被震得微微发麻。 但是谁也不敢松劲。 外面的惨叫声告诉他们,已经有大殿被怪物攻破了,里面的人正在遭受怪物蹂躏,下场十分凄惨。 砰砰砰! 「开门!」 砰砰砰! 「开门!」 … 叫门声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然后随着一阵脚步远离的声音而终止。 「咳…咳咳…」 元泰平脸色惨白,嘴里咳出一大口鲜血,被这半个多时辰的剧烈敲门震伤了,最后这一炷香的时间,只剩下他和另外两个星辰大能硬扛着,其他人全都被震伤了。 「走了,终于走了!」 「哈哈…活下来了!」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渐亮。 元泰平等人听到其他大殿里的人的动静后,这才开门走出来。 「天呐,太惨了!」 「全都变成干尸了,太可怕了!」 他们找到了昨晚被怪物闯入的大殿,发现里面躺了一地死尸,每具死尸都变成了灰黑色的干尸,不知是被什么鬼怪吸走了精血。 这一夜又死了三百多人。 「宋轶夫和吴老头也都未能幸免!」 「哎…」 长须老者走到元泰平身边叹息道。 他说的这两个人是昨天和他们一起去前面探路的星辰大能。 元泰平观察着大殿的石门说道:「门上没有一点敲击的痕迹,他们应该是听到敲门声后主动开的门。」 「这个鬼地方实在太邪门了,不知道今天晚上又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昨天晚上实在惊险,我们这边差点没顶住,被怪物攻进来,今天晚上…要不挤挤?」 「咱们还有一千四百多人,一个大殿实在挤不下,分两个大殿吧。」 「好。」 元泰平和几位星辰大能站在一起商量好今晚的安排。 他们原本准备今天继续去探路的,但是全都受了内伤,只能搁置计划。 堵着黄沙古道末端的巨大沙丘,经过昨夜的狂风吹卷,比原先矮了一大截,如果拼命挖一整天,看上去有希望挖穿,可是人人都受了伤,全都在抓紧时间疗伤,以应对今晚未知的危险,所以只能眼睁睁的错失这个机会。 时间在沉默的疗伤中过得很快,转眼间天色又要黑了。 所有人都早早地躲进了大殿,在未知的恐惧中等待黑夜的到来。 夜幕如期而至降临。 为您提供大神三青色的《悍卒斩天》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敲门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循环 吼! 昂! 啾! 修者们紧张的躲在门内侧耳倾听,等待夜幕降临后的狂风大作,以及未知危险的到来,却先等到了兽吼鸟鸣声。 这两天夜里,前方沙丘上的凶兽全都把整个身子卧进沙子里,如冬眠一般蛰伏起来一动不动。 所以突然听见凶兽的动静,修者们都不禁微微愣神。 “会不会…会不会像第一晚上的情况一样?”有人猜测问道。 “有可能。”旁边一人点头应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夜幕降临不久后,凶兽也是又吼又叫的。” 其他人也都记得那晚的情况,闻言纷纷点头。 可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敢贸然打开石门察看外面的情况。 有人趴在地上,想从下面的门缝往外看,但是门缝狭窄得和头发丝一样,还被沙子堵死了,趴在地上折腾半天啥也没看见。 “我来。” 一位星辰大能蹲下身来,对着下面的门缝点出一指,把星辰之力灌入下面的门缝,清扫掉堵住门缝的沙子,他没有趴在地上往外看,而是说道:“如果和那天晚上一样,等星辰光芒从天空垂落下来时,空气里灵气充裕,必然会从门缝里溢进来,等等看吧。” 众人点点头,然后满怀期待地盯着门缝等起来。 “来了!” “哈哈,灵气溢进来了!” “和那天晚上的一样精纯浓郁。” “要开门吗?” 精纯浓郁的灵气溢了进来,群情兴奋,想立刻开门出去修炼,但又不敢贸然行动,于是纷纷把目光投向元泰平几位星辰大能。 长须老者皱眉沉吟道:“这里找不到吃的,也找不到喝的,我们必须吸收这精纯的灵气补充身体的亏损,以减少我们自身物资的消耗,让我们尽可能的坚持更长的时间,直到找到出去的路。” “不错,我赞同许老的话。” “像此等千年难得一遇的修炼机会,就算有危险我们也应当抓住。” 其他几位星辰大能全都出言赞同。 众修者闻言纷纷出声附和。 他们这些人在大峡谷里寻财,本就是敢于冒险的人。 “其他人全都靠后,星辰大能上前面来,万一门外有危险,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把门闭上。”长须老者吩咐道。 众人立刻听从长须老者的安排,退后或是靠前。 咯吱! 门开一缝,顿时有星辰光芒倾泻进来,精纯浓郁的灵气也跟着涌了进来,让众修者禁不住有些沉醉。 长须老者望着门缝向外观察了一会,说道:“没有危险。” 咔咔咔! 石门一点点打开,门外清风徐徐,星辰璀璨,若星河垂落,美不胜收。 “所有人都不要乱跑,我们就上头顶这座沙丘上方修炼。” “老夫去把他们也叫出来。” 长须老者吩咐一声,然后朝右手边沙丘走去,去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住在另外一个大殿里的修者。 经过前两晚的危险遭遇,修者们都很听话,一千多人聚集在一座沙丘上修炼。 沙丘很大,虽有一千多人,却也丝毫不显拥挤。 一夜修炼,平安无事。 欢喜之情显露在每个人的脸上,这一夜他们全都收获巨大,几乎所有人的境界都有突破,甚至有七个人登临彼岸,晋升到星辰境,似乎在这个空间里,登临彼岸变得容易许多。 “夫君,我晋升到九重天境了。” 秦如兰激动不已道。 她来的第一天晚上连着晋升两个境界,昨天晚上又接连晋升两个境界,修为精进如飞一样,让她感觉像在做梦。 确切点说,做梦都没这么快。 元泰平笑着点点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修炼的是我们从异境里带出来的上古仙法,修为精进速度本就比常人快许多,在这里面修炼自然会更快。你看他们脸上的喜悦表情,显然也都收获不菲。” 秦如兰四下观察了一会,发现果然如元泰平所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叹息一声道:“要是没有死人就更好了。” 元泰平闻言感慨道:“福祸相依,是福是祸,全看个人命运。” “是啊。”秦如兰叹了声。 今天已经是他们进入此处异境的第五天,有些人随身携带的水和干粮已经耗尽,开始面临饥渴的问题。 最严峻的问题是水。 有人提议把所有物资集中起来,然后大家每日等量领取食物和水,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但是遭到了大部分人的拒绝,因为大部分人都还有物资,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物资贡献出来。 元泰平自然也不愿意,尽管他有很多,但是他有秦如兰和未出世的孩子需要照顾,且无法确定何时能从这里出去,万一一两年甚至更久,那他的物资连自己一家三口都养活不了。 “吃吧,千万不能亏着身子。” 元泰平把秦如兰带到大殿里的帐篷里,拿出新鲜的水果和食物。 这要是被那些断粮断水的修者看到,恐怕会馋的流口水。 “你也吃。”秦如兰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元泰平。 元泰平摇了摇头,道:“我还不饿,你吃吧。” “你都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秦如兰皱眉道。 “你看。”元泰平抬手一挥,把虚空空间打开一道缝隙,给秦如兰看里面储存的大量物资。 秦如兰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想吃的吗?”元泰平问道。 “能吃个鸡腿吗?”秦如兰目光希冀道。 “当然可以。”元泰平直接拿出一整只烧鸡,装在盘子里放到秦如兰面前,说道:“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无需省着,我不吃不是因为想节省,而是修为达到我这个境界,对食物的需求变淡了,等你以后达到这个境界就知道了。” 他这番话真假参半,不想节省是假的,不过对食物的需求变淡倒是真的。 秦如兰摇头道:“我资质愚钝,这辈子也达不到那么高的境界。” “你修炼的乃是上古仙法,达到我现在的境界一点也不难。”元泰平鼓励道。 “嗯”秦如兰使劲点了点头。 “上古仙法”四个字让她信心空前高涨。 不过元泰平马上叮嘱道:“你的修为晋升的太快,需要停下来好好打磨沉淀一番,否则根基不稳,容易出事情。” “嗯,我知道。” “你吃着,我出去看看,虽然咱们物资充足,但是我可不想咱们的孩子在这里出生,得赶紧找到出去的路。” “小心一点。” “多了,躲在帐篷里偷偷的吃,千万不要让人知道咱们有这么多东西。别看现在都和和气气,好的跟一家人一样,可一旦出现利益冲突,他们绝对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是善茬,在凶险莫测的异境里,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元泰平又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吧,我明白。” 元泰平从大殿里出来,看到长须老者正和几位星辰大能站在一起,于是走了过去。 “元公子,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你呢。”长须老者向元泰平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元泰平问道。 长须老者摇头道:“没出什么事,我们再商议接下来的打算。老夫先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昨晚新晋升的星辰大能。”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循环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退让 经过一番商量,他们决定先等一等,因为他们怀疑这个空间里的夜晚是循环的。 当天夜里狂风大作,和他们到这里来的第二天夜里一样,风是从黄沙古道深处刮来的,且整整刮了一夜。 翌日夜里亦起了大风,和他们到这里来的第三天夜里一样,风从黄沙古道的尽头往深处刮,与前一天夜里的风向相反,且后半夜狂风停歇,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接着是叫门敲门。 但这一次他们七百多人住在一间大殿里,星辰大能添加了好几位,抵挡门外鬼怪的敲门轻松了许多。 第三日夜里,星辰和灵气从高空倾泻而下,他们又美美的修炼了一夜。 这三天夜里的情况基本已经可以证实他们的猜测,这个空间里的夜晚是循环的,隔三天一循环。 至此,他们已经来到这个空间六天七夜,食物和水的问题渐渐严重,尤其是水。 有些人已经扛不住,开始用一些修炼资源向其他修者换水喝,食物问题相对好一点,身体经过一夜的灵气滋养,大大减轻了饥饿感。 拥有水元素领域的修者,试图通过凝聚水元素来获取水,可是空气异常干燥,费了半天力气也没凝聚出几滴水,只能作罢。 “我们有两天一夜的时间挖沙丘,在鬼敲门之后到第二天天黑之前,需要舍弃一晚的修炼。” “你们觉得如何?” 长须老者把所有星辰大能召集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我觉得可以。” “这个…舍弃一晚的修炼会不会太奢侈?” “不行,我的修炼正在关键时刻,停不得。” …… 元泰平觉得长须老者的计划不错,可是其他星辰大能却犹豫起来,有的则直接拒绝长须老者的提议,他们舍不得浪费一晚上的修炼机会。 他们并不在乎修为低弱的修者能不能扛得住饥饿。 正如元泰平那日对秦如兰说的那样,触及不到利益问题一切都好说,一旦触及到利益问题,立刻就会各自翻脸。 长须老者没有生气,因为他完全可以理解这些星辰大能的想法。 在这里修炼一晚上抵得上在外面修炼一年、十年,甚至是几十年,或一辈子,此乃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机缘,哪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许多人已经断粮断水,境界高一点的还好说,在三天一次的灵气滋养下,坚持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但是修为境界低的,有些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要是能找到水源就好了。” 长须老者说出心中的忧虑,言下之意是如果再找不到出去的办法,或是找到水源,有些人会因饥渴而死去。 众星辰大能沉默不语,不过他们的表情已经做出回答:“与我们无关。” 元泰平见状说道:“我们在黄沙下面挖出来的尸骸,其中不乏圣境强者,这说明什么?说明此处还藏着我们不了解的未知危险,可以危及圣境强者生命的可怕危险。现在我们人多力量大,可以在短时间内齐力挖开沙丘,若是等上十天半个月,情况恐怕就不同了。” 情况因何不同,他没有说,但其他星辰大能全都听得明白,意思是十天半个月后饿死渴死一大片,可就没这么多人挖沙丘了。 “元公子,你是因为令夫人有孕在身,所以才着急要出去吧?这自然是没有错的。可是要让我们赔上宝贵的修炼时间,去达成你个人的目的,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呢?” “元公子,我观令夫人每日唇齿红润,油光满面,想必是每日躲在帐篷里吃好的喝好的,你的食物要是富裕的话,不妨分出来一点,让大家伙再坚持十天半个月,到时候所有人全都战力大涨,不管是挖沙还是应对未知的危险,都比现在厉害的多。” “元公子,你不还养着三头畜生吗,不如宰了吃了,既能节省你自己的物资,又能给大家补身子。” 元泰平目光骤然一寒,看向说话之人,寒声问道:“你想吃吗?” “想吃如何?不想吃又如何?”那人毫无畏惧地迎上元泰平的目光。 旁边一个紫衣男人同时把气势压向元泰平。 这两人都是景洲玉京宗的人。 “咳,大家别吵。”长须老者往前走了两步,挡在元泰平和两个玉京宗弟子的中间,说道:“不管如何我们都要挖开沙丘看看,看看底下是否掩埋着通往外界的大门,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这样吧,我们晚上不挖,就用两天白天的时间挖,大家齐心用力的话,应该能挖开。” “嗯,好。” “可以。” 众星辰大能纷纷点头同意,只要不侵占他们的利益,一切好说。 “行,那就这么说好了。” “都散了吧。” 长须老者给了元泰平一个眼神,示意他算了,不要和玉京宗的两人计较下去。 元泰平转身朝大殿走去。 “嘁!” “哼,早晚吃了那三头畜生。熊掌,那可是大补之物。啧啧,说的我都要流口水了。” “他宁可拿食物喂三头畜生,也不舍得拿出来救济断粮断水的活人,在他眼里咱们这些人都不如畜生重要,这家伙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且毫无人性,大家可得留神着点,可别被他算计了。” 两个玉京宗弟子见元泰平转身离去,以为是畏惧他们认怂了,嘴上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还有意煽动其他人的情绪,让他们仇视元泰平。 那些断粮断水的人听见这两人的话,立刻向元泰平投去了仇视的目光,觉得元泰平没有人性,把食物喂了畜生也不给他们,对他们见死不救,十分可恶。 元泰平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两个玉京宗弟子,问道:“你们想吃熊掌?” “哈哈,当然。” “莫不是你也馋了?你要是养出了感情,不忍心下手,我可以帮你。” 玉京宗二人笑道。 元泰平点头道:“可以。” 可是他的右手却握住了悬在腰间的妖刀的刀柄,左手扣住刀柄口,身体微微前倾,做出拔刀的动作。 “怎么,想打架吗?我二人可不怕你!” “你若敢拔刀,那今日就不死不休!” 玉京宗二人出言警告道。 同是星辰境,二对一,他们浑然无惧。 “夫君,算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秦如兰走了过来,劝元泰平消气。 元泰平听见秦如兰的声音,迸起的杀心一下散了去,右手松开了刀柄,牵起秦如兰的手朝大殿走去。 “呵,装模作样,就跟自己有多强一样,结果连刀都不敢拔,废物!” “他要是敢拔刀,老夫今天必让他血溅五步,两尸三命!” 玉京宗二人如得胜的将军,对元泰平充满了蔑视。 “行了,你们两个快收声吧,非要打起来才开心吗?” 长须老者冲玉京宗二人冷声喝道。 “放心吧,打不起来,除非他不想活了。” 长须老者冷冷一笑,道:“你二人不要以为到了星辰境就登天了,星辰境和星辰境也是有差距的,真要打起来,你们两个也不一定就能吃定他。” “许老,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 穿灰衣的玉京宗老者不悦皱眉,觉得自己这个星辰四阶摘星境被人小瞧了。 “你二人且好自为之吧。” 长须老者没有与他多言,迈步离去。 他早就打听了解过元泰平的战力,得知第一次怪物敲门那天晚上是元泰平一人独撑到最后,便知道元泰平的修为极其了得。 且刚刚元泰平握刀的一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息从元泰平的身体里迸发出来,让他禁不住生出心惊胆战的感觉,只觉元泰平身体里住着一头吃人的野兽。 这种感觉明确地告诉他,元泰平的战力相当可怕。 所以他才会说,真要打起来,玉京宗的两个人不一定能吃定元泰平。 下午,一大群修者层层围住了元泰平和秦如兰的帐篷,向二人讨要水和食物。 起初他们是以乞求的姿态站在元泰平和秦如兰面前,但是被元泰平明确拒绝后,就立刻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全都拿元泰平宁可拿食物喂养畜生也不肯施舍他们一口为由,对元泰平口诛笔伐。 “上午的时候我若是拔刀,他们绝不敢如此。” “有时候退步并不会换来别人的让步或尊重,而是会得到得寸进尺的欺压。” 元泰平指着群情激奋的修者对秦如兰说道。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退让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善良没有错 秦如兰望着面前一张张因愤怒而充血通红,继而慢慢狰狞的面孔,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下意识地握紧了元泰平的手。 她听不见面前这些人剧烈张合的嘴巴里说着什么,因为她面前有一道隔绝禁制,把这些人的声音挡在了外面。 但是从这些人吃人一样的眼神,脸上扭曲的肌肉,以及嘴巴里不断喷吐出来的唾沫星子,不难猜测,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夫君,对不起。” 秦如兰低着头,歉意自责地说道,觉得眼前的局面都是她造成的。 元泰平反握住秦如兰的手,说道:“不用说对不起,你没错,是有些人太坏了。 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一个道理,千万不能用你自己的善良去揣度别人的恶,否则你会发现这世上有太多的恶魔,继而怀疑自己的善良,怀疑这个世界的善良。 善良没有错,错的是恶。” 他本想把秦如兰好好的保护起来,不让她面对人世间的这些险恶,让她永远保持一颗单纯善良的心,但是他担心万一自己发生什么意外,无法在身边保护秦如兰,那么秦如兰一定会被这些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所以他觉得至少应该让秦如兰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我知道了。”秦如兰点点头,认真地把元泰平说的每一个字记在心里。 元泰平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人群,说道:“其实他们当中也不乏心善的人,只是他们可能实在太饿太渴了,为了活命不得不厚着脸皮站在这里,祈求得到一口食物。但也有一些人,明明还有食物,却想着趁火打劫。不过,最可恨的还是鼓动他们来找我们的人,那才是真正不想让我们好过的恶人。” “那我们得怎么办?”秦如兰问道。 “他们是好是坏于我们而言并无区别,因为我们并无足够的能力救助他们,除非明确知道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可是并没有,万一要被困在这里一年两年,甚至更久,那我们的物资也会捉襟见肘。我可不想让咱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挨饿。” 秦如兰连连点头,如果只考虑自身,她或许还会心善慷慨一点,但是想到还未出生的孩子,她不得不未雨绸缪小气一点。 元泰平沉吟片刻,说道:“那就分他们一口吃的。” “啊?”秦如兰一脸诧异地看向元泰平,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见元泰平冲她确定的点点头,不由得皱眉忧虑道:“就怕他们不容易满足,吃完了后还会继续向咱们讨要。” 见秦如兰能够考虑到这一点,元泰平很高兴,知道自己前面那些话没有白讲,已经让秦如兰意识到问题的严峻。 其实秦如兰只是单纯善良了点,外加经历的少,不知世间险恶,并不是说她傻。 “不是现在,是两天后的早晨给,好让他们有力气挖沙丘,就当是给他们的劳动报酬吧。以他们的修为境界,再撑两天完全没有问题。”元泰平说道。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如何让他们散去?” “晾着就行了,咱们进帐篷里睡觉去。” “这…会不会不太好?有可能会激怒他们。”秦如兰担心道。 “怒就怒吧,反正他们也破不开我的禁制,除非星辰大能出手。” 元泰平说完就拉着秦如兰的手转身钻进了帐篷。 外面讨食的人看傻了眼,接着便是怒火中烧,离奇的愤怒。 他们吵吵嚷嚷了一下午,叫得嗓子眼都快冒烟了,结果元泰平和秦如兰只是隔着禁制对他们指指点点了一番,最后淡定地转身进了帐篷,自始至终都没有和他们说一句话,完全无视了他们。 这让他们有种自己是跳梁小丑的羞辱感,故而愤怒。 但火冒三丈的他们却不敢对面前的禁制动手,因为里面住着一位星辰大能,若是把对方激怒,他们根本没有承受对方怒火的能力,除非… 玉京宗的两位星辰大能过来给他们撑腰。 所以他们又叫嚷了一会便就散了,找玉京宗的两位星辰大能给他们撑腰去了。 长须老者远远看着事情的发展,最后捋须暗道:“真是一个能够忍让的家伙。” 在他看来,元泰平只需显一显星辰大能的威严,一巴掌拍死几个人,就能把事情轻松解决,而不是像这样缩在禁制里,忍受一群人的无礼讨伐和谩骂。 要是换成他,早就大开杀戒了。 “不过能忍让可不表示好欺负,这家伙身体里可住着一头凶兽,谁要是把这头凶兽给放出来,可就倒霉咯。” 长须老者的目光落在趴在帐篷旁边的黑泽圣兽的身上,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贪婪之色,然后转身离去。 天色渐暗,夜幕即将降临。 “元泰平,出来!” 玉京宗的两位星辰大能带着一群人围住了元泰平的帐篷。 跟在他们身后的多是传世界的人,每个人都阴沉着脸色,眼睛里闪烁着仇恨的目光,因为有人把元泰平是青洲大苏帝国修者的身份,曾在四十二圣对大苏圣裁的那场战役中追杀过传世界修者的往事讲了出来,这引起了传世界修者们的愤怒和仇恨。 而跟在传世界修者身后的,则是一些断粮断水和一些想趁火打劫的散修。 “宋师兄,不要和他废话,让我直接请他出来!” “嗯” 玉京宗两位星辰大能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师弟阿钦鲁狠狠一拳轰在了元泰平的禁制上。 砰! 一声巨响,禁制光幕剧烈震荡扭曲,但是却顶住了这一拳,没有破碎。 反观阿钦鲁,被巨大的反弹力震退了三步。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既心惊于面前这个禁制的厉害,又因为没有破开禁制而恼怒。 吼! 禁制里面,趴在帐篷门口睡大觉的黑泽圣兽和灰熊一下站了起来,冲阿钦鲁龇牙怒吼。 “让我来。” 师兄宋庆明沉着脸上前一步,准备出手破开禁制,给阿钦鲁找回场子。 正要动手,元泰平掀开帘子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秦如兰跟在他身后,脸色微微发白,刚才那一声巨响吓到她了,确切点说不是声响吓了她,而是星辰大能的出手让她感到害怕。 对面联合了这么多人,她怕元泰平双拳难敌四手。 “诸位,有事吗?” 元泰平目光扫视宋庆明二人和他们身后的一众修者,神色平淡地问道,声音透过禁制传了出去。 宋庆明目光一沉,喝道:“元泰平,你只出一个人的力,却有两个人和三头畜生享受我们大家伙的保护,可是让你拿出一点食物帮助一下断粮断水的兄弟姐妹,你却如铁公鸡一般不毛不拔,吝啬至极。哼,只想索取,不愿付出,天下间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师兄,是三个人,那娘们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崽子。”阿钦鲁提醒道。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善良没有错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细思极恐 “你们想怎样?” 元泰平直接问道,没有和对方争论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有一张嘴,怎么争也争不赢,况且他本来就嘴笨。 “要么拿出物资救助断粮断水的兄弟姐妹,要么从这里滚出去,休想再享受我们的保护,二选一,你自己决定吧。”宋庆明冷着脸说道。 “我选择后者。”元泰平似乎早就想好了一般,宋庆明的话音尚未落下,他就给出了答案。 宋庆明等闻言皆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元泰平会做此选择。 “也不准去另外一间大殿。”阿钦鲁喊道,以为元泰平是想从这间大殿搬到他们居住的另外一间大殿去。 元泰平冲其冷笑了声,说道:“请我去我都不稀罕去。” “哼!”阿钦鲁悻悻地哼了声。 “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了的话,劳烦让条路出来。” 元泰平撤去禁制,收起帐篷,牵起秦如兰的手,摆出马上就走的姿态。 宋庆明和阿钦鲁不禁吃瘪,这和他们想象的剧情不一样。 “元泰平,你享受了大家伙这么些天的保护,就想这么拍拍屁股走掉,想的也太美了吧。”一位凌霄宗的星辰大能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天算一百斤食物,留下八百斤食物,就让你离开。” “没问题。”元泰平点点头,“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我以星辰之力照亮洞口,大概救了四百多人,第三天晚上我一个人抗住了怪物砸门,救了三百多人,你把这些被我救下的人全杀了,我给你八百斤食物。” “你说是你救的就是你救的吗?”凌霄宗星辰大能嗡声问道。 “你们可以不承认,反正脸皮厚。”元泰平讥笑道。 “元泰平,你可还记得那一天是怎么追杀我们传世界修者的?” “老子胸前这道疤就是拜你们大苏人所赐。” 一个金发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扒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一条五寸多长的狰狞疤痕。 他是那场战役的参与者,差一点死在大苏。 “老子在自己国家抗击入侵者,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说…准备新仇旧恨今天清算一下?” 元泰平淡声问道。 “大苏狗贼人人得而诛之!” “你的死期就在今天!” 金发男子呛啷一声拔剑出鞘,摆出战斗的姿态。 呛啷啷… 大殿里霎时间响起一连串拔刀拔剑的声音,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元泰平脸上非但不见丝毫紧张害怕之色,反而开口问道:“天快黑了,有没有人去把门关一下?” 他的淡定让宋庆明等人心中生疑,觉得他如此淡定必有仰仗。 “罢了。” “虽然你夫妇二人做的不厚道,可不管怎么说大家也算相识一场,你们无情,我们不能无义,所以…今天就放你们离开,但从今天开始你们休想再得到我们的保护。” “至于传世界和大苏的仇,等我们出去后再与你清算。” “大家让一条路出来,让他们走。” 宋庆明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把元泰平和秦如兰批判得体无完肤,然后摆出一副我是好人的姿态,让众修者给元泰平二人让路。 众修者觉得宋庆明说得有道理,当即收起兵器,让开了道路。 元泰平牵着秦如兰的手就往外走,在与宋庆明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微顿,以只有宋庆明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想夺我的黑泽圣兽,只怕你的命不够硬,担不起。” 宋庆明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因为被元泰平说中了心里的算计。 他们师兄弟两个之所以如此针对元泰平,不是因为早晨那两句口角,更不是因为看元泰平不爽,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抢夺元泰平的黑泽圣兽。 “原来早就被你看透了,我小瞧你了。”宋庆明低声回了一句。 元泰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秦如兰扬长而去。 外面天色已暗,夜幕随时可能降临,二人选了一间与宋庆明等人相隔一座沙丘的大殿。 关上石门,元泰平让三兽守在门前,然后与秦如兰进到大殿里面。 空荡的大殿里飘荡着阴冷的气息。 元泰平清扫出大殿一角,搭好帐篷,与秦如兰钻了进去,问道:“害怕吗?” 秦如兰摇头回道:“有你在,我不怕。” “哈哈…”元泰平闻言开心大笑。 “你笑什么?” “你这么说,让我很久成就感。”元泰平乐道。 秦如兰眉头一蹙,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道:“就怕明天晚上不容易应付。” “明天晚上不怕,我和小黑、小灰足以抵挡鬼怪攻门,另外我还有一件秘密武器,或许轻松就能应对明晚的危险。” “什么秘密武器?” “这个。”元泰平从虚空空间拿出一沓黄符,“这是三当家刻画的黄符,威力不同凡响,专门用来对付妖魔鬼怪的,明天晚上只需把它贴在门外,鬼怪就不敢靠近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秦如兰惊喜道。 “难对付是后天早晨。” “后天早晨怎么了?”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肯放我们离开吗? 不是因为他们仁慈仁义,而是他们摸不清我的底细,不敢贸然与我厮杀,所以想借助明天晚上的鬼怪来对付我。 在他们看来,我和小黑联起手来应该能抵挡得住鬼怪攻门,但是想要抵挡一整夜,必然会折损元气,那么后天早晨他们就可以随意拿捏我了。 只是他们既小瞧了我的实力,还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小灰的实力,加上小灰,我们三个能够轻松抵挡住怪物攻门。” 秦如兰听得背脊冒寒气,这才知道宋庆明为何会突然转变态度,放他们离开。 “他们的心机也太深了!” 细思极恐,她忽然觉得独自住在这座空旷阴森的大殿里,反而比和那些心机深沉的修者住在一起安全得多。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 翌日天亮许久,元泰平才打开石门,与秦如兰坐在门口透风。 宋庆明等人时不时地从门前路过,冷冷地瞪他们一眼。 元泰平浑不在意。 下午的时候,长须老者找过来,说希望元泰平能参加明天的行动,挖沙丘。 元泰平点头答应。 简单闲聊了几句,长须老者离开,从头到尾只字没提元泰平和宋庆明等人之间的矛盾问题。 天色刚暗,宋庆明等人住的两座大殿就早早地闭合,好似害怕元泰平出言反尔闯进去。 元泰平直等到夜幕降临,狂风大作后,这才拿出四张黄符,用米饭粒在左右门扇上各贴了两张,然后闭合石门,等待后半夜鬼怪的到来。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细思极恐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拔刀 后半夜,狂风止歇。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元泰平忽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严肃之色,因为门外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听声音是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的。 “夫君,它来了!” 秦如兰也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一下子紧张起来。 “别怕,我们应付得了。” “你靠后些,别不小心伤了。” 元泰平安抚道。 黑泽圣兽和灰熊显出三四丈高的身躯,按照元泰平的吩咐抵在了石门后面。 不是它们不想变化更大的身躯,而是门后的甬道只有三四丈高。 元泰平亦双手按在石门上,严阵以待。 脚步声很快就走到门前停了下来。 啪! 敲门声如期而至。 但是仅敲了一下,门外骤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叫声。 “嘿,三当家的符起作用了。” 元泰平精神大振。 “它跑了!” 秦如兰听见门外远去的脚步声,激动且开心的叫了起来。 元泰平点头笑道:“出去后必须得请三当家好好喝一顿。” 可是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不过有惊无险,和刚才的情况基本一样,鬼怪只敲了一下门就惨叫着逃离,被门上的黄符伤到了。 这一夜轻松且平安地度过了。 元泰平算着天亮的时间,早早的把门打开一道缝,将贴在门上的黄符取下,抹去痕迹后又悄悄的关上了门。 砰砰砰! “元泰平,开门!” 小半个时辰后,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和不客气的叫门声。 “看,来了吧。” 元泰平早有预料的对秦如兰说道。 秦如兰知道一切都在元泰平的预料之中,也就是说门外的人是来找元泰平拼命的,脸上不禁露出紧张害怕的神色,说道:“不要搭理他们。” 元泰平摇头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况且咱们还得出去挖沙丘呢。” 说完,他忽然把右手食指指尖送到嘴边咬破,往胸前的衣服上滴了几滴鲜血,然后抬手搓了搓脸,让脸色变得惨白,向秦如兰问道:“像不像身受重伤的样子?” “像。”秦如兰点头道。 砰砰砰! “开门!” 敲门声再次响起。 元泰平依然没有搭理,小声说道:“他们希望我身受重伤,那我就身受重伤,可不能让他们失望。等会你不要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就行了。” “千万小心。”秦如兰忧心叮嘱道。 她知道自己若是跟着一起出去,一旦打起来,只会碍手碍脚给元泰平添麻烦,真正关心元泰平,那就相信他,别给他添乱。 “放心吧,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两巴掌甩过去立刻就老实了。”元泰平表情轻松地说道。 砰砰砰! “元泰平,开门!” 元泰平依然不予理会。 砰砰砰! “元泰平,你再不开门,我们可强闯进来啦!” “我数三声。” 咯吱! 元泰平这才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声音稍显沙哑地问道:“有事吗?” 宋庆明站在门前,透过门缝看到元泰平苍白的脸色,以及胸前衣服上的血渍,心里顿时暗喜不已,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元泰平昨夜抵挡鬼怪攻门受了重伤,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愿开门的原因。 不过他心里的欢喜未显于色,板着脸说道:“当然有事,没事谁来找你,出来说话。” 元泰平门开一缝,侧身挤了出来,然后把门砰的一声带上,问道:“什么事?说吧。” “哼!明知故问。” “我们要挖沙丘,你不准备参加吗?” 阿钦鲁没好气地问道。 “参加。”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那就开始吧。” 元泰平说道。 “慢着,有一个困难需要你一起参与克服。”宋庆明说道。 “什么困难?” “大家已经断粮断水很多天,超过一半的人已经虚弱的没有力气了,想要挖开沙丘,必须先填饱肚子。我们的食物全都已经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就差你的了。” “哦,没问题。”元泰平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水袋和一摞七八个炊饼,说道:“我就只有这些了,你们拿去吧。” 阿钦鲁嘴角勾起一抹阴笑,道:“吃这些东西如何补充力气?想要快速补充力气,必须喝肉汤吃肉,你那正好养着三头畜生,先把那头狗熊宰了给大家伙补补身子吧。”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为了大家伙都能活着离开这里,也只能委屈你,让你做出一点点牺牲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 “那好吧,就杀一头畜生给大家补补身子,不过一头可能不够,杀两头吧。” 宋庆明闻言不禁皱眉,他是来找元泰平干架的,不是来看元泰平认怂的,不过看到元泰平这么怂,他皱起的眉头很快舒展了开来,心想元泰平越怂,说明他受的伤越重,就越好对付。 “那就多谢元公子了。” 他笑着朝元泰平拱拱手,心里已经想到用什么办法逼元泰平暴走,他觉得元泰平的逆鳞应该是秦如兰和秦如兰肚子里的孩子,那等会就从秦如兰身上找事由,逼迫元泰平奋起反抗。 “麻烦诸位往后退退,等下杀畜生的时候别溅你们一身血。” “再退退,你们站这么近我扬不开刀。” “好了,这个距离差不多。” 元泰平打着手势,让宋庆明等人退到了十多步开外。 然后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了刀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个拔刀的姿势。 “哼!”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就范。” “想打架吗?本大爷奉陪到底!” 宋庆明看到元泰平摆出拔刀的姿势,不怒反笑,因为元泰平的反抗正中他的下怀。 “世间邪恶,皆为吾刃!” “刀锋所向,无所不斩!” “拔刀,斩畜生!” 元泰平冰冷低沉的声音从嘴里缓缓迸出。 阿钦鲁闻言大怒,这才明白元泰平刚刚说的杀两头畜生其实是在骂他和他的师兄,当即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才是——” 但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一道黑芒从他眼前划过,把他的脑袋自下而上斜着斩成了两半,上面那半截脑袋洒着红白脑浆抛飞了出去。 同时抛飞的还有他师兄宋庆明的半截脑袋。 元泰平的速度,元泰平的刀,快到他们没有反应的时间,快到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嘭! 两具死尸同时倒地。 二人身后的人群响起一片惊吓的尖叫声。 “咳…咳咳…” 元泰平收刀回鞘,但嘴里接连咳出大口鲜血,身体左右摇摆,似要晕倒,看上去好像是这凶悍的一击牵动了他的内伤,使他的伤势爆发了出来。 嗖! 一道身影自人群里窜出,从侧后方持剑刺向元泰平的肋下,欲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元泰平没有动作,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就在偷袭者的剑即将刺中元泰平时,他的眼前忽然你陷入死寂的黑暗,五感丧失。 刷! 元泰平撤步,转身,拔刀。 黑色的刀光闪过,偷袭之人尸首分离。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拔刀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不爱记仇 三位星辰大能转瞬间死在了元泰平的刀下,把一众对元泰平不怀好意的修者吓得头皮发麻,惊悚后退。 而元泰平在杀了偷袭者后,脚下猛一个踉跄,差点向前扑倒,幸好及时把妖刀插在地上,当做拐棍支撑住身体,这才没有摔倒。 “大家不要怕,他身负重伤,已经是强弩之末,一起上,杀了他!” “杀啊!” 人群里有人挥舞着兵器怒喊,欲鼓动所有人对元泰平群起而攻。 然而三具星辰大能的残躯躺在面前地上,鲜血还在汩汩流淌着,把黄沙染红了一大片,让所有人胆寒,他们的小腿肚子正在不受控制的打转,没有转身逃跑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有胆冲上去试元泰平的刀锋。 “上啊!” “错过今天可就再没有机会杀他了!” “杀!” 人群里有人继续鼓动。 元泰平双手拄着刀柄,脸色惨白,身体摇晃不稳,站在那里显得非常吃力。 这是他故意摆出来的姿态,目的是引出想杀他的人。 他乃黑泽圣兽守护者,身具黑泽神力,能够敏锐地捕捉到人们的负面情绪,所以有一些人尽管站得远远的,摆出一副两不相帮,不参与的姿态,可藏在心里的杀意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踏。 元泰平忽然迈开脚步,拖着妖刀朝大殿走去,身体一步一晃,走得艰难。 他把整个后背暴露了出来。 像一只诱人的魔鬼,向那些想要杀他的人招手。 “元公子…” 长须老者的声音忽然在人群外围响起。 他的脚步极快,三个字喊出口,声音尚未落下,人就已经穿过人群,追到了元泰平的身后,顺势抬起右手,作势去拍元泰平的肩膀,嘴上说道:“请留步片刻。” 他的话配上动作,似乎只是想让元泰平等一下,并无敌意。 可是他从身后快速逼近,在这种敏感的时刻,本就是一个冒犯的举动,而抬起的右手,看起来只是要拍元泰平的肩膀,但如果他愿意,也可以一巴掌糊在元泰平的脑袋上。 就在长须老者的右手即将落下时,元泰平突然快速前冲一步,正好躲开了长须老者落下来的右手。 长须老者大吃一惊。 刚刚元泰平斩宋庆明和阿钦鲁的速度他亲眼目睹,所以不敢有轻视之心,逼近过来时把脚下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自认为元泰平定然躲不开,不料竟被元泰平一个瞬间加速躲开了。 他神色一沉,突然后悔不已。 元泰平这一瞬间的超强爆发让他反应过来,元泰平对身后的偷袭早有提防,他极可能没有受伤,而是在假装受伤,勾引想要杀他的人暴露行迹。 而他偏偏一时心急上当了。 实在是元泰平演得太像了,让他不舍得错过这个大好时机,还有黑泽圣兽实在是太诱人了,让他的理智被欲望蒙蔽了一点点,而这一点点的理智丧失,让他失去了最冷静的判断。 “既然暴露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长须老者目光一寒,一柄锋利的匕首从他右侧袖口刺出,右臂猛地向前挺进,朝元泰平的后心刺去。 星辰五阶毁灭境的力量猛地爆发出来。 可是元泰平脚下又是一个猛然加速,躲开了他袖中匕首的挺刺,并顺势转过身来,两只眼睛里闪烁着妖异的黑芒,盯着长须老者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刷! 在他转身的同时,拖在右手中的妖刀,借助他转身的力量斜向上挑起,斩向长须老者前怀。 长须老者突然目光涣散,中邪一般愣在原地。 他看到了藏在元泰平身体里的恶魔,是一头黑面魔神,身躯如万丈高山一般高,站在他的面前,他就像蝼蚁一样渺小,内心无限恐惧,不敢有一点反抗的念头。 “我等你很久了!” 黑面魔神瞪着他,张口怒吼道。 声如炸雷,震得他头脑嗡嗡作响,神魂缩进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一生炸雷怒吼,让他感觉自己心里所有的秘密,哪怕小到他小时候尿床的事,都被黑面魔神摄人神魂的眼睛窥视得一清二楚。 没有秘密的他,感觉就像赤裸的羔羊,被黑面魔神摆在了案板上,任意宰割,继而意志颓丧,觉得所有反抗都是临死前的徒劳挣扎,索性放弃抵抗。 嗤拉! 元泰平的妖刀毫无阻碍地斩进了长须老者的怀里,斩裂了他萎顿了的护身防御,可是却没有发生鲜血四溅、肚破肠流的血腥画面,而是火星四溅。 刀刃斩在了极其坚硬的物体上。 长须老者仰面倒飞了出去。 他前怀的衣衫被斩碎,露出一件浅棕色的贴身软甲,锋利的妖刀刀刃正是被它阻挡。 元泰平先是诧异,随即盯着长须老者的软甲,眼睛里射出两道炽热的贪婪之色。 他已经深受周剑来的影响,完全适应了大寇的身份,见到好东西时的第一念头就是据为己有。 “啊!” “元公子,误会,误会!” 长须老者从黑面魔神的幻境中醒了过来,嘴上急切大叫,他的声音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透着掩藏不住的极度恐惧。 此刻他方才明白,宋庆明三人为何死的那么容易,不是他们和元泰平之间的战力相差巨大,而是元泰平的手段太诡异了,可以杀敌人于不明不白。 他要是没有软甲护体,也已经死在元泰平的刀下了。 呛! 元泰平回刀归鞘,但是却摆出了重新拔刀的姿势,盯着长须老者冷冷地说道:“你都已经对我动杀手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身上的软甲不错,可以拿来买你的命。” 长须老者脸色苍白,鲜血从他的嘴角涌了出来。 刚刚那一刀虽然没能斩开他的胸膛,但是巨大的撞击力击碎了他的胸口,震伤了他的脏腑和经脉,让他身负重伤。 他目光望向四周人群,想找帮手,但是一众星辰大能见他目光投来,全都目光闪躲,不与他对视。 元泰平连斩三位星辰大能,如砍瓜切菜般简单,现在又一刀重伤长须老者,如此可怕的战力,没人愿意,也没人敢站出来给长须老者挡刀。 空气骤然一凝。 元泰平杀气迸射,身体前倾,右臂微动,就要出击。 “好!” “确实是老夫错了,老夫认罚!” 长须老者感受到了元泰平空前强烈的杀意,知道他即将拔刀,急忙出声阻止,一把将软甲从身上扯了下来,扔到元泰平的面前。 他心疼的滴血,但是不敢不屈服,因为不屈服就得死,死后软甲依然会落在元泰平手里,等于是白搭一条命。 “爽快。” “我这人最不爱记仇,咱们之间的矛盾一笔勾销。” 元泰平收起软甲,大度地原谅了长须老者的冒犯。 长须老者脸上的肌肉狠抽了几下。 “还有谁?” 元泰平目光扫视人群。 无人敢应声。 他迈步走向宋庆明三人的尸体,拘住他们的神魂,撕开他们的虚空空间。 哗啦! 三人虚空空间里的财物尽数倾倒在地上。 元泰平挑挑拣拣了一番,然后看向长须老者说道:“劳烦许老把这些物资给大家伙分一下,吃饱喝足好有力气干活,希望物资尚且充足的人,能够少拿点,照顾一下断粮断水的兄弟姐妹。”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离开的大门 “黑泽圣兽,当真可怕!” 长须老者望着元泰平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恐惧仍然不能平息,他把元泰平的战力全都归功于黑泽圣兽的神力。 却不知元泰平的妖刀也非常可怕。 吸收了最后一块碎片,达成完全体的妖刀,显露出了元泰平几近驾驭不了的恐怖力量。 对黑泽圣兽,长须老者心里仍然充满贪婪,但是却不敢再在元泰平面前造次。 除非他的修为境界能突破桎梏,更上一层楼。 但是太难了。 因为他的境界再往上一层是圣境。 “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目前所处的特殊空间,每三天一次的修炼,每次都能让境界精进一大截,他的眼睛里立刻闪烁起希冀的光芒。 “这个家伙远比他表面看上去狡猾奸诈、果决狠毒,往后没有十成把握绝对不能招惹。” 长须老者暗暗告诫自己。 其他星辰大能亦在这么告诫自己,而境界不到星辰境的修者,则是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再冒犯元泰平,这一次元泰平没找他们算账,可不代表下一次元泰平还有这样的好脾气。 这一战前后时间虽短,可是却让元泰平大显神威,震慑了所有修者。 “夫君,你有没有受伤?” 秦如兰见元泰平推门回来,立刻关切地上前询问。 “毫发无损。”元泰平笑应道,然后将长须老者的软甲拿了出来,开心道:“得到一件极品宝物,刚刚我全力一刀斩在这件软甲上,竟只在它表面留下一道浅痕,防御力实是惊人。待我仔细检查一遍,若没有问题,就给你穿上。” 秦如兰绕着元泰平转了一圈,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伤后,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注意力随之转移到元泰平手里的软甲上,听见元泰平要把软甲给她穿,当即摇头道:“我穿着浪费,夫君你穿吧。” “胡说!” “保命的东西,哪有浪费一说。它穿在你们娘俩身上,可比穿在我身上让我心安。” 元泰平瞪眼说道。 “多谢夫君,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秦如兰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选择了元泰平。 元泰平把软甲反反复复检查了十几遍,又让黑泽圣兽帮忙检查了好几遍,万分确定没有安全问题后,这才放心的给秦如兰穿上。 当他们二人开门出去时,长须老者早已经把宋庆明三人的物资分配完毕,并开始组织一众修者挖掘沙丘。 有人挖得卖力,也有人在偷懒敷衍。 卖力的是哪些物资匮乏的修者,他们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出去的路,自己极可能会饿死在这个鬼地方,以及着急想出去向宗门汇报这一洞天福地的传世界修者。 而偷懒敷衍的则是物资充足,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此处所在的修者。 这些人多是一些散修,知道若是消息传出去后,这处洞天福地很快就会被传世界的人占据,而他们则会被无情驱离,休想再沐浴星辰修炼,所以心里想的是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元泰平的物资最充裕,但他也是最着急出去的人,他发现挖掘速度比他想象中慢很多,当即不再让黑泽圣兽和灰熊隐藏实力,显现出数百丈的巨大身躯,趴在沙丘上猛刨起来。 众修者被二兽的真身吓了一跳。 “难怪他能安全度过昨天晚上,这家伙隐藏的太深了。” 长须老者和一些修者恍然大悟,以为元泰平是靠二兽的帮忙抗住了昨夜的鬼怪攻门。 有了二兽的加入,挖掘速度顿时加快了一倍有余。 当天色渐暗,夜幕即将降临时,沙丘被挖开了一半。 修者们从沙丘里挖出了很多枯骨和物件,有兵器,也有丹药,收获不错。 元泰平和一众星辰大能联手,布下一个厉害的隔绝禁制,阻挡今晚的风沙。 夜幕降临,星辰垂落,众人再次美美的修炼起来。 翌日清晨,又有六人登临彼岸,晋升为星辰大能。 秦如兰听从元泰平的叮嘱,强忍着晋升的冲动,对现有的境界打磨巩固了一夜。 经过一夜的灵气滋养,众人全都龙精虎猛,继续挖掘沙丘,速度比昨天更快了。 “这里还有一条铁链!” “看,是石门。” “哈哈,找到出去的门了。” “快挖,快挖!” “水!下面有水!哈哈…” 随着沙丘的一点点变矮,他们先是发现了另外一条粗壮的铁链,然后惊喜地发现沙丘下面真的埋着一扇石门,接着发现两条粗壮的铁链竟然是拴在两扇石门的门环上。 当挖掘到沙丘底部,接近石门底部的门缝时,竟然涌出了水。 把众人高兴坏了,尤其是那些渴的厉害的,也不管水是不是浑浊,用手捧着就大口喝了起来。 这一喝喝得他们眼放光芒,宛如发现了稀世珍宝,因为水里面竟蕴含着大量灵力,如灵泉灵液一般,喝水当即变成了抢水,纷纷拿出盛水的工具装盛。 元泰平没有和他们客气,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引着水往虚空空间里灌。 随着水位的下降,他们不停地往下挖,直到挖到了坚硬的石头,没有水了,这才罢手。确切点说不是没有水了,而是蕴含灵气的水没有了,水只是暂时性的枯竭,因为石门底部的门缝正在往里缓缓渗水,就是门缝太严实,渗得比较慢,但只要时间够,应该能再次泉出一汪水。 如果能给这汪水更加充裕的时间,那么在这个空间星辰光芒的滋养下,它还能从普通的水变成充满灵力的灵液。 水干了,同时整个石门也已经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扇近三十丈高,二十多丈宽的巨大石门,门扇上雕刻着许多精美的图案。 两个巨大的青铜门环下,有一条巨大的门栓,不过门栓不知被谁卸了下来,被修者们挖沙的时候寻到了。 “快把门前的沙土清理干净,然后我们齐力拉动铁链,看能不能把门拉开。” “天快黑了,动作利索一点。” 长须老者吩咐道。 用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才把门前的沙土全部清理干净。 然后在长须老者的指挥下,众人分成两队,一队七百多人,分拉两条铁链。 黑泽圣兽和灰熊是主力。 “拉!” 哗楞! 随着长须老者一声令下,众人一起施力,两条铁链瞬间被绷紧。 但是拉拽了半天,一个个脸都涨红了,可两扇石门皆纹丝未动。 尽管心里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想,但元泰平心里仍然难免一沉。 “放弃吧,根本不可能拉的动!” “是啊,动也没动一下。” 许多人累得喘不上气,扔了铁链放弃了。 “大家休息一下,然后所有人都拉右边这根铁链,如果再拉不动,我们就放弃。” “如果打不开这扇门,那我们恐怕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希望大家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 长须老者喊道。 众人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按照长须老者的安排,所有人拉拽一条铁链,但结果是一样的。 众人的心情抑不住沉重起来。 “我们一共挖出来十四具巨人族修者的尸体,也就是说他们是靠十四位圣境强者才把石门拉开的,凭我们这点人的力量,恐怕连一位圣境强者的力量都不及。” “是啊,不可能拉开的,除非…我们也有十四位圣境强者。” “难道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面吗?” 元泰平没有参与修者们的议论,而是站在石门前仔细观察,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打开石门的办法。 不过门环上的两条铁链,以及抱着铁链的十四位巨人族修者的尸体告诉他,除了硬拉应该没有其他办法。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胆小和谨慎 “姑娘,你不会是想告诉老夫藏书阁的大门藏在这摩耶奇华大峡谷里面吧?” 沈皓天站在奇华山上,俯视着面前深不见底的峡谷,神色变得阴沉起来。 出发前他已经料想到,藏书阁的大门极可能是藏在寻常人难以去到的险地,或是某个隐蔽的遗迹里,否则不会这么隐秘,可是眼前这处险地实在让他始料不及。 摩耶奇华大峡谷的凶险和可怕他曾经切身体验过,并且不止一次,如果藏书阁的大门藏在峡谷谷底,他无法接受,因为没人能下去。 不过想到卖家承诺会带买家到藏书阁的大门前,沈皓天心里又稍稍松了口气,神色缓和了下来,觉得藏书阁的大门不可能是藏在无法到达的谷底,否则卖家如何敢作此担保。 他转头看向左手边的卖家,投去询问的目光。 卖家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把整个身体藏在了袍子里,躲在袍帽下的脸上戴着一张白狐面具,把她一张脸遮挡的十分严实,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她是一个女人。 “没错,藏书阁的大门就藏在这摩耶奇华大峡谷的谷底。”白袍女子回答道。 此言一出沈皓天立刻变了脸色。 站在沈皓天和白袍女子中间的九洲拍卖行的刑天护法,一张黢黑的脸上亦露出了诧异之色。 由于藏书阁的消息拍卖时,条件是卖家需要把买家领到藏书阁的大门前,所以九洲拍卖行派出了四大护法的刑天护法,来监督这次拍卖的后续完成。 如果卖家不能完成约定的条件,他会把星辰丹退还给买家,同时追究卖家的欺诈之罪。 “姑娘,你在逗我们大家伙玩吗?”沈皓天冷声问道。 “您觉得小女子有这个胆量吗?”白袍女子反问道。 “哼,谅你也不敢。”沈皓天冷哼了声,随即神色一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因为他忽然反应过来,白袍女子的意思是有办法去到峡谷谷底。 刑天护法也明白过来白袍女子的意思,心中亦是惊讶无比,忍不住问道:“姑娘的意思是有办法去到谷底吗?” 白袍女子点了点头,袍袖轻轻一挥,从她宽大的袖子里飞出两颗绿色的花生米大小的丹药,一颗飞向沈皓天,一颗飞向刑天护法。 二人伸手接住丹药,疑问地看着白袍女子。 白袍女子讲道:“把丹药压在舌头下面,可以抵御妖风侵体,药效可持续一炷香的时间,完全足够我们下到谷底一个来回。” 沈皓天和刑天护法闻言全都皱起眉头。 他们对白袍女子的底细一概不知,哪敢随便把她给的药放到嘴里,谁知道是不是毒药。 “放心吧,不是毒药。” “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杀九洲拍卖行的刑天护法和中洲沈家的老祖啊。” 白袍女子知道二人心里的顾虑,出言解释道,只是这样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沈皓天和刑天护法听了后笑而不语,他们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验证白袍女子的胆子。 “那要如何二位大人才肯相信丹药无毒呢?”白袍女子问道,又顺口嘀咕了声:“以前总听师父讲修为越高的人胆子越小,活得越久的人胆子越小,我一直不是太理解,今日总算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没有骗我了。” “咳…” “这不叫胆小,这是谨慎。” 刑天护法干咳一声解释道。 “找个人一试便知,老夫去去就来。” 沈皓天说道,然后身形一晃,原地消失。 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折返回来,冲白袍女子颔首说道:“姑娘的药确实无毒,不过需要姑娘再给老夫一颗,那一颗被老夫给别人吃了。” 他随便抓了一个人,把那颗丹药强行喂给那人吃了,见那人安然无恙后,从而确认丹药无毒。 “没有了。”白袍女子回道。 沈皓天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开个玩笑。”白袍女子袍袖一挥,把一粒丹药抛向沈皓天,并问道:“沈老祖如何确定这一颗丹药也无毒呢?万一刚才那颗没毒,这颗却有毒呢?” 沈皓天神色一冷,嗡声说道:“老夫可没功夫听你开玩笑,也没功夫陪你猜哑迷。” 说完就把丹药扔进嘴里,压到舌下,似乎十分肯定,这颗丹药无毒。 “这趟活干得惊险。” 刑天护法笑着嘀咕一声,然后也将丹药扔进嘴里。 “走吧。” 白袍女子纵身一跃,似跳水一般,头下脚上朝峡谷里扎去。 呼! 呜! 峡谷深处,妖风呼啸。 沈皓天和刑天护法只觉舌下的丹药散发出阵阵清凉,使他们的神智时刻保持清明,不受妖风侵袭,心里不禁暗暗称奇。 下到极深处,谷口的光线已经照射不到,周围渐渐陷入黑暗。 刑天护法祭出圣息之力照明。 足用了半盏茶多的时间,一行三人才飞到谷底。 刑天护法按照他们的飞行速度大概估算了一下,得知峡谷深约三千丈。 他和沈皓天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摩耶奇华大峡谷的谷底。 峡谷两壁陡峭,呈青黑色,上面长满了青苔,谷底有水,水面上飘着寒冷的水雾,整个谷底平淡无奇,没有任何奇特景色。 非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那就是谷底的风没有上面的大,还有谷底远比上面宽阔许多。 白袍女子贴着水面向着峡谷尽头的方向飞去。 沈皓天和刑天护法立刻跟了上去,只往前飞了千余步,二人的视线就被横在峡谷尽头,一扇长满青苔的巨大石门所吸引。 石门高三十丈,宽二十多丈。 门上悬挂匾额的位置刻着三个大字:藏书阁。 沈皓天飞到近前,拂袖挥出一道劲气,把藏书阁三个大字上的灰尘和青苔扫净,细细观察了一番后惊喜说道:“没错,这确实是藏书阁的大门。” 刑天护法也飞上前去查看了一番,点头道:“确实是。” 他们之所以这般确定,因为他们见过藏书阁的大门,且他们都曾在藏书阁的大门上刻下了特殊的记号,所以看到自己留下的记号,当即就能确定这就是藏书阁的大门,如假包换。 “刑天大人,小女子许下的承诺已经完成,是否可以把星辰丹给小女子了?”白袍女子看向刑天护法问道。 “当然。”刑天护法点头应道。 “慢着!”沈皓天眉头大皱,叫住刑天护法。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胆小和谨慎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趁火打劫 刑天护法正要把星辰丹拿出来交给白袍女子,但是被沈皓天叫住,于是停下动作问道:“沈当家,有问题吗?” “藏书阁的大门在这峡谷谷底,你让老夫的族人如何下来?”沈皓天眉头紧皱,向白袍女子投去质问的目光。 白袍女子应道:“小女子已经把你们带到了藏书阁的大门前,做到了拍卖时的承诺,至于接下来如何,与小女子无关。刑天大人,您说呢?” “姑娘所言不错。”刑天护法点点头,看向沈皓天说道:“这位姑娘已经履行了她的承诺,即是说这单买卖已经圆满达成,公平公正向来是九洲拍卖行秉持不变的原则,希望沈当家不要破坏这一规则。” 沈皓天闻言脸色黑了下去。 这摩耶奇华大峡谷谷底,根本不是人可以下来的地方,就算知道藏书阁的大门在这里,也只能站在谷口干瞪眼,无计可施。 所以他感觉被白袍女子狠狠戏耍了,甚至怀疑九洲拍卖行和白袍女子是一伙的,串通好了来坑他沈家的星辰丹。 若是没有办法下到谷底,他沈家的二十万五千星辰丹就等于白扔了。 这谁受得了? “沈某希望姑娘仁义,否则二十万五千星辰丹拿着也烫手。”沈皓天说道。 白袍女子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般格格一笑,说道:“公平公正的买卖,小女子良心无愧,星辰丹是我应得的,拿着怎会烫手?难道中洲沈家卖东西收钱的时候都会觉得烫手?” 沈皓天的神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凌厉有杀气,盯着白袍女子说道:“姑娘的丹药能否--” “一千星辰丹一颗。”白袍女子打断了沈皓天的话。 “欺人太甚!”沈皓天几近咆哮道。 就连刑天护法都抽起了眼角,眼神怪异地看着白袍女子。 在他看来二十万五千星辰丹是白袍女子应得的,尽管确实有一点点不地道,但这是一笔愿打愿挨的公平交易,星辰丹拿在手里没什么可烫手的。 可是一千星辰丹一颗的丹药,未免有趁火打劫之嫌。 “不,不是之嫌,是根本就是。” “并且她还吃定了沈家。” 刑天护法心里嘀咕道。 他看着沈皓天黑如锅底的脸色,吃人的眼神,以及几近暴走的愤怒模样,感觉完全可以理解沈皓天此时此刻的心情。 “等一下。” “你们之间接下来的交易在下不参与,等在下把此行的任务了结了你们再谈。” 他出声喊道,然后从虚空空间往外拿星辰丹。 白袍女子完全无惧沈皓天饱含杀气的目光瞪视,把刑天护法拿出来的星辰丹往自己的虚空空间里放。 沈皓天咬牙切齿,两只拳头攥的咯咯响,忍不住想要出手,擒住白袍女子,夺回这二十万五千颗星辰丹,抢了她可以抵挡峡谷妖风的丹药,还要逼她说出炼制丹药的方子,最后在以酷刑伺候一番,让她知道算计沈家的后果。 但念头冲动了几次,最终也没有动手,因为他知道动手了也不会得逞。 九洲拍卖行的这位刑天护法修为不在他之下,完全有实力阻止他,也必然会出手阻止他,因为九洲拍卖行的规矩还从来没被人破坏过。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袍女子把一箱箱星辰丹收进了虚空空间。 “刑天大人,按照九洲拍卖行的规矩,像小女子与沈家这种形式的拍卖交易,完成时小女子是不是有申请九洲拍卖行庇护的权利?”白袍女子问道。 “不错,这种形式的拍卖交易,不论是卖家还是买家都可申请庇护,而我们九洲拍卖行也必然会提供最大努力的庇护。”刑天护法点头道。 “小女子怕沈老祖杀人夺宝,您看看他,两只眼睛里尽是杀气,明显有这个意思,所以小女子申请大人庇护。”白袍女子躲到了刑天护法的身后。 “可以。”刑天护法没有拒绝,讲道:“按照规定,在下会护送你回九洲拍卖行,之后何去何从你再另做决定。” 白袍女子摆手道:“不敢如此劳烦大人,大人只需帮小女子看住沈老祖一盏茶的时间,别让他杀小女子就行了,一盏茶时间后大人即可自由离开。您看如何?” “可以。”刑天护法答应道。 “多谢大人。”白袍女子感谢一句,然后看向沈皓天,说道:“我这丹药的药效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一多半的时间,也就是咱们交易的时间不多了。” “你就不怕哪一天会落在我沈家人手里?”沈皓天语调阴沉地问道。 然后白袍女子根本不搭理他,兀自说道:“我手里只剩下二十颗丹药,一颗卖一千粒星辰丹,沈老祖你想买几颗?错过这次机会,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机会了,因为小女子今天过后绝不敢再出现在沈老祖面前了,您是明白的。” 沈皓天只是盯着白袍女子不说话。 “您不说话,那就表示您不需要,如此…那就江湖再见,告辞!”白袍女子却不给沈皓天多想的时间,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慢着。”沈皓天出声叫住白袍女子,闷声说道:“二十颗全要了。” 说完,从虚空空间取出两个玉箱子,里面装着满满的星辰丹。 “一箱子一万颗,这是两万颗,你数数。”沈皓天把两个玉箱子推向白袍女子。 白袍女子没有去数,直接把两个玉箱收进虚空空间,然后取出一个丹瓶抛给沈皓天,说道:“里面有二十粒丹药,您数一数。” 沈皓天真就把丹药倒出来数了数,因为每一颗丹药对他来说都极其重要,少不得。 “合作愉快!” “告辞!” 白袍女子朝沈皓天拱拱手,然后转身飞走。 沈皓天迈步想追,却被刑天护法一步挡在前面,说道:“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沈当家再等一等。” “等着被妖风侵体而亡吗?”沈皓天没好气地应了句,然后向上快速飞离,因为他舌下的丹药药效将尽。 刑天护法紧跟着沈皓天,说道:“在下知道,沈当家多半要怀疑九洲拍卖行和那位姑娘有勾结,在下以九洲拍卖行的名誉保证,绝无此事。当然,信与不信,全凭沈当家自己的判断。” “刑天护法可否给老夫稍稍透露一点她的消息?”沈皓天问道。 “绝无可能。” “不过就算在下想透露,也透露不出,因为在下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 刑天护法摇头道。 沈皓天陷入沉默。 他的心情非常糟糕,不想说话。 “其实也不是坏事。”刑天护法嘴里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 “什么?” “藏书阁的大门躲在这里,就算其他势力得知消息,也没有办法和你们沈家争抢。” 沈皓天闻言神色一怔,随之糟糕的心情突然好了点,嗡声说道:“就怕此女子言而无信,把丹药卖给其他人。” “在下觉得她不会,因为卖给其他人可卖不出一千粒星辰丹一颗的高价。” “……”沈皓天突然又不想说话了。 峡谷极深处,白袍女子停下了飞行,抖了抖袍袖道:“阿雪,出来吧。” “咩!” 应声从她的袖子里飞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羔羊,只有巴掌大小,十分袖珍,但马上就变作一丈多高,头生双角,背生双翼,浑身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竟是传说中的白泽圣兽。 白袍女子跳到它的背上,说道:“走,去九洲拍卖行买买买去,二十多万颗星辰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白泽圣兽张口应了一声,随即双翅一振,驮着白袍女子飞走。 白袍女子伸手在脸上的白狐面具上摁了一下,白狐面具变成了一张恶狼面具,连带她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能和白泽圣兽关系如此亲密的,也只有白泽圣兽守护者了。 她这段时间一直被限制与外界接触,所以压根不知道张小卒正在全世界悬赏找她。 沈皓天找到了藏书阁的大门,但并没有急着行动,因为他们还需要时间准备一些开门的手段,并且只有二十颗丹药,可以说是只准成功不准失败,所以愈加谨慎而行。 正月十五。 奇华山上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队人,不过这队人全都藏在折叠空间里,旁人看不到。 “康乐,你父母是被压在这座大山下面吗?” 当中一人指着下方的奇华山,向身边一个生得白白胖胖的小男孩问道。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趁火打劫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细腻的感情 读了元泰平让元康乐带出来的书信,张小卒等人心里虽有担忧,但总的来说还算镇定,因为元泰平信里写得很轻松,说他和秦心如一切安好。 可是第二天早晨,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的元康乐,忽然想起来还有一块玉简忘记拿出来了。 而看完这块玉简里记录的东西后,张小卒等人当场慌了神。 玉简里是元泰平留下的一段声音,详细讲述了他和秦如兰被困异境的经过,以及这四年多时间在异境里经历的种种凶险,声音的最后不是向张小卒等人求救,而是把元康乐托付给张小卒等人,颇有临终托孤的意思。 元泰平是让元康乐出来向张小卒等人求救的,但是在这段声音里,他却没有提一句求救的话,反而他的许多话里都透露着不想让张小卒等人去救他的意思。 比如他把所有事情都讲得十分清楚,却唯独没有说异境的入口在哪里。 再比如对异境“进不去,出不来”的六字描述,明显是在对张小卒等人说不要抱救他出来的希望。 以及异境里的种种凶险,都被他夸大了许多,想让张小卒等人知难而退。 他确实不希望张小卒等人冒险去救他,而之所以没有明说,是因为他知道张小卒等人绝对不会答应不救他,所以他只能以言语给张小卒等人以心理暗示,告诉他们救不出他不是因为他们不行,而是因为异境太凶险。 他不想让张小卒等人因为没有救出他,在心里留下一个自责愧疚的疙瘩,跟随他们今后的人生。 元泰平是四兄弟中言语最少的一个,但是他内心的感情却是最细腻的一个,即便自己正在异境里面临死亡危险,他依然细腻地为张小卒等人的感受考虑着。 而他之所以让元康乐向张小卒等人求救,其实只是想给元康乐布置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让小家伙从异境里出来后不要忘记去找张小卒等人。 也确实多亏了这个任务,否则元康乐还真不一定能坚持去找张小卒等人。 他其实已经从异境里出来长达三个月之久,一人一鸟凭着元泰平给他们绘制的简陋地图,以及七彩琉璃稀少的记忆,抵抗着沿途的花花世界,硬是紧咬牙关不松劲,经历艰难险阻找去了柳家村。 若是没有救父救母的任务支撑着元康乐的意志,他恐怕早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亦或是被艰难险阻打败了,毕竟他只有三岁多一点。 元泰平没有告诉张小卒等人异境的入口在哪里,但是他们靠着元泰平给元康乐绘制的简陋地图,一路上披星赶月,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 之所以如此着急,既是因为元泰平正在异境里遭遇危险,还是因为得知元泰平是被困在了藏书阁里。 沈家出巨资买下了藏书阁的消息,眼下必然正在想办法进入藏书阁,甚至有可能已经进到了藏书阁里,万一元泰平被他们盯上,必然凶多吉少。 所以他们需要在沈家找上元泰平之前找到元泰平。 “对,我父亲和母亲就是被压在这座大山下面,曾祖父、猿大王、三位伯伯伯娘,请你们快快救他们出来吧。” 元康乐观察了一下脚下奇华山,确认自己就是从这座山里出来的后,先点头回答了张小卒的询问,然后目光焦急地看向众人。 得知张小卒几人此行极可能会和沈家人正面交锋,张屠夫和黑猿也都跟来了。 同来的还有都可依、戚哟哟、金止卉、都可依和张小兵,以及四圣兽。 张屠夫是想保护张小卒几人,黑猿是想在藏书阁里找一门适合妖兽修炼功法,给它将要建立的妖兽帝国使用。 “别着急,我们会救你父亲和母亲出来的。”张小卒安抚地抚摸了下元康乐的后脑勺,然后询问道:“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从山里面。” “能具体一点吗?比如说哪个山洞,或是哪个峡谷?” 元康乐摇了摇头,道:“父亲让我闭上眼睛,我就闭上了眼睛,等我睁开眼睛后,就已经乘着小七飞在这座山的上空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个位置钻出来的。” 张屠夫闻言道:“应该是通过穿过异境禁制传送出来的。” 周剑来俯视着整座奇华山,目光最后落在了摩耶奇华大峡谷的尽头处,伸手指道:“根据康乐这一路上的讲述,藏书阁的大门应该是藏在那座峡谷里。” 来的路上他们询问了元康乐许多事情,元康乐断断续续,几乎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 元康乐说他的父母正在一个峡谷里采药,一天夜里忽然狂风大作,把他的父母和其他采药的人吹进了一扇大门里,然后他们就被关到门里面出不来了。 这些话是元康乐听困在藏书阁里的其他修者讲的。 都可依望向峡谷说道:“那应该是摩耶奇华大峡谷,峡谷里有妖风,会乱人神智,极其凶险,连圣境强者也下不到谷底。” 她没有来过摩耶奇华大峡谷,对峡谷的了解是从问天宗的一本书籍上看到的,书上记载着九洲大陆所有已知的险地。 张小卒闻言道:“如果藏书阁的大门真的在峡谷里面,那就应该有办法下去,否则卖藏书阁消息的人如何能看到藏书阁的大门,并且那人还承诺会把卖家带到藏书阁的大门前。这都过去半年时间了,也不知道沈家人有没有进到藏书阁里。” 他担心沈家人已经进入藏书阁。 “下去看看。”牛大娃说道。 “小心点,峡谷周围极可能有沈家的人。”张小卒提醒道。 他已经把入微心境延伸了过去,暂未发现周围藏着人,但是他们距离峡谷有一段距离,他的入微心境刚刚能够到峡谷口,还不能将峡谷四面全部覆盖。 不过他们自己也隐藏在折叠空间里,不容易被人发现。 “停!” 在距峡谷还有一千多步的距离时,叶明月突然压低声音叫住众人,伸手指向峡谷尽头的悬崖位置,小声说道:“我隐约感觉那个位置有空间之力波动,好像有人藏在那里,但不能十分确定。” 张小卒顺着叶明月手指的方向看去,皱眉问道:“是哪块凸起的岩石上面吗?” 他的入微心境早就把那里覆盖了,没有发现那里有人,但是他没有盲信自己的入微心境,因为许多高手隐匿起来都能躲过入微心境的窥视。 “对,就是那里。”叶明月点头道。 张小卒目光一凝,入微心境的心境力量化作一缕无形的游丝从他眼睛里飘出,飞向悬崖上的凸起岩石。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爹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力量实质化后,窥察力提升了十数倍。 无形的游丝飘到了悬崖边上的巨大岩石上,张小卒目光微微一颤,低声说道:“果然藏着一个人。”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操控心境力量,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一层空间,藏在折叠空间里的人的形体样貌随之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张小卒吓了一跳,连忙将心境力量收回,吃惊地告诉众人:“是沈家老祖沈皓天。” “他在这里干什么?”牛大娃脱口问道。 但不待众人应声,他就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是在这里守着藏书阁的大门。嘿,藏书阁的大门果然就藏在这峡谷里。” 周剑来沉吟道:“沈皓天是沈家第一高手,应该是进藏书阁的主力军才对,没道理让他在外面守门,除非…” 张小卒闻言眼前一亮,接着周剑来的话说道:“除非沈家人还没有打开藏书阁的大门。” “这么长时间都没打开,看来这藏书阁的大门是真的难开啊。”牛大娃说道。 张小兵指着峡谷远处说道:“我们可以绕开他,从那边进峡谷,但是如可依姐姐说的,这摩耶奇华大峡谷是九洲大陆最凶险的险地之一,只怕我们下不去。” “试试再说。” 叶明月说一声,带着众人绕开沈皓天的位置,朝峡谷远处飞去。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出现在了藏书阁的大门前面。 他的眉心鬼瞳睁开着,浑身笼罩在鬼瞳之力下,抵挡着妖风侵体。 鬼瞳专克一切迷惑神智的邪恶力量。 他凌空站在门前,伸手拍了拍大门,喊道:“老四,听得见吗?” 显然不可能有应答。 然后尝试推门,但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大门推动分毫,想到元泰平在玉简里说,二十个巨人族圣境强者都没能把大门拉开,他很快就打消了推门的念头。 “靠你们了。” 张小卒双手按在石门上,红色符文从他掌心涌出,转眼间爬满了整张巨大的石门。 可一会儿后他忽地皱起了眉头,惊讶道:“竟然没有禁制法阵,这怎么可能?” 他原以为是禁制法阵禁锢了石门,从而让石门有此奇重之力,不料以红色符文探查过后,发现石门上并无禁制法阵,故而惊讶不已。 “把爷爷他们带过来一起探查,或许能找到开门之法。” 他嘀咕一声,转身往回飞。 “怎么样,找到藏书阁的大门了吗?” 牛大娃见张小卒从峡谷里飞了出来,立刻迎上前去询问道。 “嗯,找到了。” 张小卒点头答道,并把情况大概讲了一下,然后说道:“门前的妖风比上面小很多,我打算带大家一起下去,需要周大哥你帮帮忙。” “如何帮?”周剑来问道。 “你把大家送进你的万剑匣里,然后我与你携手下去,我用鬼瞳之力护你神智。等到了地方,我再以鬼瞳之力布下禁制,应该能帮助大家抵挡妖风侵体。” “好。那就先委屈大家一下。” “哈哈,早就想进周大哥你的万剑匣参观参观了,今日恰是好机会。” “不要抵抗。”周剑来剑指一引,把众人全部收进了万剑匣。 张小卒上前抓住周剑来的手腕,祭出鬼瞳之力,把他和周剑来的身体笼罩,随即飞身跃进峡谷。 用了一盏茶多的时间,二人携手来到了藏书阁的大门前。 张小卒先以鬼瞳之力布下一个法阵,然后让周剑来一个个把大家放出来,给他们每人一张用鬼瞳之力画的黄符,多一重保护。 元康乐被周剑来留在了万剑匣里。 万剑匣里空间广阔无比,山水自成一个世界,元康乐在里面有的玩耍,不会枯燥无聊。 “周大哥,你这万剑匣也忒牛了,已经成为一方世界了。”牛大娃自万剑匣里出来后忍不住惊叹道。 其他人亦是一脸惊叹。 尤其是插着宝剑的山峰,刻在崖壁上的剑名,远远的就让人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剑气。 周剑来说道:“等我什么时候抓一条龙脉放进去,那才真正称得上一方世界。” “嘿,有时间咱们去传世界抢一条。”牛大娃说道。 张屠夫贴着石门飞了一圈,观察过后皱眉道:“奇怪,确实没有禁制法阵,按理说应该有的,否则单凭两扇石门,哪能沉重如此。” “传世宗门里可有打开藏书阁大门的方法?”张小卒看向都可依和张小兵问道。 都可依和张小兵一起摇头。 “问天宗关于藏书阁的记录是,千年出现一次,现世后自动开门,门开百天,然后闭合,留在里面的人再也出不来。应该还有更多的讯息,但那必然是极其机密的文件,估计只有圣祖有资格知道。”都可依说道。 轰! 黑猿绕着石门飞了几圈,没有找到开门之法,顿感不耐烦,一拳轰在了石门上。 张小卒等人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声响震得耳膜生疼。 两侧的崖壁被震得轰隆颤抖,大量碎石从崖壁上掉落下来,好似崖壁即将倾塌。 然而,藏书阁的大门只是轻微的颤了一下。 张小卒眼前忽然一亮,惊喜道:“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牛大娃好奇问道。 “看到禁制法阵了,大王,再来一拳。” 吼! 黑猿正不服,听见张小卒的催促,当即怒吼一声,身躯化作十丈高,然后全力一拳轰出。 轰! 空荡的峡谷里,回荡起了天崩地裂般的声响,两侧崖壁剧烈晃动,大量巨石轰隆砸落下来。 但藏书阁的大门仅仅比刚才的晃动幅度大了一点点。 不过众人全都看见了张小卒说的禁制法阵,在黑猿的拳头轰在石门上的一瞬间,石门上亮起了一层淡蓝色的光幕,不过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张小卒双掌按在石门上,红色符文涌动,但是却追寻不到淡蓝色禁制光幕的去向,把他难住了。 “谷底是谁?!” “是谁?!” “谁…谁…”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道炸雷般的怒喝声,在峡谷里来回飘荡。 “糟糕,巨大的声响把沈皓天惊动了。”张小兵脸色一变道。 “是你爹!” 牛大娃大吼着回了一声。 可不一会儿后他的表情慢慢僵硬了。 只听他的吼声经过峡谷的回荡,最后只剩下一个字。 “爹…爹…” 好似在喊爹一般。 还好,沈皓天没有回一声“哎”,不然得把牛大娃的脸气绿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原来是你们 “该死!” “王八蛋!” 沈皓天俯视着深不见底的峡谷怒骂连连。 峡谷底传出来的巨大声响告诉他,极可能是有人正在尝试破开藏书阁的大门,这让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白袍女子把藏书阁的消息和抵抗妖风的丹药偷偷卖给了其他人,故而愤怒无比。 “臭婊》子,竟敢玩弄老夫,终有一天让你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沈皓天越想越气,突然纵身一跃跳下峡谷,往谷底急速飞去。 但飞到一半便抵挡不住妖风侵袭,停下来犹豫了片刻,拿出一颗丹药含在舌底,继续往谷底飞去。 就这么用掉一颗丹药,让他既心疼又恼怒,可是不下去看一眼具体情况,他实在难以安心。 只是当他到达谷底时,藏书阁门前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在石门上看到了黑猿留下的巨大拳印,又发现石门没有打开的痕迹,禁不住冷笑道:“想凭蛮力破门,哼,异想天开。若是能用蛮力打开,老夫早就破门而入了。” 他四下仔细察看了一会,确定周围没人后,在丹药时间快要结束时,立刻往谷顶飞去。 哗啦! 沈皓天前脚离开不久,张小卒等人后脚就从谷底的深水里钻了出来。 叶明月的空间手段十分了得,带着众人成功躲过了沈皓天的神识扫视。 不过,也是因为灯下黑的缘故,沈皓天只着重察看了四周,而忽略了自己的脚下,只用神识简单扫视了两遍。 “这老东西如此紧张藏书阁的大门,他为什么不在这门前守着?”牛大娃仰头望向沈皓天离开的方向疑惑道。 张小卒应声道:“估计是因为他无法长时间抵抗妖风的侵袭,所以不敢在谷底久呆。” 众人闻言点头,觉得张小卒的推测应该是对的,否则沈皓天没理由不守在藏书阁门前。 要是他们知道沈皓天是靠一千粒星辰一颗的丹药来抵御妖风侵袭的,那接下来必然是不断引沈皓天下来察看的戏码。 “沈家得知藏书阁大门的位置已有半年之久,到现在都还没打开,可见这门不易开啊。”张屠夫看着石门说道。 张小卒站在石门前,祭出红色符文在石门仔细探查,想找出隐藏的禁制法阵,将其破除,可是再次以失败告终。 禁制法阵隐藏的十分巧妙,让他束手无策。 他摇摇头,收起红色符文,说道:“此阵应该是设在门里面,只有在感受到石门受到超出承受极限的攻击时,才会显现,以防止有人在门外破阵,当真巧妙高明。” “那还不简单,本大王两只拳头不停地轰击,让法阵一直暴露出来不就行了。”黑猿说道。 “倒也是个办法,就怕沈皓天不答应。”张小卒抬手指了指头顶,意思是沈皓天听到声音就会下来察看。 黑猿瞪眼道:“就他一个人,怕个鸡毛,他要是啰里啰嗦,那就干他。” 张屠夫点头赞同道:“他应该不敢暴露真实修为与我们决一死战,猿大王说的方法可以一试。” “好,那就试试。”张小卒点头答应,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和沈家人周旋。 黑猿闻言一步踏到石门前,先扎了个马步,双拳收在腰间,然后轰出右拳。 轰! 剧烈的撞击再次让峡谷轰鸣震动起来。 淡蓝色的禁制光幕在黑猿的拳头轰在石门上的瞬间,显露了出来。 轰! 在禁制光幕即将消失时,黑猿的左拳又及时轰在了石门上,果然阻止了禁制光幕的消失。 轰轰轰! 黑猿见方法可行,便开始有节奏地不停出拳。 “鬼灵,帮我照看一下大家。” 张小卒一边祭出红色符文涌向淡蓝色禁制光幕,一边向鬼灵吩咐一声,他怕自己等会沉浸于破除禁制法阵,而忽视了大家的安全,让他们遭到妖风侵袭。 “看我的。” 鬼灵回应了声。 随即双手掐诀,拍出一道道咒印。 咒印自张小卒睁开的竖瞳里飞出,飞向张屠夫等人。 “不要躲。” 张小卒提醒一声。 张屠夫等人闻言便任由咒印落在自己身上,只听啵的一声,一个红色的光罩在他们身上撑起,像个红色的蛋一样,笼罩他们整个身体。 “这个保护光罩只能抵抗此处不强的妖风,无法抵抗峡谷中段的猛烈妖风。”张小卒向众人转达鬼灵的叮嘱。 随即又在心里对鬼灵夸赞道:“厉害,越来越能干了。” “多谢主人夸奖。”鬼灵高兴笑道。 张小卒发现随着鬼瞳力量的不断变强,鬼灵甚至具备了自主学习的能力,比如此刻施展的能量光罩,就是她针对妖风专门钻研出来的招式。 而她学习的基础,则是张小卒的所学。 也就是说张小卒懂得越多,鬼灵能够学习参悟的就越多。 剧烈的轰鸣声经过峡谷的回荡,从峡谷口喷发了出来,震得沈皓天心神不得安宁。 “狗杂碎!” 他几近气急败坏地咒骂了声。 尽管知道蛮力破不开藏书阁的大门,可是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剧烈砸门,他终是难以安心,忍不住惴惴不安,害怕藏书阁的大门真被砸开了。 他想下去看看是谁在砸门,可是丹药用一颗少一颗,舍不得用,不禁后悔没有向白袍女子多买几颗。 一时间焦躁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那一声声轰鸣,每一下都敲打着他的心门,让他心头片刻难安。 轰鸣声不断,顺着峡谷传出去了很远。 把一些徘徊在峡谷里采药的修者全都惊动了,不知道峡谷谷底正在发生什么,纷纷警惕地从峡谷里跑出来,并远远躲开。 一盏茶、一炷香、半个时辰…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沈皓天的眉头越皱越紧,心情越来越烦躁不安,最终还是没忍住,又拿出一颗丹药压在舌下,带着滔天怒火纵身跃下峡谷。 这一次他没有大摇大摆的下去,而是躲在折叠空间里。 折叠空间虽然隔不开妖风的侵袭,但是能隔开别人的视线,他想悄悄地下到谷底,抓到打砸藏书阁大门的家伙。 “谁?” “出来!” 但沈皓天距离谷底还有五六百步的距离,就被叶明月察觉发现了。 张屠夫等人立刻摆出战斗姿态。 虽然叶明月嘴里在问来者何人,但他们心里都有答案,来的人肯定是沈皓天。 “原来是你们!” “张小卒!” 沈皓天从折叠空间里走了出来,目光在张屠夫等人身上扫视一番,最后落在了张小卒身上,炸裂般怒吼一声。 与张小卒的种种恩怨瞬时间尽数涌上心头。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放心不下 想到沈家这些年灾祸不断,最后落得举族搬迁,修炼大道被斩断的悲惨下场,而这种种一切皆拜张小卒所赐,沈皓天不禁怒火冲天,眼珠子几近瞪裂眼眶,强烈的杀气毫不遮掩,也遮掩不住的迸发出来。 “死!” 他无视了张屠夫等人,身体化作一道光影扑向张小卒。 刷! 张屠夫一刀劈出,漫天刀气封挡了沈皓天所有的攻击角度。 沈皓天本想无视张屠夫的刀气硬冲过去,可是突然心头一惊,感受到张屠夫的刀气里竟蕴含着可怕的混沌力量,登时不敢大意,急忙挥拳格挡。 其实那日在天水河畔上,他已经和张屠夫交过手,知道张屠夫的力量里蕴含着混沌之力,但是那时候张屠夫的混沌力量还有一点欠缺,他并不是十分畏惧。 可是此时此刻,张屠夫刀气里携带的混沌力量,给他一种心惊肉跳的恐怖感觉。 他发现张屠夫已经补足了混沌力量上的欠缺,威力已然不可同日而语,让他不得不忌惮。 前后不过半年的时间,张屠夫的战力成长让沈皓天心惊。 却不知张屠夫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成长,很大功劳要归功于天水河畔上的那一战,那一战让张屠夫知道了自己力量的欠缺,从而进一步参研、推衍、补足。 战斗永远是战力成长最好的老师。 不过,也是最可怕的老师,因为这个老师会杀人。 咻! 周剑来持光明剑刺出,准确捕捉到了沈皓天的位置。 沈皓天右拳轰散了张屠夫的刀气,左手食中二指探出,夹向破空刺来的光明剑,竟是想空手夺剑。 周剑来眉头不由一皱,发现沈皓天这看似随意的一夹,实则变化莫测,竟封档了他的所有攻击角度,这一剑刺过去,感觉就像主动送给沈皓天双指夹的一样。 嗖! 就在周剑来准备收剑的时候,牛大娃的元素之箭射进了沈皓天的怀里。 轰! 沈皓天没能躲开,结结实实挨了这一箭,被元素之箭爆炸产生的狂暴能量掀得倒飞出去。 “是你!” “是你在九洲拍卖行拍的暗元素之灵!” 他瞪向牛大娃惊声叫道,因为他从牛大娃这一箭里感受到了暗元素之力,所以立刻想到了九洲拍卖行拍卖的那只暗元素之灵。 “没错,是我!” 牛大娃扬起嘴角回道。 “哼!” 沈皓天不悦地冷哼了声。 那日沈永义告诉他拍卖台上出现了暗元素之灵,但是被别人拍走了,他听了后甚是心痛和遗憾,并对沈永义感到深深的抱歉。 因为他觉得这只暗元素之灵本应该是属于沈永义的机缘,但是却被拍卖藏书阁的任务耽误了,同时也是因为他没有多给沈永义一些竞拍资金,若是多给他十万星辰丹,这只暗元素之灵也就拍下了。 戚哟哟挥舞太阿剑,给所有人加持上了力量,她的掌心吞吐着可怕的光芒,那是心境力量的封禁法阵,正准备找个时机给沈皓天来一下。 沈皓天盯着戚哟哟的手掌,眼睛里不禁露出几分凝重之色,因为戚哟哟光芒吞吐的手掌让他莫名心悸,战斗直觉告诉他,戚哟哟的手掌里藏着致命的危险,必须格外小心。 “啊,要命了!” “弟妹,快把我身上的力量收回去!” 牛大娃突然急切的大吼大叫道,因为戚哟哟给予他的力量加持,让他的力量猛地上窜了一截,而他自身本就在压制帝境天劫的到来,所以被戚哟哟这么一加持,只感觉帝境天劫正在大步狂奔而来。 戚哟哟虽不明白牛大娃为何叫唤,但还是立刻散去了他身上的力量加持。 叶明月祭出三界之画和灵界笔隐入了她的错位空间。 沈皓天禁不住皱眉,因为他几近捕捉不到叶明月的气息,感觉好像叶明月去了另外一个时空,他知道这是时间法则的力量。 等会若是战至激烈时,他感觉叶明月必将成为一个难以捕捉的巨大隐患。 吼! 青龙、白虎、天龟、腾蛇,皆咆哮怒吼,冲沈皓天摆出了战斗姿态。 藏书阁石门前,黑猿和张小卒不受干扰,一个继续挥拳保持禁制法阵不消失,一个继续参研、破解禁制法阵。 黑猿已经对着石门击打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却完全不见他有劳累之态,看上去似乎用之不尽的力量。 沈皓天目光在面前这群敌人身上一一扫过,心中不禁悚然,发现这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以他一人之力难以应对,除非他解除体内的封印,显露真实战力。 “若老夫解除封印,恢复全部战力,必能在天劫到来之前灭杀他们所有人,舍命为沈家清除敌人,死得其所。”沈皓天双眼微眯,眼睛里杀气四溢。 张屠夫等人忽然感觉到沈皓天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好像要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猜测到沈皓天有可能是要战力全开,他们立刻绷紧神经,万分警惕提防起来。 “可是…老夫实在放心不下。” “沈家眼下正面临着最严峻的考验,是跨过考验重铸辉煌,还是折戟败落,沦为历史尘埃,全在接下来的决策。” “让老夫如何放心的下?” “再者,若老夫死了,沈家元气大伤,其他各家必然变得肆无忌惮,立刻动手抢夺中洲的地盘,面对四面八方的夹攻,沈家如何应对得了?” “罢了,不能逞一时之气,来日方长,再让这些杂碎多活些时日。” 沈皓天念头急转,一番权衡思量后,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冲动念头。 张屠夫等人暗暗松了口气,因为沈皓天身上那股可怕的气息突然消失不见了,他们眼睛里不禁划过一抹讥笑之色,觉得沈皓天贪生怕死,不敢与他们拼命。 “你们这样是打不开藏书阁的大门的。” “张小卒,以你的阵法造诣,根本不可能破开藏书阁大门的禁制法阵,因为就连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两个老不死的合力,都未能破开这一禁制法阵。” “我沈家有开门之法,愿不愿意合作一次?” 刚刚还想着要杀死张小卒等人全部的沈皓天,转眼间竟向张小卒等人发出了合作的邀请。 当然,他自然不会心怀好意。 他想借用张小卒等人抵御妖风的办法,让沈家更可能多的人进入藏书阁,而一旦进入藏书阁后,就立刻与张小卒等人反目,对他们来一个关门打狗。 只可惜他的算盘打得好,可是张小卒等人完全没有合作的兴趣。 “不愿意!” 沈皓天的话刚问出口,就被张屠夫一口拒绝。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踏入圣境 嗤! 秦如兰用匕首在大殿墙壁上划了一道竖杠。 这是她在墙壁上划下的第一百零六道竖杠,记录着元康乐离开藏书阁的时间。 “三个月十六天,感觉像是过了三十六年,也不知乐儿去到白云城了没有?” 她收起匕首,望着墙壁上的一排排竖杠,紧锁眉头,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自元康乐被元泰平送出去后,她每日都在担忧中度过,状态越来越差。 元泰平从身后环抱住了她,轻声安抚道:“放心吧,乐儿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嗯”秦如兰双手握住元泰平环在她小腹上的手,身体轻轻后倾,倚靠在元泰平的怀里,从元泰平温暖的怀抱和结实的胸膛上寻求安全感,尽量让自己忐忑焦虑的心平静下来。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娘俩,让你们跟着我一起饱受磨难。”元泰平在秦如兰耳边愧疚自责道。 秦如兰闻言握紧了元泰平的手,说道:“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剩下的是命,命中注定了咱们一家三口会经此劫难,我相信咱们一定能够化险为夷渡过此难,然后一家团聚的。” “一定会的!”元泰平语气肯定道。 可是他心里却没有这么乐观,或者说他心里充满了忧虑,对能否渡过即将到来的劫难表示怀疑。 让一个三岁的孩子,骑着一只没有多少战力的大鸟,穿过景洲、岳洲、青洲三片大陆回白云城,若非迫不得已,他万万不放心,也狠不下心这么做。 他们在这藏书阁异境里已经呆了四年之久,危险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刚进来时,他们有将近两千多人,现如今只剩下可怜的三十五个人,外加黑泽圣兽。 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失踪了,元泰平的灰熊也在一年多前的一天夜里战死了。 前天夜里鬼怪攻门,他们又战死了四个人,而明天晚上又将面临新一轮的鬼怪攻门,是生是死谁也说不准。 起初的怪物攻门,他们轻松就能应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怪物攻门一次比一次凶猛,直至一天夜里,鬼怪攻破了一间大殿的石门,把住在大殿里的七百多人全都吸成了干尸。 鬼怪变得越来越厉害,元泰平的黄符渐渐起不到作用。 长须老者和其他星辰大能一起前来请求元泰平搬过去一起住,共同抵御鬼怪攻门,元泰平看着秦如兰高高隆起的肚子,为了母子的安全考虑,答应了下来。 不过搬之前,元泰平把丑话说在了前面,说他和秦如兰搬过去可以,但绝对不能打他的食物的主意,长须老者等人欣然答应。 自从在石门底下发现水源后,他们就解决了生存问题,发现只依靠喝水和三天一次的灵气滋养,就能够解决饥饿的问题,让他们生存下去。 这让他们有种吸收天地灵气而生的感觉。 而那些守护在沙丘上的凶兽,从不见它们饮水吃食,是真正的靠吸收天地灵气存活。 所以他们虽然眼馋元泰平的食物,但已经不需要为了活下去而抢夺。 如此有惊无险地过了一年多时间,元康乐平安出生,成长。 孩子的哭声、笑声,蹒跚学步、咿呀学语,一幕幕情景给修者们枯燥无趣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生机和欢乐。 然而当他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时,石门在一天夜里被攻破了,一只巨人族骷髅杀了进来。 那一夜他们战死七十多个人,才把巨人族骷髅击杀。 又一天夜里,一只亡魂攻破石门,他们再次战死三十多人。 就这样,他们的生活从平静陷入了生死难料的恐慌中,开始艰难度日。 不过,他们的修为也一直在突飞猛进,接近八成的人全都登临彼岸,晋升星辰境。 秦如兰在争得元泰平的同意后,把她修炼的功法分享了出来,帮助那些因为修炼功法低级而迟迟不能突破的修者登上了彼岸。 两年前,元泰平突破桎梏,踏入圣境。 随后长须老者等也都陆续踏入圣境。 可是他们修为的突飞猛进并没有能缓解他们一直所面临的危险,因为夜里冒出来攻门的鬼怪也在不断地变强。 就这样又挨了一年多,陆陆续续有人战死,他们只剩下两百多人。 长时间焦虑不安的生活,让许多人的情绪逐渐崩溃,他们看不到一点生的希望,觉得自己是在慢慢等死,他们不想成为鬼怪的食物,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们想深入黄沙古道,寻找活路。 这个决定产生了巨大的分歧,有人想最后拼一把,有人不愿意冒险… 最后长须老者带走了九十八个想要拼一把的人,往黄沙古道深处走去,临走前他们留下了各自的魂灯。 告诉元泰平等人,若是他们的魂灯一直亮着,就说明他们找到了活路,让元泰平等人追上来,他们会一路留下记号。 反之,若是他们的魂灯灭了,那就表明前面是死路,就不用再心存幻想了。 他们离开的第三天,九十九盏魂灯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熄灭。 这给留下来的元泰平等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打击,原本他们对黄沙古道的尽头还心存幻想,可随着魂灯的熄灭,这可怜的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 留下的人继续三天一场恶战的煎熬存活。 元康乐成了他们焦虑生活的调味剂,有事没事都想找小家伙聊几句,喜欢听元康乐单纯稚嫩的声音,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活着。 元康乐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使他的心智成长的飞快,渐渐的形成了他现在一张口就是一副小大人的口气。 一年前的一天,元泰平发现异境空间的禁制出现了波动,狂喜不已,以为逃生的机会来了,立刻把这一发现告知其他人,可是波动时有时无,探查研究极为困难。 他们用了半年多时间研究禁制波动的规律和原因,终是得到了一点收获。 有人尝试在波动的时候撞破禁制冲出去,但是皆以失败告终,他们发现自己好似已经和这个异境空间融为一体,根本无法摆脱异境空间的束缚,把自己割离出去。 不过他们没有放弃希望,继续对空间波动探查研究,因为这是他们逃出生天的唯一希望。 然而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夜晚的鬼怪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强,他们的修为增长速度完全弥补不了他们和鬼怪之间的战力差距,随着差距的不断增加,他们的人员伤亡越来越严重。 而人员的不断战损让他们的总体战力越来越低,战力越来越低,每次战损的人就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当元泰平意外发现元康乐和异境空间的牵连甚微时,立刻做了一个决定,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元康乐送出去。 秦如兰得知元泰平的这一想法时,第一反应是反对,可是想到眼下的处境,三天一次搏命厮杀,不知道还能活几个三天,只能含泪答应。 得到秦如兰的同意,元泰平不敢再等,因为越等他们的人越少,人越少力量就越小,那么强行撕开空间禁制送元康乐出去的机会也就越小。 他把这一决定告知其他人,请他们出手相助,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哪怕平日里和元泰平不怎么对付的人,也都点头答应下来。 他们想让元康乐出去求救,同时也是因为喜欢小家伙,不想他死在这里面。 另外,元康乐在他们心里有着特殊的意义,代表着新生,代表着他们对生的渴望,所以他们想让元康乐活下去。 于是他们按照禁制波动的规律,算出下一次波动出现的时间,然后合力将禁制撕开了一道口子,成功把元康乐送了出去。 原本他们是打算把黑泽圣兽一起送出去的,但发现黑泽圣兽和异境也牵连甚深,隔裂不断,所以只把元康乐和七彩仙璃送了出去。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希望,绝望 “元公子,快出来看看!” 一个络腮胡男子站在大殿门口急声喊道。 别看他邋里邋遢的样子,实际上他已经是圣境强者。 他们眼下还活着三十五个人,算上元泰平,已经有十二个踏临圣境,而修为最低的星辰五阶毁灭境,并且全都是圆满境,随时都有可嫩踏临圣境的那种。 放在九洲大陆,这绝对是一股非常可怕的战力,然而在这藏书阁异境里,他们既打不过沙丘上的守护凶兽,又难以抵挡夜晚鬼怪的进攻,看起来弱小不堪。 元泰平闻言立刻松开秦如兰,转身向门口边走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秦如兰也快步跟了上来。 经过四年多的厮杀战斗,她再也不是秦府那个娇弱的二小姐了。 “石门在颤动,好像有人正在外面撞门。”络腮胡男子答道。 他名叫胥战,是复洲一名散修,本来因修炼功法低弱而境界阻滞,是元泰平给了他秦如兰的修炼功法后,才开始突飞猛进,几乎是一口气晋升到了圣境。 至于境界提升太快,容易根基不稳出问题,是完全没有的事,因为三天一次的厮杀战斗,把所有人的根基都打牢得十分扎实。 胥战对元泰平充满了感激,所以平日里对元泰平恭敬非常。 他和其他一些受过元泰平恩惠的人,听说元泰平有一个大寇团四当家的身份后,全都叫嚷着要加入元泰平的大寇团,成为他座下的战将。 元泰平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说如果哪一天出去以后,他们的主意不变,那就收他们进大寇团。 “哈哈…” “是乐儿搬来救兵了吗?” 元泰平闻言大喜,可是话出口后脸上的笑容不然地僵硬了几分。 他担心来的是张小卒等人,怕他们贸然闯进来后,便再也出不去。 元泰平来到石门前时,其他人正在飞快地挖掘堵在门前的沙土,想给门外撞门的人减轻阻力。 元泰平飞上前去,把手贴在颤动的门上感受了会,点头说道:“没错,确实是有人正在外面撞门,能让石门如此大幅度的震动,可见撞击力非常大。” 石门只是在微微颤动,可元泰平却说是大幅度震动,不是他睁眼说瞎话夸大事实,而是他们早就领教过石门的沉重,他们全力一拳打在石门上,石门连颤都不颤,所以这微微颤动在他们眼里足以称得上大幅度晃动。 “哈哈,肯定是乐儿请来了厉害的救兵!” “咱们快点把沙子清理干净,然后拉铁链,配合外面的人把门打开。” “对!” 一群人精神兴奋的叫道,他们被困在这里四年多时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生的希望。 元泰平和秦如兰也都立刻动起手来。 由于隔几天就要取一次水的缘故,他们一直保持着门前沙子的清理工作,不让沙丘堆得太高,以免下次想取水时挖不开,所以眼下清理起来速度很快。 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把堵在门前的沙子全部清理干净。 果然,少了沙丘的抵靠,石门震动的幅度又变大了一些。 “快,一起拉铁链!”“能不能出去就看今天了,大家全都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 哗楞! 三十五个人分成两队,拉动了两根铁链。 黑泽圣兽化身千丈,站在队伍最后面,咬着两根铁链一起拉拽。 “等会门开了的时候,大家务必用最快的速度躲进大殿里,因为门打开后,峡谷里的妖风就会立刻灌进来,咱们刚进来的时候,发现的那些抓着铁链的巨人族尸体,应该就是这么被妖风灌死的,所以咱们千万不能步他们的后尘。”元泰平一边拉铁链一边大声提醒道。 “元公子说的对,我们都听你指挥。”胥战高声喊道。 “对什么对?”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大喝一声,问道:“万一门只打开一会儿就会重新闭合,就像我们进来时一样,那我们躲进大殿里岂不是放弃了逃出去的机会?” “这…”胥战语结,看向元泰平。 元泰平点头道:“董老的担心没错,是我考虑欠周了。” “门开了后往外冲可能会被妖风灌死,不往外冲又可能错失逃生的机会,这可如何抉择?”有修者忧虑的问道。 董姓老者喊道:“如何抉择自己拿主意吧,或生或死各安天命。” 胥战没有听董姓老者的,向元泰平问道:“元公子,你是向前冲,还是躲进大殿?” 他准备跟随元泰平共进退。 元泰平皱眉沉吟片刻后答道:“我决定往外冲,你们有谁想一起冲的,可以跟在我身后,我尽量保护你们。当然,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护你们周全,妖风的厉害你们都清楚。” 他想的是不论外面撞门的人是谁,既然他们能站在门外抵御妖风撞击石门,就说明他们有抵御妖风的办法,等会石门打开的时候他迎面冲上去,或许能得到这些人的庇护。 “元公子,胥某跟你一起冲。” “我也是。” “都快别说话了,使劲拉啊。” 然而他们一直努力到天色渐黑,也没能把石门拉开。 夜幕即将降临,狂风即将来袭,他们无法继续在外面呆下去,不得不松开铁链躲进大殿里。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他们在大殿里听着门外呜呜的狂风声,一片唉声叹气,气氛沉重沉默。 “累了,换人。” 石门外,黑猿对着石门从上午轰击到天黑,这才感觉到力量消耗巨大,后力不足,喊了声后从门前退开。 沈皓天遭到拒绝后,对张小卒等人无可奈何,也只能在药效将尽前离去。 “想破开藏书阁大门的禁制法阵,白日做梦!” 他回到崖上,心里讥笑道。 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有几分僵硬和忧虑,生怕藏书阁大门的禁制法阵真的被张小卒破开。 “破开了又如何?让你们先进去便是,凭你们几个人的力量,根本不是守阁凶兽的对手,进去也白搭。” “破开了也好,破开了还能让老夫省不少力气。” 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夜幕降临,耳边的轰鸣声突然安静下来,他紧张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低头望向黑乎乎的峡谷,心里忍不住猜测轰鸣声为何会停下来,是不是张小卒破开了藏书阁大门的禁制法阵? 但隐隐的轰鸣声很快就再次响起,让他担忧的心安了下来,也帮他省了一颗丹药,否则他恐怕还得下去查看一下不可。 砰砰砰! 牛大娃一拳拳轰在石门上,脸颊有些发烫。 因为黑猿一拳拳打在石门上,发出来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石门颤动,淡蓝色的禁制光幕清楚的显露来,可他的拳头打在石门上,却只是沉闷的砰砰声,石门只是微弱的,几乎肉眼难辨的颤抖,淡蓝色的禁制光幕看都看不见。 与黑猿之间的巨大力量差距让他有点小难堪,这才知道黑猿一刻不停地轰击石门大半天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卒子,这样可以吗?” 牛大娃皱眉问道,因为他没有看到禁止法阵显露出来。 “可以。” 张小卒点头答道。 “啊,不行了,换人。” 牛大娃只对着石门轰击了一个多时辰,就累得满头大汗,败下阵来。 崖上的沈皓天听见微弱的轰鸣声停下,再次紧张的站起身,低头望向峡谷。 “老夫来。” 张屠夫顶上前去。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次爆鸣峡谷。 “哎,这就是差距。” 牛大娃抹掉头上的热汗,备受打击的长叹一声。 几人轮番上阵,从晚上到天亮,再从天亮到晚上,又从晚上到天亮…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悬崖上的沈皓天,从最开始的紧张担心,到现在已经听习惯了。 而石门里面的元泰平等人,已经从希望到失望,然后又从失望到放弃,再到最后的绝望。 虽然石门仍在颤动,但他们已经没有了行动,哪怕石门前又堆起了沙堆,他们也没有去清理。 他们想留着力气对付今晚的鬼怪。 七天前他们还有三十五个人,如今只剩下二十一个人了,还有八个人是重伤状态,鬼怪越来越强了,能不能度过今晚他们心里全都在犯嘀咕。 夜幕降临。 石门依然没有打开,他们几近绝望地关上了大殿的石门,然后坐在大殿里默默地擦拭刀剑。 时至半夜,风声骤停。 元泰平已经提着妖刀守在门前,做好了战斗准备。 砰! 骤然,一声巨响。 沉重的石门应声飞进了大殿,把站在门里面的元泰平和另外几位圣境强者撞得倒飞了出去。 “完了!” 元泰平几人心里同时冒出了绝望的哀嚎,这一撞让他们意识到了实力的巨大差距,觉得接下来的战斗应该会是一面倒的屠杀。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灰袍的人影。 他左手提着一个白惨惨的灯笼,右手半举着,做拍门的姿势。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脖子上面没有脑袋。 踏,踏,踏。 无头尸体迈着强有力的步子走进大殿,从他的肚子里发出一道桀桀怪笑:“非常不错,你们的精血非常旺盛,足够老夫把脑袋长出来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救兵来了 “成了!” 藏书阁的大门前,张小卒符芒闪烁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两道喜悦的光芒,嘴里激动得喊了一声。 他连着八天七夜不眠不休的奋战,终于有了突破性的收获。 张屠夫等人闻声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纷纷把目光投向张小卒,期待他更加明确的解释。 成了? 什么成了? 尽管他们心里已经猜测到了答案,但是不从张小卒嘴里说出来,总是少几分确定性,不敢妄下定论。 张小卒转头看向众人,高兴地点点头,言语铿锵肯定道:“我找到破阵之法了!” “哈哈,好!” 众人脸上立刻绽放出欢喜的笑容。 牛大娃迫不及待道:“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进去吧。” 张小卒看向张小兵,略带歉意地说道:“小妹,得麻烦你一件事。” “想让我带小康乐留在外面,对不对?”不等张小卒说出来,张小兵就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接问出口。 张小卒有种被看穿心事的感觉,尴尬的笑了笑,道:“藏书阁里面凶险难测,你四哥好不容易才把小康乐送出来,我们再把小康了送进去,实在不应该。” 出门前他曾满口答应张小兵,要带她进藏书阁长见识开眼界,可现在站在藏书阁的大门前却临阵变卦,言而无信,有失长兄威信,故而感到尴尬歉意。 “哎…”张小兵轻叹了口气,脸上难掩失望之色,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和小康乐在外面等你们平安回来。但咱可先说好了,下次探索遗迹必须带上我,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张小卒连忙点头保证道:“一定一定,我要是再出言反尔就是小狗。走,我先送你和小康乐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大娃,你继续击打石门,不然沈皓天听不见声音,恐怕要下来察看。” 张小卒向牛大娃交代一声,然后带着张小兵、元康乐和七彩仙璃往峡谷外飞去,把二人送到外面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叮嘱二人远离峡谷,以免被沈家人撞见。 张小兵告诉张小卒她带元康乐去南边最近的城里玩,让张小卒出来后去城里找他们。 张小卒目送张小兵和元康乐往南离去,然后返回峡谷谷底。 “周大哥,我们走。” 张小卒左手抓住周剑来的手腕,右手一掌狠狠地拍在石门上。 为减轻张小卒的压力,张屠夫等人再次钻进了周剑来的万剑匣空间里。 砰! 石门猛地颤动,淡蓝色的禁制光幕显露出来。 红色符文自张小卒右掌掌心涌出,钻进了禁制光幕里,本应该马上消失的禁制光幕,这一次却没有立刻消失。 咔!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张小卒抬脚迈向石门,不见石门开启,他和周剑来的身体先后穿过淡蓝色的禁制光幕,穿过了厚重的石门。 “啊--” “救我!” “逃吧,快逃!” 张小卒和周剑来只觉眼前一黑,过了约莫十几息的时间,脚下突然踏实。 二人还没来得及睁眼,耳边就先听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和绝望的嘶吼声,以及激烈的打斗声。 “什么鬼东西?!” 张小卒大喝一声,向前一拳轰了出去,因为迎面扑来一具巨大的骷髅,两白骨手一只朝他的脑袋抓来,一只抓向周剑来的脑袋。 呛啷! 周剑来亦拔剑出鞘,斩向巨大骷髅抓来的爪子。 砰! 张小卒的拳头和巨大骷髅的爪子碰撞在一起,震得仰身倒退。 嗤! 周剑来的诛邪剑在巨大骷颅的手掌中斩出一串火星,身体也被震得倒退十多丈。 “好强!” 二人凝目盯着巨大骷髅,心惊不已。 不过巨大骷髅也后退了十多丈,但是张小卒的拳头和周剑来的剑未对它造成一点伤害,它浑身骨头一阵咯咯抖动,再次扑向张小卒和周剑来。 “妖孽!” 张小卒怒喝着前踏一步,双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结出一个又一个道诀。 霎时间无数道金色符箓从他的身体里飞出,在他双手道诀的牵引下,编织成一条条威力可怖的符咒锁链,朝巨大骷髅锁去。 巨大骷髅十分忌惮张小卒的符咒锁链,嘴里发出一道不甘的嘶吼,随即放弃进攻,飞身后退。 周剑来把张屠夫等人从万剑匣里放了出来。 “什么情况?” 牛大娃望着被符咒锁链逼得连连后退的巨大骷髅问道。 “不清楚,我们一进来就遭到它的袭击。”周剑来答道。 张屠夫向前拍出一掌,圣息之力破空而去,照亮了一方天空,黄沙古道和沙丘的景色顿时映入眼帘。 “哈哈,没错,和老四描述的景色一模一样,咱们没有找错地方。”牛大娃大笑道。 张小卒把入微心境覆盖了出去,在三千步外的一间大殿里看到了元泰平和秦如兰的身影,立刻大声喊道:“老四,弟妹,坚持住,我们来了!” 大殿里。 元泰平胸前鲜血淋漓,五道深可见骨的抓伤斜跨他的整个胸膛,几近将他开膛破肚。 秦如兰被他护在身后,身上血迹斑斑,脸色煞白如纸,气息微弱,俨然受了重伤。 黑泽圣兽摔在大殿一角,只剩下一缕微弱的气息证明它还活着。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多具尸体,全都被吸成了干尸。 那无头尸体长出了半颗脑袋。 战斗场面惨烈而又诡异。 “哈哈…” “兄弟们,坚持住,救兵来了!” “干死它!” 元泰平听见张小卒的喊声,精神为之一振,急忙吼叫着鼓舞己方士气。 几近绝望的胥战等人听见救兵来了,宛如一道光明照进了黑暗的心田里,一下子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当即猛提一口气,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 “老四情况危急,咱们速去救援!” 张小卒没时间对张屠夫等人详说元泰平的情况,直接大吼一声带头冲杀了出去。 黄沙古道上的骷髅、鬼魂、残尸等鬼物,嗅到了张小卒等人新鲜旺盛的气血气息,就像饥饿的狼群嗅到了鲜血的味道一样,全都嘶吼着扑杀过来。 “找死!” 张小卒猛地睁开杀戮之眼,妖异的红芒自眼瞳里射了出去,同时双手快速掐诀,金色的符箓漫天飞舞,朝一群鬼物席卷过去。 嗤! 鬼物们遭到鬼瞳之力和道门道法的攻击,身上飘起了缕缕青烟,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来的正好!” “让我试试和尚的手段好不好用。” 牛大娃大喝道。 只见他双手合十于胸前,脚下大踏步向前走去,嘴里唵唵嘛嘛地念起了佛门咒语。 这是他从金裟和尚放在他的识海里的金色佛珠上参悟到的手段。 随着咒语的响起,牛大娃身上腾起了数丈高的金色佛光,一朵朵金莲从他舌尖飞了出去,随之迎风而长,变成两丈巨大,金色的莲瓣慢慢张开,露出包裹在里面的莲台,莲台上竟坐着一个个金身和尚。 金身和尚双手合十,跟着牛大娃一起念咒。 霎时间,天地苍穹间声音隆隆,好似有成千上万个和尚一起在念咒,佛门金光从天而降,照射在一众鬼物身上,竟把它们的鬼体烧了起来。 “我去…” “这么厉害!” 牛大娃惊得张大了嘴巴。 可是他这么一叫,乱了心境,顿时金身失色,金莲消失,佛法溃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救兵来了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降魔 “嘛哞呢…” 牛大娃连忙收摄心神,合十双手重新念咒,可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竟无法再次施展出刚刚的佛法手段。 “靠!” 他郁闷至极的叫骂一声,从虚空空间抽出狼牙棒冲杀了出去。 鬼物们在鬼瞳和张小卒道法的双重压制下战力大减,又被牛大娃刚刚的无边佛法吓坏了,面对张屠夫等人的冲杀,战斗意志溃散,纷纷转身向着黄沙古道深处逃去。 刷! 张屠夫追上一具黑色骨头的骷髅,一刀劈向它的后脑勺。 黑骨骷髅骤然转身,一把抓住了张屠夫的大刀,锋利的刀刃在它手掌里划出一串火花。 张屠夫大惊失色,万没想到黑骨骷髅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来不及反应刀就被它抓住了,惊吓间急忙抽刀,却发现黑骨骷髅力大无穷,五指抓着刀身,让他一寸都抽不回来。 嗖! 两条金色符咒锁链从张屠夫身后飞出,锁向黑骨骷髅。 是张小卒发现张屠夫遭遇强敌,支援了过来。 黑骨骷髅无心恋战,抓着刀身手臂一甩,直接把张屠夫甩飞了出去。 张屠夫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才稳住身体,望着黑骨骷髅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一颗心噔噔的跳,惊惧万分。 黑骨骷髅显露出的超强战力告诉他,如果它停下来同他战斗,他可能都没有还手之力。 与此同时,周剑来等人也差不多遭遇了相同的情况,他们追上逃跑的鬼物想要斩杀,却惊吓的发现这些鬼物的战力根本你不弱于他们,只是因为畏惧张小卒的手段才逃跑,而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们。 “这都是什么可怕存在?” 叶明月望着逃之夭夭的鬼物惊愕道。 “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呢。” 张小卒飞身冲向元泰平所在的大殿。 他的入微心境一直关注着大殿里的战斗,发现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攻击元泰平等人的无头尸体,竟在元泰平等十二位圣境强者的夹攻下,吸干了三位星辰大能的精血,杀人如探囊取物,战力恐怖至极。 这才明白刚进来时,为何会听到那么绝望的嘶吼,因为敌人实在太强了,让元泰平等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桀桀…” “又送来了更多鲜美的精血。” 长出半颗脑袋的无头尸体,看到张小卒等人的到来,非但无惧,反而开心的大笑起来。 “老子送你一根大棒槌!” 牛大娃挥舞着狼牙棒扑了上去。 “老二,小心!” 元泰平急喊一声。 牛大娃却没有丝毫停顿,在光元素领域的加持下,瞬间就扑到了无头尸体的面前,禁法领域骤然展开,狼牙棒携带着磅礴汹涌的元素之力照着无头尸体新长出来的半颗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然而他的禁法领域根本没有禁锢住无头尸体的力量。 无头尸体直接抬起右掌拍向牛大娃的胸口。 牛大娃大吃一惊,这是第一次他的禁法领域没有禁锢住对手的力量,哪怕是微微一瞬的时间,也没有。 砰! 狼牙棒尚未落下,无头尸体的右掌就已经拍在了牛大娃的胸膛上。 只听咔嚓一声,牛大娃胸骨碎裂,胸腔凹陷,口吐鲜血倒飞了出。 “夫君!” 金止卉惊呼一声,飞身上前接住牛大娃倒飞的身体。 牛大娃低头看着胸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他看来无头尸体的攻击根本不可能伤到他,因为他炼化了风火雷暗四种元素之灵,身体随时可以化作元素之力,所以无头尸体的右掌拍在他身上,理应穿透元素之驱拍空才对。 可事实却是,无头尸体这一掌拍得结结实实。 他不是(本章未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降魔 没有元素化身体,而是无头尸体的掌劲里蕴含着一股诡异的力量,直接锁定并攻击到了他的本体。 吼! 黑猿一步踏到无头尸体的面前,身躯化作数丈高,拳头居高临下锤落。 刷! 张屠夫绕到无头尸体的身后出刀,与黑猿前后夹击。 咻! 周剑来持漓火断剑从无头尸体右边袭至,叶明月持逆水断剑从左边夹击。 叶明月手持灵界笔,朝无头尸体挥出一道时间束缚之力。 戚哟哟太阿剑斩落,掌心的心境咒印飞射出去。 金止卉与腾蛇融为一体,钻入地下,潜到无头尸体的脚下后,骤然钻出,缠绕束缚它的双腿。 张小卒站在远处,双手飞快掐诀,符咒力量在他指掌间疯狂涌动。 面对四面八方的夹攻,无头古尸淡定地抬起双手,右手拳左手掌击打了出去。 砰! 一道碰撞声响起,又好像是一连串的碰撞声叠加在了一起。 黑猿后仰倒飞,张屠夫刀断两截,周剑来和都可依断剑脱手,金止卉和腾蛇被它抓着脑袋甩飞,叶明月的时间束缚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戚哟哟的心境咒印倒是稍稍让无头古尸的力量溃散了片刻,只是她的心境咒印落下时,无头尸体都已经出完招了。 “太强了!” 无头尸体的强大让张屠夫等感到窒息。 吼! 青龙、白虎和天龟扑了上去。 但下场同样凄惨,被无头尸体三两下就揍飞了。 嗷! 青龙被无头尸体扼住脖子摁在了地上,喉咙里发出惊惧吼声。 “桀桀…” “好一条鲜活的畜生,先食你的精血!” 无头尸体五指猛地用力,指尖一下抓进了青龙的皮肉中,五根指头就像五只可怕的水蛭,开始疯狂吸食青龙的精血。 “伏魔,契!” 张小卒突然厉喝一声,右手掐诀拍向无头尸体。 昂! 一头由无数符咒交织而成的金龙,咆哮怒吼着扑向无头尸体。 无头尸体似有几分忌惮,放开青龙后退了几步,然后对着金龙一拳轰出。 嘭! 金龙被他一拳轰爆,可是却变成了上百条符咒锁链,恰好迎面将无头尸体缠了个正着。 嗤! 无头尸体身上顿时冒起大量青烟。 但是随着无头尸体开始挣扎,符咒锁链就跟细绳一般被根根挣断。 咻咻咻! 张小卒手上的道诀一刻没停,拍出一条又一条符咒锁链补了上去。 嗖! 杀戮之眼里射出一道殷红的剑气。 “啊!” 无头尸体似是感受到了这道剑气对它有巨大威胁,腔子里发出一道惊恐的叫声,想要躲闪,但是被地底钻出的符咒锁链困在了原地。 噗! 殷红的剑气扎进了无头尸体的身体里。 “啊——” 无头尸体叫声凄厉,剧烈挣扎间把张小卒的符咒锁链几近全部挣断,张小卒拼命掐诀,可是补充的速度完全撵不上无头尸体挣断的速度。 眼看符咒锁链所剩无几,无头尸体就要挣脱出来,一股黑气突然把无头尸体笼罩,随即一束刺目的金光从黑气里照射了出来。 牛大娃把眉心识海的佛珠取了出来,将其塞进了无头尸体的腔子里。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降魔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好久不见 “啊--” 无头尸体的腔子里传出了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佛珠感受到了邪恶气息,在它腔子里绽放佛光,一束束金色光芒刺破它的身躯照射了出来,它身嗤嗤地冒起青烟,大殿里瞬间弥漫起刺鼻恶臭) 众人见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觉得无头尸体在道佛之力的内外夹攻下必死无疑。 却不受到致命危险的无头尸体,猛然间爆发出了极限战力,只见它双臂一振,力量鼓动间一连串啪啪的响声,缠绕周身的符咒锁链被它尽数挣断。 张小卒道法被破,受到反噬,闷哼了声,脸色瞬间煞白。 噗! 无头尸体右手猛地抓进了自己的胸腔,把佛珠从腔子里掏了出来,畏之如蛇蝎,狠狠地摔向墙壁。 牛大娃化身为风,把佛珠接住。 “你们…” “通通都得!” 无头尸体怒咆哮,杀气滔天。 “大胆妖孽,本天师在,岂容你撒野放肆!” 张小卒怒一声。 只见三目怒睁,两眼瞳里符箓金芒闪烁翻飞,一只血色竖瞳里红芒倒旋,散发出让人颤栗的湮灭气息。 他周身旋绕着金色符咒,背后显出一尊道天尊的虚影,散发出无量天威。 “先杀你!” 无头尸体嘶吼着扑向张小卒。 “滚!” 张屠夫双手握住断刀,挡在张小卒面前,须发张,朝冲来的无头尸体斩出最一刀。 无头尸体一拳轰出,根本没法张屠夫这一刀放在眼里,但拳相碰,它却被斩退了回去,拳头表面被斩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黑色的恶臭液从伤口流淌了出来。 “混沌神力! “你是…上古原始真神转世?!” 无头尸体失声惊呼,似乎畏惧张屠的沌力量。 “正是!” 张屠夫手刀喝一声。 其实什么上古原始真神转世,他压不知道无头尸体在说什么,之所以大声承认,只是想狐假虎威震慑无头尸体一下。 “放屁!” “上古原始神全都神俱灭了,哪来的转世!” 无头尸体破骂道。 “那你问个鸡毛!”张夫抽着眼角叫道。 ! 无尸体猛地前踏一步,瞬间到了张屠夫面前,张屠夫再次斩一刀,然而这一刀却被无头尸体一把擒住,抓着断刀刀身把他甩飞了出去。 越过了张屠夫的阻拦,无头尸体顺势一拳轰向张小卒。 张小卒躲不闪,前踏一步,右手掐门诛魔诀,拍向无头尸体拍来的拳头,一个红色符文在他指掌前方显现,瞬间变大成直径一丈的巨大符文,似一面盾牌在前面。 这巨大的红色符文,是盾牌那么简单,其实只看它表面纵交,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符文纹路,就能猜测到多半不简单。 这是金色枯骨的选之力印记当中的一个。 小卒穷尽所学,才稍稍参悟出这个记的一点力量。 ! 无头尸体的拳头轰在了红色符文上,却像是轰在一面水镜上,荡起了涟漪,它的拳头没能突破水镜毫寸。 “诛!” 张小卒大喝一声,左手剑指在心口引出一滴心头血,弹在红色文上。 红色符文霎时间光芒大盛,朝无头尸体喷发出万丈光芒,光芒当中一个个掌心大小的咒印,如膏药一般贴在了无头尸身上。 “啊--” 无头尸体在符光芒的照下凄厉惨叫,想要纵身逃离光芒的照射范围,可是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定在原地,离开不得。 确切说禁锢力(本章未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好久不见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量并不是非常强,主要是因为无头尸体在文光芒的照射下,连一成的力量也施展出来了,天克镇压。 嗤嗤嗤! 只片刻间无头尸体就瘫软在地上,身上的血肉被符文光芒灼烧成缕缕青烟。 “饶命!” “请天师大人命!” “--” 无头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突然跪在地上朝张小卒哀声求饶。 张小卒表情冷漠,没有一点软,为鬼话不可信,继续将道力和鬼瞳之注入到红色符文当中。 随着无头尸体的惨叫声停下,它的尸体被符文光芒灼烧的剩下一白骨,一团色的神魂之力从灰白色的衣衫下飞射出来,向着殿门方向逃去。 张小早有准备,左手掐诀拍出,红色符文化作锁链,瞬间将黑色神魂束缚。 鬼灵的手立刻从张小眉心竖瞳伸出,把捆缚住的黑神魂抓进鬼瞳里,当场炼化起来。 危险解除,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尤是戮战许久,以为今晚就是死期的元泰平人,几近绷断的神经松弛下来,许多人双一软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放声大吼大笑起来。 秦如兰及时抓住元泰平的胳膊,这才勉强站住。 “咳…” 牛大娃亦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嘴里咳出一大口黑血。 “夫君,你伤的怎么样?”金止卉忙抢上前去担询问。 大娃了摆手,道:“没事,调养一晚就好了。干,还好是个鬼,这要是个人,那可就死翘翘了。” 众人闻言赞同点点,心里暗呼侥幸。 因为以无头尸体的战力,如果不是因为力克,他们加在一起也不是它的对手。 “哈哈…” “老四,弟妹,好久不见!” “伤得何?” 周来大笑着走向元泰平和秦如兰) “差点就不到你们了。” 元泰平苦笑答道。 “我没事,就是点脱力。”秦如兰声音虚弱地答道,然后催促元泰平去查看黑泽圣的伤势。 元泰平看向张小卒,伸手讨道:“有没有好的伤药来点。” 他的丹药早在一年多前就消耗殆尽了。 “星辰丹可吗?”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一盒星辰丹问道。 “那可太好了。”元泰平高兴道。 张小卒走上前去,把玉盒递到元泰平手里,顺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可以啊,几年不见孩子都能酱油,让哥几个拍马不及。” 元泰平老脸一红。 秦如兰站在后面也是了个大红脸。 元泰平先给自己和秦如兰服用了两粒星辰丹,让秦如兰坐调息,又给每个人分了五颗星辰丹,最才去查看黑泽圣兽的伤势,发现它伤得极重,好在性无忧。 “小点,天还没有,鬼怪可能还会再来。”元泰平提醒道。 “放心吧,外面的鬼物全都被我们打跑了,你放心疗伤吧。”张小卒应声道。 “厉害!”元泰平朝张小卒挑了挑大拇指,然后在黑泽圣兽身边盘坐下来,闭上眼睛调息起来。 他的伤也很重。 峡谷悬崖上,沈皓天正焦躁不安。 他听了几几夜的轰鸣声,已经听习惯了,此时突然安静了下来,且长时间没有接上,反而让他十分不适应,在峡谷边上来回踱步。 “莫非他们已经破开了禁制?” “不,可能。” “要不要下去看一?” 沈皓天眉头紧皱,难以安心。 一直到天亮,轰声也有再响起,他终是忍内心的不安,拿出一颗丹药含在舌下,纵身跃下悬崖(本章未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好久不见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很快,他就飞到了谷底,目光所及,空荡无人。 他浮在石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石门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当即送了口气。 “一群白日做梦,痴心妄想的蠢货!” 他心里咒骂道。 因为张小卒等人的到来,害他前后浪费了三颗丹药,实是不爽。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好久不见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接受不了 “遭了!遭了!” 天色刚亮,就有人从调息疗伤中醒来,急切地起身奔出大殿,接着奔向藏书阁大门) 可是定睛向前一瞧,却瞧见藏书阁的大门竟然是紧闭着的,他脸上的喜色刹那僵住,一颗欢的心随之沉到了谷底,站在那里惨声哀嚎起来。 “怎么了?” 其他人听见他凄惨的叫声,还以为出来什么大事,慌忙走出大殿询问。 张小卒等人也都跟出了大殿。 元泰平伤势尚未恢复,但被惊,以为有糟糕危险之事发生,当即起身向奔去。 那人兀自哀嚎了急声,这才指向藏书阁大门,带着哭腔喊道:“门……门……关上了!我们又出不去了!看来是非死在这里不可了啊!” 众人闻言望去,几人顿时着一起哀嚎起来。 “你们……们进来的时候,干嘛不把门敞开抵住啊!” “完了完了,这下你们也被困死在这里了!” 也有人看向张小卒等人,颇为埋怨地叫喊道。 他们都以为张小卒等人是打开门进来的,眼下门又再次闭合,在里面是万万打不开的,故而哀嚎埋怨。 牛大娃闻言瞪眼不悦道:“叫什么叫,我们有本事进来,自然有本事,卒子,是不是?” “自然。”张小卒应声道,目光扫视一众哀嚎之人,问道:“你们有谁想出去的,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们出去,不过出去后是那……什么妖峡,你们需得有法子应对。” “真的”有人半信半疑。 “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吗?”张小卒反问一声,堵上所有心存怀疑的人的嘴。 “哈哈,那可真是太了!” 他们沉到谷底的心立刻又欢喜起来,不过想到门外摩耶奇华大峡谷的妖风,立刻又愁眉不展起来。 “你们是如何抵挡妖风进来?” 有人问张小卒,觉得他们能顶着妖风进来,必然有抵御妖风的法子。 张小卒回道:“我们有抵抗风的办法,但我们在不想离开,要么你们等我几天,到时候大家一起离开,要么我现在就把你们送出去。” “可是…可是…” 那人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他想,这里面危险至极,万一张卒几人不幸遇难,岂不是就出不去了,但这样的话有诅咒张小卒几人不好的意思,所以没敢说出口。 “要不…你们先送我们出去,然后你们再回来?也花了多少时间。” 一位凌霄宗的男子目光希冀地问。 见张小卒皱起眉头,他连忙看向元泰平,知道元泰平和张小卒是拜把子兄,想让元泰平帮他们说说话。 元泰平和这些人在一起并肩战斗了四年之久,已经和他们有了较深的情意,可是见张小卒皱起眉头,似乎这一出一进并不容易,没有开口给张小卒添麻烦。 “先把你们送出去也不是行,是…”张小卒话说一半停住。 “有什么条件张公尽管提,我们现在是山群水尽,拿不出什么值钱报酬,但是出去后一定想办法筹资,报答公的救命之恩。” “对,救命之,没齿难忘,我们出去后一定会携大礼登门道谢,报答张公子救命恩情。” 他们以为张小卒想要好处,连忙出声表示会厚谢张小。 “我不需要你们报答。”张小卒摆手道,“我只是在想,把你们这些传世界的人救后,们若是与大苏为敌,那我岂不是在害苏?成了大苏的罪人?” 凌霄宗的男子闻言立刻说道:“这点张公子可放心,我等能得公子庇佑,从此处逃出生天,那便是欠了公子救命的恩情,欠了大苏的恩情,岂能做恩将仇(本章未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接受不了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猪狗不如的丧德烂事。 再者,我等和元兄弟、元夫人此并肩作战四年之久,然结下深的友谊,单冲这一点,我们也不会向大苏为难。 以后行走江湖见了大苏的修者,我们必以礼相待。” “张公子大可放心,吴某乃是一介散修,与大苏无冤无仇,所以断不会与大苏为敌。”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者说道) 其他几人要么附凌霄宗弟子的话,要么和老者一样,明自己的散修身份,和世界没有关系,不会参与到和大苏的争斗事端中。“君子言驷马难追,若是食言,天打雷劈!张小卒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几人立刻言语真挚的立下誓言。 张小卒点点头,迈步走向藏书阁大门,走边道:“有谁想去的,跟我来吧。” “用我陪你走一吗?”周剑来问道。 “不用。”张小卒回道,不想让周剑来万剑匣的厉害暴露给这些人。 昨天他们战死了十五个人,现在算上元泰平夫妇,只剩下二十个人。 有八个人想让张小卒现在就送他们出,三个散修,五个传世界的人。 除去元泰平夫妇,剩下的十人当中,有以胥为首的七个人,想要留下来和元泰平夫并肩作战,并已下定决心加入一半大寇团,成为元泰平座下的战将。 另外个人是传世界的人,他们暂时不想离开,是想看看张小卒人想做什么。 “来,我手牵着手,切记,出谷前千万不要松手,则死在峡谷里可别怨我。” 张小卒走到藏书门前,向身后跟上来的八人伸出双手。 八人依照张卒的指挥,分站在张小卒两侧,四手为一组,然后再与张小卒的左右手相牵。 张小卒道一声走,一步踏向石门,脚掌踢在石门上,淡蓝色的禁制光幕立刻亮起,红色符文自张小卒体内涌出,钻进了禁制光幕里,在禁制光幕上撕开一口子。 张小卒牵着八个人,在剩的人震惊的目光视下,就那么穿过石门出去了。 “这…这…这也太厉害了!”胥战瞪着一双眼珠子惊道。 其他几人也都是差多的表情,眼困了他们四年之久的大门,就这么被张小视作无物,随意进出,精神上几乎有点接受不了。 “哎,有句话说得诚不欺人,世间万,就怕一物降一物。昨夜的鬼物如此,眼前的石门亦如此。”一人忍不住惊叹道。 牛大娃转身向黄沙古道深处,简单观察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在路旁一座沙丘顶上的凶兽身上,问道:“你们困在这里这么久,就没打开过一座大殿吗?”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接受不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味同嚼蜡 听见牛大娃的问题,留下来没走的胥战几人全都吓得一哆嗦,隐约猜到牛大娃等人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心里不禁后悔没有跟着张小卒一起离开,可别留来被他们霍霍死。 “可不敢,可不敢。” “以前我们动过这样的念头,结果被那畜生杀死了四位圣境强者!” 个身形瘦弱的小老头,冲牛大娃急急摆手,警告他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别看他身形瘦小,邋里邋遢,畏缩胆小,十分不起眼的样子,事实上他拥有着圣境的修为,想要加入一半大团的人员之一,名叫高。 两年前,随着许人踏入圣境,他们的信心空前高涨,于是对那头狮头牛身的凶兽起了一次攻击,结果战死了四位圣境强者,死伤极其惨重。 自那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敢对凶兽守护的大殿动念头了) “不是八位吗?”牛大娃看向高泗问道。 “什八位?”高泗愣了一下。 牛大娃目光询问地向元泰平。 在元康乐带出去的那块玉简里,元泰平说他们觊觎大殿里的修炼功法,结果被守护凶兽杀了八位圣境强者,其实是元泰平想吓唬他们几人,故意夸大其词了。 “咳…那个,可能是我记错了。”元泰平尴尬的嘀咕了声,抬头望向天空,不与牛大投来的目光对视。 “昨晚上那具无头尸体厉害,那山丘上的兽比无头尸体厉害好倍,圣境强者在它的爪下几乎没有反抗之。”泗把昨晚的无头尸体搬出来做对照,让牛大娃更容易理解凶兽的厉害,从而放弃招惹它们的念头。 牛大娃看高泗几人紧张的表情,摆手笑道:“紧张,在没有十足把握前,我们不会招惹那些凶兽。” 高泗几人闻言,顿松了口气。 一炷香多的时间,张小卒平安折返了回来。 一行人回到大殿,张小卒拿出了多美酒佳肴,摆在泰平等人的面前。 这些酒菜是来的路上,张小卒特意在白云城的大酒楼里买的,知道泰平这些人在异境里忍饥挨饿,所以想让他们吃顿饱的,也吃顿好。 大娃祭出火焰,把凉的采药加热,大殿里顿时弥漫香喷喷的味道。 元泰平人闻着诱人的酒菜香味,顿时食指大动,起筷子吃了起来,可是香喷喷的肉送到嘴里一嚼,他们却变了脸色,只感觉香喷喷的肉吃在嘴里竟没滋没味,甚至有点难以下咽。 “怎,不好吃吗?”张小卒注意到元泰等人的表情反应,不解问道。 元泰平咽下嘴里的酱牛肉,摇头道:“不是不好,而是我们的口味好像出问题了。我们这些年只靠喝水和吸灵气存活,以于口味极淡,这些大大肉闻着极香,可是嚼起来却没有下咽的欲望。” “对,我也是这种感觉。”胥战点头和道。 高泗放下筷子,捋了捋胡须道:“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我们心头,就是凶兽明明没有东西吃,可为什么它杀了人后,面对鲜血的诱惑它怎么不吃?直现在老朽才明白,原来是道太差,不符合它的胃口呀。” “哎,这是一个糟糕的问题。”一个人叹了口气,苦着脸道:“我们出去后无法靠吸食灵气而活,就不得不吃东西,到时候美味佳肴味同嚼蜡,吃饭岂不成了受罪苦恼的事。” “确实糕。”胥战等人想象着那样的画面,也全苦了脸色。 牛大娃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道:“行了吧,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吸食灵气而生,若是被九洲的修者知道,不知得羡慕死多少人呢。” 张小卒见他们真不喜欢,便把没动过筷子的菜肴收了起来。 张屠夫从门外走了进来,问道:“这条黄沙古道的尽头是什么?” (本章未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味同嚼蜡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元泰平起身答道:“不知道,由于时间不允许,我们没有去到过尽头,之前有一批人往道去了,但是他们留下的魂灯全都熄灭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走到尽头。” 他和长须老者曾不止一次舍弃夜晚的炼,利用两天一夜的时间往黄沙古深处探索,但古道过深远,他们一次也没到达过尽头。 牛大娃起身问道:“老爷子,要不要去探索一下?” “正有此意。”张屠夫点头道。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金止卉轻拽了一下牛大娃的膊。 “没事。”牛娃不以为意,迈步朝门口走去,边走边道:“把你们带上,度慢很多,我先和老爷子、猿大王去深处看,若是有什么发现,再回来带你们。” “记住,明天上天黑之前一定得回来。”元泰平叮嘱道。 “记住了。”牛大娃应了声,同张屠夫出了大殿,又叫上黑猿,然后施展千里一瞬朝黄沙古道深处飞去。 胥战等人本来牛大娃探索黄沙古道的想法不以意,觉得他没圣境的修为,速差得太远,去也是白去,肯定到了黄沙古道的尽头,但是当牛大娃施展出千里一瞬,气息瞬间自他们感知范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时,他们才知道自己小瞧了牛大娃) “二的千里一瞬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元泰平也抑不住吃惊道。 小卒道:“他参悟了光元素领域,千里一瞬有了大的提升。” “原来如此!”元泰平点点头。 由于元泰平在玉简里把境里的况都讲述过,所以张小卒几也没什好问的,在大殿里聊了几句就走了出去,四下逛逛,期待着夜晚快点到来,想道夜晚的灵气究竟有多精纯浓,竟能滋养元泰等人生存。 “君,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我想乐儿了。”秦如兰拉着元泰平,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之前张小卒问谁想离开时,她其实也非常想跟一起离开,找元康乐,可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乐儿有小兵妹子照着,不会有事的,你若实在想的害,要不让老三把你送出去?”元泰平问道。 “会不会太麻烦?”秦如兰十分意动,但又不好意思麻烦张小卒。 元泰平沉吟道:“明吧,明天一早让老三送你出去,直接把你到里去。今晚灵气降,一去一回没个准确时间,可别时太久耽误老三晚上修炼。” “嗯,好。”秦如兰高兴地点点头。 天色在张小卒几人的期盼中终于黑了下来,他们早早就爬上了沙丘,怀着兴奋的心情,仰空,等待着灵气降临。 对元泰平等人来说,这已经变成了一个平常的夜晚。 牛大娃和张屠夫、黑猿仍未回来。 突然,一道流星划过漆黑夜空,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直至数不清的辰光芒倾泻而下。 灵气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张小卒惊喜的大叫一声,急忙盘膝坐下,九座深渊漩涡猛然张开。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味同嚼蜡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渡劫 一直以来,元泰平等人都以为星辰光芒和灵气是从九天之上垂落下来的,因为他们的视觉感知上一直如此。 然而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星辰光芒和灵气是从黄沙古道深处流淌过来的。 张小卒盘坐在沙丘上,璀璨的星辰光芒在他头顶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漩涡极速旋转,发出呜呜的呼啸声,把四面八方的星辰光芒和灵气都卷了过来,往张小卒的天灵直灌。 星辰光芒从黄沙古道深处急速流淌过来,就好似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河水从上游滚滚而来,张小卒的身体就像一座无底深渊,把滚滚而来的河水尽数吞噬。 星辰光芒和灵气灌入张小卒的天灵战门,然后又分散灌入到九座深渊漩涡里。 深渊漩涡里不断传出低沉的轰鸣声,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喷发出来,和上次在地府里的情况一样。 戚哟哟和金止卉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所以不是太吃惊,但是把周剑来等人吓了一跳,因为张小卒吸收灵气的速度实在太恐怖了,灵气从他们身边快速流淌过去,他们想要吸收一些,可是却抢不过。 他们非但抢不过张小卒,甚至感觉体内的力量也要被张小卒吸出来。 “变态!” “难怪沈家和他斗了这么久,都没能遏止他的成长,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如何遏制的了?” “若是让他在此处修炼几年,必然天下无敌了。” 胥战等修者远远望着张小卒,心里惊叹连连。 吼! 黄沙古道深处,凶兽们朝这边怒吼连连,生气张小卒抢了它们的灵气。 周剑来等人紧张不已,生怕凶兽冲杀过来,不过凶兽们似乎忌惮惧怕着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咆哮着做做样子,没有一头凶兽冲杀过来。 “干!” “要亲命了!” “怎么办?怎么办?” 黄沙古道深处,牛大娃跳脚大叫,焦急得如火烧屁股一般。 “别他娘的嚎了,快点准备渡劫吧!” “不就是九九八十一天劫吗,有什么好怕的?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黑猿被牛大娃叫得耳朵嗡嗡响,不耐烦地叫骂道。 “就怕是两腿一蹬挺过去,醒不过来了啊。”牛大娃苦着脸叫道。 他还没有做好渡劫的心理准备,可是夜幕下星辰降临时,浓郁的灵气直往他身体里钻,瞬间勾动了他的帝境天劫,任他如何隐藏气息也无用。 他感觉在这个异境空间里,对妖修的限制好像松垮许多,只不过是贪婪地吸了几口灵气,帝境天劫说来就来了,挡都挡不住。 咔嚓! 随着一道粗壮的银雷落下,牛大娃的帝境天劫拉开了序幕。 “嘿,一点也不疼,比我想象中的轻松很多嘛。” 牛大娃硬挨了第一道天雷,发现雷电落在身上不痛不痒,远没有他想象的厉害,禁不住面露喜色,信心暴增。 黑猿站在远处,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捏着下巴,仰面望着牛大娃头顶的雷云,皱眉问道:“小子,你确定你渡的是帝境九九八十一重天劫吗?本大王怎么感觉有点不像呢?” “啊,哪里不像?”牛大娃诧异问道。 “感觉有点弱。”黑猿应道。 张屠夫连忙提醒道:“不要分心,先别管是不是,渡过去再说。” “嗯”牛大娃点点头,立刻收摄心神,专心对待头顶上空的天劫。 轰隆! 咔嚓! 直径四五丈的巨大天雷落下,劈在牛大娃身上,非但没对牛大娃造成伤害,反而为牛大娃提供了大量的雷元素之力,淬炼了他的雷元素领域。 拥有天龟神力和雷元素之身的他,对天雷的抵抗力空前强大。 前三十六道天雷牛大娃轻松就挨了过去。 第三十六道天雷过去,雷声停了下来,但天上的雷云依然在剧烈翻滚。 牛大娃仰望夜空,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因为接下来的十八道天雷是心雷,考验的是修炼心境,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身死道消。 咔! 雷声响起,却未见雷影,因为雷在牛大娃心中。 牛大娃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柳家村百姓被屠戮的凄惨情景,这些年他一直把那日经历深埋心底,想要将那一天的记忆从脑海里抹除掉,但此刻却被心雷唤了出来。 “牛广茂,字乐天,乐天知命,率性而为,放下执念和魔念。” 张屠夫见牛大娃第一道心雷就遭了重创,吓了一跳,想起张小卒曾与他讲过和牛大娃成人礼时取名的趣事,便把老村长给牛大娃取名的寓意讲了出来,其声如雷,在牛大娃的脑海里炸响。 牛大娃闻言神色一怔,心里凄然之情顿时缓解许多,默念道:“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我早该放下的。乐天知命,乐观面对命运,好也罢,坏也好,都要勇于面对,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那何不笑着过呢…” 随着他心念涌动,那一日的凄惨画面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然后化作碎片消散,若过眼云烟,彻底放下这一恐惧执念。 咔! 咔! 咔! 心雷一道道落下,牛大娃的脸色由起初的苍白转好,可到了第十五道心雷,他好转的脸色又刷的一下白了。 咔! 随着第十六道天雷落下,牛大娃嘴里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脚下猛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 “小子,不要胡思乱想!” “想想你娶妻成家,想想你们父子重逢,想想你们一半大寇团的大好前程,想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瞧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现在哪来的那么多狗屎马尿的糟心事啊?你他娘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多愁善感的娘们吗?” 张屠夫急切地叫骂起来,他着实没想到牛大娃渡心劫竟会如此一波三折,这完全不符合牛大娃平日里的性格。 “真没用,本大王渡心劫的时候打个哈欠就过去了。”黑猿嘀咕道。 张屠夫看了他一眼,道:“若是让你现在渡心劫,恐怕也不易过。” “……”黑猿张口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点头道:“或许吧。” 以前他心无旁骛,可现在他有了杂念和执念。 咔! 第十七道心雷落下,牛大娃浑身溅起一片血雾,一道道血口在他身上裂开,露出了血肉骨头,鲜血从伤口里汩汩流淌出来,瞬间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同时,一股股魔气从他身体里飘了出来。 “糟糕,心雷唤醒了他的魔性!” “大王,有没有法子帮他一下?” 张屠夫心急问道。 黑猿摇了摇头,道:“此乃自身的心劫,外力…外力…小子,你那颗佛珠呢?快把你的心念躲进佛珠里!”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渡劫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猪祖宗 咔! 第十八道心雷落下。 牛大娃的身体嘭的一声炸成了一团血雾。 “啊!” 张屠夫失声悲呼。 “哎…” “他娘的,凭什么人族修者晋升帝境不需要渡劫,而我们妖修从修炼开始就一步一劫难,真他娘的不公平!” 黑猿哀叹一声,随即怒目圆睁,捶胸顿足,吼出心中的愤懑不满。 然而就在他们两个以为牛大娃渡劫失败身死道消时,血雾里突然佛光乍现,一缕缕佛光穿透血雾照射了出来,刹那间照亮了一方天空。 “什么情况?” “嘿,还活着呢!” 张屠夫和黑猿吃了一惊,顿时转悲为喜。 炸裂的血雾被佛光照得晶莹通透,佛珠在血雾的中心滴溜溜转动,忽然,血雾开始向着佛珠凝结,凝结的同时伴着强大力量法则的交织。 “这…这家伙要把佛珠当做妖丹凝练?!”黑猿发现了牛大娃的意图,震惊不已。 张屠夫捋了捋胡须,说道:“难怪天宝山的和尚说他和佛门有缘,若真被他凝结出一颗佛珠妖丹,那这个缘分可不是一般的深呐。” 轰隆隆! 天上的雷云突然猛烈的翻滚起来,雷声轰鸣,自雷云里吐出了紫色的信子。 咔! 一道成人大腿粗的紫雷落下,劈在了佛珠上,把刚刚在佛珠上凝结的鲜血劈得四溅飞散,似乎牛大娃的这一举动触犯了天条,为天道所不允,遂降下天雷阻止。 然而被紫雷这么一劈,佛珠的光芒反而更盛,一下子凝结了更多的鲜血。 咔! 又一道威力更巨的紫雷紧接而下,把佛珠凝结的鲜血再次劈散。 咔! 如此循环往复,佛珠虽然越战越勇,但是始终不能凝聚妖丹成功。 “这是第多少道天雷了?”张屠夫望着天空中翻滚了雷云问道。 “不记得了,但肯定早就超过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了,这显然是触犯天道,非要诛他不可了!”黑猿皱眉说道。 轰隆隆! 翻滚的雷云里突然吐出了黑色的电弧。 “完了!” 看到黑色的天雷,黑猿登时惊惧大叫。 黑天雷让他回想起他从黑森林里硬闯出来的情形,若不是黑森林的古尸出手相救,他早就死在黑色天雷下,故而心里对黑色天雷充斥着恐惧。 咔! 水桶粗的黑雷破开雷云劈落,非要诛牛大娃不可。 张屠夫和黑猿皆紧张且担心地攥起了拳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突然,一声威严神圣的佛号跨虚空而至,彷如来自遥远的上古,又好似来自遥远的未来。 黑雷好似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前端的雷信子距佛珠只差寸许,可是却不敢再往前进一点,定在了空气里,约莫停顿了两息的时间,刷的一下缩回了雷云里。 然后随着雷云消散。 佛珠金光大绽,开始不受干扰的凝结血雾,凝聚妖丹。 经过数十道紫雷的淬炼,血雾愈加晶莹剔透,凝结出的每一滴血液,都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一个时辰后,一颗鲜血包裹着金光佛珠的妖丹凝聚而成。 黑猿啧啧称奇,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这颗妖丹若不是牛大娃的,它必然会出手抢夺。 四个时辰后,牛大娃沐浴星辰重塑肉身。 确切点说是重塑金身,因为他浑身金光闪闪,盘膝坐在那里,仿若佛家的金身罗汉一般,可是浑身上下偏偏散发着强大的妖气,好似罗汉入了妖道。 给人十分诡异的感觉。 “哈哈,成了!” “我踏入帝境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牛大娃睁眼醒来,激动欢呼。 他身上的金光敛进了身体里,重塑的皮肤白里透红,就跟新生的婴儿一般,头发和眉毛也都变得细软。 他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不爽地皱起眉头,意念动了动,转眼间变回了以前的黝黑粗犷的模样。 “恭喜!” “不错不错,跨入帝境,有资格跟本大王混了。” 张屠夫和黑猿上前道喜。 若不是关系亲近,按照江湖上的规矩,他们对牛大娃的称呼就得变一变了。 “还往前去吗?” 牛大娃望向黄沙古道深处问道。 张屠夫摇头道:“晚上的狂风有多凶险,咱们暂且不知道,回去吧,等下一个循环再来。” “好。”牛大娃点头应道。 “等一下。”黑猿抬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了射日神弓,看向前方极远处沙丘,一头伏在沙丘顶上,看不清样貌的黑毛凶兽,侧头斜睨牛大娃一眼,问道:“晋升帝境,速度应该快了不少吧?” “当然。”牛大娃自信地点点头,也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了元素之弓,打着和黑猿同样的主意。 张屠夫眼角抽了下,警告道:“你们可先想好了,万一被追上,那咱们三个可就死翘翘了。” “隔这么远,怕什么?”黑猿不以为意道。 说着瞄准极远处的黑毛凶兽拉开了射日神弓。 吱! 牛大娃亦拉开了元素之弓。 吼! 沙丘上的凶兽敏锐察觉到了危险,站起身朝牛大娃和黑猿龇牙怒吼,竟是一头巨大的黑毛野猪。 “去你的吧!” 牛大娃回想起在黑森林被黑野猪追赶的往事,叫骂一声松了弓弦。 黑猿一起将箭射了出去。 嗖! 两支箭矢瞬间跨越千丈之距,射到了黑毛野猪的面前,似是说好一般,一支箭瞄准了黑毛野猪的左眼,一支箭瞄准了黑毛野猪的右眼。 却见黑毛野猪不闪不躲,只是闭上了眼睛。 轰! 轰! 两支箭矢前后射中黑毛野猪的左右眼,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爆炸。 然而能量肆虐中,黑毛野猪竟豪发无伤,猛地睁开双眼,两只眼珠子变成了血红色。 黑猿和牛大娃的冒犯激怒了它。 刷! 它的背上竟张开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快跑!” 黑猿大吼一声。 无需他提醒,牛大娃已经施展出千里一瞬逃命。 但黑毛野猪双翅一振,肥壮的身躯就追到了三人身后,速度之快吓得三人心脏差点从嗓子眼窜出来。 猪头一拱,长而锋利的獠牙如利剑一般刺向三人。 刷! 张屠夫断刀斩出。 黑猿直接挥舞着射日神弓抽了出去。 当! 断刀斩在黑毛野猪的獠牙上,一下断成了好几截,张屠夫的虎口震裂,整条右臂震得发麻,使不出力气。 砰! 黑猿的射日神弓虽然没断,但是被猛的弹了回来,弓身反砸在自己头上,打出一道鲜血淋漓的血口。 牛大娃魂飞天外,心想这绝对是天下第一猪,九洲大陆的猪祖宗,同时祭出最强力量拼命催动千里一瞬。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沈家人破门 哼哼… 黑毛野猪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撅着一双鼻毛旺盛的大鼻孔,冲着牛大娃逃离的方向轻蔑地哼唧了两声,然后转身折返,似乎是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吼! 黑猿冲着黑毛野猪的方向捶胸顿足,脑门上被射日神弓反弹回来崩裂的伤口,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半边脸颊,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因为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愤怒和耻辱。 败在一头黑毛野猪的獠牙下,他觉得要是不能把场子找回来,这将成为他一生的耻辱。 牛大娃和张屠夫则长舒一口气,只有死里逃生的惊险后怕,没有一点耻辱感觉,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招惹这头黑毛野猪。 害怕黑猿回头找黑毛野猪拼命,牛大娃一口气不歇地催动千里一瞬,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黑毛野猪,同时尽量远离黄沙古道两旁的沙丘,不想再招惹到沙丘上的守护凶兽。 只用了半天的时间,牛大娃就带着张屠夫和黑猿回到了黄沙古道尽头,比去的时候缩短了将近一半的时间,可见牛大娃晋升帝境后速度提升之巨。 只不过与黑毛野猪一比,却又显得黯然逊色,让牛大娃高兴之余心里堵了个疙瘩,觉得自己还差的远。 张小卒一早就送秦如兰出去了,由于他要把秦如兰送去城里找到张小兵和元康乐,所以回来的应该比较晚,甚至有可能今晚都赶不回来。 不同于上一次九座深渊漩涡开启后的无法自控,这一次他对九座深渊漩涡有了一定的控制权,天亮后就把深渊漩涡吸收能量的速度控制到最低,暂时可以星辰丹来填补它们对能量的需求。 深渊漩涡里的声音已经很大了,张小卒觉得只需再敞开九张深渊巨口吞食一晚上灵气,就能让它们再次喷发。 嗖! 轰! 黑猿和牛大娃好了伤疤忘了疼,分别持射日神弓和元素之弓向狮头牛身凶兽射击,只不过他们十分猥琐地背靠着大殿的石门,每射一箭就躲进大殿里,把狮头凶兽捉弄的咆哮不断,嗓子都吼哑了。 深知狮头凶兽厉害的元泰平等人,被二人的作死行为吓得心惊胆战,生怕狮头凶兽被他们两个惹急眼,不再忌惮什么,冲进大殿里来一场杀戮盛宴。 但是狮头凶兽似乎忌惮颇深,无论黑猿和牛大娃如何冒犯,如何暴跳如雷,都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 不过黑猿和牛大娃的箭射在它的身上,弄出的动静倒是不小,可是却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狮头凶兽发现这一点后,干脆不再搭理他们两个,伏在沙丘上把身子卧进沙子里躲了起来。 他们两个射了半天,没把狮头凶兽怎么样,反而把自己累惨了。 “这家伙的皮也太厚了吧!” 牛大娃收起元素之弓,擦去额头上累出来的热汗,心里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要是有弓弦,本大王定能一箭射穿它的脑袋!” 黑猿嘴上叫嚣着,但心里和牛大娃一样,也对狮头凶兽的超强防御感到无力。 狮头凶兽所在的沙丘被二人射得满目疮痍,掀开了一层厚厚的黄沙,露出了下面覆盖着的黑褐色坚石,原来这黄沙之下竟掩埋着一座石山。 二人的箭虽然把山石射得碎裂乱溅,但整体上的破坏并不大,不是因为二人留了分寸,不想把石山射塌,而是因为山石也特别坚硬。 另外,他们还发现,这里的空间结构也异常坚韧。 以他们的力量,如果在外面,一箭射下去造成的能量爆炸必然会把空间撕碎,而在这里面,剧烈的能量爆炸仅仅只能让空间较大幅度的波动一下。 黑猿试验了一下,它全力一拳竟然只能让空间剧烈扭曲一下,唯有借助锋利的兵器,才堪堪把空间斩开一道小口子。 元泰平明确地告诉他们,这里面的一切,哪怕是一粒沙子,都比外面坚硬百倍,但是有一样东西比外界松垮,便是力量法则。 力量法则的松垮使得参悟推衍变得简单,从而让境界突破也变得容易许多。 牛大娃听完后恍然大悟,心说难怪昨天晚上会遏制不住天劫的到来,原来是因为法则松垮,让天劫感应变得空前强烈所致。 “恐怕不是力量法则变松垮了,而是法则力量的上限变高了。”周剑来皱眉琢磨道。 “什么意思?”牛大娃不解问道。 周剑来措辞片刻,讲道:“打个比方,把武道比作一座山峰,越接近顶端,山体越加陡峭,便越难攀登。 假如这座山峰在外界高千丈,而突破圣境的桎梏便是登顶的最后一步,因为山体垂直陡峭,故而难以攀登。 但是这座山峰在这里面高两千丈,或者是万丈,我们突破圣境桎梏的位置只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上,山体不是非常陡峭,所以相对容易攀爬。” 张屠夫听明白了周剑来的意思,点头说道:“就是说圣境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更高的境界上限决定了更加强大的力量法则,简单点说就是这个空间是高于九洲大陆的高级存在。” “哦,难怪那头畜生那么抗揍,原来它修炼的力量法则高级于我们修炼的力量法则,所以我们的攻击难以攻破它的防御,而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长时间浸润在高级的力量法则里,所以也被洗练得十分坚硬。”牛大娃恍然大悟道。 元泰平也突然想明白了一些问题,讲道:“我们这些人之所以无法撕开禁制逃出去,是因为我们长期在这里面修炼,参悟了大量这里面的高级力量法则,不被九洲大陆的天道法则所允许,所以出不去。 想要从这里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走大门堂堂正正的出去,从而被九洲大陆认可,承认你的存在。 所以那些巨人族修者,明明拥有可以撕开空间禁制的强大实力,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因为这么做是无法出去的,他们想要出去只能走大门。 所以大家可以跟随老三从大门出去,而不再受到力量法则的牵制。” “原来如此。”胥战等人闻言恍然点头。 “此地恐怕不宜久待。”戚哟哟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询问地看向她。 “若真如你们说的,这里的法则上限远高于外面,那么沈家老祖们进来后,他们的战力恐怕会不再受限制,所以我们若是被他们堵在这里面,可就危险了。”戚哟哟解释道。 众人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希望他们晚一点进来。”牛大娃说道。 天色快要黑了的时候,张小卒返了回来,送走了秦如兰,但又带回来一个张小兵。 夜里狂风大作。 牛大娃顶着大风,学凶兽的做法,把身体埋进黄沙里,想试试能不能顶得住狂风的吹卷,结果只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灰溜溜地逃进大殿。 张小卒等人也都体验了一下,谁都扛不住。 元泰平坚持的时间最长,足足一个多时辰,他自己都大吃一惊。 “难怪那些畜生都这么抗揍。”牛大娃再次恍然。 他觉得要是自己能在门外的狂风里站一夜,那肯定也会十分抗揍。 在抗揍这一块,自得到天龟神力后,他还没有输过谁,可是在见识到凶兽的皮糙肉厚后,他禁不住生出一股挫败感,觉得天龟神力的防御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 “也有可能是没有觉醒的原因。” 他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这不是普通的风暴,这是混乱的力量法则风暴,我们的力量法则太弱,所以扛不住。泰平之所以能坚持那么久,是因为他在这里面长时间修炼,参悟了大量这里面的力量法则。”张屠夫说道。 如果是较为舒缓的力量法则风暴,那他们可就走大运了,可以乘机参悟力量法则,但是是混乱的力量法则风暴,根本无从参悟,若强行参悟,极可能使自身法则错乱,走火入魔。 翌日。 张小卒把大殿的石门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向牛大娃借了一些精纯的佛力,接着用朱砂在左右门扇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符咒。 左边门扇上是道符,右边门扇上是佛印,二者合为一符咒。 这是青莲道人研创的符,也是张小卒掌握的对付鬼怪威力最强的符,被张小卒取名为佛道之花,喻为青莲道人的爱情之花。 然后他又在门旁两侧贴了数十张厉害的道符。 胥战等人看了后,只觉心里踏实,心想他们当中若是有一位道门大天师,这四年多时间断不会死这么多人。 周剑来等人找了一座沙丘,清理起沙丘上的沙子,想把掩埋在沙丘下面的石山清扫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兽不敢靠近大殿的原因,若能找到,或许就有了对付凶兽的办法。 只是山体巨大,他们清理了一整天只才清理出一半。 夜幕降临。 胥战等人下意识的紧张恐惧,不过想到有张小卒这位道门大天师在,心里稍稍镇定了些。 这一夜过得极其安静,整个后半夜他们甚至没有听到外面有一点脚步声,也不知是鬼物没来,还是畏惧于门上的符咒,没敢靠近。 牛大娃想和张屠夫、黑猿再次去探索黄沙古道,但是被张小卒叫住,告诉他们今晚他的深渊漩涡就能喷发,不可错过难得的修炼机会。 牛大娃尝过甜头,直拍着大腿喊亏大了,觉得要是能在参悟张小卒体内喷发出来的力量法则后再突破帝境,战力必然比现在厉害很多。 轰! 砰! 就在他们满心期待夜晚的到来时,藏书阁大门方向突然传来两道巨大的响声。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情况。 门开了。 十多道身影从门外窜了进来,峡谷里的妖风紧跟着灌了进来,这十多个人立刻转身把两扇沉重的石门闭合,将妖风阻挡在门外。 “大娃,快走,沈家的人进来了!” 张小卒神色大惊,冲牛大娃急急低吼一声。 进来的正是以沈皓天为首的沈家老祖和圣祖。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看到沈皓天时,沈皓天一进门就立刻展开的神识也发现了他。 沈皓天愣了一下,这才知道张小卒等人原来已经进来了。 “哈哈…” “张小卒,你们竟然已经进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他眼睛里射出两道阴冷的杀气,冲张小卒等人所在的沙丘方向高声喝道。 “好你大爷!” 牛大娃怒骂一声,立刻施展千里一瞬,带着张小卒等人往黄沙古道深处逃去。 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带上胥战等人,因为若是把他们一起带上,速度会慢很多,恐被沈家老祖追上。 嗖! 黑猿射出一箭,不是瞄准沈皓天,而是瞄准被张小卒画符的大殿石门,轰的一声,把石门上的符纹摧毁。 “哪里逃?” 沈皓天怒喝一声追了上去。 沈家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追了上去。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沈家人破门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追击 “哈哈…” “都在这里,好,真好!” “这一次你们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死期至矣!”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沈皓天满面狰狞,冲张小卒等人咆哮怒吼,声音里携带着彻骨的杀气,如怒雷横空,响彻整个苍穹。 “娘的,每次见面都得逃,什么时候才能不用怕他们,狠狠的干一架?” “真他娘的窝火!” 牛大娃郁闷叫骂道。 他刚刚晋升帝境,正意气勃发,觉得自己真正踏入了超一流高手行列,可是见到沈家一众老祖,结果还得像丧家之犬般惶惶逃窜,心里的打击和憋闷可想而知。 不过他也只是嘴上牢骚两句,速度上不敢有半点松懈,因为知道若是落在沈家人手里必死无疑。 嗖! 黑猿又射出一箭。 这一箭依然不是瞄准沈家人,而是瞄准了黄沙古道右侧一座沙丘上的凶兽。 吼! 沙丘上通体火红,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的凶兽,受到攻击后立刻愤怒地从沙子里窜了出来。 它第一时间锁定了黑猿,就要追上去,可是追击上来的沈家人刚好从它身边路过,不懂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的它,立刻把沈家人当成了黑猿的同伙,于是嘶吼着扑向了沈家人。 “孽畜,找死!” 被凶兽攻击的沈家圣祖大怒,斥喝一声,挥拳轰向凶兽。 “快躲开!” 一位深知藏书阁守护凶兽厉害的沈家老祖,急声喝止沈家那位圣祖的鲁莽举动。 但为时已晚。 啪! 凶兽的爪子和沈家圣祖的拳头拍在一起,紧接着嗤的一道尖锐声音响起,它四根锋利的爪子直接撕碎了沈家圣祖的拳劲。 “啊!” 沈家圣祖惊惧大叫,想要收拳闪躲,可是却没有快过凶兽的爪子,只听嗤的一声利刃切割皮肉的声音响起,他的右拳连带小半边身子被凶兽一爪子撕碎,霎时间血洒长空,残躯栽向地面。 所幸他在危急关头避开了要害,性命还在。 “啊--” 但右臂的残缺,让他难过的大声惨叫。 叫声听在沈家人耳朵里,心中不甚惊惧,一众圣祖这才知道进来前老祖们的叮嘱并非危言耸听,这藏书阁里的守护凶兽确实凶猛可怕。 吼! 凶兽嘶吼一声,扑向另外一位沈家圣祖,后者吓得眼皮直跳,想也不想立刻逃窜闪躲。 可是他的速度慢凶兽太多,在绝对速度压制下,他精湛的体术战技也显得十分乏力,眼看就要受戮凶兽爪下,一位沈家老祖突然从凶兽身后杀出,双手抓住凶兽的尾巴,把凶兽甩飞了出去。 “你们几个不要追了,快往回跑,沙丘下面的书阁可以躲避凶兽攻击!” “快跑!” 沈家老祖冲战力不济的沈家圣祖急声吩咐道。 沈家一众圣祖闻言,立刻带上刚刚受伤的那人折返回头,逃窜的样子比张小卒等人还要狼狈几分。 吼! 凶兽腾挪扑咬,和抓它尾巴的沈家老祖战在一处。 “畜生,休要放肆!” 沈家老祖没有了天道限制,战力毫无顾忌的全开,然而只交手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惨遭凶兽压制,节节败退,直至退出凶兽的追击范围,这才得以脱身。 “娘的,这些畜生比上一次藏书阁开启时更凶猛了。” 沈家老祖望着凶兽折返离去的背影,心里忌惮地骂了声。 然后转身望向黄沙古道深处,想追上沈皓天等人,可是前方不断传来的兽吼声让他打消了念头,心知前方的凶兽多半都已经被激怒,他现在追上去恰好成了凶兽的攻击目标。 最前面,只剩下沈皓天和沈永义对张小卒等人紧追不舍,其他几位沈家老祖皆被激怒的凶兽拦了下来。 二人战力全开,速度完全不在牛大娃的千里一瞬之下,若不是黑猿一直以射日神弓射击,阻滞二人的追击速度,早就被他二人追上了。 “张小卒,老夫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沈皓天边追边喊道。 “说来听听。”张小卒应道。 “你交出神骨,交出阴阳鱼瞳,再交出夺取神骨的功法,你们所有人自废修为,我们之间的所有仇怨就一笔勾销,如何?” “呵呵…”张小卒嗤鼻冷笑。 “哼,等老夫抓住你,强行搜索你的神魂,你不交也得交。” “那我宁可自曝神魂。” “呵呵,你想你的亲人朋友全部受你牵累而死吗?他们若是落在老夫手里,老夫保证,绝不让他们好死。男的全部做成人彘,女的全部卖去青楼。” “大王,射爆他的狗嘴!” 黑猿手持射日神弓,眉头深皱,见沈皓天再次追了上来,摇头叹了口气,道:“本大王好不容易才忘掉的,非要逼本大王重新回想起来,干你大爷!” 他怒骂着拉开射日神弓,周围的空气骤然嗡鸣,一支光箭在弓身上快速凝聚。 张屠夫侧头看向黑猿,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察觉到黑猿的气息突然变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黑猿的身体里迸发了出来,给人以窒息的压迫感。 被弓箭瞄准的沈皓天,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危险,迎面扑来的压迫感让他呼吸一滞,连忙放慢了速度,神色凝重的准备应对黑猿这一箭。 嗖! 黑猿右手一松,光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射出去。 沈皓天没有闪躲,因为黑猿的箭躲不开,他怒喝着轰出一拳,隐藏神骨掌心骨迸射出刺目的金光,空间在他拳劲的压缩下剧烈扭曲,随之破碎。 昨天黑猿手持利器全力一击,才把空间斩开一道小裂口,而沈皓天一拳就把空间轰碎了,可见他力量之强。 轰! 光箭和拳头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巨大声响,方圆五丈的空间承受不住猛烈的能量冲击骤然塌陷。 沈皓天虽未受伤,但脚下噔噔噔后退了三十多丈。 先前黑猿的箭,虽然也威力十足,但是只能逼迫沈皓天放缓脚步,无法让他停下脚步,更别说后退三十多丈,可见黑猿这一箭的威力提升了多少。 沈皓天心惊不已。 张小卒等人也都露出震惊之色,这才知道黑猿竟深藏不露。 然而黑猿自己却摇了摇头,不是十分满意,似乎这一箭远未发挥出他的力量。 咯吱! 他再次张弓搭箭,瞄准追上来的沈永义,沈家第二高手。 沈皓天因为停顿后退的原因,已经被甩开很远,想重新追上来得需要一点时间。 咻! 箭矢离弦飞射出去,这一次,刺破了空间。 沈永义感受到箭矢上携带着的狂暴力量,不敢有轻视之心,伸手对着虚空一抓,抽出一柄长刀,朝迎面射来的光箭狠劈了出去。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痛并快乐着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沈永义手里的刀被光箭射断。 光箭受到格挡,偏离方向,擦着沈永义的左肩射了过去,劲气把他肩膀上的血肉刮去一大片,霎时间鲜血直流。 沈永义吓得心脏咯噔一跳,急忙停下追击的脚步。 “哈哈…” “大王神威一展,登时便吓破了他们的狗胆,追也不敢追了。” 张小卒见状高兴大笑。 平日里听到这样的盛赞,黑猿定会受用得大笑几声,可是这次却摇头叹了口气,一脸愁容。 “大王,怎么了?”张小卒见黑猿情绪不对,忙关切问道。 黑猿应道:“这一力量是本大王在仙府主殿里参悟到的,本大王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忘掉,未曾想今日却不得不把它回想起来,实在糟糕至极。” “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何要忘掉?又为什么糟糕?”张小卒不解问道。 黑猿闷声不悦道:“本大王修炼的是跳出天道法则之外的力量,然而参悟了仙府主殿里的力量法则后,虽然让本大王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但是却遮盖了本大王原先的道,让本大王又回到了天道法则之下,所以本大王必须把它忘掉,否则之前几百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可是现在本大王又把它想了起来,你说糟不糟糕?” “糟糕。”张小卒愕然地应了声。 “大王竟能为了自身的道而舍弃更加强大的道,道心之坚定让在下佩服。”张屠夫朝黑猿拱手叹服道。 黑猿不悦地看了张屠夫一眼,说道:“后半句本大王爱听,前半句本大王可不乐意听,本大王自身的道可不比任何力量差,只是暂时还不够强而已。” “是在下口不择言,冒犯了。”张屠夫歉意抱拳道。 “快看,沈皓天又追上来了。大王,射他。”张小卒指着后方叫道。 几人说话的这会功夫,沈皓天重新追了上来。 后方,沈永义短暂的惊吓过后,也重新迈开了追击的脚步。 后方更远处,沈家其他几位老祖甩脱了凶兽的纠缠,也在渐渐逼近过来。 嗖! 黑猿继续射箭狙击沈皓天的追击。 沈皓天虽能挡下黑猿的箭,但是追击的脚步再次被迫停下,这一停便又被牛大娃拉开了距离。 “若是有弓弦,本大王定能一箭射爆他的脑袋!”黑猿忿忿叫嚷道。 张小卒后悔没有早点陪黑猿进黑森林寻找射日神弓的弓弦,有了弓弦不说一定能射爆沈皓天的脑袋,但至少能让他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追击。 “前面是一条绝路,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沈永义继沈皓天之后追了上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闭上你的狗嘴!”黑猿叫骂着一箭射了过去。 把沈永义射翻了一个跟头,只可惜这一箭没能伤到他。 夜幕在追击中降临。 吼! 沙丘上的凶兽全都从沙子里爬了出来,仰天长啸,准备迎接星辰垂落。 嗖嗖嗖! 黑猿一下子射出去十支箭,射中了十头凶兽,故意把它们激怒。 牛大娃猛提一口气,将千里一瞬的速度提升到极致。 砰! 砰! 张屠夫和黑猿硬抗了两头凶兽的攻击,险而又险地逃离了它们的追击范围。 跟在后面的沈皓天和沈永义立刻遭重,被十头凶兽纠缠住了。 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摆脱凶兽的纠缠,继续向前追击,尽管张小卒等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因为如沈永义所言,这是一条绝路,张小卒等人终将无路可逃。 轰隆隆! 张小卒打开了九座深渊漩涡,一边逃跑一边吸收灵气,在他的控制下,一部分灵气涌向了张屠夫等人,让他们感受到了被灵气强行灌体的舒服又难受的感觉。 舒服是因为无需他们主动吸收,磅礴无尽的灵气就灌进了他们体内,使他们的修炼速度提升了好几倍。 而难受也是这个原因,灵气一股脑的灌进身体里,让他们感觉身体马上就要被撑爆了。 可以说他们痛并快乐着。 周剑来见灵气源源不绝,用之不尽,干脆把万剑匣打开了,往里面猛灌灵气。 万剑匣里的两条灵脉顿时充盈成长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种植在山峰上的灵果,全都得到了极大的滋养,有些将要成熟的果子,开始散发出浓郁的果香,即将成熟。 叶明月也将三界之画取了出来,往画里注入灵气。 三界最底层的浊界,在浓郁精纯的灵气浇灌下,渐渐变得清明,有了生机和灵气。 黄沙古道很长,长到牛大娃一刻不停地跑到第二天下午时分,这才望见尽头,或者说是源头。 一面接天连地的浑黄色气墙横在黄沙古道的尽头,没有门也没有其他道路,就像一条死胡同走到了尽头。 众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见到无路可逃,心情不免沉重。 他们转头望向来路,心里做好了和沈家人死战的准备。 刷! 叶明月将三界之画展了开来,面朝气墙,挥动灵界笔作起了画。 她的笔上无墨,但画在三界之画上却生了色彩,只见她在荒无人烟的浊界,照着浑黄气墙的样子绘了一面同样的气墙。 “老四,先前听你说此处空间禁制最近时常出现波动,不知有何规律可循?”张小卒向元泰平问道。 元泰平答道:“按照往常的规律,今夜天黑前一个时辰会出现一次波动,算时间,应该就快了。” “小卒,你想干什么?”张屠夫问道。 张小卒答道:“想在短时间内撕开空间禁制带大家离开,我应该难以做到,但是如果单纯的在禁制上撕开一道口子,我想我应该能做得到。不过前提是空间禁制和藏书阁大门上的禁制同宗同源,让我有迹可循,否则我恐怕也撕不开。” 他研究大门上的禁制八天七夜,虽然没有完全研究透彻,却也参研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只要此处空间禁制和大门上的禁制同源,他就能快速参悟。 “撕一道口子做什么?”牛大娃问道。 “沈家这帮老不死不是战力全开了吗,那我就把空间禁制撕开一道口子,让天道法则感知到他们的气息,对他们进行制裁。”张小卒道。 “这个主意好。”周剑来眼前一亮。 想当初在墓地遗迹里对付初代白虎圣兽守护者虬天,他就是用的这个办法。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偷袭 哗! 叶明月抓着三界之画一抖,一道浑黄气墙从画里抖落了出来,相隔一丈之距横在真正的气墙前面,随后向着左右两侧和上方无限延伸,转眼间接天连地,化作一面一模一样的假气墙。 “大家快躲进来,这一招或许能瞒天过海,骗过沈家老祖。”叶明月向众人招手。 众人吃惊的同时,立刻依照叶明月之言,躲进了假气墙和真气墙的夹层里。 “只要不用手摸,足可以假乱真。五当家,你这一手能耐可真是太厉害了!” 牛大娃仔细观察了一会假气墙和真气墙,感觉要是不提前知道,自己一点儿也分辨不出真假,不禁朝叶明月竖起大拇指,对她这一手绝活称赞且佩服。 其他人亦是惊叹的连连点头。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几面阵旗,扔在四周,布下一个遮蔽阵法,让他们躲藏得更加隐蔽。 好在他们始终飞在半空中,没有在地上留下脚印,否则处理脚印也要费一番心思和功夫。 “小卒,把你的骨刀拿给老夫用一下。”张屠夫看向张小卒说道。 他的战刀先被无头尸体断成两截,之后又被黑毛野猪把断刀顶断数截,所以缺了趁手的兵器。 “爷爷,你拿去用吧,我发挥不出这把刀的威力。”张小卒把骨刀递给张屠夫。 黑猿闻言点头,一点也不给张小卒面子,直言道:“这把刀在你手里确实埋没了,你用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它的刀魂都未能唤醒,太废了。” 张小卒干笑了声,无言反驳。 张屠夫握着骨刀,闭起眼睛感受起它的气息,亦是开始调整战斗状态,随时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大战。 其他人也都开始调整自己的最佳战斗状态。 张小卒飞上了九天高空,祭出红色符文,去感知空间禁制的存在。 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沈皓天就一马当先追了上来。 他的神识扫过空荡无人的黄沙古道尽头,找不到张小卒等人的踪影,脸上不禁露出困惑之色。 过了一会儿,沈永义紧跟着追了上来。 “莫不是知道没有退路,一头扎进混沌空间里自杀了?”沈永义站在假的气墙前面猜测道,目光试图渗透进气墙里一探究竟,可是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却不知薄薄的一墙之隔,张屠夫正持刀与他对面而立。 要说叶明月的手段确实了得,假气墙非但外形做得毫无破绽,就连气息都做得和真气墙一般无二,沈皓天二人距气墙只有一步之遥,却也没能发现气墙是假的。 沈皓天转头看向来的方向,说道:“他们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极可能是藏在半路上某处,我们追得急,忽略了过去,只怕他们已经开始往回逃了。” 沈永义笑道:“放心吧,他们逃不掉的,我已经吩咐三友他们,让他们停下追击,在原地布下一道拦截线,保证一只苍蝇都逃不出去。” “不错,你考虑得非常周全。”沈皓天赞许道,“那我们现在只需回头搜查过去即可,你走左边,老夫走右边,让他们无可遁形。” “好。”沈永义点点头。 张小卒等人听见他二人的对话,不禁暗松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可是就在他二人即将迈步往回搜寻时,万丈高空上突然出现空间禁制波动。 沈皓天顿住脚步,仰头望着高空上的空间波动,说道:“藏书阁就要现世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都是因为抓取空灵兽花费了太长时间,否则我们早就进来了。”沈永义说道。 他们之所以准备了半年的时间,正是为了抓一只可以让藏书阁大门禁制松动的空灵兽。 此兽是一种稀珍物种,可以自由穿梭于各个空间,对禁制法阵有天生的克制手段,它的血液撒在禁制法阵上,无论是多么强的禁制法阵都会出现在松动。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其中玄妙大多道也道不清楚。 沈家人为了抓一只空灵兽,非但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还耗费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主要是遭到了各传世宗门和世家的阻挠,他们得知沈家抓捕空灵兽的消息后,立刻便猜到他们是为了打开藏书阁大门,故而纷纷派人直接或间接的干扰阻挠。 沈皓天已经暗下决定,等沈家重新站稳脚跟后,一定要给传世界其他各家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冒犯沈家的后果。 但同时他也在考虑结盟的问题,让沈家摆脱单打独斗的处境。 “咦!” 沈皓天忽然惊噫一声,转身看向气墙,露出狐疑之色。 空间波动影响到了假气墙,使假气墙跟着波动起来,随即暴露了疑点,被沈皓天捕捉到。 他往前迈了一步,伸手狐疑地探向假气墙。 其实他只是察觉到假气墙不对劲,并未想过整面气墙都是假的,因为叶明月画的这面气墙实在太逼真了。 刷! 就在沈皓天的手即将探到假气墙时,张屠夫双手高举骨刀,怒目圆睁,照着他当头劈了过来。 张屠夫的刀好似进攻的号角,周剑来和都可依施展出了阴阳剑法,从左右夹攻沈皓天。 嗖! 与此同时,黑猿和牛大娃的箭同时射向沈永义。 叶明月施展出时间领域,试图束缚沈永义的动作。 戚哟哟施展出心境禁锢之术,瞄准的是沈永义。 金止卉、张小兵和四圣兽也都同时发起攻击,目标全都是沈永义。 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作战方案,由张屠夫和周剑来、都可依缠住沈皓天,剩下的人在黑猿的带领下,先把修为相对弱一些的沈永义干掉。 张小卒没有参与战斗,而是冲上九天高空,双掌向上拍出,红色符文立刻奔涌而出,并钻进了正在波动的空间禁制里。 毫无预警的袭击,打了沈皓天和沈永义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沈皓天,几乎等于是被张屠夫贴面劈了一刀。 他的右掌被劈去了半截,脑门上被劈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伤口由脑门往左下延伸,几乎把他半边脸给劈开了。 不过刚刚他伸手探向假气墙时,心里多少带着一点警惕,正是这点警惕让他在危急关头做出了超快闪躲和防御,从而避免了被一刀把头劈成两半的悲剧。 周剑来和都可依的左右夹攻,全都被他躲开了。 另一边,沈永义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不足十步的距离,他根本来不及闪躲黑猿和牛大娃的混沌原石之箭。 但最致命的还是戚哟哟的心境禁锢之术,直接穿透他的防御,钻进他的身体,使他的力量出现一刹那的溃散,而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刹那间,让黑猿和牛大娃的箭洞穿了他的身体。 黑猿的箭射爆了他的脑袋,牛大娃的箭射穿了他的心脏。 叶明月的时间领域束缚了他的身体。 随之金止卉、张小兵和四圣兽的攻击紧接而至,各种力量瞬间把他的身体淹没,然后撕碎。 这一连串的惊变全都发生在一瞬间,等到沈皓天满脸鲜血的倒飞出去,再反应过来时,沈永义的肉身已经毁了。 “找死!” 沈皓天目眦欲裂,倒飞的身体猛地折身扑向张屠夫。 “啊!” “不可饶恕!” 同时还有沈永义的咆哮声响起,他的肉身虽然被毁,可是却没有身死道消,强大的神魂瞬间化为人形,杀气滔天地扑向黑猿等。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苦战 “杀!” 张屠夫怒目圆睁,厉喝一声,身上噌的腾起丈高的血红色杀气,宛如杀神降世,双手举刀过顶,猛地前踏一步,刀身携着他最强的力量向前劈出。 骨刀受他杀气牵引,铮铮颤鸣,一缕缕灰白色的死寂寒气从刀身里飘了出来,缠绕着刀气斩向前方。 刀锋所指,刀气所至,空间骤然凝结,好似寒流过境,冰冻万物。 沈皓天前冲的身体突然定格不动,与周围的空气一起被冰冻,脸上挂着惊恐的表情。 咔! 刀刃紧接着劈下,把沈皓天定格的身体一劈两半。 但是张屠夫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眼睛里闪过一抹惊惧之色,因为被他一刀劈碎的是沈皓天留在原地的虚影,而他竟没有捕捉到沈皓天真身的去向。 下一刻,他脸色惊变,身体猛地前冲,同时转身回刀,骨刀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圈,自下而上朝身后撩去。 “太慢!” 沈皓天的冷喝声在张屠夫身后响起,同时一拳打向张屠夫后心,拳头上吞吐着摄人的狂暴力量。 咻! 周剑来和都可依的剑气从左右两侧夹击而至,给张屠夫解危。 “滚!” 沈皓天厉喝一声,轰向张屠夫的拳头速度不减,只剩下半截的右掌骤然戳出,一根食指如剑一般,破空点向都可依,同时左脚踢向周剑来。 砰! 张屠夫没能躲开沈皓天的拳头,被一拳击中后心,轰飞了出去。 都可依的逆水剑被沈皓天的食指点个正着,巨大的撞击力震得她虎口挣裂,断剑脱手,剑柄倒撞进怀里,撞得她胸骨断裂,吐血倒飞。 周剑来的漓火剑与沈皓天的脚碰撞在一起,尚未来得及爆发威力,就被沈皓天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随即连人带剑被震飞。 在绝对力量压制面前,他二人的招式显得柔弱无力。 “死!” 沈皓天没有搭理周剑来和都可依这两只“爬虫”,径直扑向张屠夫,杀意浓烈。 因为张屠夫刚刚那一刀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觉得刚刚若是换做沈家其他圣祖,或是那两三位战力并不太强的老祖,极可能已经死在这一刀之下。 这么可怕的敌人,断没有让他多活的理由。 “杀!”张屠夫的刀是杀是狂,面对扑来的沈皓天无恐无惧,挥刀迎了上去。 灰白的骨刀在他手里忽然变成了黑刀,一头黑面赤眼,獠牙外露,人身兽爪的怪物虚影,从刀身里飘了出来,与刀气合二为一,斩向沈皓天。 沈皓天心头惊惧,感受到张屠夫这一刀十分厉害,当即展开身法闪躲,欲仰仗速度之利,故技重施。 张屠夫好似不知,或是反应不及,兀自一刀斩下。 沈皓天从张屠夫的刀下闪躲开,正要逼近到他身旁,对其一击必杀,可是左手边突然一股可怕剑气袭来。 周剑来眉心处浮现出一个白色符文,与漓火剑人剑合一,施展出最强一剑,袭杀而至。 沈皓天目光一凝,眼睛里闪出一抹惊讶之色,对周剑来这一剑显露了几分凝重,随即目光一寒,射出两道冰冷杀气,左拳轰向周剑来。 他这一拳带着必杀的意志,因为他惊惧于周剑来的剑气,想把周剑来扼杀在摇篮里,不让他成长起来威胁沈家的安全。 叮! 剑和拳相击,只对峙了短短一瞬,周剑来就吐血倒飞了出去。 沈皓天的拳劲粉碎了他的剑气,吞没并穿透了他的身体和识海,他眉心的白色符文出现了裂痕,身体破布袋一般摔在黄沙地上,连咳几大口鲜血晕厥了过去。 沈皓天脚下噔的一声,被周剑来的剑逼退了一大步,这一步刚好让他退回了张屠夫的刀下。 嗤! 张屠夫的刀也刚好斩落下来,可见他非常相信周剑来的剑,相信周剑来能把沈皓天逼退回来,故而见到沈皓天从刀下闪开却也未改变招式。 黑色的冰冷刀刃斩在了沈皓天的脑门上,火星四溅中沈皓天仰面倒飞了出去。 张屠夫心里重重地咯噔了声,因为这一刀只是把沈皓天砍飞了,却未能破开他的防御,对他造成实质伤害。 如此巨大的修为差距,让他心里禁不住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不过他的刀并未因此停顿片刻,而是紧逼上去,刀法凶猛展开,不给沈皓天调整气息的时间。 “啊--” 另一边,沈永义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他以神魂化形对黑猿等发起反击,把戚哟哟、金止卉等一一重伤,连青龙、白虎、天龟和腾蛇都被他一掌一个拍飞,唯有黑猿和具有元素之身的牛大娃,还能与他对打一二。 在一个鞭腿把从身后偷袭的牛大娃扫飞后,他祭出全力与黑猿对了一拳,想要将黑猿打杀,心知杀了黑猿,剩下的全是臭鱼烂虾,随他拿捏。 但是就在他和黑猿对拳时,身后突然悄无声息地斩出一柄黑刀,斩开了他的防御,把他整颗脑袋斩了下来。 他惊恐惨叫的同时,心里万分困惑,不知道身后哪来的敌人,而当他的神识扫见出现在身后的元泰平和黑泽圣兽后,这才恍然想起来张小卒的队伍里确实有这么一人一兽。 他不明白元泰平使了什么妖法,竟让他完全忘记了这一人一兽的存在。 元泰平利用的是黑猿等对沈永义的杀意,把这些杀意在沈永义心里放大,又以黑泽神力微微影响沈永义的情绪,让他对这些杀意极具敏感,从而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黑猿和牛大娃等人身上。 如此一来,刻意隐藏气息的他和黑泽圣兽,便悄无声息地淡出了沈永义的视野,然后在关键时刻发起致命袭击。 吼! 黑猿身躯猛地暴长百丈,一把将没了头的沈永义抓在手里,然后放进嘴里,牙齿咬住他的身躯,手拽着他的双腿,用力一扯。 嗤拉一声,沈永义的神魂身躯被黑猿撕碎。 嘎吱!嘎吱! 黑猿嘴里大声咀嚼起来,同时把一条腿扔给白虎圣兽,另一条腿扔给青龙圣兽,又从嘴里扯出两条胳膊,分别扔给天龟和腾蛇,把沈永义想要逃走的脑袋踢向黑泽圣兽,吼道:“大补,快吃!” 吼! 五圣兽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将沈永义的神魂残躯吞到嘴里。 嘎吱!嘎吱!嘎吱! 霎时间想起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虽然它们吃的是沈永义的神魂,可是给人视觉上的感受是在吃人。 “啊!” “我要杀了你们!” 沈永义的嘶吼声在黑猿和五圣兽的嘴里响起,各自化形,想要击碎他们的牙齿逃出来。 吼! 黑猿凶性大发,把五圣兽的凶性也激发了出来,纵使嘴里被沈永义伤得鲜血直流,也不肯张口。 “畜生,找死!” 沈皓天受到沈永义的惨叫声惊吓,发现沈永义危在旦夕,一掌逼退张屠夫的纠缠,冲过来解救沈永义。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藏书阁现世 嗤啦! 高空之上突然响起一道刺耳声响,似锦缎被撕裂。 随之一束刺眼的光芒照射下来。 雾气蒙蒙的天空被张小卒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足有六七十丈长,比他预想的容易很多。 外面的阳光顺着裂口倾泻下来,虽然是下午的阳光,没有正午那么明亮强烈,但是对于长时间处在光线柔和,乃至稍稍偏暗的环境里的张小卒等人来说,依然足够刺目。 “啊!” 沈皓天被阳光照射到,吓得惊惧大叫。 他怕的不是阳光,而是伴随着阳光一起到来的天劫。 阳光只照射下来片刻时间,就紧接着昏暗了下去,只见裂口上方的天空中乌云翻滚,遮挡了明媚的阳光,轰隆隆的雷声在剧烈翻滚的雷云里响起。 雷云里闪烁着让沈皓天亡魂皆冒的黑色电弧。 他惊吼一声,顾不上救沈永义,身体冲天而起,双手抓向裂开的空间,想把它补合上。 却见张小卒站在裂口边角上,一手抓着一边。 “住手!” 沈皓天看见张小卒的意图,惊得汗毛倒竖,急声喝止。 可张小卒怎会听他的。 嗤啦! 张小卒双手抓着裂口两边,往两边猛地一撕,裂口瞬间又扩大了七八十丈。 轰隆隆! 随着空间裂口的扩大,雷云凝聚的速度顿时翻倍,雷声也变得猛烈起来。 “快!” “我们走!” 张小卒朝下方张屠夫等人招呼道,想趁着沈皓天修补空间裂缝之际逃走。 张屠夫挥出一道劲气,卷着都可依和重伤昏迷的周剑来,避开沈皓天的位置,朝天空裂口飞去。 黑猿等也同时冲天而起。 咔! 或许是沈皓天太逆天,惹得天道怒极,雷云尚未凝聚完全,就有一道黑雷劈落下来。 “啊!” 沈皓天大叫着一拳轰出,因为天雷是躲不开的,所以他只能硬接。 胳膊粗的黑雷,竟被他一拳轰散,似乎威力平平。 然而他望着头顶上方翻滚的雷云,脸上却不见一点轻松之色,反而凝重得快要滴出水来,接着他突然调转方向,朝黄沙古道深处逃去,连沈永义都不救了。 “走,快走!” 张小卒急切招呼众人。 轰! 突然,黄沙古道里面传来一声巨大声响。 “沙尘暴来了!” 牛大娃望向黄沙古道深处惊叫道。 只见漫天黄沙似一堵沙墙,正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过来。 让牛大娃惊惧的是,刚刚逃走的沈皓天,竟然被沙尘暴卷着吹了回来。 想想沈皓天的实力,再看看沈皓天在沙尘暴里无法自控的身体,像个玩具一样被沙尘暴随意摆弄的狼狈模样,牛大娃吓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急急施展千里一瞬,裹着众人朝空间裂口窜去。 呜! 可就在他即将冲出空间裂口的瞬间,一股飓风从头顶灌了下来,直接撕碎了牛大娃千里一瞬的力量,没有任何挣扎之力,牛大娃和所有人都被飓风卷着朝地面摔去。 天旋地转中,众人发现他们正在被飓风吹向浑黄气墙,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想要挣扎逃脱,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反抗飓风的支配。 “完了!” 在一声绝望哀嚎中,他们被飓风吹进了气墙里,身体紧接着感受到了四分五裂的撕裂之痛,随之视野陷入黑暗,意识在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中渐渐模糊。 咔! 随着一道黑色惊雷落下,空间裂缝缓缓闭合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黄沙古道上的风沙渐歇,入口处,石门大敞。 门外是昏暗阴冷的峡谷,峡谷里寂静无声,妖风好似被刚才的沙尘暴全部吸进来了。 “哈哈…” “大门开了,快走啊!” 胥战几人从大殿里探出头来,望见藏书阁的大门打开了,狂喜地冲了过去。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四年之久,已经呆得够够的,眼下沈家的人进来了,气势汹汹的样子,极可能抓他们当劳役,逼迫他们去对付凶兽和晚上的鬼物,所以他们心里想的皆是:“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眨眼间的功夫,胥战几人就冲出藏书阁大门,一溜烟地逃了。 剩下沈家十一位圣祖望着藏书阁敞开的大门发呆。 他们花了二十多万星辰丹,辛辛苦苦准备了半年,好不容易进到藏书阁里来,结果他们前脚进来,后脚藏书阁的大门就打开了,等于是藏书阁现世了,这让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 “快,把门关上!” “门栓在那座大殿里,快去拿出来!” 他们不想让藏书阁现世,至少不想让其他人进来,否则他们心里一万个不平衡,所以立刻想到要把藏书阁的大门关上。 砰! 在他们的合力施为下,藏书阁的大门被闭合,上了门栓,且拴了铁链,还一口气布下了十多道厉害的禁制。 然后他们神色焦急地望向黄沙古道深处,等待自家老祖回来,抓紧时间进书阁找修炼功法,可是他们等呀等,等到夜幕降临,又等到天亮,再等到天黑,也没见他们的老祖回来。 藏书阁现世,不知发生了什么,夜里的狂风和鬼物全都消失不见了。 沈家圣祖关上了藏书阁的大门,但是却没有堵住胥战等人的嘴,所以藏书阁现世的消息正在九洲大陆飞快传播。 “干!” 张小卒刚一从昏迷中醒来,就看见一个骷髅头正用一双空洞的眼眶盯着他,冷不丁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忙朝后翻滚,同骷髅头拉开距离。 随着他身体的翻滚,只听咔嚓嚓一阵响声,好似是身体压断枯枝的声音。 张小卒也以为自己正躺在一片枯树枝上,因为身体下面感觉纵横交错硌硌的,像是躺在柴火堆上一样,可是当他展开入微心境,看清身下压着的东西后,再一次受到了惊吓。 他身体下面压着的哪里是树枝,赫然是白花花的骨头架子。 这些白骨似乎被风吹日晒了很久很久,全都已经枯朽了,故而被他身体一压,全都咔嚓嚓折断。 刚刚与他贴着面对视的骷髅头,并不是活物,而是一个散落在地上的普通骷髅头,他恰巧躺在了它的面前而已。 张小卒头皮发麻地爬起身,并窜上天空。 他的入微心境的覆盖范围内,地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枯骨,有人的,有兽的,白骨堆里散落着许多兵器,看情景这里曾经应该经历过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血流成河,尸体遍地。 “爷爷!大娃!老四…” 他没时间多观察四周的环境,急忙飞向不远处昏迷倒地的张屠夫等人。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藏书阁现世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上古战场 听到了张小卒的呼唤声,张屠夫昏迷的意识慢慢苏醒,半截身子埋在白骨下面的他,睁开双眼,猛然间也是吓了个头皮发麻。 突然,五十多丈外,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哗啦啦,覆盖在他身上的白骨被他急冲而起的身体带到半空,然后散落在四处。 张小卒望见这道身影,立刻紧张了起来,因为此人赫然是沈皓天。 张小卒发现了沈皓天,沈皓天也发现了张小卒,两人四目相视,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咳…” 沈皓天盯着张小卒,目露杀气,可是他嘴里突然咳出一大口鲜血,接着放弃了击杀张小卒的念头,转身即走。 空间裂缝关闭前,落下了一道厉害的黑雷,击伤了他。 他眼下急需找地方疗伤。 张小卒见沈皓天吐血而走,猜测他应该是身负重伤,心里顿时冒出一个趁他病要他命的狠毒念头,于是立刻追了上去。 可是沈皓天跑得极快,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不敢贸然深追,且心里又惦记着其他人的安危,只能打消念头作罢。 “老四,醒醒…” “大王,大王…” 张小卒依靠入微心境很快把大家全部都找到了,只有周剑来因重伤昏迷不醒,其他人全都醒了过来。 周剑来伤得很重,幸运的是没有危及生命。 都可依、戚哟哟等也都在战斗中负伤,所以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沈皓天往那边去了,咱们去那边吧。” 张小卒指了一下沈皓天逃走的方向,然后指向相反的方向,不想在疗伤的时候遇到沈皓天。 “走。” 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带着众人离去。 连飞了三四百里远,他们才从遍地尸骨的战场里飞出来,或许是受杀伐之气的影响,战场周围一片死寂,地面光秃秃的一片,看不到一点绿色的生机。 又往前飞了二百多里地,这才渐渐看到地面上出现绿色植株。 最后他们找到了一座枝叶繁茂的大山,不过他们并没有在山上落脚,而是随着山脚处的一条河流,顺流而下一段距离,在一片茂盛的芦苇荡里停了下来。 那座山是一座孤山,隔很远就能望见,十分扎眼,所以并不是一个好的藏身之地。 张小卒掏出阵旗,在芦苇荡里布下一个兜天法阵,遮蔽自己一行人的气息,同时遮挡和迷惑外面看过来的视线,然后又布下一个寂灭剑阵。 “我观沈皓天的样子,感觉他应该受伤不轻,所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找过来,大家全都安心调息疗伤吧。” “老四,把周大哥交给我,我来帮他疗伤。” 张小卒从元泰平怀里接过周剑来,将其扶正坐下,以双掌抵住他的后心,把力量渡进他的体内,一边滋养治疗他体内的伤,一边清除他身体里残留的沈皓天的拳劲。 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周剑来昏迷的意识终于醒来,随后自万剑匣里吸了剑气,立刻便将受伤的神魂和体内尚未愈合的伤势全部治愈。 这是因为他的神魂乃剑气神魂,经脉骨骼也都是剑气所铸。 这一逆天手段把张小卒看惊了。 其他人的伤势也都恢复了七七八八。 “这是哪里?沈家人呢?我们从藏书阁里逃出来了吗?”周剑来站起身往四周望了望,疑惑问道。 “你受伤昏迷后……”都可依走上前来,给周剑来讲了一遍事情经过,并把他们怀疑这里是上古战场的猜测讲了出来。 周剑来听后惊讶不已,望向都可依说的白骨累累的战场方向,问道:“藏书阁为何会连通着上古战场?这又是哪一个世纪的上古战场?白骨铺地数百上千里,那得是怎样可怕的一场战争啊?”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在战场的另一边,沈皓天和沈家其他四位老祖也在讨论相同的问题。 沈家这四位老祖按照沈永义的吩咐,停止追击后拦在黄沙古道上,以防止张小卒等人反向逃跑,所以当沙尘暴刮起来后,他们也都没能逃掉。 他们四人摔落在距张小卒等人百里之外的位置,恰被沈皓天遇见。 沈皓天见到四人不禁喜出望外,当即把疗伤的事抛到脑后,纠集四人原路返回,去找张小卒等人,可惜扑了个空,于是他们选了一个方向追了下去,可惜选错了方向,追了个空。沈皓天没有再让他们盲目追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准备先把伤养好。 五人的心情沉重且悲痛,因为沈永义死了,并且死的很惨,被黑猿和五圣兽活撕生嚼了。 沈皓天回想沈永义惨死的画面,气得连吐好几口鲜血。 他告诫其他四位老祖,让他们千万不能单枪匹马找张小卒等人报仇,若是单独遇到他们,一定要避其锋芒。 五人怀着沉重悲痛的心情讨论了许久,虽然他们活得久,闻多识广,但也没有讨论出个确切的结果,只有一个不确定的怀疑,猜测此处战场可能是九洲大陆第三世纪的那场诸神之战。 只是让他们不确定的是,他们并未在战场上发现诸神的尸体。 天色渐黑,夜幕降临。 呜呜呜--! 咚!咚!咚! 号角声,战鼓声,骤然在夜幕笼罩下的战场上响起。 随之马蹄声、喊杀声、惨叫声一一响起,传向四面八方,让寂静的夜一下子变得紧张、可怕、诡异、阴森起来。 张小卒等人乍一听到这些声音,还以为真有千军万马在冲杀。 他们忍不住心中好奇,偷偷地向战场靠近过去,当看到白骨战场上的情景后,不禁吓得毛骨悚然,因为战场上真的有军队在厮杀,好似那些白骨战士全都复活了一般。 不过细看之下,马上就发现他们并非活人,而是一个个虚影。 “这…这…这是阴魂不散吗?”牛大娃望着战场上冲杀的身影问道。 “不,不是阴魂,这应该是战场上残留不散的煞气,把当年那场战争的一些惨烈画面存留了下来,每当夜晚阴气和煞气自地下升腾汇聚之时,这些画面就会映视出来。”张小卒摇头道,他感受不到一点阴魂的气息。 “那是上古巨人,那是妖族,那魔气缠身的应该是魔族,还有鬼族……”周剑来望着战场上的身影,辨别出很多种族的士兵,疑惑道:“但是他们似乎并非敌人,而是在并肩作战。” 说着他眺目望向士兵们冲杀的方向,问道:“不知道他们在与哪方势力交战?” “走,去前面看看。”牛大娃提议道。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刀气,剑气 他们沿着战场边缘,向着士兵们冲锋的方向寻去,想知道这支由不同种族混杂而成的大军在与谁战斗。 尽管只是上古残存下来的虚影,但他们依然能从这些士兵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压迫,似乎他们每一位都是圣境强者。 忽然,一道刀光从前方横斩而来,刀光所及,鲜血溅射,断臂残肢四下抛飞,强大的士兵瞬间死伤无数。 张小卒等人望着这道刀光残影,不由得心惊胆战,那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们呼吸都停了下来。 刀光斩过,他们身上已经惊出一层白毛汗。 咕噜… 他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惊恐之色。 正当他们暗松一口气时,陡然间又有一道剑光从前方刺来。 这剑光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转眼间即铺天盖地,笼罩了整个战场。 士兵们立刻使出威力不凡的手段抵挡,但是能挡下剑气者寥寥无几,绝大多数人都被剑气洞穿身体,惨死当场。 周剑来盯着战场上的剑气,脸色微微发白,只觉自己的剑在这道剑气面前,渺小如蝼蚁,不值一提,自己这辈子恐怕也达不到这道剑气的高度。 不过他无敌的剑心马上就把内心的惊惧驱散,剑道意志重新变得坚定,自信。 随着剑光的消散,战场上的影像忽然消失不见。 夜重新恢复宁静。 张小卒等人站在原地等了半天,不见影像重现,便折身返回了芦苇荡。 张小卒让众人继续疗伤或是调整状态,他的九座深渊漩涡正处在喷发的临界点,准备等众人把状态调整到最佳后,便让九座深渊漩涡喷发。 他已经暗下决心,这一次说什么也要突破桎梏,踏临圣境。 第二天夜里,战场上再次传来征战声,不过和昨天晚上一样,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再次安静下来。 第三天夜里亦是如此。 似乎每天晚上都会定时重复一次。 “开始了。” 第四天早晨,得知众人已经将状态调整好,张小卒提醒众人一声,然后服下一把星辰丹。 星辰丹在他腹中化作磅礴力量,被他吸入战门,分作九股,同时灌入九座深渊漩涡。 轰隆隆! 九座深渊漩涡好似冷水里泼了热油,一下子炸开了花,在震耳的轰鸣声中,大量雾气喷涌而出,随之强大的力量法则从深渊里溢了出来。 “哈哈…” “来了来了!” “切记贪多嚼不烂,选自己适合的参悟。” 牛大娃有过一次体验,感受到张小卒体内溢出强大的力量法则,立刻提醒众人一声,然后便收摄心神捕捉适合自己的力量法则参悟起来。 张屠夫等震惊不已。 他们听张小卒讲述此事时,脑海里想象过那样的画面,但是此刻切身感受到,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贫乏,连真实情况的十分之一都没想象出来。 此刻他们的感觉是正徜徉在力量法则的海洋里,随便选一条参悟,就能让他们受益终生。 短暂的震惊过后,他们连忙收摄心神,选择适合自己的力量法则,用心参悟起来。 有张小卒布下的兜天法阵和寂灭剑阵双重保护,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沈皓天突然偷袭到面前,若有敌人来犯,触碰大阵后,他们就能醒来。 张小卒化身为九,盘坐在九座深渊漩涡的上空,一边参悟适合自己的力量法则,一边推衍自己的力量法则。 让他心惊欢喜的是,这次虽然没有服用圣息丹,但是他对法则的参悟和推衍反而比上次服用圣息丹后更加容易,心知这极可能是受益于此处空间的特殊情况,法则力量上限的提高,使得原本困难的修炼变得简单。 不止他一个人如此,其他人亦有这般感受。 张屠夫尤为激动惊喜。 自从从那个空间回来后,他对混沌力量的参悟就像隔了一层窗户纸,能参悟,但又不能那么真切畅快地参悟,以致于他的修为提升缓慢。 他的战力之所以强大,大部分原因是仰仗混沌力量自身的厉害,而非他自身的修为。 而张小卒的九座深渊漩涡沟通上古,帮他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让他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混沌力量法则,猛然间好似拨开云雾见天明,心中各种疑问难题皆迎刃而解,只觉神清目明,茅塞顿开。 黑猿亦是受益匪浅。他没有像张屠夫等人一样,只选择适合自己的力量法则,尽管这些力量法则都是极强的,但是适合他的一条也没有,因为他的道跳出天道之外,自成一脉,所以他的选择是贪多,但不嚼烂。 不敢嚼烂,因为嚼烂了就会被带偏,就像他在仙府主殿里参悟的一样,辛辛苦苦参悟透了,到最后却还得费力气将其忘掉。 他只是把各种力量法则都浅尝制止地参悟了下,给自己的道做一个大概参考。 原本他是两眼一摸黑,摸着石头过河,而现在参悟了这些各个上古世纪顶尖的力量法则后,道路两旁多少有了点亮光,让他明确了前进的方向。 但是他的道依然艰难无比。 黑猿性格暴躁,即便踏入帝境,兽性依然不减,但是他对自身武道执着且坚定的意志和信念,放眼整个九洲大陆,鲜有能及。 今后的他,要么在自身艰难的武道中沉寂,要么就武道大成,一飞冲天,名震天下。 周剑来一直在等待一个成圣的契机,而眼下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大好机缘,当即不再迟疑,开始冲击圣境。 五圣兽感受到上古的圣兽之力,往神智觉醒迈进了一大步。 时间在他们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沈皓天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把黑色天雷残留在他体内的雷劫之力驱除,将伤势治愈,然后和另外四人开始探索此处遗迹。 这半个月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去战场上“观战”,同张小卒等人一样,也想知道战场上对战的另一方人马是谁,但不知道是影像天然缺失,还是被人故意抹去了,他们始终没有看到对面的人,反反复复就只看到一道刀气和一道剑气,让他们感觉对面好像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强大的剑客和一个强大的刀客。 他们飞在战场上空,一边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白骨,一边向着士兵冲锋的方向飞去,看能不能找到一点有用的讯息,来辨认这座上古战场是何年代,是何战争。 “可惜!太可惜了!” 沈三友在战场上发现了一柄宝剑,可惜剑已经锈蚀,拿在手里轻轻一挥就变成了碎屑,让他心疼不已。 沈皓天道:“这片战场上煞气浓郁,常年不散,再好的神兵也经不起侵蚀。”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一刀一剑 “快看,那块骨头上有古仙法!” 沈家老祖沈魁突然指向一块巨人族骨头激动喊道。 说着,一步迈到近前,探手隔空一抓,将那块骨头摄入手中,可是骨头刚一入手就碎裂了,显然也已经腐朽了,骨头上面的古仙法已经失去了古仙之力的保护,废了。 “啊!” “太可惜了!” 沈魁心疼的喊道。 “哎,这些妖族的妖丹也被腐蚀了。” 沈家另一位老祖沈鸿禧俯身从一个巨大的妖兽头颅里掏出一颗灰白色的妖丹,手指微微用力,妖丹就在他手里化成了粉末。 沈皓天目光环顾四周,叹了口气道:“确实可惜,若这些东西全都保存完好,它们都将成为我沈家的财富,那我沈家就是想衰败都难。可惜啊可惜。” 五人唏嘘心疼了一会儿,继续往前飞去。 然而越往前飞他们越是心疼,因为地上散落的神兵利器越来越多,带有古仙法的骨头也越来越多,但是全部都腐朽了。 同时也越来越心惊,那一具具白骨,虽已枯朽,但是却依然散发着摄人的威势,可想而知他们生前的修为境界有多恐怖。 然而这一位位强大无比的存在,非但扎堆的死在了这里,还都死得干净利落,由他们枯骨上留下的伤口可以判断,他们都是死在刀剑之下,且大多都是一刀或是一剑毙命。 沈皓天五人看着这些强大存在的尸骨,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觉得自己认知有限,已经想象不出这些人的对手究竟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咦,看那里,有人留下的脚印和痕迹。” 沈三友突然指向他的左前方说道。 沈皓天闻言精神一振,喝道:“必是张小卒他们留下的。” 他飞上前去观察了片刻,发现脚印和痕迹都有些陈旧,不是近期留下的,并且脚印非常多,粗略估计得有数十近百人,显然不是张小卒等人留下的。 “这不是张小卒他们留下的,这里还有其他人进来过,远在我们之前。”沈皓天说道。 沈魁望向脚印延伸的方向,说道:“他们往前面去了,找过去看看。” 五人当即加快了飞行速度,顺着地上留下的脚印追了过去。 这数十近百人,好似土匪一般,几乎把地上的枯骨全都翻了一遍,应该是在找没有被腐蚀的宝物。 五人往前飞行了近百里,到了战场的最前方,被一座巍峨高山挡住了去路。 山脚下白骨堆积,足有二十丈高,根本无法想象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受煞气影响,整座山光秃秃的,没有生长一株植被,山脚下的石头和土是红褐色的,看上去应该是被鲜血染红的。 “山上有座宫殿。” “走,上去看看。” 五人远远望见光秃的山顶上有座气派宏伟的宫殿,且地上的脚印和痕迹也都在山脚处消失,应该是飞往山上的宫殿里去了,当即也飞了上去。 巨大的宫殿几乎占据了整座山巅。 红墙金瓦皆已蒙上了厚厚的尘土,失去了艳丽的色彩,但是无法掩盖整座大殿的气势恢宏。 沈家在万峰湖上建造的最大的一座宫殿,不及这座大殿一半气派。 但相较于外表上的宏伟壮丽,更让人瞩目的是它威严不可冒犯的迫人气势,它静静地立在那里,竟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沈皓天五人飞在空中,俯视着这座宏伟大殿,受它的气势压迫,愣是没敢越过它的院墙。 他们想先用神识探查一遍这座宫殿,但是发现大殿笼罩着禁制法阵,把他们的神识隔绝在外。 “看地上的脚印,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沈皓天指向宫殿的大门,然后跟随着地上的脚印向前移动,最后在宫殿主殿门前停下。 杂乱的脚步从宫殿大门进入,沿着红砖铺垫的主干道径直走向主殿,最后进了主殿。 诡异的是,脚步只进没出,不知发生了什么。 “下去看看。”沈皓天带头降落在宫殿的大门前。 两扇朱红大门敞开着,高高的门楼下面挂着一面红木匾额,上面刻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沈皓天五人望着匾额齐皱眉头,因为他们不认识这三个字。 他们询问地看向对方,发现大家都不认识后,便将这三个字暂置一旁,不去纠结。 沈皓天朝门内拱手喊道:“在下中洲沈家沈皓天,误入此处异境,冒昧到访,还请主家不要怪罪。” 喊完等了一会,不见回应。 “有人吗?” 他又提高音量大声喊问道。 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回应。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宫殿里没有活人生活的气息,所以心里并不奇怪,道一声“打扰冒犯”,迈步踏上门前的石阶,接着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宫门。 沈魁四人紧跟上去。 他们沿着红砖主道径直前行,很快就走到了主殿门前。 殿门上方挂着一块黑色的金色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他们还是不认识。 主殿的大门敞开着,殿内幽深且宽阔,十八根红漆石柱支撑着大殿的宝顶。 沈皓天五人站在门前,目光没有在大殿内金碧辉煌的布置上做停留,而是被大殿最里面上首位置的并排两张王座所吸引。 这两张王座上都坐着人。 不,确切点说是各坐着一具骨架高大魁梧的干尸。 右手边的干尸身着红色羽衣,整个身体威严端坐,唯有脑袋低垂着,它的左手扶着椅柄,右手握着一柄红色刀鞘的长刀,倚着右腿竖在地上。 左手边的干尸身着白色羽衣,亦威严端坐,脑袋低垂,它的右手扶着椅柄,左手握着一柄青色剑鞘的长剑,倚着左腿竖在地上。 这两具干尸身上皆散发着无上威严,让人不敢亵渎冒犯,甚至是不敢靠近。 沈皓天五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炽热,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两具干尸手中的刀和剑,让他们第一时间联想到战场影像里的那道刀气和剑气,心里几乎已经肯定,就是这二人所为。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冲进大殿,把刀和剑据为己有,可是横七竖八躺在大殿里的数十具尸体让他们生生止住了念头,不敢冲动行事。 只见数十具尸体横尸殿中的汉白玉地砖上,有躺着的,也有趴着的,地上只进没出的脚印顿时有了答案,他们所有人全都死在了大殿里,自然是出不去了。 或许是大殿里阴冷的缘故,这些尸体并未腐烂,而是变成了干瘪的干尸。 他们身下皆有一滩干涸的血渍,把汉白玉地砖染成了红褐色,他们身上的致命伤赫然是剑伤和刀伤,看上去好像是王座上的两具干尸所为,但是那两具干尸皆没有动过的痕迹。 沈皓天五人心头惊悚。 “那人穿的是凌霄宗的衣服,那个是玉京宗的人,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沈魁伸手指向两具尸体,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辨别出他们的师门。 “由尸体上的灰尘和干枯的程度看,至少得有一年之久了。”沈三友说道。 沈皓天道:“他们显然是想冲进大殿抢夺神兵利器,可是刚冲进去没多远,就遭遇了毒手,莫非是那把剑和那把刀的器魂所为?” “嗯,有这个可能,神兵利器必有器魂,并且会在主人遭受危险时护主。”沈魁点头道。 “神兵利器摆在眼前,断没有不取的道理,我们小心谨慎点便是。”沈三友说道。 “说的不错。”沈皓天点头赞同。 说完就迈步跨进了大殿,一步一停,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去。 沈魁四人稍慢一步跟了上去。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成圣 这个空间白天没有太阳,夜晚没有星星月亮,天空一直灰蒙蒙的,但是气温宜人,灵气充沛,故而草木旺盛,鸟兽肥硕。 除了那一片煞气不散,草不长,树不生,兽不走,鸟不过的白骨战场。 修炼无岁月,张小卒等人不知不觉已经在芦苇荡里修炼了三个月之久。 芦苇有枯死,亦有新生,整片芦苇荡依然青葱旺盛。 只不过芦苇的长势却发生了变化。 若是从高空俯视下来,会惊讶地发现整片芦苇都在向着同一个位置倾斜生长,好似那里有它们需要的养分。 不知何时,芦苇荡里聚集了很多飞禽走兽。 它们或趴伏或蹲坐,或轻盈的身子停在芦苇枝杆上,全都望着一个位置,如万兽朝拜。 而芦苇生长的方向和万兽守望的方向,正是张小卒等人所在的位置。 它们是被张小卒体内溢出的力量法则吸引而来。 这好似是圣人讲道,讲着从古至今的道理,万物聆听,可开灵智。 若是沈皓天五人找到这里,或是有其他修者从此处经过,恐怕要以为芦苇荡里藏着天地至宝,张小卒等人自以为隐蔽的藏身位置,被芦苇和鸟兽暴露无遗。 幸好并没有。 张小卒正沉浸在力量法则的推衍中,还差一点就大功告成了。 九座深渊漩涡里力量法则的溢出强度开始慢慢衰弱,似乎已经接近尾声,就快要闭合。 早在两个月前,周剑来就已经踏入圣境。 对别人而言艰难至极的一步,他却向前迈得极为轻松,正如魏子焸对他的评价,说他的心境和剑道早已走在修为境界的前面,成圣已是水到渠成的事。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一个月悄然而逝。 轰隆隆! 张小卒的九座深渊漩涡停止了力量法则的溢出,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轰鸣,好似是油尽灯枯,即将坍塌。 张小卒没有受其影响,九个分身集聚天灵战门,正在将各自参悟推衍的力量法则融合,眼下已经到了最后一步的关键时刻。 事实上半个月之前,他就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但是迟迟未能向前踏出这一步,倒不是说这一步艰难困阻,踏不出去,而是他想踏得高一点。 打个简单的比方,现在有好几座山峰摆在他的面前,他只需往前迈一步就能登上其中一座的峰顶,踏临圣境,可是他嫌弃这些山峰太矮了,他的目光望向了最高的那座。 可是那座山峰耸入云霄,他的视线被白云遮挡,看不见峰顶,找不到落脚点,故而迈不出脚步。 已经醒来的周剑来,感受着张小卒已经出现了好几次气息剧烈波动,不禁为他深深担忧起来,知道他一定是修炼上遇到了大问题,但也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 黑猿和张屠夫等也都从修炼中相继醒来,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扰到张小卒,目光全都聚集在张小卒身上,等着他突破桎梏,踏临圣境。 “还差一点!” 久久望不穿云雾,张小卒心中渐生焦急。 他知道此刻停下来,把九座深渊漩涡强行闭合,然后经过漫长时间的修养,深渊漩涡或许还能再喷发一次,但是他此次的突破也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可是想到沈皓天和沈家一众老祖的强大,在他们面前没有还手之力,如玩具一般被蹂躏的惨景,此次若不是有黑猿相助,他们恐怕就全军覆没了。 而接下来极可能还要面对沈家强敌,他不想这样无力的画面再次上演。 “再来一点!” 张小卒猛地催动九座深渊漩涡,往里面灌入力量。 轰隆隆! 九座深渊漩涡顿时震动得愈加剧烈,似是听到了张小卒的渴望,力量法则再次喷涌而出,只是法则喷涌的同时,深渊漩涡也开始大面积塌陷。 这一次的法则喷发来得格外猛烈。 张屠夫等人震惊不已,只感觉力量法则似狂风一般,直往他们脑海里猛灌,不要都不行。 于是他们再次被迫修炼起来。 轰! 三天后,一声巨大轰鸣。 张小卒的九座深渊漩涡同时塌陷,连带九座战门空间也一起崩碎坍塌。 与此同时,张小卒的九个分身在天灵战门里融为一体,踏出了最后一步。 如果这一步有声音,那必然是响彻天地的巨响。 他终于拨开云雾,踏上了最高的那座山。 回头俯视,一览众山小,不禁畅快无比,噌的站起身,仰天长啸。 只见四周的草木鸟兽皆朝张小卒伏下了身子,它们在感恩张小卒的福缘恩赐。 这四个多月,尤其是这三天的法则洗礼,让它们开了灵智,虽然还不够高级,但是已经把他们领上了修炼的道路。 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思。 “可惜…” 长啸兴奋过后,张小卒心里突然失望地叹了声。 他以为自己能修炼出天选之力的,然而并没有,故而有点失望。 “老三,恭喜!”周剑来走上前去向张小卒贺喜道。 “哈哈,周大哥你也踏入圣境了,同喜同喜。”张小卒感受到周剑来身上的圣境气息,高兴大笑道。 “哈哈…” “好小子,可给我们张家长脸了,出了位这么年轻的圣人,不用说,肯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张屠夫高兴大笑道。 随即目光看向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笑道:“嗯,你们三家的祖坟也冒了。” “……”三人不禁无语,话是这么说不错,可听在耳朵里总感觉像是在骂人。 戚哟哟、金止卉等距圣境还差一步,只要她们不像张小卒那样苛责自己,这一步迈起来应该会比较轻松,因为她们已经有足够的知识储备。 论这样的力量法则上的知识储备,便是活了两千多年的沈皓天,也不一定有她们富足,因为她们所参悟的全都是来自上古世纪的顶尖力量法则。 她们缺的只是时间,或一两年,或三五年,等她们把参悟的法则力量尽数领悟通透,再将其融会贯通,推衍出自己的力量法则,即能踏临圣境。 “可惜,只差一点。” 金止卉心中遗憾地叹了口气,有腾蛇神力相助的她,修为精进速度要快一点,她感觉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圣境。 张小卒看向众人道:“这里面法则容易参悟,桎梏容易突破,且没有危险,实乃一处修炼福地,可遇不可求,我看我们也无需着急出去,去找一处有灵脉的洞天福地,好好修炼一段时间。” 张屠夫点头道:“是个不错的主意,怕就怕出去得太晚,你奶奶他们会担心。” “有魂灯在,应该也还好。”张小卒道。 却不知他们进来此处时,他们在柳家村祠堂里的魂灯就全都熄灭了,黄道女她们已经吓惨了。 不过经历过张屠夫魂灯熄灭但人还活着的事件,并且知道张小卒他们此行是去异境空间救元泰平夫妇二人,所以猜测极可能发生和张屠夫当年一样的事情,让她们还心存希望。 王明阳和魏子焸已经受她们的嘱托,前往藏书阁找人了。 藏书阁现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九洲大陆,传世界各家全都派出了精锐前往,散修们也都抱着捡漏的侥幸心理前往凑热闹。 沈家人非常绝望。 远在中洲的族人,发现沈皓天等老祖的魂灯全都熄灭了,家里顿时哀嚎一片。 还在藏书阁里的沈家圣祖,找到黄沙古道尽头也没找到沈皓天等老祖,亦是伤心哀嚎,以为沈皓天等老祖已经葬身在那场凶猛的沙尘暴里。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成圣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巨大龙脉 张小卒等人往远离战场的方向寻找过去。 这个空间相较浓郁的灵气告诉他们,应该有灵脉存在,可是他们连着飞行了上千里路也没找到,最后竟飞到了海边。 碧蓝的大海一望无际。 他们想飞跃大海,去大海的另一边继续寻找,但是在海面上飞行了一百多里,被一道无形的禁制挡住了去路。 张小卒祭出红色符文,想要破开禁制,结果震惊地发现他完全看不懂这个禁制,感觉就像拿了本用古文字写的书籍给他,让他研读参悟,可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如何研读? 这是他得到红色符文后,第一次对一个禁制法阵束手无策,不禁震惊于布阵之人的超高手段。 然后他们贴着禁制,向左手边飞去,随后发现禁制和下方的海面皆呈圆形环绕状,远处上古战场所在的陆地,看上去像是一座海岛,被禁制和大海包围着。 “咦!” 又往前飞行了数百里,天色将黑之际,张屠夫忽然停了下来,望向脚下的海面惊噫一声。 “是灵脉!” 张小卒面露喜色,知道张屠夫为何惊噫。 其他人也都先后感受到了,从下方碧蓝的海面上飘出来一股股浓郁的灵气,极可能是一条灵脉散发出来的。 牛大娃展开水之领域,带着众人潜入海面,果然在五六百丈深的海底找到了一条灵脉。 确切点说是一条龙脉,极其庞大的一条龙脉。 这条龙脉的半截龙身在禁制这边,半截龙身在禁制那边,整个禁制法阵正是靠这条龙脉的能量维持的。 这个禁制法阵更像是一座山,压在这条龙脉的背上,让它无法逃脱,只能乖乖地呆在这里为禁制法阵提供能量。 他们向着龙身延伸的方向寻去,发现这条龙脉实在是庞大,一路寻到海边仍未找到龙尾或是龙头,而龙脉向着地面深处蜿蜒而去,让他们无法继续追寻下去。 “这个方向好像是我们被吹进来的方向。”元泰平望向龙脉延伸的方向说道,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想,问道:“你们说…藏书阁里的灵气会不会是这条龙脉释放过去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众人想到藏书阁的灵气是从黄沙古道深处,也就是从这个空间所在的方向流淌过去的,恰与这条龙脉所在的位置相吻合,遂觉得元泰平的猜测不无可能。 “藏书阁里第一天晚上是星辰灵气,第二天晚上是混乱的力量法则风暴,第三天晚上是鬼怪,如果星辰灵气是从这个空间吹过去的,那么混乱的力量法则风暴和鬼怪,会不会也是从这个空间过去的?”张小卒猜测问道。 “混乱的力量法则风暴有可能是上古战场残留下来的能量风暴,那么多厉害的上古强者混战,其交战时的能量风暴绝不是我们能够抵抗的。”张屠夫道。 “那么…那些鬼物会不会就是战场上战死的战士?”牛大娃道。 经三人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至少藏书阁里出现的异象和鬼物是对上了。 周剑来皱眉疑惑道:“只是这三者是怎么做到有规律循环交替的?” 众人思索半天,找不到答案,只能将疑惑暂置一旁。 夜幕已经降临。 上古战场上的攻伐声远远传了过来。 他们重新潜入海底,找了一处海沟交错,相较隐蔽的位置,布下各种禁制法阵,简单吃了点东西填了填肚子,就抓紧时间修炼起来。 最高兴的当属周剑来和叶明月,一个拼命地往万剑匣里灌灵气,一个拼命地往三界之画里灌,像两只填不饱肚子的蚂蟥,贪婪地吸附在龙脉上。 不过龙脉极其庞大,他们这两只蚂蟥吸取的那点灵气,微小可以忽略不计。 张小卒刚刚踏入圣境,九座战门也需要补充能量,而他吸收灵气的速度远胜万剑匣和三界之画,万剑匣和三界之画是从龙脉上吸灵气,他是用抽的。 这要是换成一条小灵脉,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被他抽干。 他的战门空间随着他晋升圣境再次发生变化。 虽说他的战门空间早已打通,并且也早就互相流通,但是天灵战门里的霞光瑞彩一直也没有飘去其他战门,哪怕是张小卒动手驱赶也无用,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禁制封挡了通道,不准霞光瑞彩离开天灵战门。 但是这一情况在他晋升圣境后出现了变化。 霞光瑞彩涌出了天灵战门,把所有战门空间全部填满,并像一条彩色的大河,在各个战门间奔涌流淌,张小卒的力量法则徜徉在这条彩色大河里,被霞光瑞彩不停地滋养着。 张小卒感觉九座战门就像九个穴道,连通它们的甬道是经脉,直至踏入圣境他才将这条经脉真正的打通。 用了五天时间,张小卒才把战门里的能量填满。 虽然他吸收灵气的速度快,但是灵气转化成圣息之力消耗甚巨,所以才用了这么长时间。 第六天早晨,周剑来、牛大娃、张小卒和元泰平四人从海底出来,由牛大娃施展空间领域,隐藏在折叠空间里悄悄飞向陆地。 他们准备探查一下这个空间,找一下出去的路。 有牛大娃这个逃跑高手在,再加上他们现在修为大增,所以也不是非常害怕遇到沈皓天。 他们不知道沈家其他老祖也进来了,否则绝不会想得这么轻松。 张屠夫和黑猿留在海底守着戚哟哟等人修炼。 她们知道这是晋升圣境的绝佳机会,所以全都在抓紧时间,心无旁骛地修炼。 “看,那边有座高山,山上好像…好像是座宫殿。” 离开海域向着战场方向飞行了一段距离,牛大娃忽然指着前方惊讶说道。 张小卒三人也已经看到了。 山很远,超出了张小卒入微心境的范围。 “这里不会住着活人吧?”周剑来惊讶猜测道,“如果真有人住在这里面,那他的实力一定非常恐怖,我们务必小心一点。” 牛大娃闻言放慢了一点飞行速度,让折叠空间更加稳定,不容易被人发现。 随着距离的拉近,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终于延伸到了山顶,但是让他惊讶的是,入微心境无法渗透到宫殿里。 入微心境不是眼睛,无法在空中俯视宫殿里的景色,所以传递给张小卒的讯息是宫殿里一团黑。 “宫殿门口有脚印,有一些是很久之前留下的,有一些是近期留下的,由宫殿四周的环境看,这应该是一座荒废了的宫殿。奇怪的是,门前的脚印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 张小卒把入微心境观察的景象加上自己的推断讲给另外三人听。 “有进无出,宫殿里必有危险。”元泰平皱眉道。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巨大龙脉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被困大殿 张小卒四人小心翼翼地飞到了宫殿上空。 他们是从宫殿的后方飞过来的,所以目光从后向前的将宫殿打量,先扫过寂静无人的后殿,然后落在了大殿门前。 门前躺着一具尸体。 脚朝殿门,头朝外,由地上留下的痕迹可以大致判断,他应该是从大殿里仰面摔出来的。 他的胸膛被利器从左上到右下整个剖开了,肚破肠流,已经肿胀腐烂,显然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奇怪的是尸体上并无蝇蛆,不然以尸体的腐烂程度,他应该早就被蝇蛆啃食干净了。 让张小卒四人震惊的是,此人穿的是沈家的衣服,由衣服袖口和胸前的徽章判断,他的身份非同小可,竟是沈家的一位老祖。 四人想探查大殿里的情况,但入微心境和神识被笼罩宫殿的一道禁制挡下,无法看到大殿里是何景色。 然后他们的目光才沿着大殿门前地上的杂乱脚印,往宫殿大门方向望去,发现宫殿里的脚印亦是有进无出,这些人走进宫殿大门后,全都径直地走向大殿,最后消失在大殿门前。 “那五对较新的脚印,应该是沈家人留下的,而那些陈旧的脚印,几乎已经被灰尘完全掩盖,应该留下很长一段时间了,不知是何人留下的?”张小卒观察着地上的脚印推测道。 周剑来看向元泰平,问道:“老四,之前听你说,你们当中有一批人在一年多前探寻黄沙古道尽头,最后全都死了,这些脚印会不会是他们留下的?” “有这个可能。”元泰平点头道,“他们离开后的第三天下午,魂灯突然全部熄灭,我们都以为他们是死在了黄沙古道上,没想到竟是进到了这里面。” 牛大娃好奇地盯着大殿敞开的大门,问道:“你们说大殿里有什么,竟能杀死沈家老祖?沈皓天不会是死在大殿里了吧?不然没理由把自家人的尸体弃之不顾。要不要进去看看?” 张小卒摇头道:“好奇害死猫,这座大殿就像一头吃人的恶魔,张着嘴等着人往里进呢,咱们最好不要冒这个险。” “确实有些诡异。”元泰平点头道,“这些人进门后就径直走向大殿,就跟中了邪一样。” “你们往那边看。”周剑来伸手指向上古战场。 张小卒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为入目的景色所震惊,只见白骨铺展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远远望去好似一片洁白的雪地。 刚刚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宫殿吸引,此刻这么一望,才发现下方这座山就是上古战场上大军冲锋的方向。 再看到山脚下堆积如山的尸骨,他们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副画面,数不尽的大军冲杀而至,想要攻下这座山和这座宫殿,但是最终没能成功,留下了一地尸体。 “这座宫殿的主人是谁?亦或是宫殿里有什么重要的物件?竟能让这数不尽的大军拼上性命,葬送性命。”周剑来问道。 牛大娃眼睛里亮起光芒,说道:“周大哥,被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想进宫殿里一探究竟了。” 周剑来摇头一笑,指向沈家老祖的尸体,说道:“那可能就是好奇的下场,所以咱们还是老实点为好,收起好奇心吧。” 牛大娃摸了摸鼻尖,嗡声道:“我就是说说。” 张小卒道:“怕就怕想要离开此处,绕不开它啊。希望咱们运气不会这么差,走,去别的地方看看。” 他担心出去的路或是相关的线索在大殿里,不过眼下还不确定,所以能躲开这座大殿就最好躲开。 四人正要转身离开,大殿里突然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老祖,做决定吧,再继续这样耗下去,我们四个恐怕都要死在这里,若我们全都死在这里,咱们沈家也就完了,中洲必然会被其他各宗各家瓜分。” “是啊,老祖,快做决定吧。” “你们…你们让老夫如何…如何狠的下心呀?” “若牺牲我们两个能保住沈家几千年的基业,我二人也算死得其所。” “没错。” 大殿里接连传出三个人的声音。 张小卒四人冷不丁吓了一跳,他们听不懂大殿里的人在说什么,但是有一个声音他们依稀辨出,那是沈皓天的。 “是沈皓天。” “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出去的路真的在大殿里。” “隔远一点,小心被他们发现。” 四人低声交谈道。 由于他们一直隐藏在折叠空间里,所以他们的谈话声并没有被大殿里沈皓天四人听见。 他们听见沈家老祖说死在这里和牺牲自己保住沈家基业什么的,误以为沈家老祖是想牺牲自己,帮助沈皓天离开这里,不然怎么会和沈家基业扯上关系? 却不知沈皓天四人只是为了求生。 那日他们觊觎大殿里古尸手中的神兵利器而闯进大殿,尽管他们一步一停,格外小心谨慎地向古尸靠近,打算一有危险就立刻退出去,可是当危险降临时,却根本没有后退的机会。 他们往大殿里走了三十多步的距离,突然被一道杀机锁定,只觉王座上的两具古尸好似活了过来,手握刀剑,坐在那里威严地瞪视着他们。 被这道杀机锁定,他们身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其实进大殿之前他们已经有心理准备,猜测大殿里躺了一地的尸体应该是被刀剑的器魂所杀,可是他们艺高人胆大,觉得自己修为通天,岂会被区区器魂拿捏,然而当他们直面器魂的杀机时,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太小瞧这两件神兵利器的器魂了。 甚至他们不太能确定,这究竟是器魂的杀机,还是那两具古尸不死的意志对他们这些入侵者生出的杀意? 他们第一时间想退,却惊恐地发现无论是进还是退,只要脚步一动,就会惊动刀剑,刀剑就会出鞘,斩杀他们。 沈多隆第一个受不了这样的窒息压迫,冒险后退,结果被一道霸道狠辣的刀气斩中胸膛,斩灭了神魂,当场惨死。 他的通天修为除了让他退的快了点,从大殿里摔了出来外,没有起到其他一点作用。 沈多隆的惨死吓得沈皓天四人收起了冒险的念头,想要找寻破局之法,于是就这样在大殿里和锁定他们的杀机僵持到今日,也未能找到一个逃出生天的办法。 他们修为通天,几个月不吃不喝没有问题,可是却扛不住精神上的窒息压迫,早已憔悴疲惫不堪。 这么一直僵持下去肯定不行,在无奈的绝望中,沈三友说出一个办法,他准备主动出击,以进攻为掩护,给沈皓天三人争取一个逃命的机会。 沈魁觉得只他一个人做不到,也自愿加入。 二人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掩护沈皓天和沈鸿禧逃走。 可是就这么白白牺牲两位老祖,沈皓天实在不甘心,所以迟迟没有下决定,但是随着他们精神和体力的逐渐损耗,战力已经开始衰退,如果再不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可能他们四个谁也活不了。 “沈家以你二人为荣!” “你二人的名字会被永远刻在沈家的光荣碑上,受沈家后世子孙瞻仰敬拜!” 沈皓天心痛地做出决定。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促进感情 “老祖,等我数道三,我和沈魁便往前冲,您和鸿禧老祖就往外退。” “嗯。” “你二人也不要全然放弃希望,待我二人退出门外,就会立刻向你二人施以援手,或许能接应你二人逃出来。” “好!” “调整好状态,一炷香后行动。” 大殿里,沈家四人商量好计划,然后各自服下丹药调整自身状态。 张小卒四人在外面听得稀里糊涂,什么往前冲往外退,施以援手接应,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一点他们听明白了,那就是沈皓天四人眼下正身处险境,并非他们想的那样,找到了出去的路,而是需要牺牲两人来换取另外两人脱险。 “他们好像是要牺牲两个人来掩护沈皓天和另外一个人退出大殿,这大殿里究竟有怎样恐怖的危险,竟把他们逼到了此等狼狈处境?”周剑来惊讶疑惑道。 沈皓天的战力他切身体验过,对于当时还未踏入圣境的他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不可仰望的存在,可正是这么强大的一位存在,眼下需要靠牺牲另一个差不多同样强大的人来保全性命,大殿里的凶险得有多恐怖? 他无法想象。 牛大娃撇了撇嘴,讥讽道:“沈皓天作为沈家之主,竟不是牺牲自己保族人,而是需要牺牲族人保自己,真是够自私无情的,完全没有一家之主的担当。” “退出大殿就安全了吗?”元泰平嘴里冒出一句话。 “应该是吧,听他们的意思是这样。怎么,你有什么发现吗?”张小卒问道。 元泰平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帮帮他们,让他们患难与共?” “帮帮他们?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被他们舍己救人的无畏精神感动了吧?可千万不要,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不值得同情。”牛大娃诧异问道。 张小卒怔了下,待反应过来元泰平真正的意思后,嘴角抑不住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声音阴沉道:“嘿嘿,老四,你这主意不错,确实得帮帮他们。” “啊,我明白了。”牛大娃瞧着张小卒脸上阴恻恻的笑容,受到了提醒,疑惑的脑袋忽然转过筋来,一拍大腿道:“你们的意思是给他们制造点麻烦,打乱他们又是进又是退的计划,用不着牺牲谁,让他们患难与共,加深感情。” 元泰平点点头,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大殿外面就真的安全?可别害了他们的同时,让咱们自己也陷入险境。” “多行不义必自毙。”周剑来嘴里突然冒出一句。 “……” “靠,你哪头的?” 张小卒三人猛翻白眼。 “别激动,我是说沈家人。”周剑来笑着解释道。 张小卒皱眉沉吟片刻,说道:“靠近大殿不是明智之举,我们就站在宫殿门口往大殿里随便射一箭,射完就跑。”“嘿嘿,这个我拿手。”牛大娃坏笑道。 当即施展一个空间跳跃落在宫殿的大门前,他望着宫殿高大门楼下的匾额问道:“上面写的什么字?我一个也不认识。” 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认识。”张小卒摇头道。 元泰平也摇了摇头。 “好像是古文字。”周剑来不确定道。 “原来都不认识,那我心里平衡多了。”牛大娃咧嘴笑道。 然后迈步踏上门前的石阶,朝大门走去。 “小心点。” 张小卒三人迈步跟上。 当牛大娃抬脚迈过门槛时,他们藏身的折叠空间突然啵的一声碎裂,吓得四人急忙停下脚步,等了片刻不见有危险发生,这才松了口气。 沈皓天四人的危险处境让他们对这座宫殿心怀畏惧,故而有点紧张。 “就站在这里射吧。” 张小卒伸手拽住还要往里走的牛大娃。 他的神识和入微心境依然无法延伸进大殿里,所以看不清大殿里的情况。 “好,就在这里。” 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元素之弓,直接张弓瞄准了大殿方向,元素之箭在弓弦上快速凝聚。 “张小卒,你们要做什么?!” 大殿里突然传出一道炸雷般的斥呵,声音里夹带着无比的焦急和惊恐。 折叠空间的碎裂,让张小卒四人暴露身形,被沈皓天的神识扫中并发现。 神识从外面看不进大殿里面,但是从大殿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沈皓天看见牛大娃张开的大弓,虽然嘴上问着,可心里已经知道牛大娃的险恶用心,猛然间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就连神魂都恐惧地颤抖起来。 “帮你们促进感情,有益家族团结!” “不谢!” 牛大娃大声回应道,同时弓弦一松,箭矢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在箭矢射出的一瞬间,四人向后暴退。 周剑来的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如警钟一般在他们心里敲打着,让他们不敢放松警惕,好在并没有什么危险找上他们。 “老祖,你们快走!” 沈三友急吼一声,想在牛大娃的箭射进大殿里,惊动王座上的两具古尸前,行动起来。 他的身体猛地向前冲去。 沈魁也紧跟着动起来。 嗖! 沈皓天和沈鸿禧没有片刻迟疑,双脚猛蹬地面,身体暴退。 铮! 大殿里突然响起两声颤鸣,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沈皓天看见一道剑气斩到了自己面前,那可怕的剑威压迫得他神魂颤抖,让他几乎不敢生出反抗的念头,但生死关头恐惧瞬间就转变成了愤怒,双拳携最强力量轰了出去。 另外一边,沈鸿禧遭到了一道同样强大的刀气的斩击,也和沈皓天一样恐惧化作愤怒,奋力抵抗。 然而本应该冲向古尸,以进攻掩护沈皓天和沈鸿禧撤退的沈三友和沈魁,竟然也在后退,他二人比沈皓天和沈鸿禧慢了半拍,也受到了剑气和刀气的攻击,但是威力远弱于沈皓天和沈鸿禧遭受的攻击。 原来他们压根就没有冲上去,只是原地做了一个前冲的姿势,然后就停了下来,在沈皓天和沈鸿禧后退后,他二人紧跟着后退。 结果反而成了沈皓天和沈鸿禧吸引了刀剑的主要攻击,给他二人后退打了掩护。 刚刚情势危急,沈皓天和沈鸿禧没有多想,看见沈三友和沈魁的身体向前扑出,就以为他们是要往前冲出去,万没料到他二人竟心怀鬼胎,使了奸计。 沈皓天和沈鸿禧气得七窍生烟,知道是上了沈三友二人的当,但眼下没有计较的时间。 牛大娃的元素之箭嗖的一声射进大殿,但是只往大殿里飞了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就被一道刀气斩灭,屁大的动静也没弄出来。 “啊--” 沈鸿禧惨叫一声,身体仰面摔出了大殿,他的胸口被刀气一刀劈开,神魂正在被刀气快速斩灭,眼看是活不成了。 “去死!”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携带滔天怨气拍出一掌。 砰! 正要从大殿里退出来的沈魁被他一掌拍中后心,又一头栽进了大殿。 噗! 鲜血飚洒,沈魁被一道剑气洞穿了眉心识海,死在了大殿里。 沈皓天嘭的一声摔出了殿门,断了一条右臂,神魂被剑气斩灭三成,重伤。 沈三友紧跟着从大殿里摔出,双拳被刀气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神魂轻伤,古仙之力运转,瞬间就把拳头上的伤口治愈。 “沈三友,你——” 沈皓天怒极,目光吃人地瞪向沈三友。 但沈三友冰冷的一个眼神就瞪得他骂声戛然而止,因为那是一个不加掩饰杀意的眼神。 “我不想死。”沈三友淡淡地说道,“从今天开始老夫和沈家恩断义绝,你回去只管将老夫的名字从族谱里除掉便是。” 他显然早就想好了背叛沈皓天后会面临的惩罚,索性自己先说了出来。 沈皓天压抑着怒火,声音低沉道:“沈家被你给毁了!” “随你怎么说吧。”沈三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的名字都要被抹除族谱了,哪还会在乎这些。 “你杀了我吧。”沈皓天叹了口气道。 “我不杀你。” “你不杀我,老夫也活不成了。” 沈三友闻言皱眉,以为沈皓天已经重伤不治。 “老夫受此重伤,张小卒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杀我的好机会。” “放心,老夫护你周全,就当是为沈家做最后一件事吧。”沈三友说道。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杀人诛心 “内讧了?” 元泰平远远望着大殿门前发生的一幕讶然道。 “哈哈,干得漂亮啊!” 牛大娃拍手叫绝。 沈家四位老祖一下子死了两个,重伤一个,太让他高兴了。 “被自己的家人算计,不知沈皓天此时是何心情?” 周剑来为沈皓天感到悲哀。 张小卒打鼻孔里冷哼了声,大声道:“自私、冷血、无情,沈家家风便是如此,生死关头内讧算计,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谁也不想死。沈皓天,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好家人,你骄傲吗?” 他的声音很大,故意说给沈皓天听。 噗! 沈皓天本就怒火攻心,此刻听到张小卒杀人诛心的话语,又气又怒,气血逆涌,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小子没有说错,我们沈家人确实自私冷血无情。”沈三友站在沈皓天身边轻声说了句。 “咳…咳咳…” 沈皓天闻言突然急促咳嗽起来,每一声咳都会咳出一大口鲜血。 他的内心一片凄凉,觉得沈三友这句话是对他统领沈家两千多年的否定,是对他这两千多年人生的否定。 但马上凄凉就转为愤怒,觉得沈三友是在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这么一个贪生怕死、背宗弃祖的小人,有什么资格评判他的人生?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沈皓天心里突然叹了口气,觉得眼下他是失败者,没有说话的权利,只能任由沈三友逞口舌之快,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争一时之气,遂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暗暗咬牙赌咒,终有一天要让沈三友为他的背叛付出代价。 嘭! 沈三友提起沈鸿禧的尸体扔到沈皓天面前,说道:“收起来吧,或许还能用得着。还有沈多隆的尸体,也一并收起来吧。沈魁的尸体在大殿里,估计是拿不出来了。” 意思是沈家的古仙之力可能还有传承下去的办法,所以沈鸿禧二人的尸骨还有价值。 沈皓天依言把二人的尸体收进了虚空空间。 “看。” “我们沈家人死了后,其他人面对亲人的尸体,第一反应往往不是悲痛悲伤,而是它的价值几何,能不能为我所用?这就是老祖你传达给我们的思想理念。” “尸体的价值让亲情变得寡淡如水。” 沈三友说道。 沈皓天闻言身体一颤,尤其是刚刚收起尸体的左手,只觉火刺刺的,就像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恶行似的。 他抬起头冷冷地看向沈三友,嗤之以鼻道:“你一个受益者有什么资格这么大言不惭?你继承先人神骨的时候,为何不义正言辞地拒绝呢?是想给自己的背叛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吗?是怕良心上受谴责,夜里睡不着觉吗?” 沈三友摇头道:“你想多了,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每一个沈家人都明白的道理。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有时间的时候静下心来想想,沈家的未来是不是需要做一些改变?” “沈家的未来?沈家还能有未来吗?你看看那四个小畜生,你看不出来他们想干什么吗?今天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拜你所赐!”沈皓天抬手指向宫殿门口方向的天空说道。 天空中,张小卒四人重新靠近过来。 他们虽有圣境修为,但没有圣贤大德之高尚觉悟,不会因乘人之危而感到羞愧,更不会对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所以不想放过这个弄死沈皓天的大好机会。 “放心吧,我说过护你周全,就一定会护你周全,就凭他们四个杂碎,能耐老夫如何?” “你先呆在这里,老夫这就出去杀了他们。” 沈三友望着逼近过来的张小卒四人轻蔑冷笑,根本不把他们四个放在眼里,说完就大步朝宫殿大门走去,要出去灭掉张小卒四人。 他不敢在宫殿里和张小卒四人战斗,怕惊扰到大殿里的恐怖存在,使自己再次陷入险境。 他走出宫殿,飞上空中,盯着围拢过来的张小卒四人冷声说道:“老夫给你们一次后悔的机会,现在转身离开,老夫不与你们为难,否则这里将会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以下克上,凭你们四个还不配!” 张小卒身形一晃,欺近到沈三友的面前,照着他的面门一拳轰了过去,让他闭嘴。 “找死!” 沈三友目光骤然一寒,不闪不躲,一拳迎了上去,想让张小卒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 砰! 双拳碰撞,张小卒被震飞三四十丈远,可是他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笑容,尽管知道这一拳沈三友没有尽出全力,但是这一拳的较量已经告诉他,沈三友无法对他们造成绝对压制,只要有还手的余力,那他们就有获胜的希望。 沈三友双脚原地未动,可脸上轻蔑的表情却凝重了几分,张小卒的力量强得让他感到不可思议,感觉就像携天地之重力一般磅礴浑厚,且力量法则也强得离谱。 他本以为这一拳能直接轰碎张小卒的力量法则,撕开他的防御,将其一拳轰成肉泥,可是张小卒的力量法则却让他感受到不弱于他的力量法则的深奥玄妙。 “这怎么可能?!” 他感到难以置信。 尽管张小卒是万中无一的妖孽奇才,年纪轻轻就踏入了圣境,可总归是新晋的圣境,他的力量法则怎么可能如此完善,如此深奥,如此强大? 怎么可能和他不停地参悟、推衍、完善了一千多年的力量法则不相上下? 难道自己这一千多年白修炼了吗? 他又如何知道,张小卒九座深渊漩涡沟通上古力量法则,参悟的法则全是作为天选之力的至强法则,也就是因为张小卒才刚刚晋升圣境,力量法则还不够完善,否则他的力量法则根本没资格和张小卒的力量法则相提并论。 打个简单的比方,沈三友爬了一千多年的山,好不容易才窥视到山顶的风景,而张小卒却是直接出现在山顶,虽然出现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把山顶所有的风景欣赏完了。 轰! 牛大娃的元素之箭突然在沈三友的胸膛上炸开,剧烈的元素能量爆炸把沈三友掀得倒飞出去。 “哈哈…成了!” 牛大娃挥舞着元素之弓高兴大笑。 这一箭虽未对沈三友造成伤害,但是速度却快得让沈三友没有躲开,是因为他将千里一瞬融入到了元素之箭上。 吱! 牛大娃紧接着又拉开元素之弓,喝道:“老匹夫,再吃我一箭!” 沈三友立刻凝神戒备,不敢小瞧。 轰! “……” 所有人惊愕,因为牛大娃的元素之箭尚未射出去,就在弓弦上炸开了,把牛大娃掀飞了百丈之远。 “废物!” 沈三友不屑地骂了声,不过心里对牛大娃刚才那一箭依然不敢轻视。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激战 元素之箭尚未射出去就在弓弦上爆炸,显然,牛大娃新研发的这一手段尚不成熟。 “老二,没事吧?” 周剑来望着被元素之箭炸得灰头土脸的牛大娃担心问道。 “还好。”牛大娃应声道,嘴里冒着白烟。 他的元素之箭里融合了各种元素之力,若不是他的防御力超强,这一箭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沈三友见识到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战力,收起了心里不屑一顾的轻视之心,突然身形一晃扑向距他最近的张小卒,祭出了最强战力,想以雷霆之势将张小卒四人斩杀,不与他们多做纠缠,以防阴沟里翻船。 刷! 斜侧里一柄黑刀劈来,沈三友两眼一黑,五感消失。 元泰平袭杀而至。 但沈三友强大的修为瞬间就挣开了元泰平的五感剥夺,一把抓向劈来的妖刀。 嗤拉! 妖刀刀刃在沈三友的指掌间划出一串火星。 元泰平心惊后退,因为他差点没把妖刀从沈三友手里抽出来。 沈三友欺身而上,不给元泰平逃走的机会,同时心里也暗暗吃惊于元泰平妖刀之锋利,几乎就要能破开他的护身防御。 元泰平的妖刀自然锋利无比,否则也不能把沈永义一刀斩头,虽然那一刀是偷袭。 而经过这几个月的修炼,他的力量法则得到了质的提升,刀变得更快了。 咻! 周剑来剑指一引,漓火剑、光明剑、葬剑、无名剑等宝剑,全都从万剑匣里飞射出来,带着他的剑道意志杀向沈三友。 沈三友眼皮突然连跳几下,急忙止住追击元泰平的脚步,闪躲利剑的袭杀。 周剑来身上迸发出的强大剑气让他心悸,直觉告诉他周剑来的剑能破他的防御,当即把周剑来视作对他威胁最大的敌人。 周剑来眉心显露出了白色符文,与之前在黄沙古道上和沈皓天对战时相比,增添了好几条纹路,变得更加复杂深奥,因为这几个月的修炼非但助他晋升圣境,还助他将在仙府主殿里参悟的力量法则融会贯通,让他的剑道大为精进。 再者,剑修的剑向来霸道,以下克上,越级而战,素来是剑修引以为傲的谈资。 周剑来飞身而至,一把抓住山岳剑,朝沈三友劈了过去。 咔! 坚韧的空间直接被剑锋撕裂。 沈三友冷哼一声,挥出右掌,精准地拍中山岳剑剑身,强横的力量直接将重剑震开,随即欺身而上,左手抓向周剑来怀里。 周剑来立刻弃剑后退,可还是慢了一点,胸前被沈三友的爪劲扫中,护身防御吱的一声剧烈扭曲,差点被撕裂,不禁吓得眼皮直跳,心说这一下若是被其抓实,恐怕胸骨都要被他掀开。 沈三友欲乘机压上,不给周剑来喘息的时间,但周剑来剑指一引,漓火剑等瞬间从沈三友背后袭杀而至。 以漓火剑的锋利,配合上周剑来的剑道威力,绝对可以斩开沈三友的防御,只是沈三友身法展开,如春燕一般灵活,似鬼魅一般难以捕捉,轻松就躲开了数柄利剑的夹击袭杀。 周剑来不禁皱眉,心知这就是体术高手的厉害之处,于别人而言,或许已经陷入无处闪躲的绝境,可是于他们而言, 轻松就能化解,非但能化解,还能做出更加刁钻的反击。 砰! 张小卒从斜侧里杀出,一拳挡下沈三友对周剑来的乘胜猛攻。 他身穿玄冥战甲,手戴混沌拳套,睁开杀戮之眼,身上显露红色符文,战力全开。 砰砰砰! 二人以掌对掌,以拳碰拳,眨眼间对攻十多招。 随后咚的一声闷响,张小卒被一记顶心肘撞飞了出去,若不是有玄冥战甲护体,胸骨定要碎裂。 然而张小卒是越战越勇,沈三友占了上风,却是越战越惊。 一是因为张小卒的杀戮之眼,对他神魂造成极大震慑,压制了他一定的战力。 二是因为张小卒体术战技精湛绝伦,非但不弱于他,反而强他许多,在招式上他反而被张小卒压制。 张小卒之所以落败,是因为他的力量差沈三友太多,以致于招式激烈碰撞间,他的招式被沈三友的力量震得变形,以致于露出破绽被沈三友击飞。 刷刷刷! 元泰平欺身而至,照着沈三友连斩六七刀,然后被沈三友一掌扇飞。 沈三友心中莫名惊悸,虽然元泰平的刀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可是他总觉得被元泰平的刀斩中了,有种诡异的疼痛感。 “老匹夫,纳命来!” 牛大娃大吼一声,身躯化作十多丈巨大,挥舞着狼牙棒杀到。 “找死!” 沈三友目光一寒,觉得牛大娃在他一个体术强者面前化作巨大身躯,使自身动作变得笨拙,受攻击部位变大,简直就是找死。 一个矮身轻松躲过牛大娃的狼牙棒,脚下一旋,闪身到了牛大娃的身后,一拳轰向他的后心,可是拳行一半突然力量溃散,一瞬间惊得汗毛倒竖。 呜! 牛大娃的狼牙棒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横扫而至。 邦! 巨大的狼牙棒结结实实抽在沈三友身上,把沈三友抽得横飞了出去。 所幸,在狼牙棒及身之前,沈三友挣脱了牛大娃的力量禁锢,及时撑起了护身防御,否则这一棒子定让他身体爆裂而亡。 周剑来持漓火剑杀至,剑法展开,逼得沈三友节节败退。 元泰平挥刀从沈三友背后夹攻。 锋利的剑,锋利的刀,让沈三友颇为忌惮。 但是三五十招过后,他调整过来攻击节奏,立刻就化被动为主动,把周剑来和元泰平接连击飞。 周剑来的右臂被他一记龙爪拧断,得亏是剑气铸造的手臂,断了后立刻就重铸出来。 元泰平却不太幸运,被他一脚踢中腰侧,肋骨断了两根,并伤了脏腑,口吐鲜血。 张小卒的手从沈三友的左后方抓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其摔了出去,打断了他对周剑来和元泰平的追击。 沈三友错失杀人的好机会,气得后槽牙差点咬碎,就地与张小卒战在一处。 砰! 对攻五十余招,张小卒被沈三友一腿鞭扫飞。 突然,一道阴影落在了沈三友的身上。 只见一只遮天蔽日的大脚从天上踩了下来,是牛大娃化身千丈,对沈三友展开攻击。 嘭! 沈三友想要躲避,可是牛大娃的禁法领域紧接着展开,把他的力量禁锢了一瞬间,让他来不及闪躲,被牛大娃一脚踩中,坠落在山峰上。 但是沈三友双脚踏地,右手高举,一只手就把牛大娃的巨大脚掌顶住了,让他踏不下去。 “滚!” 沈三友暴喝一声,左拳冲天而起,轰击牛大娃的脚底板,把牛大娃轰得往后趔趄倒退。 “死!” 他紧接着一个纵身,出现在牛大娃的右膝盖位置,一脚照着牛大娃的膝盖狠狠踢踏过去,欲将牛大娃的腿踢断。 可是脚掌踢中牛大娃的右膝盖却踢了个空,因为牛大娃的右膝部位突然元素话,化作一道雷霆劈向沈三友,只可惜雷电威力小了点,被沈三友一脚给踢散了。 “去你娘的!” 牛大娃怒骂一声,拳头从高空轰击而下,瞬间就到了沈三友头顶上空。 沈三友吓了一跳,因为牛大娃拳头竟是以空间跳跃的方式轰下来的,快到让他几乎反应不过来,但是他的体术已经完全展开,身体周围方圆三十丈成了他的战斗领域,在这个战斗领域里,他能敏锐感知一切危险,身体无需接收大脑的指令,也能条件性地做出闪躲。 轰! 牛大娃这出其不意的一拳击空了,打在了山体上,打得山石碎裂滚落。 “给老夫趴下!” 沈三友怒喝一声,身体鬼魅般出现在牛大娃头顶上方,一脚踢中了牛大娃的脑袋。 牛大娃大惊之际急忙将身体元素化,可是仍然被沈三友踢中了本体,只觉脑袋像是被一座山砸中了,瞬间头重脚轻,巨大的身体朝地面栽倒。 沈三友顺势屈膝下顶,照准了牛大娃的脑袋,这一记狠招若是实打实的击中,必然能把牛大娃的脑袋顶爆。 但是张小卒从斜侧里冲出,一脚踢出,挡下了沈三友的膝盖。 “草!” 接连被张小卒坏了好事,沈三友气得爆出粗口,想要绕过张小卒继续攻击牛大娃,但是张小卒的体术展开,岂会让他绕过去。 二人以快打快,对攻几十招,张小卒再次被击飞。 “哈哈…” “一群蝼蚁,连老夫的防御都破不开,安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沈三友振臂狂笑。 他发现张小卒四人虽然手段惊奇,有许多让他忌惮的地方,但终归和他在战力上存在巨大差距,破不开他的护身防御,故而觉得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蝼蚁食象也非不可能。”周剑来手持光明剑杀向沈三友,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是越战越勇。 “痴人说梦!”沈三友讥笑道。 嗖! 突然,一道身影从宫殿大门窜了出来,遁入虚空即逃。 沈皓天想趁着张小卒四人和沈三友激战,无暇抽身之际逃走。 “哪里走?!” 张小卒怒喝一声,从空中疾冲而下,一记掌刀竖劈而下,劈开了沈皓天的折叠空间,将其逼了出来。 沈三友看向沈皓天喊道:“老祖,你先帮我牵制那小子一下,我很快就能把这三个杂碎解决掉。” 因为张小卒体术精湛,总能在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三人力气不济时横插进来,强行打断他对三人的追击,让他错失杀人的好机会,所以喊沈皓天帮他牵制张小卒。 “卒子,这边交给我们,你先把沈皓天宰了!”牛大娃喝道。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接连落败 “大言不惭!” 沈三友对牛大娃的话嗤之以鼻,觉得就凭牛大娃三人想要牵制住他,根本是痴人说梦。 “你们的手段尽出,已是黔驴技穷,而老夫…还未发力呢。” “受死吧!” 他狞喝一声,扑向元泰平。 元泰平正要挥刀,却见沈三友突然变化出数个身影,从四面八方向他夹攻而来,他试图通过感应沈三友的精神情绪来捕捉他的真身,但惊惧发现每一个身影都是真身。 刷! 四面八方都是沈三友的身影,分辨不出哪一个是真身,元泰平没有思考的时间,直接挥刀前冲,要从正面突破出去。 他想沈三友既然要隐藏真身,那么正前方这个必然是假身。 当! 下一刻,妖刀和沈三友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发生剧烈的碰撞。 元泰平瞬间变了脸色,知道自己判断错了,一头撞到沈三友的真身面前了。 他立刻借助碰撞的反震力后跃,想和沈三友拉开距离,可是四面八方的沈三友齐攻而至。 砰砰砰! 拳头竟全都结结实实轰在了他身上。 都是真身! 一串骨头爆裂的声音在元泰平体内响起。 噗! 元泰平口喷鲜血,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带着不解的疑惑。 咻! 周剑来持剑杀到,为元泰平挡下沈三友的扑杀。 不是他支援来得迟,而是战斗进行的太快,他和牛大娃第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支援。 另外,他们看不见沈三友的分身之术,所以感觉元泰平败的突然且诡异,只看见元泰平主动挥剑迎击上去,似乎有手段要施展,可是下一刻就吐血昏死了。 牛大娃一把接住昏死后摔向地面的元泰平,发现他伤得极重,浑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脏腑经络皆严重破损,立刻给他服了两颗星辰丹,又往他体内渡了一道精纯的佛力,助他快速恢复伤势。 然后张口一吞,把元泰平吞进了肚子里,他不放心把元泰平放在一旁地上,怕被沈三友或是沈皓天逮到机会袭杀,所以不如放在他肚子里安全。 他的千丈身躯,别说装一个元泰平,就是装一支军队也不是问题。 周剑来持无名剑和沈三友战得激烈,其他利剑在周围咻咻盘旋,逮到机会就对沈三友袭杀。 “你是第二个…” “去死吧!” 沈三友冲周剑来沉喝一声,探手抓出,擒向周剑来刺来的无名剑。 周剑来只觉周围空气好像忽然变得粘稠,使他挥剑的速度变慢了很多,随即视线一晃,看见沈三友的身影出现在四面八方,他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明白刚刚元泰平为何败得那么奇怪了。 他试图分辨沈三友的真身,结果和元泰平一样,分辨不出。 于是他意念一动,以剑气化形,亦幻化出好几个身影,各持一剑斩向沈三友的各个分身。 然而他以剑气化形,分散了自身的力量,虽然幻化出好几个身影,但是战力却远不及本体,并且还拖累了本体的战力。 只听吱吱吱,数道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每一柄利剑都被沈三友徒手擒拿住。 “全是真身?!” 周剑来心中大惊,且不解。 啪! 沈三友的数道分身一手擒拿住利剑,一手拍向周剑来,把周剑来的剑气化身拍碎,随即手腕一转,持剑在手,从四面八方斩向周剑来。 叮叮当当! 嗤! 周剑来急急挥剑抵挡,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被沈三友的一个分身持诛邪剑斩中后背,斩裂了他的护身防御,在背上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鲜血泉涌一般从伤口里喷射而出。 他闷哼一声,一头栽向山下。 幸而沈三友发挥不出诛邪剑的真正威力,否则这一剑足以将他的身体一斩两段。 砰! 一道金光横冲而至,把沈三友撞飞了出去。 牛大娃身形缩小到百丈,浑身佛光灿灿,宛若镀了金汁。 此乃佛门不败金身。 沈三友望了眼向山下坠去的周剑来,收回目光看向牛大娃,笑道:“你是第三个!” “阿弥陀佛!”牛大娃双手合什,道一声佛号,满面慈祥地看着沈三友,张口道:“老东西,佛祖喊你下地狱了。” “你这个假贼秃,老夫送你去见佛祖!”沈三友咒骂一声,挥拳扑向牛大娃。 一拳轰出,数道身影出现在牛大娃周围,齐齐挥拳,轰向牛大娃巨大的身躯。 牛大娃双臂一振,身上金光灿灿,发出金铁之声。 当当当! 沈三友的拳头打在牛大娃的身上,发出坚硬的撞击声,好似打在铜墙铁壁上一般。 天龟防御加上不败金身,再加上牛大娃自身的防御,使他的防御力空前坚固。 “嘁!” “不过如此,挠痒痒一般。” 牛大娃不屑冷哼。 但事实上远没有如此轻松,他是在故意以言语挑衅沈三友,吸引他的仇恨,让他不去追击周剑来,或是与沈皓天一起夹击张小卒。 “呵…”沈三友不屑冷笑,眼角闪过一抹狠辣光芒,狞声道:“老夫倒要看你的龟壳能挨几拳?” 说罢,挥拳攻向牛大娃。 牛大娃使出一套佛门金刚拳与沈三友对攻。 但沈三友身法鬼魅,他的百丈身躯稍显笨拙,拳头几乎碰不到沈三友的衣角,反观沈三友的拳头,拳拳到肉,打在他身上,当当有声。 他想用禁法领域限制沈三友,可沈三友已经对禁法领域多有提防,故而无法再对他起到作用。 “来啊!” “打死老子!” 牛大娃越战心中越窝火,冲沈三友歇斯怒吼。 “如你所愿!” 沈三友目光一寒,闪身躲过牛大娃笨拙的拳头,欺近到牛大娃前怀,双拳出击,击中牛大娃的胸口。 砰的一声巨响,牛大娃巨大的身躯倒飞了出去,嘴里哇的喷出一口血箭。 沈三友这两拳的力量隔着他体表的防御,打进了他胸腔里面,直接攻击到了他的脏腑,尽管他的脏腑亦坚韧无比,但同体表的防御差了许多,扛不住沈三友的拳劲。 “死吧!” 沈三友得理不饶人,紧逼而上,欲置牛大娃于死地。 “狗日的!” 牛大娃怒目圆睁,大吼一声,倒飞的身躯骤然前冲。 嘭! 一肩膀把沈三友撞飞了出去。 沈三友的身体在空中狼狈翻滚数十丈,才堪堪稳住身形。 “哈哈……” 牛大娃一击得手,嚣张大笑。 只是满嘴鲜血,笑声里不免掺了几分凄惨。 刚刚为周剑来解危时,他已经撞飞过沈三友一次,这是第二次。 他把千里一瞬施展到了攻击中。 这是极其危险的举动,因为一个不小心,他的身体就可能像之前那根箭矢一样,轰的一声爆炸。 但眼下情势危急,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接连落败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黄金万两 “张小卒,放老夫离开,从此以后沈家和张家的仇怨一笔勾销。” 沈皓天被张小卒拦下,感受到张小卒身上的圣境气息,心中不禁悚然,没有半句废话,直接放低姿态认怂。 “好说。” 张小卒嘴上应着,可拳头却不客气地朝沈皓天招呼过去。 他倒是想和沈家把仇怨一笔勾销,可是这些年的争斗早已让他们之间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恨,今天放沈皓天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反之,若是把沈皓天杀死在这里,沈家群龙无首,且接下来必然会遭到传世界各家的打压排挤,届时沈家自顾不暇,反而会把和他的仇怨暂置一旁。 砰砰砰! 二人皆是体术高手,甫一战在一起就激烈非常。 以招攻招,以招化招,招招刁毒,招招致命。 沈皓天虽然断了右臂,且神魂受伤严重,以致于战力大损,失去了对张小卒的绝对压制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是张小卒能够轻易拿捏的。 并且他的目的是缠住张小卒拖延时间,所以招式使得比较滑,让张小卒更加难以突破。 不过张小卒所展现出来的战力也让他感到恐惧,只感觉张小卒已经像一颗耀眼的太阳,以不可阻挡之势灼灼高升,再也无法阻拦扼制,他觉得即便他能安全回到沈家,再想对付张小卒,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猛然间,他想起了张小卒曾经说的一句话:我们的时代来临了。 看着张小卒意气风发、战意盎然、热血澎湃的雄姿,他不禁有股垂暮老矣的颓丧感,心里不得不承认,张小卒的时代真的到来了。 “这本应该是我沈家的少年英才,若我沈家有他,再雄霸九洲两千年也没有问题。” “可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只怨…天意弄人啊!” 沈皓天懊悔之极,心想如果早知道张小卒是如此天纵奇才,当初把他好生接到沈家栽培,那该多好啊。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是以,他懊悔过后,眼睛里射出两道阴鸷的冷光,强烈的杀意毫不掩饰地扑向张小卒。 既然不能后悔,那就把危险抹除。 张小卒绝不能活,因为张小卒活就是沈家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皓天的攻击陡然凌厉,不再圆滑。 尤其是看见另一边,沈三友已经解决掉周剑来和元泰平,只需要解决掉牛大娃,就能过来与他一起夹击张小卒,那么张小卒必死无疑,他心中的畏惧顿消全无,确定今天不是他沈皓天的死期,而是张小卒的死期。 沈皓天知道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但全然不怕他窥破自己的力量法则,因为他有三条力量法则,可以轮换着使用,不让张小卒有长时间窥视的机会。 “张小卒,你的三个兄弟已经死了两个,剩下一个也已经岌岌可危,他们都是被你连累而死。” “你不心愧吗?” 沈皓天大声质问道,意在扰乱张小卒的心神。 张小卒自然有注意到另一边的战斗情况,元泰平和周剑来的相继重伤,以及牛大娃的岌岌可危着实让他着急慌张,可是越想快点解决掉沈皓天去解牛大娃三人之危,招式越是急切,越急反而越乱,使不出应有的威力不说,还不断露出破绽。 不过随着一抹清凉在眉心荡漾开,立刻便平复了他的急切之情。 张小卒静心凝神,重新组织进攻招式,很快招式就再次占据上风,怎奈何就是破不开沈皓天的护身防御,所以就算偶尔突破沈皓天的防守,攻击到他的要害,也不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久久僵持不下,不禁让张小卒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甚至开始质疑自己选择修单纯的力量是否正确,对付修为一般的敌人还好说,力量上直接碾压,可是对上像沈皓天这样的强敌,单纯的力量攻击就会显得不够锐利,难以攻破敌人的护身防御。 其实不是他的力量不够锐利,而是沈皓天修为高他太多,怎么着也是活了两千多年的老不死,吃的盐比他吃的米都多,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战胜的。 “一拳千万!” 沈皓天猛地攻出一拳。 张小卒瞳孔一颤,只见四面八方全是沈皓天的身影,连入微心境都辨不出哪个是真身。 一拳千万拳,可开天裂地。 此乃沈家的究极绝学。 沈三友会,沈皓天亦是精通,一拳幻化出十八道身影。 “黄金万两!” 张小卒骤喝一声,只见他拳打脚踢、掌拍爪抓、肘撞膝顶…一瞬间施展出百般招式,把十八个沈皓天的拳头尽数挡下。 沈皓天惊愕怔神,为张小卒能破解他的一拳千万感到震惊。 黄金万两,那是怎样的绝学? 从未听说过。 沈皓天心里疑惑。 另一边,沈三友注意到张小卒轻松就把沈皓天的绝学化解,亦是十分震惊。 不过想到沈皓天断了右臂,也就释然,觉得应该是断了一臂让沈皓天施展不出一拳千万的真正威力,不然张小卒肯定接不下,没见他已经凭借这招接连干掉了两个。 砰! 张小卒一拳把招式上失利的沈皓天轰飞,随即欺身压上,双拳交替轰出,每一拳都使出吃奶的力气,不留一点余力,恐怖的蛮力登时把沈皓天死死压制。 然而张小卒这样不留余力的进攻是危险的,因为这样蛮横的使用力气,极可能战斗尚未结束,自己却先力竭,尤其是面对强大的敌人,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可以说是自杀式的进攻。 但是张小卒顾不得这么多。 他觉得自己既然修的是蛮力力量,战斗时就应该野蛮地压制敌人,就应该骑在敌人头上输出,否则还修什么力量,修什么力大无穷,拳头软绵绵的不如回家绣花。 同时他也没时间和沈皓天缠斗,因为另一边牛大娃的金身已破,被沈三友打得遍体鳞伤,血染身躯。 砰!砰!砰! 张小卒一拳比一拳重,压得沈皓天渐渐喘不过气来。 哗啦! 战门里,霞光瑞彩随着张小卒力量的剧烈消耗,开始急速流转,渐渐从氤氲光彩变成了水流,又从水流变成了汹涌波涛,后浪逐前浪,一浪比一浪高,一浪比一浪凶猛。 吱吱吱! 连通各个战门的甬道,因为波涛汹涌而扩张,发出膨胀的张裂声,似要被撑爆一般,而随着甬道的膨胀拓宽,张小卒的力量越来越大。 啪! 张小卒抓住沈皓天的一个破绽,一掌拍在了他右臂的断口上,虽然没有拍碎他的护身防御,可是野蛮的力量依然隔着护身防御震得他伤口迸裂,鲜血直流。 沈皓天疼得闷哼一声,脚下踉跄着朝沈三友的方向靠过去。 他感觉张小卒的气息突然变得狂躁可怖,十分危险,抑不住心生怯意,想要寻求沈三友的帮助。 然而他的意图被张小卒先一步洞察。 张小卒纵身拦住他的去路,并一脚把他踹了回去,紧跟着欺身压上,拳脚继续疯狂输出。 且越打越有感觉。 刚才与沈三友、沈皓天对战,他的力量或被压制,或不相上下,以致于招式不能连贯,威力不能尽展,打得束手束脚,而现在他的蛮力略胜沈皓天几分,招式随心所欲,威力尽展,越战越勇。 同时他还有点小阴险,见沈皓天肩膀上的伤口迸裂,就时不时地给他来上一下,直疼得沈皓天龇牙咧嘴。 “王八蛋,欺老夫太甚!” 沈皓天被张小卒逼急了眼,只见他双目突然赤红,像是灌满了鲜血,随即气势陡然提升了一大截,把张小卒的凶猛劲头都给压了下去。 砰! 张小卒被他一拳轰飞百丈。 未等张小卒缓过劲来,沈皓天就逼近过来,拳脚如雨点般猛攻而至,霎时间打得张小卒连连败退。 他在燃烧神魂换取战力。 只见他鲜血淋漓的右肩猛地一振,竟以血气凝聚出一条右臂,战力愈加强横。 嗖! 就在张小卒被压制的没有还手之力时,张小卒的鬼瞳里突然射出一道红芒,竟穿透沈皓天的护身防御,射进了他的眉心识海里。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湮灭之力在沈皓天识海里张开,瞬间形成一个血红色的漩涡,朝沈皓天的神魂逼近过去,欲将其吞噬湮灭。 这是鬼灵对沈皓天发动的神魂攻击。 她一直在等待机会侵入沈皓天的识海,可是沈皓天的神魂虽然受伤严重,但也正是因为受伤,让他格外谨慎,识海紧闭严防,不给敌人侵入的机会。 所以鬼灵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然而沈皓天燃烧神魂,一下露出了破绽,被鬼灵逮到机会侵入识海。 鬼瞳的湮灭之力直接入侵识海,让沈皓天受伤严重,正在燃烧着的神魂恐惧颤栗,他想立刻停下神魂燃烧,可是惊恐的发现在湮灭之力的撕扯下,竟然停不下来了。 “啊!”沈皓天惊恐嚎叫,看向沈三友求救道:“快帮老夫杀了他,他在毁灭老夫的神魂!” 沈三友看见沈皓天因过度惊恐而扭曲的表情,知道他定是遭受了极其可怕的神魂攻击,当即舍弃只剩下一口气强撑,马上就能杀掉的牛大娃,扑向张小卒。 可是牛大娃破皮烂肉的百丈身躯忽然化作一阵风卷向沈三友。 呼! 风里起火,一窜百丈高,把沈皓天吞没。 “哼!” 沈三友冷哼一声,知道这是牛大娃的元素化身,根本无惧,神念瞬间就锁定了牛大娃的气息。 咔咔咔! 火海落惊雷,劈得沈皓天招式顿了下。 一团黑暗在沈三友脚下涌起,瞬间把沈三友的身体包裹,开始吞噬他的力量。 暗元素力量的涌现,让沈三友神情凝重了几分,停下脚步,打算先把牛大娃这个狗皮膏药捏死再说。 刷! 但是一柄黑刀突然从火海雷暴中斩出。 沈三友冷哼一声,探手朝斩来的黑刀抓去。 嗤! 火星四溅,沈三友的右手像是被毒舌咬了一样,猛地缩回,掌心多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流淌出来。 他眼皮直跳地看向元泰平,不明白这一刀为何如此锋利。 元泰平在牛大娃的保护下,伤势恢复了大半,而在牛大娃与沈三友对战,不,确切点说是牛大娃被沈三友单方面蹂躏的这段时间里,他并不是只在疗伤,同时还在借助牛大娃的血气,偷偷侵染沈三友心里的负面情绪。 一旦侵染了沈三友的内心,元泰平的妖刀就对他格外锋利起来,故而这一刀能斩破他的护身防御。 刷! 元泰平朝沈三友斩出一刀,嘴上带着哭腔道:“我该死,我阴险毒辣,背宗判祖,害死了鸿禧老祖,我不是人。” 沈三友闻言脸色骤变,只觉心里阴暗的思想和情绪,一下涌动了起来,知道这是元泰平的邪术,当即纵身扑了过去,可是他的身体正被牛大娃以四重元素之身缠裹,速度和招式严重迟缓。 刷! 元泰平一边后退躲避沈三友的攻击,一边朝沈三友又斩出一刀,哭丧道:“我被逐出家门,从此漂泊无根,死后也是一只可怜的游魂野鬼,我好可怜啊!呜呜呜……” 哭丧!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黄金万两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围杀 随着元泰平悲痛的哭声,沈三友只觉情绪渐渐变得低沉悲伤。 让他惊惧的是,明知道这是元泰平的攻心之术,想收摄心神稳住自己的情绪和神志,可是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想起一些阴暗不堪的往事。 “这就是黑泽圣兽的能力吗?” “当真可怕!” 沈三友盯着元泰平身后的黑泽圣兽虚影,心中悚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呜呜…” “我大哥是被我害死的,因为我想夺他的神骨,我…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呜呜…” “为了抢夺修炼资源,我曾经屠戮过一个宗门,妇孺老幼皆没有放过,我…我罪孽深重,活该下地狱!” 沈三友心神逐渐失守,一件件深埋在心底见不得光的黑暗往事被元泰平窥视到,然后呜呜哭丧出来。 元泰平的妖刀越来越锋利。 “不听!” “我不听!” “吼——!” 沈三友封闭了自己的听觉,并张口咆哮,声音滚滚如雷,以此压制元泰平的攻心之术。 还别说,元泰平被他的吼声震得神魂惊颤,气血激荡,哭丧之音大受影响。 “杂碎,去死!” 沈三友得以喘息之机,猛地欺近到元泰平面前,砰的一掌击中他的心口。 噗! 元泰平吐血倒飞出去。 沈三友想乘胜追击,捏死手段妖异的元泰平,可是向前一步踏出,结果竟后退了数百丈远。 牛大娃以元素之身裹着他,施展出空间手段,强行把他送到了百丈之外。 “该死!” 他愤怒地咒骂一声,双掌齐出,对着风海火海雷海掌影翻飞,眨眼间就把牛大娃的风、火、雷三种元素之海破除,然后一把抓向缠裹着他身体的暗元素之力,竟把暗元素之力似绸带一般从身上一点点扯下来。 但牛大娃还在死死抗争,不肯松手。 啪!啪!啪! 沈三友左掌一掌接一掌拍打在自己身上,每一掌拍打下去,缠裹他身体的暗元素之力就会猛烈震颤一下,然后被他右手撕扯下来一大块。 同时,他的脚步再次向元泰平逼近过去,要杀元泰平。 “啊--!” 牛大娃的嘶吼声响起,竭尽全力,可是已经挡不住沈三友的脚步,他自身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咻咻咻! 突然,自山下飞上来数把利剑,挡在了沈三友的前方。 沈三友受到剑气的压迫,呼吸不禁为之一窒,心悸地停下脚步。 周剑来紧接着踏剑气而至,剑指一引,自山下飞上来成千上万道剑气,每一道剑气都杀气凌冽,威势不凡。 “吾,借这上古战场的万千剑气一用!” “杀!” 周剑来怒目圆睁,舌绽惊雷,化身为剑,射向沈三友,身后万千剑气齐发。 沈三友想要避其锋芒,但发现已经被剑气锁定,且有牛大娃牵制他的速度,闪躲不开,当即拼尽全力挥出一拳。 “破!” 他须发皆张,浑身神骨金灿耀眼,将所有力量涌上右拳,欲一拳击溃周剑来这一剑。 当! 拳剑相撞,声如炸雷,震裂耳膜。 咔! 周剑来化身的剑气,被沈三友的拳头击出一道裂纹,眼看就要破碎溃败。 但山岳剑等利剑紧跟而至,与周剑来化身的剑气合为一体,立刻将裂纹修复,万千剑气也跟了上来,一一和周剑来融为一体,合为一剑。 每融合一道剑气,周剑来化身的剑气就会亮一分,力量就会增强一分。 噔噔噔! 沈三友被逼得一步步后退,拳劲在被一点点消磨。 “呜呜……” 突然,凄惨的哭丧声在他身后响起。 沈三友瞬间炸毛,毛骨悚然之感在心头窜起。 他抵挡周剑来已显吃力,再加一个元泰平,恐难以招架。 尤其是元泰平妖里妖气的黑刀,给他的感觉比周剑来的剑更具威胁。 “呜呜…” “我自私自利,冷血残忍,弑兄弑祖,残杀无辜,视生命为草芥,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我该死…” “呜呜…” “我这阴暗悲哀的一生,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吧。” 元泰平声泪俱下,似是在帮沈三友忏悔这一生的罪过。 然而一声“不如死了吧”说出口,他满含泪水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两道冰冷的杀气,身后的黑泽圣兽虚影突然显露凶相,猛地扑向沈三友。 “斩心!” 元泰平快如流星般冲向沈三友,呛啷一声拔刀,黑色刀身缠绕着妖异的黑气,化作一道黑芒斩向沈三友。 沈三友听着元泰平凄厉的哭丧声,心里莫名地感觉罪孽深重,想要以死谢罪,救赎这罪孽的一声,死念一生,力量顿时衰弱下来。 嗤! 周剑来的剑气一下刺破了他的拳劲,刺进了他的拳头,但是被他的掌心骨挡了下来。 “啊!” 沈三友感觉自己死期将至,惊惧怒吼,燃烧神魂,战力暴增。 他双脚踢踏,把空间都踏碎了,身体得到一个巨大的冲力,想要窜出去,躲开周剑来和元泰平的夹击。 可是头顶上空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气流俯冲直下,正灌在他的身上,把他硬生生逼停在原地。 天龟虚影横亘天空,背上驮着一座巨山,冲着沈三友镇压下来。 同时,四条元素锁链束缚了沈三友的双手双脚,另一端没入了下方山峰的山体当中,把沈三友捆缚在原地。 这四条元素锁链乃是牛大娃倾尽周身元素之力凝聚而成,沈三友连挣三下才将其挣断,而挣这三下的时间让他错失了逃窜的机会。 元泰平的妖刀斩到。 “啊!” 沈三友惊叫着轰出左拳。 嗤! 妖刀锋利,斩开拳劲,斩开防御,斩断了沈三友的左拳,直斩其心。 沈三友的左手掌心骨没有觉醒,故而无法仰仗神骨之坚来挡下妖刀。 当! 关键时刻,他的心门骨显露神威,挡下了长驱直入的妖刀,躲过了被妖刀一斩两半的悲剧发生。 “啊!” 他怒目圆睁,吼声如雷,力量奔涌,想要把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三人震开。 “啊呀呀!” 周剑来三人亦是目眦欲裂,周身青筋暴起,欲将沈三友镇压,打杀。 咻咻咻! 白骨千里的上古战场上,剑气受到周剑来剑心的召唤,无穷无尽地飞射而来,与周剑来融为一体,助他一臂之力。 咔。 一道轻微的碎裂声响起,沈三友的右手掌心骨出现裂缝,承受不住周剑来的剑威即将炸裂。 “啊!” “老祖,救我!” 沈三友惊得魂飞天外,情急之下竟扯着嗓子向沈皓天求救起来。 然而他目光看过去,不禁绝望,因为沈皓天正被张小卒压制的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叫声比他的还大。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围杀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知命境 “杀!” 周剑来怒声嘶吼,身后万千剑气汇聚成河,奔涌而至。 咔! 沈三友的掌心骨再也支撑不住,被周剑来的剑气刺破。 “啊!” 他惊慌尖叫,乱了心神。 心神失守,元泰平乘虚而入,支配了他的心志和恐惧,妖刀宛如汲取到了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一抹黑芒在刀刃上闪过。 嗤! 元泰平右臂上扬,妖刀猛地向前斩去,斩断了沈三友的心门骨,连带斩断了他的身体。 黑色的刀气斩进了沈三友的识海,斩中了他的神魂。 噗噗噗! 周剑来一剑洞穿了沈三友的脑袋,剑气刺进他的识海,刺中了他的神魂。 身后万千剑气,倾泻而至,全都自沈三友的残躯洞穿而过,一剑一剑斩灭他的神魂。 沈三友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嘭嘭嘭! 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全都脱力,从空中摔落地面,然后虚弱无力地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欣赏起张小卒和沈皓天还未结束的战斗。 天空中,张小卒正在将沈皓天全力压制。 他不留余力的凶猛进攻,并没有让他脱力,或是有脱力的迹象,他的九座战门力量奔涌,滔滔不绝,取不尽用不竭,且力气越使越旺,越使越大,让他有种沟通天地的畅快感。 每一次招式碰撞,他凶狠的力量都会震得沈皓天的力量法则剧烈震荡,而这样的震荡,使得入微心境更加容易窥视沈皓天的力量法则。 尽管沈皓天在有意变换不同的力量法则,但张小卒并未放弃对他力量法则的窥视。 沈皓天则是越战心越慌,严重受损的神魂让他战力大打折扣,许多厉害的手段都施展不出来,即使勉强施展出来,威力也大打折扣,完全不能对张小卒造成有效杀伤。 而鬼灵的湮灭攻击,更是让他受伤的神魂雪上加霜,他想燃烧神魂与张小卒决一死战,可是神魂燃烧的力量全被湮灭漩涡吞噬,根本无法为他所用。 砰! 张小卒又一次一拳把沈皓天击飞。 “咳…咳咳…” 沈皓天嘴里连咳几大口鲜血,脸色先是异样潮红,而后紧接着煞白如纸。 他的手脚胳膊腿,乃至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不是害怕和恐惧导致的颤抖,而是被张小卒蛮横的力量震的。 这让他想起刚学拳时师父对他说的四个字:拳怕少壮。 于是他愈加觉得自己垂暮老矣。 沈三友的战死让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害怕和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田。 “张小卒,饶老夫一命,条件任你提!” 沈皓天急声大吼,彻底放下身份,向张小卒求饶。 砰! 张小卒以坚硬且坚决的拳头回答了他。 “老夫虚空空间里的所有财物都是你的!” “沈家和你的恩怨一笔勾销!” 沈皓天急声道。 砰! 张小卒一拳击中他的面门,打得他头晕目眩,身体栽向地面。 “张小卒,你难道非杀老夫不可吗?” “可要知道,你体内流淌着沈家的血脉,老夫可是你的祖宗。” “你想背负弑祖的罪名吗?” 沈皓天一边奋力抵挡张小卒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一边红着眼珠子嘶吼道。 他已经心生怯意,心神慌乱,再加上张小卒的窒息压迫,招式里的破绽渐渐增多,被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精准捕捉到。 “我体内早就没有沈家血脉了。” “我的祖宗姓张。” 张小卒声音冰冷地回道。 沈家给他的只有伤害,沈皓天和他讲亲情,只会引起他的嫌恶和仇恨。 “你非杀老夫不可吗?” “非杀不可!你死了,天下太平,你不死,鸡犬不宁。” “好好好,够狠,够毒!” “拜你所赐!” “那老夫也回你一句话:你死了,沈家太平,你不死,沈家不得安生,所以你也必须死!” “可惜,你杀不了我。” “也未必。” 沈皓天目光骤然锐利、冷冽、狠毒、决然,他打消了向张小卒求饶的念头,因为求饶的话已经说尽,再说下去便是摇尾乞怜,是放弃尊严的乞讨,他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家伙,这点脸面还是要留着带进棺材的。 “啊!” “主人,小心!” 鬼灵的惊叫声突然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力量一直保持着实质化状态,成百上千道无形的丝线缠绕着沈皓天身体的各个部位,密切观察着他招式间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从而做到招招抢得先机。 在鬼灵惊叫声响起的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沈皓天出现在周剑来的面前,接着一脚踏爆了周剑来的脑袋。 张小卒心中骤然惊悸,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沈皓天正被他的拳头压制着,按理说应该无法脱身去杀周剑来。 嗖! 张小卒猛地折身冲向周剑来。 若没有鬼灵的惊叫提醒,他或许会加倍提防着沈皓天,不让脑海里的画面上演,但是听见鬼灵的惊叫提醒,他感觉十分不妙,所以想也不想冲向周剑来。 而当他冲到周剑来面前时,沈皓天竟真的出现在周剑来的上方,并狠狠一脚踏向周剑来的脑袋,和他脑海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可是他的入微心境同时看到,刚刚他和沈皓天交战的位置,沈皓天明明还在那里,不过下一刻就变成了光影碎片,随风消散。 砰! 张小卒飞踢出一脚,正中沈皓天的脚踝,把他的脚踢向一旁。 轰! 沈皓天一脚踩空,踏在了坚硬的山石上,把山石踏得粉碎四溅,劲气把瘫软无力的周剑来掀飞了出去。 “你…怎么可能?!” 沈皓天失声叫道,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在他看来,他这一击必然让张小卒猝不及防,击杀周剑来,让张小卒尝一尝失去亲朋好友的痛苦滋味,万没料到张小卒竟然能追上来,帮助周剑来化解危险。 “沈皓天,你作死!” 张小卒气得双眉倒竖,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的动作若是稍慢一点,此刻周剑来的脑袋已经爆掉,一命呜呼了。 “主人,小心!” 鬼灵的惊叫声再次响起。 同时张小卒的脑海里又出现一幅画面,沈皓天到了百丈之外的元泰平的面前,同样一脚踏爆了元泰平的脑袋。 张小卒不敢有片刻迟疑,立刻闪身扑向元泰平所在的位置,并一拳轰向沈皓天踢元泰平的位置。 当他拳头打出的时候,那个位置空荡荡的,不见沈皓天的身影,但是当拳头打到那个位置的时候,沈皓天刚好出现在那里。 砰! 沈皓天还没来得及出脚踢元泰平,就被张小卒一拳轰飞。 “咳…咳咳…” 沈皓天身体翻滚着飞了出去,摔在山石堆里,咳血不止。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跟得上老夫的速度?” 他一边咳血,一边瞪着张小卒大声吼问。 张小卒朝他耸了耸肩,其实他心里已经隐有答案,不过不确定。 却听沈皓天摇头叫道:“不,你不是跟得上老夫的速度,你是提前预知了老夫的念头,抢在老夫前头行动起来。你…你的入微心境达到了知命境,可以看见未来了?!” 但不等张小卒应声,他就摇头不相信道:“这…这怎么可能?!你才领悟了入微心境多少年,就算你刚出生就领悟了入微心境,到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多年的时间,二十多年你就能把入微心境突破到知命境?!不可能,绝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向来如此优秀。”张小卒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沈皓天讲出了他心里隐约的猜测,他觉得脑海里的出现的画面正是入微心境突破到知命境的征兆,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他为何能看到尚未发生的事情。 “主人,他是靠引爆神魂得到的力量,他的神魂正在不可逆的崩碎自毁,他在自杀!” 鬼灵告知张小卒沈皓天战力突然变强的原因。 是的,在沈皓天求生无望,决定不再向张小卒求饶的那一刻,他心里做出了决定,要和张小卒同归于尽。 张小卒不想让他活,他不想让张小卒活,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所以他引爆神魂,这是一种不可逆的自杀行为,但是能在一瞬间获得强大的力量。 他想先杀死周剑来三人,让张小卒品尝痛不欲生的滋味,然后再拉上张小卒共赴黄泉,所以他选择攻击周剑来和元泰平,只可惜被张小卒预知并化解,没能如愿以偿。 “老夫不信!”沈皓天大吼一声,爬起身冲向牛大娃所在的方向。 张小卒却没有追上去,而是突然前踏一大步,身体原地向后急转,双手抓出。 啪! 在他五指抓拢的一瞬间,沈皓天的手腕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中。 这一幕很诡异,就像是沈皓天主动把双手送到张小卒的手里,又像沈皓天好似是隐身的,被张小卒双手抓住手腕现形。 “啊!” 沈皓天仰天大吼,他心里已经确定,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确实是突破到了知命境,张小卒超越常人的优秀让他愤怒,并难以接受,因为张小卒越优秀,接下来沈家就会越惨。 “去死吧!” “这点你预知到了吗?” 沈皓天的表情突然狰狞扭曲,双手反锁张小卒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抱,把张小卒抱了一个满怀。 “主人,他要自爆!” 鬼灵惊恐的尖叫声在张小卒脑海里炸响。 张小卒悚然一惊,想要挣脱沈皓天的怀抱,但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挣脱开。 “好孩子,咱们爷孙俩一起赴黄泉吧。若有下辈子,沈家必不负你。” “哈哈……” 沈皓天狰狞大笑。 轰! 根本不给张小卒反应时间,神魂爆炸,气海爆炸,身体炸成了一团血雾。 张小卒仰面倒飞了出去,整个前胸一片血肉迷糊,肚破肠流,脏腑破碎。 “老三!” “卒子!” 周剑来三人猛然间吓得魂飞天外,祭出刚恢复的力气扑向张小卒,随即被张小卒的惨状吓得头皮发麻,只见他的整个身体像是被毒液腐蚀了一般,转眼间化为一滩脓血,只剩下一具金灿灿的骨头。 然后就见张小卒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只剩下牙齿的空洞嘴巴咔咔张合,咒骂道:“奶奶的老阴种,炸死老子了!” “……”周剑来三人的眼珠子顿时瞪圆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知命境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感谢大家 “这都死不了!” “厉害!” “厉害!” 周剑来三人看见张小卒只剩一具骷髅,仍然还活着,且听其语气,还很轻松的样子,皆惊愕不已。 “干!” “你不会是被古尸夺舍了吧?!” “快说,你还是不是张小卒?” 牛大娃突然怪叫一声,警惕地盯着张小卒喝问道。 他这一通叫把周剑来和元泰平叫得心里发毛,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咔! 张小卒转动骷髅头看向牛大娃,空洞的声音说道:“信不信我把你五岁还尿床的秘密讲出来?” “咳,不用不用。”牛大娃老脸一红。 可随即反应过来张小卒已经讲出来了,不禁火冒三丈,上前一脚把张小卒踹飞了出去。 “干,轻点,万一摔散架了,可就嗝屁了。”张小卒不满大叫道。 “嘁!”牛大娃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要是这么容易就散架,刚刚的爆炸早就把你炸成骨头渣子了。” “呼--” “休息一下。” 周剑来确定张小卒无事后,服下一颗星辰丹,往地上一趟,继续休息。 牛大娃和元泰平也都各自服下星辰丹,学着周剑来的样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休息兼调息养伤。 张小卒盘膝坐下,金色的骨头上飘起了瑞彩霞光,霞光流转包裹中,血肉脏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起来。 其实不用牛大娃询问,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古尸夺舍了,不然怎么能以骷髅的样子活着,好在他心里有明确的答案,自己确实是真真切切地活着,能以骷髅的样子活着,全仗与金色枯骨融合的功劳。 “据说上古世纪的修者,皆是走骨修的路线,把一身骨头修的似神兵利器一般坚硬,把力量法则和一生所学,以及神魂神识全都修到了骨头上,我应该是继承了金色枯骨的骨修之体吧。”张小卒心想。 事实上若是严格追溯,他自上次死而复活后,就已经是以骷髅之身活着的,只不过随着与金色枯骨融合度的提升,他的肉身才慢慢恢复生机。 如若肉身永远无法恢复生机,他其实就是一具骷髅。 “想当年我们刚认识时,不过才是海之境一二重天的修为,转眼间咱们都已经成圣了…” “做梦一般。” 周剑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生感慨。 “咱们认识几年了?”牛大娃问道。 “八年了。”元泰平应道。 他虽然和张小卒三人结识的晚一些,但也是在张小卒三人结拜的同一年认识的。 牛大娃回想往事,成年礼的画面犹在眼前,不禁感慨道:“时间过得好快啊,那一年离村我才十六岁,今年已经是二十四岁了。” “那一年我十八,今年二十六。”周剑来说道。 “那一年我也十六,今年二十四。”元泰平道。 “四位年轻的圣人,真的了不起!”张小卒为自己也为大家道了一声赞。 “哈哈,还好五当家不在这里,否则一定会气得头顶冒烟。”牛大娃突然大笑道。 “为何?”元泰平不解问道。 “她今年好像四十多岁了,你们和她一个女人比年龄,你说她气不气?哈哈…” “四十多岁,老姑娘了呢。”周剑来道。 “是的呢,也该找个婆家了,再老就没人要了。”牛大娃道。 “赶紧打住你们的话题,若是被五当家听到你们这么说她,她非得追杀你们四十年不可。”张小卒听着周剑来和牛大娃的对话,只觉后脖颈凉嗖嗖的,不想被二人连累,急忙阻止二人继续讨论下去。 “老三…”周剑来唤了声。 “嗯?” “你有没有觉得五当家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好像对你有感情,要不…” “打住,打住。”张小卒连声叫道。 周剑来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声喊道:“这八年,大家辛苦了。” “感谢大家。”元泰平感激不已,觉得若不是自己命好遇到周剑来三人,这辈子绝对不会活得这么精彩耀眼,自己或许只会沦为妖刀的祭品。 “感谢你们的生死与共。”张小卒亦感激道。 这八年因为他和沈家的恩怨,让周剑来三人跟着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恶战,且常年活在紧张压迫压抑的气氛下,而他们明知沈家的强大,一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甚至是九族不保,却也没有和他划清界限,与他不离不弃,生死与共,这份兄弟之情他铭记终生。 “感谢大家的陪伴,因为有你们,让我的人生如此精彩!”牛大娃亦心怀感激。 “老二,你抢了我的词,你收回去,让我说。”周剑来叫道。 “滚!” “哈哈,那就让给你吧。”周剑来干笑一声,大气地说道。 牛大娃翻了个白眼。 “其实我们三个得好好感谢一下老三,若不是有老三近乎无尽的修炼资源支持,凭我们三个穷光蛋,恐怕做梦都不可能修炼得这么神速。老三,谢谢。”周剑来由衷感谢道。 安卓苹果均可。】 “兄弟间无需说这个。”张小卒抢在牛大娃和元泰平道谢前说道,“今天是我们成圣后的证道之战,大获全胜,理应开心庆祝才对,却被你们讲的伤感起来。” “确实该好好高兴一下。”牛大娃赞同道,“等出去后咱们得好好热闹热闹,周大哥,你和都姑娘的婚事也该办一下了,小康乐的满月酒也得补一下,沈家大敌已除,也得摆酒庆祝。” “好,出去咱就摆酒。”周剑来应下来。 沈皓天和沈家几位老祖的战陨,让他们全都感觉轻松起来,好似压在肩膀上的一座大山终于拿开了。 安静了一会儿,周剑来出声道:“有两件事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事?” “第一件,我答应过可依的师姐,要助她覆灭问天宗,一来是帮大苏彻底铲除这个敌人,二来是给咱们的一半大寇团找个山头。” “都姑娘的师姐为何要灭自己的师门?”牛大娃惊讶问道。 “因为问天宗已经不是纯正的问天宗,宗门里许多圣祖都被上古古尸夺舍了,可依的师父向阳圣祖也惨遭古尸毒手,而问天宗的老祖明明都知道,却没有动手清除古尸,因为他们觉得问天宗实力羸弱,若是把古尸清除掉,宗门实力必然一落千丈,会被传世界其他各家乘虚而入,师姐觉得问天宗已经烂到骨子里,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周剑来解释一番,然后问道:“你们是何想法?” 他只说了一个大概的原因,没有细讲出来,而谭熙芝却以把所有事情都与他讲过,包括她私人感情上的事,他觉得这些事涉及谭熙芝的隐私和名誉,所以没讲。 “你是咱们的大当家,都听你的。”张小卒道。 “这是一个拼命的买卖,危险至极,所以不强制要求参与。”周剑来道。 “嘁,瞧不起谁呢?我们可是大寇,早就把脑袋挂在裤腰上,刀头舔血了。”牛大娃撇嘴道。 “咱们大寇团确实该有个像样的山头。”元泰平道,“另外除掉问天宗,就能为大苏永除后患,是件造福百姓的好事,可为。” 牛大娃忽然想起苏德的野心,便顺口玩笑道:“怕就怕有一天咱们自己成了大苏难以安心的祸患。” “何出此言?”周剑来问道。 牛大娃笑着把苏德的野心讲了下,不过心里并没有真把苏德的野心当真,因为统一青洲怎么看都不是大苏能够做到的,至少一二十年内不可能。 周剑来闻言笑道:“没看出来,苏德和尚竟有如此宏愿,他若真能统一青洲,我们把问天宗让给他又何妨?” 元泰平却皱眉担心道:“大苏的今天是苏皇大帝和苏洄大帝两代帝王拼下来的,可千万别因为他的野心而忘了两代帝王的初心,断送了大好江山。” “可难说,野心往往会使人变得疯狂。”周剑来道。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谢谢!)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情义两全 “没关系,我们盯着点便是,他若是敢忘记民为本,我们就给他敲敲警钟。” 张小卒说道,对苏德的定力和心志,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周剑来嗯了一声,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这第二件事是猿大王准备攻打平洲,欲把平洲变成妖兽帝国,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如果猿大王需要我们帮助,我们该怎么做?” “猿大王于我有恩,多次救我于危难,他的事我必然会鼎力相助。”张小卒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 牛大娃和元泰平没有急着回答。 周剑来坐起身,目光在张小卒三人身上扫过,表情严肃地说道:“兽占人巢,此乃种族之争,必然会激起九洲修者的愤怒和危机意识,所以这场战争不会仅限于平洲境内,而是会形成一场九洲修者共同讨伐异族的种族之战,并且是一场旷日持久,乃至是不死不休的激烈战争,可不会像四十二圣讨伐大苏那样,虎头蛇尾。届时,谁帮助妖兽,谁就是人类的叛徒和公敌。再者,战争一起,妖兽大军和人类大军对峙,你们能把刀剑斩向人类大军吗?” 张小卒闻言陷入沉默。 如果是私人恩怨,他必然没有理由地站黑猿这一边,哪怕战死也无惧,可是如果上升到种族之战,让他帮助妖兽大军屠戮人族大军,他肯定下不了手,也肯定不会这么做。 他这才明白周剑来拿出这件事来商讨的原因,因为这件事十分复杂,远非一两句话那么简单。 牛大娃出声道:“咱们人族修者内部私斗,打生打死全都是自家的事,但是如果上升到种族之争,全人类必然也必须同仇敌忾,否则九洲就被其他种族掌控了,咱们人类下场之凄惨将会是无法想象的。” 其实在第一次听黑猿说他想攻占一洲为妖兽谋求生存之所时,他就隐隐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其实九洲让一洲出来给妖兽居住也不是不行,但如何保证妖兽占据一洲后不会再想攻占第二洲、第三洲?妖兽的自控力可远远不及人类,人类尚且会被野心操控,妖兽就更不必说了。”元泰平说道。 周剑来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同意元泰平的观点,问道:“如果不是猿大王想攻占平洲,而是那位白猿大王想攻占平洲,你们会怎么想?哪怕他保证只攻占平洲,绝不会踏足其他各洲,你们就能安心答应吗?你们会不会为人类的安危担忧一二?” 张小卒三人闻言沉默。 如果是白猿攻占平洲,亦或是其他妖兽攻占了平洲,他们觉得自己应该会非常愤怒,甚至有可能会参与到讨伐妖兽的大军当中,抛洒热血,为人类而战。 安卓苹果均可。】 “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的。”周剑来说道,“平洲如果成为妖兽帝国,那么他将永远成为九洲人族的祸患,与其相邻的中洲、青洲和灵洲边境,将永远战乱不休,人族和妖族的战争也将永远不休,除非一方被彻底征服。但是……” 周剑来语调一转,苦笑道:“有些人情,有些恩情,却又不能不还,所以咱们得想好了怎么还,以及明确对这件事的态度,我个人的看法是情义需分清,不能因情而悖义,也不能因义而绝情,需想个情义两全的法子。” 他的目光看向张小卒。 因为张小卒和黑猿的关系最亲密,所以这件事得由张小卒做决定。 张小卒身上的霞光正在慢慢褪去,短短一会儿,肉身就已经重塑完成。 张小卒沉默了一会后说道:“我找个时间和猿大王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猿大王是个敞亮的性情汉子,我不想和他隔肚皮相处。其实咱们想多了,这当中的事情和道理大王全都懂,就像当初他拒绝帮我们对付白猿,说他永远不会为了人类去对付自己的同族,我想他肯定不会在同样的事情上让我们难做的。” 周剑来点了点头,终止话题道:“这件事还远着呢,也不着急,咱们抓紧时间恢复下状态,然后进宫殿里看看,看看大殿里有何恐怖之事,竟差点把沈家老祖全灭了。” “周大哥,你这个想法很危险。”牛大娃提醒道。 “放心吧,我们只站在大殿门口看一眼,大殿门口是安全的,看完就走。”周剑来说道。 “就怕你会犯二。”牛大娃和张小卒、元泰平心里一起腹诽道。 他们用了大半天时间才把伤势恢复了一些,当属牛大娃伤得最重,他一个人拖延了沈三友大量时间,也承受了沈三友大量的攻击伤害,若不是他皮糙肉厚,早就被沈三友打死了。 张小卒把沈三友的古仙之力吸收了,然后把他的尸体就地埋在了山上。想到沈皓天虚空空间里的所有财富都随着他神魂自爆而消失,张小卒就不由得心疼,他见过沈皓天的财富,那实在太诱人了。 “说好了,只站在门口看一眼,绝对绝对不能走进大殿。” 四人迈进宫殿大门,张小卒三人再一次不放心地叮嘱周剑来。 周剑来不耐烦道:“你们一遍又一遍说个没完是什么意思?当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嗯”张小卒三人齐齐点头。 “……”周剑来不禁头冒黑线。 踏踏踏… 顺着红砖大道,四人很快就走到大殿前面的台阶前,接着拾级而上,爬上九十九级台阶,目光迫不及待地跨过大殿门前的距离,往大殿里面望去。 当看清大殿里的情景后,他们和沈家老祖的反应几乎一样,第一反应都是惊骇,但很快就目露贪色,觊觎起王座上两具古尸手里的刀和剑。 踏! 周剑来第一个大步向前走去,走得有些急切。 “周大哥…”张小卒压下心中的贪念,唤了一声周剑来,提醒他保持冷静,同时迈步紧跟了上去。 牛大娃和元泰平亦紧跟上去。 他们知道周剑来嗜剑如命,极可能抵不住这把剑的诱惑,所以暗暗决定,如果周剑来要进大殿,就强行带他离开。 周剑来在大殿门前停下了脚步,出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冲动行事。” 可惜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可信度极低,张小卒三人完全放心不下。 “上古战场上的刀光和剑光,不会就是这二位前辈所为吧?” 元泰平回想上古战场影像里刀斩百里、剑气纵横的震撼画面,再看着王座上这两具古尸身上仍然残留着的霸气霸道威势,尤其是他们手里的刀和剑,不禁把二者联想到一起。 当然,也正是因为把这二者联想在一起,他们才会觊觎古尸手中的宝刀和宝剑,知道那必不是凡物。 “应该就是。”牛大娃道。 张小卒的目光自古尸身上移开,落在大殿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上,以入微心境仔细观察他们身上的致命伤,然后推断道:“这些人皆是被刀剑所杀,应该是他们闯进大殿,或是被阵法所困,亦或是触怒了古尸残存的战斗意志,亦或是惊扰了刀剑的器魂,遭到了它们的攻击。” “哎…”元泰平望着大殿里的尸体,哀伤地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果然是进到这里了,真可惜,若能经得住神兵利器的诱惑,没有进这座大殿,以这个空间充足的食物和安全的环境,他们肯定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大殿里的尸体虽然已经变成干尸,但是元泰平认识他们身上的衣服。 张小卒皱眉道:“大殿里的煞气或是阴气一定极重,以致于他们的尸体长久不腐。” 噗! 周剑来突然口吐血箭,似是受了内伤。 刷! 紧接着一道剑气从大殿里斩了出来,瞬间斩到了周剑来面前,张小卒三人有心帮周剑来抵挡,可剑气来得太突然太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周剑来胸前飚血到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摔到五十步外的地上,胸口被剑气斩出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直流。 “周大哥!” 张小卒三人一边提防着大殿里再有剑气斩出,一边纵身退到周剑来身边,担忧地查看他的伤势。 “咳…” 周剑来翻身趴在地上剧烈咳嗽了几声,然后脸色惨白地说道:“放心,我没事。我就是想和那把剑的剑魂简单交流一下,哪曾想它的脾气那么暴躁,话还没说一句就直接动手。还好,它手下留情了,不然我死定了。” 张小卒三人闻言皆苦起了脸,心道:“果然不能让人放心啊。”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被藐视 周剑来以自身剑气抚平胸口的剑伤,站起身来向大殿里望了一眼,随即不甘地收回目光说道:“走吧。” 虽然他很想得到大殿里的那把剑,但是刚刚那一道强大的剑气告诉他,这把剑不是他有资格觊觎的,至少目前是如此。 张小卒三人闻言暗松一口气,真怕周剑来牛脾气上来,非要和大殿里的剑争一个高下不可,不过也有点意外,没想到周剑来会这么轻易放弃。 四人退出了大殿,飞向上古战场。 周剑来在上古战场中央位置停了下来,说道:“此上古战场残存着大量剑气,对我大有裨益,我想在此处修炼一段时间。” “好。”张小卒点点头,看向牛大娃和元泰平说道:“大娃、老四,你们两个的伤还没有恢复利索,正好停下来休息疗伤,我去四处看看,希望能找到离开的路。” 他让牛大娃和元泰平留下来,既是让他们休息疗伤,也是让他们看着点周剑来,别让他一个人偷偷跑去大殿冒险。 安卓苹果均可。】 “你一个人能行吗?”牛大娃不放心道。 “我的伤已无大碍,和你一起吧。”元泰平道。 张小卒摇头拒绝道:“放心吧,若是遇到什么情况,我不会一个人冒险的,你们快些把伤养好便是,以防有危险降临。” “那你一个人格外小心一点。”牛大娃叮嘱道。 “嗯” 张小卒同三人分开,向着没有去过的方向飞去,展开入微心境,仔细观察每一处地方。 他的入微心境并未感觉到明显的增强,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亦或是一些突破后的感觉,他猜测入微心境应该还未真正突破到知命境,但已经达到了突破的边缘。 用了七天七夜的时间,张小卒把这个空间地毯式地搜索了一遍,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周剑来在上古战场上修炼得十分惬意,吸收了大量剑气强壮自身,修为和战力皆有大幅度提升。 牛大娃和元泰平的伤已经痊愈。 戚哟哟等人都在抓住这难得的机遇拼命修炼。 张小卒没有把找不到出去的路的焦虑传递给修炼中的人,好让他们安心修炼,自己和张屠夫、黑猿等慢慢耐心寻找,觉得反正此处空间也不是十分广阔,慢慢寻找总能找到。 他找了个机会同黑猿谈了谈平洲的事。 黑猿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直接对张小卒说不会让他参与到妖族和人族的冲突中,若是有一天妖族和人族真的爆发全面战争,那就战场上刀兵相见,为了各自的种族而战。 而私下里,他们永远都是朋友。 不过,若是他们妖兽内部出现矛盾,当他遇到无法解决的内部敌人,又找不到合适的帮手时,希望张小卒能暗地里助他一臂之力。 面对黑猿如此的善解人意,张小卒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一口答应。 再者,这是他欠黑猿的情。 甚至可以说,没有黑猿就没有他张小卒的今天,没有黑猿的那一次从天而降,他早就在黑森林里死在苏某的剑下了。 所以哪怕有一天需要违背大义帮助黑猿,只要不触及底线,他也会出手相帮。 另外有一件事,黑猿明言需要张小卒的帮助,就是进黑森林取射日神弓的弓弦。 张小卒自然没有拒绝。 时间在戚哟哟等人的静心修炼中和张小卒等人的寻找出口中流逝,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两年多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戚哟哟等人相继突破圣境,青龙白虎等五圣兽,也都突破到了帝境。 在这一方异域空间里,突破圣境似乎变得异乎寻常的简单。 当然,也不能忽视她们浑厚的底子。 无论是神魂强度,还是力量法则的知识储备,以及坐拥龙脉的修炼环境,都给她们突破圣境搭建了一个通往顶峰的阶梯。 她们借力一跃,便就跃上去了。 一天夜里,张小卒望着上古战场上奋勇冲杀的战士,问张屠夫:“观他们的气势,十个人当中至少有五个人是圣境,剩下五个人最低也是毁灭境,莫非上古年间九洲大陆的修炼环境即是如此,突破圣境相较容易?不然哪来的这么多绝顶高手?” 张屠夫虽然年龄大,但是对上古世纪的了解,远不及传世界的圣人,所以无法确切回答张小卒的问题,只能推测答道:“此处遗迹封存的是上古世纪的战场,那么这里的修炼环境应该也是遗留自上古世纪吧。” “真若如此,那上古世纪的修者真是幸福。”张小卒感叹道。 这两年时间,周剑来进宫殿六次,每次的结果都一样,在大殿门口站不了半盏茶的时间,就会被大殿里飞出来的剑气斩飞,始终没能接下一道剑气,且一次比一次伤得严重。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在不断激怒大殿里的那把剑。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出不去的焦虑逐渐众人心里滋生。 尤其是黑猿。 他一直惦记着外面平洲的事,着急想出去,已经不止一次起意要进大殿寻找出路,但是都被张小卒制止。 而他自身对危险的敏锐直觉,也能感受到大殿里那两具古尸的可怕,心存忌惮,不敢冒犯,否则凭张小卒可挡不住暴脾气的他。 这两年时间,除了山上的宫殿,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被他们探查过不知多少遍,始终找不到出路的他们,最后只能把目光看向宫殿。 可是有沈家老祖的前车之鉴,且他们自知实力尚不及沈家老祖,实在不愿做明知不可为而硬为的蠢事,让发生在沈家老祖身上的悲剧在自己等人身上重演。 所以只能继续修炼,期待自身实力再做突破,早日具备探索大殿的底气。 这一日,周剑来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他准备和大殿里那把剑的剑魂对话,试试能不能从剑魂嘴里得知出去的路。 众人听了后反应平静,因为上一次和上上一次,他也是这么对大家说的,但都是以失败收场,大殿里那把剑压根不愿意和他对话。 用周剑来的话说就是,他被那把剑深深地藐视了,说他没有资格和它对话。 铮! 再一次站在大殿门前,周剑来一个动作吓得众人眼皮猛跳,竟主动拔剑斩向大殿。 众人呼吸一窒,只听见大殿里响起一道清脆的拔剑声,随即看见古尸手中那把剑出剑一寸,接着一道银白色的剑光破鞘而出,耀眼的光芒刺的众人睁不开眼。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神魂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难以自控。 面对斩来的这道剑气,他们心里甚至不敢生出一点反抗的念头,只有“绝望”二字。 这一刻他们忽然明白周剑来为何会被藐视了,因为这把剑着实有藐视他们的资格。 耀眼刺目的白芒里突然亮起一点寒星,周剑来挺剑迎了上去。 这小小的一点寒星,同大殿里的耀眼光芒相比,实在微弱不堪,好似一瞬间就被会耀眼光芒吞没,但是它却坚挺着,似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般,蹒蹒跚跚,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但又饱含决心,非要到达自己的目的地不可。 叮! 剑气与剑相撞,似是一声撞击声,又好似有万千次撞击。 周剑来倒飞了出去。 这一次没有飙血,但是飞了很远很远,远到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哈哈…哈哈…” “老子挡下了!” 许久,极远的上古战场上遥遥传来了周剑来兴奋至极的狂笑声。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暗流涌动 “哎…” “两年多了,卒儿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黄道女站在柳家村村后面,使劲睁开一双苍老凹陷的眼睛,望着东北方向的天空叹声问道。 她苍老的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思念之情,以及透着一股着急的情绪。 因为她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 如果张小卒再不快点回来,恐怕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快回来,应该就快回来了。” 万清秋搀扶着黄道女,应声回道,安抚她的思念之情。 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满是担心。 这两年多时间,前去藏书阁寻找张小卒等人的魏子焸,一直有派人送消息回来,虽然许多宽慰之词,但意思来来回回都一样:众人被困异境,仍未出来,且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 万清秋他们不敢这么简单直接的告诉黄道女,只能稍微委婉地说张小卒等人暂时被困在了异境里,但是不用担心,没有生命危险,很快就能脱困出来。 然而这个“很快”竟“很快”了两年多。 满打满算,张小卒等人已经离开柳家村两年零九个月了,都快小三年了。 呼! 一股寒凉的北风迎面吹来,枯黄的树叶自大树上飘飘荡荡落下,有几片落在了黄道女的脚前面。 “哎…” “秋风扫落叶,满地尽黄昏。” “老身也要快同这枯黄的叶子一样,凋零了。” 黄道女望着满地的枯黄落叶,忽然语气伤感的叹道。 “呸呸呸…” “师娘,别瞎说,您的身子骨硬朗着呢,可别忘了,您可是服食过梧桐泪的,再活百年都没有问题。” 万清秋连连摆手道,好似在驱赶黄道女话里的晦气。 黄道女笑着摇摇头,说道:“梧桐泪又不是长生不老药,能让老太婆多活这好些年,哪还能让老太婆长生不死呀?多活了这么些年,看着卒儿和哟哟成家,看着无忧、逍遥、平安这些好孩子健康茁壮的成长,天天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老太婆知足了,知足了。” “您呐,只管好好活着吧,您还得抱重孙,带重孙儿呢。”万清秋道。 黄道女拍了拍万清秋的手,道:“可能等不了了咯。” “我这里还有一滴梧桐泪,您——” 黄道女摆手打断万清秋,道:“你自己留着用吧,别在老太婆身上浪费了,梧桐泪不是仙药,况且延长寿命也是有上限的,老婆子的大限将至,神仙难救了。 别伤心,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老太婆足足活了一百多岁,满足了。 你呀,悄悄地帮老太婆准备一下丧事之物,省得到时候抓瞎,另外,老身的身后事就在这柳家村里办吧,也葬在柳家村。 这柳家村的乡亲父老养活了卒儿,老身得下去向他们当面道一声谢。 行吗?” “都听您的。”万清秋含泪应道。 藏书阁已经现世两年多,九洲大陆看似平静,传世界各家都把精力投入到了藏书阁里,实则暗流涌动。 一切皆因沈家。 沈皓天和一众沈家老祖消失于黄沙古道的一场沙尘暴中的消息,以及他们魂灯熄灭的消息,已经传遍九洲大陆,虽然沈家族众一直在极力辟谣,但是当霸道了几千年的沈家,在黄沙古道被人排挤欺负而不敢吭声时,立刻让他们的辟谣显得苍白无力。 传世界各家都在向中洲派兵遣将,一旦等他们部署好了,暗流涌动立刻会变成狂风暴雨,一场争抢中洲地盘的大戏即将上演。 平洲的奔月宗和方家,也在抓紧时间向中洲派遣兵马,恐怕动作慢了吃不到肉,再加上投入到藏书阁里的人手力量,他们自家的守备力量已经十分空虚,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场针对他们两家的灭顶灾难已经蓄势待发。 “大王,不好了,那只鸭子逃走了。” 平洲一处原始森林里,一头身型巨大花斑豹口吐人言,向一位坐在大树底下喝茶的白衣男子急声禀报道。 这白衣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仪表堂堂,丰神俊朗,只是身上透着一股子邪性,尤其是他那一头比雪还白的头发和眉毛,愈发让人感到邪魅。 四周古木参天,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原始的气息,白衣男子面前却摆着一张做工精致的茶桌,茶桌上摆着一套玲珑剔透的茶具,茶杯里飘出丝丝白雾,茶香四溢。 这样的一幅风景看起来颇显怪异,却又别有一番意境。 白衣男子并没有因为花斑妖豹的禀报而乱了从容优雅的姿态,用他那比女人还白皙修长的手指端起翡翠茶杯轻啜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大局已定,跑就跑了吧,大家都是妖兽,何必赶尽杀绝?” “大王仁慈。” “待我们攻下平洲,把平洲建造成妖兽的乐园,他一定还会回来的,因为这里将会成为所有妖兽的家园,一个不会遭受人类迫害的安全温暖的家园。”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传令各位大将军,让他们时刻准备好,不得松懈,只待中洲战事一起,我们就大军出击。” “是!” 花斑妖豹领命离去。 白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冷笑,喃喃自语道:“上一世本尊单打独斗,吃尽了亏,这一世本尊要统领万妖,踏平九洲人族,看谁还有能耐阻拦本尊?” 藏书阁的大门常开。 门外的摩耶奇华大峡谷,自藏书阁大门打开后,就没有再起过妖风,所以进出大门皆不会有危险,故而引来大量散修慕名而来,一睹藏书阁的样貌。而当他们看到藏书阁的真面孔后,全都是一脸疑惑,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因为黄沙古道的苍凉风景和他们想象中书香满屋的书阁景色实在是大相径庭。 直到听到有关藏书阁的轶事,他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藏书阁原来并不叫藏书阁,门楣上的那三个字是灵剑宗一位远古老祖挥剑刻上去的,尽管黄沙古道的苍凉风景和藏书阁这个名字大相径庭,可是它里面确实藏着震惊世人的古籍,且数量惊人,所以起这个“藏书阁”的名字倒也没人觉得不合适。 只是藏书阁里的藏书虽多,但是想取一本看看,却是难如登天。 藏书阁已经现世两年多,可至今还没有人能击败守护凶兽,进大殿里阅书。 然而,死在黄沙古道上的修者,却已经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停的增长。 黄沙古道的尽头,沈家人每日每夜都在研究,想知道是否有办法穿过混沌气墙,混沌气墙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一个神秘空间,他们家的老祖不是死了,而是被困在了这个神秘空间里。 他们每日都在向上天祈求,祈求老祖们平安归来。 但传世界其他各家的人却不愿如此,只盼沈家老祖全都被沙尘暴吹进混沌气墙,然后被混沌气墙分解成糜粉,死得不能再死了。 魏子焸却是难得的和沈家人站了同一阵营,他也希望混沌气墙后面有隐秘空间,张屠夫等人只是被暂时困在里面,而不是死了。 他这两年多时间虽然花钱派了不少人去柳家村传信,但传的都是他的善意谎言,什么异境,什么困在里面,都是假的,真正的情况是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安卓苹果均可。】 可是他不忍心把实情告知柳家村的众人,只能先善意地欺瞒着。 “魏子焸,今日又到了我们切磋的日子了,你的苍月九剑最后三剑,本公子今天非学不可!” 一个身穿灵剑宗服饰的年轻弟子,持剑向魏子焸不客气地说道。 他不过是摘星境的修为,敢这般放肆的和魏子焸讲话,全是仰仗门内的老祖撑腰。 魏子焸曾经为了向灵剑宗讨一滴剑髓灵液救周剑来,在灵剑宗教过剑法,用自己的剑道所学换取这滴剑髓灵液。 他的剑法让灵剑宗的人甚为惊艳,故而念念不忘。 在这藏书阁里碰到他,灵剑宗的人想知道他这些年是否领悟出新的精湛剑法,所以就想了一个法子,让门内弟子找魏子焸切磋指点,变相地偷学魏子焸的剑法。 那些圣祖老祖们不愿丢这个脸,便让年轻弟子出面。 魏子焸自然不愿意。 但是在灵剑宗老祖的威胁下,最终不得不妥协,因为他要是不答应,就会被赶出藏书阁。 而今天恰是他和灵剑宗约定的半个月切磋一次的日子。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老祖们出来了 周剑来接下了一道剑气,虽然被逼退了数千步,十分狼狈,但确实是接下了。 这让他的实力得到了大殿里那把剑的初步认可,破例让他在大殿门前多站了一会,与他进行了简单的沟通。 “你等着!” “我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一定把你降服!” 短暂的交流结束后,周剑来目光坚毅地冲大殿撂下一句狠话。 “哼!” 一声不屑冷哼在大殿里响起。 伴着这道冷哼声,张小卒等人只觉一股霸道至极的威势从大殿里涌出,迫得他们双股颤颤,忍不住要跪地臣服。 尽管这股威势只是一闪即逝,但张小卒等人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有种到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感觉,心中对大殿里这两把神兵利器愈加敬畏。 周剑来悻悻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一声冷哼警告主要是冲他来的,所以他承受的威压远胜张小卒等人,短短一瞬,他的贴身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暗舒了口气,看向牛大娃说道:“大殿里的两位前辈愿意出手送我们离开这里,不过前提是得追得上他们的速度,等会他们会朝那个方向斩出一道攻击,若我们追得上,就能顺着他们斩开的缺口出去,若追不上,那就只能葬身此处了。” 安装最新版。】 他话音刚落,众人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大殿里突然响起两声脆响。 铮! 呛! 只见古尸手中的刀剑同时出鞘三寸。 “老二,看你的了!” 周剑来急急大吼一声。 刷! 一道剑气和一道刀气,交叉成十字,从大殿里斩出,斩向上古战场的方向。 嗖! 牛大娃立刻施展千里一瞬,卷着众人急追了上去。 刀剑二气横跨整个上古战场,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斩出一道十丈的裂口。 牛大娃已经被远远甩开,望不见身影。 嗤! 黄沙古道尽头,混沌气墙突然在离地四五百丈的高处裂开一道口气,突如其来的尖锐声响把正在研究混沌气墙的沈家人和在黄沙古道尽头的其他修者吓了一跳。 “哈哈…” “混沌气墙的后面果然有异域空间,天不亡我沈家!” “沈家弟子恭迎老祖回归!” 沈家族众自震惊中醒来后,突然有人高兴的大声吼叫起来,以为混沌气墙上的裂口是他们沈家老祖破开的,他们的老祖们即将脱困出来。 在此人的带领下,沈家其他族众也都跟着呐喊起来。 吼! 远处的沙丘上突然响起一道凶兽惊恐的吼叫声。 众修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嗤啦一声,守护凶兽巨大的身躯竟碎成了几块,飚洒着鲜血从山丘上摔了下来。 “啊!” “守护兽死了,书阁开了!” 有修者惊喜大吼道。 霎时间,附近的所有修者都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头惨死的凶兽守护的大殿。 “滚开!” “这座书阁是我灵剑宗的!” 灵剑宗的老祖宋甸声如炸雷,大吼一声,同时挥剑连斩,杀了好几个冲向大殿的散修,欲震慑群雄。 他是陪灵剑宗那位年轻弟子韦一鸣来和魏子焸切磋的,守在一旁,既是威慑魏子焸,不让其伤害韦一鸣,亦是偷偷观察魏子焸的剑法。 “哼!” “灵剑宗的老祖,说这话不觉得脸红吗?守护凶兽可不是你杀的,你凭什么霸占书阁?” 有其他宗门的弟子不客气地讥笑问道。 他们不似散修,背后没有靠山,所以不受宋甸杀鸡儆猴般的震慑。 “快,快去通知老祖前来!” 有更多的宗门和世家弟子派人前去通知自家老祖。 他们各家的主力多数都集中在藏书阁入口那边,因为那边的守护凶兽弱一些,并且有空荡的大殿作为逃脱凶兽追杀的庇护所,只派了少量弟子来此深处,盯着以防有突发情况。 这些盯梢的弟子,此时派上了用场。 砰砰砰! 一道黑色身影超过了所有人的速度,抢先拦在了大殿的门前,随即拳掌翻飞,把冲到面前的人全都击飞了出去。 此人拳掌极重,不论是散修,还是传世界的弟子,全都被他打得惨死当场。 就连灵剑宗老祖宋甸,都被他一拳逼退十余丈。 他凭一人之力把冲向大殿的修者震慑住,全都在三丈外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沈雄风,你干什么?!” 宋甸脸色阴沉,长剑直指殿门前的黑衣男人,怒声喝问道。 这黑衣男人乃是沈家的老祖沈雄风。 他和另一位老祖沈金柏被沈皓天安排留在家里守家,所以没有随沈皓天一起进到黄沙古道,反而侥幸逃过了一劫。 在得知老祖魂灯熄灭的噩耗和藏书阁现世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率领族众和外门弟子赶来藏书阁支援,成了沈家的主心骨。 这两年多时间里,他和沈家族众在藏书阁里不知道受了各家多少冷嘲热讽,甚至是明目张胆的排挤欺压,怎奈何实力不如人,只能缩起脖子强忍着。 但是在这一刻,他把憋在心里两年之久的怒气和怨气发泄了出来,所以拳掌极重,不留分寸,因为他们沈家的老祖回来了,他们终于可以挺直腰杆站起来了。 沈雄风身躯一震,一展雄风,目如冷电向围上来的修者扫视过去,被他目光扫中的修者全都心头一颤,感受到了他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的目光最后停在宋甸的脸上,冷笑一声,道:“这头守护凶兽是我沈家老祖击杀的,怎么,你灵剑宗想要硬强不成?我沈家老祖即将脱困出来,可得和你灵剑宗的人好好谈一谈。” 宋甸闻言心里咯噔了下,目光看向混沌气墙上的裂口,眼睛里闪过一抹忌惮之色,因为若真如沈雄风所言,沈家消失的老祖全部从异境里出来,他灵剑宗可惹不起。 其他宗门和世家的弟子听了沈雄风的话,也都忌惮地望向混沌气墙上的裂口,全都在暗暗祈祷,祈祷沈家老祖一定不要活着从里面出来。 魏子焸也在暗暗祈祷,祈祷出来的是张屠夫等人。 他等不及地把神识顺着裂口延伸了进去,一眼便看见了遍地白骨的惨景,不禁吓了一跳。 沈雄风和宋甸的神识也都好奇地渗透进去,也是被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骨吓了一跳。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混沌气墙的裂口上,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可是等了好一会,直至裂口开始收缩修复,也不见有人影从里面出来。 沈家人的表情渐渐从高兴转为凝重和担忧,其他各家的人则从凝重转为高兴。 就在混沌气墙只剩下一丈之宽,沈雄风忍不住想要出手阻止其收缩时,他渗透进气墙里面的神识突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空间之力波动,从异域空间深处汹涌而来。 “哈哈,老祖们出来了!” 沈雄风喜出望外,激动且高兴地喊道。 实在是沈皓天等老祖的生死关乎着沈家的生死存亡,哪怕心志坚定如他,也难以自控情绪。 咻! 一团光影从即将闭合的裂缝里冲了出来,速度快到沈雄风、宋甸和魏子焸三位圣境强者无法捕捉。 紧接着轰的一声,这团光影撞在了远处的沙丘上,掀起了漫天黄沙。 “呸呸呸……” 随之,漫天黄沙中响起一串吐唾沫的声音。 魏子焸脸上的皱纹陡然舒展开,绽放出了惊喜的笑容,他的神识已经看清漫天黄沙里的身影。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动手 “呸呸呸…” “奶奶的,好险,差一点没出来!” “还好,这次是撞在沙堆上,不是一头栽在地面上,否则恐怕得挖坑刨人。” “咯咯,我还清楚记得你们那次从天而降,一头把听雅轩地面撞出一个大窟窿的场景,当时把我们满院子的人都惊得愣在了原地。” “嘿嘿,那是我第一次带人施展千里一瞬。” 漫天黄沙中,相继响起牛大娃、张小卒和戚哟哟的声音,其他人还在不停地吐灌进嘴里的沙子。 尽管被困在上古战场的这两年多时间里,牛大娃的修为又精进了一大截,千里一瞬的速度跟着提升了不少,但仍然追不上刀剑二气的飞行速度。 刀剑二气甩开牛大娃至少五个千里一瞬的最大距离,将上古战场的空间斩开后,仍然还存有巨大杀伤力。 沙丘上的守护凶兽就是被刀剑二气的余威斩杀的。 牛大娃拼尽吃奶的力气,才堪堪赶在裂口闭合前,带着大家从上古战场逃出来。 由于太过用力的缘故,千里一瞬的力量超出了他的极限,以致于落脚点难以掌控,一头栽到了沙堆上。 “是…是你们?!我沈家老祖呢?他们怎么没有出来?” “快,阻止出口闭合!” 沈雄风的神识透过漫天黄沙的遮掩看到了张小卒等人的容貌,发现出来的竟不是他们沈家的老祖,不禁为之错愕惊讶。 眼看混沌气墙上的裂口即将闭合,而裂口里面却没有人再要出来的迹象,他不由得恐慌不安起来,急切地命令族众出手阻止混沌气墙的闭合。 可是沈家族众哪里有这等能耐,只能看着一点点闭合的裂口着急冒汗。 “老祖,快出来,出口要关闭了!” “老祖,快出来啊。” “老祖…” 沈家族众焦急地对着裂口大声呼喊起来,一些人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但是裂口里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应。 事实上也不可能有回应,因为沈皓天等早就死了。 “好家伙,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魏子焸高兴地飞上前去,看见张屠夫等人一个都不少地回来,一颗足足悬了两年多的心,总算是安稳地放了回去。 “担心坏了吧?”张屠夫笑问道。 魏子焸点头道:“你们的魂灯突然全部熄灭,我受老嫂子之托前来寻找你们,却得不到你们丁点消息,都不敢回去向老嫂子复命。” “师父,让您担心了。” “国公爷…” 周剑来和张小卒等上前给魏子焸行礼。 “哈哈,活着回来就好。” “想必你们的魂灯也已经复燃,老嫂子他们也该长松一口气,放心了。” 魏子焸捋须笑道,感受着周剑来等人身上无一例外散发出的圣境气息,禁不住暗暗心惊。 “啊,出口闭上了,老祖们全都没有出来。” “老祖们为什么不出来?” “老祖…” 混沌气墙上的裂口闭合,沈家老祖一个也没有出来,沈家人一片哀嚎。 “张小卒,我沈家老祖去哪里了?为何没有出来?” 沈雄风一边守着大殿门口,一边回身望向沙丘半腰,大声问道。 张小卒大声回道:“以沈皓天为首的沈家老祖全都去阎王殿报道了,回不来了,你们要是想念他们,那就多烧点纸钱,祈求他们晚上托梦给你们吧。” “你胡说!”沈雄风大惊失色。 沈家族众全都脸色一白,露出惊恐之色。 “哈哈…”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听了让人神清气爽,心花怒放。哈哈…” 灵剑宗老祖宋甸捋须大笑。 随即目光一寒,怒喝道:“沈雄风,你沈家老祖全都上西天了,赶紧滚回家里办丧事吧,一下子死那么多位,可有得忙啦。速速从门前让开,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杀你们沈家一个片甲不留,让你们丧上加丧!” 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毒,直把沈雄风的脸都气白了,身体气得不受控制地颤抖。 但是宋甸有这个胆。 因为沈皓天等老祖一死,沈家就只剩下沈雄风和沈金柏两位老祖,而沈金柏还远在中洲守家呢。 就是说眼下藏书阁里就只有沈雄风一个老祖,带着六七个沈家圣祖和十一二个沈家外门的圣境强者,看上去战力不弱,可实际上还不够灵剑宗一家打的。 更何况想要痛打落水狗的绝非他灵剑宗一家,曾经受过沈家欺负的各家,谁都想打几棍子出一口恶气。 “老东西,放肆!” “该杀!” 沈家圣祖纷纷冲宋甸瞪目怒喝。 宋甸脸色一沉,扫视着沈家一众圣祖,目露杀机。 “周剑来,这两年多时间,你师父为了呆在这藏书阁里等你们出来,可被灵剑宗的人欺负惨了,天天被灵剑宗的后生小辈拿剑指着鼻子都不敢吭一声,就怕被灵剑宗的人赶出去,你这个做徒弟的不得为他老人报仇吗?” “就在你出来之前,灵剑宗的小辈正拿着剑与你师父切磋呢,说好听点叫切磋,可实际上就是逼迫你师父传授他们剑法,这位灵剑宗的宋甸老祖都恨不得对你师父搜魂刮魄。” 沈家族众中有人大声叫嚷道。 这人不过是星辰境的修为,可他这一番话的杀伤力绝对比沈家几位圣祖对宋甸不痛不痒的呵斥大,等于是直接把灵剑宗和周剑来之间的矛盾仇恨建立了起来。 周剑来闻言果然立刻变了脸色,看向魏子焸问道:“师父,怎么回事?” 魏子焸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没多大点事,别听沈家人挑拨离间。” 灵剑宗派来藏书阁的人手极多,有四位实力非凡的老祖,还有一众圣境强者,他不想给周剑来惹麻烦。 “没多大点事,那就是有事。”周剑来听懂了,觉得或许沈家人的话里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应该确实有这么回事。 当即一步从沙丘半腰上下来,落在宋甸面前十步远外,问道:“是哪位灵剑宗的高徒同我师父比武切磋的?敢站出来给我瞧瞧吗?” 他的目光冰冷如剑,刺得宋甸浑身刺挠。 几个星辰境的灵剑宗弟子,被他的目光扫视,只觉神魂刺疼,犹如被针扎了一般。 那位和魏子焸切磋的年轻弟子韦一鸣,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他这一退,非但没有躲开周剑来的目光,反而让周剑来的目光直接锁定了他。 “是你?”周剑来冷声问道。 韦一鸣脸色胀得通红,想回瞪周剑来,硬气地告诉他:“就是我,怎么了?” 可是周剑来的一双目光就像剑一样插进他的灵魂里,吓得他战战兢兢鼓不起勇气。 “哈哈…” “大家同为剑修,互相切磋指教一下又何妨?” 宋甸捋须笑道,往前迈了一步,帮灵剑宗几位小辈弟子挡下了周剑来的威压。 “谁跟你哈哈了?”周剑来看向宋甸问道。 “……”宋甸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尴尬无比,随即怒哼一声,训斥道:“小辈,注意你的言辞,你师父都不敢这么和老夫说话。”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家师不和你这般说话,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家师脸皮薄,不好意思和你这种脸皮和猪腚一样厚的老家伙斤斤计较,我不行,我见了你这种厚脸皮的家伙,手就痒痒,就想抽你。”周剑来丝毫不给宋甸面子,连讽带骂。 “放肆!” “没有教养的小杂碎,老夫替你父母,替你师父,好好管教管教你!” 宋甸勃然大怒,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随即抬起右手,一指点向周剑来。 嗡! 空气颤动,璀璨剑气在他指尖涌动,随即射向周剑来。 “哼!” 周剑来冷哼一声,抬起左手,同样点出一指,璀璨的剑气同样在指尖涌动,随即飞射出去,迎向宋甸飞射而来的剑气。 叮叮叮! 双方剑气一阵激烈碰撞,宋甸的剑气被尽数击碎,周剑来的剑气一往无前,直杀向宋甸。 宋甸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周剑来的战力竟如此了得,连忙收起轻视之心重视起来,右手剑指横扫,将射到面前的剑气击散。 呛啷! 周剑来突然拔剑扑向宋甸,嘴上大喝道:“动手!” 嗡! 山岳剑带着厚重的剑威斩向宋甸。 宋甸感受到周剑来霸道至极的剑威,不敢大意,自虚空空间抽出一柄藏青色长剑,迎面斩了上去。 当! 双剑碰撞,宋甸的身体往下猛地一沉,紧接着脚下噔噔噔连退十多步,这才把山岳剑的厚重力量化解掉。 “全都愣着干什么?” “此时不抢大殿里的宝物更待何时?” 周剑来回头冲张小卒等人喊道。 “干!” “你不讲明白点。” 牛大娃翻白眼叫道。 张小卒等人也都哭笑不得的连连摇头。 他们这才明白过来周剑来刚才大吼那声“动手”是什么意思。 “哎,一点默契也没有,失败。” 周剑来很失望,觉得牛大娃几人当小弟当的一点也不称职,回去后一定要狠狠训斥一顿,让他们学会领悟大当家的心思,不然以后还怎么出门干买卖。 昂! 吼! 得到周剑来的明确指令,五圣兽顿时显露本体,把沙丘周围的修者全都掀飞了出去。 场面霎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 张小卒一个闪身逼近到挡在大殿门口的沈雄风右侧,一拳轰了过去。 沈雄风不肯退让,正面迎上一拳。 砰! 双拳碰撞,沈雄风被张小卒一拳震退。 藏书阁大门已经打开,这里已经被天道法则所窥视,沈雄风和宋甸都在封印着自身真实的战力,故而张小卒和周剑来才能以力量逼退他们。 若是宋甸和沈雄风战力全开,周剑来和张小卒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沈雄风刚想扑向张小卒把位置抢回来,被牛大娃一支元素之箭射中胸口,虽未炸开他的护身防御,但是把他往更远处逼退。 嗖! 沈雄风尚未反应过来,又一支元素之箭射到面前,他急急抬臂格挡,脚下再次被逼退。 砰砰砰! 与此同时,沈家一众圣祖冲了过来,却被黑猿一拳一个,全部轰飞。 这两年多的修炼,黑猿的道有了极大的突破,战力有了质的提升,他曾与张小卒四人切磋过,不是一对一,而是以一敌四,在不用杀招的情况下,张小卒四人几乎是被黑猿按在地上摩擦。 轰! 张小卒一拳将大殿石门轰开,招呼戚哟哟等人快点进里面扫荡,他自己则挡在门前,不准传世界的人靠近。 “住手!” 宋甸看见大殿石门被打开,一下子急红了眼,飞身就要扑向大殿,却被周剑来挥剑挡下。 “你的对手是我。” “你让门中小辈与家师比武切磋,现在到我这个小辈找你比武切磋了,这样才公平。” 周剑来收起山岳剑,自万剑匣里抽出了魏王剑。 “你不配!” 宋甸怒喝一声,挥剑刺向周剑来。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吧啦吧啦 叮! 魏王剑和青色长剑硬碰硬撞击在一起,剑气激荡,肆意地向四周席卷出去。 这一剑宋甸没有丝毫留手,祭出了封印状态下的最强战力和最强剑意,杀气凌冽,想从正面撕碎周剑来的剑意,让周剑来知道他的厉害,甚至想将冒犯他圣威的周剑来一剑斩杀。 但是当手中青色长剑和周剑来的魏王剑碰撞在一起时,他脸上的阴沉狠辣之色陡然变作惊骇,因为他发现周剑来的战力不弱于他,剑意更不弱于他。 甚至,剑意还要反压他一头。 “这怎么可能?!” 宋甸心里难以置信。 他参悟了一千多年的剑道,竟被一个年轻后辈给压制了,这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你的剑太弱了!” 周剑来出言讥笑道。 同大殿里的那把剑相比,宋甸的剑确实是太弱了,周剑来受惯了那把剑的无情压制,此刻接住宋甸的剑,感觉十分轻松。 “大言不惭!” 宋甸闻言大怒,脚下猛地前踏一步,右臂顺势向前猛地一挺。 “看剑!” 周剑来亦大喝一声,眉心显现出白色符文,魏王剑的剑光猛然大盛。 这白色符文原本只有小拇指头大小,如今已经长大到一枚铜钱的大小,纹路比两年前复杂了两三倍。 宋甸前挺的右臂最终没能挺出去,脚下前踏的一步又退了回来,甚至又往后连退了五大步,他的剑气被周剑来的剑气撕碎,剑光瞬间黯然失色,继而被吞没。 他大惊失色,手腕急抖,展开巧妙剑法,化解了周剑来长剑的挺进。 周剑来没有向前逼近,站在原地看着倒退出去的宋甸讥笑道:“灵剑宗的剑法不过如此,比家师的剑法差十万八千里,难怪要厚着脸皮向家师求教。” “你——” “我知道你不服。”周剑来打断想要说话的宋甸,“不就是觉得自己封印了修为,施展不出真正战力吗?若不然定把我斩于剑下吧啦吧啦的。” “……”宋甸神色尴尬,因为周剑来说的确实是他想说的话。 “你放心,我不会到处宣扬,说你败在了我的剑下,虽然你脸皮厚,不要脸,但我作为晚辈,总得给你留几分薄面,等你什么时候有胆解开修为限制后,再来挑战我吧,若到时候你能赢我一招半式,我就在家师面前给你美言几句,求他老人家传授你一招半式,保证让你终生受用。” “你——” “败了就败了,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一副输不起的样子,你自己不嫌丢人,灵剑宗还得要脸呢。我要是你,我就乖乖闭嘴,输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后生,实在没脸说话。”周剑来再次打断宋甸的话。 “……”宋甸脸色铁青,几近气得吐血。 他总共就说了两个字,“你”和“你”,还他娘的是同一个字,尽听周剑来吧啦吧啦说个没完。 不过正如周剑来说的,败了就是败了,他之所以说不过周剑来,正是因为他一招落败。 虽然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之为“败”,只是一招落了下风而已,但是被一位年轻后辈一剑逼得落了下风,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惨败,所以他没有和周剑来争辩的底气,故而说不出话。 周剑来手腕一个剑花,将魏王剑归入剑鞘。 剑身入鞘的最后一瞬,一道剑气飞射了出去,斩进了不远处的人群里,只听噗的一声,一道血箭在剑气消失的地方飚洒出来。 “啊--” 韦一鸣的惨叫声在人群里响起,他的右臂被周剑来的剑气齐根斩断,断掉的右臂被剑气搅成了血雾,无法断臂再续。 “你干什么?!”宋甸怒声喝问。 周剑来斜睨他一眼,道:“你眼睛长腚上了吗?看不见我斩了他一条手臂?若不是家师不愿意同你们一般计较,这一剑斩的绝对是他的狗头。别瞪眼,小心把眼珠子瞪出来。” “……”宋甸急忙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等他们灵剑宗的人马闻讯赶过来时,就是周剑来的死期,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生气。 他没有再对周剑来出剑。 一是因为现在大打出手,周剑来一方占人数优势,他必然不是对手。 二是为了保存战力,因为等各方人马全都闻讯而来时,必定会因为争抢书阁里的秘籍而爆发一场激烈的恶战、混战,那时候才是最需要他出手的时候。 “老夫只需要盯紧了秘籍落入何人之手即可,在我灵剑宗的人赶来前,无需和他们以死相拼。” 宋甸的目光自周剑来身上转向大殿门前。 但是大殿的门在戚哟哟等人进去后,就被她们从里面关上了,隔绝了他的神识的探查。 轰轰轰…! 沈雄风还在被牛大娃的元素之箭压制着,不过相较刚开始的时候,从容不迫了很多,体术身法展开,把牛大娃的元素之箭尽数挡下,但是想要躲开,却是做不到,因为牛大娃的箭实在太快了。 这两年多时间,牛大娃已经做到把千里一瞬融入到元素之箭里,甚至已经可以和自身的战技相结合,战斗力突飞猛进。 “张小卒,你告诉我,我沈家老祖究竟是活是死?”沈雄风一边抵挡着牛大娃的箭矢射击,一边向张小卒吼问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沈家老祖全都去地府报道了。”张小卒冷声回道。 “是你杀了他们吗?”沈雄风怒气勃发。 “有些是,有些不是。” “放屁!就凭你的微弱修为,如何杀得了我家老祖?老夫不信!” 张小卒哑然失笑,问道:“你觉得我们很弱吗?凭一张弓就能把你压制住的我们,很弱吗?” 沈雄风闻言神色一怔。 他目光扫视一圈,看见了正在对他沈家圣祖和外门圣境强者肆意逞凶的五圣兽,看见了黑猿一拳一个,打小朋友一般殴打他沈家圣祖,看见了气息强大的张屠夫,逼得宋甸不能靠近大殿的周剑来,一拳将他逼退的张小卒,以及用一张弓箭就把他压制住的牛大娃… 恍然发现,这分明是一支极其强大战力。 在传世界各家老祖不能战力全开的情况下,这支战力足可和传世界任何一家正面叫板。 咔咔—— 张小卒背后的石门从里面打开,叶明月等人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冲周剑来喊道:“东西到手了。” 传世界的人听到这一声喊,目光刷的一下全都聚集到叶明月几女身上,如刀子般在她们身上扫视,想知道秘籍在谁手里。 尤其是宋甸,一双眼睛恨不得钻进叶明月几人的须弥芥子和虚空空间里检查一遍。 “哈哈,好。” “老二,我们走。” 周剑来高兴大笑。 “等一下。”张小卒急忙叫住想要施展千里一瞬的牛大娃,说道:“别走出口,出口肯定被他们封死了,走上面。” “好。” “向我靠拢。” 牛大娃喊道。 五圣兽立刻把敌人逼退,然后缩小身形向牛大娃靠近过去。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吧啦吧啦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离开藏书阁 嗖! 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卷着众人冲天而起。 “站住!” “哪里走?” 宋甸和沈雄风同时追了上去。 其他圣境强者稍慢一步。 宋甸心里既惊且急,万万没想到张小卒等人竟然不打算走大门出去,竟想要撕开虚空禁制从头顶上方逃离,如此一来就避免被闻讯赶来的各家高手拦截,他们就能带着秘籍逃之夭夭了。 故而他迫切地想要阻止张小卒等人这么做。 牛大娃接连施展了三次千里一瞬,把众人带上了万丈高空。 “挡一下!” 张小卒喊道。 刷刷! 张屠夫抽出骨刀,连斩两刀劈向紧追而至的沈雄风和宋甸。 混沌刀气撕碎空间,瞬间斩到沈雄风和宋甸的面前,将二人迫停并逼退。 吱! 黑猿拿出了射日神弓,张弓搭箭瞄向下方。 沈雄风和宋甸只觉一股恐怖气息降临在自己身上,一瞬间心惊胆战,感觉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了咽喉要害,脚步当即停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黑猿也不射击,就那么张开大弓,威慑着沈雄风和宋甸。 张小卒一掌拍在头顶上方的虚空中,红色的符文自他掌心涌出,刹那间覆盖了方圆近两百步的空间,把头顶的一方天空都映红了。 红色符文随着他修为的精进,纹路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繁奥。 符文变化和周剑来的白色符文相近,但性质截然不同。 周剑来的白色符文纹路变多,是因为他的剑道变得高深,天选之力在不断完善强大,从而生出新的纹路。 而张小卒的红色符文纹路变多,是随着他修为的增强而逐步展开显现出来的,这些纹路原本就是存在的,是新增而非新生。 嗡! 藏书阁的禁制法阵受到张小卒红色符文的“捕捉”而显露出来,空间嗡鸣颤动。 一众圣祖慢一步追了上来,但都受到射日神弓的威慑,远远地停了下来。 “大家不要怕,一起上!拦下他们,抢夺秘籍!” 有人挥舞着兵器大声吆喝道,可是他自己却猫在后面,不愿带头冲锋。 也没有人受他言语激励,愣头青一般冲上去。 都是圣境强者,智商上虽高低不等,但没有傻子,都知道谁第一个冲上去,谁就要被黑猿射击。 他们都不愿意做这个傻子,以致于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主要还是因为各自阵营不同,都不想吃亏,若都是同一阵营的人,或许他们还能同心协力,一起冲上去。 吱! 牛大娃拉开了元素之弓,随便瞄准了一个圣境强者,他想试试对上非轮回境的圣境强者,元素之箭目前具备多强的杀伤力。 可是被他瞄准的圣境强者,不给他射击的机会,一下子退开了数百丈远。 牛大娃只好换一个人瞄准,且瞄准的同时箭矢射了出去。 嗖! 黑色的箭矢,旋绕着流光,没入虚空。 “小心!” 沈雄风大喝一声,他领教过牛大娃的元素之箭,知道它的厉害。 但是他的提醒远不及牛大娃元素之箭的速度,声音刚刚出口,元素之箭就已经自虚空中探出脑袋,射在了那位圣境强者的胸口上。 噗! 箭矢射穿了他的护体防御,三寸多长的箭头射进了他的胸膛,紧接着轰的一声,整支箭矢在他胸膛上炸开。 霎时间血肉横飞。 那位圣境强者仰面倒飞了出去,胸口被炸开一个巨大的血坑,脏腑和肠子全都露了出来。 索性圣境身躯生命力强悍,只是重伤,没有丧命。 “哈哈,厉害!” 牛大娃惊喜不已,心想这一箭若是偷袭,必然能取此人性命。 其他圣境强者见状,提防黑猿的同时,也提防起了牛大娃。 嗤拉! 一声刺耳巨响,苍穹裂开一道口子,藏书阁的禁制法阵被张小卒撕开了。 明媚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刺的众人微微眯眼。 “再见了诸位!” 牛大娃收起元素之弓,展开千里一瞬带着众人冲了出去。 嗖! 离开之前,黑猿射出了光箭。 “啊!” 被光箭锁定的沈雄风惊叫一声,左掌推右掌背,右掌猛地向前拍出,隐藏神骨掌心骨绽放出耀眼的金光,同时身体向后暴退,尽可能地化解光箭的冲力。 当! 光箭和沈雄风的右掌撞击在一起,一下将沈雄风射飞了出去,直飞出五六百丈的距离,沈雄风才堪堪踏定虚空,稳住身体。 光箭消散,好似没有对沈雄风造成伤害。 可是沈雄风的脸色却极其难看,他紧攥着的右手掌心正在流血,这是小伤,不值一提,让他脸色难看的真正原因是他的掌心骨碎了,碎成了十好几块,没有半年的修养难以修复。 这一箭的威力让他心惊胆战,对黑猿,不,确切点说是对黑猿的射日神弓深深的忌惮。 “该死!” 望着张小卒等人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身影,宋甸气得捶胸顿足,但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不敢一个人追上去。 “我沈家老祖必然没有陨落,定是那张小卒信口雌黄,速速想办法撕开混沌气墙,救老祖们出来!” 沈雄风带领着沈家族众飞向混沌气墙。 他坚信沈家老祖都还活着,同时心里多了些别的念头。 张小卒等人从混沌气墙里面的空间出来后,修为战力全都飞一般的攀升,若是能找到打开混沌气墙的办法,带领沈家族众进去修炼个几十年,沈家的实力必将一飞冲天。 宋甸也往混沌气墙飞了过去,心里冒出了和沈雄风相同的念头。 “本大王先回平洲看一眼,然后再来找你们进黑森林取射日神弓的弓弦,别忘了把修炼秘籍给本大王拓印一份,本大王下次来的时候一并取走。” “你们回去后别再到处乱跑,省得本大王找不到你们。” 黑猿交代两句,然后和张小卒等人分开,径直往平洲方向飞去。 张小卒望着黑猿离去的背影,心脏突然突突猛跳了两下,隐隐约约有股不好的预感,急忙大声提醒道:“大王,此一去万事小心!“ “知道了。”黑猿遥遥回了一声,随之身影就消失在天际。 “我们也走吧,去找弟妹和小康乐,然后回家。” 张小卒带着众人朝南边最近的城镇飞去,他知道秦如兰和元康乐住在哪里。 “哈哈…” “好消息,好消息,太师祖和姑父他们的魂灯全部都燃起来了!” “太师母,好消息…” 戚逍遥惊喜的呼喊声在柳家村上空炸响,他一边激动地大喊大叫,一边往黄道女住的院子跑去。 九岁的他个头已经四尺多高,长得十分壮实,看外表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他奔跑起来宛如一阵风,身上泛着淡蓝色的真元力,仅有九岁的他,已是海之境四重天的修为。 倒不是说他资质逆天,而是因为他自小就佩戴着顶级的神魂加持玉件,让他的神魂强度强于同龄人不知多少倍,神魂的格外强大让他修炼起来格外轻松,境界晋升的飞快。 叶无忧的资质强他许多,且平日里修炼比他用功刻苦许多,已经是海之境六重天的修为。 嘭! 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摔在了戚逍遥的面前,还好他及时停下了脚步,否则非得被绊一个跟头不可。 “啊!” 戚逍遥吓得尖叫一声,因为他被摔在地上的人溅了一身鲜血。 “董…董前辈!” “前辈,前辈…醒醒…快来人呐,董前辈受伤昏死过去了!” 戚逍遥认出了天上摔下来的这个人,是九洲拍卖行的董小姐。 她这两年多时间来柳家村找过张小卒好几次,故而戚逍遥认得她。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离开藏书阁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大事件 十月底,张小卒一行回到了柳家村。 见所有人都平安归来,黄道女等人自是欢天喜地。 “奶奶,孙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晚饭过后,张小卒搀扶着黄道女,在村前的田间小道上散步消食。 他发现两年多不见,黄道女苍老了很多。 她曾经因服食梧桐泪而转黑的一些白发,又全都变白,而且失去了光泽,不只是头发,而是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光泽神采,变得十分苍老,枯槁无神,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枯败之感。 简单点说就是死气。 张小卒感受着黄道女的苍老,不禁心生愧疚,觉得自己陪老人家的时间太少了,反而常常让老人家为他忧心,实在是不孝。 黄道女笑着拍了拍张小卒搀着她胳膊的手,说道:“世界广阔无垠,充满无限精彩,年轻人就该在最好的岁月去闯荡,去经历多姿多彩的生活,哪能被我一个老太婆拴在这山沟沟里,虚度大好时光。老太婆我有你父母和岳母他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还有忧儿、逍遥、平安等小鬼环绕膝前,欢声笑语不断,日子过得舒坦着呢。” “那就好。” “这次回来就先不要着急出门了,奶奶大限将至,你在家里送奶奶一程。”黄道女直言道,丝毫不避讳生死之事。 张小卒闻言心神一震,急忙说道:“奶奶,你的身体还硬朗着呢,别说这些--” 黄道女摆手打断张小卒的话,道:“奶奶也是修者,心里有数。” “孙儿这里还有几滴梧桐泪…” “你自己留着用吧,奶奶已经服用过梧桐泪,再服用也不会有多大效果,别浪费了。多活几日,少活几日,对奶奶来说,意义不大了。奶奶能看到你娶妻成家,已经知足了。” 张小卒喉头哽咽,悲伤不已。 他突然后悔藏书阁之行没有把黄道女一起带上,心想如果她能在上古战场里面突破圣境,那就死不了了。 “呵呵…”黄道女淡然一笑,安慰张小卒道:“不必伤心,生老病死,老婆子早就看透了。老婆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便是死,那也是喜丧,你们谁都不用伤心难过,淡然处之,安安静静地把老婆子的身后事操办了即是。” “听您的。”张小卒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祖孙二人在村前的小道上走了很久,直至夜幕降临,这才回到村子里。 张小卒把黄道女送回住处,然后去了父母居住的院子,与二人聊了一会儿,只是十句话里有九句半是催他抓紧时间要孩子的。 以前只有沈文君催他,现在张光耀也加入其中,或许是看到黄道女大限将至,想让老人家在临走前抱一抱重孙儿。 张小卒满口答应。 然后他去到西偏房,探视昏迷不醒的董小姐。 董小姐那一日身负重伤从天上摔进柳家村,虽然得到了黄道女等人的及时救治,保住了性命,但是一直深度昏迷不醒。 黄道女等人检查不出她昏迷的原因,只能先把她留在村子里照顾着,看她能不能自行醒来,不然就只能等下次九洲拍卖行的人来村子里时,把她交给九洲拍卖行的人。 这两年多时间里,九洲拍卖行的人隔一两个月就会过来一趟,询问张小卒是否回来,想让他加持新的玉件。 张小卒的消失让玉件断供,以致于市面上玉件的价格一涨再涨,眼下一块八重功效的玉件,售价已经高达四千星辰丹。 这是因为经过两年多时间的验证,玉件对神魂加持的好处已经初显成效,那些长久佩戴玉件的人,尤其是佩戴高级功效玉件的修者,神魂强度显著提升,修为进阶也变得相对轻松。 在口口相传之下,玉件的功效被传的神乎其神,自然而然就受到一众修者的热情追捧。 九洲拍卖行的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巴巴地想赚这个钱,怎奈何没有货物,所以就频繁地来柳家村打探张小卒的消息,若不是被黄道女拒绝,他们早就派人住到柳家村里来了。 张小卒扣着董小姐的手腕,再次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他今天上午刚回来时,听说董小姐昏迷不醒,就立刻过来探望过一次,并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同黄道女等人一样,也没有发现她伤在哪里,为何会昏迷不醒。 “奇怪…” “身上没有伤,神魂也没有伤,三魂七魄也都安在,怎么就昏迷不醒呢?” 张小卒疑惑皱眉,仍然没有找到董小姐昏迷的原因。 他站在床前思考半天无果,最后被沈文君赶出房间,说要给董小姐擦身体,让他回避,同时也是赶他回自己家,履行之前答应的事。 张小卒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看见戚哟哟正坐在桌前,右手托着腮帮子,看着桌上两大碗黑色的不知名汤液怔怔出神。 碗里的汤液还在冒着热气,似乎是刚出锅不久。 由空气中淡淡的药味,张小卒推断这应该是两碗汤药。 听见张小卒的脚步声,戚哟哟从怔神中醒来,转头看向张小卒,脸颊突然飞起两片红晕。 张小卒不明缘由,走到桌边坐下,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药。” “什么药?给谁喝的?” “给我们两个喝的。”戚哟哟答道,然后伸手把其中一碗推到张小卒面前,“喏,你一碗,我一碗,娘为我们特别熬制的,说喝了它就能生孩子。” 张小卒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道:“岳母大人费心给我们准备的,可不能浪费。赶紧的,趁热喝了吧,凉了会苦。” 说完就端起大碗,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戚哟哟明白了张小卒的意思,脸颊不禁又羞红了几分,端起碗来将汤药喝完,说道:“长途奔波,去洗个热水澡吧。” 她刚才托着腮帮子怔神,正是在想这件事。 从藏书阁回来的路上,看到秦如兰和元康乐母子欢乐相处的情景,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被触动了,突然非常想要一个孩子,所以今天晚上面对万清秋的唠叨催生,她一点抵触的情绪也没有。 而万清秋的一句话让她隐隐着急起来,万清秋提醒地告诉她,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马上就快到当奶奶的年龄了,再不要个孩子,只怕等到想要的时候,想生却生不出来了。 万清秋虽然是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但确实在戚哟哟心里引起了一阵莫名恐慌,并成功达到目的,坚定了戚哟哟想要生孩子的念头。 戚哟哟还担心张小卒可能会不答应,不料张小卒非常爽快地就把药喝了,显然是也有了要孩子的念头,让她高兴不已。 “要不,一起洗?”张小卒坏笑问道。 戚哟哟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已经洗过了,灶房里有热水,你快点,我在房间里等你。” “得令。” 张小卒站起身,急匆匆地朝灶房跑去。 一阵稀里哗啦,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他就快速解决战斗,火急火燎地跑进房间,关门关窗,布下隔音禁制,又把鬼灵扔进战门空间关了起来。 然后嘿笑着钻进了戚哟哟软绵绵香喷喷的被窝里,急不可耐地上下其手起来。 “等…等一下。” 戚哟哟被张小卒的手挑逗得浑身燥热,身体反应比平时敏感了许多,心里不禁啐骂了声,猜测万清秋熬的汤药里可能加了其他东西。 “怎么了?” 张小卒嘴上问着,可动作却一下没停,猛地一个翻身,把戚哟哟压在身下。 可是却被戚哟哟抬膝顶住了肚子。 砰! 戚哟哟双臂猛地用力,把张小卒从身上摔了下来,身下的木床被震得咯吱作响,差点没塌掉。 “咋了?”张小卒吓了一跳,以为戚哟哟生气了,身上的燥热一下去了大半。 却见戚哟哟翻身爬起,把张小卒摁在了身下,声若蚊蝇道:“我在上面,省得你习惯性地使出双修之法。” 张小卒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刚刚褪去的燥热以十倍百倍的强度反涌回来。 “原来还可以这样。” 这一夜,戚哟哟给张小卒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泼出去的水 元泰平一家三口在柳家村住了三天,夫妇二人在祠堂里留下魂灯,然后带着元康乐回白云城认自家大门去了。 说来也好笑,元康乐都已经六岁了,还是第一次回自己家。 虽然元泰平和秦如兰出门已有七年之久,但元府一直被下人们打理的井井有条,宛如夫妇二人一直住在家里一样,这要多谢城主毕双的照拂,否则下人们早就走光了。 一家三口在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提着厚礼去秦府走亲,拜望秦如兰的母亲柳氏。 柳氏看到突然蹦出来元康乐这么大一个外孙,吓了一大跳,半天适应不过来。 幸而元康乐的嘴比元泰平的嘴能说会道一百倍,一口一个外婆,甜脆脆的喊着,一点也不见生,又给柳氏讲他在藏书阁里从那些修者嘴里听到的一些江湖趣事奇事,不到半天时间就把柳氏哄得开心至极。 当天晚上,柳氏把一家三口留住家里,并让秦如兰和她睡一个房间。 母女二人一晃六七年未见,各有思念向对方倾诉,只是聊着聊着,柳氏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秦如兰惊问之下才知道,这些年她二哥秦绰的赌瘾死灰复燃,短短几年时间,已经把秦家的家底输光了,眼下更是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经常被人上门讨债,可是家里能卖的东西都被秦绰卖光了,就差把秦府卖了抵债了。 然而并不是秦绰良心尚存,知道秦府是家是底线,不能逾越,而是债主们畏惧于秦家的爵位身份,怕惹来杀身之祸,所以不敢打秦府府宅的主意,否则秦府早就没了。 秦如兰听完柳氏的哭诉后,心里连道两个“难怪”。 昨天他们回到家里后,管家特意告诉他们,他们不在家的这些年,秦绰尝尝来串门,下人们不敢怠慢,每次都给予热情招待,但难免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求他们夫妇二人不要怪罪。 昨天听管家说起的时候,她心里十分感动,觉得自己夫妇二人不在家这些年,多亏了二哥秦绰的照应,才让偌大的府邸没有荒废。 可是随后却听管家说,这些年多亏了城主大人的照拂,才让家里没有荒废,却只字不提秦卓的功劳。 她听了后有点生气,特意提了一句:“也多亏有二哥的照顾。” 管家听了后表情微僵,点头含糊地附和了一声。 现在她才明白过来管家昨天那番话的意思。 管家说秦绰常来家里串门,实际上恐怕是去寻觅赌资的,管家说热情招待,应该是礼数上招待周到了,但是又拒绝了秦绰的无礼要求,故而又说招待不周,请求他们夫妇二人不要怪罪。 后面说多亏城主毕双的照拂,却只字不提秦绰,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且极可能在拒绝秦绰无礼要求上,毕双扮演了主要角色,否则凭他们府上的下人,应该没有胆量拒绝秦绰。 所以说,更要感谢毕双,否则元府恐怕已经被秦绰给卖掉了。 这是秦如兰心里的第一个“难怪”。 第二个难怪是,今天登门后,她发现母亲在元泰平面前没有了以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变得格外随和包容,对这七年时间的失踪竟没有一句怪罪责问。 她还在暗暗感慨母亲变化巨大,猜测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把心里的那份锐气磨平了。 现在才知道,母亲原来是没有了盛气凌人的底气,并且有求于元泰平。 当然,也有可能性格确实是变随和了。 “大长老呢?” “他老人家怎么不管管二哥?” 秦如兰皱眉问道。 柳氏苦笑摇头,道:“早就被你二哥骂走了。” “糊涂!” 秦如兰闻言怒喝一声,一下没控制住情绪。 大长老为秦家操劳了一辈子,最后竟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实在令人心寒。 “母亲您恐怕也没少帮二哥的腔吧?但凡您能给大长老一点支持,二哥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步田地,秦家也不至于落败至此,大长老也不至于心寒离家。秦府是我们的家,也是大长老的家,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秦如兰冷着脸对柳氏一顿呵斥。 想到大长老心寒离家的凄凉情景,她的心禁不住一阵揪疼。 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性格软糯,乖宝宝一样的秦如兰,藏书阁里的厮杀经历,对她的心境造成了极大的洗礼。 此刻生起气来,自有一股威势。 “呜呜…” “娘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呜呜,兰儿,你去把大长老找回来吧,娘当面向他道歉认错。” 柳氏掩面痛哭起来。 秦如兰摇了摇头,叹道:“孩儿哪有脸去请大长老回来呀?请他老人家回来干什么?重新白手起家,和你们共患难吗?再者说,孩儿就算想请他老人家回来,那也得知道他老人家去哪里了啊。” “兰儿,救救你二哥,救救秦家吧,就当娘求你了。”柳氏抓着秦如兰的手,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秦如兰叹了口气,问道:“二哥他欠人家多少钱?” “三…三千万两…” “什么?!多…多少?” 秦如兰以为自己听错了,询问地看着柳氏。 柳氏低下头,嗫嚅道:“三千…三千万两。” “呵呵…”秦如兰气笑了,“三千万两,二哥他这七年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时时刻刻都在赌桌上吗?三千万两啊,您能告诉我他是怎么输的吗?” “娘也不知道。” “娘,恕孩儿无能为力,救不了二哥。” “不,兰儿,你一定要救救你二哥,这个世上只有你能救他了,你不救他,他这辈子就完了,秦家就完了。娘求你了。” “娘,三百两我能帮,三千两我也能帮,甚至三万两我也能帮,可那是三千万两啊,您让我怎么帮?拿什么帮啊?” “你求求姑爷,姑爷不是非常厉害的修者吗,娘听说厉害的修者用的丹药,一颗就能卖几十万两,甚至几百万两,他一定有办法救你二哥的,你求求他。” 秦如兰闻言沉默。 她知道柳氏说的没错,元泰平确实能救秦绰,可是若是这次就这么轻易的救了,那么秦绰必然变得有恃无恐,再输两个三千万两,甚至更多。 所以她没有急着答应柳氏。 “兰儿,你可不能嫁了人后就把娘和这个家忘了啊,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家家破人亡吗?” “娘,三千万两啊,您让我如何向泰平开这个口啊?您设身处地的为我想想,如果换成您,您敢向父亲大人开这个口吗?” “我…我…呜呜…那你说怎么办呀?”柳氏闻言无助大哭。 她知道如果丈夫秦正豪还活着,秦绰别说输三千万两,就是输三万两,一旦被秦正豪知道,必然会执行家法,打断双腿。 她如果敢开口替秦绰求饶,秦正豪指不定一纸休书把她送回娘家。 “娘,您知道吗?泰平是个孤儿,他就算有钱,又能有多少钱呢?” “这些年他能一路坚持走过来,多亏结交了几个好兄弟,他修炼用的丹药全是这些好兄弟无偿给他的。您说的那种一颗卖几十万两,甚至几百万两的丹药,您觉得泰平能有吗?就算有,又能有几颗呢?” 柳氏脸色惨白,无话可说。 “可是…可是也不能不救你二哥呀?” 沉默半晌,柳氏低着头嗡声说道。 “泰平想要弄到三千万两,除非他卖身给别人,这辈子都得为别人效力,失去自由身,我和乐儿今后的日子也就艰难了。娘,您觉得这样合适吗?”秦如兰问道。 她想看看元泰平和她自己这个小家,在母亲心里的占的分量。 然而她却不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是经不起试探的,因为试探出来的答案往往会让人心凉,还不如稀里糊涂的过。 沉默许久,柳氏再次开口,嗫嚅道:“先…先救你二哥吧,等你二哥摆脱困境后,让他好好赚钱,赚三…三千万两还给人家,帮姑爷恢复自由身。” 秦如兰闻言脸色一白,问道:“二哥多久能赚三千万两?他要是有能力赚三千万两,又怎会输三千万两呢?” “这…天无绝人之路,总归有办法的。”柳氏嗡声道,低着头,不敢看秦如兰的眼睛。 “我知道了。” “我去找泰平商量商量,不过,您不要抱太大希望,我的话他未必会听。” 秦如兰从床上下来,心里很凉。 “姑爷那么宠你,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听你的。”柳氏犹挂着泪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娘,您确定要用我们一家三口未来的幸福,去救一个无可救药的赌徒吗?”秦如兰走到门口,突然驻足回头问道。 柳氏目光闪躲,不与她对视,嘴上回道:“那是你二哥。” “哎…” 秦如兰叹了口气离开。 柳氏从秦如兰的叹息声中听出了她的伤心,张口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秦如兰刚走出柳氏居住的小院院门,忽然隐约听见有嘀咕声从柳氏的房间里传出,她眉头一皱,闪身隐入黑暗的角落,凝神聆听房间里的声音。 她已经是星辰毁灭境的修为,听墙角这件事对她来说十分简单。 “绰儿,你妹妹的话你全都听见了,三千万两元泰平真的拿不出,要不少要一点吧?要个五六百万两,娘觉得应该没有问题,还了你欠的三百万两赌债,还剩两三百万两呢。你可不能让你妹妹一家去卖身为奴啊。” “娘,你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别说三千万两,就是三万万两,元泰平也拿的出。 元泰平有一个八拜兄弟,名叫张小卒,我听人说张小卒会制造一种玉件,一件能能卖好几千星辰丹。 星辰丹您知道吗?一颗就能卖好几百万两呢。 只要张小卒随便抓一把星辰丹给元泰平,三千万两简简单单就到手了。” “你确定是真的吗?万一不是呢?万一那个张小卒不给呢?万一——” “哎呀,娘,您就别啰嗦了,听我的,保准错不了。” “万一错了,你妹妹一家可就被你害惨了啊。” “娘,我可得先跟您说好了,要是您坏了我的计划,害我得不到这三千万两,我可不给您养老送终,您心疼那丫头,就让那丫头给您养老送终得了。” “哎,娘听你的还不成吗?” 房间里是秦绰在和柳氏嘀嘀咕咕。 由二人对话的内容,秦如兰知道刚刚她和母亲谈话时,秦绰应该是一直躲在隔壁偷听着。 她是没有警惕提防,否则以她的修为,秦绰想躲在隔壁听墙角,绝无可能。 听完二人的这段对话,秦如兰心里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要说母亲对她绝情吧,她还能帮他们一家三口说两句,可要说她心里多少还惦记着他们一点吧,她又和秦绰联起手来算计他们一家三口,而且最终还是妥协给了秦绰,把他们一家三口抛弃了。 “哎,嫁出去的女儿,真就是那泼出去的水啊。” “罢了,不心疼我就不心疼吧,我有夫君疼,有乐儿疼,我知足了。” 秦如兰心里感慨两句,望了一眼柳氏的房间,然后迈步朝元泰平父子二人居住的客房方向走去,只是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有两滴冰冷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无声滑落。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小事一件 当当当! 秦如兰擦干泪水,收拾好情绪,敲响了元泰平的房门。 元泰平尚未睡下,只听脚步声就辨出敲门的是秦如兰,还以为秦如兰是挂念元康乐,怕小家伙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睡不着觉,所以才过来的,遂下床开门,轻声说道:“放心,乐儿已经睡下了,无需你挂心,你只管安心陪岳母大人便是。” 说完,侧了下身子,让秦如兰进门。 秦如兰却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前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夫君,我们回家吧。” “啊?”元泰平闻言愣了一下,诧异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过没等秦如兰回答,他心里就想到了一个原因,苦笑道:“是不是因为这七年多音讯全无,被岳母大人狠狠责骂了?都怪我,让你受委屈了。” 今天迈进秦府大门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半悬了起来,觉得柳氏一定会狠狠的责骂他一顿,怪他带着秦如兰消失了七年,而他也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没有半句怨言,因为确实是他不对,是他让秦如兰身陷险境,没有保护好她。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柳氏竟然一整天都和颜悦色的,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他们这七年去哪了,后面便再没提过这个话题。 所以此时看到秦如兰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过来,看通红的眼圈,好像刚刚还哭过,他下意识地以为秦如兰是因为七年杳无音信这件事被柳氏责骂了。 “若是如此就好了。”秦如兰叹了口气,迈步进了房间。 若是因为离家太久而被柳氏责骂,甚至是揍她一顿,她心里反倒开心高兴,因为那表示柳氏担心她关心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在柳氏眼里似乎只是一笔钱财。 元泰平把门关上,问道:“那是怎么了?” “说了你肯定会生气,还是回咱们自己家里再说吧。”秦如兰说道。 她怕元泰平听了后会气得把秦府给掀了。 要知道元泰平现在可是圣人,若是惹他生气,掀了整个白云城都有可能,且还不敢有人追他的责。 “别啊。” “这大半夜地从娘家跑回家里,传出去多不好听,岳母大人本就好面子,这么做会让她被人笑话的。我们受点委屈就受点,让着她点便是。” “不是我受不了委屈,实在是他们太过分了。”秦如兰委屈道。 元泰平越是这么说,她越觉得难受。 元泰平在柳氏面前一言一行小心翼翼,生怕惹柳氏生气,她全都看在眼里。 元泰平是怕柳氏吗? 自然不是。 她在藏书阁里见识过元泰平的杀伐果断,这样一个男人,怎会怕一个凡俗妇人? 他是把柳氏当长辈,尊敬她。 尽管柳氏曾经刁难过他,但他全都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尽心尽力地维持和睦的关系。 他还在想着维护柳氏的面子,可是柳氏却在盘算着把他一家三口全都卖了。 秦如兰突然十分心疼元泰平,想告诉元泰平不必这般卑微,不必委曲求全。 “怎么个过分法?说来听听。”元泰平笑问道。 秦如兰牵着元泰平的手在桌边坐下,讲道:“我二哥的赌瘾又犯了,他……” 当即把秦绰和柳氏的狠毒算计给元泰平讲了一遍。 她以为元泰平听了后肯定会怒不可遏,却不料元泰平听了后竟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她不解问道。 “一点小事,何必为之动气?你也不该为此动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元泰平淡然笑道。 晋升圣境,心态上自然而然发生了变化,对这些世俗之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秦如兰惊讶问道:“你不会是想当做不知道,真给他们三千万两吧?” “当然不是,就算我想,那也得有三千万两啊,不过帮秦绰还清三百万两的赌债还不成问题。” “没用的。”秦如兰摇头道,“他已经嗜赌成性,你这次给他还了三百万两,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找你要六百万两。还不如断了他的念想,让他无本可赌,或许还能帮他戒了赌瘾。” “总不能被人天天上门要债吧?戒赌瘾简单,我可以让他一想到赌钱就头痛欲裂,生不如死,反复几次后保证他不敢再动赌钱的念头。” “真的吗?” “当然。” “那可太好了。” 虽然她的心已经差不多凉透了,但如果能救秦绰,让其悬崖勒马,她仍然还是高兴的。 毕竟,秦绰是她的亲二哥,秦府是她的家,这份感情哪是说割舍就能割舍掉的。 元泰平心里叹了口气,秦家的兴衰让他忍不住感慨。 老话有言: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 可秦绰只用短短几年时间,就把秦正豪用命拼下的家业给败光了。 后半夜,元泰平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秦绰的床边。 床上,秦绰正做着美梦。 他梦见自己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三千万两,并且时来运转,在赌场里大展神威,把白云城所有赌场都赢了一个遍,那些天天向他讨债的人,全都像哈巴狗一样对他摇尾巴。 可美美的梦突然就变了。 他开始输钱,狂输,三千万两眨眼间就输没了,最后把自己的双手双脚、心肝脾肺,甚至脑袋都输掉了。 赌场的人个个凶神恶煞,找来了刀斧,把他的双手双脚剁了,把他的心肝脾肺挖了出来,最后把他的脑袋也割了下来,疼得他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明明他整个人都被肢解了,可偏偏就是死不了,就是一个劲的疼。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夫君,你醒醒…” 同床同枕的婆娘,被秦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醒,吓得花容失色,她以为秦绰做噩梦了,可是不论她怎么大声呼喊,就是叫不醒。 秦绰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秦府,惊动了柳氏。 柳氏看见秦绰满床打滚,浑身直冒冷汗的惨状,既惊吓又心疼,一边掉眼泪一边派人去请大夫。 可是把大半个白云城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也没有诊断出秦绰得了什么病。 最后有人说秦绰可能是被鬼上身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小事一件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其心可诛 柳氏听了后,又急忙派人去请降妖捉鬼的能人异士。 但显然驱不了秦绰身上的“鬼”,至少白云城没有这样的高人。 就这样,秦府被秦绰的惨叫声笼罩了整个后半夜,直到天亮才消停下来。 从始至终柳氏都没想起来,家里住着元泰平这个高手。 早晨,元泰平一家三口向柳氏告别。 柳氏已经被秦绰折腾得精疲力尽,并且还不知道秦绰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哪还有心思想三千万的事,摆摆手就让元泰平一家三口先回家了。 元泰平给了柳氏五百两银子。 昨天晚上请大夫和能人异士的钱都还欠着呢,柳氏看到这解燃眉之急的五百两银子,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暖流,对元泰平生出感激之情。 “二舅哥欠的赌债我会帮他全部还清,至于三千万两,请恕小婿无能为力。” 临走前,元泰平留下一句话。 柳氏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当天下午,秦绰从昏睡中醒来,心有余悸地向柳氏等人讲述了他昨夜的噩梦。 柳氏吓得脸色惨白,告诉秦绰这可能是大凶之兆,劝他不要再赌钱,并远离赌坊,否则有可能噩梦成真。 可秦绰却笑着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这不是大凶之兆,这是大大的吉兆,预示着他马上就要赢得盆满钵满。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抱着身体惨叫起来,昨天晚上噩梦里身体被肢解的痛苦,竟真的在他身上出现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被砍断,胸腔被剖开,心肝脾肺被一样样挖出来,脑袋被剁下来…… 柳氏等人再一次被吓惨了,急忙又派人去请大夫和能人异士,但结果和昨天晚上一样,全都对秦绰的怪病束手无策。 好在这次只疼了半个时辰,疼痛就消失了,秦绰再次昏睡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他从柳氏嘴里得知元泰平竟然只愿意帮他还赌债,其他一个铜板都不给他,不禁气得火冒三丈,想到没有钱自己就不能赌钱,不能赌钱就不能翻本,然后就再次浑身剧痛起来。 因为他再次动了赌钱的念头。 就这样,反反复复疼了十多次,就在柳氏等人认定秦绰得了怪病,就连秦绰自己都要以为自己病了时,他突然发现只要自己一想到或是一提到赌钱,身体就会立刻疼痛起来。 他大着胆子试验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便不敢再乱动念头。 元泰平把毕双请到家里吃了顿酒,表达感谢之情。 酒后闲聊,元泰平提起秦绰赌债的事,拿出一些丹药和灵材交给毕双,请他帮忙把这些东西换成银子,给秦绰把赌债还清。 毕双说:“太多了,用不了。” 元泰平开玩笑地说:“多了不用退,少了不给补。” 毕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元泰平拿出来的都是上等的丹药和灵材,无法以银钱衡量,毕双知道,元泰平是在借机感谢他对元府的照顾。 这天早晨,柳氏登门。 她是受秦绰的吩咐来找元泰平的,因为秦绰怀疑他得的“怪病”极可能是元泰平害的,所以让柳氏来质问元泰平。 元泰平和秦如兰见柳氏登门,还以为她是为三千万两银子来的,不过夫妇二人还是把柳氏热情招待,而柳氏啥事也没提,似乎只是来走亲戚的。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趁秦如兰不在的时候,柳氏小声问元泰平秦绰身上的“怪病”是不是他弄的,元泰平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谢谢你。” 柳氏看着元泰平真诚地感谢道。 她显然还没有真的糊涂到家,知道元泰平这么做是救了秦绰。 元泰平感受得到柳氏是真心的,笑回道:“都是一家人,无需说谢。” “谢谢。” 柳氏仍然道了一声谢。 她这一声谢是谢元泰平大度,没有记恨她以前做的那些过分的事。 …… “无忧,练了一天了,休息一会吧。” “哦。” 柳家村西山脚下一处平整的空地上,叶无忧在周剑来的吆喝声中停下了一天的修炼。 九岁的他比戚逍遥高出半头,身体同样长得结实雄壮,唯有肤色比戚逍遥黑很多,而他小时候是比戚逍遥白的,这是因为最近两年他修炼得极为刻苦,无惧风吹日晒。 “上来!” 周剑来坐在西山山头上吆喝道。 “嗯” 叶无忧双脚蹬地,身体拔地而起,踏着树梢枝头一阵飞掠,很快就登上了山头。 “坐这里。” 周剑来拍了拍身旁。 叶无忧听话的走上前去坐下。 “师父说你心事重重,让我来问问你,开导开导你。”周剑来望着西边的落日直言说道。 “没有。” 周剑来笑了声,道:“人会说谎,但剑不会,你刚刚练剑时,我已经问过你的剑,剑说你有。” “啊?”叶无忧惊讶地看向周剑来。 周剑来回给他一个确定的眼神。 叶无忧陷入沉默。 周剑来没有着急,只是静静地等他说出来。 过了许久许久,夜幕都要降临了,叶无忧才突然开口道:“我叶家圣祖是不是被师父杀的?有人告诉我,叶家之所以惨遭灭门,正是败师父所赐。” 周剑来闻言目光一寒,杀气凌然。 叶无忧吓了一跳,眼睛里露出了恐惧之色,以为周剑来的杀气是冲他的,想杀了知道真相的他,省得他长大以后报仇。 “是谁告诉你的?其心可诛!”周剑来寒声道。 此人故意歪曲事实,向叶无忧讲述这件事,目的非常明确,想要挑起叶无忧和他们师父之间的仇恨,让师徒二人反目成仇。 若是此人站在周剑来面前,周剑来会毫不犹豫地拔剑斩了他。 “他说自己是叶家的故人,让我认清真相,不要认贼作父。”叶无忧虽然恐惧,但却没有隐瞒。 周剑来盯着叶无忧的眼睛,问道:“你是信我呢,还是信那个所谓的叶家故人?如果你信我,我就给你讲讲当年的事,如果你信那个叶家的故人,那我讲再多也无用。” “我相信师哥,你刚才说剑不会骗人,师哥你就是剑。”叶无忧说道。 “……”周剑来眼角狠抽了两下,黑着脸道:“好好说话,不准骂人。” “师哥,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骂你贱,我是说你的剑道高深,已经修炼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你就是剑,剑就是你,剑不会说谎,所以你肯定也不会说谎。”叶无忧急忙解释道。 只是周剑来越听脸越黑。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其心可诛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车辙 “那是一段没有对错的历史……” 周剑来躺在青石上,枕着双手,望着夜空中渐渐显露的繁星,给叶无忧讲述了苏翰林变革的那段历史。 “师父同你叶家老祖的决斗,是剑修和剑修之间的公平决战,二人各负重伤,战了个旗鼓相当,师父的眼睛和手臂就是在那场战斗中伤的。” “不过,若硬要说你叶家老祖的死和师父有关,却也无可辩驳,因为那场战斗使你叶家老祖身负重伤,而后负伤迎战帝国和秦家的强者,最终战陨。” “师父对此心怀愧疚,于是亲临神剑城,坐镇城中,在一些人眼里,师父此举是在镇压叶家人,让他们不敢举旗造反,但是在明白人眼里却知道,师父是在变相地保护叶家人,因为如果没有师父的庇护,叶家必然会被帝国或是他们的仇人清剿。” “然而秦家人对叶圣祖的盗剑之仇仍然耿耿于怀,难以释怀,趁师父离开神剑城的空当,潜入城中偷袭了叶家,等师父得知噩耗赶回神剑城时,叶家已经化为废墟。” “你被族人放在竹篮里吊在水井中,侥幸逃过一劫,后被师父发现,便把你带在身边抚养。” “而偷袭叶家的秦家人,全都被师父斩了,帮枉死的叶家人报了此仇,并把叶家三十三柄宝剑夺了回来。” “你剑匣里的剑正是你叶家的宝剑,总共有三十三柄。” “师父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不希望你去背负那段血与仇的沉重历史,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故而给你取名无忧。” “其实这些事情,即便我今日不与你讲,等你成人礼那天,师父也会讲给你听的。” “你若是难以释怀,对师父怀恨不已,只管等修炼有成后拔剑报仇便是,或找师父,或找我,都可以,我们不会责怪你,只要你光明正大的来。” “就像我们手中的剑,无论做什么,不管对还是错,都要坦荡磊落,直面自己的内心。” 有人想在叶无忧心里种下阴霾和仇恨,周剑来索性不对叶无忧遮遮掩掩,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不管能不能化解他心里的仇恨,但至少能让他活得明明白白,不被人蒙骗利用。 叶无忧坐在那里,双臂环抱膝盖,下巴担在双膝之间,望着前方的夜幕一言不发。 这么大的事对小小的他冲击很大。 周剑来讲完后便也不再出声,给叶无忧消化的时间。 过了许久许久,叶无忧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似把整个胸腔的郁闷之气全部吐了出来,然后声音略显沙哑道:“原来如此。” “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周剑来问道。 “师父与我叶家老祖是公平决战,是男人和男人之间,剑修和剑修之间的决斗,无论谁生谁死皆无可怨言。” “师父救了我,收养我,师娘教我做人的道理,师父悉心传授我剑法,二老皆视我如己出,师父还帮我叶家报了灭门之仇,我会感恩一辈子,长大后一定好好报答二老的养育之恩。” “其他的就让他随风去吧。” 叶无忧回道。 周剑来听完后不由一怔,没想到叶无忧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随即笑道:“这柳家村可真是一片善田,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人,皆心有善田。 你可知道,你牛二哥和张三哥每次被人欺负惨了的时候,都会咬牙切齿地立下毒誓要灭人全家。 可是当他们有灭人全家的能力后,却已经把心里的仇恨忘得差不多了,顶多就是手刃那几个欺负他们的人,便不了了之了。 因为他们心里都有一片善田,种不下仇恨的种子。 你也如此。 这很好,很好。” 周剑来坐起身,伸手拍拍叶无忧的肩膀,说道:“不要被世俗的仇恨蒙蔽了你的心,这会让你的剑道陷入沼泽,永远拔不出来。这个世界很大,有数不尽的精彩事情,仗剑天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怀抱美人,行侠仗义,那才是我辈剑修最精彩的人生。” “嗯”叶无忧用力点了点头,被周剑来描述的人生所吸引。 “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好。” “秦家有一位资质非凡的剑道天才,名叫秦星剑,他从小就活在族人给他营造的仇恨世界里……他的剑其实是非常厉害的,但是每次都败在了我的剑下,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的剑道被仇恨束缚了。” “我不只一次劝他放下,可他就是不听,其实就算放不下也没关,但是要直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的心,不管是伤的,还是惨的,都要沐浴在阳光之下,而不是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发霉发臭。” “明白吗?” 周剑来把秦星剑当成了反面教材讲给叶无忧听。 “真可怜。” “我一定不会像他一样。” 叶无忧引以为戒。 阿嚏! 县城里,一家酒馆里,一个正在喝酒的黑袍客突然打了个喷嚏。 若叶无忧在这里,会由此人身上的黑袍认出,这就是那个偷偷告诉他,魏子焸是叶家灭门仇人,让他不要认贼作父的叶家故人。 “想不想听一听师父的故事?” “想。” “要说这世上谁和皇室苏家仇深似海,那咱们的师父定是其中之一。” “啊,为什么?师父不是国公爷吗?为大苏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是苏皇大帝亲封的国公。”叶无忧诧异不解地问道。 “师父乃是前朝皇子,是苏家灭了前朝的江山,你说这仇深不深?” “啊,这…”叶无忧惊愕呆愣。 “当年前朝皇帝暴·政,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周剑来又给叶无忧讲了一段更长的历史,最后问道:“你说师父当年打开帝都的大门放苏翰林进城,是对还是错?” “这…我不知道。”叶无忧挠了挠头。 “没有对错。”周剑来摆摆手道,“这是新时代和旧时代激烈碰撞下产生的悲剧,是历史车轮滚滚前行留下的车辙,世人无法评论其对与错,用你的话说就是,过去的就让他随风去吧。” “嗯”叶无忧点了点头。 他明白过来,周剑来讲这段尘封的往事给他听,是在告诉他帝国和叶家的战争也是历史的悲剧,而非私人之间的恩怨仇恨,想让他看开并放下这件事。 可是他一下子实在难以释怀,总感觉是帝国逼得他叶家灭门。 “你说,如果这件事你一直憋在肚子里谁也不说,然后被那位叶家故人不断地给你灌输阴暗思想,最后你会变成什么样?” “想必那位叶家故人应该对你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的吧?” “你觉得他是何居心呢?” 周剑来问道。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鸠占鹊巢 叶无忧听着周剑来的一个个问题,一张小脸渐渐变得惨白,山风吹过,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这件事一直憋在心里,他觉得自己会被阴暗所笼罩,仇恨的种子在心里慢慢长成参天大树,最后被仇恨蒙蔽双眼,与师父师兄拔剑相向,反目成仇。 最终变得和秦家那个秦星剑一样,永远躲在阴暗中,生活在仇恨里。 人生将再无一点光彩。 幸而,他没有听那个人的,把事情都憋在肚子里。 他选择向师兄吐露心事。 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实在是憋坏了,小小的心里承受了太多,他之所以发了疯一般的刻苦修炼,正是不想闲下来想这些痛苦的事。 每日累到躺倒就睡,是他一天中最幸福的事。 “能带我去见见那个人吗?” “放心,如果他真是叶家故人,我保证不会杀他。” 周剑来问道。 叶无忧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明天是十一月初一,是他和我约定的每个月见面的日子。” “师兄陪你一起去赴约如何?” “好。” “过两天我要去帝都一趟,你想不想一起出去玩玩?” “可以吗?”叶无忧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 他从小到大基本都是在柳家村里,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所以听见说可以去帝都玩,不由得怦然心动。 “当然。” “能不能带上师弟和平安?我这一年多天天修炼,没有和他们一起玩,他们肯定生我气了,我想给他们道歉,让他们别再生我的气。” “哈哈,那就把他们两个一起带上。” “谢谢师兄。” 早晨,张小卒踩着饭点,端了一碗热乎乎的白米粥来到了黄道女的小院。 “奶奶,您尝尝我的厨艺。” 他将白米粥放在黄道女面前的饭桌上。 “呵,我大孙儿还会煮粥呢?”黄道女放下筷子惊讶地看向张小卒,发现张小卒脸上抹了好多锅灰,忍俊不禁打趣道:“看得出来,是亲手煮的,而且阵仗还不小,哈哈…” 她是既开心又感动。 “奶奶您先别笑话我,您闻闻,就说香不香吧?” “香,太香了!你听,奶奶的肚子都馋得呱呱叫了。来,让我尝尝大孙儿煮的粥。” 黄道女高兴地端起粥碗,吃了一口,眼前不由得一亮,惊讶道:“嘿,还别说,真还挺好吃,软糯细烂,恰到好处。不错,不错。” “臭小子,怎么只有一碗,我的呢?”万清秋冲张小卒瞪眼不满道。 张小卒挠了挠头,尴尬道:“本来我是准备煮两碗的,奶奶一碗您一碗,可谁曾想火太大,没掌握好,掀开锅盖时就只剩下一碗了。您放心,我已经有经验了,下次一定多放水多放米。” “哈哈,我说怎么有一点焦味呢,感情是火烧得太大了啊。”黄道女砸吧着嘴道。 万清秋闻言忙冲张小卒说道:“我其实也不着急喝,你多煮几次,多积攒些经验。” 她嘴上这么说,可眼底却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和张小卒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哈哈,别怕,总体味道还是可以的,第一次下厨,能煮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黄道女笑道,或许是怕打击张小卒的自信心,她一边夸赞着,一边把碗里的粥吃了个干净。 只是她没敢细品,因为越到下面焦糊的味道越重,所以后面几口基本是囫囵吞枣般咽进肚子里的。 可刚放下碗筷,她突然脸色一变,猛地看向张小卒,满脸震惊之色。 张小卒拿起碗就走,边走边笑道:“这是岳母大人的主意。” “师娘,您别听他的,是这臭小子想出来的歪点子。”万清秋摆手笑道。 “你们…你们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黄道女摇头苦笑,但心里暖流横溢,因为这碗粥里藏着梧桐泪。 应该是包裹在米粒里,被她吃进肚子里后才显露功效。 显然是张小卒和万清秋知道她不会同意服用梧桐泪,所以费尽心思想出这么一个主意,骗她服下一滴梧桐泪,帮她延长寿命。 什么不会做饭? 全是假装的。 黄道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张小卒打小就开始一个人独立生活了,怎么可能不会做饭。 “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黄道女一边感动,一边心疼。 由于她曾经服用过梧桐泪的原因,所以梧桐泪对她的作用已经很小,顶多让她多活个一年半载,她觉得在她身上使用一滴梧桐泪,实在不值得。 张小卒的梧桐泪不多了,给黄道女服用下这一滴,就只剩下两滴了,不过他并不心疼,就算只剩最后一滴,他也舍得。 吃过早饭,张小卒来到父母的院子,准备去西偏房再给董小姐诊断一下。 这几天除了晚上的欢快时刻,他都在被董小姐昏迷不醒的问题所困扰,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她的病因。 最后只能猜测董小姐可能是中了某种奇毒。 张小卒前两天让沈文君帮忙搜了下董小姐身上,发现她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不见了,于是张小卒猜测董小姐极可能是在和玉佩有关的遗迹里受的伤。 他虽有心去遗迹探寻董小姐的病因,怎奈何董小姐昏迷不醒,无法得知遗迹在哪里。 叽叽叽……! 村西边的杨树上,有两只喜鹊在焦急鸣叫,围着自己的窝盘旋。 张小卒在院子里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发现是喜鹊的窝被红脚隼霸占了,双方正在争抢搏斗。 很多人都喜欢喜鹊,觉得喜鹊是喜鸟,去到谁家里,谁家里就有好事将要发生,但张小卒心里是比较抵触喜鹊的,因为这些家伙会在地里偷刚种下的种子吃,还会吃地里刚长出来的嫩苗,比如花生、玉米。 所以他们小时候常常被大人派去地里守庄稼,侵占他们玩耍的时间。 张小卒回想起儿时的趣事,笑着摇摇头,迈步向西偏房走去。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扣住董小姐的手腕,入微心境化作一缕缕丝线,钻进董小姐的身体里,游向她的四肢百骸。 他拼命地集中精神,催动入微心境力量,期盼入微心境能出现一下知命境的预见能力,从而看清董小姐的病因,但入微心境并不配合,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仍然找不到一点问题。” 一炷香的时间后,张小卒收回手,失望地摇了摇头。 叽叽叽… 红脚隼和喜鹊激烈地打了起来,叫声越加尖锐。 张小卒正要起身,突然怔了一下,看向床上的董小姐,自语道:“应该不会吧。” 他突然想到在学堂里学到的一个词:鸠占鹊巢。 并把这个词联想到了董小姐身上。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老朋友 “得罪了。” 张小卒冲董小姐暗道一声抱歉,随即以入微心境侵入她的识海,分别包裹住她的神魂和三魂七魄。 然后施展道门道术,强行入侵她的神魂,仔细检查起来。 红脚隼和喜鹊的占巢之战,让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不是董小姐的身体也发生了鸠占鹊巢的情况? 虽然这些天他不只一次检查过董小姐的神魂和三魂七魄,但是因为这两者过于隐私,随意窥视是极大的冒犯,所以他只是礼貌性地检查了这二者的健康状况,确认它们没有损伤后便止住。 而现在他是第一次冒犯性的入侵检查。 “咦!” 侵入神魂检查片刻,张小卒忽然惊噫一声,发现董小姐的神魂记忆里好像存在着一段空白区,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就是让她深度昏迷不醒的原因。 不过他并没有贸然地侵入她的记忆,来确定这段空白区域是否真的存在问题,因为这也有可能是董小姐究极隐秘的个人隐私。 又检查了一会儿,没再发现其他问题后,他的力量从董小姐的神魂里退了出来,然后转移向她的三魂七魄。 他的道力刚一侵入董小姐的三魂七魄,董小姐突然睁开双眼,身体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只见她的两只眼珠子通红如血,射出两道极其阴鸷的目光,同时脸上的肌肉剧烈扭曲,露出一个狰狞可怖的面孔,用尖锐刺耳的声音冲张小卒嘶吼一声,接着抬起双臂猛地扑向张小卒,竟要张嘴撕咬他。 张小卒冷不丁吃了一惊,看见董小姐的三魂七魄里竟躲着一只面目狰狞的厉鬼。 “妖孽,大胆!” 张小卒横眉怒喝,左手探出,食中二指点中董小姐的眉心,挡下她的扑咬,同时驱魔捉鬼的符咒在他指尖迸发,瞬间侵入董小姐的身体,杀向藏在她三魂七魄里的恶鬼。 那恶鬼竟颇有几分能耐,祭出一股力量,挡住了张小卒的道法。 “啊,住手!” “信不信我吃了她的三魂七魄,让她马上魂飞魄散!” 恶鬼借助董小姐的嘴巴惊惧尖叫。 由它充满惊恐的叫声可以得知,它虽然挡下了张小卒的道法,但显然不是张小卒的对手,对张小卒充满了恐惧。 “哼!” 张小卒冷哼一声,指尖再次迸发出符咒之力。 “啊!” 恶鬼凄厉惨叫,爆发出一股邪恶的黑气,包裹住了董小姐的三魂七魄,临死前想要拉一个垫背的。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金色的道芒就刺穿了黑气,将其瞬间抹杀。 董小姐的身体仰面跌倒在床上。 张小卒不禁皱眉。 他本来是想生擒恶鬼的,拷问点有用的信息出来,但是这恶鬼的手段非同一般,虽远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它躲在董小姐的魂魄里,一个疏忽就可能让它有机会对董小姐的魂魄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所以只能打消生擒的念头,直接以雷霆手段将其灭杀。 “这是什么恶鬼?伪装的可真好,竟能接连几天躲过我法眼的探查,若不是今日细查,恐怕真有可能被它得逞。” 张小卒暗暗心惊。 别看他风轻云淡地就把董小姐体内的恶鬼灭杀了,并不是恶鬼弱,而是他这位道门圣天师太强。 若是换成天武道人或是余承阳,绝不可能这么轻松。 否则以董小姐的高深修为,尽管当时伤重,但如若恶鬼不厉害,也无法对她乘虚而入。 “糟糕!” 恶鬼已除,张小卒非但没有替董小姐松一口气,反而一下悬起了心,为她深深担忧起来,因为张小卒发现她竟然少了一魂一魄。 “让我看看你的一魂一魄去哪里了。” “若是丢了,那还好说,虽然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但只要不被残害,就有办法招回来。” “可若是被恶鬼吃了,那就完蛋了。” 张小卒右手掐诀,左手点在董小姐的眉心,引出一滴精血,屈指弹在右手拍出的符咒中。 他嘴里念念有词,最后轻喝一声“追魂寻魄”,符咒光芒与精血融为一体,化作两道血气朝西南方向飞去。 “还好,只是丢了,不是被鬼吃了。” 张小卒松了口气。 随即屈指一弹,弹出一朵金色的道法火焰,悬在董小姐头顶三寸处灼灼燃烧,定住她余下的两魂六魄。 “卒儿,发生什么事了?” 张光耀和沈文君被恶鬼刚刚的叫声惊动,他们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不过看到张小卒正在施法,就停在门口没有出声惊扰,等到张小卒施法完毕,这才出声询问。 “我找到董小姐昏迷不醒的原因了,原来是因为她的身体藏着一只恶鬼,那恶鬼想要来一个鸠占鹊巢,占据她的肉身。还好被我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小卒觉得这只恶鬼显然不是只想吞了董小姐的魂魄那么简单,否则以它的道行,早就得逞了,它真正的目的就像那树上的红脚隼,占据董小姐的身体为安身巢穴。 只是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要一点点吞噬董小姐的魂魄,以保证她的肉身不死。 “啊,哪里来的恶鬼?”沈文君闻言大惊道。 “别担心,我已经将恶鬼除掉,不过她还丢了一魂一魄,暂时醒不来,待我今晚起坛作法,把她丢掉的一魂一魄招回来,然后她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需要准备些什么器物吗?”张光耀问道。 张小卒摆手道:“不需要,我这里都有。” 夜幕降临。 叶无忧溜出了柳家村,朝东边县城方向走去。 周剑来没有和他一起行走,而是远远地尾随着,以防被那人发现。 叶无忧往东走了大概十多里路,转头拐进了路边的一片树林里,穿过树林后又在野地里七拐八拐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在一个视野隐蔽的地方停下脚步。 然后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了起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叶无忧并没有焦躁,因为这一年多他已经和黑袍人见了许多面,每次黑袍人都会让他等很长时间。 周剑来躲在远处冷冷一笑。 他的神识早就发现了黑袍人的到来,若不是想听听黑袍人会跟叶无忧说些什么,他早就现身把黑袍人揪出来了。 “很好,不愧是叶家人,资质非凡,这一个月修为再次进步神速。” “哈哈,叶家的仇有希望报了。” 黑袍人出现后,先是夸了叶无忧一句,紧接着就提起了叶家的仇。 嚓嚓嚓…… 脚步声突然响起,周剑来现身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本想听听黑袍人会跟叶无忧说些什么,但是甫一听到黑袍人的声音,他就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由声辨人,他认出了黑袍人的身份,知道他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话。 “谁?!”黑袍人机警地看向脚步声响起的方向喝问道。 “秦星剑,好久不见。”周剑来应声道。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要不是汉子呢 如果黑袍人真是叶家的故友,周剑来多少还能理解他对魏子焸的仇恨心理,或许看在叶无忧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可是秦星剑可不是什么叶家故友,他秦家和叶家之间只有仇怨。 他暗中给叶无忧灌输仇恨思想,只是想毁掉叶无忧,让叶无忧和魏子焸师徒反目,想让魏子焸品尝被爱徒背叛和仇恨,乃至拔剑相杀的悲痛滋味。 魏子焸杀了许多秦家人,秦星剑找他报仇无可厚非,但是这种报仇方式为周剑来所不喜,且触及了他的底线,不可原谅。 当然,周剑来知道,秦星剑肯定也不稀罕他的原谅。 报仇,讲什么狗屁手段,只要能报仇,不择手段就是最好的手段。 道理周剑来都懂,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训斥秦星剑什么,所以只能以杀止杀了。 “周剑来,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初一,天上无月,夜色很黑,但相隔甚远,秦星剑还是一眼认出了周剑来。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啊,你就是秦星剑?!” 叶无忧从周剑来嘴里得知黑袍人的身份,吃惊地大叫一声。 他昨晚才听过秦星剑的悲惨故事,万没想到今晚就见到了真人,竟然还是天天给他灌输仇恨思想的“叶家故人”,短暂的震惊过后,他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 这秦星剑是十足的一个坏蛋,卑鄙、阴险、奸诈、恶毒,就是想教唆他仇恨师父,对师父拔剑,这个坏蛋打不过他的师父,也打不过他的师兄,所以想出这么恶毒的报仇方式。 “呸!” “小人行径,为人所不齿!” “难怪你的剑永远都不及我大师兄!” 叶无忧向后跃开一步,朝秦星剑不屑地唾了口。 “找死!” 秦星剑闻言暴怒,额头上的青筋根根鼓了起来,狰狞颤动。 他怒到了极致。 因为叶无忧这两声骂直戳他心里的痛处。 他知道自己这是小人行径,也知道自己的剑这辈子都不可能是周剑来的对手,因为知道,所以更扎心,更痛苦。 “啊!” 叶无忧突然惊呼,只觉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息从秦星剑身上扑来,冷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看见秦星剑的右手抓向了悬在腰间的剑柄,显然是要拔剑杀他,不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逃离,可是身体竟不听使唤,一步都动不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秦星剑杀了时,却诧异地发现秦星剑好像遇到了难处,他抓住剑柄的右手握得咯吱响,因为太用力,手面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可是他的剑始终没能拔出来。 “剑卡住了?” 叶无忧心里下意识地疑惑道。 但周剑来的脚步声忽然在他耳边响起,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秦星剑的剑不是卡住了,而是被周剑来的威压迫得拔不出剑。 “大师兄太强了!” 他心里惊骇道。 周剑来在叶无忧身边停下脚步,看着秦星剑淡漠说道:“你的剑越来越不入流了,剑随人。” “啊!”秦星剑抓狂地嘶吼一声,眼珠子充血地瞪着周剑来吼道:“都是拜你所赐,是你毁了我的剑道!我草你十八代祖宗!” 那日在葬剑山上,周剑来剑道重塑的时候,他的剑意被周剑来无意夺取,自那之后他的剑就一蹶不振了。 周剑来摇了摇头,道:“你活着只剩下痛苦,不如让我帮你解脱了吧。” “放屁!” “少他娘的自以为——” 噗! 秦星剑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因为一道剑气洞穿了他的眉心识海。 嘭的一声,秦星剑带着这一生的仇恨和怨毒,仰望星空,死尸倒地。 “啊!” “他…他死了?” 叶无忧吓了一跳。 “死了。”周剑来点头道,“他太想死了,我只好成全他。去,用他的剑,把他的尸体处理一下。” “这…”叶无忧面露难色,支吾道:“师兄,他已经死了,人死债消,分尸就不必了吧,我对秦家人没有那么深的怨恨。” “想什么呢你,我是让你用他的剑挖个坑,把他埋了。”周剑来哭笑不得道。 “哦哦…” 秦星剑的剑很锋利,叶无忧的力气很大,坑不一会儿就挖好了,然后将其掩埋。 “师兄,用不用给他立个碑?”叶无忧细心问道。“随便。” “哎,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来人世间走了一遭,无论是好是孬,还是留个名吧。” 叶无忧叹息了声,然后挥剑从身旁的岩石上劈下一块,刻上“秦星剑之墓”五个字,竖在秦星剑的坟前。 周剑来走上前来,拿出一坛酒,往秦星剑的墓碑上倒了一些,叹口气道:“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像这辈子活得这么累,十八年后若是一条汉子,那就再来找我报仇吧。” “那要是不是汉子呢?”叶无忧小声问道。 周剑来斜睨了叶无忧一眼,道:“他的鬼魂可能还没走呢,你当着人家的面骂人家下辈子是孬种,这不太好吧?” “啊,不是这个意思。”叶无忧连忙摆手道,“我的意思是,万一他下辈子投胎成了女人呢?” “如果成了女人…那就嫁给你好了。”周剑来玩笑道。 “……”叶无忧吓得连连摆手。 柳家村。 张光耀的小院里。 张小卒坐在法台上,面朝西南方向,嘴里唱戏一般,一声声给董小姐叫魂。 董小姐躺在法坛中间,身下地上刻着招魂的星阵,四周点着引魂指路的七星灯。 张小卒每喊一声魂来,她身下的法阵就会光芒闪烁一下。 黄道女等人站在周围看着,法台上的张小卒没开始着急,他们反倒先耐不住性子着急起来,因为张小卒已经喊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以为张小卒的这场招魂法事要失败了。 “来!” 张小卒忽然面露喜色,大喝一声,抬手朝西南方向抓去。 他感受到了董小姐的魂魄位置。 这一抓,跨越了将近千里之距,把两团氤氲能量从千里之外抓了回来,随即朝董小姐身上丢去,喝道:“魂魄归体!” 两团氤氲能量应声没入董小姐体内。 “安魂定魄!” 张小卒又连朝董小姐身上拍出几道符印,最后一指点在她眉心处,定住了她不稳定的魂魄。 然后起身把董小姐抱回房间里,对跟上来的黄道女等人说道:“她的魂魄长久离开身体,十分虚弱不稳,需要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五块玉佩齐现 如张小卒所料,第二日一早,董小姐悠悠醒来。 她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愣神了好一会儿,昏沉涣散的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在她虚弱不堪,即将绝望放弃之际,远方突然传来了呼唤她回家的声音。 她喜出望外,立刻顺着声音奋力奔跑过去。 最后她惊喜地看到了家门,推门而入,一道光芒迎面照射过来,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光芒后面是什么。 然后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汝儿,谁是汝儿?” “我吗?” 董小姐怔怔地望着房顶,心里甚是疑惑。 她的意识清醒过来后,回想梦境中的经历,发现呼唤她回家的那个声音,喊的竟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一直喊的“汝儿”这个名字,她非但没有觉得不是在喊她,反而感觉十分亲切。 “汝儿,是我记忆丢失前的名字吗?” “我是谁?我的家在哪里?” “这是哪里?” 她忽然情绪激动地坐起身,转头打量起房间,发现这是一间简陋狭小的土房子。 吱哟! 木门被从外面推开。 她闻声望了过去,看见一个妇人站在门口,看着妇人的脸庞,她尚有些恍惚的意识猛然醒来,认出了妇人的身份,张口喊道:“张夫人。” 同时她昏迷前的记忆快速恢复,想到自己身负重伤,一路逃亡,最后昏死过去,栽落到柳家村里。 “这里是柳家村,是张小卒的亲人救了我。” 她的心里快速推断道。 “啊,董小姐,你醒啦?”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你稍等一会,我去喊小卒过来。” 沈文君发现董小姐苏醒过来,甚为惊喜,没等董小姐说什么,就转身跑去找张小卒。 “我这是昏迷了过久啊?” 董小姐听着自己沙哑的声音,感受着虚弱无力的身体,浑身骨头都快生锈了一般,心中暗暗吃惊,觉得自己一定是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连忙运转功法,圣息之力自丹田气海涌出,沐浴周身,虚弱的身体立刻得到极大滋养,然后又拿出两颗丹药服下。 当张小卒闻讯赶来时,她已经调理好身体,并起身下床,穿戴整齐。 “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张小卒问道。 董小姐笑着摇摇头,朝张小卒深深地施了一礼,感谢道:“多谢张公子救命之恩!” “你怎么知道是我救的你?”张小卒问道。 “能把奴家丢失的一魂一魄从上古遗迹里招回来,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张公子能做得到。”董小姐恭维道。 “难道这就是你没去九洲拍卖行,却直奔柳家村而来的原因?”张小卒惊讶问道。 昨天得知董小姐魂魄丢失的大概方向后,他就开始疑惑这个问题,因为那个方向明显离九洲拍卖行更近一些,所以他不明白董小姐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为何舍近求远? 更何况九洲拍卖行里卧虎藏龙,远比柳家村更能保护她的安全。 这个问题让张小卒疑惑了一整晚。 “正是如此。”董小姐点头应道。 张小卒惊讶不已,随即摇头苦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你的运气可真够好的,幸好我回来的及时,幸好我发现了藏在你身体里的恶鬼,幸好我晋升到了圣境,若不然你的性命恐怕不保。” “奴家的运气向来不错。”董小姐莞尔一笑,接着向张小卒道喜:“恭喜张公子登临圣境,一朝登天门,寿命永昌。” “董姑娘,你昏迷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坏了吧,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沈文君问道。 房间空间狭窄,只有她和张小卒进来了,其他人都在院子里。 董小姐忙摆手道:“不敢劳烦夫人,还要多谢夫人的悉心照顾。” 她的身上十分干爽,不用问也知道,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柳家村的人把她照顾得很好。 “你是小卒的朋友,是柳家村的客人,照顾是应该的。”沈文君道。 董小姐朝沈文君施了一礼,接着目光望向门外,说道:“大家都在外面,待奴家出去向他们一一道谢。” 她的礼数非常周到,真就把黄道女等人全都感谢了一遍。 董小姐已经醒来,再继续住在沈文君院子里的西偏房里显然不合适,于是沈文君给她单独收拾出来一个院子。 柳家村别的不多,就是空院子多。 待众人担心打扰董小姐休息,准备散去时,董小姐把张小卒和牛大娃叫住。 众人知道董小姐可能是要和张小卒、牛大娃讲她受伤的事,虽然他们也都非常好奇,但董小姐不愿对他们说,他们也不好硬留下来听。 三人在房间里坐下,董小姐出手布置了一个隔绝禁制,说道:“别误会,不是奴家防着老夫人他们,而是奴家接下来要讲的事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危险,所以还是不听为好。” “是有关玉佩吗?”张小卒问道。 董小姐点了点头,看着张小卒和牛大娃,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说道:“奴家的玉佩被一个人抢去了,此人手段非常了得,奴家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张小卒和牛大娃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他们见识过董小姐的厉害手段,能杀死她的人,其实力必然恐怖至极,心知自己极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 “此人手里本来有一块玉佩,又在遗迹里得了一块,再加上抢的奴家的那一块,也就是说另外三块玉佩都在他的手里,而他似乎正在收集玉佩,所以你二人一定要小心,隐藏好玉佩的同时,时刻警醒提防着点,别被此人偷袭。” 牛大娃皱眉问道:“此人要独占玉佩么?你有没有提出和他合作?” 董小姐摇头道:“他拒绝合作。” “此人可能很快就会找上我。”张小卒脸色一苦。 “为何?”牛大娃不解问道。 张小卒道:“董小姐的那块玉佩上有我的加持力量,顺着这点不难找到我。” “公子放心,玉佩被夺之前,奴家已经把玉佩上的加持符咒抹除了。”董小姐说道。 “那就好。”张小卒闻言立刻松了口气,同时暗暗钦佩董小姐心思之细腻,竟然能在那种十万危急的时刻考虑到这一点,然后把加持符咒抹去,做事实在是周到。 这么一想,他恍然发现董小姐为人处世非常圆润,似乎任何事她都能考虑得十分周全,并做得恰到好处,让人不由得对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能大体描述一下那人的样貌吗?今后我们若是撞见了,也好有个提防。”牛大娃问道。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平洲沦陷 董小姐伸出葱白玉指,以圣息之力在面前空气中勾勒出一个画像,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张小卒和牛大娃把这张脸记在了脑海里。 却听董小姐说道:“这是他暴露在奴家面前的面貌,但是他小瞧了奴家的手段,让奴家窥见了他的真面目。” 说完,她又在中年男子的画像旁边重新勾勒出一副画像,是一个面容沧桑的老者。 牛大娃皱眉盯着老者的画像,疑惑道:“卒子,我怎么觉着此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董小姐闻言一惊,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看见张小卒脸上显露出了震惊之色,当即惊讶问道:“张公子,你见过此人吗?” 张小卒点点头,不过马上又摇了摇头,道:“我只见过他的画像,没见过他的真人。” “啊,我想起来了。”牛大娃经张小卒的提醒,一下子想了起来,指着老者的画像叫道:“这…这不就是王前辈的师父闲散道人吗?王前辈到处找他不到。” 张小卒点点头。 “闲散道人,那是谁?”董小姐问道。 “这…”牛大娃欲言又止,看向张小卒问道:“能讲吗?” 张小卒道:“简单点讲讲,前辈应该不会怪罪。” “你知道王明阳吗?”牛大娃向董小姐问道。 董小姐微微思索了一下,回道:“万魔窟,万魔之子,你是说这闲散道人是万魔之子王明阳的师父?” “正是。”牛大娃点头道,“当年传世界圣祖围剿万魔之子,正是闲散道人一手策划的,并且他还丧心病狂地屠戮了整个万魔窟。” “这…为什么?”董小姐震惊问道,万没想到当年那场浩浩荡荡的屠魔之战,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秘辛。 “不知道,王前辈一直在四处寻找这个老家伙,就想问他当年为何那么做,但这个老家伙就跟死了一样,没有一点音讯,没想到竟然被你碰见了。”牛大娃回道。 “你是在哪处遗迹里碰到他的?”张小卒问道。 “在平洲和灵洲的交界处,一处新发现的遗迹里,奴家探寻了好几处遗迹,包括你们二位手里玉佩所在的两处遗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找到另一块玉佩的线索,万没想到就在奴家即将得到玉佩时,他突然从暗处杀了出来。”董小姐寒着脸生气道。 张小卒皱眉道:“信息有限,仍然无处寻他。” “可以用我们手里的玉佩引他出来。”牛大娃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张小卒点点头,皱眉道:“得去灵洲万魔窟走一趟,把这一消息告诉王前辈,请他过来商议具体计策。” “我去吧。”牛大娃道。 他知道黄道女时日无多,张小卒想尽可能的在柳家村多陪陪老人家,于是主动揽下这个活。 “好。”张小卒沉吟片刻后点点头,叮嘱道:“这老家伙可能就躲在灵洲,且我猜他极可能就躲在万魔窟里,或是附近某个地方,从而能时刻监视着王前辈的一举一动,所以你要格外警醒小心,若是发生危险,就拿出玉佩保命。” “需要奴家陪你一起吗?”董小姐问道,“奴家和他交过手,只要他出现在奴家的感知范围内,奴家就能认出他。” 牛大娃摆手道:“你不能露面,若是让他知道我们在一起,肯定会引起他的警惕心,妨碍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当天下午牛大娃就和金止卉带着天龟、腾蛇圣兽动身前往灵洲。 魏子焸带着周剑来和都可依,以及叶无忧、戚逍遥和王平安三个小家伙,也离开了村子,往帝都去了。 他们此行是要去都家给周剑来提亲。 董小姐在柳家村修养了七天时间,然后和九洲拍卖行的人一起离开。 九洲拍卖行的人同张小卒结清了上一次玉件的货款,然后又让张小卒新加持了近五千件玉件,害怕张小卒再次突然消失,所以他们这一次特意多准备了一些玉件。 离开之前,董小姐又告诉张小卒一件事,说她之所以负伤后舍近求远来到柳家村求救,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她怀疑九洲拍卖行四大护法中的九命护法和闲散道人是一伙的。 之所以有此怀疑,是因为她去那处遗迹的事情只跟这位九命护法提过一句,遂怀疑是九命护法把她的行踪透露给了闲散道人,所以她才没敢回九洲拍卖行,怕一头撞进九命护法的怀里。 不过她又说这有可能只是个巧合,她这次回九洲拍卖行,就是要查清楚这件事。 张小卒听了后,勾勒了一副画像给她看,问她画像上的人是不是九命护法。 这幅画像也是王明阳画给他们看的,当时传世界围剿王明阳,正是此人出手击杀郭雪兰,故意激化双方的仇恨,挑起最终那场恶战,故而王明阳怀疑此人是和闲散道人一伙的,也一直在寻找此人的踪迹。 董小姐看着画像摇了摇头,告诉张小卒九命护法人如其名,有九条命九个面孔,而她只见过他的一个面孔,不是画像上的人,至于他究竟是不是,无法确定。 十一月初十,平洲妖兽暴·乱。 黑白两头猿妖率领妖兽大军,同时袭击了雄霸平洲的奔月宗和方家,攻破了两家的山门,将两家弟子屠戮殆尽。 获胜的妖兽大军随后对九洲大陆宣布,平洲从此之后为妖兽帝国,所有人类修者在平洲境内,必须遵守妖兽帝国的律法,否则杀无赦。 同时召集九洲大陆所有妖兽前去平洲集结,邀请他们一起建造妖兽帝国,不再受人类的奴役和压迫。 这一震撼事件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九洲,并着震惊九洲。 正在中洲争抢地盘和在藏书阁里的两家人马,得知噩耗后如遭晴天霹雳,各自以最短的时间集结,然后进发平洲,想要把丢掉的山门夺回来。 结果半路遭到妖兽大军的伏击,死伤惨重。 战斗进行的异常惨烈,两家老祖解开修为封印,拼死而战,虽然击杀了数不清的妖兽,但是也召来了天道惩罚,在天雷下战陨。 九洲的妖兽在得知妖兽大军接连大捷,真的把奔月宗和方家剿灭,占领了整个平洲的消息后,全都暴动了,纷纷前往平洲。 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平洲就集聚了三百多帝境大妖,形成了一支极其恐怖的战力。 平洲变成了人间地狱。 血腥暴虐的妖兽,肆无忌惮地屠戮和奴役人族,一个又一个帝国被妖兽夷为平地。 九洲修者震惊过后,勃然大怒,誓要将妖兽大军镇压剿灭。 传世界各家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急召开紧急会议,然后各自派出人马,组织九洲修者,建立了一支诛妖大军。 消息闭塞的柳家村,对平洲一系列的大事件一无所知,直到张屠夫从帝都把消息带了回来。 “哎……” “猿大王,果然还是无法掌控妖兽大军,失控了啊。” 张小卒听完张屠夫的讲述后不禁摇头哀叹,知道人族和妖族的大战必然要上演了。 呱--! 呱--! 这日下午,柳家村西南方向的天空,突然传来一串凄厉的鸭叫声。 82中文网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九洲联盟 呱! 凄厉的鸭叫声中,一只浑身没毛的鸭子从天空栽落。 巨大的身躯眼看要和柳家村村前的麦地来一个亲密接触,村头的老柳树突然柳枝一摆,朝坠落的鸭子伸长过去,柳枝交错,结成一张大网,接住了坠落的鸭子。 若是董小姐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会不悦地嘀咕老柳树两句,因为那天她也是这般从天上摔下来的,可是却不见老柳树接住她,让她摔了个狗吃屎。 其实倒不是老柳树区别对待,而是她是以空间跳跃飞来的,老柳树尚未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落地了。 “呱!” “谢谢…” 鸭子口吐人言,虚弱地道了一声谢,然后脖子一歪,昏死了过去。 “黑鸭前辈!” 张小卒惊呼着从村子里跑了出来。 老柳树枝条伸展,把昏死的鸭子送到了张小卒的面前。 “出事了!” 张小卒看见周黑鸭的惨状,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急忙祭出圣息之力给周黑鸭疗伤,同时心里猜测极可能是黑猿出事了。 张屠夫等人也都闻声从村子里出来。 “可能是妖兽大军兵败了,不知道猿大王是生是死?” 张屠夫猜测道。 他从帝都回到柳家村后,消息也变得闭塞,无法得知人族大军和妖兽大军的最新战况。 他只是担心黑猿的安危,至于妖兽大军落败,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事实上,他对黑猿在平洲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失望,无尽的杀戮让平洲变成了人间炼狱,妖兽的兽性毫无约束地暴露无遗,这和黑猿曾经对他描述的宏伟蓝图完全不一样。 黑猿曾告诉他,他要建立的是一个由妖兽统治,但是妖和人能够和平共存的妖兽帝国。 他攻占奔月宗和方家后,不会急着扩张势力,去统治人类帝国,而是要先制定健全的妖兽律法,约束妖兽的兽性,然后再慢慢地统治整个平洲的人类帝国。 为此,他还专门命人抄写了一份大苏律,说要拿去做参考。 “这是一个漫长的宏伟计划!”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伟大变革,将会载入历史史册,被世人永远铭记!” 黑猿如是评价自己的计划。 然而他眼下在平洲展现出来的,只有血腥、暴力和杀戮的兽性,和“伟大”“宏伟”沾不上一点边。 这样一支暴虐无度的大军,不管他是妖族的,还是人族的,败北和覆灭都值得人们欢呼庆祝。 周黑鸭伤得极重,一时间难以苏醒。 张小卒把他转移到村子里继续救治。 周黑鸭的神魂损伤严重,昏迷三天仍未醒来,等的张小卒万分焦急。 他猜测周黑鸭应该是来求救的,黑猿的处境极可能危在旦夕,可是周黑鸭昏迷不醒,让人不明情况,无从营救。 不过他已经决定,再等两天,如果周黑鸭还醒不来,就不等了,立刻动身前往平洲,去到后看情况行事。 他不是要去助黑猿抵御人类大军,只是想把黑猿救出来,至于妖兽大军的死活,与他无关。 昂! 这日中午,一声嘹亮的龙吟传至柳家村上空。 众人闻声还以为是周剑来他们回来了,但走出房门一看,发现并不是,是一条身躯千丈的黄龙从北边天空飞来。 来人是苏德。 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人族的诛妖大军在平洲首战失利,死伤惨重,眼下正在请求支援。 由传世界各家组成的九洲人族联盟,向九洲修者发出紧急召令,说人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希望且命令所有修者团结一心,支援平洲战场,剿灭妖族,救人族于危难。 我辈侠者,当有勇气于人族危难之际怒吼一声,担起守护人类家园的重任! 只此一句话,引得九洲修者热血沸腾,纷纷奔向平洲战场。 且传世界各家也都拿出了最坚决的态度,藏书阁暂时封闭,所有人皆奔赴战场,中洲纷争也暂时搁置,倾整个九州的战力剿灭妖兽大军。 大苏帝国收到了九洲联盟的征调令。 命令大苏帝国派出十位圣祖,一百位星辰毁灭境强者,五百星辰强者,三万海之境九重天修者组成的大军,支援平洲战场。 说大苏帝国既然想独立,想成为传世界的一员,那就承担起和传世界各家等同的担子。 另外,因为大苏帝国和黑猿不清不楚的关系,需要大苏拿出态度表明立场,否则九洲联盟有理由怀疑大苏帝国和妖兽大军是否是同一阵营。 九洲联盟的态度强硬,不给苏德商量的余地,并放言,大苏不出兵也可以,那就等九洲联盟剿灭了妖兽大军后,再与大苏算账。 苏德一下被架到了火堆上。 如果大苏真的拒绝出兵,到时候九洲联盟给大苏扣上一个妖兽同盟的罪名,人族大军携带着和妖兽大军厮杀的盛怒,轻轻松就能把大苏踏为平地。 可是如果按照九洲联盟的征调令出兵,那么大苏的实力会被一下子掏空,甚至掏空了都达不到他们要求的数字,如果这股战力折损在平洲战场上,大苏元气大伤,若战后传世界紧接着对大苏发难,大苏只能任其宰割。 苏德进退两难,急忙来找张屠夫商议对策。 张小卒等人听到这一消息,着实一愣,周黑鸭的重伤让他们以为是妖兽大军败了,可苏德带来的消息却是人族大军惨败,两者相互矛盾。 “猿大王不会是被白猿算计了吧?” 张小卒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把这个猜测讲了出来,立刻得到了张屠夫等人的赞同,如此就好解释妖兽大军为何会失控,因为黑猿丧失了对妖兽大军的指挥权。 “陛下能召集多少战力?”张屠夫问道。 苏德回道:“五位圣祖,六十多位毁灭境强者,五百星辰强者和三万九重天境的大军不成问题。” 张屠夫闻言暗暗吃惊,捋须道:“比老夫想象的强。” “这些年大苏无需再向问天宗纳贡,节省下的修炼资源朕一点也没省着,全都用来培养人才,效果显著。”苏德回道。 张屠夫沉吟片刻,说道:“出一半兵力就够了,咱们大苏是独立了不假,但是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帝国,九洲联盟想让我们担传世界的担子,那就先给我们等同的利益,把周边十国划给我们统辖。” “老将军此言正是。”苏德闻言眼前陡然一亮,但马上又暗淡了下去,皱眉道:“说是这么说,就怕九洲联盟不讲道理。” “道理老夫与他们讲,陛下只管去征调大军。” “那一切都拜托给老将军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九洲联盟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寒潭重现 夜晚。 卧房里。 张小卒躺在床上,枕着戚哟哟柔软的大腿,耳朵贴在戚哟哟的小腹上,聆听她腹中小小生命的颤动。 感觉这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戚哟哟嘴角含笑,神情温柔,手里做着针线活。 她在给肚子里的小生命缝制衣服。 虽然她的针线活很一般,但每一针都缝得十分认真。 张小卒静静聆听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戚哟哟,深感歉意道:“对不起,我应该守在你们娘俩身边的。” 戚哟哟闻言摇头笑道:“没关系,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只管放心做你的事。” 她知道因为黑猿,张小卒有非去不可的原因,所以尽管知道平洲战场危险重重,也没有出言阻止张小卒前去。 “我们娘俩在家里等着你平安回来。” 这是她唯一的诉求。 “会的。” 张小卒肯定答道。 “还有九天就过年了呢。” 戚哟哟说道。 张小卒闻言苦笑道:“这个年又不能在家里过了。” 他们的计划是三天后动身前往南境边境,等苏德的大军在边境集结,然后一起前往平洲战场。 戚哟哟放下手里的针线,低头看着张小卒说道:“不如…你让老爷子他们先行,你在家里陪奶奶过完年再走。” “嗯,也好。”张小卒明白戚哟哟话里的意思。 “大哥,黑鸭前辈醒了。” 张小兵的喊声忽然在院门外响起。 张小卒闻言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阻止想要下床的戚哟哟,说道:“外面冷风刺骨,你就别出来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讲给你听。” “好的。” 戚哟哟应声坐了回去。 可坐了回去后她不禁摇头苦笑,心想:“我现在可是圣人之躯,怎么还怕了区区寒风了呢?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家伙。” 她笑着轻抚了下小腹。 不过她怀胎尚早,肚子还没有凸显,摸一下根本没什么感觉。 事实上若不是身怀修为,对自己身体的变化细察入微,以她怀胎的日子,恐怕连郎中都还诊断不出来。 “前辈,发生了什么事?” 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周黑鸭修养的院子,先询问了下他的伤病情况,随之转入正题。 张屠夫等人也先后到来。 周黑鸭沉声说道:“大王出事了,大王和白猿决斗输了,然后被白猿以邪术控制了神智,现在的他只是一具受白猿操控的战斗傀儡。” 他原本已经从白猿手里逃脱,可是离开平洲的路上恰遇到从藏书阁回来的黑猿,于是又跟着黑猿折返回去,找白猿决斗,欲夺回妖兽大军的统治权。 然而黑猿虽然在上古战场修炼了两年多时间,战力大涨,可仍然不是白猿的对手。 黑猿落败被白猿操控神智后,他也被再次擒住。 白猿下令把他烤了,犒赏三军,他见逃生无望,只能装死,直到在烤架上烤得外焦里嫩,看守他的妖兽放松警惕后,这才突然施展逃命手段。 之后又经历了几场恶战,几经波折才强撑一口气逃到柳家村来。 (1277章最后一段有改动,不过有些读者大大看过后,再回头去看时,会因为下载过的原因,导致更改过的内容不会刷新出来,所以在这里简单叙述一下) 众人闻言先是大惊,继而恍然明白,心说难怪妖兽大军会失控,原来是落入邪恶的白猿的掌控。 “在下是来向诸位求救的,乞求诸位看在与我家大王朋友一场的份上,快去救救他。那白猿实力极其恐怖,诸位若是遇上他,要千万小心。” “白猿的目的不止是为了建立妖兽帝国,他的野心极大,想要一统九洲,统治乃至灭…灭绝人类。” “拜…拜托诸位了…” 周黑鸭说着说着,忽然气息一弱,头一歪再次昏死了过去。 “这可难办了。” “猿大王受白猿操控,我们想要救猿大王,就得同时对上他们两个,胜算不大啊。” 张屠夫捻着胡须,眉头深皱起来。 张小卒皱眉沉吟片刻,说道:“我去黑森林一趟,看能不能请出古尸前辈帮忙。另外,古尸前辈和白猿是在同一处遗迹里出来的,他对白猿的了解应该多一些。” 他先回到自家小院和戚哟哟讲了声,然后飞往黑森林。 进到黑森林,没费什么劲,他就凭入微心境发现了古尸的所在。 古尸又在举着他的鱼竿,坐在寒潭边上钓蛟龙。 让张小卒惊奇的是,寒潭又变成了寒潭,整座山谷都冰冻了。 古尸坐在寒潭边上,身上都结起了一层寒霜。 “前辈,打扰了。外面出事了,出大事了。” 这一次,张小卒没有时间陪古尸钓鱼,所以进到山谷后直接出声打扰。 他本想走到古尸身旁,但是在距离古尸还有五丈远处,低头看着脚下被冰晶覆盖的地面,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因为脚下传来的寒气竟让他有点无法抵御。 这寒潭的寒气竟比当年他第一次来时厉害了数十倍,乃至百倍。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圣境之驱,御寒之力相比当年强大了何止百倍。 吱!吱!吱! 他鼓动力量,继续迈步向前走去,但仍然没能走到寒潭边上,在距寒潭还有一丈远处再次停下脚步,而他身上已经结起了一层冰晶,刺骨的寒冷让他几近无法忍受,感觉只要再往前迈一步,自己就会被冻成冰雕。 咔! 古尸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身上的冰晶碎裂脱落。 他回头看了张小卒一眼,点头道:“这次还不错,成长了一大截,身上稍微有点高手的气息了。” 张小卒闻言不禁苦笑。 若是换个场合,古尸这么夸他,他可能会沾沾自喜,可是眼下被寒潭寒气冻得瑟瑟发抖,不敢靠前,何其狼狈,哪里有半点高手的样子。 “前…前辈,这…这寒气是哪里来的?”张小卒牙齿打颤地问道。 “潭底深处有一座遗迹,近来出现波动,寒气是从遗迹里喷涌出来的。”古尸回道。 张小卒闻言一怔,忙在脑海里问鬼灵:“鬼灵,你前任主人的墓穴是不是就在这寒潭底下?” “嗯”鬼灵应了声。 张小卒感受到鬼灵的气息有些伤感,猜测她可能是回忆起了和前任主人相处的时光。 “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古尸打断了张小卒的思绪。 “妖兽攻占了平洲,和人族打起来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寒潭重现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种族之战 张小卒把平洲之事同古尸讲了一遍。 古尸听了后,抬头望向夜空,似是在观察星象,而后叹道:“天象已乱,末世已至。” 张小卒闻言心里不由得一沉,“末世”二字让他抑不住有种大难将至的危机感,使人心情控制不住的低沉难过。 不过他今天不是来找古尸谈论这个问题的,于是收起对“末世”的各种猜想和情绪,说道:“前辈,恕晚辈斗胆,问您一个问题。” “问吧。” “当年您和那头白猿好像是被困在同一处遗迹里,不知道您是否知道那头白猿是何来路?”张小卒问道。 “传说那头白猿是上古年间的一头凶兽,嗜杀成性,屠戮人类无数,后被道祖李耳的一个分身下凡,献祭生命将其封印。如果本尊没猜错的话,你得的那具金色神骨,应该是道祖李耳分身的骸骨。” “你们误闯了封印之地,解开了白猿的封印。” “不过,罪魁祸首是本尊。” 古尸说道。 他简单的几句话,但信息量很大,让张小卒陷入震惊中。 张小卒第一次知道金色枯骨的身份,同时他联想到了在阴间见到的那位道人,怀疑那位道人就是道祖李耳。 当时那位道人冲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快一点”,让他困惑不解。 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道人的意思了,道人可能是让他快一点和金色枯骨融合,继承金色枯骨的神力,对付已经复活苏醒的白猿。 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猜测,至于究竟是不是如此,恐怕只能等下次见到道人时问个清楚了。 他还没从金色枯骨是道祖分身的遗骸的震惊中,以及误打误撞解开白猿封印的愧疚中缓过神来,就被古尸最后一句分散了注意力。 他诧异地看着古尸,想知道他为何这么说。 只听古尸兀自说道:“本尊乃上上个世纪的人,名雷止戈,不愿顺应天道,又不想死于末世,于是率领部下和族人躲进上古遗迹,并以假死蒙蔽天道。” “那三清剑本是用来封印白猿的,但是被本尊强行借来一用,封印了本尊和部下、族人藏身之地的气息。白猿的封印少了三清宝剑的压制,日渐松动,你们的到来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所以说解开白猿封印的罪魁祸首是本尊。” “只是当本尊复活醒来时,并未感受到白猿的气息,以为它已经在封印中陨落了,若是知道它还没死,本尊一定会除掉它。” 张小卒回想那日遗迹里的情形,当时三清剑确实是悬在天空上,封印着古尸所在的地下古城,但是被天狼山的军师文不武强行拔了出来,解除了封印大阵,之后古尸复活苏醒。 文不武也因此丧命。 当时古尸躺在地下血池里,胸口插着巨剑,身上捆着铁链,那是他蒙蔽天机的假死做为。 “上上个世纪,那不就是两千年前,我记得,沈家沈皓天和传世界的一些老祖好像也是那个时代的人物,他们…好像都不认识前辈?”张小卒疑惑道。 古尸转头看向张小卒,问道:“本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觉得他们认得出本尊吗?再者,本尊成名时,他们只是后生小辈,或许都没资格见过本尊的面貌,又如何认得本尊?” 张小卒暗暗咋舌。 “你此行前来是想让本尊去对付白猿吗?”古尸问道,猜到了张小卒的来意。 张小卒点点头,道:“猿大王被白猿操控了神智,我们要去救他,若前辈能出手助一臂之力,我等定感激不尽。” “白猿是本尊放出来的,本尊自要承担一些责任,便随你们走一趟,不过能不能灭掉白猿,本尊不做保证。”古尸说道。 张小卒闻言大喜,忙感谢道:“多谢前辈!有前辈出手,此行必马到功成。” “什么时候走?” “若果前辈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动身。”张小卒回道。 他和戚哟哟商量的是过完年再走,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黑猿身陷险境,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所以他决定尽可能早的动身。 古尸站起身,收了鱼竿,道:“走吧。” 张小卒道:“我得先回村里说一声。” 他回到村里,把情况一说,众人得知古尸愿意出手相助,不禁精神振奋,觉得这一趟平洲之行必能大获全胜。 张小卒向黄道女和戚哟哟等一一告别,带上叶明月,在黑森林汇合古尸,一同飞往平洲。 因为他们极可能需要潜入妖兽大军里寻找黑猿,而叶明月善于隐匿,所以带上了她。 其他人则留下来和张屠夫一起行动。 张小卒离开柳家村的第三天,牛大娃、金止卉和王明阳回到了村子。 他们这一趟去了那么久,是因为去到万魔窟的时候,王明阳不在,等了十天才把王明阳等回来,然后回来的时候,又顺路去平洲看了一眼。 平洲已经彻底沦为妖兽的乐园,人类沦为了妖兽的万物,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牛大娃气得想留在平洲,加入人族大军,和妖兽大军大战三百回合,将所有妖兽千刀万剐。 他更想质问黑猿,这就是他要建立的妖兽帝国吗? 如果是,那他们就只能在战场上见,为各自的种族而战。 因为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约束力的妖兽帝国,那必然如周剑来说的那样,成为九洲人族的祸乱之根,时刻威胁着人族的安全,必须将其消灭。 回到柳家村,得知黑猿被白猿操控了神智,牛大娃这才知道缘由。 他没有去追张小卒,而是和张屠夫等人一起出发。 王明阳也跟着一起前往。 他有种感觉,闲散道人也会出现在平洲的战场上。 金止卉留在了柳家村,因为她也已经怀有身孕。 腊月二十六,周剑来带着都可依等回到柳家村。 他这一趟,先去帝都提了亲,然后带着叶无忧三个小家伙绕着大苏帝国,及大苏帝国四周的邻国转了一大圈,让他们看到大苏帝国的百姓和其他帝国百姓生活的差距。 主要是为了解开叶无忧的心结。 叶无忧看到大苏百姓脸上全都洋溢着欢笑,一天三顿米面,吃得饱饱的,而周边的大倭、羗熊、大牙等帝国的百姓,除了少部分富有的人家能吃上一天三顿米面,大部分百姓都很穷困,忍饥挨饿,苦苦挣扎,脸上全都挂着苦色。 用戚逍遥的话说就是,大苏的百姓就像是活在其他帝国百姓梦里的世界。 叶无忧的心结虽未完全解开,不过他说他会学师父那样,为了大苏百姓的安康富裕的生活,而选择原谅大苏帝国皇室对叶家的所作所为。 周剑来和都可依本来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年后正月十六,但是得知张小卒等全都去了平洲,便把日子往后无限期推迟,然后与魏子焸一起,乘着青龙去往平洲。 大年初三。 正是阖家团圆,年后走亲访友的喜庆日子。 可整个平洲的上空却笼罩着一股冲天血气,那是杀气凝而不散形成的煞气,平洲的百姓正在妖兽的暴行下过着地狱一般的凄惨生活。 平洲和青洲的边境,逃命的百姓如蚂蚁搬家一般,成群结队地往青洲帝境逃窜。 张小卒飞行在平洲上空,看着下方地狱一般的场景,脸色惨白,他人生第一次意识到种族之战的可怕。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种族之战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黑猴子 “打打杀杀,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义?最后皆逃不掉被天道抹杀的命运。” “届时天地一片混沌,万物湮灭,化为糜粉。”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回归虚无。” 古尸望着平洲大地上的惨景,神色平淡,并无太大反应。 “该死!” 张小卒和叶明月无法这么冷漠。 下方一片山林里,正在上演一场狩猎活动,可是猎人和猎物同平日里对换了角色。 一群大妖俘虏了成千上万的人类,把他们驱赶进山林,然后驱使豺狼虎豹等灵智未开的野兽,窜进山林里猎捕仓皇逃窜的人类。 这些大妖们坐在山头上,一边享受着人类仆役的服侍,一边开心的欣赏山林里狩猎情景。 这一幕和人类的狩猎活动何其相似,或者说,根本就是和人类学的,照搬照做。 咻! 张小卒朝山头上的大妖掷出一把银针,一根根银针洞穿了一头头大妖的脑袋,斩灭神魂,使其暴毙当场。 叶明月朝山林挥了一下手,把那些追着人类撕咬的野兽,尽数送进混乱空间。 “你二人的行为和妖兽并无区别。” “非要说区别,可能就是你们的杀戮手段没有妖兽那么血腥吧。” 古尸淡淡说了声。 张小卒和叶明月无言反驳,但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觉得如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种族受野兽蹂躏残杀而无动于衷,那才是错。 这让他们开始意识到,这场战争的双方,是没有对和错的,若非要说有错,那就只能怪种族不同。 “走快点吧。” “救出猿大王,除掉白猿,尽早结束这场战争。” 张小卒说道。 叶明月当即施展空间跳跃,带着张小卒和古尸消失在原地,不再停下来观察地面上的事情,径直朝奔月宗所在的方向飞去。 黑猿领着群妖盘踞在奔月宗,白猿领着群妖盘踞在方家。 一北一南,两相呼应,共同抵御人类大军的进攻。 如果没有古尸同行,就凭张小卒和叶明月两个人,他们真不一定有胆潜入奔月宗,因为尚未进入奔月宗的山门范围,他们就已经先后感受到数十头帝境大妖的强大气息。 且随着距离的拉近,空气中妖帝的气息越来越多。 张小卒和叶明月只觉头皮发麻,感觉自己闯进了妖帝巢穴,心想万一闹出个大动静,被数十上百的妖帝团团包围,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幸而有古尸在,让他们心里有底气。 奔月宗的护宗大阵已经被破坏,或许是妖帝太多的缘故,防守反而稀松,张小卒三人轻松就潜入到了奔月宗的中心位置。 当然,也是因为叶明月的隐匿手段高明,瞒过了一众妖帝的神识扫视。 和传世界其他各家差不多,奔月宗也是盘踞在崇山峻岭中,山岭之下有一条龙脉。 妖帝们围聚此处,都在疯狂吸收龙脉的灵气修炼。 他们可不像奔月宗的人,对龙脉的灵气汲取小心翼翼,以保证龙脉的生机和可持续性,使其源源再生,永不枯竭。 他们像极了一群强盗,当然,他们本身就是一群强盗,对龙脉的灵气生撕硬扯,蛮横掠取,想的是多取多赚。 至于龙脉的死活,他们才不在乎。 因为他们心里没底,觉得自己一方不可能永远霸占平洲,迟早会被人族大军击溃驱逐。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展开,几近覆盖整个奔月宗,但是没有发现黑猿的身影。 “应该是躲在某处洞府里。” “早知道先找一个奔月宗的弟子打听一番,好知道他们洞府的分布情况。” 夜幕下,张小卒站在夜空中,目光扫视着整个奔月宗,皱眉说道。 “无需那么麻烦。” 古尸说道。 “前辈有何妙法?”张小卒欣喜问道。 古尸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忽然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张小卒心里登时咯噔一声,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黑猴子,出来!” 炸雷般的喝声从古尸的嘴里迸发出来,响彻苍穹。 修炼中的妖帝们尽数被惊醒。 吼! 吼声在四面八方响起,随即一道道巨大的身影腾空而起,朝张小卒三人包围过来。 倒是有点一呼百应的气势。 但张小卒和叶明月完全没心情欣赏这气势恢宏的场面,两人脸色难看至极,望着一头头凶神恶煞的妖帝腾空扑将过来,吓得直咽唾沫。 古尸却是波澜不惊,淡定至极。 “呔!” “人类圣祖,送死来的吗?” 一头猛虎妖帝目射凶光,口吐人言,咆哮喝问。 古尸等了片刻,不见黑猿露面,再次张口喝道:“黑猴子,给本尊滚出来!” 吼! 众妖咆哮,不满古尸的蛮横无理。 一众咆哮声中,有一道特别霸道吼声吸引了张小卒三人的目光。 只见南边的一座山峰上,窜出来一头身躯千丈的巨猿,巨大的身躯横亘在山巅上,冲古尸龇牙咧嘴,捶胸顿足,愤怒咆哮。正是黑猿。 “大王,是我们。” 张小卒欣喜地冲黑猿摆手打招呼。 然而黑猿以咆哮回应,双脚蹬着山峰一跃而起,拳头狠狠地轰了过来。 一言不合就开打,倒是符合他的脾气。 只是他双目赤红,妖气重得方圆数十里都能感受得到,身上的煞气更是直冲云霄。 给张小卒的第一感觉是,这是一头灵智未开的嗜血凶兽。 他的感觉没错,黑猿的眼里现在只有杀戮。 古尸抬手自虚空空间里抓出一柄和他身躯一样长的大刀,顺势砍向黑猿的同时,对张小卒和叶明月说道:“你二人先抵挡一下。” “……”张小卒二人闻言吓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周围上百妖帝,让他们如何抵挡。 当! 古尸的大刀和黑猿的拳头碰撞在一起,瞬间震碎了方圆千步的空间,肆虐的能量朝更远处冲击出去。 “呵,几年不见,实力大有长进嘛。”古尸出声赞许道。 说话的同时,左手伸出并握住刀柄,随即双臂往下猛地一压,急速抽刀。 只听嗤拉一声,四溅的火星中,渐起一道血箭,黑猿的拳头被刀刃拉开一道血口。 黑猿一声惨叫,惊惧后退。 古尸前踏一步,欺身而上,出现在黑猿千丈身躯的上方,双手握刀,照着黑猿的脑袋一刀劈下。 啪! 黑猿双掌拍出,夹住了长刀刀身,可是刀身所携带的巨大冲击力,压得他千丈身躯矮了下去。 轰隆! 他的双脚落回了山峰上,把千丈高的山峰蹬塌了。 “哼!” 古尸冷哼一声,双臂力量涌动,施加在刀身上。 刀身猛地下沉,挣脱了黑猿双掌的夹持,当的一声劈在了黑猿的脑门上。 砰! 黑猿被压得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幸而他的护身防御足够坚韧,否则脑袋要被一刀劈成两半了。 张小卒看惊了,万没想到黑猿在古尸的刀下,竟然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古尸的强大再次冲击了张小卒的认知。 一众妖帝们也都惊在了原地。 他们追随黑猿征战了一个多月,对黑猿的强大战力最清楚不过,人族圣境强者大多承受不住黑猿的一拳之力,便是对上人族轮回境的老祖,黑猿也与其战个旗鼓相当。 可眼下,黑猿竟被两刀劈得跪在地上,看上去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众妖帝看古尸的眼神抑不住露出惊恐之色。 看\悍卒斩天\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带你摘香蕉 吼! 黑猿暴怒,全身黑毛根根竖起,力量疯狂涌动。 他双脚猛地蹬地,跪地的身躯暴弹而起,脑门硬顶着刀刃扑向古尸。 脚下的千丈山峰被他双脚蹬得轰然倒塌。 古尸收刀后撤。 黑猿拳脚乘势展开,疾风骤雨一般攻向古尸,一时间把古尸压得节节败退,看上去刀都挥不利索了。 观战的妖帝们纷纷暗松一口气,觉得这才是正常画面。 却听古尸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 “小猴子,还差得远呢。” 古尸言语中充满了轻蔑,脚下陡然后撤百丈,同黑猿拉开了距离,可紧接着又欺身而上,一刀斩出。 当! 这一刀直劈在黑猿肩膀上。 轰! 黑猿巨大的身躯被劈得急坠地面,接着双膝一屈,再次跪在地上。 刚刚,古尸不过是在领教黑猿的战力而已,所以看上去落了下风。 此刻,已经领教过,心里对黑猿的战力大抵有数,所以准备结束战斗。 吼! 黑猿咆哮连连,双脚蹬地,双手撑地,想要把抵在肩膀上的刀顶开,可是任他如何涌动力量,也无法将身体站起来。 古尸骤然抬刀。 黑猿猛然间收不住力,身体轰的一声前冲出去。 邦! 古尸横扫刀身,宽厚的刀身结结实实地拍在黑猿的脸上,拍得黑猿骤然一声惨叫,横飞了出去。 他巨大的身躯轰隆一声,砸倒了半边山,趴在地上,晃动着脑袋,半天没爬起来。 古尸迈步上前,照着黑猿的面门邦邦两拳。 本就脑瓜子嗡嗡的黑猿,挨了这两拳后,脑袋更懵了。 “把身体变小点,本尊带你去摘香蕉吃。” 古尸在黑猿耳边说道。 “……”一众妖帝听了后猛翻白眼,心说:“你丫的还真把妖帝当小猴子玩了啊。” 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黑猿听了古尸的话后,还真把千丈身躯缩小了。 “香蕉的诱惑力对大王这么大吗?” 张小卒目瞪口呆的同时,觉得好像找到了黑猿的一个致命弱点。 但黑猿的怒吼声随之响起。 他刚刚是因为脑袋连续遭受猛烈撞击,有点蒙圈,冷不丁听到古尸的话语,唤起了他的本能反应,不过马上就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堂堂妖帝,竟然被香蕉给诱惑了,实在怒不可遏。 但他的妖身还没来得及变大,就被古尸一拳轰在脑袋上,把整个身体都轰进了地面。 露在土坑外面的两只脚剧烈抽搐了几下,接着昏死了过去。 “这也…太简单了。” 叶明月本以为解救黑猿会是一场艰难无比的战斗,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么轻松。 嗤啦! 头顶上空突然一声撕裂巨响,紧接着万丈光芒倾泻而下。 苍穹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好似是来自上古的太阳,照射到了今朝的黑夜里,照亮了半边天空。 “不好!” 张小卒心里猛地惊悸。 这一幕曾在柳家村的上空上演过,当年沈皓天等老祖去柳家村抢夺圣兽,王明阳正是用一招对付他们的。 撕开苍穹,让他们暴露在天道之下,引来天道制裁。 张小卒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把撕开的苍穹合上,可是这个口子实在太大了,足有千丈之距,抬头望去就跟把整个夜空撕裂开了一样,根本不是想合就能合上的。 “前辈,小心!” “快跑!” 他只能提醒古尸小心,可想到“小心”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急忙又加了一句。 只是他话音未落,古尸已经一手提到,一手提着黑猿的脚脖子,大步流星地逃走了。 古尸的速度极快,一众妖帝想拦没拦住,眨眼间就消失在极远处的夜幕里。 轰隆隆! 苍穹上方雷声滚滚,一束光芒锁定了古尸,并追了上去。 “该死!” “让他给跑了!” 有妖帝望着古尸逃走的方向气急大叫。 他们正是用这个方法对付奔月宗和方家的老祖,以及人类大军的圣境老祖,好用之极。 “走!” 叶明月和张小卒对视一眼,没有片刻迟疑,遁入虚空就逃。 但是古尸逃得容易,他们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砰! 一头白身的蛟龙妖帝,尾巴横扫,把二人从虚空中抽了出来。 “围起来,别让这两个小的跑了!” “嘿嘿,本帝身旁正缺一位侍寝的人类圣祖,这妞棒极了,你们谁也不准和本尊抢。” 上百位妖帝瞬间把张小卒和叶明月团团围住。 “怎么办?” 叶明月和张小卒背靠背,神情紧张地问道。她虽然已经是圣境,但是和圣境强者的战斗经验几乎为零,此时一下子被上百位妖帝围住,心里禁不住有种逃生无望的绝望感。 张小卒穿上了玄冥战甲,戴上了混沌拳套,身上显露出红色符文,小声回道:“别怕,我们往北突围,我主攻,你辅助我,不恋战。” “好。”叶明月稳住惊慌的心神。 撕裂的苍穹缓缓闭合,光芒散去,夜幕再次笼罩四方。 “杀!” 一声怒吼,张小卒扑了出去。 叶明月身影一晃,隐入虚空,紧跟着张小卒的脚步。 吼! 拦在正北方向的是那头金身猛虎,身躯一纵,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扑向张小卒。 吼! 张小卒背后显出白虎圣兽虚影。 说是虚影,事实上已经几近凝实。 白虎横空,双目如电,啸声震天,展翅千丈,神威浩荡。 金身猛虎似是见到了虎祖宗一般,心神俱颤,气势一下子弱了一大截。 不只是他,所有的妖帝受到白虎圣兽的气势压迫,全都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这是妖兽血脉上的压制力,不过他们毕竟是帝境的大妖,气血一涌,就把心中的恐惧驱散。 但张小卒利用金虎妖帝一瞬间的破绽,突破了他双爪的扑击,闯进他的前怀,砰的一声,右拳狠狠地轰在他的鼻头上。 嗷呜--! 金虎妖帝惨叫一声,口鼻喷血,后仰着朝地面摔去。 张小卒的拳劲两年多前就已经能和战力全开的沈皓天硬撼许多招,两年后自上古战场出来,在没有玄冥战甲、混沌拳套和红色符文的加持的情况下,他一拳可击退沈家老祖沈雄风。 他的拳头可非一般境界的妖帝能够硬接的。 啾! 一头灰色猛禽妖帝,从漆黑的苍穹上俯冲而下,随即张开利爪,抓向张小卒。 随着他利爪的抓出,空间一声嗡鸣,竟被禁锢,张小卒受到空间禁锢的影响,动作出现一瞬间的僵硬。 (我看有读者在纠结圣境多如狗的问题,这个难道不好理解吗,就像一个村子里七八百口或是上千口人,极可能没有一个亿万富翁,可是把全世界的亿万富翁聚集起来,能把这个村子撑爆。再简单点说,我的交际圈里一个亿万富翁都没有,或者说绝大部分人的交际圈里都没有,可是那些大佬的交际圈里,亿万富翁是一抓一大把。主角总不能一直在新手村杀稻草人吧?) 看\悍卒斩天\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身陷重围 圣境级别的战斗,一瞬间的破绽,即是一身的破绽。 眼看张小卒应对不及,就要被猛禽妖帝利爪所擒,一只毛笔突然自虚空中点出,点在了猛禽的爪心上。 猛禽妖帝即将抓拢的爪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 猛禽妖帝大吃一惊。 他最是精通空间力量,可眼下竟被敌人以空间力量反制,而且不仅仅只是禁锢了他的爪子,而是禁锢了他整个身体。 尚未来得及反抗,张小卒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脖,把他砸向一头扑过来的花豹妖帝,二者砰的一声撞在一起,翻滚着坠向地面。 张小卒原地未做停留,向前疾冲,想要尽快突出包围。 噗! 一只身躯千丈的红蜘蛛挡在前方,张开大嘴冲张小卒吐出一张蛛网。 蛛网迎风而长,瞬间张开千丈之距,到了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虽然没有和蜘蛛妖交过手,但是深知蜘蛛网的厉害。 小时候在村里常常见到,蜘蛛靠小小的一张蛛网,能抓捕比它大好几倍的猎物,深山里的大蛛网,甚至能捕捉麻雀。 他觉着自己这一身蛮力,若是迎面撞在这张蛛网上,那就只有挣扎的份了。 刷!刷!刷! 他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长刀,对着蛛网连挥几刀,想把蛛网斩开,可是锋利的刀刃砍在蛛网上,就好像陷入泥潭里一样,力量被轻松化解。 几刀下去,非但没把蛛网斩破,长刀反而被蛛网卷了去。 张小卒心中惊惧,想要后撤闪躲,可是身后数位妖帝袭来,力量合作一出,把他轰向蜘蛛巨网。 “蛛网交给我,向前冲!” 耳边响起叶明月的声音。 张小卒闻言不做疑虑,一头冲向蛛网。 叶明月挥动灵界笔,隔空对着蛛网圈了一笔,然后甩向身后。 只见千丈蛛网随着她的灵界笔的舞动,突然消失在原地,接着又突然出现在她和张小卒的身后,把从他们身后攻来的数位妖帝迎面罩了个正着。 “干!” “快把你的臭网收起来!” 这蛛网果然厉害,数位妖帝被它缠裹住,一时竟挣脱不开。 “啊!” 红蛛妖帝没功夫收回他的蛛网,因为他没料到张小卒能突破他的蛛网,面对突然穿过蛛网,迎面直冲而来的张小卒,反应不及,被张小卒飞身跃到了背上。 砰! 张小卒双脚跺在蜘蛛背上,没有做片刻停留,继续朝北边直冲而去。 不能停,也不敢停,若不能一鼓作气冲出包围,就休想再冲出去了。 他现在只祈望古尸能速速摆脱天道惩罚,回来接他们一下,但是见识过究极天道之威的他,觉得古尸极可能自顾不暇,回来接他们的可能微乎其微。 嗖!嗖! 轰! 众妖帝的攻击眼花缭乱,整个天空都被他们的能量冲击淹没,但是张小卒仰仗入微心境的厉害,在他们杂乱却又威力十足,挨一下都可能掉一层皮的攻击中,灵活闪躲。 叶明月躲在虚空中,以一条空间之力束带,缠在张小卒的腰上,被张小卒带着前行。 张小卒飞的虽快,可是想要逃脱上百位妖帝的追杀,谈何容易? 轰隆! 张小卒正闪躲着妖帝的攻击逃窜,可头顶上方的天空突然轰隆一声塌陷,大惊之下想要换一个方向,从塌陷的天空下逃离,惊吓地发现自己的速度突然变慢。 “是…时间…力…量!” 叶明月急声提醒,可她急切的声音就像被无限拉长了一样。 轰轰轰! 速度的减慢让他的闪躲跟着变慢,妖帝的攻击全都轰在了身上,各种狂暴的力量,各样璀璨的光芒,瞬间把他和叶明月吞没。 咔嚓! 与此同时,时空塌陷,一张大口快速闭合。 尽是一只蛤蟆妖帝,张开了巨口,隐没在这里,等待张小卒自投罗网,不,是自投蛤蟆巨口。 他的伪装极为成功,瞒过了张小卒入微心境的探查。 轰! 蛤蟆巨口闭合,张小卒和叶明月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张小卒在蛤蟆巨口闭合的前一刻,以入微心境看到了这一幕,知道自己是被蛤蟆吞了。 噗! 叶明月嘴里喷出一道血箭。 刚刚被妖帝们的攻击吞没时,她展开了三界之画,圈在她和张小卒的四周,把妖帝们大部分的攻击引到了三界之画里,但是凶猛而又磅礴的攻击超出了三界之画短时间内的承受上限,反噬到她的身上,重创于她。 “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张小卒关切问道。 同时祭出力量护住叶明月,因为这蛤蟆的肚子里竟然是一片混沌空间,只进来片刻时间,他的力量就被混沌力量吞噬了许多。 “没事。”叶明月摇头回道。 “要不你先躲进三界之画里,我带着画和你冲出去?”张小卒问道。 “别啰嗦了,赶紧想办法出去,等我失去战斗力再说。”叶明月催促道。 “这样蒙头跑恐怕跑不掉。”张小卒道。 “那得怎么跑?分开跑?” 张小卒目光一寒,道:“不,一边杀一边跑,杀几个让他们害怕,唯有让他们怕了,咱们才有逃命的机会,否则一百多位妖帝,牛皮膏药一般,耗也耗死我们了。” 叶明月的神情跟着阴冷下来,点头道:“那就一边跑一边杀。” “就从这只蛤蟆精开始,竟敢吞老子进肚子里,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张小卒骂骂咧咧地睁开了杀戮之眼,眼睛里射出妖异的红芒,想要看透这蛤蟆的胃,可是这蛤蟆胃里的混沌力量着实厉害,竟把杀戮之眼的力量一并吞噬。 “让你尝尝砖头的厉害!”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块方印。 这快方印乃是在酆都地府,杀青面帝君抢来的青龙开天印,掷出后重如万丈高山,威力无穷,连孟婆都对其忌惮三分。 张小卒自阴间出来后,一有时间就会拿出来炼化,但是这件法宝极难炼化,直到在上古战场的两年多时间里,才抽出功夫将它完全炼化。 “走你!” 张小卒右手抓着开天印,抡圆胳膊扔了出去。 他本来就力大无穷,便是投掷一枚石子,都能让石子具备极强的杀伤力,可想而知本就倚重而伤人杀敌的青龙开天印,被他投掷出去后威力会有多恐怖。 呜! 开天印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了出去,穿透混沌力量,接着砰的一声,直把蛤蟆的脏腑全部撞碎,其速不减,又把蛤蟆的身体撞出一个大窟窿,飞了出去。 张小卒带着叶明月紧随其后。 嗷! 蛤蟆脏腑遭受重创,惨叫不止。 张小卒和叶明月从他的背上冲了出来。 “杀!” 张小卒怒喝一声,抓着开天印拍向蛤蟆的脑袋。 “封!” 叶明月挥舞灵界笔,对着蛤蟆圈去,时空之力将蛤蟆禁锢。 蛤蟆大惊,立刻施展出时空之力和叶明月对抗,同时嘴巴一张,猩红的舌头拐着弯朝背后舔过来,穿越时空,瞬间到了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左掌拍出一道符咒,道力和鬼瞳之力一起迸射光芒,一记诛妖咒拍在了蛤蟆猩红的石头上。 蛤蟆凄厉惨叫,舌头就像被毒舌咬了一样,瞬间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张小卒的右手抓着开天印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啪! 脑袋开花,鲜血四溅。 “鬼灵!” 张小卒心里大喝一声。 鬼灵的手从杀戮之眼伸出,抓进蛤蟆碎裂的脑袋里,擒住了他的神魂,拽进杀戮之眼。 轰! 蛤蟆的千丈身躯,抽搐着摔落地面。 “挡我者死!” 张小卒舌绽惊雷,杀气凌然。 一众妖帝眼睛里闪过一抹惊惧之色,但马上就恢复了狰狞。 杀一个,还远不足以震慑他们。 看\悍卒斩天\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戮战 砰! 砰! 砰! 拳拳到肉,血肉四溅。 张小卒骑在金虎妖帝的脖子上,一拳紧接一拳,把他硕大的脑袋轰了个稀巴烂。 然后一把将金虎妖帝的神魂和妖丹从破碎的脑壳里抓出。 妖丹被他攥在手里,转眼间化作糜粉,力量被他尽数吸收。 神魂被他一口一口撕咬,全然不顾金虎妖帝的惨叫,嚼得咯吱作响,一口接一口吞咽。 令一众妖帝头皮发麻。 夜幕笼罩下,张小卒浑身笼罩着红色的光芒。 一部分是红色符文散发出来的,一部分是他自身的杀气。 相比于周围杀气滔天的妖兽妖帝,此时的他看上去反而更像一头凶兽,凶神恶煞,择人而噬。 天虽然还是黑夜,但这已经是第二天的黑夜。 张小卒和叶明月已经同一众妖帝戮战一天一夜,这头金虎妖帝是他们击杀的第四位妖帝。 二人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张小卒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被鲜血染红,衣角滴答滴答滴着鲜血,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些是妖兽的。 他把玄冥战甲给都可依穿了。 不过他拥有沈家神骨和道祖神骨的双重力量,身体自愈力极强,只要不是特别恶劣的伤口,转眼间就能自愈如初,所以他体表的伤口并不多,看起来状态似乎还可以。 但是叶明月就惨的多了。 只从她身上的玄冥战甲已经破破烂烂,都已经失去了自动修复的能力,就能看出来她这一天一夜受了多少伤。 张裂的狰狞伤口,使她身上许多骨头都露了出来,她尚不自知,因为伤口太多,身体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疼痛了。 张小卒一直劝她躲进三界之画里,可是她一再拒绝。 不得不说,在她的辅助下,张小卒的战斗轻松太多。 妖帝们许多难以化解的攻击,叶明月往往能以时空之力将其减缓、限制或转移,不知多少次救张小卒于十万危急。 甚至,实在无法化解的攻击,她会主动硬抗下来。 这也导致她受的伤虽然没有张小卒多,但每一次受伤几乎都是重创。 “杀!” “他二人已是强弩之末,不要给他们喘息休息的时间。” 妖帝们怒吼道。 虽然张小卒和叶明月先后斩了四位妖帝,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震慑,但是同时也激起了他们野兽的凶性。 所以眼见二人伤痕累累,他们的攻击愈加凶狠起来。 嗖! 红蛛妖帝的蛛网从天而降,瞬间到了张小卒和叶明月的头顶上方,不给二人躲闪的机会。 “雕虫小技!”叶明月不屑冷哼,挥动灵界笔。 红蛛妖帝的这一招她已经破解过好几次。 随着灵界笔的一圈一带,蛛网忽然消失不见,紧接着出现在旁边几位妖帝的头顶上空,把他们当头罩了个正着。 但红蛛妖帝的攻击藏在蛛网之后。 只见他的两只前爪如尖锐的长矛一般疾刺过来,竟带着凌厉的剑气。 一支刺向张小卒,一支刺向叶明月。 张小卒正在应对一只蜈蚣妖帝和一头灵猴妖帝的夹击。 青龙开天印旋绕在四周飞舞,一会儿被他一掌拍出去,一会儿被他一脚踢出去,砸向那些逼近过来的妖帝。 叶明月右手挥动灵界笔,左手挥舞三界之画,想要挡下红蛛妖帝的攻击,可是当招式使到一半时,突然后继无力。 她的力量已经耗尽。 噗! 红蛛妖帝的利爪洞穿了她的胸膛,把她挑了起来。 “小心!” 她顾不上自身的伤和危险,急切地向张小卒提醒,心中很是自责,恨自己不该在这千钧之际出问题。 噗! 叶明月的提醒慢了一些,远不如红蛛妖帝携带着空间力量的利爪速度快,从背后将张小卒洞穿。 “哈哈……” 红蛛妖帝得意大笑。 啪! 青龙开天印狠狠砸在他的嘴上,砸得他牙齿断裂,口中窜血,仰面朝天倒飞出去,把他的笑声堵在了喉咙里。 张小卒飞离了红蛛妖帝的利爪,并把叶明月救了下来。 “对…对不起,我……” 叶明月虚弱地躺在张小卒怀里,嘴里不断有鲜血涌出,让她的话断断续续。 她无比愧疚自责,觉得张小卒把后背交给她,可她却没有将其守护住。 “别说话。” 张小卒打断她的话,一边闪躲或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一边把自身力量渡给叶明月,护住她的心脉。 砰砰砰! 行动受限,短短一会儿,张小卒就挨了十多记重击,把他打的一会儿往这边翻滚,一会儿往那边翻滚,似破布袋一般,狼狈至极。 他尽量弓着身子,护住怀里的叶明月。 “可以了,我可以继续战斗…” 叶明月心脉稳住,当即强提一口气,想要继续战斗。 “别废话!” “赶紧滚进三界之画里,我保证带着你活着逃出去!” 张小卒呵斥着打断叶明月的话。 砰!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后背挨了重重一记,抱着叶明月朝地面栽去。 “咳…咳咳…” 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咳出,喷了叶明月一脸。 “你坚持一下,我休息一下,马上就出来。” 叶明月知道眼下自己纯粹是张小卒的累赘,于是不敢再多说废话,灵界笔对着三界之画一点,身体化作一道光影钻进画里。 但是在入口即将闭合的一瞬间,张小卒突然朝她点出一指,轻声道:“不着急,多休息一会。” 叶明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随之摔落在三界之画中她为自己画的一座城堡里,张小卒留在她体内的力量,引动她的力量运转,吸收四周的磅礴灵气滋养身体。 三界之画内的灵气已经足以和一条小型龙脉相媲美,因为在上古战场里修炼的两年多时间里,她一直在用三界之画吸取龙脉的灵气。 周剑来的万剑匣亦是如此。 她的伤势在浓郁的灵气的滋养下,快速恢复,亏损的力量也在快速填补。 吱! 张小卒无法将三界之画放进须弥芥子或是虚空空间里,于是从须弥芥子找出一根坚韧的绳索,把三界之画牢牢地绑在背上。 “哈哈…” “就剩他一个了,大家加把劲!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有妖帝大笑道,见到胜利就在眼前。 不用他说,别的妖帝也知道张小卒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与一百多妖帝戮战一天一夜,搁谁谁也受不了如此剧烈的战斗消耗。 张小卒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让他们暗暗咋舌钦佩。 然而就在他们心里皆这么想时,却见张小卒萎靡的气势猛然高涨,砰的一拳,把灵猴妖帝轰飞了出去。 众妖帝大惊,因为张小卒忽然强盛的气息告诉他们,张小卒的力量依然充沛。 这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不禁怀疑张小卒是不是有什么神仙丹药,吃一颗就能瞬间生龙活虎。 张小卒没有这样的神仙丹药,但是他有九座战门,力量远胜常人。 “蜘蛛妖,本圣判你死刑!” 张小卒杀气腾腾地冲向红蛛妖帝。 “大言不惭!” 红蛛妖帝怒喝。 可是张小卒身上的决然杀意却让他心中惊悸,八条腿当即一扒拉,身体往后退开,欲避开张小卒的锋芒。 “死!” 一头黑熊妖帝从张小卒身后杀出,一掌拍向张小卒。 张小卒回身一掌。 砰! 双掌碰撞,张小卒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 “干!” “黑熊,你他娘的!” 红蛛妖帝破口大骂,因为黑熊一掌把张小卒拍到了红蛛的面前。 “哈哈…” “你的死期就在今日!” 张小卒嘴里一边往外涌血,一边咧嘴大笑。 状若疯狂。 看\悍卒斩天\就\记\住\域\名\:\\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血肉被食 张小卒于群妖当中,紧盯着红蛛妖帝不放。 哪怕红蛛妖帝往奔月宗的方向跑,追他就等会往回跑,那也紧跟着不放。 哪怕硬挨其他妖帝的攻击,也不肯放弃攻击红蛛妖帝的机会。 杀心决然,至死不移。 咔嚓! “啊--” 嗤拉! “啊——” 在一声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和红蛛妖帝凄厉的惨叫声中,张小卒把他的八条腿一条一条生撕了下来。 最后一拳轰在他的脑袋上,打得他脑浆迸射。 嘎吱!嘎吱!嘎吱! 张小卒左手抓着红蛛妖帝的妖丹,吸取他的力量,右手抓着他的神魂,一口一口撕食。 然而他虽于百妖当中力诛红蛛妖帝,可是付出的代价亦是极重。 只见他的整个后背一片血肉模糊,金色的骨头裸露了一背,好在三界之画够结实,没有随着他后背上的血肉一起灰飞烟灭。 他的左半边脸被烧焦,只剩下骨头,前胸、双臂、双腿上亦伤口狰狞。 伤得太重,超出了他身体自愈的上限。 但是他的气息不曾萎靡,力量不曾衰弱,反而好像愈加强盛了几分。 “下一位…” 张小卒双目赤红,还有肉的半边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阴鸷的目光扫视着群妖,落在灵猴妖帝的身上,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字:“你!” 说罢,纵身朝灵猴妖帝冲了过去。 灵猴妖帝眼皮猛跳,只觉张小卒似杀神一般朝自己杀了过来,心中不禁一阵胆怯,转身即逃。 “哈哈…” “畜生,好生胆小!” 张小卒张狂大笑,顺着灵猴让出的位置冲了出去。 白虎虚影双翅煽动,眨眼间就飞到了千丈之外。 “快追,别让他跑了!” “他身上全是宝贝,尤其是他身上的骨头,携带着完整的上古仙法!” “谁抢到归谁!” “追啊!” 一众妖帝紧追不舍。 张小卒金色的骨头,以及附在骨头上的金色符文,让众妖以为那是上古仙法。 啾! 雄鹰妖帝速度无两,两次展翅就追上了张小卒,他不敢和张小卒硬碰硬,只是将其拦截下来。“你逃不掉的!” 众妖帝紧追而至,再次把张小卒包围起来。 “去你娘的!” 张小卒把青龙开天印砸向黑熊妖帝,身体紧跟在开天印后面攻了过去。 吼! 黑熊妖帝躲开迎面砸来的开天印,一掌拍向张小卒。 他成帝至今,在力量对拼上从未遇到过敌手,张小卒是第一个。 先前数次和张小卒正面硬碰,他都没有占到上峰,让他心里不服气,故而迫切地想和张小卒分一个高下。 张小卒挥掌迎击,一头劲气长龙从他掌心飞舞出来,扑向黑熊妖帝。 啪! 双掌碰撞,黑熊妖帝巨大身躯猛地后仰,脚下噔噔噔连退十余步,这才稳住将要仰倒的身体。 他尚未反应过来,张小卒的攻击就紧接而至。 哐唧,一膝盖顶在了他的面门上。 好在他的护身防御坚韧,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但是刚刚稳住的身体,再次失去重心向后跌倒。 砰砰砰! 张小卒俯身朝下,双拳疾挥,压着黑熊妖帝仰倒的身躯猛攻。 同时他的双脚也没闲着,把开天印一次又一次踢出去,逼退想要逼近过来的妖帝。 众妖帝为了闪躲开天印的砸击,纷纷缩小身形,让自己动作灵活起来。 轰轰轰! 但是仍有许多能量攻击落在了他身上,炸得他血肉横飞。 他不管不顾,对着黑熊妖帝狂攻不止。 砰! 黑熊妖帝从万丈高空急坠而下,仰面摔在地上,溅起漫天尘土。 他咆哮不止,熊掌连挥,接下张小卒的每一记拳头,让他着急惊恐的是,张小卒的拳头一拳重于一拳,拳劲越来越猛烈,竟隐隐有突破他护身防御,攻击到他的肉身的趋势。 他的感觉没错,张小卒的拳头确实越来越凶猛。 张小卒发现,当他将生死抛诸脑后,不再惧怕肉身受到攻击,无所顾忌,无所畏惧时,他的力量竟似贯通了躯壳,愈加畅通无阻,愈加奔涌不息,愈加滔滔不绝。 同时他浑身金骨里也开始往外溢出力量,只感觉每一根骨头逐渐炽热,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感。 他的脑海里忽然有东西涌出,是金色枯骨的传承力量,正在和他的力量慢慢融合。张小卒这才知道,原来他仍然没有和金色枯骨完全融合。 嗖! 雄鹰妖帝仰仗奇快的速度,突破了开天印的防守,欺身到张小卒近前,一爪子抓住了张小卒背上的三界之画。 啪! 绳索断裂,三界之画落入雄鹰妖帝爪中。 雄鹰妖帝大喜,第一反应就是把三界之画扔进虚空空间,却发现无法做到。 紧接着脚腕一沉,被张小卒抓住了。 呼! 他双翅猛扇,想飞起来,同时另一只爪子抓向张小卒。 可是他想象中的振翅而起的画面并未发生,反而身体向下猛地一沉,紧接着重心失衡,朝地面摔去。 啪! 被张小卒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土和漫天羽毛。 黑熊妖帝终于得以喘息的机会,爬起身就跑,鲜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因为他的脏腑已经被张小卒的拳劲震伤,若是再被张小卒的拳头怼个百十拳,他感觉自己恐怕要坚持不住。 所以甚是感谢雄鹰妖帝的救命之情。 嘭嘭嘭! 张小卒抓着雄鹰妖帝的脚脖不放,把他往地上一阵猛摔,甚至把他当做武器,挥舞着抵挡其他妖帝的攻击。 霎时间,鸟毛漫天飞舞。 惨叫声划破天空。 雄鹰妖帝强提一口气,双翅从左右扇击张小卒,弯曲尖锐的喙啄从上面啄下。 张小卒刚要闪躲,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晃动,一只触手从地下钻出,束缚住了他的双脚,把他拽在原地。 嗤拉! 雄鹰妖帝的另一只利爪抓住破绽,狠狠蹬击张小卒的腹部,把张小卒抓得肚破肠流。 张小卒力量一弱,五指松动,被雄鹰妖帝挣脱。 雄鹰妖帝只觉死里逃生,顾不上到手的三界之画又被张小卒夺了回去,连忙扇动翅膀飞上天空。 他的爪子上抓着张小卒的血肉和肠子,在天空一口一口啄食,并冲张小卒挑衅喊道:“哈哈,小子,你的肉可真鲜美!” 张小卒看到这一幕,半边血肉尚存的脸,脸色不禁发白。 看着别人啃食自己的血肉,感觉非常不妙。 “你等着!” “哪天你落在老子手里,老子非把你烤了吃了不可!” 张小卒恶狠狠地说道。 看\悍卒斩天\就\记\住\域\名\:\\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金骨显威 轰隆! 嘭!嘭!嘭! 地面一阵剧烈震动,随即四处炸裂,赤红的岩浆似水柱一般从地下喷涌而出。 方圆十数里的山林刹那间化作一片岩浆海。 张小卒双脚被缚,来不及逃离,被岩浆吞没。 “请诸位助吾一臂之力,镇压他,烧死他!” 岩浆海里,一只红褐色的鲶鱼妖帝,冲天空中众妖喊道。 “本帝助你!” 黑熊妖帝第一个响应,朝岩浆海里张小卒所在的位置拍出一掌,妖力奔涌,倾泻而下。 “本帝助你!” 雄鹰妖帝紧跟着响应,亦祭出力量压向张小卒。 “本帝助你!” 回应声接连响起,一道道磅礴的力量从天空倾泻而下,把张小卒镇压在炽热的岩浆里。 “啊——” 张小卒的惨叫声从岩浆海里传出。 这岩浆非同一般,穿透了他的防御,快速灼烧他的血肉脏腑。 只片刻时间,他的惨叫声就戛然而止。 咕咚! 青龙开天印失去控制,坠落进岩浆海。 张小卒似乎已经被烧死。 “哈哈……” 鲶鱼妖帝大笑,一口吞掉了坠落下来的青龙开天印,据为己有。 天空中的妖帝见状,纷纷停下力量镇压,争相冲向岩浆海,欲抢夺张小卒的骸骨和三界之画,生怕动作慢了,全被鲶鱼妖帝吞了去。 哗啦! 鲶鱼妖帝尾巴一甩,溅起数十丈高的岩浪,阻挡俯冲下来的一众妖帝。 “干!” “鲶鱼怪,休想独吞!” 众妖帝破口大骂。 鲶鱼妖帝兀自不理,张开腥臭大口吞向张小卒。 张小卒只剩下一副金色骨架,神骨的金色和天选之力符文的红色交相辉映,灿灿生辉,给人只看一眼就觉得是无上的宝贝。 轰! 鲶鱼妖帝的巨口搅动岩浆,猛地闭合。 可随即神色一怔,因为这一口吞了个空,张小卒的骸骨突然从他的神识里消失不见。 当他的神识再次感知到张小卒骸骨的位置时,猛然间吓得神魂一颤,只见张小卒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背上。 “抽龙筋!” 张小卒空洞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三个空洞的声音。 鲶鱼妖帝只觉毛骨悚然,猛地摇晃尾巴,晃动身躯,想把张小卒甩开。 可是张小卒的双脚就像扎根在他身上一样,任他如何晃动身体,始终一动不动。 噗嗤! 张小卒大拇指张开,食中二指并拢,无名指和小拇指并拢,呈龙爪之姿,朝着鲶鱼妖帝的背部左侧抓去,一把抓穿了他的防御,抓进皮肉里。 嗷! 鲶鱼妖帝凄厉惨叫。 他的身体朝左侧猛地弯曲,因为左背上的筋被张小卒抓住,并猛力拉拽。 他被迫抽筋了。 疼,疼得撕心裂肺。 一条胳膊粗,两丈多长的白筋被张小卒扯出。 若不是鲶鱼妖帝及时自断止损,被扯出来的肯定要长的长。 普通鲶鱼的这根筋十分腥臊,可鲶鱼妖帝的这根白筋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道,好闻的很。 张小卒用这根白筋把三界之画重新绑好。 然后从鲶鱼妖帝的背上翻身跃下,顺势一脚踢在他白白胖胖的肚子上。 呕! 鲶鱼妖帝大口一张,肚子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张小卒探手一抓,将青龙开天印摄入手中,正想乘势灭了鲶鱼妖帝,可是鲶鱼妖帝一个翻身,钻进了地底,同时空中的一众妖帝袭来,只能作罢,纵身向北逃窜。 “站住!” 张小卒的灿灿金骨和光芒流转的红色符文,让一众妖帝的眼神愈加炽热。 还有那眉心骨上的血色竖瞳,也是让他们又惧怕又想得到。 追逐战继续上演,只是没了肉身的张小卒,战力反而愈加强横,让他失去了叶明月的辅助,也能对众妖帝的夹击应对自如起来。 他的每一次反击都如狂风骤雨,总能重创一位妖帝。 可是众妖帝也都学乖了,领教了张小卒无匹蛮力的厉害,再也不和张小卒硬刚正面,心里全都打着活活耗死张小卒的主意。 然而张小卒的耐力强得让众妖帝震惊。 从黑夜到日出,从日出到日落… 追追逃逃,逃逃打打,又是一天一夜。 许多妖帝都已经感受到了疲倦,而张小卒的气息依旧强盛,好似有无穷无尽使不完的力量一般。 实则不然。 张小卒的神骨已然不再光亮,许多地方已经是焦黑一片,有些骨头上甚至已经出现了裂纹。 杀戮之眼也已经闭合。 被一个精通时空力量的妖帝偷袭得手,差点一枪扎穿他的眉心骨,幸好有坚硬的鬼瞳挡下了这一枪,但鬼瞳遭受重创,几近裂开。 鬼灵重伤昏迷,鬼瞳之力也已经耗尽。 白虎神力也已经耗尽,白虎虚影散去。 他的速度锐减。 尽管他战门里的霞光瑞彩依然奔涌不息,九座战门源源不断地涌出力量,但是他的战力正在慢慢衰减。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终于逃到了平洲和青洲的交界处。 嗡! 空间震颤,张小卒的拳脚骤然迟缓。 “该死!”他心里咒骂,知道再次遭到了那头精通时空力量的虎蜂妖帝的偷袭。 当即摆出防守姿势,抵御即将到来的攻击。 但,突然,他的身体一轻,身上的时空束缚消散。 “我回来了!” 叶明月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还好她知道张小卒可以以骷髅之姿存活,否则肯定会把骷髅状态的张小卒当成敌人,一从三界之画里出来,就给张小卒来一记重击。 张小卒精神为之一振,拳脚如风,青龙开天印乱砸,将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一一挡下。 随即笑问道:“休息好了吗?” 同时把三界之画从背上解下,递给叶明月。 “嗯”叶明月点点头。 张小卒的惨状让她鼻腔一酸,眼圈泛红,既感激又生气地嗔怒道:“混蛋,回头再和你算账!” 天虽然依然还是夜晚,但是从自身伤势恢复的状况判断,她知道自己在三界之画里昏迷了很长时间,这肯定已经不是她进入三界之画的那个夜晚。 “看到那只蜜蜂了吗?” 张小卒指向虎蜂妖帝问道。 “放肆!” 虎蜂妖帝闻言大怒。 “嗯”叶明月应了声。 “杀他!”张小卒语气决绝道。 他这一身伤,但凡重一些的,基本都和虎蜂妖帝有直接或间接关系。 “好。”叶明月知道张小卒定是在虎蜂妖帝手里吃了大亏,当即目光一寒,杀气森森地看向虎蜂妖帝。 虎蜂妖帝同时感受到张小卒和叶明月的浓烈杀意,回想昨夜张小卒杀红蛛妖帝的决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当即扇动翅膀往后退去。 哗! 叶明月猛地将三界之画抖开,灵界笔在画上一笔勾勒出一只虎蜂,随即对着想要逃走的虎蜂妖帝一圈一引,三界之画里竟涌出一股怪力,瞬间将虎蜂妖帝禁锢,并把他往画里吸扯。 在三界之画里昏睡了一天一夜,叶明月的时空力量竟变强了很多。 当然,这和昏睡一点关系也没有,全是她之前生死搏杀的功劳。 她自炼化三界之画和灵界笔,以及参悟透时间力量至今,一直未经历一场高强度的战斗来印证自己的修炼成果,使她无法通过实践来提升。 而她昏迷前的一天一夜的戮战,正是她所急缺的证道之战。 这一战非但强度上压得她喘不上气,且时间也足够长,让她的修炼成果得到了全面的检验。 所以此刻力量施展出来,相较之前,不说脱胎换骨之提升,却也相差不远。 “就是现在!” 叶明月急声喝道。 她禁锢不住虎蜂妖帝多久。 看\悍卒斩天\就\记\住\域\名\:\\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逃出生天 嗖! 张小卒扑向了虎蜂妖帝。 “休想!” 虎蜂妖帝身旁的几位妖帝同时出手拦截。 啪! 张小卒拍出青龙开天印砸飞了一个。 砰! 一拳震退了一个。 同时躲开了另一个的攻击。 嗤! 硬挨了花豹妖帝的一爪。 他的骨头极硬,挨这一爪不过是骨头上多了几道抓痕而已。 终于扑到虎蜂妖帝的上空。 看似几经周折,过了很长时间,实则就是一瞬间的事。 “崩山踢!” 张小卒怒吼着,双脚交替,从高空踢下,踢在了虎蜂妖帝的蜂腰上。 砰砰砰! 一脚紧接一脚,每一脚都爆发出开山裂地的力量,好似就算是万丈高山,也能将其踢成平地。 虎蜂妖帝十余丈的身躯被张小卒踢得往地面急坠。 他们为了灵活躲避张小卒青龙开天印的攻击,全都把身躯变得十余丈,乃至更小。 他挣脱了叶明月的禁锢,拼命的扇动蜂翅,可是张小卒一脚紧接一脚的撞击力实在太大,让他难以从张小卒的脚下逃离。 另一边,叶明月同时受到了四位妖帝的夹击。 虽然没有张小卒的照应,但她已经没了最开始战斗时的紧张和生涩,应对得冷静自如。 咔嚓! 不知是第几脚,虎蜂妖帝的防御突然碎裂。 “啊--!” 虎蜂妖帝吓得亡魂皆冒,惊恐尖叫。 但叫声并不能阻止张小卒的脚,咔,又一脚,蜂腰折断,身体被张小卒踢成了头尾两截。 他不知道,张小卒三番几次的吃他的亏,早就深深记恨上他,一直在用入微心境偷偷地窥视他的力量法则,就等着逮到机会杀他呢。 所以此刻张小卒破他的护身防御,才这么轻而易举。 张小卒虚空空间一张,把虎蜂妖帝断掉的腹尾收了进去,因为他的尾巴上有一根蜂针,使起来如长枪一般,是个难得的宝贝。 鬼瞳就是被他用蜂针扎裂的。 虎蜂妖帝顾不上蜂针被夺,剩下的半截身子拼命扑棱着翅膀想逃,可是被张小卒纵身追上,抓着青龙开天印拍在脑门上,脑袋瞬间稀巴烂。 噗嗤! 张小卒双手抓进碎裂的脑袋里,一手擒住虎蜂妖帝的神魂,一手抓出了他的妖丹。 妖丹在他手里转眼间就被吸空力量,化成糜粉。 张小卒的力量得到极大补充,暗淡的神骨都变得有光泽了一些,抑不住舒服的呻吟了声。 自昨天晚上击杀红蛛妖帝后,他就再没能击杀一位妖帝。 嘎吱!嘎吱! 张小卒吸收完妖丹的力量,紧接着撕咬吞食起虎蜂妖帝的神魂。 没有了血肉遮挡张小卒的口腔,众妖帝看得格外清楚,看着虎蜂妖帝的神魂被张小卒一口大金牙一块块撕碎、咀嚼。一众妖帝看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张小卒囫囵吞枣般吃掉虎蜂妖帝的神魂,然后支援回叶明月身边,与叶明月合力击退围攻的妖帝,目光杀气凌然,扫视着一众妖帝说道:“你告诉我杀哪个,我就去杀哪个,战斗至今,我的入微心境已经把他们的力量法则全部窥破,所以杀起来很简单,只要你能禁锢住他们一瞬时间即可。” 一众妖帝正要扑将上来,闻言吓得急忙止步后退,回想刚刚张小卒击杀虎蜂妖帝的情景,三两下就破开了虎蜂妖帝的护身防御,不禁对张小卒的话信了大半。 然而他们刚一惊惧退开,张小卒就拉着叶明月逃窜而去。 这才反应过来张小卒是在唬人,遂又叫骂着追了上去。 追逃间进到了青洲地界。 “看到飞在上面的那头老鹰了吗?”张小卒边逃边小声问叶明月。 叶明月神识扫视过去,锁定了头顶上空的一头雄鹰妖帝,点了点头。 这雄鹰妖帝之前追击的时候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可是自从张小卒说要把他烤了吃了后,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每次追击都不会冲在最前面了。 现在听见张小卒拥有入微心境,窥破了他们的力量法则,他就更加小心谨慎了,觉得自己吃过张小卒的血肉,和张小卒的仇最深,张小卒铁定已经偷偷窥破他的力量法则,所以几乎是吊在追击的队伍最后面。 “我的肉就是被这厮吃掉的,我要吃回来。”张小卒咬牙切齿道。 这是一件非常伤心悲惨的事,可是叶明月差点被他一句“吃回来”给逗笑了,问道:“他吊在最后面,若是折回去杀了他,恐怕我们会再次身陷重围。” “杀了再说!”张小卒道。 “好。”叶明月点点头,道:“你放松身体,我施展空间跳跃,看能不能逼近到他身边,杀他个出其不意。” “嗯” 叶明月灵界笔对着正前方的空间一圈。 张小卒只看见前方的空间突然变得光亮如镜,把他们身后的景物都照射了出来,随之叶明月带着他一头扎进光镜中,下一瞬间竟到了妖帝们的身后。 叽! 雄鹰妖帝突然感觉到自己前方有强烈的空间波动,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小卒和叶明月突然从虚空里窜了出来,吓得他惊惧尖叫,翅膀差点都不会扇了。 他觉得的没有错,张小卒和他的仇最深,早就偷偷窥破了他的力量法则。 张小卒见面二话不说,直接扑了上去,叶明月猛地张开时空领域,束缚雄鹰妖帝的动作。 咔嚓! 张小卒好生凶残,上去抱住雄鹰妖帝的脖子,将其生生扭断,随即一掌拍开了他的脑壳。 雄鹰妖帝失去了防御的肉身,哪里承受得住张小卒蛮力的摧残。 正如张小卒之前唬一众妖帝时说的,想杀就杀了,非常简单。 但,前提是窥破力量法则。 又一位妖帝战陨,而且是在让人反应不及的眨眼之间,一众妖帝的内心再次受到震慑。 “走!” 张小卒收起雄鹰妖帝的尸体就走。 换了个方向,朝东飞去。 众妖帝在后面紧追,可是却追得战战兢兢,生怕张小卒突然回头,向自己杀过来。 由张小卒击杀雄鹰妖帝的干净利落,不难看出,他确实窥破了雄鹰妖帝的力量法则。 他们不能确定张小卒有没有窥破他们的力量法则,万一窥破了,一旦张小卒将击杀目标锁定他们,那么他们必死无疑。 鲶鱼妖帝和另外几个曾重创过张小卒的妖帝,全都慢下脚步,停止了追击。 他们已经看出来,张小卒是个记仇的,所以他们觉得张小卒肯定会优先窥视他们的力量法则。 “大胆妖畜,竟敢闯入我青洲地界为非作歹,格杀勿论!” 前方突然想起一声炸雷怒喝。 伴着声音,迎面飞来十多位人族帝境强者。 是问天宗的老祖领着青洲的一些散修圣祖,巡视青洲和平洲边境时,刚好碰上了。 一众妖帝本就惊惧,猛然间望见前面冲来一群人族圣祖,不确定里面有没有轮回境的老祖,惊吓间纷纷止步。 “撤吧。” 一位妖帝望着张小卒和叶明月迅速远去的背影,不甘地叹了口气。 “太丢人了,我们一百多位妖帝,竟没有擒下两个人族年轻圣祖,还被他们反杀了好几个,传出去要被九州修者笑掉大牙。” “可恨,就差一点,他眼看就要不行了。” 有妖帝捶胸顿足道。 众要闻言沉默,确实只差一点,但这最后一点却让他们接连战损两位妖帝,若继续追击下去,这个数字可能还会持续增加。 他们谁也不确定,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哎,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太强了。” “此人传承了一部完整的古仙法,肉身不死不灭,我们打不过他其实也正常。” “可惜了那么多宝贝,一件也没有抢到。” “今后在战场上碰到此人,一定要多加小心点。” 一众妖帝垂头丧气地调转方向朝平洲飞去,同时把张小卒的面貌记了下来,将其视为危险份子。 其实他们人数虽多,可围攻的时候,每次能攻击到张小卒和叶明月的人并不多,而张小卒身怀精湛体术,在叶明月的时空之力的辅助下,应对他们的围攻确实也轻松。 但主要原因还是他们缺少一个能正面牵制住张小卒的高手,若是能把张小卒牵制住,凭他们这么多妖帝,只要力合一处,用不着几次齐攻,就能把张小卒干掉。 “对面领头的好像是问天宗的人。” “走,不和他们碰面,可别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张小卒望见迎面飞来的人族圣境强者是问天宗的人领头,立刻折身向西北方向飞去。 战斗结束,逃出生天,叶明月不禁松了口气,收起了三界之画和灵界笔。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剧毒无比 张小卒和叶明月向着西北方向飞了二三百里路,在一处茂密的山林里停下。 在确认没人追上来后,张小卒在四周布下遮蔽阵法。 叶明月想让张小卒进三界之画里调息疗伤,但张小卒担心敌人突然来袭反应不过来,于是叶明月退而求其次,把三界之画打开一口,交给张小卒,让他吸取里面的灵气疗伤。 张小卒盘膝而坐,把三界之画横在腿上,吸取灵气。 金色的骨头上溢出霞光瑞彩,先把受伤骨裂的地方修复,待一身金骨恢复光泽,这才开始重塑肉身。 张小卒感受着血肉脏腑的缓慢生长,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感觉可行,当即以意念控制住血肉的生长速度,然后试着将力量法则融合到血肉当中。 然而想法很好,做起来却难。 重生的血肉无法承受他的力量法则,刚一生长出来就被力量法则撑爆。 嘭嘭嘭! 张小卒浑身骨头上响起微弱而又密集的爆裂声,飘起一片血雾。 “你怎么了?!” 叶明月吓了一跳,以为张小卒身体出了问题。 “没事,我在尝试一种修炼方式。你安心疗伤便是,无需为我担心。” 张小卒应声道。 叶明月闻言放下心来。 她的伤在三界之画里只恢复了大半,得知张小卒没事,便服下丹药自己开始调息疗伤。 嘭嘭嘭! 张小卒身上的爆裂声不断响起,血肉生长一点就被力量法则摧毁一点,但是在不断的生长和毁灭中,慢慢的有一点点晶莹的血肉在骨头上残留了下来。 这一点点晶莹的血肉,就好像是千锤百炼出来的精华一样。 事实也确是如此。 这是成功融合了力量法则的血肉。 “好小子,竟然成功了!” 万丈高空上,古尸盘腿而坐,俯视着山林里的张小卒,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 这是他一直想做,却又没做到的事。 他之所以一直以干尸躯体活着,并不是因为他无法重塑肉身,而是因为他想重塑一具完美的肉身。 就像张小卒现在正在做的,把力量法则融入到肉身当中,让肉身变得和骨头一样强壮坚韧。 这听起来似乎很简单,骨头都能修炼,血肉修炼起来又有何难? 不是相同的道理么? 自然不是的。 骨头本来就是人体最坚硬的组成,炼骨简单点说就是把骨头当成神兵利器一样培养淬炼,让它在原有的基础的愈加僵硬,总体上并未改变它的性质。 可是肉身不同。 血、肉、筋、脏腑等,是液体,是非常脆弱柔软的组织。 若是强行把它们坚硬化,它们的性质便会遭到破坏,身体的各项机能必然会出现损坏。 难就难在如何在不破坏它们的性质的前提下,又能让它们似骨头一样坚不可摧? 像佛门的《金刚不败神功》一类的外家功法,即是强化肉身的功法,但是它们的上限有限,无法达到极致。 比如说古尸,他现在随便重塑一具肉身出来,其强韧度也比牛大娃施展了《金刚不败神功》后强,但是想要更上一层楼,不断的突破,不断的追求极致,那就难了。 古尸才一直没有重塑肉身,因为一具不完美的肉身,对他来说和这具僵尸之躯并无区别,甚至还不如这具僵尸之躯好用。 此刻看见张小卒把力量法则融合到了血肉当中,虽然进度极其缓慢,而且看情况,最后应该无法成功,因为他的力量消耗太快了,以这个消耗速度,重塑一整具肉身,恐怕一条龙脉的灵气都不够。 但是这是成功之始,是质的突破,是古尸一直想做,但是一直没做到的事,所以他感到无比震惊。 “莫非是因为他拥有道祖神骨?还是说和他身上的红色符文有关?” “本尊是不是也得去哪里抢点这种符文?” “天选之力…” “哎,上一世活得时间太短了,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战场上度过,使得本尊有点孤陋寡闻了。” 古尸回想上一世的经历,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上一世他的成就极高,但都是修为境界和战场上的成就,对于其他知识的涉猎获取,十分浅薄。 这也怪不得他,因为他生在末世,打打杀杀即是生活的全部。 至于此刻他为什么会在天上,因为他一直也没真正离开过。 他带着黑猿逃离奔月宗后,很快就摆脱了天道惩罚,然后就折返了回来。 没有露面救张小卒和叶明月,是故意为之。 他想看看张小卒的战力极限。 结果略微有点失望,他感觉张小卒的极限还没被逼出来,因为张小卒还没有面临濒死的绝望,而极限往往是在走投无路的绝望中爆发出来的。 他只看到张小卒的战力在不断提升,哪怕到最后,从表面上看他的战力在衰弱,但是他的战斗技能和手段仍然在增强。 这是因为张小卒得到了道祖神骨的传承,在战斗中不断的感悟,并施展了出来。 “啊!” 叶明月突然一声吃疼惊叫。 原地窜了起来,左手用力一甩,把一条白蛇甩了出去。 但是她的掌缘位置,几个血孔清晰可见,马上就流出了鲜血。 她被白蛇咬了。 “该死!” 叶明月怒气横生,一边以力量封堵静脉,把被咬部位的血液往外逼迫,防止蛇毒侵体,一边咒骂着向白蛇挥出一道劲气,想将其斩杀。 可是白蛇的身体突然弹地而起,向后纵身闪躲开叶明月的气劲攻击,随之身影一晃,竟幻化成一个身穿白衣,相貌堂堂的绝美男子。 一股强大的帝境气息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竟是一位妖帝。 叶明月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施展空间之力把被咬的手掌禁锢。 尽管她还没有感受到被咬部位有毒素蔓延发作,但是觉得白蛇妖帝隐藏得这么深,突然发难咬她这么一口,那必然剧毒无比,否则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哈哈…” 白衣男子冲叶明月得意大笑,笑声里透着一股阴谋得逞的得意。 “你笑什么?”叶明月寒着脸问道。 张小卒被惊扰,停下肉身重塑,一个纵身来到叶明月身边,问道:“怎么了?” 他的精力全都放在自身肉身重塑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 白衣男子藏匿在折叠空间里,悄无声息,突然发难,就连叶明月自己都来不及反应。 “被这条蛇妖偷袭,咬了一口。”叶明月抬起左手给张小卒看了下被咬的位置。 张小卒皱起眉头,瞪向白衣男子说道:“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他和叶明月的反应一致,心想白衣男子费心机咬叶明月一口,必然剧毒无比。 “不不不,我不是蛇,我是蛟龙。”白衣男子连连摆手道。 随即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把折扇,轻轻摇摆,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尊乃川洲白蛟妖帝,白冉,又称多情居士。” 张小卒和叶明月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一幅画面。 那夜古尸带着黑猿逃走时,他们两个也遁入虚空想要逃走,但是被一条白色蛟龙拦了下来。 当时,这条白色蛟龙还对叶明月说了一些调戏话语。 可是战斗开始之后,他们的记忆里就再没见到过这条蛟龙。 现在想来,他多半是一直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而持续几天几夜的战斗,偷袭的机会多不胜数,但是他却一直克制着没有出手。 直至此时,他们认为安全了,放松警惕,注意力大部分放在疗伤上,这条蛟龙才突施冷箭,一击必中。 白蛟过人的隐忍力和深沉的心机,让张小卒和叶明月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小卒眼睛里露出一抹惊慌之色,担心地看向叶明月,越是知道白蛟为这次偷袭付出的隐忍和沉着,越是明白他这一口咬在叶明月身上绝不简单。 叶明月皱着眉头,朝张小卒轻轻摇头,示意她尚未感受到哪里不舒服。 白蛟妖帝笑眯眯地看着叶明月,继续说道:“在下对这位美丽动人的姑娘一见钟情,实在没忍住,偷偷亲吻了姑娘一下。对姑娘造成了惊吓,实是罪该万死。” “亲吻”二字让叶明月觉得恶心,目光一寒,右手食中二指对着左手掌缘一扫,直接把白蛟妖帝咬过的位置连皮带肉切掉了。 “哈哈,姑娘好烈的性子,让在下愈加心动了。”白蛟妖帝大笑道。 “去死吧!”叶明月杀意涌现,祭出灵界笔扑向白蛟妖帝。 张小卒亦不再多言,与叶明月呈夹击之势冲了出去。 白蛟妖帝心中早有准备,叶明月和张小卒刚一动,他就立刻纵身后跃,与二人拉开距离,同时笑道:“姑娘息怒,切勿运转力量,因为力量奔涌的越快,毒气扩散的就越快。哈哈……” “唔!” 叶明月突然闷哼一声,双手捂住胸口,停了下来。 咚咚咚! 心脏陡然间剧烈跳动,似要炸裂开来一样,疼得她几近窒息。 “解药拿来!” 张小卒知道叶明月是中毒了,不过他的攻击没有停顿片刻,因为知道唯有制住白蛟妖帝,方能救叶明月。 “此乃本帝的本命蛟毒,无药可解。”白蛟妖帝脸上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张小卒并不信他,使出一记虚招,紧接着晃到了白蛟帝君身后,砰,一拳击中他的后心。 白蛟妖帝吃疼闷哼,差点闭过气去,身体向前扑倒。 切身感受到张小卒的蛮横力量,他才知道这几天几夜的追击,没有一位妖帝能够压制住张小卒。 眼看张小卒一记膝撞自他身后紧跟而至,心知这一下若是挨实了,恐怕后脊梁都得被张小卒顶断,当即怒吼一声,显现出蛟龙真身。 呜! 他巨尾一甩,朝张小卒抽去。 张小卒纵身闪开,朝白蛟妖帝头部逼近过去,同时《降龙掌》施展开来,一道道降龙之力自他翻飞的双掌间奔涌而出。 白蛟妖帝化身蛟龙,反而正中张小卒下怀。 这几天几夜的战斗让张小卒又参悟了一部分道祖的传承,所以《降龙掌》施展出来,威力更胜从前。 白蛟妖帝只觉张小卒的招式里带着可怕的神威,让他的神魂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啪! 张小卒一掌扇在白蛟妖帝的脸侧,把他的千丈身躯扇得狠摔在地上。 “不错,就是这种感觉!” 张小卒心中暗暗叫爽,感觉终于体验到了金色枯骨对战沈家龙脉龙魂,三两掌就将其打得伏地哀嚎的霸道霸气。 “想解她的毒只有一法,那就是让她与本帝欢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杀了我,她必死!” 白蛟妖帝自知不是张小卒的对手,再打下去恐被张小卒打死,当即说出解毒之法,说完重新化为人形,竟不再闪躲,看着张小卒的手掌拍到面面而面不改色。 甚至,他还主动散去了护身防御,求死一般。 张小卒的手掌在距离白蛟妖帝面门只有一寸的位置停了下来,并且还主动收敛掌风,怕把没有护身防御的白蛟帝君杀死。 白蛟妖帝摆出的架势,让张小卒脸色十分难看,心里基本相信了他的话。 同时也明白过来,这才是白蛟妖帝一直有恃无恐的底气。 “杀……杀了他!” “快!” 叶明月突然急声怒吼。 她的心脏仍然在猛烈跳动,难受至极,同时体内血液奔涌,身体开始发烫,短短一会儿就已经大汗淋漓。 让她难以启齿的是,身体明明难受的想死,心里竟冒出想和白蛟妖帝结合的荒诞念头。 这个念头根本不受她控制,刚一滋生出来,就疯狂地占据了她的整个思想。 她知道这就是白蛟妖帝的毒。 剧毒无比。 白蛟妖帝面泛笑容,肆无忌惮地看着张小卒的眼睛说道:“半个时辰内,她若不与我欢好,她的心脏和神魂就会嘭的一声爆裂,香消玉殒,化为尘埃。哈哈……” “你可真是该死!” 张小卒气得目眦欲裂。 啪! 他猛地探出右手,扣住了白蛟妖帝的面门。 “啊!”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杀了我她必死!” 白蛟妖帝大惊。 张小卒神魂自眉心飞了出来,闯进了白蛟妖帝的眉心识海,同时他身上的红色符文也都涌到了白蛟妖帝的身上。 他要强行搜索白蛟妖帝的神识,找到解毒之法。 轰! 张小卒的神魂如巨人一般,闯进白蛟妖帝的识海,出现在他的神魂面前。 “这……这怎么可能?!” 白蛟妖帝大惊失色,盯着张小卒巨大的神魂,陷入了深深的震惊。 张小卒神魂之强大,超出了他的认知。 伴随着张小卒的神魂一起闯入进来的还有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张小卒双手掐诀,红色符文瞬间把白蛟妖帝的神魂团团包裹。 随之张小卒大口一张,把白蛟妖帝的神魂吞到了肚子里。 准备强硬消化。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保留尊严 “啊--” 白蛟妖帝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林。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被强行入侵,然后被一寸寸暴力撕裂,疼得他恨不得横剑自刎,结束这痛苦。 同时又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一双眼睛窥视,心底的秘密被一件一件揭开,无所遁形的耻辱感和恐惧感让他羞愤欲绝。 他想反抗,可是神魂被强行镇压,和躯体完全失去感应,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妖丹,感觉就像神魂从躯体里完全剥离出来一样。 他连动一下手指反抗都做不到,能做的只有神魂惨叫。 “好霸道狠辣的手段!愤怒也能让人爆发极限。” 古尸俯视着下方张小卒对白蛟妖帝的生生镇压,感觉又看到了张小卒新的极限。 他甚至从张小卒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刚才白蛟妖帝偷袭叶明月时,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张小卒身上,所以并不是故意没有救叶明月。 他目光落在已经瘫软在地上,几近丧失理智,被欲望完全控制的叶明月身上,心里自责地叹了口气。 蛟龙的毒本就难解。 帝境蛟龙的本命蛟毒确实无药可救。 “啊--” 叶明月双手抱头,难受得在地上直打滚。 她感觉好似有数不清只蚂蚁在她的血肉和神魂里爬,痒得她恨不得把身上的血肉全部撕下来,同时她的心脏越跳越凶,血液流淌越来越汹涌,心脏和血管上已经隐隐出现裂痕,似乎马上就要爆裂。 她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欲望,想找白蛟妖帝为自己解除痛苦。 尽管她已经拼尽全力镇压,但是根本不起作用。 她还保持着一点点理智,所以她以双手抱头,控制着抓挠身体的冲动。 “小卒,杀了他,快点…杀了他!” “求你了!” “我……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痛苦,太痛苦了!” “快,杀了我…杀了我吧…啊——” 叶明月痛苦的连连惨叫,想让张小卒杀了她,保住她最后的尊严。 “再忍一下,我马上找到解毒之法。” 张小卒回应道。 听着叶明月的痛苦惨叫,他恨不得把白蛟妖帝碎尸万段。 可一会儿后,他脸色难看地放开了白蛟妖帝。 他已经搜遍白蛟妖帝的神魂,得知白蛟妖帝没有说谎,想解叶明月的毒,只有白蛟妖帝说的那一个办法。 噔噔噔… 白蛟妖帝浑身冷汗淋漓,脚下踉跄着往后连退数步,眼睛里尽是惊恐之色,但他却面带狰狞地大笑起来,道:“怎么样,知道本帝没有说谎吧?你想救她,就赶紧回避一下吧。放心,本帝会好好待她的。哈哈……” 他笑得肆无忌惮。 因为张小卒放开他,这说明张小卒不想让叶明月死。 没人想死。 哪怕再贞烈的女子,也会在他的蛟毒下变成被欲望支配的dang女。 张小卒瞪着白蛟妖帝,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可是又无计可施。 “鬼灵,快醒醒!” “怎么了主人?” “叶姑娘中了这头白蛟的蛟毒,你快看看有无救治之法?” 张小卒把疗伤中的鬼灵强行叫醒,以意念把发生的事传达给鬼灵。 他上前抱住满地打滚的叶明月,鬼灵顾不得自身的伤势,把鬼瞳之力尽数渡给叶明月,然而也只是稍稍压制了叶明月的欲望,稍微缓解了一点她的痛苦,没能解她的毒。 “主人,对不起,我解不了她身上的毒。” 鬼灵尝试过后,歉意说道。 上次叶明月中的毒是蛊虫,她的力量可以灭杀蛊虫,但这一次叶明月中的是单纯的蛟毒,她的力量并无解毒之力。 张小卒脸色愈加难看,感觉绝望。 “时间不多了,你们要早做决定。”白蛟妖帝出声提醒道。 但他的脚下正在后退,直到和张小卒拉开安全距离才停下,他害怕张小卒和叶明月做出极端的决定,所以先给自己留好逃走的退路。 叶明月强忍痛苦,双手抓住张小卒的双臂,问道:“告诉我,我的毒是不是无药可解?若真的无药可解,你先去帮我杀了他,为我报仇,然后再帮我结束痛苦。” 张小卒低头凑到叶明月耳边,低语了一句。 啪! 叶明月竟甩手扇了张小卒一耳光,盯着张小卒的眼睛质问道:“你难道想让我永远活在耻辱中吗?” 张小卒想让她把白蛟妖帝当做解药解毒,然后再把白蛟妖帝杀了。 叶明月用一记响亮的耳光,给了他明确的答复。 “我明白了!”张小卒冲叶明月点点头,目光骤然变得阴沉毒辣,一字一句地对叶明月说道:“我会让他以世上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为你报仇!” “谢谢!”叶明月痛苦得几近扭曲的脸上强挤出一抹微笑。 嗖! 白蛟妖帝听见张小卒冰冷的话语,第一时间转身逃走。 他本就和张小卒拉开了安全距离,所以一个闪身就已经到了千丈之外,随即直接遁入虚空,消失不见。古尸刚要出手阻拦,突然瞥见张小卒身上爆起一道红芒,竟身形一晃瞬间追上了白蛟妖帝,速度快到让他咋舌。 砰! 张小卒一脚把白蛟妖帝从虚空里踢了出来,连带着踢塌了一方空间。 “唔!” 白蛟吃疼的闷哼一声,身体从高空翻滚跌落,向着叶明月所在的方向坠去。 他全神戒备,全力抵挡,可仍然挡不住张小卒的力量。 眼见着张小卒紧跟着逼近过来,他急忙使出浑身力气,折身朝一个方向逃窜。 可是当他转身时,张小卒竟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张小卒狠狠一拳轰向白蛟妖帝的面门。 白蛟妖帝慌忙纵身后跃,同时双掌叠在一起向前推出,欲封挡张小卒的拳头。 张小卒的速度太快了,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快的反应。 可是仍然慢了一步。 他的双掌还没来得及推出去,张小卒的拳头就砰的一声轰在了他的面门上。 “啊——” 惨叫声从白蛟妖帝的嘴里发了出来。 他虽然有护身防御,可是张小卒的拳头竟生生把他的护身防御压迫得扭曲变形,几近撕裂。 护身防御没能护住他的安全,他的整个面门咔嚓一声凹陷了下去,口鼻眼皆往外窜血。 他惨叫,一方面是肉身上的疼痛,但更多的是恐惧,因为张小卒这一拳清楚地让他知道,他的护身防御挡不住张小卒的拳劲,他可能会被张小卒活活打死。 “好快的速度,好强的力量!” “这是他的极限吗?” 古尸表情震惊。 此时此刻张小卒所爆发出的战力,远远超出了他以为的张小卒的极限,而他觉得张小卒仍有余力。 因为这是张小卒愤怒的极限,而死亡比愤怒更能让人爆发极限。 吼! 白蛟仰面跌落的身躯一摆,显露出千丈蛟龙身躯,对张小卒发起猛烈攻击。 但是他的速度太慢,连张小卒的衣角都碰不到。 “死!” 张小卒冰冷刺耳的声音白蛟妖帝头顶上方响起,随即一掌拍在白蛟妖帝的脑袋上。 嗷! 白蛟妖帝凄厉惨叫。 张小卒这一掌非但伤了他的肉身,还伤到了他的神魂。 轰! 张小卒的手掌摁着白蛟妖帝的脑袋摔落地面,摔在了叶明月面前。 漫天飞舞的沙石尘土中,张小卒身上腾地燃起了火焰,这火焰通过他的手掌迅速将白蛟妖帝的千丈身躯吞没。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大大大 白蛟乃是帝境身躯,即便没有护身防御,寻常火焰也奈何不得他。 可张小卒祭出的并非寻常火焰,也使不出寻常火焰,因为他连火元素之力都感应不到。 他使的乃是道家真火,是世上最可怕的火焰之一。 “啊——” 白蛟妖帝凄厉惨叫。 这道家真火烧他皮肉,烧他脏腑,烧他骨头,烧他魂魄…烧得他疼痛欲死。 砰砰砰! 他的千丈身躯痛苦扭曲,拍击地面,想从张小卒的手掌下挣脱出来,但是任他如何挣扎,张小卒的手掌兀自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 “我以道家真火烧他,让他受烈火穿心之苦,让他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张小卒冷冷地说道,在告诉叶明月,给她报仇了。 “多烧一会,烧他一个外焦里嫩,烧他一个半生不熟,反正…别让他死得太容易。”叶明月神色阴沉道。 “啊,臭女人,我死了,你也活不成,黄泉路上,咱们两个还能结个伴。” “哈哈……” 白蛟妖帝狰狞大笑道。 张小卒冷声道:“你想多了,你将会神魂俱灭,去不了黄泉路。” “啊——” “饶命,饶了我吧!” “姑娘,你发发慈悲,饶我一命吧,我愿意和你签定主仆锲约,一辈子做你的奴隶。” 白蛟妖帝见张小卒和叶明月的杀意已决,心里彻底慌乱,开始向叶明月求饶。 若不是有鬼瞳之力帮助叶明月压制欲望,她或许真的会点头答应,因为没有鬼瞳之力,她的理智应该早就被欲望支配了。 她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感受到强烈的欲望正在快速冲破压制,害怕等会自己丧失理智,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她强忍痛苦坐起身来,把散落在不远处的三界之画和灵界笔摄入手中,然后摆在面前,说道:“这两件法宝给二当家吧,希望能助他参悟时间之力。” 又把虚空空间里的修炼资源全部倾倒出来,道:“这些东西我就不带走了,留给你们用,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张小卒听见叶明月开始交代遗言,心里痛如刀绞。 叶明月抓起一把锋利的长剑,抬头看向张小卒,一双眸子里露出了她一直克制着,从未在张小卒面前表露过的一抹柔情,缓缓开口道:“若来世还能与你相遇,我希望能早一点,永别了…” 这是她一直想对张小卒说,却又知道不能说的话,亦是此生最大的遗憾。 张小卒看着叶明月,伤心地落下泪水,愧疚自责道:“都怪我,要是我不让你一起同行,你就不会有事了,都怪我……” 叶明月冲张小卒摇头一笑,道:“不必自责,与你一起来,是我自己愿意的。” 说罢,目露决然,把长剑横在脖子上。 叮! 一道劲气从天上射下来,击落了叶明月手里的长剑。 古尸从天而降,说道:“或许有一法能救她。” 张小卒和叶明月见古尸天降,如抓救命稻草,欣喜若狂。 “不可能的,想救她只有一法,就是……你们不要杀我,我愿永世为奴,给我打上奴隶印记,奴隶服侍主人,就不算那…那什么了。饶命啊!” 白蛟妖帝急声求饶道。 “闭上你的狗嘴!” 张小卒骂道,猛地催动手掌上的火焰。 古尸竟出言劝阻道:“你先不要烧他。” 白蛟妖帝闻言心头一喜,以为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过不敢再吱声。 叶明月脸色变得难看,以为古尸的救治之法也是让她失身于白蛟妖帝,这是她宁死也不能答应的。 “小子,你不是有九窍战门吗?暂时腾一窍出来,作为妖修的精窍,容纳他的神魂和妖丹。 你不是搜索过他的记忆吗,自然知晓了他的修炼之法,你先夺了他的神魂和妖丹,再吸取他的精血,以他的修炼之法重塑一具白蛟妖身。 如此一来,便等于是你取代了他,即可用你的身体为她化解妖毒。 等你为她解毒之后,再毁去蛟身便是。” 古尸说出他苦思冥想出来的方法。 这个办法也只有张小卒能做到。 “这…”张小卒听懂了古尸的意思,但是这个方法的本质并无改变,变的只是与叶明月结合的对象。 “她的时间不多了,你重塑蛟身也需要一些时间,你二人当早做决定。”古尸提醒道。 说完,手指对着落在一旁地上的长剑一引,将其重新送到叶明月面前,意思是对叶明月说,如果拒绝这个方法,那现在就可以挥剑自刎了。 叶明月低下了头,不敢看张小卒,脸颊红如火烧,闭上眼睛小声道:“你快点,我的心脏和血脉即将绷裂,全身痛入骨髓,就要……就要坚持不住了。” 她这么说便是答应了古尸讲的救治之法。“可是……” 张小卒面露难色。 啪! 古尸甩手一巴掌把张小卒扇飞,骂骂咧咧道:“人家姑娘都同意了,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扭捏的?少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最看不得你这种虚伪的家伙。明明心里很想,嘴上却装高清。呸,臭不要脸!” “……”张小卒被古尸骂得尴尬无比。 “我拒绝,我不同意!” 白蛟妖帝脱离张小卒的手掌压制,腾空而起。 砰! 古尸抬手一掌将其拍回地面,道:“你拒绝个鸟。” 叶明月见张小卒为难,不禁苦笑摇头,伸手抓向面前的长剑。 当! 一道劲气挥来,把长剑扫飞了出去。 她抬头望去,发现是张小卒所为。 张小卒心虚地闪躲开叶明月投来的目光,纵身跃到了白蛟妖帝的脑袋上面,祭全身之力一拳把白蛟妖帝的脑壳击碎,随即从里面抓出他的神魂和妖丹。 他用行动告诉了叶明月答案。 时间紧迫,古尸出手相助,直接把白蛟妖帝的神识和妖丹里的妖气抹除干净。 张小卒腾出第三节脊骨处的冲门,把白蛟妖帝的神魂和妖丹摄了进去,当做修炼的精窍。 然后他盘坐在白蛟妖帝的尸体上,双手抓进他的血肉当中,修炼窥视到的白蛟妖帝的功法的同时,吸取他的精血重塑肉身。 轰隆隆! 天上突然雷云凝聚。 张小卒修炼妖法,重塑蛟龙妖身,即等于行妖修之事,故而引来了天劫。 “你只管安心修炼,本尊帮你抵挡天劫。” 古尸冲张小卒说道。 心里暗暗吃惊,他本以为张小卒刚接触妖修,可能会遭遇一些困难,没想到张小卒竟手到擒来。 这是因为张小卒的力量法则知识储备雄厚,对修炼之道有了接近于,但还未达到的,“大道万千,殊途同归”的高深理解。 古尸飞到张小卒头顶上空,伸手向虚空空间里一抓,把昏死状态的黑猿抓了出来,然后在黑猿脑袋上一拍,高声喊道:“大大…大大大!” 黑猿应声显露千丈妖身。 古尸抓着他的后背皮毛,举过头顶,嘴里说道:“平洲之灾难主责虽不在你,但你也难逃干系,该遭雷劈。” 咔! 一道天雷落下,正劈在黑猿的脑门上。 第一千三百零章 大道崩塌 “啊!” 黑猿遭到雷劈,身体剧烈抽搐,惨叫着从昏死中醒来。 他惊惧地睁开双眼,可是目无焦距,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恶战,屠戮了很多很多人。 梦境十分真实,让他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咔! 又一道天雷落下,劈在了黑猿的鼻子上。 嗷! 黑猿的千丈身躯一下挺直,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记雷劈让他恍惚的意识瞬间清醒。 “操!” “什么情况?!” 他望着头顶上方剧烈翻滚的厚重雷云,惊得爆出粗口,想要翻身逃离,发现后背正被两只大手紧抓着,立刻以神识扫视周围的情况。 “别动!” “你在平洲犯下了滔天杀孽,这雷劫是来惩罚你的,你应该受此惩罚!” 古尸见黑猿挣扎,立刻出声说道。 “前辈,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他们两个……” 黑猿的神识看见了古尸,也看见了正在重塑肉身的张小卒和再次被折磨得抱头打滚的叶明月,先是疑惑,随即身躯一颤,梦境和现实快速重叠。 此刻他才真正清醒过来,想到自己败在白猿手中,然后被白猿操控,在平洲带领妖兽大军做下种种恶行。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这不是我想要的妖兽帝国。” “妖兽不是只知道杀戮的嗜血野兽,妖兽也能建立和人类一样的文明。可…可为什么会这样?” 黑猿神色痛苦地自语道。 咔! 又一道天雷落下。 黑猿下意识地抬手去抵挡,但是手抬到一半又垂了下去。 雷劈在了他的身上,炸起一团血雾。 他知道这并不是他引来的天雷,而是下方正在修炼的张小卒引来的,但是他觉得古尸没有说错,他该受此天打雷劈的惩罚,故而不再抵抗。 当然,对古尸顶着他挡天雷的这种无耻行为,他心里还是无比唾弃的。 在黑猿手臂垂落的那一刻,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比颓丧的感觉,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咔咔咔! 一道接一道的天雷落下,全被黑猿以肉身挡下了,巨大的身躯被劈得一片血肉模糊。 可是黑猿就像失去痛感一样,吭都未吭一声。 咔! 第三十七道天雷落下,只听见雷声,不见雷影。 哇! 黑猿像是遭受重创,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一道是心雷。 张小卒引来的天劫是帝境雷劫,总共有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古尸面无表情。 其实他也受到了心雷的攻击,但是他道心坚定,故而心雷没能在他心里引起一丝波澜。 下方,张小卒的气息剧烈波动,正在重塑的肉身突然开始崩碎。 他和黑猿一样,都被心雷劈中了心劫。 黑猿的心劫是平洲之灾,张小卒的心劫是愧疚,对戚哟哟的,也有对叶明月的。 咔咔咔! 心雷一道道落下,黑猿一伤再伤,到最后他的道出现了裂痕,随之崩塌。 古尸见黑猿扛不住,早就想把他放下,但是黑猿却反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松手。 “也好。” “迈过去后成就更高的大道,迈不过去…那就只能叹一声命运弄人。” 古尸摇头哀叹道。 他一直都很看好黑猿,因为黑猿与天道争斗,斗出了一条独有的道,他觉得黑猿如果能一直道心坚定地修炼下去,绝对能够成就旷古烁今的大道。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黑猿历练红尘,竟深陷红尘,自拔不能,使得原本纯净的道心出现了心障。 平洲之灾如刺一般扎进了黑猿的心里。 古尸知道,黑猿如果拔不出这根刺,他的道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唯有迈过去,才能重获新生。 但是当心雷全都过去后,黑猿也未能勘破心劫。 他的道彻底崩塌。 “哎,可惜了。” 古尸惋惜地叹了口气。 他带着黑猿从张小卒上空让开,让剩下的雷劫劈在了张小卒塑造完成的蛟龙身躯上。 帝境妖身,需要天雷淬炼。 张小卒挨完第二道心雷时,就已经迈过心劫,坚定道心,飞快重塑蛟身。 用古尸的话讲就是,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矫情的。 既然不得不发生,那就去面对,去承担。 黑猿变小身体,落到地上,低头耸肩,声音沙哑道:“射日神弓被白猿抢去了,你们想办法抢回来,别让他拿着射日神弓为非作歹。” 说完,迈着蹒跚无力的脚步,朝山林深处走去。 他不是无力,而是没了心气。 道崩塌了,感觉活着再无意义。 这个道,有他的修炼大道,亦包含他想建立妖兽帝国的红尘大道。 “大王,你要去哪?” 张小卒一边抵挡天雷,一边急切问道。 黑猿脚步不停地摆了摆手,回道:“小子,认识你很高兴,有缘再见吧。” 说完,接连几个纵身,没入山林,消失在张小卒的视野里。 “由他去吧,希望他能破而后而立。” 古尸劝住想要追黑猿回来的张小卒。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阻止他。” 张小卒望着黑猿消失的落寞背影,心疼无比,他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在黑猿有建立妖兽帝国的念头时阻止他。 咔! 随着最后一道天雷落下,张小卒的蛟龙之身大功告成。 张小卒飞舞在天空,摇摆着巨大的蛟龙身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感觉这具身躯比他自己的肉身强多了。 古尸望着张小卒的蛟龙身躯,亦有些意想不到的惊讶。 嗤拉! 但叶明月已经失去理智,开始抓挠自己的身躯。 只见她的状况变得十分可怕瘆人。 两只眼珠子凸出眼眶,全是血丝,似要爆裂一般。 身上的血脉根根鼓起,如蚯蚓一般在皮下狰狞蠕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血。 她不断的凄厉惨叫,叫得嗓子都撕裂出血了。 她只往身上抓了几下,就把衣服和血肉一起撕碎了。 张小卒看着叶明月狰狞的样子,吓得咽了口唾沫,急忙幻化人身,扑上前去,抓住叶明月的双手,不让她在身上抓挠。 “前辈…” 张小卒看向古尸。 “明白,回避。” 古尸识趣地隐入虚空,离开时顺手布下一个隔绝一切的结界。 “对不起,冒犯了。” 张小卒歉意地在叶明月耳边说道。 但叶明月已经丧失理智,所以回应他的只有叶明月的痛苦嘶吼。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小心眼的家伙 旭日东升,阳光洒落在脸上,有些刺眼。 叶明月的眼皮轻轻蠕动了几下,随即睁眼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身下铺着毛绒柔软的毛毡,身上盖着一张棉被。 她的身上穿着宽松舒适的棉绒睡衣。 不远处,张小卒正盘膝闭目,似乎在修炼。 周围的地面上,张小卒和白蛟妖帝留下的战斗痕迹赫然在目,告诉叶明月昨天的经历都是真实的。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想到是张小卒用那样的方式帮她解了毒,不禁羞得脸颊通红,抓着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了脸,恨不得钻进被窝永远躲起来。 然而娇羞的同时,她又暗叫可恨,因为她竟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是,她想着想着,原本娇羞通红的脸蛋突然变的惨白。 她想起自己失去理智前的狰狞模样,像野兽恶鬼一般,失去理智之后,定然变得更加狰狞可怖,那么她留给张小卒的必然只有丑陋和惊吓。 她不敢想象自己像一头恶鬼一样在张小卒耳边嘶吼的样子。 “不会……把他吓出好歹来吧?” 叶明月掀开被角,偷瞄了张小卒一眼,心里冒出一个荒唐,但又忍不住担心的问题。 她推断的没错,张小卒确实被她吓到了,甚至于有留下心理阴影的可能,因为叶明月昨天确实像极了恶鬼,她全程只有狰狞和痛苦。 张小卒大骂白蛟妖帝变态,不明白他弄出这种毒的目的何在,难道只是为了折磨对方,在对方的痛苦中寻求快感吗? 其实这也怪不了白蛟妖帝,因为这是他的祖先遗传给他的。 他错在不该用这种恶毒的毒液来害人。 最终得到一个神魂俱灭的下场,也算遭到了报应吧。 “张小卒…” 叶明月定了定羞臊慌乱的心神,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冲张小卒轻唤了声。 张小卒闻声睁眼,目光投过去,恰与叶明月四目相视,一触即分,两人都做贼心虚般闪躲目光。 “咳…” “你…感觉好些了吗?” 张小卒干咳了声,率先打破尴尬的沉默。 “嗯…好了。” “你过来一下。” 叶明月坐了起来。 “那个…山里寒凉,你先穿衣服吧,可别冻着了。”张小卒支吾道,不敢看叶明月。 因为叶明月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衣,是昨天解毒后,他给叶明月清洗掉浑身血污后,给她穿上去的。 叶明月闻言脸蛋一红,可接着却脸色一变,把脸板了起来,冷声说道:“我让你过来,怎么,是嫌我丑陋恶心,不愿意靠近吗?” “当然不是。” 张小卒听见叶明月语气不悦,连忙摆手解释,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坐下,看着我。” 叶明月拍拍毛毡,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张小卒依言照做。 “我漂亮吗?”叶明月冷着脸问道。 张小卒脸上挤出一丝干笑,缓和气氛的玩笑问道:“可以说不吗?” 他不知道叶明月因何生气,但是知道这个疯女人生起气来很可怕,想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可没少挨她的暴揍。 “不可以。”叶明月忍着一脚把张小卒踹飞的冲动。 “嗯,很漂亮。”张小卒点点头。 倒不是言不由衷,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虽然叶明月的年纪是大了一些,早已跨入中年妇女的行列,但是因为修炼的缘故,她的皮肤、容貌和身材都保养的极好。 这一点昨天给叶明月洗澡的时候,张小卒已经亲眼证实。 叶明月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昨天给我解毒的是你吗?” “嗯,是我。” 这个问题虽然有点尴尬难以启齿,但张小卒还是痛快地回答了,因为这关系着他需要付出责任和担当,他不会逃避。 啪! 叶明月忽然抬手扇了张小卒一个响亮的耳光。 张小卒捂着脸颊,瞪视叶明月。 叶明月面无表情,再次问道:“昨天给我解毒的是你吗?” “是我!”张小卒一副“就是我,你能把我怎么滴”的表情瞪着叶明月回道。 叶明月再次抬手,要扇张小卒耳光。 张小卒早有所料,先一步动手,抓住了叶明月的手腕,然后得意地冲其一龇牙:“嘿嘿……” 哪知叶明月突然原地暴起,一脚踹向张小卒。 张小卒立刻松开她的手腕,身体后仰,躲过横踹过来的一脚,然后顺势抓住她的脚腕,见她还不肯罢手,还要出招,心头一狠,抓着她的脚腕把她身体摔在被子上。 叶明月也不说话,右手在被子上一拍,仰过身体,左脚又顺势踹向张小卒。 “你个疯婆娘!” 张小卒骂了声,抓着叶明月的右脚腕猛地一拽,身体扑将上去,乘势抓住她的双手手腕,将其压在身下,恶狠狠地说道:“以前我没办法对付你,哼哼,今时可不同往日了,再敢打我,看我不新仇旧恨一起跟你好好算一算。” 叶明月看见张小卒不怀好意的眼神,以及二人暧昧的姿势,脸上的冰冷一下破了功,装不下去了,羞臊的红了脸。 她侧着头,闭上眼睛不看张小卒,说道:“你就不能否认吗?” “否认什么?”张小卒没听懂。 “昨天给我解毒的不是你,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没有这件事,反正我也没有一点记忆。”叶明月说道。 张小卒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摇头回道:“什么当不当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会对你负责的。” “谁说要你负责的?谁稀罕你负责。我不能对不起哟哟妹妹。”叶明月道。 张小卒闻言心中不由一虚,但马上就笃定道:“当时形势所迫,若不然你就死了,我想哟哟会理解并原谅我们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愿意抢她的男人。”叶明月说道,随即睁眼看向张小卒,目光决然道:“这件事不准你对任何人说,否则我就杀了你。” “你打不过我。” “……”叶明月嘴角不禁抽了两下,差点被气笑,瞪眼怒道:“那我就杀了我自己。” 张小卒不禁苦笑:“你这又是何必呢?” “哼,我保留着清白名誉,说不定能找一个更好的归宿呢。”叶明月哼道。 张小卒闻言心里莫名火起,气道:“随你怎么着吧。” “男女授受不亲,你还不快点让开,我要穿衣服了。” “哼!”张小卒站起身,拂袖离开。 叶明月望着张小卒负气离开的背影,心里莞尔一笑,嘀咕道:“真是一个小心眼的家伙,我不就是随口说一句嘛,至于生气么?哎……”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谁让我是军人呢 张屠夫率领大苏帝国的大军赶到中洲和平洲的交界处,九洲联盟大军的集结点时,已经是元月二十。 他们刚一到达就受到了联盟大军的热情招待,几乎是敲锣打鼓地把他们迎接进军营,把他们安排在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一块扎营的空地上。 看到这块营地的所在位置,张屠夫的脸色不禁阴沉了几分,因为这是先锋营的位置。 也就是说,大战开始,他们需要冲在最前面,去承受妖兽大军最猛烈的攻击,承担己方最重的伤亡。 这显然是九洲联盟故意针对他们而为之。 传世界哪一家的力量不比他们精锐勇猛,正常情况下轮也轮不到他们带头冲锋,像他们这等羸弱的战力,也只配在边翼打打支援。 可是他们明知是算计,却也无话可说,只能亚巴吃黄连,有苦往肚子里咽,因为若是找对方理论,对方只需讲四个字就能让他们无可辩驳:服从军令。 好在来之前,张屠夫早就料想到会如此,所以虽然生气,但没有怒火中烧,找人去理论。 “这一战务必要打出大苏人的血性和风采!” 临行前,苏德如此交代。 他想借助这一战让大苏一战扬名,从而吸引更多的人才来为大苏效力。 “哎,这一战不知会有多少大苏男儿再也回不去了?” 张屠夫望着战士们安营扎寨的忙碌身影,心里默默伤感起来。 每次出征,每次大战在即,他总是会伤感,会伤心愧疚,因为跟着他出征打仗的战士,全都把命交在了他手里,而他却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们每个人的性命。 战争,必然会死人。 他能做的只有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 但是有时候明知往前冲一步会死,往后退一步就能活命,他却不得不硬着心肠让战士们冲,因为这一步退下来,丢掉的可能是尊严、是荣誉、是家园、是更多的人命… 所以,退不得。 他记得曾经问过一位因坚守阵地而伤残的战士,问他后不后悔。 那名战士只回了他一句:“谁让我是军人呢。” 话语里透着无奈、心酸和委屈,但还有身为军人的骄傲和自豪。 张屠夫觉得他应该是后悔的,因为他是人,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好好的谁愿意落下个残疾呢,但是在阵地上的那一刻,身为军人的他,必然是无怨无悔的。 中军大帐。 远远望去,豪华气派,宛若一座碉堡。 传世界各家当家老祖早已到齐,每日皆坐在大帐中听各方情报,同时发布差遣号令。 中洲沈家的人也来了,领头者为沈雄风。 这帐中坐着的,除了选出来的两位散修的首领,全都是他沈家的敌人,前些时日还在中洲抢掠他们沈家的地盘,和他们沈家人厮杀呢。 沈雄风和沈家人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来,但是他们不得不来。 这是一场人族和妖族的种族之战,整个九洲都暂置矛盾于一旁,同仇敌忾剿灭妖族,若是他们沈家不参加,那么他们必然会被传世界各家编排到人族的对立面,给他们扣上各种各样的罪名。 届时,传世界各家侵占中洲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甚至会打着消灭人族败类的正义大旗,围剿他们沈家。 他们沈家必然会被一场舆论风暴吞没,沦落到九洲大陆人人喊打的下场。 这是和大苏帝国同样的尴尬又无奈的处境。 所以他们必须来,哪怕只来一个人,也得来。 不过沈雄风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九个人,算上他,总共十个人。 面对传世界各家的冷嘲热讽,沈雄风只言道:“拜诸位所赐,沈家人都被你们打死打残了,来不了,能来十个人已经很不错了。” 传世界各家自知理亏,除了冷嘲热讽几句,也说不得什么。 只是曾今的中洲老大,如今却被安排在靠近大帐门口的最末位置,连散修都不如,沦落到和大苏帝国一个级别了。 面对这赤裸裸的侮辱,沈雄风气得脸色黑如锅底,但最终一言不发,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心说虽然有人坐着高位,可是比他们沈家惨一万倍,此役过后能不能重振山门都难说。 这坐高位的人,指的是平洲奔月宗和方家的老祖。 这两家先被妖兽大军攻破山门,门中弟子几近被妖兽屠戮殆尽。 之后他们两家在藏书阁的人马闻讯赶回来支援,又被妖兽大军狠狠伏击,门中老祖和圣祖几乎都死绝了,圣境之下更是死伤无数。 所以一番暗暗比惨之后,沈雄风得到了莫大的慰藉,心里舒服了很多。 “启禀诸位老祖,青洲大苏帝国的人马来了。” 帐外有将官禀报道。 帐内正在闭目养神的一众老祖皆睁开眼,他们已经等大苏帝国的人马很久了。 “来了多少人马?” 问天宗的老祖毋方问道。 他最是关心,因为他想借这场战争除掉大苏的有生力量,然后乘大苏虚弱之际,伺机将其消灭。 常言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而大苏帝国就是问天宗卧榻前的威胁,如鲠在喉,不除不能安睡。 “只来了调令一半的人马。”帐外将官禀报道。 毋方老祖目光一寒,呵斥道:“岂有此理,竟敢不听调令。违背军令,罪当诛。去把他们的领军头目叫来。” ”诺!” 很快,张屠夫就听令只身来到中军大帐。 “张青松见过诸位道友。” 张屠夫进到军帐中,扫量了一下帐中的情形,然后朝在座的诸位老祖拱拱手。 他没有自称晚辈,而是以“道友”平辈称呼,意在告诉在座的人,在这大帐中他们的地位一般,休要对他颐气指使。 毋方老祖等人闻言皆不禁皱眉,面露怒容,因为在他们面前,张屠夫连他们的孙子辈都不到,直呼他们”道友”,实属大不敬。 “大胆小辈,岂敢在吾等面前妄自尊大?”谷家老祖谷俊拔冲张屠夫怒目大喝。 张屠夫淡淡一笑,波澜不惊道:“我与诸位皆是各自势力的领军将领,身份等同,何来妄自尊大?难不成在这军帐之中,不论将帅之职,却要论岁数,或是江湖上的身份?那岂不是不伦不类,惹人笑话。” “呵,好一个伶牙俐齿。”谷俊拔嗤鼻冷笑,道:“吾等皆乃上千岁的老祖--” 张屠夫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在下只记得当年四十二圣讨伐大苏帝国,你们都有份,至今还没有向大苏帝国道歉呢,说不好听的,尔等于大苏帝国的子民而言不过是一群贼首。如果是我,我肯定没脸在大苏子民面前卖弄长辈身份。” 他目光满含讥笑,扫视着座上的一众老祖。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臭不要脸 提起四十二圣讨伐大苏,一众老祖怒气更胜,因为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败仗,是他们不愿提及的痛处和耻辱。 他们一致地把大苏帝国的人马安排在先锋营,正是想借机出一口恶气。 灵剑宗老祖毕众敬脸色阴沉了下来,寒声道:“四十二圣祖惨死于大苏帝国,不应该是你们大苏帝国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呵呵…”张屠夫看向毕众敬,道:“你们想要一个交代,好呀,在下就给你们一个交代,那就是对待闯进家里的强盗,就得一巴掌拍死,拍得爽,拍得妙,拍得呱呱叫。这个交代…诸位可还满意?” 毕众敬脸色瞬间铁青,右手抬起,对着椅柄一拍,一道剑气破空射向张屠夫。 张屠夫冷哼一声,身上一下爆发出万千刀气,斩向四面八方。 嗤拉,轰隆! 中军大帐轰然倒塌。 中军大帐设在一座较高的山丘上,千万大军分散四周扎营,所以这一声巨大轰鸣立刻引得四周千万大军的注意,纷纷抬头张望,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张屠夫就是要把动静闹大,所以他抵挡毕众敬的剑气的同时,又对四周无差别攻击,掀了中军大帐。 毕众敬等一众老祖自轰塌的大帐中飞到空中,横眉竖目,怒不可遏,但是他们看张屠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之色,因为张屠夫的混沌刀气让他们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在他们心里,大苏帝国始终上不了台面,因为他没有强大的底蕴支撑,只不过是逞一时之凶。 比如,绝对强大的高手坐镇。 至于黑森林里的古尸,他们全当那是一个意外存在,不会永远护着大苏帝国。 他们总是以高人一等的身份,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大苏帝国。 觉得只需等到灵气复苏,天道法则崩塌,他们可以显露真实战力时,随意地挥挥手,就能让大苏帝国灰飞烟灭。 所以从未把大苏帝国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 即便是沈皓天和一众沈家老祖死在了异境里,极有可能是张屠夫等人所杀,他们却视而不见,觉得沈皓天等人肯定是死在异境的危险里。 此时张屠夫突然露了一手,让一众老祖感受到了危险,于是这才猛然发现大苏帝国原来有能够威胁到他们的高手,不由得震惊,不可思议,就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只有沈雄风神色淡定。 一来是他和张屠夫交过手,早就领教过张屠夫的混沌刀气。 二来是沈家落得如此凄惨田地,皆是拜张屠夫这一帮大苏人所赐,所以他深知张屠夫这帮大苏人不好惹。 这是极其惨痛的领悟。 他心里甚至在恶意祷告,希望灵剑宗或是哪一家赶紧和张屠夫这一帮人干起来,也来感受一下他们沈家感受到的惨痛领悟。 “张青松,你想死吗?”毕众敬杀气凌冽地怒喝道。 张屠夫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不屑地撇撇嘴,道:“叫什么叫?有本事教场上干一架。这里是军营,不是你那仗着年龄辈分就能作威作福的灵剑宗。比嗓门大谁不会,啊啊啊…” 他竟孩童一般,扯开嗓子一通嚎叫,震得四野嗡嗡作响。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他这“啊啊啊”一通嚎叫搞得有些滑稽,除了毕众敬气得牙痒痒,其他老祖皆忍俊不禁。 山下的千万大军更是爆发出一阵哄笑。 “阿弥陀佛!” “各位还是暂时搁置仇恨为好,否则如何团结一致对付妖兽大军?” 川洲雷音寺的老祖达摩智站出来劝说道。 “哼!”毕众敬冷哼了声,不再言语。 他想去教场上狠狠教训一下张屠夫,但是担心被人扣一个挑起内斗的帽子,这不利于灵剑宗取代沈家成为九洲霸主,所以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暂时隐忍了下来。 “好,我们不提旧事,只谈军机。张青松,老夫问你,大苏帝国可曾接到九洲联盟的调令?”问天宗老祖毋方站出来,向张屠夫喝问道。 “自然是接到了。” “那么请问,大苏帝国出兵数量几何,可是按照调令出兵的?” “圣祖目前七位,外加青龙、天龟、黑泽三尊圣兽,星辰毁灭境强者三十位,星辰大能三百位,九重天境一万五千。”张屠夫高声回道。 原本他是让苏德集结九洲联盟调令上一半人数的,但是临出发的时候,他又改变主意减少了一些。 “为何连调令一半的人数都不够?你这个公然违抗军令,该当何罪?” 张屠夫摆手笑道:“呵呵,先别着急给人扣罪名,也容我问你一下,问天宗出兵数量几何呀?” 毋方背着双手,微微挺了下胸膛,斜睨张屠夫道:“你可竖起耳朵听好了,双脚站稳了,可别吓着。我问天宗出动圣祖三十位,星辰毁灭境强者两百位,星辰大能两千,九重天境五万。” 这个兵力是问天宗从管辖境内八十六家帝国征调而来,并非是他问天宗自己的力量。 “呵…呸!臭不要脸,就出了这么点兵,也好意思摆架子,臭显摆。”张屠夫一口老痰吐在地上。 不待毋方发怒,他就先一步问道:“问天宗是传承了一两千年的传世大宗,掌控青洲八十六个帝国,出动的兵力不应该是大苏帝国的八十六倍吗?” “……”毋方老祖一下子被问住了。 张屠夫冷笑了声,目光扫向自其他各家老祖,问道:“不知你们各家出动了多少兵力呢?要不要也炫耀一下?” “你这是混淆概念,强词夺理。”一位老祖呵斥道。 张屠夫高声道:“那么请您讲讲这其中的道理,让九洲的千万修者都听听,为什么你们的势力是大苏帝国的几十倍,乃至上百倍,可出动的兵力却只有我大苏帝国的十几倍,甚至于还不到?您活得岁数大,知识必然渊博,定能舌绽莲花,讲得我们心服口服。” 那位老祖不禁面如猪肝,嘴巴张张合合,却无话可说。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数字问题,张屠夫已经掰扯得很清楚,他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张屠夫继续高声喊道:“我区区大苏小国倾举国之力抗击妖族,九洲安定,不容有失,人人皆觉担子千斤之重,而你们这些九洲大陆的霸主,为世人所崇拜信仰的老祖、圣祖,竟是如此敷衍了事,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一众老祖被他浑厚高亢的喊声震得面红耳赤,有心想要反驳,却又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而张屠夫也没给他们辩驳的时间,又接着高喊道:“我大苏为了集结举国兵力,着实耗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来得最晚,你们给我们留了一个先锋营的位置,我知道你们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不就是前些年去大苏抢劫,结果栽了个跟头,想要报仇吗?想借妖族的刀杀我们吗? 告诉你们,我大苏男儿没有一个孬种。 我们虽然是所有势力中最弱的,但是这个先锋营的位置我们担下来了,哪怕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我们也绝不后退。 为了九洲大陆的安定,守卫人类的家园,我们视死如归! 大苏的男儿,告诉他们,你们怕不怕死?”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四大护法 “不怕!” “不怕!” “不怕!” 大苏帝国的将士吼声震天。 吼! 圣兽青龙、白虎、天龟和黑泽也跟着一起咆哮怒吼。 但有血性者,皆觉热血沸腾。 传世界的修者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烫,他们无不期待地望着自家老祖,希望自家老祖也说点什么,不能输了气势。 可是一众老祖皆脸色铁青,无话可说。 魏子焸捋须笑道:“老大哥戎马一生,这军中的话术功夫有几人能出其右?简简单单就掌握了大局,化被动为主动。” 这正是张屠夫把动静闹大的原因,让传......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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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情报!” 正当一众老祖准备散去,为三日后大军出征做安排时,由西北方向的天空飞来一个黑衣男子。 “烈火烧寒冰!” 毕众敬上前迎出几步,高喝一声。 黑衣男子身上穿的是斥候的衣服,毕众敬这一声高喝是在与他对暗语,以防是敌军派来的奸细。 “水火不相容!” 黑衣男子在毕众敬面前停下脚步,并高声回应道。 毕众敬点点头,问道:“什么重大情报?快讲!” “禀老祖,盘踞在奔月宗,以黑猿为首的妖帝,遭到了我们人族高手的袭击,黑猿被一具身形高大,战力无匹的古尸击晕掳走。”黑衣男子禀报道。 众人闻言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奔月宗老祖弘玉昆急声问道。 “两天前的夜里。” “那古尸是谁?是否还有其他高手?” “我们都不认识那位古尸前辈,与古尸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人,其中一位战斗的时候,背后显现白虎圣兽虚影,应该是白虎圣兽守护者,另外一位身穿玄冥战甲,不知道是不是沈家的前辈。” 沈雄风和沈家人闻言表情皆一致的难看。 搁在以前,身穿玄冥战甲的必是他们沈家人,可现如今他们沈家三套玄冥战甲丢了两套,而剩下的一套正在家族宝库里放着,所以问都不用问,他们也知道此人必不是他们沈家人。 同时他们也一点不奇怪此人为何有玄冥战甲,因为此人是和白虎圣兽守护者张小卒在一起,而他们沈家丢的那两套玄冥战甲都是被张小卒抢去了。 张小卒抢的两套玄冥战甲,一套是从沈巍然手里抢的,一直留着自用,一套是从沈青云手里抢的,被他送给了张小兵。 “这位古尸前辈是居住在我大苏帝国黑森林禁地里的那位前辈,是我孙儿白虎圣兽守护者张小卒去到黑森林邀请他出马的。”张屠夫高声说道,为众人解惑,但更多的是炫耀。 说完,看向黑衣男子,问道:“不知他们三人制住黑猿后情况如何?是否遭到了妖兽大军的围攻?” 黑衣男子神色一凛,回道:“情况非常不妙。” 张屠夫心头一惊,忙问道:“还请道来。” “那位古尸前辈虽然以逆天手段轻松降服了黑猿,但是妖帝们撕开苍穹,引出天道神罚对付古尸前辈,古尸前辈慌忙逃走了,可是天道神罚紧追了上去,不知古尸前辈能否逃离危险?”黑衣男子讲道。 奔月宗和方家的老祖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悲切之色,觉得古尸应该已经凶多吉少,因为他们两家的老祖就是被妖帝们如此伏击,死在天道神罚之下的。 “剩下两人呢?是否和古尸前辈一起离开?”张屠夫紧张问道。 黑衣男子神色一黯,回道:“剩下两人被一百多位妖帝团团包围,数次突围都没能成功,恐怕…” 恐怕什么他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他一得到情报就急赶回来汇报,所以对后面的战斗情况并不知晓。 张屠夫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色难看,失去了血色。 虽然他知道张小卒和叶明月战力非凡,可是身陷一百多位妖帝的重重包围,想突围逃生难如登天。 沈家人的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感觉听到了天大的喜讯,若不是场合不允许,他们真想仰天大笑,敲锣鸣鼓庆祝。 “老爷子,别担心,小白说卒子没事。”牛大娃在山下大声喊道。 张屠夫闻言精神登时为之一振,立刻望向山下,发现白虎正懒洋洋的趴在草地上晒太阳,当即心中大定。 沈家人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心里晦气地咒骂起来。 三天后大军拔营出征。 兵分三路。 一路以灵剑宗为首的左路军,往方家所在的西南方向进发。 一路以大苏帝国为首的右路军,往奔月宗所在的西北方向进发。 一路居中策应,为雷音寺和力法宗的两家大军,外加沈家十人。 沈家一开始被毕众敬安排到了左路军中,与灵剑宗同为先锋营,想乘机再消耗沈家一波力量。 但是出征之日,沈雄风直接带着沈家人加入了中路军,压根不鸟毕众敬的安排。 毕众敬拦住沈雄风质问,但是沈雄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战斗于大军出征后的第五天打响。 三路大军连战告捷,但是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所到之处村毁城毁,尸体遍地,即便还有活着的,也已经被妖兽折磨得不成人样,凄惨景色惨不忍睹。 妖兽大军似是得到调令,纷纷往奔月宗和方家靠拢,准备和人族大军决一死战。 出征第九日,张屠夫率领右路军到达奔月宗百里之外,找了一处退可守进可攻的位置安营扎寨。 百里之距,对他们这支集聚人族强者的大军来说,想要奔袭,实在轻松不过。 当然,对妖兽大军亦是如此。 但是有四圣兽守营盘,妖兽大军想要偷袭,根本不可能。 张屠夫没有急着进攻,而是不断派出斥候打探情报,然后根据探查到的情报排兵布阵,发出一道道命令。 几百万大军在他的调动下,井然有序,不见一点混乱之象。 另一边,以灵剑宗为首的左路军,昨天就已经和妖兽大军主力打了起来,战损很大。 咚咚咚! 今日一早,毕众敬就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战鼓雷鸣,大军冲锋。 但立刻就遭到了妖兽大军的猛烈抵抗。 战斗持续一个时辰,人族大军渐露疲态,妖兽大军嗜血狂暴,越战越勇。 战场上已经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短短一个时辰,人族圣祖战陨三位,妖族妖帝战陨四位。 双方伤亡皆极其惨烈。 “该死,情报有误!” “这哪里只有五百万妖兽大军?八百万,甚至一千万都有了。” “来人,速速向中路军请求支援!” 毕众敬望着渐渐被妖兽大军占据上风的战场,气得怒吼连连。 他得到的情报是,方家集聚了五百万上下的妖兽大军,可现在妖兽大军的数量远高于五百万,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上古战场,横尸千里,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太夸张。” 方家北面天空的一处错位空间里,张小卒俯瞰着大地上纵横百里的战场,数百万人族大军和数百万妖兽大军如蚂蚁一般,铺满整个战场,突然觉得上古战场的千里白骨可以理解了。 “这是哪个蠢货在指挥战斗?竟然五对五,十对十地和妖兽大军正面硬拼,难道他不知道妖兽的肉身强度是人族修者的十数倍,乃至是上百倍吗?凭什么赢?” “还好妖兽大军的修为境界差人族大军很多,如果这几百万妖兽大军的修为境界和人族大军不相上下,人族大军早就溃败了。” “愚蠢!” 古尸盘坐在空中,望着战场骂声不断。 他们没有急着露面,是在等白猿。 白猿夺了黑猿的射日神弓,他们想从白猿的手里夺回来,正面硬抢显然难度极大,所以他们早早地就埋伏在这里,耐心等待白猿拿着射日神弓出场,打算出其不意地偷袭他。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报应 古尸带着张小卒和叶明月二人埋伏在方家附近,只待白猿现身,拿出射日神弓射杀人族高手时,施以突袭,抢回射日神弓。 可是一连几日,他们连白猿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们猜测,极可能是他们突袭黑猿,引起了白猿的格外警惕。 只能沉住气,耐心地等待白猿现身。 可是战场上人族大军的进攻,连续几日接连受挫,甚至差点被妖兽大军发起的几次反攻击溃,让他们三人有点坐不住。 毕众敬想把盘踞在方家的妖兽一网打净,所以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地将大军展开,以四面夹攻之势将方家层层包围,导致战线太长太远,战场铺得太大。 若是妖兽大军整体实力远远不及人族大军,这个战术没有问题,以强击弱,四面围攻,让敌人疲于防守,从而抓住敌人的防守破绽,取得胜利。 可事实是,妖兽大军并不弱于人族大军,再加上方家四周有群山峻岭环绕,易守难攻至极,这个战术非但没能让妖兽大军疲于防守,反而让人族大军自己疲于进攻。 但是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战术,而是布置战术的人。 毕众敬年纪虽长,修为虽强,见识虽广,但排兵布阵显然不是他所擅长,可偏偏他又不愿意让出指挥权,以致于人族大军的战术迂腐呆板,数日下来只知道和妖兽大军死磕,死伤无数。 其他各家老祖,眼见战损严重,并且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心气渐渐消磨殆尽,开始对毕众敬的进攻命令出现消极抵触情绪,进攻不再全力,以减少自家人员的战损。 中军大帐中,各家老祖齐聚。 毕众敬坐在上首将军位置,让各家老祖各抒己见,商议一个制胜之法。 「都怪你们平时对妖兽太过疏忽放任,让它们偷偷壮大到如此规模,今后我们必须每年都进行一次斩妖除魔行动,把妖族的威胁扼杀于萌芽。」玉京宗老祖埋怨道。 「若这么说的话,大家都是罪人,老夫记得当年沈皓天早就提醒过我们,说妖兽有异动,极可能威胁九洲安全,并号召我们一起斩妖,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往心里去,甚至还在心里暗暗畅快,活该沈家被妖兽逐出仙府。现在算是遭报应了吗?」 皇极宗的老祖自嘲道。 其他老祖闻言,表情皆是一僵。 毕众敬摆手道:「当务之急是如何攻克妖兽防守,其他事情我们暂且不谈。」 「盘踞在方家的妖兽大军数量比我们掌握的数字多得多,老夫甚至怀疑是不是盘踞在奔月宗的妖兽也都在这里?也不知奔月宗那边的战况如何?」谷家老祖皱眉道。 「老夫也有此怀疑。」凌霄宗老祖附和道。 亦有其他数位老祖点头附和。 毕众敬也早就有此怀疑,但是他们的斥候并没有侦查到相关情报。 在他看来,盘踞在奔月宗的数百万妖兽大军,想要瞒过他们斥候的眼睛,悄无声息的来到方家,是绝不可能的事。 其实这些老祖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九洲大陆哪里冒出来的数百上千万的妖兽大军。 虽然他们没有针对妖兽进行过斩妖行动,确实让妖兽族群得以繁衍壮大,可是也不至于壮大到上千万数量,九洲大陆真要有上千万数量的妖兽,那江湖上早就妖兽横行了,怎么会一直悄无声息呢? 只是现在战况危急,且妖兽大军的数量切实地摆在眼前,他们也没心思去细琢磨这个问题。 「强攻吧。」毕众敬沉默片刻后说道。 「呵,我们这些天不是在强攻,难道是在闹着玩吗?」力法宗老祖闻言气笑。 毕众敬道:「老夫的意思是我们圣境强者 集结一处,对妖兽大军进行一次出其不意的袭击,我们所有人。」 他着重强调了下,意思是他们这些老祖也参与这次强攻。 一众老祖闻言沉默。 谷俊拔皱眉道:「就怕妖兽撕开苍穹,引来天道神罚对付我们。」 大战至今,他们这些轮回境的老祖一直都没有出手,全都害怕像方家和奔月宗两家老祖那样,被妖兽引来天道神罚杀死。 「前怕狼后怕虎,那还打什么,你们干脆各自回家去吧,把平洲让给妖兽好了。」方家老祖生气道。. 他身为方家之主,眼看家园被妖兽占据,家族千年基业尽遭毁坏,心中的愤怒和恨意比海还深,却不能宣泄出来,心情之压抑可想而知,听见谷俊拔贪生怕死,不敢和妖兽大军拼命,心里不禁怨气横生。 谷俊拔神色一僵,不悦反驳道:「方老鬼,你说这样的话未免太昧良心,这些时日我们各家可有闲着?你方家遭遇妖兽屠戮不假,可这些天我们各家死在战场上的人,比你方家死的人不知多多少,你看不见吗?」 「不要吵!」毕众敬呵斥道,「我们举手表决吧,同意老夫计划的请举手。」 「我赞同!」方家老祖率先举手。 「确实该给这群畜生一点颜色瞧瞧,老夫赞同。」皇极宗老祖举手说道。 「老夫刚才只是说出心中的担心,并不是怕死,老夫赞同。」谷俊拔亦举起手。 有两三位犹豫不决的,见其他人全都举手赞同,便跟着一起举了手。 毕众敬见全数赞同,满意地点点头,正要与众人商议行动时间,营帐外忽有将士来报。 「启禀老祖,中路大军星夜支援而来,已经到了两百里外。」 「哈哈,好。」毕众敬闻言大喜。 中路大军支援而至,让他长松一口气,继而决定等中路大军来到后,再商议行动计划。 当天夜里,牛大娃自北边赶来,给毕众敬等老祖带来一个消息。 奔月宗已经被北路大军夺回,但是盘踞其中的妖兽大军不知去向,张屠夫推测这股妖兽大军已经和白猿所率领的妖兽大军集结一处,于是立刻率领北路大军支援过来,估计再有五六天的时间就能赶到。 一众老祖听闻此消息,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心说:「难怪久攻不下,原来妖兽大军尽皆集结于此。」 为己方进攻受挫找到原因的同时,又都在暗暗后悔,心想早知道选择去北路了。 毕众敬当即下令四方大军停止进攻,摆出防御姿态,等到右路大军赶到后,和妖兽大军决一死战。 但是他暗中给牛大娃下令,命他传令给张屠夫等圣祖,让他们抛下大军先行一步,他要在右路大军到来之前集合所有圣境强者,对妖兽发起进攻,杀妖兽一个措手不及。 呱呱呱…… 夜幕降临,铺满尸体的战场上,落满了闻着血腥腐臭气味飞来的乌鸦和秃鹫。 张小卒就着月光望着血气冲天的战场,入微心境尽可能远的延伸出去,为人族大军监视妖兽大军的动静。 突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混乱的画面。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九洲战神 「啊…」 张小卒捏着眉心,嘴里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他感觉有千万之多的画面涌入脑海,要把他的脑袋撑爆,可是这些画面尽皆迷糊不清,他试图看清楚,结果脑仁突然钻心的疼痛。 「你怎么了?」 叶明月担心地问道。 张小卒冲她摆摆手:「没事。」 这么一打岔,他脑海里杂乱的画面一下子消失不见,难受的感觉也随之消退。 「我的入微心境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是全都没有看清楚,让我想一想…」 张小卒捏着眉心,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刚刚出现在脑海里的杂乱画面,试图从当中寻找一些清晰的画面。 他猜测这极可能是他的入微心境预知到的画面,若真是如此,那么任何一副画面都能透露极其重要的信息。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他堪堪从刚刚那一阵短暂而又模糊的记忆里,找到了三张模糊的画面。 第一幅画面:人族一众圣祖杀气腾腾冲向方家,自方家领地里杀出一群帝境大妖。 由画面中的情形推断,似乎双方正在进行最后的决战。 第二幅画面:一位身高三丈多的巨人背影,此人金盔金甲,手拿长刀,威风凛凛,他的对面有一团团巨大的模糊黑影。 张小卒看不清那些黑影是什么。 不过这幅画面若是和战场有关,他觉得这些黑影必然是可怕的妖兽。 至于这个金盔金甲的巨人是谁,张小卒并没有感到困惑,而是看向了身旁的古尸。 当年古尸从地下古城出来时,穿过这样一身黄金战甲,杀圣祖,斩天眼,霸气无比,让他记忆犹新,所以他知道这幅画面里的金甲巨人应该就是古尸。 第三幅画面:是一位身穿白衣,相貌堂堂的玉面男子。 这男子非但衣服是白的,就连眉毛和头发都是白的。 他脸上笑容灿烂,可是眼神却充满阴鸷,左手抓着一张大弓,右手做拉弓弦的姿势,可是手中却无弓弦。 这张无弦大弓张小卒认识,正是被白猿抢去的射日神弓,而玉面男子的白眉白发,让张小卒一下子联想到了白猿,觉得此男子是白猿所幻化。 张小卒很想看清白猿的射击目标,可是画面里并没有呈现出来。 他把三幅画面描述给古尸和叶明月听。 古尸听后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套黄金战甲,盘坐在那里慢慢擦拭起来,擦着擦着,眼神渐渐迷离,似乎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当中。 由这三幅画面透露的信息,张小卒和叶明月推测,这场大战极可能会朝着极为惨烈的方向进行。 张小卒望着血气弥漫的战场,使劲催动入微心境,想要再看些画面,但瞪了一晚上的眼珠子也没看到什么。 三日后的夜晚,大战突然爆发。 人族圣境强者尽数出动,从东边发起突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斩杀妖帝十三位,摧毁了妖兽大军的东面防线。 以灵剑宗为先锋的大军,紧跟着圣境强者的步伐,以最短的时间将东面的几座山头攻占。 目的达成,毕众敬立刻便要带着一众老祖撤离战场,不给妖兽招引天道神罚攻击他们的机会,可是从方家主峰下面突然窜出来数十头气息极为恐怖的妖兽,拖住了一众老祖撤退的脚步。 张小卒看到这一幕,心头一颤,这正是他看到的第一幅画面。 「这些凶兽身上都散发着强大的上古气息,它们应该被封印在禁地里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莫不是有妖族强者解除了某一处禁地的封印,把它们放了出来?」 古尸神色凝重地望着与人族一众老祖战在一处的强大妖兽。 轰轰轰! 圣境老祖和上古凶兽的激战中,方家的一座座山峰接被恐怖的能量对碰夷为平地。 方家老祖杀红了眼。 他闪躲着上古凶兽和妖帝的攻击,把所有招式都招呼给了妖兽大军,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威力的招式落在密集的妖兽大军中,每一下都会带走成千上万的性命。 吼! 妖兽大军在妖帝的指挥下,冲出防线,朝四面八方冲杀出去。 方家已经在一记记毁天灭地的招式对碰中化作可怕的能量风暴漩涡,修为不到帝境的妖兽,根本无法在这场风暴中存活,所以他们非常着急地从方家冲了出去,看似是向着人族大军冲杀冲锋,实际上更多的是逃命。 「撤退!」 「快!」 人族大军没有迎击从方家冲出来的妖兽,而是在拼命撤退,因为可怕的风暴漩涡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他们蔓延过来,逃得慢了必然要被风暴绞碎。 轰轰轰! 战场上各种能量光彩绚烂无比,轰鸣声震耳欲聋。 张小卒只看到两个字:毁灭。 「白猿为何还没有现身?」 叶明月神色焦急地望着战场,因为风暴漩涡眼看就要蔓延到他们的面前,他们若是想继续藏匿,就必须快些后退,若不然就得被迫现身。 「退。」 「白猿不现身,我们不出手。」 张小卒说道。 第三幅画面告诉他,白猿一定会现身。 白猿战力可怕,若是放任他以射日神弓偷袭人族圣境强者,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在第一时间阻止他。 轰隆隆! 西方天空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声。 「本尊心头突然惊悸,冒出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古尸望向西边天空说道。 张小卒闻言心中一沉,以古尸的修为境界,他的心悸感应基本不会有错。 沉闷的轰鸣声很快就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 大地在颤抖,天空也在颤抖,好似天要塌陷,地要崩裂。 古尸从虚空空间抽出了他的战刀,黄金战甲披挂上身,一股王霸之气从他身上猛然吹卷了出去。 张小卒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的入微心境看到,从西边冲来了数不清的上古凶兽,每一头身上都散发着不弱于圣境老祖的强大气势。 战场上,一众老祖和圣祖的神识也都相继发现了这一情况,眼神里或多或少的露出了惊恐之色。 「必然是某一处囚禁上古凶兽的禁地被打开了,不,肯定不止一处,此战危矣!」 「白猿交给你们了!」 古尸匆匆留下两句话,随即身披黄金战甲,手握四丈长刀,向着西方冲了出去。 「跑!」 「快跑!」 西边的人族大军望见了杀来的上古凶兽,在那迎面扑来的恐怖威压下,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念头,只有恐惧和绝望。 他们想逃,可是凶兽眨眼间就扑到了面前。 刷! 眼看人族大军就要被上古凶兽的铁蹄踏平,一道如太阳般耀眼的刀气划破长空,斩向上古凶兽。 轰! 冲在最前面的上古凶兽尽数被刀气逼停。 「快走!」 古尸的金色身影紧随刀气而至,拦在了上古凶兽的面前,把人族大军护在了身后。 这 是张小卒看到的第二幅画面,但真实情况比他想象的严峻百倍。 「那是…九洲战神吗?!谁能告诉老夫,老夫有没有看花眼?」 毕众敬望着古尸的金甲背影震惊地大叫道。 「黄金甲,斩妖刀,没错,是那个男人!」 力法宗的老祖高声惊叫道。 「哈哈,战神降世,人族必胜!」 玉京宗的老祖兴奋地欢呼起来。 张小卒听着战场上一众老祖震惊且崇敬的喊叫声,这才知道古尸的身份竟如此不简单。 九洲战神。 难怪他一向霸气十足。 一人一刀挡下所有上古凶兽,他确实霸气。 张小卒望着古尸的背影,心中甚是艳羡,也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如此威风霸气。 (第一次写书,越到后面,剧情掌控越艰难,希望大家予以理解。其实追到现在的老读者,或多或少也能感觉到了,作者笔力欠佳。抱歉,抱歉。我尽最大努力写。)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雷止戈,向青天 雷止戈,生于上上个世纪的末世。 当时九洲大陆人、妖、魔三族并存,分别执掌一方疆土,呈三足鼎立之势。 其中以巨人族统领的人族最强,占据岳、青、中、鲁、川五洲。 妖族次之,占据了北边和东北方向的景、复二洲。 魔族最弱,不过也占据了两洲,分别是西南和正南方向的平、灵二洲。 人族领地横贯东西,把魔族和妖族南北隔开。 然而当末世降临,灵气复苏,天道法则崩塌后,妖魔二族修炼速度一日千里,力量迅速壮大,只用了短短十几年时间,就超越了人族。 妖族和魔族以南北夹击之势,开始侵略并占领人族疆土。 人族先丢岳、川二洲,接着又失去青、鲁二洲,到最后只剩下中洲一洲。 然妖魔二族并未就此罢手,欲把人族赶尽杀绝,瓜分中洲。 人族虽誓死抵抗,但强弱悬殊,寡不敌众,连连战败,人族强者接连陨落。 就在人族被妖魔二族逼至绝境,生死存亡之危难关头,一位名叫雷止戈的巨人族少年横空出世,身披黄金甲,手握斩妖刀,所向披靡。 在金甲少年的带领下,人族的残兵败将重整旗鼓,死守人族最后的领土,以有死无生的战斗意志,抵挡住了妖魔二族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妖魔二族久攻不下,士气渐衰,疲态渐显,人族乘势发起反击。 谁也没有想到,人族的绝地反击竟如燎原烈火一般凶猛,杀的妖魔二族节节败退。 什么巨龙一族,什么蓝血天魔,全都挡不住金甲少年的斩妖刀。 人族在战火的洗礼淬炼中,一位又一位天才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但是金甲少年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以致于这些后起之秀虽然也灿灿灼目,却被金甲少年的光芒所掩盖。 像沈皓天、毕众敬、毋方等数位老祖,都是那个战乱年代冉冉升起的人物。 只可惜他们接连经历了上个世纪和这个世纪两千多年的和平年代,把他们曾经的锐气全都消磨殆尽,让他们变成了只想着如何躲在天道法则下苟延残喘的庸人。 可谓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总之,那是一段只属于金甲少年一个人的时代,人妖魔三族所有修者都只能站在山下仰望他。 妖族输了,巨龙一族被流放到了极北以北的苦寒之地。 魔族败了,蓝血天魔被驱逐到南海以南的海底洞窟里。 至今不曾回来。 九洲战神。 雷止戈用赫赫战绩赢得了无上尊荣。 只是人们还没来得及仰望、膜拜这尊战神,他突然就销声匿迹,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人们遗憾叹息的同时,也越发对他崇敬,觉得他就是天上降神主,来凡世间解救人类苦难,息止兵戈,正如他的名字一样,雷止戈。 所以任务完成后,他就回天上去了。 却不知,雷止戈不是去了天上,而是藏到了地下,躲避即将来临的末日之劫。 最后末日降临,世间万物灰飞烟灭。 当新世纪降临,九洲战神的事迹渐渐变成了故事,最终消失在了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里。 此时此刻,危难之际,九洲战神从天而降,再临人间,一人一刀挡下所有袭来的上古凶兽。 毕众敬等一众老祖看到这一幕,恍惚间有种梦回上古的感觉,望着金甲背影,只觉战意空前高涨,心里生出一股战无不胜的信念。 “杀!” 古尸大吼一声,挥刀斩向上古凶兽。 “杀!” 毕众敬等一众老祖齐声应和,招式陡然凌厉。 事实上,刚刚看到大量上古凶兽从西边袭来时,他们许多人心里都冒出了逃走的念头。 若不是古尸及时现身鼓舞他们士气,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杀!” 人族圣祖受到一众老祖的士气鼓舞,也都战意盎然起来。 张小卒站在错位空间里看得热血沸腾,也恨不得冲上去厮杀一番,可是白猿仍然没有现身,他肩负着狙击白猿的重任,不敢贸然出击。 他拼命地涌动入微心境力量,想要看清方圆五千步内所有隐匿空间,找到白猿的藏身之处,可是直到心境力量即将耗尽,也没有任何发现,只能收缩心境覆盖范围,减少心境力量的消耗速度。 “王八蛋雷止戈,你怎么还活着?!” “真让人不爽!” 一位相貌堂堂的白衣男子骂骂咧咧地闯进了战场。 他双手舞着一杆长枪,长枪刺出,必有妖帝陨落,战力竟不在古尸之下。 “大人!” 九洲拍卖行四大护法看到白衣男子出现,立刻向其靠拢。 能被他们四人这般尊敬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九洲拍卖行的会长,向青天。 “时隔两千多年,竟能看到昔日故人,真好。” “向青天,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古尸非但没有对向青天的出言不逊生气,反而语气愉悦地问候于他。 “向…向青天!” “哈哈,人族必胜!” 毕众敬等数位老祖再次大吃一惊。 如果刚刚他们心里还有一丝担忧,害怕雷止戈战力不能全开,双拳难敌四手,打不过上古凶兽大军,那么现在他们完全不担心了。 在那个人妖魔三族争斗的混乱年代,人族中能勉强和雷止戈相提并论的只有一位,那就是无面枪圣向青天。 之所以叫无面枪圣,是因为他常年戴着一张没有五官的无面面具,曾立下誓言,一日不超越雷止戈,就一日不摘面具。 据说他一共挑战过雷止戈五次,输了五次。 后来雷止戈消失不见,他无可挑战,竟真的戴了一辈子面具, 有传言,连他枕边的媳妇都没见过他的样貌。 这是一个被自己的誓言坑了一辈子的可怜家伙。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强。 当年巨龙一族最强的雷龙军团,就是被他和雷止戈合力击败的。 时隔两千年,二人再一次并肩作战,给一众老祖吃了一颗定心丸。 “哈哈,老子可是九洲大陆最富有的人,吃香的喝辣的,后宫佳丽三千,可比你活得滋润一万倍。” “瞧瞧你,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寒碜。” 向青天应声道。 “无趣。” 雷止戈撇了撇嘴。 他心里只有武道,金钱、权利和女人,于他而言和粪土无异。 轰隆! 南面天空突然传来轰鸣声。 所有人听见这声音,心里都禁不住咯噔一声,因为这种声音他们不久前听到过,是要上古凶兽奔腾袭来的声音。 向青天托着长枪迎了上去。 阎罗、刑天、九命、魔刹四位护法紧随其后。 “雷止戈,你有没有嗅到阴谋的味道?” 向青天大声问道。 “有!” 雷止戈回道。 张小卒担心地望向北边。 张屠夫等人正率领大军从北边支援过来,而与他们同路的毋方老祖和阎罗四护法等超级高手,皆听从毕众敬的调令,先大军一步赶来了战场。 也就是说,眼下张屠夫率领的大军,顶级战力十分匮乏,若是遭到上古凶兽的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而西边和南边相继出现上古凶兽大军,那么北边和东边会不会也有? 张小卒焦虑担忧。 “小卒,白猿久久没有现身,会不会是根本就不在这里?他有没有可能率领妖兽大军袭击老爷子去了?”叶明月担心地问道。 张小卒本就忧心忡忡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眼子,心里冒出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怎么办?” 他心中焦虑,目光扫视战场,发现毕众敬等老祖已经稳住战局,并且占据了优势,若是白猿突然袭击,他们应该有能力应付,当即决定去支援张屠夫。 (整理了一下大纲,今天只有一章了,明天补一章。)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双剑暴露 张小卒和叶明月向北狂奔一天一夜,终于和支援过来的张屠夫和右路军汇合。 得知白猿没有率领妖兽大军来偷袭,张小卒松了一口气后,又重新担心起南面的战场。 张屠夫得知南面的战场已经变成圣境强者的杀戮场,当即选了一处易守难攻的地势停下,命令大军保持战斗警觉原地待命,然后集结大军中剩下的圣境强者,向南面战场支援过去。 只留下张屠夫一位圣境强者,好指挥大军作战,以防妖兽大军偷袭。 张小卒放心不下,怕白猿持射日神弓来袭,但张屠夫让他放心,说射日神弓在白猿手里,未必能发挥出在黑猿手中时的恐怖杀伤力,他应付得了。 张小卒和周剑来、牛大娃、元泰平商议一番,决定把四圣兽留下来协助张屠夫。 四圣兽在对付帝境以下的妖兽大军方面,有绝对的血脉压制力。 这次右路大军能一路长驱直入,顺利攻下奔月宗,人员伤亡极小,正是四圣兽的功劳。 张屠夫想了想,没有推辞,留下了青龙、白虎、天龟和黑泽四圣兽。 张小卒等圣境强者告别大军,以最快的速度杀向南边战场。 然而只奔行了半天,就和南面的大军迎面撞见。 大军正在雷止戈、向青天等强者的掩护下,向北撤退。 那日张小卒和叶明月离开战场不久后,东边方向也杀来一群上古凶兽。 雷止戈等人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立刻命令毕众敬等老祖聚拢大军,向北边战边退。 张小卒所担心的白猿,仍然没有露面。 “该死!” 沈雄风急切咒骂一声。 他正在和一头长着三颗脑袋,似狼非狼,似豹非豹的上古凶兽杀得难解难分,突然遭到一只鲶鱼怪的偷袭,双脚被鲶鱼怪以触须捆缚,使他无法腾挪闪躲。 眼看就要被三头上古凶兽的血盆大口吞掉。 突然砰的一声,三头上古凶兽中间那颗咬向沈雄风的脑袋,猛地往地面沉了下去,张开的血盆大口匡唧一声咬了个空,甚至听到了牙齿互相撞击崩碎的呻吟。 张小卒的身影出现在三头上古凶兽的脑袋上方,手持青龙开天印一下接一下拍打三头上古凶兽的脑袋,刚才那一下也是他干的,帮沈雄风解了围。 沈雄风本要张口道谢,可是看到救他的是张小卒后,到嘴边的话语生生止住,冷哼一声道:“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说完,一手抓住鲶鱼怪的一条触须,把鲶鱼怪从地底生生拽了出来,一顿拳打脚踢,心中的怒气尽数发泄在了鲶鱼怪的身上,鲶鱼怪被他拳脚生生打死了。 张小卒没有理会沈雄风,专心对付起三头上古凶兽。 叶明月紧紧跟随,协助左右。 嗖!嗖!嗖! 牛大娃手持元素之弓,融合了千里一瞬的元素之箭射出,没有一头妖帝能闪躲开。 周剑来和都可依,一人持漓火剑,一人持逆水剑,施展出阴阳剑法,一头巨蟒妖帝与二人刚一照面,就被二人斩成了好几段。 在上古战场两年多时间,二人已经把阴阳剑法修炼得炉火纯青。 他二人的非凡战力,立刻引起了周围圣境强者的注意。 其中一位灵剑宗的圣祖惊讶于二人剑法超绝的同时,亦对二人手中断剑之锋利感到惊奇,灵剑宗的人向来对好剑比较敏感,于是就盯着两把断剑多看了几眼。 “啊!” 只见他突然瞪大眼睛惊叫一声,眼力不错的他,看到了漓火剑和逆水剑剑身上纂刻的名字。 “你、你二人站住!” “我灵剑宗的漓火剑和逆水剑为什么会在你们手里?” 他大声叫住往前方杀去的周剑来和都可依。 自从他们灵剑宗的老祖苍牙子的尸骸被人送到山门前,他们就猜测有人得到了和苍牙子一起失踪的漓火剑和逆水剑,可是派出弟子多方打听,始终也没打听到一点关于双剑的消息。 此刻在这战场上,突然看到双剑,灵剑宗圣祖自是异常激动。 只是周剑来和都可依理也没理他,径直向妖兽大军杀去。 “老祖,老祖…” 灵剑宗圣祖顾不上战斗,急声喊叫着奔向自家老祖毕众敬。 “什么事?” 毕众敬看见自家人慌张急切的模样,心里禁不住一沉,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老祖,我看见了漓火剑和逆水剑!”那人激动地大声喊道。 毕众敬闻言大吃一惊,情绪也一下子激动急切起来,问道:“在哪里?!” 与毕众敬攻守协防的另外几位灵剑宗老祖,也都是一样的反应。 “在那边,剑在大苏人的手里。”那人指向周剑来和都可依所在的方向。 毕众敬等人齐齐转头望去。 奈何战场极其混乱,空间乱流和能量风暴四处乱窜,各种能量光芒交相辉映,他们的视线和神识都无法看到太远的地方。 嗤! 毕众敬急挥一剑,逼退与自己厮杀的上古凶兽,向另外几位老祖吩咐道:“你们先抵挡一下,老夫去去就来。” “好!” “一定要把剑夺回来!” 另外几人说道。 “老祖,这边!” 那位圣祖立刻给毕众敬带路。 很快,毕众敬就找到了周剑来和都可依。 尽管漓火剑和逆水剑都已经变成断剑,但他只定睛一瞧,就认出了这两把灵剑宗的绝世宝剑。 他目光一寒,没有说话,直接挥动长剑,骤然杀向周剑来和都可依,不过目的不是杀人,只是想出其不意地抢夺双剑。 叮叮叮! 周剑来和都可依反应极快,毕众敬刚一进到他们的攻击范围,就被他二人连带上古凶兽一起视作攻击目标。 毕众敬的偷袭没有讨到一点便宜。 “老东西,找死!” 牛大娃一直在以元素弓协助周剑来、张小卒等人的战斗,所以第一时间看到毕众敬对周剑来和都可依的发难,当即怒从心头起,猛地将元素弓拉满,瞄准毕众敬一箭射了出去。 毕众敬反应虽快,但想要挥剑抵挡元素箭矢时,箭已经射在他的身上,元素箭矢轰的一声爆炸,虽然没能破开他的防御,但是爆炸的能量气流把他掀飞了出去。 “啊!” 毕众敬惊呼一声,因为他被掀飞的身体,恰落在一头上古凶兽挥击的爪下,两忙挥剑格挡,嗤的一声,火花四溅,他勉强挡下了上古凶兽的爪击,身体倒飞出去百多丈远。 “混蛋,你干什么?!” 毕众敬心有余悸,当即瞪向牛大娃呵斥道。 “老东西,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才对。”牛大娃不客气地回道,同时拉开元素之弓,再次瞄准毕众敬。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四面夹击 “毕众敬,你他娘的疯了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娘的竟然还不忘内斗。” “你们灵剑宗和妖兽大军是一伙的吗?” 不远处,天阙宗老祖恰看到毕众敬对周剑来和叶明月挥剑的一幕,他和毕众敬私人恩怨颇多,遂不留情面,当众对毕众敬破口大骂起来。 他声音如雷,几乎盖住了周围激烈的打斗声,引得人族强者纷纷将目光投向毕众敬。 “老东西,你他娘的知道个屁!”毕众敬怒骂回击,见许多人看向自己,立刻解释道:“我灵剑宗的镇宗宝剑漓火剑和逆水剑被大苏帝国这两人抢了去,老夫找他们要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闻言一下子明白了事情起因。 “老东西,你才放屁,放狗臭屁!” “谁不知道你灵剑宗的漓火剑和逆水剑已经丢失数百年,江湖规矩,物品遗失十年,放弃取回,或无力取回,即变成无主之物。人家在路边捡到两把无主的破剑,你怎么好意思腆着脸说是抢你灵剑宗的呢?” 天阙宗老祖讥笑道。 漓火剑和逆水剑威力无穷,即便断了,那也威力不凡,这点从它们在周剑来和都可依手里展现出的强大杀伤力可以知道,若是被灵剑宗失而复得,那灵剑宗的实力会然能提升一大截,所以天阙宗老祖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言语上极力维护周剑来和都可依。 毕众敬面红耳赤,一时无言反驳,只能梗着脖子嗡声说道:“漓火剑和逆水剑是我灵剑宗的镇宗之剑,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呵,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抢人家的东西呗。”天阙宗老祖撇嘴冷笑道。 毕众敬目光一寒:“是又如何?” 为了漓火剑和逆水剑,他决定不要脸了。 “我们都在舍命和妖兽战斗,而你们灵剑宗却在拼命地抢自己人的东西…” “大家都听好了,若战斗中有宝物遗失,战斗结束后一定要找灵剑宗的人问一问,多半是被他们给偷了去。” “灵剑宗想借战场人类灾难发财呢。” 天阙宗老祖一边抵挡着上古凶兽的攻击,一边给灵剑宗扣了一个罪名,意图引起各宗各派对灵剑宗的仇视。 此言一出,众人看毕众敬的目光里或多或少带了一些愤怒。 毕众敬被众人的目光刺得浑身火刺刺的难受。 “灵剑宗的老祖,在下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若答得上来,双剑奉还,若答不上来,双剑便是我们的了,今后可别再提‘还剑’二字,否则就是臭不要脸。当然,你们灵剑宗的人可以来抢剑,只是若死在我的剑下,可不要有怨言。”周剑来说道。 “你问。”毕众敬嗡声道。 “漓火剑和逆水剑既然是你灵剑宗的镇宗宝剑,你们必然知道它们是在哪里丢失的,这个问题够简单吧。”周剑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毕众敬气道:“老夫若是知道它们丢失在哪里,早就把它们带回宗门了。” “连丢在哪里都不知道,就别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了,想夺剑,放马过来便是。”周剑来冷冷地盯着毕众敬说道。 “好说。”毕众敬知道自己不占理,索性不再多言,省得被人耻笑。 刷! 一道刀气从毕众敬的面前斩过,紧接着传来雷止戈刀子般的冰冷声音:“谁敢在这个时候内斗,本尊先灭了他。” “灵剑宗不敢。” 毕众敬急忙应声,然后给了周剑来一个“剑就先放在你那里”的眼神,随即回到自己的战斗位置。 他断不会放弃对漓火剑和逆水剑的争夺,哪怕背一次骂名。 人族大军虽然在有条不紊的向北撤退,事实上情况极其严峻。 雷止戈和向青天,以及人类一众老祖,战力皆不能全开,无法抵挡住上古凶兽的东、西、南三面夹攻,只能边战边退,一旦上古凶兽突破他们的防线,人族大军将会遭受毁灭性的屠戮。 “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人何在?”向青天忽然大喝道。 “在。” 力法宗和道法宗老祖齐声答道。 向青天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以命令的语气吩咐道:“你们两家速速集结门内弟子,去北边合力布置一个你们最拿手最厉害的大阵,抵挡妖兽的追击。本尊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力法宗和道法宗老祖对视一眼,然后齐声答道:“遵命!” 两家的恩怨持续了一千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暂时搁置恩怨,合力布阵御敌。 “天罡北斗阵如何?”道法宗老祖问道。 “正合我意。”力法宗老祖点头道。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两家弟子,往北边一百里外飞去。可是当他们到达一百里外,选好位置,准备布阵时,忽然听见北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不禁色变。 “快!” “快去通知战神大人,北边也有上古凶兽袭来!” 力法宗老祖急急命人去汇报情报。 其实无需他们汇报,轰鸣声已经隐隐传到了一百里外的战场上。 “糟糕,要被围拢了!” “雷止戈,想到办法没有?” 向青天听见北边传来的轰鸣声,心头一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突围,杀出去!”雷止戈目光狠厉地回道。 “往哪突?” “往东。” “好!” 二人简单一番商量,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准备突围。 “走,支援北边!” 张小卒冲牛大娃等招呼道。 几人当即舍下当前战斗,以最快的速度往北边支援过去。 北边数百万大军,只剩下张屠夫和四圣兽五个能打的,根本不可能抵挡住上古凶兽的铁蹄。 确是如此。 双方照面没几个回合,四圣兽就败下阵来,先后重伤。 它们虽然已经晋升帝境,不弱于一般寻常妖帝,但是和上古凶兽相比,还差一大截。 啾! 危急关头,一只火风从天而降,挡下上古凶兽,为四圣兽解围。 倪秋凤带着苏锦和凤凰圣兽杀到。 “老祖,我们现在退下来会不会不太好?”沈家一位老祖回头望着渐渐远离的战场担心道。 沈雄风头也不回地往东北方向飞去,应声道:“有雷止戈和向青天在,这场战争必然输不了,但巨大伤亡估计避免不了,我们沈家战力无几,无法承受更多伤亡了,让他们打死打活去吧。这场战争对我们沈家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最好让他们和妖兽全都死光光,看他们还拿什么攻打我们?”另一位目光怨恨地说道。 砰! 飞在最前面的沈雄风突然迎面撞在一张无形的光幕上,被狠狠地弹了回去,吃疼的同时,急忙提醒其他人:“小心,前面有禁制法阵。” 一行十人当即停下。 “奇怪,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禁制法阵?”沈家圣祖用手触摸禁制法阵,皱眉不解道。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特殊爱好 砰! 沈雄风一拳轰在禁制光幕上,想将其破除,可是一拳下去,禁止光幕上只泛起水纹一般的轻微涟漪,而他自己却被巨大的反震力弹飞数十丈。 “向北,绕过去!” 沈雄风当即下令,没时间和一个禁制法阵做无谓纠缠。 可是一行十人向北飞行了近百里,也没能绕过去。 期间他们不止一次地尝试向上或是钻进地底,但是无论天上还是地下,都有禁制法阵的阻挡。 沈雄风望着挡住去路的禁制法阵,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疑惑和惊讶变得无比严肃凝重。 “出事了!” “走,回去!” 他忽然掉头折返,以最快的速度飞向战场,要把这一发现告知雷止戈和向青天。 因为他发现这个禁制法阵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光罩,把整个战场笼罩了起来,让他感受到了阴谋和危险的气息。 昂! 吼! 张小卒几人支援到北边战场,他四人与四圣兽合体,协助倪秋凤共同抵挡上古凶兽的进攻。 “谢天谢地!” 张屠夫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若不是倪秋凤和凤凰圣兽及时杀到,帮助人族大军挡住上古凶兽的袭击,他和四圣兽,以及数百万人族大军此时恐怕已经被上古凶兽尽数屠戮。 “张小卒,燕太白在哪里?” 倪秋凤一边战斗,一边大声询问张小卒。 “啊?燕前辈出来了吗?我没见到啊?”张小卒疑惑问道。 倪秋凤闻言大怒,斥骂道:“你竟敢戏耍我?!想死吗?!” “前辈,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戏耍您啊。您能说明白点吗?我没太清明白。”张小卒苦着脸问道。 “不是你派人通知我,说燕太白从封魔之地出来了,让我来平洲找他吗?肯定是你,你想骗我来给你们当打手,真是该死!”倪秋凤怒骂道。 张小卒立刻回道:“前辈,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干的,否则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真的不是你?”倪秋凤半信半疑道。 “真不是我!” “那是谁?”倪秋凤凌厉地目光扫向周剑来几人,怀疑是他们把自己诓来的。 “前辈,也不是我们。” 周剑来感受到倪秋凤杀气凌冽的目光,连忙撇清关系。 “哼!” “等杀完这些妖畜,本尊定要把诓骗本尊的人找出来,让他知道戏耍本尊的后果。” 倪秋凤冷哼一声,暂时放下此事。 虽然知道倪秋凤身份的人不多,知道她和燕太白关系的人更少,但是想要找出此人,也并非易事。 战场另一边,雷止戈和向青天得到沈雄风的禀报,二人立刻冲天而起,果真在天空极高处遭到禁制法阵的阻拦。 二人施展各自厉害招式破除,但是禁制法阵相当厉害,承受了二人的攻击后,竟没有一点损伤。 “有人想灭我们人族!” “不会是巨龙一族和蓝血天魔一族的人回来了吧?” 向青天神色阴沉道。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在战场上还没怕过谁。” 雷止戈冷哼道。 他们老早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此刻得知禁制法阵的存在,等于是证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想。 不过二人并没有十分惊慌。 “传令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人,让他们不要再布置阵法了,赶去东边,想办法破掉这个禁制。”向青天冲沈雄风命令道。 “去找张小卒,他或许有办法破开此禁制。”雷止戈补充道。 “是。” 沈雄风领命离去。 “你好像很看好张小卒那小子?”向青天笑道。 “还行吧,他身上有当年我没有的东西。”雷止戈回道。 “哦?你没有的东西,那是什么?老二吗?” “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雷止戈头冒黑线道。 “生什么气?有没有老二对你来说又没有区别,反正你不近女色,听说你那过门的媳妇给你守了一辈子活寡。” “闭上你的狗嘴!”雷止戈黑着脸朝向青天劈了一刀,以示警告。 向青天挡下雷止戈的刀气,骂道:“狗日的,等打完这场,老子要和你大战三千回合,非揍得你跪地求饶不可!” 过了好一会,他实在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张小卒身上有什么你没有的?” “亲和力,凝聚力,向心力。”雷止戈答道,“当年我若是少一点锐气,多一点亲和力,像你这样的,早就被老子收服了,或许,结果不会这么糟糕。” 他当年率领一众亲信藏到地下躲避末日,结果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这让他感觉十分失败。 他觉得自己当年要是和张小卒一样,能把厉害的人物全都凝聚在身边,同生共死一起抵御末日之灾,或许能活下来很多人。 “我操!” “你丫的不近女色,不会是因为你喜欢男人吧?” 向青天脸上露出惊愕和嫌恶的表情。 雷止戈目光满含杀气地扫了向青天一眼。 向青天立刻纵身跃开,拉开和雷止戈的距离,嘴上叫骂道:“狗日的,别对着老子耍酷,老子可不喜欢男人。啊,太恶心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老子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不是在戏言恶搞,而是真的在怀疑雷止戈的性取向,因为对于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他来说,完全无法理解一个男人能坐怀不乱,不近女色。 在他看来,这样的人一定有问题。 要么是身体有缺,要么是兴趣有缺。 嗤! 向青天激恼了雷止戈,不过他无法找向青天干架,只能把气撒在面前的上古凶兽身上,竟一刀把一头上古凶兽劈成两半。 噗! 向青天不甘示弱,一枪捅穿了一头上古凶兽的脑袋。 战斗至今,死在他二人刀枪下的上古凶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而二人的战斗力依然充沛。 啾! 突然,一声划破苍穹的鸣叫声穿透了整个战场。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晚霞映照下的南边天空,一只和天空一样巨大的火鸟从地平线上腾飞起来。 它煽动着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双翅,把整个南边天空点燃,变成了火海。 “圣兽朱雀!” “哈哈,妖兽们要遭殃了!” 修者们辨认出火鸟是朱雀圣兽,全都精神一振,高兴大笑起来。 吼! 一头和朱雀圣兽一般巨大的瑞彩麒麟,出现在东南方向的天空。 是麒麟圣兽。 与此同时,貔貅圣兽出现在了西南天空。 白泽圣兽出现在东北方向的天空。 一头头圣兽显露真身,让人族大军精神空前振奋。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再现封魔之地 见到人类的守护圣兽从四面八方支援过来,雷止戈和向青天也暗松一口气,心头的凝重略微缓解。 可是他二人嘴角扬起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 因为朱雀等圣兽的吼叫声渐渐凄厉,似乎正在遭受某种可怕的痛苦。 “看到了吗?有黑色的锁链穿过它们的身躯,把它们束缚住了。” 向青天观察一圈,发现了圣兽身上的蹊跷。 雷止戈点头道:“它们是被人绑来的,这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昂! 北边天空,一头和巨龙一般庞大的青蛇飞到了空中。 是腾蛇圣兽。 牛大娃望见腾蛇圣兽,大吃一惊,不满嘟囔道:“臭婆娘,让你呆在家里别乱走,偏偏不听,竟然跑到危险重重的战场上来了,看我回去不揍你一顿。” 他以为是金止卉放心不下他,偷偷跑来了,目光在腾蛇身上搜寻,想找到金止卉的身影,但是没有找到。 “大娃,有问题。” 张小卒首先察觉到四方天空圣兽的不正常。 “怎么了?”牛大娃问道。 轰! 天空上方突然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众人只感觉天往下塌了一截。 “四方圣兽,速速归位!” 轰鸣声过后,天空上方紧跟着响起一道神圣威严的声音。 声音自四面八方的虚空里传出,彷如来自遥远的上古一般,让人无法辨清声音真正的来源。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数道圣洁光芒从天空倾泻下来,垂落在青龙、白虎、天龟、黑泽和凤凰的身上。 “啊!” “怎么回事?!” 张小卒等人的惊呼声响起。 和圣兽合体的他们,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圣兽体内扔了出来,就连倪秋凤也未能幸免。 “该死!” “有人强行操控了他们的意志!” 倪秋凤惊叫道,声音里带着惊恐。 如果说神智没有全部觉醒的青龙等圣兽,被人强行操控意志,她还能够理解。 可是她的凤凰圣兽已经神智觉醒,竟然也被人强行操控了意志,而且这人没用现身就做到了,手段之强让她不寒而栗。 吼!昂! 啾! 五圣兽似是受到了某种召唤,飞向不同的方向。 青龙向东,白虎向西,天龟向北,黑泽向西北,凤凰直冲苍穹。 他们边飞,身体边长大,转眼间身躯就巨大到遮蔽了一方天空。 “啊!” 张小卒五人突然痛苦地抱起脑袋,因为他们和圣兽之间的联系被生生撕裂,难受至极。 “小心!” 叶明月猛地催动时空力量,把他们五人从凶兽面前转移开,助他们躲开了凶兽的攻击。 “小青被人强行操控,那…那卉儿她们会不会有危险?”牛大娃神色惊慌地问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腾蛇被夺,柳家村必然遭到了歹人袭击。 金止卉等人的生死,他不敢去想。 张小卒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变得和牛大娃一样惨白。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周剑来安慰道。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圣兽抢回来?忘记你们和圣兽签订的契约了吗?圣兽死,你们得陪葬!” 倪秋凤一边向凤凰圣兽追去,一边催促张小卒四人行动起来。 张小卒四人闻言立刻追了上去。 他们倒不是因为害怕给圣兽陪葬才追的,而是刚刚事发突然,又猜想到柳家村可能已经遭难,让他们突然之间六神无主,倪秋凤的呵斥声让他们惊醒过来。 “张小卒,张小卒在哪里?” “战神大人有令,让你速速和力法宗、道法宗的人去东面破除禁制法阵!” 沈雄风带着雷止戈和向青天的命令来到。 张小卒闻声顿住脚步,一时陷入两难,不知道是该去西边追白虎圣兽,还是去东边执行命令。 咚! 头顶上空突然传来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张小卒等人闻声抬头望去,看见追击凤凰圣兽的倪秋凤,被一道禁制光幕挡了下来。 轰轰轰! 她立刻对禁制光幕发起攻击,可是招式落在光幕上,只在光幕上留下一圈圈涟漪。 “没用的,这禁制法阵连战神大人和向青天都破不开。”沈雄风说道。 “这禁制法阵是怎么回事?”张小卒皱眉问道。 “我们掉进了别人的陷阱里,现在有一个巨大的禁制法阵笼罩了整个战场,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人已经奉命去东面破除法阵,战神大人点名让你一起过去,你还不速速过去?”沈雄风喝道。 “为什么要去东边?” “因为大军要从东边突围。” “我去西边。” “张小卒,军令如山,由不得你肆意妄为!”沈雄风怒喝道。 “小卒,去东边吧,和力法宗、道法宗的人一起,破除大阵的机会大一些,事关整个人族的安危,不得意气用事。老夫帮你去西边,一有机会,必把小白抢回来。”张屠夫劝说道。 张小卒皱眉沉吟片刻,然后点头答应下来,叮嘱道:“爷爷,您小心,若有危险,切不可强行施为。” “老夫知道。”张屠夫道。 噗! 向北去追天龟圣兽的牛大娃,吐血逃了回来。 他本想施展千里一瞬,从上古凶兽大军中穿梭过去,哪知遇到一头擅长空间领域的凶兽,吃了一个大亏。 昂! 天空上方传来嘹亮龙吟。 张屠夫闻声仰头望向天空,随即神色大变,只见大苏的守护圣兽黄龙也来了。 龙飞凤舞,把整个天空遮蔽。 黄龙是不能离开大苏的,因为它的力量是以大苏子民的愿力为倚靠,失去大苏子民的愿力,它的力量将会溃散,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另外,苏德也不可能放黄龙来平洲。 除非,大苏出事了。 腾蛇被撸来,黄龙也被撸来,显然,骗倪秋凤的人并不是要骗她来帮助人族战斗,其目标其实是凤凰圣兽。 至此,所有圣兽全部到齐。 张小卒眺望四周,猛然心惊,急声叫道:“这不就是另一片封魔之地吗?!” “啊,没错,圣兽分布四面八方,封魔之地里也是如此情景。” “比…比封魔之地多了一头黄龙圣兽。” “有人想把我们人族强者全部封禁,然后灭杀我们人族吗?” “怎么办?” 见识过封魔之地的人,经张小卒的提醒,全都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恐惧席卷了张小卒的整个身体,因为像燕太白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被封魔之地封印,他们这些人恐怕全都难逃此劫。 (补一章)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耍一次帅 吼! 所有圣兽全部归位,向着大阵中央不停咆哮。 可是它们的声音听起来凄厉痛苦,好像正在遭受某种酷刑,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只见所有圣兽那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上,突然爬起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映得四方天空的光线全都暗了下来。 “前辈,有没有破阵之法?” 张小卒向倪秋凤急切询问道。 他觉得倪秋凤对封魔之地最了解,极可能有破阵之法,就算没有,也应该能给出关键性的建议。 然而却看见倪秋凤神色惊慌,语气绝望道:“此乃封魔大阵,燕太白都破不开,你们不可能破的开,这是一个死亡陷阱,我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张小卒见倪秋凤直接被封魔大阵吓得陷入巨大恐慌中,还说燕太白都破不开此阵,一颗心不禁沉入谷底,不过他并没有像倪秋凤一样陷入恐慌的绝望中,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朝东面飞去,去和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人汇合,共同商讨破阵之法。 突然,大阵嗡鸣。 天色愈加昏暗起来。 圣兽身上爬满黑色咒文后,开始往大阵上面蔓延,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像蚂蚁一样,在大阵光幕上爬行,快速地将大阵光幕覆盖。 吼! 大阵中,上古凶兽似是感受到了可怕的危险,纷纷停下和人族强者的战斗,望向四面八方嘶吼咆哮起来,吼声里充斥着躁动不安的情绪,随后竟舍下战斗,朝四面八方飞去。 它们在逃窜。 人族大军望着惊慌逃窜的上古凶兽,心里也被恐惧所感染,禁不住露出恐惧之色。 砰砰砰! 逃窜的上古凶兽很快就被禁制法阵拦住去路,任它们使尽手段,甚至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没能破开禁制法阵,哪怕是在禁制光幕上撕开一道小口子。 雷止戈凌空而立,仰望着天空,忽然开口喝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听见他的喝问声,人、妖两族的修者全都抬头往天上看去。 高空之上,“黑色”的黄龙和凤凰盘旋飞舞。 在它们两个的中间,有一块不大的空地,随着雷止戈的声音,从空地上方的虚空里走出来一个身影。 此人身穿黄袍,须发半白,年纪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样子。 其嘴角挂笑,面颊红润,眼神柔和,方面大耳,单看外表给人慈善祥和的感觉。 只是困在大阵里的人、妖两族的修者,没有一个是这么觉得的,因为这个老家伙明显是想谋害他们,不是好人。 “你是谁?困住我们,是何算计?” “老东西,快放我们出去!” 两族修者纷纷冲黄袍老者怒吼叫嚷起来。 “是他,闲散道人!” 张小卒和周剑来几人望着黄袍老者,神色大惊。 董小姐飞快地往东边飞去,寻找张小卒,想告诉他,就是此人抢了她的玉佩。 “哈哈……”黄袍老者对下方的叫骂声丝毫不在意,捋须大笑道:“我是神,即将神功大成,与天同寿的不死真神!别害怕,本神困住你们,是想借你们旺盛的精血一用,修炼一具不死之身,这是你们的荣幸,你们应该为有资格向神奉献生命而感到自豪。哈哈……” “放你娘的屁!” “狗屁真神,快放老子出去,否则老子拆了你的老骨头!” “放我们出去!” 两族修者闻言既惊且怒,骂得更凶。 “哈哈…” “别害怕,不会太疼的,咬咬牙一下子就过去了。” “那么,让我们愉快地开始吧。” 黄袍老者声音慈祥地说道,只是说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我答应了吗?” 雷止戈盯着黄袍老者冷冷问道。 黄袍老者闻声,目光落在雷止戈身上,问道:“你不答应?” “不答应。”雷止戈缓缓扬起手中长刀。 “哦,知道了。”黄袍老者点了点头。 刷! 雷止戈冲天而起,冲黄袍老者一刀斩去。 黄袍老者捋须静待,脸上的笑容都不曾少一点。 嗤拉! 斩妖刀斩在禁制光幕上,划出一串刺目的火星,可是禁制光幕仅仅只是震动了一下。 黄袍老者缓缓抬起右脚,接着目光一寒,朝雷止戈跺去。 砰! 他的脚跺在禁制光幕上,力量竟透过光幕踏向雷止戈。 雷止戈挥刀抵挡,却被踹得口吐鲜血,身体翻滚着朝地面栽落。 人族强者看到这一幕,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被黄袍老者的强大战力深深震惊。 向青天没有做此无谓攻击,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枪破不开禁制,所以根本不可能攻击到黄袍老者。 “哈哈,总算轮到老子耍一次帅了!” 他望着朝地面狼狈栽落的雷止戈,心里反而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随即脚下横跨一步,摆出一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缓缓挥舞手里的长枪。 看样子是在酝酿一记超级厉害的杀招。 “呸!”雷止戈稳住身体,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然后再次扬起斩妖刀,喝道:“所有人…助吾一臂之力!” “啊,你娘…”向青天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额头上冒起一串黑线,气急败坏地瞪向雷止戈,怒骂道:“狗日的,你抢了老子的话,赶紧收回去,让老子说。” 他所酝酿的大招,其实就是想借人族修者的力量一用,只是他的铺垫动作太多,被不知情的雷止戈抢了先。 事实上他是用不着铺垫动作的,只不过是想摆几个酷酷的姿势,好迷倒万千少女。 那一世,他想超越雷止戈,并不是好胜心作祟,其实只是为了一个梦想:要成为九洲大陆万千少女最帅的梦中情人。 即便活到这一世,曾经的梦想不再那么强烈,但他好色,嗯,不,应该是欣赏美的爱好依然保持着。 后宫佳丽三千可不是他随口说说,而是他真实拥有的。 这样一个人,却因一句誓言,戴了一辈子无面面具,让他帅气勃发、英俊潇洒的面庞荒废一世,可想而知他那一世活得有多憋屈。 雷止戈听见向青云的叫骂声,眼角直抽,不过他手里的刀片刻没有停顿。 “我等愿助战神大人一臂之力!” 人族修者纷纷高呼回应,祭出自己的最强力量,渡给雷止戈。 有一些妖修也把力量渡给雷止戈,他们把逃生的希望寄托在雷止戈的身上。 “捅你腚·眼子!” 向青天一枪捅向雷止戈,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的力量送了过去。 新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夺取血气 「无谓的挣扎…」 「真可怜。」 黄袍老者背负双手,俯视着大阵内集聚万千力量,一刀斩上来的雷止戈,没有做一点制止的动作,十分笃定雷止戈斩不开大阵。 吱--! 锋利的刀刃斩在禁制光幕上,发出穿透耳膜的尖锐声音。 然而这集聚万千力量和所有人逃生希望的一刀,仅仅只是斩的禁制光幕剧烈波动了一下,距斩开它明显还差得远。 雷止戈看着自己被震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臂,皱眉嘀咕道:「这一刀的力量是不弱,就是没有我自己的力量用起来顺手,发挥不出该有的杀伤力。」 他转头往东边看去,想知道力法宗、道法宗和张小卒是否有破阵之法,但是相隔太远,神识和目光都望不见。 只好收回目光,重新仰望天空,眼神里露出犹豫之色。 他在想要不要释放真实战力。 只是他没有十足把握对抗究极天道神罚,所以犹豫不决。 下方,人族修者皆陷入绝望的沉默,觉得雷止戈集聚所有人的力量都破不开禁制法阵,那就没有人能破的开了。 向青天也皱起眉头陷入沉默。 「没用的,燕太白都破不开封魔大阵,你们差燕太白那么多,怎么可能破的开?破不开的。」 倪秋凤深知封魔大阵的厉害,心里几乎已经放弃抵抗。 东边。 力法宗老祖和道法宗老祖正带着门下弟子全力破阵,但是全都神色焦急,脑门见汗,一筹莫展。 轰轰轰!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在大阵上响起,激得大阵表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力法宗老祖和道法宗老祖望着爆炸过后仍然完好无损的封魔大阵,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二人合力贴着封魔大阵布下一个爆破大阵,此爆破大阵是专门破阵所用,吸附在想要破除的大阵上,然后激活引爆,利用法阵的共性去攻击目标大阵的阵法枢纽。 这爆破大阵乃是两家屡试不爽的破阵利器,可眼下却受挫了,而且这还是两家阵法造诣最强的两个人联手布下的,这让两家人的信心备受打击。 一些弟子见状,直接放弃了对封魔大阵的破解。 「司马老儿,是不是你布阵的时候疏忽了某处,以至于爆破大阵威力不足?」道法宗老祖瞪眼看向力法宗老祖。 「放你娘的屁!」力法宗老祖气得爆了粗口,「老子看是你学艺不精,拖了老子的后腿。」 「放屁!」 两人竟吹胡子瞪眼地吵了起来。 其实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不是他们谁有疏忽,而是爆破大阵确实奈何不得封魔大阵。 两人泼妇一般互骂了一阵,宣泄完心里焦躁的情绪,又聚在一起商议起来。 远处,张小卒一个人,双掌摁在封魔大阵上,红色符文覆盖了十丈方圆的面积,正在努力窥视破解大阵。 只是,毫无进展。 这个封魔大阵有点像上古战场里的大阵,似上古天书一般难懂,他连最微小的一道纹路都看不懂,何谈窥视破解? 他想和道法宗和力法宗的人一起商量破阵之法,但是对方压根瞧不上他,他刚一开口就被对方断然拒绝,连对方老祖的面都没见着。 轰轰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爆炸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的爆破力比之前猛烈好几倍,掀起的劲风差点把三百丈外的张小卒掀飞。 仍然是力法宗和道法宗老祖布置的爆破法阵造成的,威力之所以远胜之前,是因为他们在封魔大阵的同一 个位置,一连叠加布置了十三层爆破大阵。 这是他们能够叠加布置的最大层数。 威力确实提升了数倍,可是也仅仅是让封魔大阵波动的幅度稍微大了一点,距撕碎的程度还差十万八千里。 力法宗和道法宗的数位老祖全都深深地皱起眉头。 他们之所以选择用这个暴力的办法破阵,是因为他们遇到了和张小卒同样的难题,一点也看不懂封魔大阵的纹路,所以根本无法通过窥视解读的斯文手段破解。 但眼下他们所能使用的最暴力的手段毫无作用,让他们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无力感。 「或许有一个人能破解此阵。」道法宗的老祖沉吟道。 「谁?」力法宗老祖问道。 「具体是谁老夫不能十分确定,只能说极可能是大苏帝国的张小卒。你还记得天水河畔上张小卒和沈青云那一战吗?」 力法宗老祖回想那日的情景,一下就明白道法宗老祖想说什么,当即问道:「你是说那日阻挡沈皓天救沈青云的那诡异的红色符文大阵是张小卒布置的吗?」 当时为了保证张小卒和沈青云决斗的公平性,他们几位老祖联手布下了一个结界,防止有人出手干扰决斗。 但是当沈青云被张小卒击败,沈皓天想出手救沈青云时,他们联手布置的结界上突然冒出许多诡异的红色符文,使他们临时布置的结界变得十分坚固,非但让沈青云破不开,还让他们两个看不透。 道法宗老祖点了点头。 「如果那诡异的红色符文是张小卒施展出来的,他的阵法造诣确是了得,但是想要破开这个大阵,恐怕还差得远。」力法宗老祖皱眉道。 张小卒诡异的红色符文的确让他惊奇,但是他不觉得张小卒的阵法造诣比他们这些道门老祖还厉害。 「先把他叫过来再说。」道法宗老祖说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说出来,那年他道法宗的天牢大阵被破,他怀疑也是张小卒干的。 「张小卒之前来过。」 一位道法宗的圣祖出声说道,他神情尴尬,先前张小卒就是被他哄走的。 「人呢?」 「好像往那边去了。啊,那不是嘛,诡异的红色符文,他在那里。」 那圣祖抬手指向张小卒离去的方向,突然看到三百多丈外的大阵上有红色的符文闪烁,定睛一瞧,看到张小卒正站在那里,不禁喜出望外,心里暗暗庆幸道:「还好张小卒没有走远,若不然被老祖知道张小卒被我轰走了,准少不了一顿责骂。」 「快去把他叫过来。」道法宗老祖吩咐道。 那圣祖领命朝张小卒飞去。 三百多丈的距离,眨眼就到跟前,张口喊道:「张小卒,我家老祖请你过去。」 张小卒转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便将目光重新投向封魔大阵。 他瞧见张小卒冷淡的目光,想到自己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却要来到面前相请,尴尬的要死,但是老祖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强忍尴尬,朝张小卒拱手作揖,道:「先前是在下傲慢了,在下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还请阁下在这人族千万大军生死存亡之危急关头,不计前嫌,原谅在下的无礼冒犯。」 「罢了,原谅你了。」张小卒摆手道。 他本就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既然对方这般认错,自不会斤斤计较,且现在也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 「多谢。」那圣祖暗松一口气,「道友这边请。」 「张小卒见过诸位前辈。」 张小卒见面朝力法宗和道法宗的老祖作了一礼。 力法宗老祖摆摆 手,道:「现在不是穷酸的时候,小子,听天钧老祖说,你的阵法造诣十分非凡,眼下我们已经对此阵黔驴技穷,不知你可有破解之法?」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丢不丢人,直接承认自己对封魔大阵无可奈何。 张小卒摇头答道:「晚辈也毫无头绪,不过刚才——」 他正要说什么,突然看见封魔大阵上的黑色咒文开始往下游走,钻进了地面。 「小心!」 「速速远离大阵!」 张小卒脸色大变,惊惧大叫道。 他的叫声急促且尖锐,传出去很远很远。 正在研究大阵的两宗弟子全都听见了,并且感受到了张小卒声音里的恐惧之意,心里全都一咯噔,条件性地后退远离大阵。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刚刚他们站立的位置,草木一瞬间尽数枯萎,土地变成了焦黑色。 黑色的咒文在地面上缓缓移动,好似恶魔的触手,所经之处土地焦黑,草木皆枯。 「啊--!」 「嗷--!」 远处传来人和妖兽的凄厉惨叫声。 只见没有从大阵边上退开的人和妖兽,被黑色咒文覆盖后,无论是站在地上,还是飞在天上,身上都瞬间爬满黑色咒文,然后在痛苦的惨叫中化作一具皮包骨头的焦黑干尸。 张小卒注意到,他们的血气被黑色咒文吸去了,黑色咒文将其传导给大阵,然后往大阵顶部传送过去。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能 枪来 「哈哈,老夫要开始了。」 「瞪大你们的眼睛看好了,临死之前能见识到真正的修仙成神之术,也不枉此生了。」 黄袍老者捋须大笑道。 说完,不再理会雷止戈等人,在大阵上方盘膝坐下,双手掐诀,把黑色咒文传送过来的血气吸入体内。 整个战场东西南北横跨数百里,几乎集聚了人、妖两族所有的强者,所以黑色咒文夺取的每一缕血气都十分精纯旺盛。 一缕缕血气沿着大阵光幕,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最后凝聚成一条条血气长河,尽数流入黄袍老者的体内。 黄袍老者的身体随之爆发出极其恐怖的血气之力。 他的双手飞速掐诀,一条条强大的力量法则在他体内奔涌,散发出一股股古老而又威严的气息。 雷止戈等一众强者为之惊骇。 像沈皓天那样的强者,耗费两千多年的时间,也不过才修炼推衍、精打细磨出三条力量法则,虽然有贵在精而不在多的原因在里面,但更多的原因是力量法则难推衍。 一个人拥有的力量法则每多一条,想要再推衍一条全新的力量法则出来,其难度会有数百倍上百倍的提升。 这是因为一条全新的力量法则,需要修者跳出固有的范围,打开全新的认知,否则推衍出来的力量法则必然是之前所拥有的某一条力量法则的翻版。 强如雷止戈,也仅仅只有两条力量法则。 向青天没有沉睡那么长时间,比他多修炼了一个世纪多的时间,推衍了五条力量法则。 而黄袍老者施展出来的力量法则,一眼望去几乎数不清有多少,且每一条都散发着无比强大的气息。 「他真的掌握了成仙成神的修炼之法了吗?」 「他真的要成神了吗?!」 雷止戈等强者望着黄袍老者,心中惊骇不已。 同时,黄袍老者展露出的强大,也让他们心里生出一股无力反抗的绝望。 太强了,强得他们自动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嘁!」雷止戈自惊骇中醒来,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世间或许真有成仙成神的修炼之法,但绝不是此类草菅人命的邪术。我虽目光短浅,无法窥见大道尽头,但我始终坚信,大道的尽头绝非是凌驾万物和统治万物的霸道规则。所以像此等杀戮邪术,必然是旁门小道尔。可斩!」 「斩」字出口,他的气息突然剧烈激荡,气势节节攀升。 「非得如此不可吗?」 「家里那一大群婆娘还等着我回去给她们讲精彩的故事呢,死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他娘的,早知道就不来了。」 向青天感受到雷止戈的气息波动,知道他正在解开力量封印,表情不禁哭丧起来。 解开力量封印,必然会引来天道神罚,一旦招来究极天道神罚,必然死翘翘。 他舍不得家里的婆娘,不想死在这里。 「年轻人,这可不是草菅人命。」 黄袍老者低头看向雷止戈,说话的同时,右手掐诀对着大阵光幕一拍,大阵光幕上立刻飞出三条由黑色咒文交织而成的锁链,缠向雷止戈。 「草菅人命的意思是视人命如草芥,不分男女老幼,肆意杀戮,老夫可没有,老夫是精挑细选,费了好大的心思和力气,才把你们这些精锐聚集在一起。」 「你们这些人的精血全都是吸食天地精华,辅以力量法则的淬炼,而精养成的天材地宝,和那树上结的果子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老夫不是在杀戮,老夫只是在采摘已经成熟的灵果而已。」 黄袍老者一 边指挥那三条黑色咒文锁链捆向雷止戈,一边侃侃而谈。 他的话让人毛骨悚然。 人、妖两族的修者听完后,皆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原来自己在对方眼里竟和树上长的果子一样,可摘食。 雷止戈腾挪纵跃,闪躲三条黑色锁链的捆缚,可是身体突然出现一瞬间的僵直,被黑色锁链抓住近身的机会。 「小心!」 向青天急喝一声,长枪嗖的刺出,挑向其中一条锁链,要帮雷止戈化解危机。 可是他的长枪和黑色锁链碰触在一起时,那黑色锁链竟然调转目标,打蛇随棍上一般顺着枪杆向他袭来。 「糟糕!」 向青天神色大惊,因为他手中的长枪突然失去了力量,竟被黑色锁链夺走了。 他急忙催动力量,想把黑色锁链驱散,可是力量刚一涌到长枪上,立刻如泥牛入海,被黑色锁链尽数夺走。 眨眼间黑色锁链已经爬到枪尾,眼看就要触到他的右手,他不敢犹豫迟疑,立刻松手弃枪,身体暴退,躲了出去。 另一边,雷止戈也遭遇了相同的情况,可是他没有弃刀,结果被两条黑色锁链爬上刀柄,缠住了他的右手。 黑色咒文甫一碰触到他的右手,只一个瞬间就蔓延到他的全身。 「雷止戈!」 向青天大惊失色。 他感受到雷止戈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十分微弱,似乎全身的力量都被黑色咒文抽走了。 雷止戈好像失去了意识,没有回应向青天的呼喊。 「别着急,等会儿会让你们解开力量封印的。」 黄袍老者冲雷止戈说了声,然后收回目光,继续吸收精血修炼起来。 「干!」 「老头,你什么意思?看都不看我一眼,是瞧不起我么?」 「告诉你,我生气了!」 向青天见黄袍老者制服雷止戈后,都不带搭理他一眼的,给他的感觉只有雷止戈对黄袍老者有威胁,而他不过是雷止戈身旁的喽啰,不值一提,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这让他火冒三丈。 轰! 他身上突然腾起好几丈高的青色气焰,看上去就跟真的着火了一样。 「咦!」 黄袍老者刚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惊噫一声看向向青天。 轰隆! 咔! 九天之上,雷云涌动,虚空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裂口里面隐约可以看见一只巨大的黑瞳。 向青云战力全开,引来了天道神罚。 「闭上!」 黄袍老者仰头怒喝一声,抬手对着头顶苍穹挥了下手,竟把裂开的虚空给合上了。 「看来你也怕天道神罚,哈,你当然得怕,因为你在做为天道所不容的勾当。既如此,那你就负责遮蔽天机,抵挡天道神罚吧,我嘛,就负责战力全开,干·死·你!」 「雷止戈,看你这次还如何抢我的风头?」 向青天嘴里碎碎叨地说着。 伴着他的碎言碎语,战力已经完全开启,强大的威压迫得四方天空咯吱作响,好似随时要崩碎塌陷一般。 「枪来!」 他目光一寒,抬手抓向被黑色咒文包裹着的长枪。 长枪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召唤,铮铮颤动起来,锐利之气猛然挣脱束缚,迸发出来。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好久不见 啪! 长枪挣脱黑色锁链的束缚,飞到了向青天的手里,被向青天紧紧握住。 轰! 握住长枪的刹那,向青天身上的青色气焰冲天而起。 「好强!」 毕众敬等强者,以手遮目,仰望向青天,几乎被其强大的气势迫得睁不开眼睛。 他们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强,若战力全开,代表的便是九洲大陆的最强战力,而此刻见识到向青天的强大,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距最强战力还差那么遥远。 不说差十万八千里,但一千里至少是有的。 「一杆长枪,平四海,战八荒,折服万千少女!」 「帅哉帅哉!」 「看我枪出如龙!」 向青天长枪一抖,化作一点寒芒,冲天而起。 「乱七八糟,聒噪!」 黄袍老者不耐烦道。 他抬起右掌对着大阵光幕猛拍一掌,黑色咒文凝聚成一柄黑色长枪,迎着向青天的枪刺了出去。 双枪碰撞在一起,叮的一声,金铁交鸣,把方圆数十里的空间震得寸寸碎裂。 僵持片刻,向青天的长枪猛然突破,黑色长枪嘭的一声爆裂。 随即一往无前,刺在了大阵光幕上。 大阵光幕被锋利的枪尖刺得猛地向上凸起,直往上鼓起三四十丈,像一座巨大的尖塔矗立起来,整个大阵被牵动,发出吱吱吱的紧绷声,好像要裂开一般。 黄袍老者吓了一大跳,猛地拔身而起,否则要被向青天隔着大阵光幕刺到。 「哈哈…」 「老家伙,亏你跑得快,否则老子这一枪非得捅穿你的腚·眼不可!」 「呸,还好没捅到,否则这枪也没法要了。」 向青天嚣张大笑。 他倒没有胡诌瞎说,因为黄袍老者本是盘腿坐在大阵上,如果没有及时躲开,还真会被他从下面一枪刺中屁股。 「你找死!」 黄袍老者头冒黑线,怒不可遏,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柄长剑,朝向青天斩出一剑。 剑气穿过大阵光幕,瞬间到了向青天面前。 向青天舞动长枪,想把剑气搅碎,可是剑气在他枪尖上骤然爆发,一化成二、二化成四、四化成八… 一瞬间,向青天的整个视野都被剑气侵占。 可怕的是,这些剑气任何一道都蕴含着至强的剑意和高深莫测的万千变化,每一道剑气都是一套极其高明的剑法。 叮叮叮! 向青天边退边化解剑气的袭杀。 最后砰的一声,双脚落地,竟被逼迫得从万丈高空生生落回地面,才勉强将剑气化解。 一股鲜血从他的额头滑落。 他受伤了,左边脑门上被剑气划开一道血口。 「好强!」 「这家伙究竟是何人?」 向青天仰望万丈高空上的黄袍老者,心中惊骇万分。 一剑万变,他觉得剑道第一人莫过于此了。 突然,昏暗的天空,似有一颗耀眼的太阳升起,迸射出万丈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那是一道夺目的刀气。 一直没有动静的雷止戈,突然挥动了他的斩妖刀。 不动则已,一动惊天地。 「大胆!」 黄袍老者变了脸色。 他感受到了雷止戈这一刀的可怕威力,足以威胁到封魔大阵,故而心中惊颤。 「啊啊啊!」 雷止戈长发飞 舞,怒目圆睁,喉咙里发出雷霆般的咆哮,刀狠狠地斩向黄袍老者。 他的目的不是斩开封魔大阵,而是斩杀黄袍老者。 黄袍老者右手对着封魔大阵一抓,把一股股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血气长河抓在了手里,然后狠狠一拳轰出。 他的拳头穿过了大阵光幕,在斩妖刀的刀刃碰触到大阵光幕前,将其挡了下来。 砰! 拳头和刀刃碰撞在一起,剧烈的能量冲击把刚刚修复的空间再次撕碎。 「怎么可能?!」 黄袍老者面露惊容,因为他的拳头和雷止戈的刀刃僵持住了,而按照他的预想,这一拳是要把雷止戈重伤的。 也就是说,雷止戈这一刀的威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滚!」 但很快他就以后力打破僵持,将雷止戈轰飞,因为他的拳头里攥着一股股血气长河,拥有使不尽的力量。 「也不过如此。」 雷止戈稳住倒飞的身体,望向黄袍老者冷笑了下,这一刀让他发现黄袍老者并非不可战胜。 「老夫没时间陪你玩,让它们陪你玩一会吧。」 黄袍老者不愿和雷止戈纠缠,浪费时间,双手掐诀对着大阵一拍。 吼! 圣兽似是得到了黄袍老者的命令,齐齐怒吼,张开巨口,对着雷止戈吐出一道能量锁链。 雷止戈刚想挥刀抵挡,黄袍老者对着他隔空一抓,施展出时空禁锢之法,把他禁锢在原地。 十一道锁链穿越虚空,瞬间出现在雷止戈面前,把被时空禁锢住的他捆缚。 「差点忘了,还有你。」 黄袍老者的目光看向向青天。 「你有遗忘我的权利,这次我不会生气了。」 「我保证。」 向青天满眼真诚地看着黄袍老者。 「镇压!」 黄袍老者压根不理,右手掐诀一引,捆绑雷止戈的十一道锁链顿时朝向青天延伸捆绑过去。 向青天想闪躲,但身体突然遭到时空禁锢,当他挣脱禁锢时,已经晚了,被十一道锁链五花大绑了起来。 吼! 圣兽怒吼,收紧锁链,把他二人紧紧捆缚,镇压。 他二人拼命挣扎,但使出浑身力气,也挣脱不开。 「快救战神大人!」 毕众敬急切大吼一声。 然后带着一众强者飞到近前,或拔剑或拔刀,想把捆绑二人的锁链斩断,但他们使尽手段,也没能斩断一根。 「让开!」 倪秋凤飞了过来,把毕众敬等人喝退,伸手抓住其中一条锁链,凤凰火焰从她掌心涌出,包裹焚烧锁链。 啪! 约莫烧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烧断了一条。 众人大喜。 但还不足以让雷止戈和向青天脱困。 倪秋凤立刻飞向另一条锁链。黄袍老者注意到了下方发生的事,但是没有出手阻止,因为他只需要困住雷止戈和向青天小半个时辰就足够了,按照倪秋凤烧断锁链的速度,时间刚刚好。 大阵里面,焦土地的面积越来越大,正在快速地从四周往中间延伸,把两族的修者逼得往大阵中央退去。 但每时每刻仍有大量修者被黑色咒文吞噬生命,他们的精血全都被黄袍老者吸收了。 在大阵东面,贴着大阵光幕的位置,有一片没有被黑色咒文吞噬的净土,是道法宗和力法宗弟子合力布下法阵,抵挡住了黑色咒文的侵袭。 轰轰轰! 大阵光幕上 爆破声不断响起。 力法宗和道法宗的老祖按照张小卒的要求,不断地在大阵光幕上布置爆破大阵,再引爆,以引起大阵剧烈波动。 张小卒乘机窥视大阵枢纽。 但收效甚微。 「抱歉,我无力破解此阵。」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张小卒最终不得不放弃。 「哎——」 力法宗老祖长叹一声,并没有责怪张小卒,因为这封魔大阵实在太深奥,他们也都束手无策,哪有资格责怪别人。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张小卒皱眉道。 「有想法比没想法好,说来听听。」道法宗老祖说道。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的红色符文对这些黑色咒文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没错,你的红色符文覆盖的地方,黑色咒文不敢靠近。」 「如果我能驱散青龙圣兽身上的黑色咒文,不知道能不能让它摆脱操控?如果可以,那么这个封魔大阵失去青龙圣兽的支撑,威力必然会削弱一些。然后我们可以如法炮制,再去解救其他圣兽,不断地削弱大阵威力。」 「可以一试。」力法宗老祖几乎没有考虑,就直接点头答应,道:「青龙圣兽就在那边,我们现在就过去试一试。」 他们现在是空有成千上万颗脑袋,但是想不出一个点子,所以只要有点子,他们就愿意尝试。 嗤啦! 「走!」 张小卒立刻以红色符文开道,领着众人朝青龙所在的方向走去。 力法宗和道法宗的弟子齐力施为,配合张小卒驱离黑色咒文。 嗤啦! 正在他们往青龙圣兽靠近的时候,天空上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撕裂声。 苍穹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黑色的苍天之眼威严怒睁,整个暴露了出来。 「啊!」黄袍老者吓得原地蹦了起来,仰天怒喝道:「是谁?!」 「师父,好久不见!」王明阳站在苍穹之上,背靠着苍天之眼,冷冷地瞪着黄袍老者。 他一直都在,但一直没有露面,因为黄袍老者太厉害了,贸然暴露必然是白白送死。 所以在得知黄袍老者惧怕苍天之眼时,他立刻偷偷布置起阵法,准备将苍穹撕开,召唤苍天之眼。 恰好雷止戈和向青天吸引了黄袍老者的注意力,为他打了掩护。 此刻他的阵法布置完毕,立刻就把苍穹撕裂。 他不敢等,害怕黄袍老者等会真的修成不死之身。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投鼠忌器 黑色的苍天之眼,代表的是究极天道神罚。 那无比威严的黑色瞳眸,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与其对视。 修为低弱的修者,只与其对视一眼,就吓得神魂颤栗,两股颤颤地跪伏在地上。 它冰冷无情的目光扫视大地,发现了许多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孽障,随即一抹怒色自眼瞳里闪过。 轰隆! 咔! 一声巨响,苍穹尽数碎裂。 如墨一样漆黑的雷云,环绕着黑色的苍天之眼,把碎裂的苍穹填满。 黑色闪电在剧烈翻滚的雷云里吞吐着信子。 “啊!” 封魔大阵里响起许多惊惧尖叫声。 毕众敬等老祖全都被黑色苍天之眼锁定,个个吓得魂不附体,抱头鼠窜。 然而黑色苍天之眼的瞪视下,他们的各种藏匿手段全都失去作用,哪怕是钻进老鼠洞里,也无所遁形,恐惧充斥了他们内心,只感觉死期已至。 他们愤怒地瞪视高空上的王明阳,觉得是王明阳害死了他们。 黄袍老者也在怒瞪王明阳。 裸露的苍天之眼,碎裂的苍穹,让他措手不及。 “呵…”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的乖徒儿。” “你可真能干!” 黄袍老者目光阴鸷,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些气急败坏。 他就是王明阳的师父闲散道人,不过闲散道人只是他随口胡诌的一个名字。 “为什么?” 王明阳强忍着满腔怒火和仇恨问道。 他想知道当年闲散道人为什么要杀他父母,屠戮万魔窟,明明他们待他如亲人一般好,换回来的竟是他无情的屠戮。 “因为你父亲是个没用的废物,你们魔族全都是没用的废物……” “住口!”王明阳喝断黄袍老者的话。 黄袍老者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当年你被这些人族强者围杀,老夫让你父亲出兵救你,明明大军都已经集结完毕,只待他一声令下,就万魔出动,弹指间踏平人类,可是最后关头他竟然退缩了,即便得知你被人族强者杀死了,他也决意不出兵。你说,他该不该死?” 王明阳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全都解开了,怒道:“你根本不是要救我,或是为我报仇,你的目的是掀起魔族和人族的战争,就像现在这样,引起人族和妖族大战,从而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父皇拒绝出兵,必然是察觉到了你的阴谋诡计。” 黄袍老者点头笑道:“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儿,一下子就全想明白了。哎,老夫是真的顾念你我之间的师徒之情,故而当年不忍对你下杀手,留了你一命——” 咔! 一道黑色的闪电骤然劈落,震耳的雷声打断了黄袍老者的话。 闪电划破虚空,劈在了黄袍老者的头上,把他半边脑袋劈得血肉模糊。 “哈哈…” “苍天之眼下面你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活该遭雷劈!”王明阳看见黄袍老者被雷劈得凄惨样子,只觉畅快至极。 笑罢,目光一沉,说道:“当年你留我一命,是因为顾念师徒情分吗?你分明是想在我心里种下仇恨,然后利用我复仇的火焰,指使我去杀害人族强者,再次挑起人族和魔族的战争。” “嘿,你可真聪明,又被你说对了。”黄袍老者朝王明阳挑了挑大拇指,随即语气一沉,喝道:“可是你这孽徒一点也不配合,枉费老夫一番心机。幸而,不知哪里蹦出来头黑猿,所盘算的事竟和老夫正在进行的计划不谋而合,于是老夫就在暗中帮了它一把,结果不知道又从哪里蹦出来一头更能干的白猿,可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说话间,他那被闪电劈烂一半的脑袋,竟然以极快的速度重新生长了出来。 咔! 一道更粗的黑色闪电落下,把黄袍老者整个脑袋劈得爆裂开来。 但只是眨眼的时间,他的脑袋又重新长了出来。 因为一条条血气长河在不停地流入他的身体,其功效比梧桐泪还强大,让他拥有无限生机活力。 毕众敬等人族强者听了黄袍老者的话,心里的一些疑惑得到了解答。 他们一直想不通九洲妖族为何集结的这么快,半年不到的时间就集结了数百上千万的大军,原来都是黄袍老者在暗中作怪,因为他早就在谋划这场战争了,说不定都已经谋划了数十上百年,即便没有黑猿和白猿领头,他也会在不久后挑起这场战争。 另外,这些可怕的上古凶兽,多半也全都是黄袍老者从禁地里释放出来的。 “老家伙,七百年前阴间攻打阳间的那场战争,不会也是你谋划的吧?”有人族强者喝问道。 黄袍老者闻言点头笑道:“哈哈,那场战争确实也是老夫谋划的,只不过粗糙了点,虎头蛇尾,以失败告终,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闻言不禁悚然,只觉黄袍老者近一千年一直都在谋划针对人族的战争。 咔咔咔! 接连好几道黑雷落在黄袍老者身上,可是雷声过去后,他被劈得血肉模糊的身体转眼间就能恢复原样,就好像拥有不死之躯一般。 咻! 王明阳一剑刺向黄袍老者。 这一剑携带着他五百年的怒火和仇恨,誓要把黄袍老者斩成一堆碎肉,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孽徒,跪下!” 黄袍老者厉喝一声,伸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物,举过头顶。 竟是一个孩童。 王明阳神色大惊,饱含仇恨的至强一剑生生止住,因为黄袍老者手里抓的孩童竟是他的儿子王平安。 牛大娃看到王平安被黄袍老者所擒,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腾蛇和王平安全都被黄袍老者撸来,不用问,一定是黄袍老者袭击了柳家村,而以黄道女、金止卉等人的脾性,但有一口气在,也不会看着黄袍老者掳走王平安和腾蛇,除非…… 牛大娃脸色惨白,不敢再想下去。 咔咔咔! 又是一连串惊雷落下。 黑色苍天之眼似乎也知道黄袍老者是众多孽障中最十恶不赦的一个,想要先把他抹杀,所以把所有的雷霆全都劈在了黄袍老者身上。 “啊--” “安儿!” 王明阳吓得惊恐惨叫,因为王平安正被黄袍老者举在头顶,欲拿他挡雷。 他骤然挥剑,斩向劈落的黑雷,帮黄袍老者挡下了落雷。 “哈哈……” “乖徒儿,干得漂亮!” 黄袍老者嚣张大笑。 噗! 王明阳被黑雷击伤,口吐鲜血,但更多是因为怒火攻心。 “哇--” “爹爹,救我!” 王平安从昏睡中惊醒,看到王明阳后委屈地哭了起来,哭喊着向其求救。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很大 王平安的一声求救,让王明阳彻底投鼠忌器。 “安儿,别怕,爹这就来救你。” 他先安抚了一下王平安,接着看向黄袍老者说道:“你放了我儿子,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常言道:父债子偿。这是你犯下的错,让你儿子来承担责任,天经地义的啊。” 黄袍老者指了指天空,意思是王明阳引来苍天之眼杀他,那他就用王平安来挡天雷,活该如此。 咔咔咔! 又有数道天雷落下。 没用黄袍老者吱声,王明阳再次主动挥剑挡下天雷。 “哈哈,孺子可教也。” 黄袍老者得意大笑。 “爹,你…你怎么了?” “呜呜……” “快放开我,你这个老坏蛋!” 王平安惊吓大哭,因为王明阳被几道天雷劈得一身鲜血。 “乖徒儿,你再帮老夫挡下一百道天雷,老夫就放了你儿子。” 黄袍老者右手举着王平安,左手不断掐诀,把源源不断涌来的血气往身体里引,修炼自始至终没有间断过。 王明阳陷入沉默,脸上露出痛苦挣扎之色,一边是不可不报的灭门血仇,一边是儿子的性命,两者只能选其一,听着王平安哭得嗓子都沙哑了的哭声,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好!” “我再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能念一点曾经的师徒之情,不要那么绝情。不管怎么说,他还得喊你一声师祖…” “咳咳…” 王明阳几近气炸肝肺,可是却不得不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求黄袍老者。 “哈哈,好。” “好徒儿,乖徒孙,等老夫修成不死真神,你们就是这世上唯一真神的徒子徒孙,可以在九洲大陆横着走。” 黄袍老者大笑道。 “那谁,你可千万不能信他,他是小人,小人的话不能信!” “快杀了他,救我们出去。” “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等你失去利用价值,就会杀了你们父子两个,千万不能向他妥协,受他摆布呀!” 困在大阵里的修者纷纷冲王明阳焦急嚎叫。 他们本以为王明阳是救星,哪曾想三两下就被黄袍老者给拿捏住了,反倒变成了黄袍老者的帮手。 咔咔咔! 满天雷云剧烈翻滚,黑雷劈落的间隔越来越短。 血海仇人就在眼前,王明阳空有一身能耐,不能报仇不说,反而还得给仇人挡雷,让仇人安心修炼,心里的愤怒和屈辱可想而知。 “啊--” 他一边抵挡黑雷,一边仰天嘶吼,发泄内心的狂躁情绪。 随着黑雷威力的不断提升,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狰狞,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王平安已经吓得哭晕过去。 黄袍老者把他从头顶放了下来,就放在双膝前面,在眼皮底下看着,不给王明阳一点可乘之机。 “乖徒儿,再挡七十道天雷,你们父子就可以平安离开了。加把劲,你可以的。” 他边修炼着,还不忘给王明阳打气。 其实是在警告王明阳,他一直警醒着,休想偷袭。 “黑…黑蛰雷!” “啊,怎么办?我还没有解开力量封印,体内怎么也会生出黑蛰雷?” 大阵里,一众老祖突然陷入死亡的恐慌中,因为一道黑色天雷正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体里形成。 王明阳所抵挡的黑雷,不过是黑色苍天之眼究极神罚的前戏,真正的究极神罚是直接在他们身体里生出的黑蛰雷。 那一日,沈家老祖追杀张小卒和牛大娃,就是被生在身体里的黑蛰雷劈成了焦炭。 “该死!” 倪秋凤焦急咒骂,黑蛰雷也正在她体内形成。 雷止戈、向青天等人,也都如此。 “哈哈……”毕众敬突然仰天大笑,目光环视四周,朗声呼喊道:“道友们,苍天之眼下无所遁形,今天我等怕是渡不过此劫了,藏藏躲躲上千年,死到临头还要当缩头乌龟吗?” 说着,他的气势突然猛涨,解开了修为封印,怒吼道:“马上就要死了,再不露两手给小辈们瞧瞧,可就再没机会显摆了。” “说得好!” “黑蛰雷都已经在体内出现了,还藏什么藏,干他娘的!” 一众老祖大声附和道,同时也解开了自身的修为封印。 “大家力合一处,砍破这个鸟阵,给小辈们杀一条生路出来!” “好!” 毕众敬挥剑呼喝,得到了一众老祖的响应。 轰轰轰! 在毕众敬的带领下,所有老祖战力全开,各自施展出最强杀招,攻击在大阵上同一个位置。 嗡!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大阵剧烈抖动扭曲,但是距离破碎还差很远。 嘣! 倪秋凤烧断了捆缚雷止戈和向青天的第五条锁链,还剩下六条。 雷止戈和向青天拼命涌动力量,把剩下的六条锁链挣得吱吱直响,好似下一刻就要崩断。 “快了,就快了!” 黄袍老者体内的力量法则疯狂涌动,吸收无尽的精纯血气,锤炼不死肉身。 他的体内也有一道黑蛰雷,但是他的脸上不见一点恐惧之色,反而尽是兴奋,因为他的肉身锤炼已经到了最后阶段,马上就要成功了。 而黑蛰雷是他修成不死肉身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先前雷止戈解开战力封印时,他让雷止戈不要着急,等会会让他战力全力,并不是玩笑话,因为召唤苍天之眼,引来黑蛰雷淬炼肉身,也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 所以就算雷止戈等人不解开战力封印,他也会用一些手段,逼迫他们就范。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张小卒,若我们两宗的人把道力全部渡给你,你的符文能张开多大的覆盖范围?” 力法宗老祖问张小卒。 黑蛰雷正在体内形成,他知道自己就快死了,想在死之前出最后一份力。 “很大。” 张小卒回道。 “小子,老夫就要死了,没时间和你说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这样的情况我从未经历过,如何知道能覆盖多大范围?” “好吧。”力法宗老祖哑然失笑,然后看向道法宗老祖和两宗的一众老祖,说道:“这小子虽然不是我们两宗的人,但是学的是道法道术,是我们道门的人,若是能弄出点大动静,我们两宗弟子脸上也有光,咱们破不开这鸟封魔大阵,已经在九洲修者面前丢了道门的脸面,若是连这黑色的鬼咒文都对付不了,那也忒丢老祖宗的脸了。诸位,临死临了,给道门争口气吧?” “好!” “是得争口气,不然对不起道祖。” “干他!” 道法宗老祖和一众老祖皆点头同意。 力法宗老祖看向张小卒道:“小子,我们几个老家伙把道力全部渡给你,你尽最大力量施为,让九洲修者看看咱们道门的厉害,如何?” “没问题。”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好算计 “小子,你能承受多大的力量冲击?大概说一下,我们渡给你力量的时候好有个数。” “很大。” “好吧,很大。” 力法宗老祖笑着推出右掌,抵住张小卒的左背,体内道力奔涌而出,传给张小卒。 道法宗老祖推出左掌,抵住张小卒的右背,也把自身道力渡给张小卒。 然后两家老祖在他二人身后接力。 一共八位老祖,全都没有保留地把自身的道力传给张小卒。 张小卒九座战门涌动,承载八位老祖的力量,然后双掌推出,摁在封魔大阵上,红色符文自他掌心潮水一般涌了出去。 随之,让张小卒惊奇的事情发生了,红色符文竟然在浑厚强大的道力的催涌下产生异变。 每一个红色符文先是飞快的增加纹路,一条条纹路纵横交错,比一张蛛网还要复杂百倍千倍。 张小卒只看一眼就头晕目眩。 当纹路停止增加时,符文的六个角竟各自衍生出新的符文,这新的符文迅速展开后,纹路亦是纵横交错,复杂得让人不愿多看一眼,但相较于衍生它们的母体符文,要稍微简单一点。 然后这些新生的符文又各自衍生出新的符文。 如此往复,一共衍生到第九代,这才停下来。 整个衍生过程看似很长,其实一瞬间就完成了。 第九代的符文比第一代简单了很多,张小卒已经能勉强看清其纹路,甚至有一点点明白它每条纹路所代表的意思。 只可惜现在不是参悟的时候,否则他一定会静下心来将其研究明白。 力法宗和道法宗的老祖也都看到了红色符文的变化,全都震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望着密密麻麻玄奥复杂的红色符文,他们才知道自己在阵法一道上的所学,原来连皮毛都不到。 “小子,恕老夫冒昧的问一句,你这些红色符文哪里得到的?”道法宗老祖自震惊中醒来后,忍不住好奇问道。 “高人传授的。”张小卒应付答道。 “哦”道法宗老祖正准备细问一二,忽然感觉张小卒的体内传来一股巨大的吸扯力,猛烈地撕扯夺取他的道力,猛然间把他吓了一跳,条件性地想把手缩回去。 却听张小卒说道:“你们传送的太慢了,还是我主动吸取吧,你们别抵抗。” “……”一众老祖惊骇不已,感觉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张小卒就能把他们的道力抽干。 大量衍生出来的符文,刷的一下就涌了出去。 在他们的面前,禁制光幕的另一边,是他们准备解救的青龙圣兽。 红色符文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就覆盖了青龙圣兽的千丈身躯,把它身上的黑色咒文尽数驱除。 昂! 青龙圣兽好像恢复了一些神智,开始剧烈挣扎。 但是有许多条符咒锁链穿透它的身躯,捆缚禁锢着它,让它无法逃离。 张小卒意念一动,红色符文立刻包裹住捆绑青龙圣兽的符咒锁链。 “大胆!” “快住手!” 青龙圣兽体内突然想起一道急切喝止声,原来是有人在青龙圣兽体内操控着青龙圣兽。 “断!” 张小卒没有理会喝止声,嘴里轻喝一声,捆缚青龙圣兽的符咒锁链瞬间被红色符文拧断。 这些符咒锁链虽然也很厉害,但是和封魔大阵相比,不是一个层级的,张小卒很轻松就将其窥透破解。 昂! 青龙圣兽困龙升天,咆哮怒吼,身躯一摆,把藏在它体内的人甩了出来,紧接着就一口龙息怼了过去。 “啊!” 那人刚一被青龙甩出体外,就张嘴惨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他一边惨叫,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然后叫声更加凄惨,因为他的体内一道黑蛰雷隐隐乍现。 他是一位轮回境老祖,刚刚躲在青龙体内,避开了苍天之眼的洞察,可是现在失去了青龙之体的庇护,立刻就被苍天之眼发现,并在他体内种下黑蛰雷。 砰! 青龙一口龙息把他轰飞了出去,把他胸膛烧得一片血肉模糊。 可他爬起身来,看也不看青龙一眼,嘴里喊着“老祖救命”,朝黄袍老者的方向飞去。 吼! 青龙身躯一摆,将其拦下,随即不由分说和此人大战在一处。 嗡! 青龙的脱离让封魔大阵产生了剧烈震动。 这封魔大阵是依靠圣兽神力,沟通天地伟力而结成,青龙圣兽脱离大阵,使其少了一道神力,故而大阵减弱了几分。 事实上,这封魔大阵是不完善的,因为真正的封魔大阵,被困阵中的人会修为尽失。 就像封魔之地里,张小卒等人刚进去时,全都失去了修为,直到修炼了倪秋凤等一代圣兽守护者为他们准备的特殊修炼功法,这才慢慢有了修为。 “该死!” 黄袍老者望见青龙圣兽脱困,大吃一惊,但是他只是咒骂了一声就收回了目光,因为他的神功即将大成,青龙脱困对他造不成影响。 他身边有黄龙和凤凰守护,区区青龙,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可是下一刻他忽然色变,猛地转头望向东边,因为来自东边的气血之力突然断了,这影响到了他的修炼。 他这一眼望过去,惊得眼皮直跳。 只见封魔大阵的东面,突然间被红色符文全部覆盖,为黄袍老者夺取并传送气血之力的黑色咒文,被尽数驱逐。 并且,红色符文覆盖的面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南北西三个方向蔓延。 另外还有十条扎眼的红线,在大阵光幕上极速飞驰,向着青龙之外的十尊圣兽靠近过去。 “衢陌,速去察看,是谁在阻挠老夫成神?杀无赦!”黄袍老祖目射凶光,发出一道命令。 “是!” 黄龙身躯一摆,向着东边飞去。 噗! 突然,一把剑刺穿了黄袍老者的心口,洞穿了他的心脏。 紧接着,剑气在他胸腔里猛然爆发,搅碎了他的脏腑,同时侵入他的识海,斩向他的神魂。 黄袍老者一脸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应该昏睡不醒,但是却醒过来的王平安。 王平安一脸冷霜,手里拿着一把两尺长的短剑。 黄袍老者的心口的这一剑,正是他刺的。 啪! 黄袍老者一掌把王平安拍飞。 噗! 王平安口喷鲜血,滚飞百丈,随即身影一晃,竟变成了王明阳的样子。 “老匹夫,想不到吧,被人算计的滋味如何?” 王明阳龇着染血的牙齿,一边持剑扑向黄袍老者,一边笑问道。 他被黄袍老者算计了一辈子,现在成功算计到了黄袍老者,看着黄袍老者想不通的表情,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什么时候?” 黄袍老者问道。 “柳家村里的王平安始终都是我。”王明阳回道,“我在柳家村等了你七年,终于把你等到了。” “不愧是我的徒儿,好算计。但,那又如何?这点伤根本杀不死老夫,你的七年算计,一点作用都没有。”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金屋藏娇 王明阳的全力一剑绝非好承受的,若是在其他时候,黄袍老者纵使修为高深莫测,挨上这一剑,即便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但此时不同。 他正在锤炼不死之身,血气长河源源不断地流入体内,蓬勃无限的生机眨眼间就修复了他破碎的脏腑。 而侵入他识海的剑气,被他强大的神魂一巴掌就给拍散了。 所以,他很嚣张。 砰! 王明阳持剑扑到黄袍老者面前,对拼不到三招,就被黄袍老者一拳轰飞。 实力悬殊巨大,完全不是黄袍老者的对手。 「杀不死你,能捅你一剑我也畅快!」 王明阳抹了一把嘴角流出来的血,满脸狰狞道。 轰! 咔! 一道比磨盘还粗好几倍的黑雷,撕开漆黑的雷云,震得四空嗡嗡作响。 「啊!」 黄袍老者惨叫一声,半边身子被劈没了。 「老匹夫,去死吧!」 王明阳抓住时机扑了上去。 「邪月!」 黄袍老者大喝一声。 啾! 护在他身旁的凤凰圣兽一声厉鸣,凤凰火焰冲天而起,朝扑来的王明阳席卷过去。 王明阳被无所不融的凤凰火焰生生逼退。 黄袍老者乘机把没了的半边身子重塑,然后皱眉望向东边,嘴里咒骂道:「该死!」 这短短一会儿,东边的封魔大阵已经被张小卒的红色符文全部覆盖,映红了半边天空。 黄袍老者怒声咒骂,是因为他得到的血气之力在急剧减少。 吼! 东北方向的白泽圣兽和东南方向的麒麟圣兽相继被张小卒解救。 它们体内也都有一个轮回境老祖,被它们驱逐出来。 「能不能再加把力?」 张小卒感受到了极限,可是距离覆盖整个封魔大阵还差得远。 「力法宗弟子听令,全力协助张小卒!」力法宗老祖喝道。 「道法宗弟子听令,全力协助张小卒!」道法宗老祖也紧跟着下达命令。 「是!」 两宗的圣祖和弟子立刻听令,把各自的道力渡给张小卒。 两宗弟子加起来有两三万人,修为最低的都是九重天境,他们的道力汇聚在一起涌向张小卒,张小卒只觉轰的一声,好似山河决堤,一条由道力凝聚的怒龙冲进了他的身体里。 霎时间,红芒大盛。 红色符文以更快的速度向着西、南、北三个方向覆盖过去。 「主人,需要我帮忙吗?」 鬼灵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上次解救黑猿,鬼瞳受损严重,鬼灵这段时间一直在养伤。 原本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的伤势,此时得到浓郁道力的滋养,让她提前痊愈醒来。 张小卒闻声立刻和鬼灵意念相通,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然后问道:「你有办法对付那些黑色咒文吗?」 「应该没有问题,我的力量最是克制这些邪术,可是距离太远了,我的力量延伸不了那么远。」鬼灵为难道。 「确实太远了。」张小卒皱眉道。 他的红色符文在力法宗和道法宗两宗几万人力量的加持下,已经顺着大阵光幕延伸出去六七十里远,并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更远处延伸,确实让鬼灵鞭长莫及。 「五当家、五当家…」 张小卒忽然向四周唤了几声,想寻求叶明月的帮助,但是不见回应。 「哼!」 就在张小卒以为叶明月不在附近时,叶明月的冷哼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并伴随着语气不善的警告:「今后你再敢喊我五当家,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让你变成哑巴!」 她这话不但把张小卒吓了一跳,也把站在张小卒身后的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两位老祖吓了一跳,因为叶明月若是不出声,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周围还藏着一个人,这对他们而言,就跟普通人大白天撞鬼一样可怕。 张小卒头冒黑线,郁闷问道:「我又哪里招你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发现叶明月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不是忽然莫名其妙地冲他发脾气,就是忽然莫名其妙地对他温柔相待,要么就是干脆不理他,问她怎么了,她总是不答。 张小卒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叶明月依然和之前每次发脾气时一样,没有回答张小卒的问题,顾自问道:「你喊我什么事?」 张小卒也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追问,答道:「我想让你带着鬼灵去解救剩下的圣兽。」 「主人,距离太远了,我去不到那边。」鬼灵在张小卒脑海里说道。 「你带上鬼瞳一起,就不会受到距离束缚了。」张小卒道。 「啊?」鬼灵诧异地叫了声。 「怎么?是你的伤还没有痊愈,不能幻化人形吗?」 「不,不是。主人,你就不怕我带着鬼瞳跑了吗?」鬼灵问道。 她虽然和张小卒签订了主仆契约,但是如果她把鬼瞳一起带走,就有办法解除契约。 「哈哈,那你可得记住,别跑太远,否则被人欺负了,可没法找我帮你报仇。」张小卒玩笑道。 其实他一直都想让鬼灵从鬼瞳里出来生活,但是每次提起,都被鬼灵拒绝了,说住在鬼瞳里面挺好,安静,她喜欢安静,几次之后他就不再提了。 事实上,就算鬼灵真的带着鬼瞳跑路,他也不会生气,因为对鬼灵他心里只有感恩,一路走来,若是没有鬼灵相助,他早不知道横尸哪里了。 「主人,放心吧,除非你死了,否则我是不会重新择主的。」鬼灵很讲义气地说道。 「…谢谢你。」张小卒黑着脸道,虽然知道鬼灵是在表忠诚,但是这话听得实在别扭,好像在咒他。 接着鬼灵就幻化身形,带着鬼瞳从张小卒的眉心飞了出来,落在张小卒的面前。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碎花裙,配上她娇小的身材,清纯的容貌,很是亮眼。 叶明月知道张小卒眉心里藏着这么一位,所以并不惊奇,只是看到鬼灵清纯靓丽的容貌,心里不禁莫名的有股酸溜溜的感觉,在张小卒耳边冷声问道:「你这算不算金屋藏娇?」 「别胡说。」张小卒呵斥一声,然后连忙转移话题催促道:「你速速带着鬼灵去救小白、小黑他们。」 「哼!」 叶明月悻悻地哼了声,一副有时间再找你算账的语气,随即施展空间跳跃,带着鬼灵离开。 她两人前脚刚走,周剑来和牛大娃几人后脚赶到。 「卒子,我们能帮你什么?」 牛大娃见面直接问道。 张小卒摇了摇头,说道:「你的佛珠应该也能抵挡黑色咒文的侵袭,你可以去西边帮助大家抵挡一下。」 「好,等下我就去试试。」牛大娃应声道。 「喊上雷音寺的和尚,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张小卒朝牛大娃眨了下眼。 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人帮他把红色符文完全展开,他虽然没有时间细细参悟,但仍然收获颇丰。 他觉得牛大娃的佛珠是 佛门老祖相赠,极可能和他的红色符文一样,也藏着牛大娃尚且发现不了的力量,恰可借此机会让雷音寺的大和尚帮他探索一下。 牛大娃一边化身巨大,一边应声道:「好的,等下就去。」 只见他把身体长大到三丈多高,然后拿出元素之箭,右手竟对着周剑来一搂,把周剑来抓在手里,搭在了弓弦上。 张小卒惊得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瞪着二人惊愕问道:「我去,你俩要干嘛?」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成何体统 「这是我想出来的合击技,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牛?」 周剑来化身为剑,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想让牛大娃用元素之箭包裹着他,把他射出去,让他的剑和牛大娃的元素之箭力量合一,攻击封魔大阵。 张小卒看懂了周剑来和牛大娃的意图,不由得佩服二人新奇的想象力,连如此怪招都能想出来。 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人也都被二人的怪招惊掉了一地下巴。 「周大哥,准备好了吗?」 牛大娃凝聚出一支强大的元素之箭,把周剑来包裹得很严实。 「准备好了。」 周剑来沉闷的声音从元素之箭里传出。 「准备…去!」 牛大娃右手一松,融合了千里一瞬的元素之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融合了周剑来的剑气,这一箭的速度特别快,连牛大娃自己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轰! 元素之箭在封魔大阵上炸开,狂暴的元素之力把大阵光幕冲击得震荡起来。 叮! 周剑来的剑紧接着刺在震荡的光幕上。 他驾驭的是漓火剑的前半截断剑,这是他最锋利的剑。 吱! 大阵光幕被漓火剑刺得猛地朝外凸了出去,并发出刺耳的摩擦和紧绷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满含期待地聚集在漓火剑的剑尖上,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下一刻,周剑来被回弹的大阵光幕弹飞了出去。 噗! 他口鼻窜血,被巨大的反震力震伤了。 「哈哈,只差一点,就差一点!」 破阵失败,身体负伤,可是周剑来反而兴奋地嚎叫起来,因为他清楚感受到了,只差一点力量就能达到大阵的承受极限,就能刺破大阵冲出去。 不过,这一点看上去近在眼前,可是这是极限的突破,所以想要跨出这近在眼前的一步并不容易。 「走!」 「去找灵剑宗的人借剑!」 周剑来心里清楚,知道自己眼下无法突破这一点,所以没有再做尝试,打算去找灵剑宗的人相助。 「就怕他们不愿意借给你。」 牛大娃皱眉道。 「他们会借,除非他们想死在这里。」 周剑来笃定道。 张小卒说道:「周大哥,等会儿我会选一个点,尽全力削弱大阵的力量,等我标记出来后,你就攻击那个点。」 「好。」 周剑来答应了声,然后和牛大娃往西飞去。 嘣! 倪秋凤又烧断了一根锁链。 「啊!」 雷止戈和向青天同时涌动力量,随即一串断裂声响起,剩下的五根锁链被他们全部挣断。 三人立刻加入攻击大阵的行列。 青龙、麒麟和白泽圣兽的相继挣脱,已经让大阵威力减弱了许多,三人的强大攻击立刻让大阵岌岌可危起来。 黄袍老者没有理会快要破裂的大阵,而是双手抓着大阵光幕,疯狂吸收血气之力。 除了东面的黑色咒文被张小卒驱逐,西、南、北三面的地面,有一大半的面积已经被黑色咒文侵蚀,人、妖两族的修者惨死无数,且死亡数量还在急剧攀升。 他们的生存空间正在被黑色咒文一步步压缩,而这大阵中围困着上千万的人族修者和上千万的妖兽,可想而知生存空间被一点点压缩后,他们的密度会达到多么大。. 毫不夸张的说,天上地下黑压压的一片,就跟蜂群一样。 黑色咒文每往前延伸一步,都会有数以万计的修者栽落地面,被黑色咒文侵染身体,然后眨眼间被吸干血气,成为干尸。 「老匹夫,别再费力气了,你这次的谋划注定要以失败收场!」 「你志在必得的谋划,眼看即将成功,可最后却功亏一篑,这恐怕比杀了你还让你痛苦吧?哈哈…」 王明阳一边和***控了的凤凰圣兽厮杀,一边对黄袍老者大吼道。 「放屁!」 「老夫的不死身躯马上就要修成,怎会失败?」 黄袍老者斥骂道。 「你可知道我这七年来最大的算计是什么吗?」王明阳望向东边天空。 黄袍老者不屑讥笑道:「呵,就你那猪脑子,能有什么好算计?」 「没错,我最大的算计就是没有算计,因为有句老话叫:人算不如天算。」王明阳道。 当年他化身婴儿藏在柳家村,静等黄袍老者上钩,这只是他的算计之一,而他最终想要达到的算计是和张小卒牵上关系,因为张小卒的命运模糊不清,也就是说所有和张小卒牵上关系的事情,都会变得不清楚,没有定数。 他自认算计不过黄袍老者,所以就用张小卒这个不确定因素来对付他的精于算计。 望着东边被红色符文染红的天空,他知道那是张小卒的杰作,所以他感觉自己的算计成功了。 黄袍老者的谋划,今天注定要失败。 「傻徒弟,你难道没听说过人定胜天吗?我命由我不由天!」 「邪月,献祭凤凰!」 黄袍老者突然冲操控凤凰圣兽的属下命令道。 「是!」 凤凰圣兽双爪一抓,逼退了王明阳,然后转身朝黄袍老者飞去。 轰! 它身上腾起百丈高的火焰,凄厉的惨叫声从它嘴里发出。 「不要!」 大阵里,倪秋凤感受到了凤凰圣兽的危险,厉声嘶吼。 可惜,她无力阻止。 咔咔咔! 黑雷一连串的落下,劈在黄袍老者身上,可是竟然火星四溅,未能伤他分毫。 黄袍老者赤裸的身躯晶莹圆润,就像琥珀温玉一般。 所有人心里都重重的咯噔一声,感觉黄袍老者好像真的修成了不死不灭之身。 黄袍老者突然冲飞来的凤凰圣兽张开嘴巴,竟化作吞天巨口,把凤凰圣兽一点一点吞了下去。 砰! 就在黄袍老者即将把凤凰圣兽整个吞到嘴巴里时,他的肚子上突然挨了一拳,这一拳打得他后背猛地弓起,整个身体蜷缩成了大虾状。 哇! 他疼得嘴巴大张,把即将吞下肚的凤凰圣兽吐了出来,身体倒飞了出去。 「臭不要脸!」 「大庭广众之下不穿衣服,成何体统?」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黄袍老者刚刚站立的位置,冲倒飞出去的黄袍老者喝骂道。 下方大阵里的人看到这一幕,先是震惊,随之愕然,因为振振有词对黄袍老者训斥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也没有穿一件衣服。 那魁梧有型的身材,看得一众女修者面红耳赤。 「太好了!」 「是酆都大帝,有救了!」 牛大娃看清中年男子的容貌后,高兴地大吼起来。 「道友,老夫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黄袍老者惊疑不定地瞪着杀出来的酆都大帝警告道。 他没有立刻对酆都大帝还击,是因为酆都大帝刚刚那一拳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再此关键时刻,他实在不想同这样一位强者纠缠。 另外让他震惊的是,酆都大帝在苍天之眼下面,体内竟然没有生出黑蛰雷,也就是说他的存在是被天道认可的,是正大光明的当世高手。 「老头,你可知道我是谁?」酆都大帝神色威严的问道。 「你是谁?」 「我是…我是谁关你屁事!」 「……」黄袍老者冒起一脑门黑线。 酆都大帝本来是要报名号的,可忽然想起来他已经不是酆都大帝了,所以改了口。 「听说七百年前阴阳两界的那场战争是你谋划的?」酆都大帝面色不善地问道。 「对,是他谋划的,他亲口说的。」 「我们都听见了。」 「杀了他!」 大阵里的修者抢在黄袍老者前头应声。 黄袍老者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个不穿衣服的变态男子就是冲他来的,退让无用,当即目光一寒,扑杀过去,同时向东边大吼道:「衢陌,速速回来!」 他喊的衢陌,是操控黄龙圣兽的那名属下,之前被他派去东面查探情况,他现在非常后悔,因为黄龙圣兽若是在跟前,就能帮他抵挡变态男子。 砰砰砰! 黄袍老者和酆都大帝激烈交手,双方都想致对方于死地,所以出手都是杀招。 酆都大帝心中震惊不已,因为只交手二十多招,他就落了下风,被黄袍老者压着打,黄袍老者战力之强是他平生仅见,比齐天大帝还强。 「灵剑宗的人何在?」 「速速助我一臂之力,我有破阵之法!」 周剑来飞上高空大声喊道。 毕众敬看见是周剑来在喊,眼神里顿时露出抵触之色,但听见周剑来的声音掷地有声,似乎真有破阵之法,便压下心中不好的情绪,出声问道:「你要如何破阵?需要我们如何助你?」 「把你们的剑气借我一用!」周剑来答道,并催促:「现在,马上,你们体内的天雷马上就要爆了!」 「老夫就且信你一次!」毕众敬点头道,随即右手剑指点向周剑来,将自身剑气渡了过去,同时对自家弟子吩咐道:「灵剑宗弟子听令,且助他一臂之力!」 「是!」灵剑宗弟子皆领命。 当即,一万多灵剑宗弟子皆把剑气渡向周剑来。 周剑来手持半截漓火剑,化身为剑,对飞来的剑气来者不拒,尽数吸收,眨眼间他的剑身就凝聚成百丈之巨。 「周大哥,你这也太考验我的技术了!」 牛大娃苦着脸道。 因为周剑来身上剑气汹涌,力量十分不好把控,而他要以元素之力将其包裹,还要施加上千里一瞬,偏偏需要精准的把控元素之力,一旦力量把控不好,直接力量混乱,当场爆炸。 「我相信你!」 「来吧!」 周剑来道。 牛大娃深吸一口气,化身巨大,拿出元素之弓,伸手把周剑来抓在手里,然后搭在弓弦上。 还好元素之弓也能巨大化,否则都装不下周剑来这根箭。 周围的修者感受到元素之弓弓弦上的可怕能量波动,全都惊吓的和牛大娃拉开距离,生怕牛大娃控制不住力量,原地自爆。 张小卒的红色符文已经延伸到了他们头顶上方,一个扎眼的红叉出现在了大阵光幕上。 「嘿!」 「还真醒目,是怕我瞄不准吗?」 「周大哥,准备出发了!」 牛大娃神色凝重,慢慢地把元素之弓拉满,然后目光一凝,喝一声「去」,右 手松开,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嗖! 雷止戈感受到了牛大娃这一箭蕴含的恐怖力量,觉得这一箭确有希望破阵,当即展开速度,化作一道光线,紧追了上去,想跟在周剑来的身后冲出大阵。 向青天和倪秋凤也都立刻紧跟上去。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大阵破 “不可!” 黄袍老者也感受到了周剑来对大阵的威胁,急声大喝,想要阻止,可是被酆都大帝给牵制住了。 轰! 元素之箭精准地射在了大阵光幕上张小卒标记的位置。 这一箭比先前那一箭威力强大百倍,再加上张小卒对大阵防御的削弱,大阵光幕在可怕的能量爆炸下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和扭曲。 叮! 周剑来持漓火剑刺在大阵光幕扭曲最厉害的位置,将自身的剑气和吸收来的灵剑宗门人的剑气,一股脑地倾泻到大阵光幕上。 吱吱吱! 大阵光幕发出刺耳的撑裂声,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漓火剑刺破。 可是当周剑来的剑气达到最强点,眼看就要碎裂的大阵光幕,依然在坚挺,周剑来的心一下沉了下去,知道这一剑已经无法刺破大阵光幕。 “只差一点点。” 他心中暗叫可惜。 刷! 突然,一柄大刀从他右后方斩出,在他的剑气即将衰竭时,顶了上去。 嗖! 紧接着又有一杆长枪从他左后方刺出,也精准地刺在他剑尖的位置。 啪! 同一时间,他的背上突然挨了两掌。 倪秋凤把自身的凤凰神力渡给周剑来,周剑来身具青龙神力,青龙主木,木生火,瞬间让凤凰神力的威力暴涨,化作一头火凤,施加到漓火剑上。 漓火剑霎时间光芒大盛,剑气节节攀升。 嗤拉! 四人合力,终于把大阵光幕撕开一口。 四人立刻顺着裂口窜了出去。 “哈哈,大阵破——破——” “干!” 毕众敬兴奋大笑,可是笑到一半突然破口大骂,因为破裂的大阵在周剑来四人出去后,又瞬间闭合了,让他白高兴一场。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牛大娃,心里寻思能否如法炮制,也让牛大娃把他射出去。 不过想到周剑来是在雷止戈、向青天和倪秋凤三人协助下,才勉强在大阵上破开一口,而他没有这三人的相助,肯定无法撕开大阵,于是打消了念头。 “该死!” 黄袍老者气急大叫。 “老匹夫,我说了,你的谋划成不了!” “人算不如天算!” “哈哈…” 王明阳看见黄袍老者气急败坏的样子,开心大笑,似乎比手刃了黄袍老者还痛快。 “哼!” “就凭你们几个虾兵蟹将,也想阻挡老夫的脚步,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夫的真实实力吧。” 黄袍老者阴鸷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屑的光芒,只见他身躯一振,接着一股强大到可怕的气息从他体内猛然爆发了出来。 可是随着他气息变强大,他嘴里却发出一声痛苦闷哼,因为他体内的黑蛰雷好似失去了某种压制,突然生出许多条枝丫,延伸到他的四肢百骸。 那黑亮的雷电在他身体里,就像一棵扎根在脑袋里,向着四肢百骸抽枝生长的大树。 雷止戈等人体内的情况也都差不多如此,只是比起此时的黄袍老者要轻许多,雷电的枝丫还没有延伸到他们的手脚。 砰! 黄袍老者解开了力量封印,战力暴涨,竟一拳把酆都大帝轰得吐血倒飞出去。 酆都大帝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黄袍老者战力之强超出了他的认知。 砰! 砰! 雷止戈和向青天刚一近身,就被黄袍老者一人赏了一拳,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 周剑来见状急忙止住扑向黄袍老者的身体,他可不认为自己强过雷止戈和向青天二人,能在黄袍老者手里讨到便宜。 他转身朝东边飞去,打算先去帮助青龙解决敌人,然后和青龙合体,去解救其他圣兽,从外面破坏封魔大阵。 “哼!” 黄袍老者却没打算放过周剑来这个破开大阵的领头者,冲其逃走的背影冷哼了声,抬手点出一指。 周剑来浑身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只觉被一股恐怖的杀机锁定,想也没想,猛地回身斩出一剑。 可是他的剑斩到一半,黄袍老者射来的劲气就已经及身,幸而他转身的动作让他避开了后心要害。 噗! 劲气洞穿了他的右膀,把他的右臂射断。 幸好他的右臂是剑气所化,断不断也没啥损失。 “真他娘的变态!” 周剑来被黄袍老者的战力吓得头皮发麻,急忙借助右膀上的撞击力,加速逃窜。 黄袍老者正要给周剑来补一记,恰巧天雷劈落,打断了他的攻击。 这一次天雷没有只劈黄袍老者,而是把雷止戈、向青天和倪秋凤三人一起劈了。 黄袍老者再次以肉身硬抗下天雷,雷止戈三人虽也成功挡下天雷,但有点吃力,天雷一波波加强,眼下已经快要超出他们能够抵抗的范围。 “啊--”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 一个女人被凤凰圣兽甩出体外,身上燃烧着熊熊火焰。 她拼命地涌动力量,想把火焰从身上震开,可是火焰如附骨之疽,非但震不掉,反而穿透她的护身防御,钻进她的身体里,灼烧她的血肉骨头和五脏六腑。 “哼,不知死的东西,竟敢抢本尊的凤凰圣兽,让你好好品尝一下凤凰火焰的味道!” 倪秋凤神情冰冷地盯着身上着火的女人。 “老祖,救命!” 着火的女人见自己无力驱散身上的凤凰火焰,立刻惨叫着冲向黄袍老者,想让黄袍老者救她。 “过来。” 黄袍老者朝女人招了招手。 可是等女人飞到他面前时,竟猛地张开右手五指,一把抓住女人的脑门,紧接着一股吸力从他掌心涌出。 “啊,老祖,您干什么?!” “不,不要!” “老祖,饶命啊!” 女人惊恐尖叫,因为黄袍老者正在吸取她的精血,她剧烈挣扎反抗,想要挣脱黄袍老者的右爪,可是没用几个呼吸就被黄袍老者吸干气血,一命呜呼。 她失去气血的干瘪身躯,被凤凰火焰烧成了灰,随风飘散。 啾! 倪秋凤与凤凰圣兽合体,一飞冲天。 “哪里走?” 黄袍老者大喝一声,双手朝凤凰圣兽隔空抓去,凤凰圣兽冲天而起的身躯竟被他隔空抓停。 轰! 凤凰展翅,整个天空刮起了火浪,眨眼间就掀起了漫天火海。 ”老东西,你想吞我,我就让你吃个饱!” 凤凰圣兽眸子里射出两道狰狞的冷芒,随即转身朝黄袍老者俯身冲去。 “哈哈,好!正合老夫之意!” 黄袍老者来者不拒,张开大口,再次吞向凤凰圣兽。 可是这一次吞得没有上一次顺利,因为凤凰圣兽身后连着漫天火海,火海在倪秋凤的操控下,直往黄袍老者嘴里倒灌下来。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逆天而为 “杀!” 酆都大帝、雷止戈、向青天和王明阳,以夹攻之势杀向黄袍老者。 黄袍老者昂着头,一边把凤凰圣兽往肚子里吞咽,一边抵挡四人的进攻。 吼! 北方,天龟圣兽和腾蛇圣兽脱离大阵。 各自把体内操控它们的人甩出体外,然后结合在一起,化身玄武。 轰! 玄武圣兽的千丈身躯往地上一趴,震得山崩地裂。 哗--哗-- 黑水自地下喷涌而出,转眼间汇聚诚一片汪·洋。 “啊--” 操控天龟的那人闪躲不及,被三束冲天而起的水柱卷住,被拖拽进黑水汪·洋里。 咔! 玄武张开大口,将其一口拦腰咬住。 被它咬住,想要脱身,除非把它一口牙崩碎,否则就是打死它,它的嘴也不会张开。 玄武看似慢吞温和,实则是所有圣兽中性情最暴躁的。 缺失玄武神力,封魔大阵进一步衰弱。 “走!” 叶明月带着鬼灵朝黑泽圣兽飞去。 二人所到之处,地上的黑色咒文就像遇到天敌一样,立刻潮水般退开。 当! 叮! 砰! 雷止戈一刀砍中黄袍老者的胸膛,向青天的长枪刺中了他的后心,王明阳一剑刺中他的右肋,酆都大帝一拳轰在他的天灵盖上,可是四人脸上却没有一点得手的喜色,只有震惊和难以置信。 黄袍老者似乎已经修成不败不死之身,硬抗他们四人的最强一击,没有受一点伤。 砰砰砰! 黄袍老者连挥四拳,把雷止戈四人打得翻滚倒飞,直飞出一两百丈才堪堪稳住身体。 “呕!” 可是他被凤凰圣兽卡住了嗓子眼,腹部一阵剧烈翻涌,喉头一骨碌,把凤凰圣兽吐了出来。 “……”倪秋凤脸色黑如锅底,被黄袍老者一声“呕”恶心得想吐。 啪! 黄袍老者猛地一掌拍中凤凰圣兽,竟把倪秋凤从凤凰体内拍了出来。 “咳…咳咳…” 倪秋凤口鼻窜血,倒飞出去。 黄袍老者乘机大嘴一张,把凤凰圣兽吞入腹中。凤凰身后的火海没有了倪秋凤的操控,被黄袍老者随意挥一挥手,就给扫断了。 轰! 他身上顿时燃起熊熊火焰,凤凰圣兽在他体内左冲右突。 “老匹夫,还我凤凰!” 倪秋凤大惊失色。 黄袍老者扫了一眼封魔大阵里的情况,发现封魔大阵即将崩坏,神色顿时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来不及了!” 他感受到体内的黑蛰雷即将迸发,使他预想中的计划不能按部就班的进行,当即目露狠色,决定执行第二套计划,提速。 他没有想过放弃这次行动,因为这是他这一千年来谋划的最成功的一次,并且也是距修成不死不灭真神之躯最近的一次,所以他不可能放弃。 “天道,老夫今日便要逆天而为!” “有本事就灭了老夫!” “来!” 黄袍老者高举右手,指着苍天之眼怒吼道,接着身体冲天而起,似要和苍天之眼一决生死。 苍天之眼似是被他激怒,漆黑的眼珠子里射出一道怒火。 轰! 覆盖整个苍穹的雷云猛烈翻滚。 咔咔咔! 突然,数不清的黑色雷电落下。 天地被这一瞬间的无数道雷声震得失聪,所有的光线在无数道黑色雷霆下失去色彩。 这一刻,黑色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雷止戈等体内有黑蛰雷的老祖,全都感觉那无数的黑雷是冲自己来的,吓得神魂颤栗,腿肚子直打转,放弃了逃跑的念头,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黑雷并没有冲他们过去,而是尽数落在了黄袍老者身上。 黄袍老者瞬间被劈得血肉横飞。 “啊--!” 他沐浴雷电,嘶吼咆哮,俯视封魔大阵,用只剩下白骨的双爪抓向大阵,血气长河被他摄进双手,顿时波涛奔涌起来。 他疯狂地吸取血气之力,锤炼修复被雷霆劈碎的肉身,同时把凤凰重生神力淬炼到肉身中。 在他的疯狂吸取下,封魔大阵上的黑色咒文跟着疯狂涌动起来。 雷止戈等有心阻止,可是黄袍老者沐浴雷电,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大阵里,黑色咒文的侵染速度突然提升数倍,数不清的修者来不及逃跑,栽倒在焦土地上,被吸干血气。 “快往东边跑!” “快!” 所有人都在惊恐嘶吼,向着东边逃窜。 东边大阵上的黑色咒文被张小卒的红色符文驱赶,地上是安全的。 可是很多人都望着前方的净土,绝望地栽倒在地上,黑色咒文侵袭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跑不过它。 “雷音寺的高僧在哪里?” 牛大娃急声嘶吼。 “施主有何事吩咐?”一位金裟高僧飞在高空,远远问道。 “我有办法抵挡这些该死的咒文,但是我一个人力量微弱,需要借诸位高僧无边佛光一用。”牛大娃一边说话,一边祭出佛珠,佛珠金光灿灿,悬在他的头顶三寸,散发出无比神圣的佛法气息。 他已经试过,发现确实如张小卒所言,佛珠里蕴含的力量可以驱散黑色咒文。 金裟和尚感受到佛珠的神圣气息,大吃一惊,连忙冲牛大娃道了一声佛号,接着冲四方天空高声喊道:“雷音寺所有弟子听令,把佛力渡给这位金珠施主,助其抵挡黑色咒文。” “是!” 雷音寺的弟子尽数听令。 “把你们的佛力加持到佛珠上即可!”牛大娃喊道。 雷音寺弟子依言而行。 佛珠得到无边佛力的加持,霎时间光芒大盛,深奥的佛经在其金光中涌现出来,化作佛音颂唱起来。 金裟和尚立刻领着弟子,跟着一起颂唱。 这是他们从未诵读过的佛经,深奥晦涩,一字难明,可是跟着颂唱,只觉星灵空境,恍惚间似是去到了西方极乐,得到了大自在大逍遥。 牛大娃操控着佛珠力量,在地上划出一道佛光金线,南北延伸出去。 黑色咒文很快袭来,似一只只恶魔的触手,贴着地面飞速前进,任何有生命的物体,甫一被它碰到,当即化为死寂。 牛大娃盯着飞速靠近的黑色咒文,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害怕佛光金线挡不住它们。 他身上空间之力涌动,随时做好施展千里一瞬跑命的准备。 他偷偷瞄了一眼雷音寺的和尚们,发现他们全都神色淡定坦然,似乎心里都已经做好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觉悟,不禁自惭形秽。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神功大成 “放心吧,我要是跑路,会带上你们一起的。” 牛大娃心里如是想,来安慰自己惭愧的内心。 黑色咒文眨眼间涌到面前,在牛大娃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撞在了佛光金线上,下一刻骤然回缩,就像被佛光金线用针扎了一样,接着畏畏缩缩,不再敢靠近。 黑色咒文停了下来。 “哈哈…” “干得漂亮!” 牛大娃高兴地猛挥了下拳头。 “阿弥陀佛!” 金裟和尚脸上也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大家加把劲,争取把它全部截断!”牛大娃冲雷音寺的和尚们喊道。 “谨遵施主号令!”金裟和尚恭敬应道。 牛大娃看见金裟和尚看自己的眼神,感觉就像大叔瞧小媳妇一样,满满的不怀好意,让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想今后一定得躲着点这些和尚。 不过他很快就收摄心神,感受起佛珠里涌动的力量。 正如张小卒猜测的那样,雷音寺和尚的佛力加持,解开了佛珠里面的隐藏力量。 牛大娃乘机参悟起来。 “走!” 张小卒双手擎起,手掌按在大阵光幕上,带着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人,贴着大阵光幕朝西边飞去。 从东到西的距离实在太远,他们的力量已经达到极限,想要进一步驱逐黑色咒文,他们不得不往西边靠过去。 在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双重压榨下,黄袍老者得到的血气之力骤然大幅度缩减。 “啊--” 黄袍老者在黑色的雷霆中惨叫起来,因为血气之力的锐减,让他肉身重塑速度减慢,闪电和凤凰圣兽的火焰燃烧,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轰轰轰! 雷霆越来越急,越来越凶猛。 黄袍老者的惨叫声被雷声淹没,身影随之也被淹没。 雷止戈等望着密集的雷暴,身上直冒冷汗,因为这密集的雷暴只需对他们集火片刻,他们恐怕就得一命呜呼。 雷止戈一直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快达到和究竟天道神罚抗衡的高度,此刻见识到这无边的雷暴,才知道自己一直在想当然。 “奇怪!” 酆都大帝不是天道神罚的对象,所以他相对轻松,他的注意力不在雷暴上,而是在黑色的苍天之眼上。 从苍天之眼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按理说早应该降下究极神罚了,可是却迟迟没有动静,这让他感到不解。 不过他没有亲眼见识过黑蛰雷,所以并不能确定苍天之眼是不是出了问题。 吼! 黄龙奉黄袍老者的命令从东方折返回来。 “来的正好!” 黄袍老者手从雷暴里抓住,一把擒住了黄龙的脖子。 巨大的黄龙就像弱小的泥鳅一样,无法反抗黄袍老者的暴行,被其抓着脖子生生拽进了雷暴里。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一瞬,雷止戈等人来不及阻止。 “啊!” 黄龙圣兽身体里一个人惊叫着飞了出来,逃过一劫。 “是你!” 王明阳见到此人,立刻横眉怒目,身上腾起仇恨的火焰。 此人既是五百年前,传世界圣祖围攻他时,出手杀掉他妻子的那个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明阳直接持剑扑了上去。 那人转身即逃,但是被向青天一枪扫翻。 向青天打黄袍老者不行,但是对付这种级别的圣境强者,可不在话下。 “多谢!” 王明阳道一声谢,扑上前去,一剑刺穿了那人的脑袋,然后将其神魂拘了出来,施展魔门手段,生生吞噬。 那人声嘶力竭惨叫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神魂俱灭死去。 “啊,不!” 一直徘徊在雷暴边缘,想找机会救凤凰圣兽的倪秋凤,突然一声绝望惨叫。 她感受到凤凰圣兽死了。 啾! 一声凄厉啼叫,一朵拳头大小的火焰从雷暴里飘了出来。 倪秋凤立刻扑上前去,将其护在怀里。 这是凤凰圣兽的不死神火,有它在,凤凰就能浴火重生。 “拿来!” 黄袍老者的手从雷暴里抓了出来。 酆都大帝一拳迎了上去。 倪秋凤化身火焰,瞬间远遁到数十里之外。 砰! 一团血雾在空气中溅射开来。 酆都大帝脸色惨白地倒飞出去,他的右拳被黄袍老者一拳轰成了血雾。 雷止戈几人惊得眼皮直跳,对黄袍老者的战力感到恐惧。 酆都大帝屈指一引,从大阵上抢来一股血气之力,将自己的右拳重塑。 他心有余悸地望着雷暴,心里突然冒出一股逃跑的冲动。 噗! 大苏帝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苏德,嘴里突然喷出一道血箭。 他和黄龙圣兽之间的感应完全断绝。 黄龙圣兽,死。 “过来!” 黄袍老者怒喝一声,白虎、貔貅、朱雀三尊圣兽从三个方向听令飞来。 黑泽圣兽已经被叶明月和鬼灵解救。 张小卒发现这一情况,当即催动红色符文,结成三条符咒锁链,将白虎、貔貅和朱雀捆缚,紧接着驱散它们身上的黑色咒文。 咔! 封魔大阵失去圣兽神力的支撑,骤然崩裂。 大阵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 叶明月带着鬼灵极速飞向白虎。 “找死!” 黄袍老者感受到张小卒的阻拦,斥骂一声,操控黑色咒文直接把白虎、貔貅和朱雀三圣兽吞没,张小卒的红色符文被生生震开。 嗷! 三圣兽嘴里发出了凄厉惨叫,因为黄袍老者在吸取它们的血气。 吼! 白虎突然从黑色咒文里跃了出来,叶明月和鬼灵及时赶到,驱散黑色咒文把它救了出来。 可貔貅和朱雀就没这么好运,眨眼间就被黄袍老者吸干了血气。 貔貅圣兽,死。 朱雀圣兽,死。 “哈哈…” “老夫,修成了!” 雷暴里响起了黄袍老者的狂笑声。 “还有多少黑雷,一并全劈下来吧!” 他嚣张无比的喊道。 只见他双手抓向天空,竟把所有雷霆攥在手里,猛地一扯,从雷云里扯出,随即当做鞭子,抽向下方修者最密集的位置。 轰轰轰! 数不清的修者惨死在他的雷霆长鞭下。 苍穹上,雷云突然不规则地涌动起来,接着竟开始随风消散。 “哈哈…” “狗天道,连你也怕了本神!” 黄袍老者嚣张大笑,接着目光一寒,瞪着苍天之眼斥骂道:“速速闭上你的狗眼,否则本神一剑斩了你,让你再也睁不开!” 噗! 突然,一柄剑从苍天之眼的眼球里刺了出来。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快逃 噗! 银色的剑锋,从巨大无比的苍天之眼的眼珠子里刺出,露出三寸剑刃。 这一抹银色格外扎眼,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震惊和恐惧随之在所有人心头生起,大脑跟着陷入空白,他们有限的大脑,无法思考这超出认知的恐怖一幕。 啪! 黑色的眼浆顺着剑刃流淌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越滴越快,最后连成了一条线。 “啊!” “快逃!” 所有人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痛苦的惨叫声和焦急的催促声。 “这是苍天之眼的声音。” 所有人心里都下意识地冒出一个相同的念头。 没人听过苍天之眼的声音,但是声音在他们脑海里响起的一瞬间,他们知道这就是苍天之眼的声音。 哗! 除了黄袍老者站在原地没动,其他所有人都没有违背苍天之眼给他们的指示,转身拔腿就跑。 就连地面上灵智未开的野兽,都没命地狂奔逃窜起来。 “哈哈…” “不知是何方道友出手相助,能否现身一见,好让在下当面道谢?” 黄袍老者非但不惧不逃,反而还大笑着从天空作礼。 他觉得此人刺伤苍天之眼是在帮他,且能一剑刺伤苍天之眼,身具此等神力,极可能是先于他成神的前辈,他很想认识结交一下。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他神功大成,天下无惧。 嗤! 银色的剑锋突然猛地划动,把苍天之眼巨大的眼珠子切开了。 黑色的眼浆如墨一般从天空洒落。 随即剑锋猛刺下来,接着一挑,似挑帘布一样,把切开的苍天之眼挑了开来。 刷! 明亮的光线顺着挑开的缺口倾泻而下,刺得人们睁不开眼。 很多正在逃跑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表情惊奇地转头望向光线照来的方向,感觉这是瑞彩神光,因为光线照射在他们身上,竟让他们身上的伤快速痊愈,亏损的战力快速恢复。 一种无法抗拒的飘飘欲仙的感觉瞬间充斥他们整个心田,让他们忍不住想要停下来享受,继而迷失其中。 黄袍老者迎着光芒望去,望见了一个青色身影。 那是一位青衫男子,相貌非常一般,或者说有点丑,但是他仙气出尘的气质和威严霸道的气势,遮掩了他相貌上的不足,甚至让人觉得他身躯伟岸,相貌如仙,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连自认为天下最帅的向青天,都禁不住对青衫男子心生嫉妒。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存在,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认定,此人就是神仙。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敢问尊者如何称呼?” 黄袍老者朝青衫男子恭敬行礼。 他开口称“道友”,可话一出口,觉得自己言语冒犯了,于是又急忙改口称“尊者”。 他修道至今三千余年,从始至终坚信世上有成仙成神之法,并一直坚定不移地探寻此道,这一世终被他钻研出一法,可是屡次谋划皆以失败告终,但是他信念坚定,不曾放弃。 这一次终被他得偿所愿。 在他见到青衫男子之前,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神,但他并不排斥或否定世间除他之外有其他的神存在,因为他坚信世间有成仙成神之法,既然有此法,那么历史长河中有那么一两位旷世奇才如他一般,寻到妙法,证道成神,也不足为奇。 所以当他看到青衫男子沐浴神光出现,感受到他身上威严不可侵犯的仙人气息时,心里立刻就认定这就是仙这就是神。 他甚至联想到,青衫男子的身后就是仙界,而青衫男子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极可能是感应到他得证仙道的气息,特来此地接引他去往仙界的。 这一去,仙凡有别… 他再也不是凡人了。 不禁有些伤感,舍不得这个他生活了三千多年的凡间。 可是青衫男子却没有回应黄袍老者的询问,而是双眼直勾勾盯着他,那五官相对丑陋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收起手中长剑,左手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灰白色的大口袋,右手突然抓向黄袍老者。 看他的架势,似乎竟是想擒拿黄袍老者,把他装进大口袋里。 黄袍老者神色大惊,推出一掌格挡青衫男子的抓击,同时嘴上急声喊道:“道友这是何意?为何恶意相加?” 转瞬间,青衫男子抓来的能量手爪和黄袍老者的能量手掌碰在一起,没有一点抵抗之力,黄袍老者的能量手掌直接被抓破,下一刻,黄袍老者已经被抓在手里。 “啊!” 黄袍老者惊恐大叫,使出全力挣扎,可是根本挣脱不开青衫男子五指的禁锢。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黄袍老者被青衫男子装进了两尺多深的大口袋里,接着拉紧袋口的绳子,将袋口扎紧。 这大口袋显然非凡品,只见黄袍老者的手脚在大口袋里乱抓乱蹬,可那口袋不知是什么坚韧材料缝制,竟完全扛得住黄袍老者的抓蹬,没有碎裂。 青衫男子把口袋往腰上一系,然后又拿出一个大口袋,两只眼睛射出灼灼光芒,兴奋地扫视下来。 “啊!” “快逃!” 众修者见状惊恐尖叫,急急拔腿逃窜。 此刻他们方才明白苍天之眼为何让他们逃跑。 嗤拉! 一只白嫩好看的玉手,从苍天之眼剩下的半边眼球里抓出,顺势将这半边眼球撕碎,一位仙姿袅袅的绝美的白衫女子显露了出来。 可是没人有心情欣赏她的美,因为她的左手中也提着一个大口袋。 吱! 朱雀被她一把擒住,嘴里发出惊惧尖叫。 但如何挣扎也无法逃离那修长玉白的五指,最终被其塞进了大口袋。 不足三尺的口袋,竟把朱雀千丈身躯装了进去,既让人惊奇,又让人惧怕。 青衫男子和白衫女子身后又冲出来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大口袋,目光扫视下方,快速地选中目标,然后出手擒拿。 吼! 白虎正驮着叶明月和鬼灵逃窜,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怒吼挣扎,但是完全挣脱不开。 叶明月和鬼灵祭出最强招式攻击手掌,想把能量手掌击碎,解救白虎,但是她们的攻击落在能量手掌上,连一点火星都没擦出来。 “放手!” 张小卒破空杀到。 他没有去攻击能量手掌,而是双手扣住手掌手腕,往地面上猛地摔去,试图把天上的人拽下来。 新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末世降临 砰! 张小卒想把天上的人拽下来,可是却被那人用拿布袋的手一拳轰飞。 这一拳打得他血肉爆裂,只剩下一具金骨,似断线的风筝,一头栽向地面。 吼! 白虎被生生擒走。 与此同时,青龙等圣兽无一幸免。 还有许多上古凶兽和圣境的老祖,都被天上的人擒住,装进了口袋。 砰! 张小卒摔在地上,把焦黑的地面砸出一个三丈深的大坑。 他条件性地想要爬起来,飞上天空,接着去救白虎,可是一股猛烈的劲风突然从天上直灌下来,风劲极强,竟压得他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下一刻,他神魂惊颤,因为一只手掌朝他抓了过来。 他想闪躲,可是身体被劲风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啪! 就在张小卒感到绝望,觉得自己马上也会被装进口袋时,斜侧里突然拍来一掌,把向他抓来的手给拍开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救他的那只手掌突然五指张开,朝他抓了过来。 原来这只手并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抢他来的。 砰! 一只拳头落下,把抓张小卒的手掌轰碎,然后也和之前的那手掌一样,变拳为爪,急急地抓向张小卒。 啪! 砰! 轰! 只见好几只能量手掌,竟为了争抢张小卒,在张小卒的上方混战起来。 张小卒想趁乱溜走,不曾想天上的战斗眨眼间就分出了高下,被一只女人的洁白玉手赢下。 其他几只手落败后,没有原地停留,立刻去抓取其他猎物去了,剩下一只洁白玉手,再无阻碍地抓向张小卒。 轰隆隆! 突然,天地轰鸣,地动天摇。 苍穹之上,四方天空,无数雷电如触手一般从远处涌来,结成一张雷电之网,欲把破裂的苍穹补上。 那些抓取猎物的手掌想要阻止雷电之网的覆盖,可是一股至强的时空力量涌来,禁锢了他们的手掌,破碎的苍穹被雷电之网快速修补。 嗡! 抓向张小卒的洁白玉手,竟强顶着时空禁锢,五指缓缓抓拢,周围的时空被她五指之力搅得震颤不止。 雷电之网修补的极快,破碎的天空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裂口。 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洁白玉手,修长的五指猛地抓拢,随即闪电般抽走离去。 「放手!」 张小卒歇斯怒吼,飞身追了上去。 是的,他追了上去,而不是被洁白玉手抓走。 因为就在刚刚,洁白玉手抓拢的最后一瞬,叶明月全身涌动着时空之力,从远处扑来,把他撞离了原地,而叶明月自己却没来得及闪躲,被洁白玉手抓个正着。 然而,张小卒的速度远不及洁白玉手抽离的速度。 确切点说,在他追出去的一刹那,洁白玉手已经抽走了,留在空气里的不过是它的残影。 正是因为抽离的急切,连洁白玉手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抓错人了。 也或许是反应过来了,但是时间紧迫,不允许她重新擒拿张小卒,只能将错就错。 咔咔咔! 天上闪电交错,雷鸣声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苍穹上最后的缺口被补全。 啪! 一滴晶莹的液体落在了张小卒的脑门上,还带着一抹温度。 是叶明月洒落的泪珠。 和泪珠一起留下的,还有她的一句话:「要叫我婆娘。」 「不!」 张小卒嘶吼着冲上九天,猛地探出双手,抓住纵横交错的雷电之网,想把苍穹撕开,救回叶明月。 咔! 一道惊雷劈在他的脑门上,直劈进了他的识海里,电得他神魂滋滋冒烟。 张小卒直接昏死了过去,只剩下骨头的空洞·眼眶里,透着愤怒、绝望、悲伤和深深的无助。 然而让他更加愤怒的是,在他意识陷入昏迷的前一刻,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副画面:白眉白发的男子,正手持射日神弓射击。 这一次画面里出现了男子瞄准的目标,竟是柳家村。 半个时辰后,地动山摇停下,天地不再轰鸣,苍穹之上的雷电也消失不见,露出了繁星点点的安静夜空。 若不是满目疮痍的地面,修者们都要怀疑先前经历的一切是不是在做梦。 幸存遇难的人全都长松一口气,但是整体气氛沉闷压抑。 传世界各家都在召集弟子,清点人数,发现损失极其惨重,大量弟子战死失踪不说,还有一些老祖被天外来客抓走了。 酆都大帝、向青天、毕众敬、方家老祖、玉京宗老祖等等轮回境高手,全都被抓走了。 圣兽不是被黄袍老者杀死,就是被天外来客抓走,一个也没剩。 上古凶兽和许多帝境大妖,也都被抓。 没人知道那些天外来客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抓人。 就连活得最久的倪秋凤,和那些对上古研究最深的人,也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因为上古古籍里均无记载。 所以他们有心想把人救回来,可是全都和无头苍蝇一般,没有方向。 纵有万般不情愿,也不得不暂置此事,待查出一些眉目后再做商议。 空气里的灵气,比以前浓郁了一二十倍。 天道法则松动,出现了残缺。传世界老祖们所期待的末世,就这样降临了,可是他们脸上却见不到几分高兴神色。 「站住!」 灵剑宗的人拦住了周剑来的去路。 幸免遇难的三位老祖,释放出强大的气势压向周剑来。 末世降临,他们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展现实力了。 「漓火剑和逆水剑是我灵剑宗的镇宗之剑,不可落入外人之手,交出来便放你们离开。」 灵剑宗老祖冷冷说道。 「让开!」 「没时间和你们纠缠,想要回剑,三个月后来天水河畔取。」 周剑来应声道。 圣境老祖的威压,压不住他,也吓不住他。 「不行,就现在!」 灵剑宗老祖语气不容拒绝地说道。 「滚!」 雷止戈走了过来。 灵剑宗老祖顿时吃瘪,胀·红着脸,嗡声说道:「战神大人,我灵剑宗的镇宗宝剑--」 「他不是说了吗?让你们三个月后去天水河畔取。几百年你们都等了,三个月等不了吗?休要再啰嗦,再啰嗦,灵剑宗就从九洲大陆消失吧。」雷止戈目光凌厉道。 和所有人一样,他的心情也非常糟糕,正努力克制着心里无处宣泄的怒火。 「我等知道了。」灵剑宗老祖不敢再多言,看向周剑来道:「三个月后天水河畔,你若不来,我们就去大苏帝国找你。」 周剑来面无表情道:「来的时候记得给自己准备好棺材。」 「同样的话奉送给你。」 灵剑宗老祖回了一句,然后带着门众离去。 「这小子伤哪里了,怎么还没醒?」雷止戈 看向被牛大娃抱着的张小卒,皱眉问道。 「伤了神魂,恐怕得养几天。」牛大娃答道。 「你们需走快些,末世降临,禁地里的上古凶兽已经或者很快就能挣脱囚禁,虽然本尊已经警告过黑森林里的妖兽,却也不能防止有个别凶兽出来后作恶,你们得回去看着点。」 「本尊要去一个地方,先不回黑森林。」 雷止戈说道。 「多谢前辈提醒。」张屠夫道。 待雷止戈离开后,他立刻让周剑来和牛大娃等人先走一步,他领着大苏的军队走后面。 「咳!」 张小卒突然猛咳了一声。 他的神魂伤得极重,正常情况一定会昏迷些时日,可是他心里装着急事,在不停地催促他醒过来,把白猿袭击柳家村的事告诉牛大娃等人,让他们抓紧时间回去。 「卒子,你醒啦。」牛大娃惊喜道。 「快,快回去,白猿袭击了村子。」张小卒急道一声。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苏家的诅咒 末世降临,对张小卒等人来说,不免觉得有些平淡,因为他们刚刚经历了更加惊险、惊悚、惊奇的事件,并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恐怕都难以摆脱这件事对他们精神上造成的巨大冲击和惊吓。 但是对没有经历这场战争的人来说,末世降临绝对是惊天大事件。 灵气自地下喷涌而出,各处险地和遗迹显露真容,各种天材地宝现世…… 天道法则松动,各种修炼变得容易,各种力量法则的领悟变得简单,各种突破瓶颈,各种晋升新境界…… 对修者而言,末世降临更像是修炼盛世降临。 对普通人而言,亦有大惊喜。 天地间灵气一天比一天浓郁,无形中滋养着人们的身体,使得人们血气旺盛,身体忽然变得强壮,精神忽然抖擞,平日里一些难以根治的小毛病突然就好了。 地里的庄稼疯狂生长,小白菜一夜长高一扎,麦子长得快要撵上玉米高,玉米长得比房子还高,房前屋后的大树,几个日夜竟变成了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 不过,也有不好的事情。 豺狼虎豹等猛兽变得格外凶猛,四处都有猛兽吃人的恐怖事情发生。 天上的老鹰,以前是一不注意就会从天空俯冲下来,抓走院子里的鸡鸭鹅,现在连人都有可能被它视作猎物抓走。 还有更为恐怖的事情。 有许多嗜杀成性的妖魔鬼怪从封印、禁地或是遗迹里跑了出来,它们或居无定所,四处杀戮,或是盘踞一方,为祸世间。 末世降临所带来的危险和恐怖,正快速地在九洲大陆蔓延。 随着事态愈演愈烈,九洲各地纷纷涌现出一种降妖除魔的职业和组织,人们称之为雇佣兵。 他们不属于帝国力量,也不受宗门帮派管辖,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报酬,他们就会接受雇主的任务,帮雇主消灭为祸一方的妖魔鬼怪。 这是一种报酬优厚,但危险极高的职业,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葬送于妖魔鬼怪之口。 大苏帝国应对末世降临带来的危险极为迅速,上到京都,下到地方衙门,在短短半个月内就设立了一个新的部门,名叫卫道司。 以降妖除魔,保卫百姓平安为职责。 大苏帝国可以说是在末世降临后,九洲大陆所有帝国中受损最轻的一个国家。 既是因为卫道司的及时设立,也得得益于学院的建立,再者是国民富足。 学院建立至今已有八九年的时间,已经显露成效,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别管学得好还是不好,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耍两手,对付一般的野兽完全不成问题。 且学院的出现,让一些基础的修炼功法和武技,不再是极少部分人的秘密,哪怕是种田的老汉,只要他想学,就能花十几个铜板去地摊上或是书店里,买上一本武功秘籍。 至于如何修炼,是请人教导,还是自行摸索领悟,那就得看个人的财力了。 而大苏帝国国民的财力,绝对是九洲大陆所有帝国中最强的。 妖魔横行,武者犯禁,末世带来了乱世,使许多帝国的皇权变得形同虚设,继而分崩离析,可大苏帝国却是上下一心,对皇权拥护至极。 这是因为大苏帝国的国民早就尝过乱世之苦,也尝过,且正在品尝着盛世之美,所以他们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不允许任何人或是妖魔鬼怪来破坏他们的家园。 当一个国家的国民能自觉的团结在一起,与他们的统治者共同对抗困难时,那么一切的困难都将不是困难。 然而大苏皇宫的气氛却极为压抑悲伤,因为苏德已是奄奄一息,弥留之际。 就好像他苏家遭到了某种诅咒一样,为帝者皆没有好下场。 二月二十二。 牛大娃带着张小卒等人,施展千里一瞬赶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柳家村。 柳家村已经不复存在,荒凉残败的景色让他们极度恐慌。 村头的老柳树不知被谁连根拔起,仍在村前荒废的麦地里,生机断绝。 老柳树已经开启灵智,踏上妖修之道,能把它连根拔起,并彻底斩灭它生机的人,修为绝非一般。 但是以白猿的强大修为,做到这点轻而易举。 柳家村的房屋全都不见了,被一个个大土坑取代,隔远点乍一看,就像被好几颗天外陨石轰炸了一样。 坑里面还残留着没有消散的混乱能量。 张小卒知道,这些大坑是白猿用射日神弓射击出来的。 村子地下的龙脉也已经不知去向。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由出现在战场上的腾蛇和王平安,以及张小卒入微心境看到的那副画面,可以推断是黄袍老者带着白猿袭击了柳家村。 他们不用想也知道,面对强大的黄袍老者和白猿,黄道女等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腾蛇和王平安被掳,其他人是生是死,他们不敢去想。 然而至今仍是破败荒废的柳家村告诉他们,黄道女等人极可能已经凶多吉少,因为如果她们平安无事,就算不敢再回柳家村居住,至少也会在荒废的村子里给他们留下一点信息,但他们找遍每一个角落,也没找到这样的记号。 另外,回来的这一路上,张小卒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施展道门手段,试图推算黄道女等人的祸福,可是每次都没有结果,又以自己的心头血和牛大娃的心头血,感应他们两个血亲的位置,也没有回应。 悲伤和绝望笼罩着张小卒和牛大娃几人的心头。 “周大哥,你看着他们一点,我去白云城一趟,很快就回来。” 元泰平担心妻儿的安危,小声对周剑来说道。 周剑来点点头:“嗯,你去吧。” 轰隆! 大地颤抖。 牛大娃施展土元素领域,把柳家村连带周边二三里的地面整个抬了起来。 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预想,准备寻找黄道女等人的尸体。 哗哗哗! 他先把一丈深的地面整个抬到空中,然后让泥土一点点散落下来,过筛子一样翻找每一寸土地。 一把藏青长剑被他以风元素之力从散落的泥土里卷了出来。 “无忧师弟…” 周剑来把剑抓在手里,眼圈泛红。 他认识,这是叶无忧的叶家宝剑。 那日叶无忧得知自己的小剑匣里装着叶家三十三柄宝剑时,曾在星空之下发过誓,说要继承叶家剑道意志,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可现在剑在这里,却不见人。 周剑来的心里充满了悲伤。 一截断臂抓着一把三尺长剑从土里落了下来,被牛大娃送到了张小卒面前,那是黄道女的手和她的剑。 “奶奶…” 张小卒双膝瘫跪了下去。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生死不明 然而当牛大娃搜遍每一寸土地,除了找到几件兵器和黄道女那半截断臂外,竟没有找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尸体。 而他们留在柳家村祠堂里的魂灯,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碎片,应该是在激烈的战斗中,被能量风暴搅碎了。 “找不到尸体是最好的消息,说明他们很可能还活着。”魏子焸出言安慰自己和众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元泰平红着眼珠子折回。 周剑来看见元泰平红着眼圈匆匆折返,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知道出事了,立刻迎上去问道:“老四,怎么了?” “心如和乐儿不在家,家里的管家说…说年后初六她们娘俩来柳家村走亲戚,临行曾前告诉管家,要在柳家村住上一段时间,然后就再没有回去。” “初十那天晚上,白云城的人看到这边光芒耀眼,如同白昼,且听到炸雷一般的轰鸣声,闲散道人和白猿应该是在那晚袭击的这里。” 元泰平声音控制不住颤抖地说道。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悲伤、恐惧和绝望。 周剑来深吸一口气,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安慰道:“别惊慌,她们极可能没有出事,因为老二翻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没有发现她们遇害的尸体。” 说完,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说道:“现在我们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寻找他们消失的线索,然后找到他们。” “周大哥,你家里一切安好。”元泰平说道。 周剑来点点头,投给元泰平一个感激的目光,元泰平能在知晓自己妻儿的噩耗后,还能想到帮他去家里看看情况,着实是有心了。 张小卒拿出一块绸缎,把黄道女的断臂包裹起来,放进虚空空间,然后站起身说道:“白猿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我猜测极可能是它把大家掳走了,它想报复我们。” 周剑来点头道:“嗯,有这个可能,我们干过它,它必然怀恨在心。” “去哪里寻它?”牛大娃问道。 张小卒皱眉道:“九洲这么大,如果它真想躲藏起来,我们不可能找得到它,不过如果真是它掳走了大家,那么它在知道我们还活着的消息后,它肯定会来找我们,然后以大家的性命做要挟,达到报复我们的目的,不然它不会自找麻烦地把人掳走,直接就地杀了便是。” 众人闻言皆点点头,赞同张小卒的分析。 张小卒停顿片刻,接着说道:“眼下我们知道的,知道大家去向的知情者,只有闲散道人和白猿,闲散道人短时间内肯定无处可寻,那么就只剩下白猿。如果白猿存心躲起来,我们必然很难找得到它,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它主动来找我们。” “什么办法?”牛大娃问道。 “它夺走了黑猿了射日神弓,我们如果能取到射日神弓的弓弦,放出消息,那它必然会来找我们。”张小卒说道。 “不错,这是个办法。”牛大娃点点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黑森林走一趟,务必把射日神弓弓弦取出来。” 周剑来摆手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牛大娃不解道。 “你得守在这里,万一白猿挟持大家找来,需要你的千里一瞬救人和逃命,连黑猿都败在了它手里,而眼下末世降临,它的战力全开,我们正面必然不是它的对手,只能与它迂回周旋,伺机救人,然后逃命。”周剑来解释道。 牛大娃点点头,愤懑骂道:“真他娘的窝囊!” “我去吧。”张小卒道。 周剑来看向元泰平,道:“老四,你和老三走一趟。” “我也一起去。”张小兵说道。 “好。”周剑来点头同意,“师父、老二、可依和我,我们四个守在这里等白猿,老三,还得拜托你布置一个寂灭剑阵。” 白猿很强,他不敢大意,需要依靠寂灭剑阵来和白猿周旋。 张小卒当即拿出阵旗开始布置。 用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把大阵布置好,因为他在大阵里融入了许多自己的领悟,使得阵法威力提升了一倍不止。 他在阵法上的造诣,随着他对红色符文的不断研究和参悟,以及又得到了一部分道祖的传承,精进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像余承阳的兜天法阵,以他现在的眼力去看,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他随意一拳就能破之。 苍牙子的寂灭剑阵,当初他为了参悟此阵,花费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现如今他已经能在原有的基础上给予更好的改进。 足见他的阵法造诣已经达到了一个超高的境界。 又用了小半个时辰,向周剑来四人详细讲述了新寂灭剑阵的运转和操控。 而后叮嘱四人:“若是遇到白猿,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这畜生没有被闲散道人利用,并及时与他撇清关系,可见它聪明的很。” “嗯,你们也要提防着,它有可能就在黑森林里,图谋着射日神弓的弓弦,小心点,别中了它的圈套。另外,黑森林里上古凶兽横行,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周剑来也叮嘱张小卒三人。 “放心,我们一定速去速回。”张小卒道。 说完,就和元泰平、张小兵往黑森林飞去。 “等一下!”魏子焸突然出声叫住他们,说道:“老夫忽然想出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试试。” 张小卒闻言立刻驻足,转身问道:“什么法子?” 魏子焸说道:“你可以先去地府走一趟,人死后鬼魂前往地府,会在地府呆足七七四九之数再去投胎转世,年后初十到现在尚不足四十九天,如果有人不幸死去,你到地府或许能找到他们的鬼魂,问一个清楚明白。不过…最好是找不到。” 因为找不到即代表没人死在那晚。 张小卒眼神亮了起来,连连点头道:“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人不知道那晚的情形,或许有鬼差恰好经过此处,看到了也说不定。” “那你就先去地府走一趟,我们也正好去四面打听一番,看附近有没有人看到那晚发生的事。”周剑来说道。 张小卒点点头,随即双手掐诀,对着面前虚空一撕,竟刺啦一声,直接撕开一道通往阴间的阴·门。 他现在已经是道门圣祖,这种手段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元泰平说道。 “不需要,我去去就回,不会有危险。”张小卒摆摆手,接着一步踏进阴·门,随后同阴·门一起消失在原地。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打赌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打赌 咯吱、咯吱、咯吱… 及膝深的雪地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白衫的俊郎男子。 此男子非但皮肤细白,就连眉毛和头发都是雪白的,他从头到脚一身的白,倒是与这接天连地的雪地非常契合。 滴水成冰的极寒天气,男子就只穿了一件白色薄衫,并不觉冷,因为他拥有极深的修为,这点寒冷对他来说完全不当事。 白衫男子右手牵着一根橘色绳子,绳子另一头拴着一只手,一只皙白好看的女人的手。 女人带着灰色的兽皮帽子,两只帽耳耷拉下来,把她整个脑袋包裹得严实暖和。 尽管她的整张脸包裹得只露出眼耳口鼻,巴掌大点的地方,但仍然遮不住她绝美的容颜,只不过她的神情就跟这雪地一样冰冷,让人不敢多看她一眼。 她很不高兴,因为她是被白衫男子掳来的。 不过白衫男子倒是对她不错,兽皮帽、兽皮大氅、兽皮长靴,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冻着。 倒不是白衫男子怜香惜玉,他惜的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女人身怀有孕,已有三个多月。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女人望着白雪茫茫的前方,再一次出声问道。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问过多少遍这个问题了,但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白衫男子再一次答道,和之前每一次的回答一样,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不走了,我累了。” 女人停下脚步。 她确实有点累,因为她已经被迫跟着白衫男子在雪地里跋涉了三个多时辰,而她的修为被白衫男子封印了,只能凭自身的体力走。 白衫男子跟着停下脚步,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木板,扔到女人面前,说道:“躺上去。” 这是一块门板,是他来的路上,从一户人家的大门上掰下来的。 女子看着面前的朱红门板,摇头拒绝道:“不。” 白衫男子右手猛地一拽,女子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向前摔倒在朱红门板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白衫男子右手一抖,橘色绳子旋了两个圈,把她牢牢捆在了门板上。 “本尊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挑战本尊的忍耐力,本尊残忍起来绝对不是你能承受的。”白衫男子冷声喝道。 女人闻言立刻停下挣扎。 咯吱、咯吱… 女人的安静让白衫男子很满意,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女人抬起头望向来的方向,眸子里露出了害怕和期盼的神色。 “小卒,你在哪里?快来救我们娘俩啊!” 她不知道白衫男子要带她去哪里,对她做什么,只能期盼自家的男人快快来救她。 白衫男子似乎听见了女子心里的呼唤声,说道:“死心吧,张小卒不会来救你的,因为他已经死了。” “你胡说!”女子闻言怒斥。 “知道本尊为什么没去平洲吗?因为平洲战场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是那个老东西的献祭场,所有的人和妖都会被他杀死,成为他修炼神功的祭品。” “老东西很厉害,本尊都不得不躲开他。” “该死的王八蛋,本尊谋划了那么久,结果竟被他摘了桃子,等本尊归来之日,必让他全部吐回来。” 白衫男子目光狠厉地咒骂道。 女人听了后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恐慌,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嘲笑道:“原来不过是胆小鬼一个。” 白衫男子闻言猛地回头,对女人怒目而视。 女人迎着男子几欲喷火的愤怒目光,浑然无惧,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 “赌我的男人有没有死?会不会来救我?” “倒也有趣,怎么赌?” “如果我的男人没有死,并且追上来救我,你就不得为难我,无条件把我放了。如果我的男人死了,或是没来救我,我就任凭你处置。如何?” “好,本尊和你赌了。” “谁要是输了后反悔不承认,就让他永生永世是猴子,在大街上玩杂耍给人看,为主子赚钱的那种。” “……” “你不敢?” “本尊有何不敢,就和你赌,并且愿赌服输。哼!” 白衫男子冷哼了声,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女人再次抬头望向来时的方向,眼底深处闪过恐惧之色,她和白衫男子对赌,实则是在变相地安慰自己,并坚定自己的信念,告诉自己自家男人一定不会出事,而且一定会来救她。 同时她还耍了一个心眼,没有在对赌条件里提时间,也就是说她可以把这个赌约尽可能地拖延下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寻觅逃走的机会。 阴间总共有二百多个地府,每个地府掌管着阳间一部分区域的生死轮回,柳家村隶属仁川地府管辖。 当年牛耀就是死后鬼魂来到仁川地府,被仁川地府的阎罗太戊看重资质,然后加以栽培重用,至于柳家村的其他人,也全都是在仁川地府投胎转世的。 张小卒跨入通往阴间的裂隙,落在仁川地府的城外。 时隔四年多再次来到阴间,或许是酆都地府已经重现阴间的缘故,也可能是末世降临的影响,他能明显感觉到阴间有了极大的变化,不过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细细感受。 “来者何人?” “强闯阴间,祸乱阴阳秩序,真是胆大妄为!” 张小卒双脚刚落地,就有一声不悦斥喝自仁川地府城里传来,因为他强行撕开阴阳通道,动静极大,被仁川地府的新任大帝感受到了。 张小卒自知有错,身为道门天师,知错犯错实是不该,所以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拱手致歉道:“在下强闯阴间实是不该,但在下却有急事,乃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望恕罪。” 说话间,他显露出了圣境天师的气息,深知解释一万句也不如亮一下实力有用。 果不其然,城里的大帝感受到他圣境的气息后,语气顿时缓和了许多,问道:“不知阁下有何急事?” “今年正月初十的晚上,在下的一些亲人朋友遭到恶人袭击,生死不明,在下想请地府管事的大人帮忙查一下,当日夜里或是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是否有他们的阴魂来地府报道。”张小卒直接说明来意。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敲诈 “阴阳有别,你身为道门天师,更应该遵循生死轮回秩序,难道你想逆改阴阳不成?”仁川大帝喝问道,以为张小卒想把亡魂强行领回阳间,让他们还魂重生。 张小卒应声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想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是生是死。另外在询问一下,是否有哪位阴差大人,那天晚上刚好路过白云城的柳家村附近,看到一场圣人大战?” “阴阳有别,恕本大帝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你速速回去吧。”仁川大帝却不通融。 他怎么说也是主宰一方的大帝,若是阳间随便来个人,无视阴阳规矩,让他干这干那,那他还有何威严可言? “还请大人通融一二,在下愿意给予足够的报酬。” 张小卒软语相求,抬手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盒盒星辰丹,摆在面前,意思是只要对方帮这个忙,这些星辰丹立刻拱手相送。 “哼!” “你把本大帝当什么了?!本大帝再说一次,生死天定,谁也无权篡改,阴阳秩序不可乱,你若执迷不悟,休怪本大帝不客气。” 仁川大帝不为星辰丹所诱,严词呵斥。 “既如此,那在下只能强闯地府,自行查阅生死簿。” 张小卒气息陡然激荡,释放出霸道的气势,摆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硬姿态。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罗尧大帝和阎魔大帝是我杀的,否则阁下怕是没有这么容易执掌仁川地府。” 简单直接的震慑和威胁。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是他没有时间在这里纠缠,所以难得一次霸道不讲道理。 “十殿阎罗何在?” “属下在。” “给本大帝把这个破坏阴阳秩序的混厮轰走,若敢反抗,杀无赦!”仁川大帝杀意凌然怒喝道。 “遵命!” 十殿阎罗领命,气势汹汹地从城里杀了出来。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冲在最前面的一位阎罗冲张小卒说道。 阎罗焰天,曾是阎魔大帝的属下,当年张小卒几人解救腾蛇,掳走月钰公主,他曾和纣绝四位阎罗一起追杀过张小卒几人,但最后反被张小卒几人把纣绝阎罗反杀了。 张小卒依稀还记得他的容貌,但是没兴趣和他叙旧,迎面冲了上去,一拳轰出。 焰天阎罗身上猛地腾起蓝色火焰,自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长刀,蓝色火焰瞬间旋绕刀身,顺势斩向张小卒。 当! 张小卒的拳头和蓝色火焰刀碰撞在一起,火焰刀竟没有一点抵抗之力,本是往前砍的刀身,被张小卒的拳头顶着,向后倒砍了过去。 焰天阎罗还未来得及反应,刀背就咚了一声倒砍在他的肩膀上。 “让开!” 张小卒拳劲非但未衰,反而又猛地提升一截,直把焰天阎罗轰得向地面栽落。 其他九位阎罗见状大惊,万没想到张小卒的战力强悍如此。 张小卒一拳干翻焰天阎罗,没有停手,顺势扑向另外九位阎罗,一阵拳脚相加,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就把这九位阎罗一一干翻。 “再敢阻我,杀!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张小卒目光饱含杀气地扫视他们。 焰天十阎罗面如猪肝,憋屈愤怒,可是却不敢贸然上前试试。 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手,可是张小卒强大的战力已经对他们内心造成一定震慑,只感觉自己和张小卒之间差着境界,张小卒是他们不可战胜的存在。 焰天阎罗目光震惊且艳羡盯着张小卒,心里暗暗说道:“传言不假,确实是他们几个人得到了神格,几年下来他必然是获得了神格传承,否则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 张小卒没再理会焰天十阎罗,而是一步步走向仁川地府,说道:“在下只是打听一下消息,不会破坏阴阳秩序,恳请大帝通融一下。” “本大帝若是执意拒绝呢?”仁川大帝冷声道。 “那在下只能让仁川地府换一位愿意通融一二的掌权者。” “哼!” 伴着一道冷哼,一个灰色身影从仁川城内冲了出来,到近前直接一拳轰向张小卒。 张小卒原地踏定,迎上一拳。 砰! 噔噔噔… 两拳碰撞,张小卒倒退三十多丈,仁川大帝亦倒退三十多丈。 这一记碰撞看似平手,但懂行的人一看即知,张小卒更胜一筹,因为张小卒是原地不动接的仁川大帝疾冲而来的一拳,仁川大帝出招时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仁川大帝稳住身体后,脸色一阵阴晴不定,而后嗡声问道:“你想查谁的阴魂?” “黄道女、王若愚、张光耀…”张小卒把黄道女等人的名字一一报出,末了朝仁川大帝鞠了一躬,道:“多谢大帝通融。” “哼!”仁川大帝不悦地哼了声,然后看向焰天阎罗,吩咐道:“焰天,你去查一下,看这几人的阴魂是否在地府里?” 其实若硬战,他未必怕了张小卒,但是他执掌仁川地府时间不久,不想招惹像张小卒这般强大的敌人,所以只能妥协。 焰天阎罗领命离去。 一盏茶多点的时间,焰天阎罗折返回来,向仁川大帝禀报道:“启禀大帝,生死簿上并无这几人的记录,且他们的名字都不在我们仁川地府的生死簿上。” 仁川大地点点头,看向张小卒道:“你都听见了,请回吧。” “请问他们的名字不在生死簿上是什么意思?”张小卒皱眉问道。 “意思就是他们不在我们仁川地府的管辖范围内,你可以去别的地府问问,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下落。”仁川大帝说道。 张小卒不禁深皱眉头。 这其实是一个办法,可是阴间有二百多座地府,若一家家查下去,不知得查到猴年马月。 张小卒忽然狐疑地看向焰天阎罗,问道:“这位大人,我们之间之前有些矛盾,你不会借此机会报复于我,说谎骗我吧?” “没兴趣。” “不过我倒是查到一条你应该感兴趣的消息。” 焰天阎罗说道。 “还请相告。”张小卒道。 焰天阎罗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千星辰丹。” 张小卒二话不说,直接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千颗星辰丹,送到焰天阎罗面前。 但焰天阎罗却摆手道:“是我们每人一千颗。” 张小卒亦不犹豫,又拿出一万颗星辰丹,送给仁川大帝和另外九位阎罗一人一份。 这些星辰丹是他卖第二批玉件得到的,虽然他分了许多给周剑来等人,但自己仍然有很多。 “十月初十那晚,白云城有一个柳树妖的妖魂来了地府报道,死因是横死,但是杀它的人生死簿上却未显示,应该是一位跳脱生死,逆天改命的存在。” “所以我猜测这柳树妖的死极可能和你说的那场圣人大战有关系。” 焰天阎罗说道。 张小卒闻言急急点头,看向仁川大帝说道:“恳请大帝带那柳妖出来与在下一见,在下问它一些事情。” 仁川大帝伸出一根手指头,缓缓道:“一千星辰丹。”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得加钱 张小卒很激动,只要能见到老柳树的阴魂,那么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将明了,所以对焰天阎罗和仁川大帝摆明的敲诈,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不用仁川大帝多言,他直接取出一万一千星辰丹,分成十一份,分别送到仁川大帝和十殿阎罗面前。 仁川大帝对张小卒的识趣非常满意。 动了动嘴皮子就赚了两千星辰丹,简直是白白送上门来的财运,心情愉悦,心里的火气也随之消散,忽然发现张小卒似乎也没那么不顺眼。 他转头冲焰天阎罗点了点头,示意他去把柳树妖的阴魂带来。 焰天右袖一挥,自袖口里甩出一团氤氲气团。 显然他早就料到张小卒会要求见柳树妖,所以提前把它带来了。 “啊,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树阴魂看见张小卒,激动地叫了起来,它正是柳家村的老柳树。 张小卒见到老柳树的阴魂,情绪也一下子激荡起来,尤其是想到老柳树被人活活拔出来杀死,心里不禁一阵心痛。 不过他马上就稳住情绪,讲道:“柳树爷爷,我刚从平洲战场回来,回到村子发现村子已经…已经化为废墟,所有人生死不明,不知去向,所以我特来地府找你询问,初十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奶奶他们是生是死?” “那天晚上…” 老柳树回忆起那天上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阴魂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它稍稍定了定心神,才接着讲道:“那天晚上村子里突然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身穿黄袍的老者,一个是白眉白发的青年,二人到村子里找小·平安,大家伙心生警觉,不给他们见小·平安,谁知那两个歹人不由分说就动起手来。” “他们的修为非常强大,大家全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先擒住了腾蛇圣兽,又从老夫人怀里抢走了小·平安,然后就要对剩下的人下杀手。” “虽然交手短暂,但是大家全都身负重伤。” “令夫人为了保护大家,拼尽全力抵挡那两个歹人的攻击,我在龙脉的全力帮助下,施展出了黑森林古尸前辈传授给我的植妖秘法《四通八达》,把老夫人她们全都转移走了。” “可是我的修为浅薄,再加上歹人的攻击干扰,没能掌控住力量,使得秘法施展到最后关头失败,虽然把老夫人她们送走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把她们传送到哪里去了。” “我真是太没用了。” 张小卒闻言心里长舒一口气。 只要众人没死,也没有落在白猿手里,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连忙出声安慰并感谢道:“柳树爷爷,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怪你,只能怪敌人太强了。谢谢你,若是没有你,大家都会被歹人杀死。” “公子,是我没用,没能把令夫人一起送走,她…她也被敌人擒住了。”老柳树愧疚难安道。 张小卒闻言大惊。 他还以为戚哟哟也被老柳树一起送走了,听完老柳树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是戚哟哟抵挡住闲散道人和白猿的攻击,给老柳树争取了施展秘法的时间,她被两个强大于她数倍的强敌纠缠着,怎么可能有机会逃走。 “该死,是我没用!” 想到戚哟哟身怀有孕,落在了穷凶极恶的白猿手里,张小卒心里控制不住地泛起恐慌,甚至于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的心刀扎一般疼,无比自责愧疚,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戚哟哟娘俩,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赔罪。 但现在不是愧疚自责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杂乱的心绪,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突然对着老柳树一抓,把它的阴魂摄入手中。 “你要干什么?!” 仁川大帝看见张小卒突然间的动作,立刻警觉起来,冲其大喝一声。 “忘记跟你们说了,我确实是一位道门天师,但同时还是一个强盗,来地府抢点东西,也很正常。”张小卒冷声说道,“况且我已经给了你们大量钱财,买一只阴魂完全足够。” “它已经死了,踏入轮回才是它的归宿,你若强行带它离开,便是忤逆阴阳秩序,是要遭天谴的。”仁川大帝脸色阴沉起来。 “天道都崩塌了,还有什么天谴,忤逆一下又如何?”张小卒不以为意道。 随即目光骤然一寒,道:“我现在是强盗,不是维护阴阳秩序的天师。” “另外,我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心里装着控制不住的杀意,你们若是想触这个霉头,我不介意在你们身上宣泄一下。” “让开!” 焰天十位阎罗虽然畏惧张小卒,但是没有仁川大帝的命令,他们不敢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围着张小卒不放。 仁川大帝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从地府带走一个无足轻重的阴魂,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果让张小卒撂下几句狠话,就把一只阴魂从他面前带走,让他颜面何存?威严何在? 他和十位阎罗联手,有把握拦下张小卒,不让他把阴魂带走,可是由张小卒决不让步的态度可知,一旦开打,必然是一场难以善了的恶战,因为一只阴魂而进行这么一场凶险难料的恶战,太不划算。 “你想带它走也不是不可以…” 仁川大帝心里经过一番权衡后,决定做出一定的让步,目光落在张小卒的须弥芥子上,缓缓道出三个字:“得加钱!” 张小卒先前的爽快,让他觉得还能乘机赚一笔。 “好!” 张小卒爽快点头。 把老柳树的阴魂揣进怀里,接着突然一拳轰向仁川大帝。 砰! 仁川大帝猝不及防,被张小卒一拳轰飞。 尽管及时撑起了护身防御,没让张小卒的拳头对他身体造成实质伤害,但是这一拳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因为他的护身防御在张小卒的拳头下产生了剧烈波动,甚至是一定程度的扭曲。 这说明张小卒的力量已经趋近于他护身防御的承受上限,对他的生命安全极具威胁。 “一拳!” 张小卒的声音忽然在仁川大帝的身后响起。 仁川大帝愣了一下,因为他明明看到张小卒正从他正前方欺身扑来,所以不明白张小卒的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身后。 咚! 片刻的愣神间,仁川大帝的后心位置挨了重重一拳。 这一拳的力量比刚才那一拳更重更狠,虽然仍没有破开他的护身防御,但是巨大的冲击里震得他脏腑移位,呼吸停滞。 “两拳!” 张小卒的声音忽然又在仁川大帝的面前响起。 砰! 张小卒的拳头结结实实捶打在他的脸上。 “三拳!” 新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七彩幼龙 咚! “四拳!” 匡唧! “五拳!” …… 砰! 张小卒一记侧拳,击中仁川大帝的右边太阳穴。 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仁川大帝的脑袋向左猛地一摆,接着脑袋带动躯干,躯干带动双腿,继而身体向左方横飞出去。 “九拳!” 张小卒的声音响起时,再一次抢先一步出现在仁川大帝飞行的方向上,右拳已经高高抬起,等着仁川大帝横飞到面前,拳头就像铁锤锤钉子般狠狠砸落。 咚的一声,正中仁川大帝的脑袋。 砰! 尘土扬起,沙石四溅,仁川大帝的脑袋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半截身体嵌进了坑里。 “十拳!” 张小卒这才停手,纵身后跃,嘴里长长地吐一口浊气,好似把胸腔里的憋闷之气一下全吐了出来。 这十拳他把自己的暴力战斗风格展现的淋漓尽致,同时也是他最强战力的十拳,既打得仁川大帝没有还手之力,又让焰天十阎罗找不到插手阻拦的机会。 “呼,舒服多了。” 他把心中压抑的郁闷和愤怒,通过这十拳,狠狠地宣泄了出来。 “谢谢!” “加钱可以,给。” 张小卒向把半截身子从土坑里拔出来的仁川大帝道了一声谢,然后丢给他十里星辰丹。 “你…你…欺人太甚!” 仁川大帝目眦欲裂地瞪着张小卒。 张小卒一声“谢谢”气得他差点吐血,他堂堂仁川地府的大帝,被当什么了? 撒气的沙包吗? 十颗星辰丹,让他感受到无尽的羞辱。 他堂堂仁川地府的大帝,挨一顿狠揍,给十颗星辰丹就想了事吗? 得…得加钱。 呵…呸! 得磕头,然后再赔礼道歉,若不然… 休想活着离开地府! 可是望着张小卒嚣张离去的背影,仁川大帝终是没敢出手留下张小卒,因为张小卒刚刚的十拳让他知道张小卒的战力远比他想象的可怕。 “这家伙很强,你们尽量不要招惹他。” 仁川大帝向焰天十阎罗提醒道,试图为自己挨揍找个台阶下,化解尴尬。 “放心,我们压根没想过再招惹这家伙。” 焰天十阎罗心里不约而同地回道,但嘴上万万不敢说。 他们乖巧地低着头,不敢与仁川大帝的目光对视,以免尴尬。 可是沉默也是一种尴尬。 “大帝,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就是战死,也要把他留下来,让他知道仁川地府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焰天忙出声化解尴尬。 “你怎么不早说?他都已经走了。”仁川大帝望着张小卒消失的背影说道。 “……”焰天眼角狠抽了几下,心里腹诽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听听就得了,还当真了啊?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说话,尴尬死你算了。” 张小卒带着老柳树的阴魂返回柳家村,把事情向大家讲了讲。 众人得知黄道女等人没有死在闲散道人和白猿的手中,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的担忧一点不减,尤其是对戚哟哟的生命安危,更加忧心。 黄道女等人虽然也不知去向,但她们许多人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至少可以报团取暖,而戚哟哟只有一个人,还身怀有孕,面对性情残暴的白猿,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危险至极。 张小卒猜测,之所以用心头血施法感应不到黄道女等人,极可能是因为她们被老柳树以秘法送走时,剧烈的空间波动让她们进到了某一处与世隔绝的异域空间里。 而感应不到戚哟哟,极可能是被白猿封印了她和肚子里孩子的血脉气息。 众人点头赞同他的猜测。 寻找黄道女等人,只有老柳树给的唯一一条线索,那就是它是把黄道女等人往北边传送的。 《四通八达》是一门植妖专修的秘法。 植物的根系往往是四通八达,尤其是成妖的植物,其根系更是旺盛之极,深可轻松钻进底下万丈之处,远可延伸几十里、上百里,乃至上千里。 而秘法《四通八达》可以让修炼者瞬间到达它根系所触及的任何一个地方。 若是有两个树妖,相隔千里,两者的根系建立起互通通道,其中一方甚至可以施展这一秘法,去往另一方根系触及的任一位置。 所以,这是一门极其厉害的秘法,尤其用在逃生上面。 雷止戈把这一秘法传授给老柳树,正是想让它练成此秘法后,好保护柳家村的人。 老柳树开启灵智没有几年时间,修为尚浅,但得到秘法后,觉得自己肩负着保护村子的重任,所以它一直努力地把根系往一个方向生长,尽可能延伸得远一点。 其实最佳选择是往黑森林延伸,但是黑森林是妖修禁地,它的根系延伸不进去,所以它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根往北边帝都方向生长,因为在大苏帝国境内,它所知道的地方,比较安全的就只有这两个地方。 当然,它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盼望着根系早点长到帝都,好瞧瞧帝都的繁华和热闹。 只可惜几年时间,它的根只才向北生长了四五十里远,距离帝都还差好几千里。 那晚他施展秘法,只是想把黄道女等人尽可能地送远一点,让她们逃离闲散道人和白猿的手掌,可是由于修为不济,外加受到闲散道人和白猿攻击的影响,以致于秘法失败,不知把黄道女等人传送到哪里去了。 张小卒几人商议出的寻找计划是,以柳家村为起始点,以扇形之夹角向北搜寻,把一路上所有的异境空间都探寻一遍。 另外,张小卒仍然决定进黑森林一趟,务必取得射日神弓的弓弦,因为此物可以拿来向白猿交换戚哟哟。 临行前,张小卒施展道门法术,把老柳树的阴魂送回枯死的树干里,然后让牛大娃把它栽种回去。 现如今空气中灵气充裕,只要老柳树安心修炼,应该很快就能枯木抽新枝,还阳重生。 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还有叶明月等着他们去救。 可是叶明月究竟是被何人抓到何处去,实在是没有一点线索,他们只能等雷止戈回来,看他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然后再作商议。 还有白虎、青龙等圣兽。 “哎……” “是不是只要成为我张小卒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希望老天爷不要再以残忍待我,让我平平安安地把她们两人救回来。” 张小卒一边向黑森林飞去,一边暗暗祈祷。 轰隆! 黑森林里轰鸣不断,一头头帝境大妖正趴伏在环绕黑森林的大山山头上,不停地冲撞黑森林那已经出现裂痕的禁制。 它们全都非常暴躁,急切地想要从黑森林里逃离出来。 不过黑森林的禁制似乎异乎寻常的坚固,即便因为末世降临而出现在裂痕,依然挡住了这上千之多的帝境大妖的暴烈攻击。 张小卒和元泰平小心避开它们的视线,从一个僻静的地方悄悄潜入黑森林。 他二人望着趴伏在山头上,一眼望去数不清有多少只的上古凶兽,以及黑森林那看上去颤颤巍巍的禁制,禁不住眼皮直跳,为大苏帝国的安全担忧。 一旦这些凶兽破境而出,涌入大苏帝国,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但是他们无力制止,只能期盼雷止戈快些回来,能压住这些上古大妖,不让它们为祸人间。 张小兵没有跟着一起来,她被张小卒分配和魏子焸一起,向北搜寻异境空间去了。 昂! 翌日清晨,忽然一声脆生生的龙吟声在柳家村北面天空传来。 留守在村子里的牛大娃、周剑来和都可依三人,闻声立刻飞上天空,顺声向北望去。 汪! 龙吟声过后,紧跟着传来一道狗吠声。 只见一头黑壮黑壮,嗯,用黑肥形容更贴切一点… 只见一头黑肥黑肥的大狗,骑着一条只有两三丈长,连成人大腿粗都没有的七彩幼龙,一沉一浮,艰难地从北边天空往这边飞来。 周剑来三人远远望见这一狗一龙,不禁头冒黑线,心里忍不住为瘦弱的小彩龙捏一把汗,生怕它被大黑狗肥硕如猪的身子压断脊梁骨。 “这丧天良的家伙,又在丧心病狂地虐待后生。” 牛大娃咬牙切齿道。 小彩龙受压榨的可怜模样,勾起了他当年被狗爷调教的悲惨回忆。 新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亲切 “老二,狗爷骑的这头小彩龙,不会是你那颗蛋孵化出来的吧?” 周剑来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黑狗胯下的七彩幼龙,一边低声问牛大娃。 “啊——” 牛大娃突然手捂胸口,弓起身子,痛苦呻吟。 “怎么了?” 周剑来吓了一跳。 “心…心疼!” 牛大娃难过地答道。 周剑来忍俊不禁。 都可依不了解牛大娃和那颗蛋的故事,于是好奇地小声询问。 周剑来讲道:“当年张老爷子送给老二一颗蛋,说是在上古遗迹里得到的,老二视若珍宝,天天窝在床上孵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不幸中的万幸 “太轻了…哎哟,你想捏断我的骨头吗?” 狗爷龇牙叫道。 牛大娃心里悻悻地哼了声,腹诽道:“你这满身肥膘,少说一尺多厚,我就是想捏你的骨头,那也得能捏得着啊。” “左边一点,上面一点,右边一点……” “真舒服。” 狗爷真就躺在七彩幼龙的身上,正儿八经地享受起牛大娃的服侍了。 周剑来和都可依看得一脸愕然。 突然觉得似乎徒弟遍天下好像真不错,走到哪里都能找到人伺候。 不过就怕遇到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孽徒。 “那谁…” 狗爷......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薅没的 这是一片炎域空间。 放眼望去,天地一红。 地上岩浆汩汩翻涌,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土地。 天上飘动的火红云朵,却非真正的云朵,而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空气中炙热的气流肉眼可见。 偶有一阵风吹过,卷起岩浆表面积聚的热气,飞到高处,轰的一声爆炸燃烧起来,真真是把空气给烧着了。 张小卒和元泰平纵有圣境之躯,浑身毛孔也都热得张开,一身大汗。 若是修为低弱的人进来,恐怕眨眼间就会被热浪烤成干尸,然后烧成灰烬。 那两头熔岩巨兽之所以战力超强,是因为地上的岩浆,天上的流火,全是它们的武器和能量。 元泰平一边服用星辰丹恢复刚刚战斗损耗的力量,一边打量着眼前这处异境,向张小卒问道:「三哥,你说这里天上地下都是火,会不会藏有火元素之灵?」 张小卒点头道:「极可能有,不过肯定很难抓到。」 元泰平的目光转向两头熔岩巨兽守护的大殿,说道:「传言上古年间,天上有十个太阳,烤得山河湖海干枯,大地干裂,禾苗草木焦枯,百姓无法生存。」 「有一个叫大羿的男子,得到人间大帝赐予的射日神弓,张弓搭箭,射下九个太阳,为人间解除了干旱之灾。」 「你说,此处遗迹会不会就是那九个太阳的陨落之地,大羿怕它们死而复生,于是专门在此处建造这座宫殿住下,看守镇压它们的亡魂?」 张小卒一脸惊讶地看着元泰平,若不是元泰平是以猜测询问的语气说的这么一番话,他就信了。 他转头望向宫殿,面露忧色,道:「希望不要被你言中。」 「为何?」 「若真如你所言,此处是大羿镇压九个太阳的地方,那么射日神弓必然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弓身已经被取走,若是再取走弓弦,此处的封印说不定就会被破除,然后九个太阳复活重生,再临人间,生灵涂炭。」 「那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张小卒苦笑道。 元泰平闻言连忙摆手道:「我就是胡咧咧两句,必然不准的。」 两人又休息了半个时辰,调整到最佳战斗状态,然后向着大殿靠近过去。 这座大殿是一座孤殿。 高约十丈,长宽大概都二十多丈,还不及大苏皇极殿大。 红砖红瓦,通体赤红,远远看去,像是被环绕宫殿四周的岩浆烧红了。 「这座大殿竟然能承受如此高温而不坏,其建造材料必定不是凡品。」 元泰平盯着大殿的红砖红瓦嘀咕了一句。 张小卒闻言一怔,转头向元泰平看了一眼,忍俊不禁道:「这通常是周大哥的话,下一句多半是要想办法搞点带回去。」 元泰平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摸着鼻子笑道:「哈哈,我心里确实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我这算是被周大哥调教成一位合格的大寇了么?」 「必然是。」 「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中文網 沉闷压抑的心情在笑声中缓解了许多。 说笑间,二人落在了大殿门前。 张小卒缓缓伸手,推向朱红殿门。 元泰平右手紧握刀柄,防备危险突然来袭。 嗤! 张小卒的右手刚一落在朱红大门上,竟冒起一缕白烟。 「嘶!」 他吃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把手缩了回去,可还是晚了一步,手掌已经被全部烫伤,转眼间就鼓起了巨大的水 泡。 空气里弥漫起烤肉的味道。 「这么狠?」 元泰平惊得眼皮直跳。 能在一瞬间烧穿张小卒的护体防御,还在张小卒反应过来前烫伤他的手掌,这温度高得让元泰平无法想象。 呼! 他抬手朝殿门拍出一掌,劲气奔涌,想以掌劲冲开殿门。 但是掌劲撞在门上后,立刻消失于无形,好似是被高温融化了一样。 铮! 元泰平怒而拔刀。 「慢着!」 张小卒出声叫住他,再次伸出双手推向殿门。 嗤! 白烟飘起,空气里再次弥漫起烤肉的味道。 张小卒强忍钻心的烙肉之痛,咬牙推动门扇,但门扇纹丝不动。 嗤嗤白烟中,他手上的血肉就像蜡一样,眨眼之间就被高温融化,只剩下光秃秃的骨头。 好消息是,他的灿灿金骨抗住了高温灼烧。 但是高温正沿着他的胳膊向上快速蔓延,血肉快速烤焦融化,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听得元泰平头皮发麻。 「还是让我一刀砍碎它吧!」 元泰平不忍心看下去,紧了紧手里的刀柄。 张小卒没有说话,双臂猛地用力。 哐! 门扇剧烈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层禁制光幕在门扇上亮起。 轰隆! 咕噜咕噜! 与此同时,地面突然震动,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更可怕的是,整个空间的岩浆跟着沸腾起来,天上的火云猛地压低下来。 张小卒意念一动,红色符文自掌心涌出,在显现出来的禁制光幕上快速游走,很快就覆盖了整座大殿。 「烫手的不是门扇,而是这座大阵,它连通着此处的整个空间,若是强行破除,我们会被岩浆和火云瞬间吞噬!」 张小卒一边尝试破解大阵,一边告诉元泰平不要冲动。 元泰平闻言松开刀柄,语气微含沮丧道:「以前还不怎么觉得阵法禁制有多厉害,可是随着修为境界越高,面对阵法禁制反而越觉得无力,在藏书阁如此,平洲战场如此,此处亦如此。」 张小卒闻言讲解道:「阵法禁制的厉害主要在于可以借助天地之伟力,但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准备布置,许多阵法禁制还要考虑环境因素,所以它的局限性很大,多用于埋伏、封印和防守上,很难用在短兵相接的即时战斗中。」 「主要也是因为我们近段时间遇到的都是来自上古的厉害阵法禁制,感觉它们厉害,也实属正常。」 「不过再厉害的阵法,也会有一个承受上限,所以只要我们的战力够强,什么阵法禁制也困不住我们。」 元泰平点点头,道:「有时间还是要研究一下,不能每次面对阵法禁制时都两眼一抹黑。」 「相信我,你不会喜欢它的。」张小卒道。 「为什么?」 「因为它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了,并且究极难学,每次参悟这玩意,我都得硬着头皮强逼自己静下心来,经常把自己逼得抓狂,神经错乱,甚至于想毁灭世界。」 「……别说的这么吓人。」 「你有没有发现我的头发越来越少了?」 「好像…确实有点。」元泰平盯着张小卒的脑门点点头。 「全是我研究阵法符文时薅没的。」 「……」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黑棺 阵法一道确实难钻研。 但张小卒的难又难于其他人数十倍,乃至上百倍。 因为他的底子薄,而学习的起始点却不是循序渐进。 他刚从青莲道人和余承阳那里学了一些,之后就遇到了红色符文,然后就和红色符文磕上了。 这一难度跨升,毫不亚于刚学会走三步路的幼儿,让他去山林里和猎豹比奔跑,亦或是刚学会说话,就让他去阅读古文字书籍。 所幸他硬着头皮耐住了枯燥和乏味,坚持了下来。 当然,也是得益于他和金色枯骨融合之后,继承了一些道祖......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器灵 听见张小卒的惊呼声,元泰平以为有危险发生,立刻松开绳结,绳子已经腐朽,无法再系上。 右手快速抓向刀柄,同时神识顺着棺盖推开的缝隙看进棺材里,可接着竟也诧异地“啊”了一声,脸上紧张的神色随之变成错愕。 棺材里是空的。 什么也没有。 而棺材底板上有个洞,黑黢黢地通往地下。 洞口有两尺多宽,足够一个成年人钻进去。 咔! 张小卒双手使劲一推,把棺材盖整个推开。 元泰平绕着棺材观察了一圈,空荡的棺材里除了一个洞,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不由惊讶道:“看来这个家伙早就打洞逃走了,呃,也有可能是外面的人打洞进来把他救走了。”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从洞口进去,向下延伸十余丈,被保护大殿的大阵光幕挡了下来,大阵光幕外面是赤红的岩浆。 大阵完好无损,显然棺材里的人,或是潜入进来救他的人,要么是一个阵法高手,要么就是非常熟悉此阵的运转法门,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大阵逃走。 张小卒观察了一会没有什么发现,正要把入微心境从洞里收回,突然看见大阵光幕外面的岩浆里露出一双眼睛,冷不丁吓了他一跳。 这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珠,所以在赤红的岩浆里格外显眼。 看上去像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张小卒只看到一双眼睛,没有看到这双眼睛的身体,所以无法确定他是人还是什么。 还没等张小卒仔细观察,这双眼珠子就重新没入岩浆深处,消失不见。 张小卒抬头看向元泰平,问道:“看到了吗?” “看到了。”元泰平点点头,可接着又摇头道:“没看清,我就只看到一双眼睛,在大阵外面露了一下,跟着马上就消失了。” “我也只看到一双眼睛。”张小卒道,“感觉像是人的眼睛。” “会不会是这个家伙?” 元泰平指了指棺材,猜测道。 张小卒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环顾空荡的大殿,失望地叹了口气,感觉此行要无功而返了。 先前布置阵法的时候,他已经用入微心境把大殿察看了不知多少遍,没有任何发现。 元泰平知道张小卒为何叹气,出声道:“或许刚刚那双眼睛知道弓弦的下落,要不我们去下面看看?” 张小卒不是没有这个念头,只是岩浆下面情况不明,贸然下去,凶险难测。 他沉吟片刻,说道:“你回去一趟,把大娃带过来,他拥有火元素之身,有他在,安全有保障。” “也好。”元泰片点头道。 张小卒把精心布置的阵法收起。 二人又在大殿里等了小半个时辰,见外面的岩浆和火云重新恢复平静,这才从大殿里出来。 然后往遗迹入口处飞去。 就在他们距离入口不足百丈远时,两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并快速转头望向大殿方向。 只见大殿前方的岩浆表面,冒出一颗脑袋。 脑袋不大,约莫八九岁孩童的脑袋大小。 他的脸颊、眉毛和头发,皆赤红如火,几近和赤红的岩浆融为一体。 若不细看,极难发现。 不过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瞳破坏了他极好的隐藏。 “是这双眼睛。” 张小卒和元泰平心里同时暗道一声,确定刚刚在大殿里看到的那双眼睛就是眼前这双。 明亮的眼瞳里泛着警惕和胆怯之色。 他二人默契的没有出声,也没有做任何动作,就像被定身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怕把这双眼睛惊走。 他们注意到这双眼睛的目光里,除了警惕和胆怯,还有一抹欲言又止的犹豫之色,似乎是想说什么。 于是二人更加不敢妄动,耐心等待对方放下警惕,先开口。 “主人,是器灵。” 脑海里,鬼灵忽然出声告诉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暗惊,第一反应是这是射日神弓的器灵,心里问道:“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 “你有办法和他沟通吗?” “没有。” 张小卒立刻传音告诉元泰平这一消息。 得知这颗小脑袋极可能是射日神弓的器灵,他二人愈加不敢妄动,而是表现出极好的耐心。 就这么相互对望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小脑袋终于开口了,脆生生地问道:“你们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此言一出,张小卒和元泰平惊喜不已。 张小卒没有答声。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骷髅形态,声音空洞洞的有点吓人,怕一开口就把对方吓跑。 于是传音让元泰平与他交流。 “可以。” 元泰平搭腔道。 他的声音平和温暖,给人安心的感觉。 “可是…我出不去。” 小脑袋声音沮丧道。 “为什么出不去?是有什么困住你了吗?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想办法帮你摆脱困境。”元泰平问道。 “我的本体被锁在了地下。” 元泰平闻言微微皱眉,传音问张小卒:“他不会是想阴我们吧?” “你不是读心的高手吗,你感觉他肚子里有没有装坏水?”张小卒问道。 “我感觉他的心思纯粹,不像是坏家伙。” “那就和他聊聊看,我们随时保持警惕便是。” “好。” 小脑袋见元泰平皱眉沉默,神色愈加沮丧失望,低下头难过道:“果然,你们也没有办法救我离开这里。” 说完,就往岩浆里沉下去。 元泰平连忙出声叫道:“等一下,我们主要是不知道岩浆下面的凶险情况,你若是能给我们详细地讲述一下,我们就有办法救你出去。” “真的吗?”小脑袋闻言眼神陡然一亮,沉下去的半截脑袋又浮了出来。 “真的,我们从来不骗人。”元泰平目光真诚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我是一把神弓的器灵,不过我的弓身被一个坏家伙给借走了,他说拿去用一下就还回来,然后再带我离开这里,可是几百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他还把我的弓弦缠在九根定魂柱上,让我永远无法离开此地。” “真是可恶!” 小脑袋咬牙切齿,言语中对那个欺骗他的坏家伙充满了憎恨。 张小卒听了他的话后,第一时间联想到黑猿说的那个男人,因为黑猿的射日神弓极可能是那个男人的遗物。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坏家伙 器灵说话的时候,情绪波动较大,元泰平很容易就侵入他的内心,一番窥视后,发现这家伙心思十分单纯,心里确实没有藏坏心思。 他转头朝张小卒点了点头,示意器灵没有说谎。 “不知道这岩浆下面是否藏有厉害的妖怪?如果有的话,下去前我们得做一些准备。”张小卒出声问道。 “下面什么也没有。这里就那两个守门的怪物,已经被你们打死了。”小脑袋回道。 张小卒和元泰平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元泰平看向器灵说道:“那请你给我们带路吧,我们这就下去把你解救出来。” “真的吗?” “当然,我们可不是坏人,从不撒谎骗人。”元泰平脸不红心不跳,掷地有声地说道。 “太好了!”器灵高兴地叫了起来,随即抬起一只小手,迫不及待地冲张小卒和元泰平招招手,道:“跟我来!” 张小卒和元泰平立刻飞了过去,然后随着器灵潜入岩浆。 张小卒一身神骨,无惧岩浆灼烧。 元泰平祭出力量相抗。 但下潜两百多丈后,张小卒渐渐感受到灼骨之痛,元泰平虽以力量护体,并把岩浆隔开十丈多远,但早已热得汗如雨下。 “这岩浆里应该藏着某种厉害的火焰,有时间得让大娃来这里淬炼他的火元素之身。”张小卒观察着四周说道。 “热得很。”元泰平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 岂止是热得很,而是热得恐怖。 可要知道他们两个乃是圣境之驱,若是普通的岩浆,他们就是跳进去洗澡都不会觉得烫。 而此处岩浆的温度,若是不以力量抗衡,眨眼间就能烧毁他们的肉身。 “很热吗?” 器灵听见二人的对话,回头问了一句。 二人齐齐点头。 “那我让它们全部散开。”器灵说了一声,接着朝四周挥挥手,道:“你们都别围在这里了,都快要把我请来的客人热坏了。散了,散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张小卒和元泰平只觉周围一阵力量涌动,随之温度马上就降了下来。 “它们是?”元泰平好奇问道。 “一群厉害的火精灵,看见你们到来,感觉好奇,所以都聚了过来。” “我已经让它们散了,不热了吧?” 器灵问道。 “嗯,不热了。”元泰平点头道。 热还是热的,不过已经下降到他可以轻松承受的范围。 “就是这里。” 又下潜了六七十丈的距离,器灵在前面停了下来。 张小卒向前推出一掌,力量奔涌,把周围的岩浆逼退数十丈,让面前的空间空了出来。 器灵的身躯也从岩浆里暴露出来。 一尺多高,浑身上下除了那双眼珠子,全都赤红如火。 应该是以火元素之力凝聚的身体。 不知是实力不够,还是对人类的身躯了解不够详细,他这具身躯凝聚得很粗糙,看不出男女。 张小卒和元泰平很好奇,它全身上下为什么唯独一双眼睛塑造得如此精致,但没问。 如器灵所说,地面上矗立着九根五尺多粗的柱子。 在每根柱子的底部,距离地面三尺高的位置,缠绕着一根手指粗的红绳,把所有柱子连接在一起。 这根红绳晶莹剔透,韧劲十足,看起来有点像某种妖兽的筋。 红绳并不是有规律地在一根柱子上绕一圈,然后延伸向临近的下一根柱子,整体上顺着九根柱子转一大圈,而是杂乱无章的缠绕,以致于九根柱子的中间,红绳纵横交错,就跟结了一张网一样。 只看一眼九根柱子的分布,张小卒和元泰平就知道,这九根柱子是从上方大殿里延伸下来的。 而看似杂乱无章,纵横交错,渔网一般的红绳,在张小卒眼里,也并非真的杂乱无章,而是用红绳精巧地“画”了一个符咒,似乎是镇压着什么。 “这就是你的本体,射日神弓的弓弦吗?”张小卒问道。 “嗯”器灵点点头。 为了让张小卒和元泰平相信,他身影一晃钻进了红绳里,说了声“你们看”后又飞了出来。 “原本没有这么长,是被那个坏家伙生生拉长的,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帮我松绑开,我立刻就能恢复原样。” 器灵说道。 张小卒绕着九根柱子转了一圈,问道:“之前听你说,这九根柱子好像叫定魂柱,不知道它们定得谁的魂?” “我也不知道。”器灵摇头答道。 张小卒抬头往上看去,猜测这九根定魂柱定的应该是棺材里的那个家伙。 而那个家伙已经逃掉,那么这九根定魂柱也就没用了。 “上面大殿底下的那个洞是谁挖的?什么时候挖的?”张小卒继续问道。 器灵摇了摇头,答道:“我一醒来那个洞就已经在了。” 张小卒闻言不禁心生疑惑。 按照器灵的回答,棺材里的那个家伙早就逃掉了,此处的封印已经空有其表,而失去了实际作用,那为什么取走弓身的这个人,还要多此一举,故意把弓弦留下,而且还要以这种方式,在九根定魂柱中间画一个镇压符咒。 “难道这九根定魂柱定的不是棺材里的那个家伙?” “那是定谁的?” 张小卒怀着疑问看向脚下,想知道柱子埋在岩石里的部分,是不是镇压着什么? “不知道这九根柱子下面压着什么?”张小卒向器灵问道。 “不知道。”器灵再次摇头。 张小卒右手按在一根柱子上,力量喷吐,手掌在柱子上猛地一震,柱子上的防御阵法立刻显露出来,他连忙祭出红色符文,顺着阵法光幕向下延伸出去。 红色符文向下延伸了近百丈深,终于到达柱子底部,发现下面除了岩石什么也没有。 元泰平见张小卒好像犹豫不决,说道:“管他那么多,先取了再说,如果这里真封印着什么魔头,等我们取得完整的射日神弓后,将其射杀了便是。” 张小卒闻言点头。 他倒不是犹豫不决,而是出于谨慎考虑,想先弄清楚这里镇压了什么,好做到心里有数。 至于弓弦,必然是要取的,因为需要用弓弦救人。 发现柱子底下没有镇压着什么,张小卒当即不再迟疑,收回红色符文,迈步走到绳结处。 伸手去解绳结,发现上面包裹着一道力量结印,保护着绳结。 当即右手抓住绳结,猛地施力。 吱! 力量结印受到张小卒的力量压迫,发出扭曲的挤压声。 但直至张小卒使出十成力量,才将其嘭的一声抓碎。 “耶!” 器灵听见力量结印破碎的声音,高兴地欢呼一声,随即摇身一晃钻进了红绳里。 没用张小卒解,绳结就自己扭开了,接着一阵刷刷的绳子收缩声,缠绕九根柱子的渔网消失不见,红绳缩短到只有三尺多长。 “谢谢!” “谢谢你们!” 红绳口吐人言,朝张小卒和元泰平连连鞠躬道谢。 轰隆! 地面突然剧烈晃动,底下传出震耳的轰鸣声。 定魂柱嗡嗡颤响,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咔! 定魂柱中间的地面突然炸裂,并鼓起,好像有东西要破土而出。 九根定魂柱被炸裂鼓起的地面顶得往四周慢慢倾倒,上方的宫殿轰然倒塌。 “该死!” 张小卒咒骂一声,想过去把凸起的地面镇压下去,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双脚嘭的一声踏在地面裂开鼓起的位置,巨大的坠落力把地面压平了回去。 倾倒的定魂柱又重新笔挺地矗立起来。 此人随即盘腿一坐,双掌拍在身体两侧的地面上,符咒从他双掌掌心向四周蔓延出去,眨眼间形成一个近百丈方圆的符咒大印。 随着符咒大印的形成,地面不在震动,地下的轰鸣声也戛然而止。 “是你!” “坏家伙!” 红绳盯着来人的面孔,突然跳脚大叫起来。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天外天 “哈哈,小日,好久不见。” 男人高兴地和器灵打招呼。 “哼!” “言而无信,小人!” 器灵生气地把头扭到一边,不理男人。 男人尴尬一笑,歉意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失约,而是因为我被困在了一处上古遗迹里,一直未能脱身,所以才没能前来履行承诺。” “你看,我刚一脱困,什么都没干,就来找你了。” “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大人大量,原谅我的过错。” 男人满脸歉意,态度诚恳,并没有因为器灵小而轻视他。 这几句恳切的道歉,立马拔升了张小卒和元泰平对男人的印象。 但器灵肚子里的怨气显然很大,并没有因为男人几句态度诚恳的道歉就立刻原谅他,不过他板起的小脸上已经露出松动之色。 显然不是一个特别能记仇的。 “那个…我把弓身给弄丢了。” 男人支吾说道。 “啊?!” 器灵闻言惊叫。 “别激动,别生气,听我说。” “我代替你在这里镇压妖怪,你出去玩吧,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哪怕是一千年一万年。” “你玩的时候顺带着找一下弓身,若是找到弓身,但是无力夺取,你就回来找我,我去帮你抢回来。” “你看如何?” “不行的话,那就…你继续守在这里,我去找弓身,把弓身找回来后,你再出去玩。” 男人耍了一个小心眼,既转移了器灵对弓身丢失的注意力,又让器灵看似有选择,实则没有,而做出不是选择的选择后,还会觉得自己赚了。 “你在这里,我去找弓身。” 果不其然,器灵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好。” “你只管玩,不用想着回来。” “这是我欠你的。” 男人说道。 器灵应声道:“你放心,我可不会像你一样,等我找到弓身后,就立刻回来,然后你把妖怪射死,那我们两个就谁都不用守在这里了。” “你真是太好了。” 男人感动道。 张小卒和元泰平却没有被器灵的仗义所感动,而是对他侧目而视,心里没好气地嘀咕了声。 器灵明明知道定魂柱下面镇压着妖怪,但是却装作不知道,欺骗了他们。 不过也情有可原,若是换成他们被困在岩浆下面几百年,他们肯定什么谎都撒得出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男人的目光这才转向张小卒和元泰平。 张小卒和元泰平只觉两道寒芒刺进了心里,惊得他们心里陡然一个激灵。 男人与器灵对视时,眼睛里尽是温柔和善,可是目光转向张小卒和元泰平后,登时全都化作冰冷和凌厉。 态度变化之快之大,让张小卒和元泰平不禁无语。 “前辈,晚辈张小卒,这是我的把兄弟元泰平,我们两兄弟皆久仰您的大名。”张小卒向男人恭敬行礼道。 “久仰我的大名?我叫什么?”男人问道。 “呃…”张小卒表情顿时尬住。 见男人面泛冷笑,一副“少跟老子套近乎”的不屑表情,他连忙解释道:“晚辈不知道前辈高姓大名,但是晚辈确实听过前辈的事迹,前辈养过一只黑猿,有一把形似白骨的战刀,封存在一只凤尾火鸟的身体里。” 男人脸上的冷笑化作惊讶之色,点了点头,道:“你说的都对,是谁告诉你的?” “是黑猿大王告诉晚辈的。” “原来是小黑,它还活着吗?嘿,我知道了,射日神弓的弓身定是被它拿走了。这个地方应该也是它告诉你们的吧,它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猿大王他不太好。” “它怎么了?” “此时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正好给我讲讲九洲大陆这几百年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晚辈和猿大王是在黑森林里认识的,那年闹旱灾……” “…平洲灾难让猿大王生了心劫,感觉罪孽深重,难以自赎,以致其大道崩塌,那日在平洲与晚辈告辞后,便不知去向。” 张小卒耐着性子,娓娓道来,把和黑猿相关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顺便讲了讲近些年年九洲大陆发生的大事。 男人听了黑猿的故事后,禁不住一阵唏嘘感慨,万没想到自己当年养的一只小黑猿,竟能在修炼一道上获得如此高的成就。 他都忍不住要佩服黑猿的悟性。 返祖修炼,跳出天道外,这其实是他当年提出的一种修炼设想,竟被一只黑猿给做到了,这是最让他震惊的。 “心劫无人能帮,希望它自己能参悟吧。若它能渡过此劫,破而后立,重铸大道,修为境界恐怕会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男人说道。 “前辈,我能带猿大王来见您吗?” 张小卒问道。 他想帮黑猿。 尽管说心劫无人能帮,但是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在黑猿心里占据的重要位置,故而觉得若是把黑猿带来和男人相见,听男人讲几句开导的话,说不定一下就想通了。 “可以。” 男人点头同意,他也想见黑猿。 “前辈,击杀苍天之眼的天外来客,不知是何方神圣?” 张小卒期盼能从男人这里问到有关天外来客的讯息。 男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开口道:“天外天果然是存在的。” “前辈,能讲详细一点吗?天外天在哪里?晚辈的朋友和守护九洲的圣兽被那些人抓走了,晚辈想去把他们救回来。” 男人摇头道:“天外天的存在再此之前一直都只是猜测,没人知道它在哪里,不过这个闲散道人误打误撞,引来了天外天的人,让我们知道一个和天外天沟通的办法,那就是超越天道法则。但是……” 他眉头陡然紧皱,接着说道:“再此之前,我们一直都以为天道神罚是在约束限制我们,不让我们逃离这个世界,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恰恰相反,天道神罚好像是在保护我们,让我们不被天外天的人发现。若如此,与天外天沟通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小卒闻言皱眉,天外天他是一定要去的,只要找到方法,且等他从白猿手中把人救回来后,他就会把精力投入到寻找去往天外天的办法。 至于去天外天有多危险,不是他能考虑的。 “前辈,我想--” “想什么想。”男子打断张小卒的话,催促道:“你们快去把射日神弓的弓身找来,先助我除了此处的妖物再说。小日和弓身之间有感应,你们很容易就能找到拿走弓身的白猿。” 张小卒和元泰平闻言皆眼神一亮。 他们还在为如何寻找白猿而发愁,若器灵和弓身之间有感应,那寻找白猿岂不是轻而易举。 “去吧。” 男人抬手挥了下,袖口里甩出一股劲风,卷起张小卒、元泰平和器灵,直接把他们送出了遗迹。 出了遗迹,张小卒便不再多想,带着元泰平和器灵往柳家村方向飞去。 “小日,你感受到弓身所在的方向了吗?” 元泰平问器灵。 器灵抬手指向北边,道:“在那边,极远。” 张小卒和元泰平闻言喜出望外,对他们来说,极远不是问题,只要能感应到就行。 “话说,是谁给你起的名字?”元泰平好奇问道。 “是那个家伙,他给我起了两个名字让我选,我选了这一个。” “那另一个名字是什么?” “另一个是小射。你觉得哪个好听?” “……”元泰平眼角抽搐,无法给予评价,只能说道:“你没选错。”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再临极北之地 当张小卒和元泰平回到柳家村,看到黄道女等人后,惊喜不已。 但戚哟哟的处境让张小卒万分焦虑和担忧,决定立刻前往极北之地营救。 “奶奶…” 临行前,张小卒来到黄道女的床边,轻声呼唤。 黄道女仍在昏迷当中。 她身体上的伤,包括断臂的伤口,都已经痊愈了,只剩下神魂上的伤。 但神魂上的伤理应不会让她一直昏迷不醒,万清秋等人猜测,极可能是重伤导致她的脑疾复发了,所以才迟迟没有醒来。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里拿出一滴梧桐泪,正要给黄道女服用,黄道女突然眼皮蠕动了下,随即睁眼醒来。 “是卒儿回来了吗?” 她转动着因长久昏迷而僵硬的脖子望向床边,同时声音沙哑地问道。 “奶奶,是不孝孙回来了。”张小卒连忙伏在床边应道。 黄道女看到张小卒指尖上的梧桐泪,说道:“把梧桐泪收起来吧,奶奶大限已至,没有用了。” “奶奶--” 黄道女打断张小卒的话,道:“你道法高深,奶奶寿命几多,你看不出来吗?还是说,奶奶的话对你一点用也没有?” “好,我收起来。”张小卒眼睛泛红,把梧桐泪收了起来。 “哟哟、平安被人抓走了,救回来了吗?”黄道女问道。 “平安没事了,哟哟被白猿抓去了极北之地,孙儿正要去救她。”张小卒答道。 黄道女目光转向站在张小卒身侧的万清秋,说道:“清秋,你帮师娘洗漱穿戴一下,好吗?” “好的师娘。”万清秋点头应道。 “卒儿,你先出去,在门外侯着。” “好。” 张小卒依言而行。 过了小半个时辰,黄道女这才洗漱穿戴完毕,把张小卒唤进房间。 “奶奶,你这是?” 张小卒看见黄道女的装扮,大吃一惊,因为黄道女身上穿的竟是寿衣。 这身衣服是张小卒等人被困在上古战场里时,黄道女吩咐万清秋为她准备的。 “奶奶身体抱恙,不能陪你一起去救哟哟了,你这一去,奶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你们回来时。” “所以,你现在就给奶奶磕几个头吧,就当是送奶奶最后一程了。” “让咱们祖孙二人心里都不留遗憾。” 黄道女神情淡定道。 “奶奶…” 张小卒眼圈一红,跪了下去。 “奶奶向你保证,努力多活几天,争取看到哟哟平安回来。”黄道女笑道。 但紧接着表情一寒,声音冷冽道:“若是救不回哟哟,你也别回来了。当年你父亲守不住自己的婆娘,若你也守不住自己的婆娘,那老张家的男人也太没用了,断种得了。” 门外的张光耀,听到黄道女这番话,羞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小卒咚的一声把头磕在地上,掷地有声道:“奶奶,岳母,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哟哟平安带回来的,如若不然,就死在极北之地。” “好,你去吧。” 黄道女抬手一挥。 “奶奶,您多保重。” 张小卒又叩了几个头,起身离开房间。 一个时辰后,他和周剑来、都可依、牛大娃、元泰平四人,带上射日神弓的弓弦和器灵,离开村子,向着极北之地出发。 剩下的人留守柳家村,因为黑森林里的上古凶兽时刻可能冲破禁制出来,所以等于柳家村时刻处在危险当中。 确切点说是整个大苏南境,时刻处在危险当中。 大苏帝国已经在针对黑森林的危险做部署。 离开前,张小卒和牛大娃联手布下一个阵法,这个阵法融合了牛大娃的千里一瞬,一旦激活,阵法里的人就会被瞬移出去。 牛大娃尝试着把千里一瞬封印在玉件里,但是没能成功。 如果成功的话,他一定会给每个人发几块,让他们带在身上保命用。 半个月后一行五人来到了极北之地。 运气不错,白天和黑夜不规则交替的极北之地,正是白天。 按照狗爷留给牛大娃的记忆画面,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白猿带着戚哟哟行走过的位置。 虽然风雪早已掩埋了一切痕迹,但是张小卒扒开表层的积雪,还是找到了白猿和戚哟哟在及膝深的积雪里留下的脚印。 且器灵对弓身的感应方向,也是在前方。 说明白猿和戚哟哟没有离开极北之地。 五人依照记忆画面,来到了两座万丈高峰之间的一座峡谷口。 在谷口停下脚步。 牛大娃望着险要的峡谷说道:“狗爷就是在这里跟丢的,说是莫名其妙人就消失不见了。” 狗爷留下的记忆画面里的最后一幅画面,确实是白猿带着戚哟哟走进峡谷的背影。 “或许是有迷阵一类的阵法…” “走,进去看看。” 周剑来猜测道。 峡谷足有六七百丈宽,但是在两侧陡峭的万丈高峰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狭窄。 “脚印消失了。” 进入峡谷二十余丈远,张小卒停下脚步,皱眉盯着前面的雪地。 峡谷里的积雪很深。 他身后走过的地方,被他以劲气扫开半丈深,隐约可以看见白猿和戚哟哟留下的深浅不一的脚印,但是再往前,脚印消失不见了。 “是飞了起来?” “还是穿过了某个阵法,进到了另一片空间里?” “狗爷猜测白猿极可能是要带着弟妹去极北以北的流放之地,流放之地应该是一片异空间吧?” 牛大娃猜测道。 关于流放之地的信息,他们知之甚少。 “小日,你感应一下,弓身在哪个方向?还远吗?”张小卒看向坐在牛大娃肩膀上的器灵问道。 器灵抬手指向前方,说道:“依然在前面,极远。我讨厌这个鬼地方,冷死了。” 他从开启灵智起,就生活在炎域空间里,所以乍一来到这天寒地冻的极北之地,只觉浑身都不舒服。 周剑来望向四周道:“估计是有阵法,或是时空之门一类的存在,我们在四周找找看。注意,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在这峡谷里面极容易引起雪崩。” “让我来。” 张小卒轻道一声,然后祭出红色符文,似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爬向四面八方,搜寻是否有阵法存在。 周剑来四人见状,便在原地没动。 转眼之间,方圆百丈就被红色符文尽数覆盖。 而且还在不停地往更远处延伸。 但是张小卒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新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寻路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收回了红色符文,眉头紧蹙。 没有发现四周有隐藏阵法。 “或许没有阵法,是白猿发现了狗爷的跟踪,然后施展了某种高明的手段,甩开了狗爷。” “我们只需按照小日和弓身之间的感应,一直往前走便是。” 周剑来说道。 牛大娃点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张小卒望向前方,说道:“继续往前走走看。” 说完,迈步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跋涉。 白猿为什么要在深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为什么不飞着行走? 难不成它喜欢踩雪的感觉,或是喜欢踩雪的咯吱声? 这显然不可能。 几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得出三种猜测。 第一种,白猿叛离闲散道人时,被闲散道人打伤了,身负重伤,飞不了。 第二种,它不知道具体路线,必须按图索骥,走一步向前望一步,望一步走一步,飞行会让它错过地图上的一些标志。 第三种,只有在雪地里跋涉才能去到流放之地。 所以张小卒说要继续往前走走,看看是不是第三种可能。 可是他又往前跋涉了二十多里路,没有任何发现,只能作罢。 “走!” 牛大娃道一声。 无需在顺着脚印寻找,也没有脚印可寻,他直接施展千里一瞬,带着大家往前飞去。 “还在前面吗?” “在。” …… “小日,再感受一下。” “在前面,早着呢。” …… “小日…” “前面。” 一行五人就这么顺着器灵和弓身之间的感应,一路向北寻去。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除了雪还是雪。 若不是依靠器灵和弓身之间的感应作为方向指引,他们恐怕早就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上迷失了方向。 直往北飞行了十天,而器灵给他们的回答始终都一样:弓身在前面极远处。 就好像他们一直都没有向弓身靠近过一样。 这一日,天边突然照射出极彩霞光。 “天要黑了。” 张小卒望着天边的霞光提醒众人。 这让他回想起上次和戚哟哟一起在极北之地的情景,想到自己已经出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却对戚哟哟的下落毫无头绪,又想到叶明月也等着自己救,可是她的下落更加无处可寻,他心里一下窜起一股焦躁之火,几欲抓狂。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以鬼瞳之力压下心中的焦躁,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接着提醒众人:“天黑之后可能会出现空间乱流,或是其他某些危险,大家需当心些。” 极北之地的黑夜指不定会持续多久,所以他没打算停下来等,等不起。 很快,黑夜降临。 天空刮起了大风,时不时有不稳定的空间乱流吹过。 好在牛大娃的千里一瞬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可以避开空间乱流,所以黑夜的到来虽然对他们造成了一些影响,不过不大。 又往前飞了五天,他们在一片可怕的混乱风暴前停了下来。 混乱风暴犹如一堵墙,上杵天下拄地,左右两边无限延伸出去,犹如一面墙,隔绝了一方天地。 “我们是来到天边了吗?”元泰平以神识扫视着前方挡路的混乱风暴惊讶问道。 “流放之地会不会就在这片混乱风暴的那一边?”牛大娃怀疑道。 张小卒迈步走向混乱风暴,说道:“我试试能不能过去。” 结果他只往混乱风暴里走了五步,护身防御就被撕碎,肉身瞬间在风暴中化作糜粉,一身金骨发出吱吱的挤压声,要不是他退的快,骨头都要被风暴拧断。 “过不去。” “白猿应该也过不去。” “这混乱风暴比藏书阁里的混沌气墙恐怖百倍。” 张小卒退回周剑来四人身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周剑来四人看着张小卒骨头上留下的一道道划痕,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了混乱风暴的可怕。 “假若白猿过不去,那就说明它没有来这里。” “它带着哟哟妹子在雪地上一路跋涉,为何到了那座峡谷里就突然消失了呢?” “是穿过了峡谷,还是说峡谷里有一扇看不见的门?” 都可依疑惑道。 其实这一路上他们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些问题,但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答。 沉默了一会儿,张小卒出声道:“回去吧,答案肯定藏在那座峡谷里。” “真的要回去?”牛大娃迟疑道。 他们耗时半个月才来到这里,如果这就回去,一来一回就等于白白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最后发现流放之地就在混乱风暴另一边,那又得耗时半个月赶回来。 张小卒闻言再次沉默,一时也有些也拿不定主意,不过犹豫了一会后,他还是做出了刚刚的决定,点头肯定道:“回!” 牛大娃得到张小卒肯定的答复,立刻施展千里一瞬,带着大家往回走。 “白猿为什么在那么深的雪地上跋涉?” 张小卒再次抛出这个问题。 不待众人回答,他继续说道:“或许真正想明白这个问题,我们就能找到去往流放之地的路。” 往回返的第三天,白天降临。 牛大娃立刻把速度提升到极致,回到峡谷时,比去的时候少了两天时间。 咯吱…咯吱… 他们想不明白白猿为何要在雪地里跋涉,于是干脆照学,从白猿踏上极北之地雪地的地方,沿着它的脚印走一遍。 但是走到峡谷后,仍然没有一点发现。 “再来!” “这次我自己走,你们像狗爷跟踪白猿那样,远远地跟着我,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张小卒说道。 咯吱…咯吱… 张小卒又一个人走了一遍,可结果是一样的。 他流了满头大汗,不过不是累得,而是急得。 咯吱…咯吱… 他们每个人都单独走了一遍,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哪里出了问题?” “问题在哪里?” 张小卒颓丧地仰面跌倒在雪地里,脑海里被这个问题搅得一团糟。 他长吐一口浊气,闭上眼睛,散去护身防御,任由刺骨的寒冷侵入身体,让自己冷静下来。待大脑完全放空,情绪冷静下来后,他把狗爷留下的记忆画面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过,想从这些画面里寻找蛛丝马迹。 可是这些画面再此之前,已经不知道在他脑海里过了多少遍,也在周剑来等人的脑海里过了数百上前遍,若是有蛛丝马迹,早该被他们发现了。 不过张小卒没有放弃,因为这些画面是他唯一的线索。 他摒弃了所有杂念,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飞快流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已经陷入雪地里,被风吹卷着雪沫掩埋了,刺骨的寒冷侵入他的血肉,几乎把他的血肉冻僵了。 忽然,他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其中一张。 画面里,化作人身的白猿,正转头望着戚哟哟,张小卒注意他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它很累?” “累得都流汗了?” 张小卒盯着那细密的汗珠,心里冒出一个诧异的问题。 “它修为高深,怎么会累?” “但是它真的流汗了,确实很累的样子。” “除非…” 一个念头似流星划过黑夜,在张小卒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猛地腾身跃起,掀起了一片雪花。 “除非它没有使用力量,全是靠肉身的力气在雪地里跋涉,不然它不可能会累,哪怕来回走一万趟它也不会累。” 张小卒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点,兴奋地冲向起始点。 白猿走过的雪地,几乎被他们几个来来回回踩平了,在深深的雪地里踩出了一条路。 张小卒落在起始点,封闭战门,散去一切力量,然后只靠肉身力气迈步向前走去。 但走进峡谷里后,却一如之前,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是我想多了吗?” 他回头望向来路,满心的失望,备受打击。 可正当他要否定这一念头时,忽然发现身后两百多丈外,正瞪着眼珠子,极其惊讶地望着他,就好像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人震惊的事一样。 他低头打量自己身体一眼,发现一切正常,又望向峡谷深处,也是一切正常,不禁疑惑不解,牛大娃发现了什么,为何那么惊讶? “大娃,你发现了什么?” 他立刻大声询问。 可是牛大娃好像没听到一样,带着一脸惊讶朝这边跑了过来。 张小卒注意到牛大娃的目光似乎并没有聚焦在他身上,而是在盯着他所在的位置看。 “莫不是…莫不是我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他心里猛然冒出一个念头。 “啊?” “你刚刚…是隐入折叠空间了吗?” “干!” “我还以为你突然消失了呢!” 正当张小卒以为自己消失在牛大娃的视线里时,牛大娃忽然盯着他大叫起来。 但牛大娃的话向他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他刚刚确实是消失在牛大娃的视线里了,只不过又重新出现了。 “哈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知道狗爷为什么说白猿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了。” 张小卒想明白了,兴奋大叫道。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金铲子 “白猿是怎么消失的?” “你找到流放之地的入口了吗?” 众人听见张小卒激动的喊叫声,全都惊喜地围了过来。 “你们跟我来。” 张小卒先领着众人去到出发点,然后看向牛大娃问道:“刚才我走进峡谷后,大娃你是不是看到我突然消失在了你的视线里?” 牛大娃点头道:“没错,我以为你是进到折叠空间里了。” “并不是。”张小卒摇头道,“我刚刚是把力量全部收起,战门全部关闭,只靠自身力气从这里走到峡谷里,其他什么也没做。” 周剑来闻言眼前陡然一亮,说道:“你的意思是白猿之所以徒步跋涉,是因为它不能使用力量,一旦使用力量,就无法进入流放之地所在的空间。” “没错。” “我刚刚之所以消失后又显露身形,不是我退了回来,而是因为大娃靠近了我,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影响到了我。” “是不是如此,我们一试便知。” “你们把战门和气海全部封闭,不要使用一丁点力量,全凭自身力气往前走。” “小日,你也不可以运转力量御寒。” 张小卒看向器灵吩咐道。 “哦” “但是真的好冷。” 器灵不情不愿道。 牛大娃道:“那你先回到弓弦里,我把你揣在怀里,就不冷了。” “也好。” 器灵点头答应。 他对雪地的好奇心已经被刺骨寒风消磨殆尽,现在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窝起来。 咯吱… 一行五人再一次向着峡谷走去。 这一次满怀希望。 当他们进入峡谷二十余丈,到了白猿消失的位置,全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结果还是在峡谷里。 乍一看视野里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定睛一瞧,立刻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前方雪地上他们之前来来回回行走留下的脚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没有脚印的崭新雪地。 “这也…太神奇了!” 都可以忍不住惊叹道。 “这谁能想到啊。” 牛大娃郁闷道。 他们先前虽然都有徒步跋涉,但为了走快点和抵御寒冷,多多少少都使用了一些力量。 再者,修为达到他们这个境界,无需刻意为之,力量也会在体内生生不息的远转,即便是吃饭睡觉,也在不停地运转修炼。 所以,若不是明确知道进入峡谷的正确方式,他们这辈子恐怕都找不到流放之地的入口。 张小卒往前紧走几步,接着俯身扒雪。 “看!” “是哟哟和白猿留下的脚印。” 虽然戚哟哟和白猿留下的脚印早已被大雪覆盖,但张小卒扒开三尺多深的雪层,依稀还能看到脚印的痕迹。 元泰平看着覆盖脚印的厚厚雪层,说道:“得想办法弄几件铲雪的工具,否则光靠手扒,那可太慢了。” 众人闻言皆点点头,认为有此必要。 先前寻找脚印,他们随便拍几掌,就能掀开大片大片的积雪,可现在无法使用力量,就只能靠力气蛮干,所以必须需要趁手的铲雪工具。 可他们的东西都在须弥芥子和虚空空间里。须弥芥子尚可以靠意念开启,但是想要打开虚空空间,必须依靠一些力量,所以他们只能先退回去,打开虚空空间找趁手的工具。 然而翻翻捡捡半天,五个人一件趁手的工具也没找到。 他们须弥芥子和虚空空间里,多是刀剑之类的兵器,若是能施展力量,刀剑都很趁手,可是不能使用力量,刀剑还不如一把铁锹好用。 这天寒地冻的,让他们去哪里找铁锹? 当当当! 牛大娃拾起了祖传打铁的手艺,就地支台锻造起来。 只不过他打的不是铁,而是金子。 小半个时辰后,一把黄灿灿的特大号金铲子出炉。 铲子头足有半丈多宽,像个特大号簸箕,是牛大娃为了高效铲雪而特别打造。 尽管这是一把做工极其粗糙,结构畸形的铲子,但是它纯金的材质足可掩盖一切缺点。 任谁见到这把金铲子,估计都会竖个大拇指。 这绝对是他牛家有史以来,打造的最具逼格的铲子,也可能是九洲大陆最具逼格的铲子。 在张小卒四人一致的赞美声中,牛大娃扛着金铲子一马当先。 …… 嗤! 戚哟哟拿着一块有尖角的石块,在洞壁上画下一道竖杠。 她在记被白猿带到此处来的天数。 今天是第五十八天。 由于经过极北之地时,辨不清白昼,所以让她在日期上无法明确。 按照她的估算,今天大概是四月底,或是五月初。 但是她不能确定。 她怀疑自己昏迷过一段时间,以致于有一段空白的时间被她遗漏了。 之所以有此怀疑,是因为按照她估算的时间,她应该有孕五个月,最多六个月时间,可是她的肚子却大得像怀了七八个月一样。 她能明显感觉到胎儿在她肚子里已经长全,可能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要生产了。 所以胎儿的成熟,让她怀疑自己遗漏了时间。 她几次询问白猿,白猿皆不回答。 确切点说是,不管她问什么,白猿基本都不会回答。 诸如: 这是哪里? 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什么时候放她回去? 等等。 而她所担心害怕的白猿会伤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直没有发生。 白猿只是把她的修为封印了,除此之外,没伤害她一根汗毛。 不但没有伤害她,还对她极好。 她眼下所处的山洞,是在一处极高的悬崖峭壁上。 站在洞口往外望去,目光所及,除了雪只有雪。 这是一个天寒地冻的极寒环境。 白猿怕她冻着,非但给她铺了舒适暖和的床,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大块像火炭一样的石头,放在山洞里,使得山洞里温暖如春。 怕她饿着,白猿给她找来十分丰富的食物,各种各样的不知名水果和各种肉类。 甚至有时候,为了寻找食物,白猿会满身伤痕累累地回来。 但是戚哟哟并没有因为白猿几近无微不至的照顾而对其放松警惕,因为她能清楚地从白猿眼睛里偶有闪过的狂热眼神感受到心惊肉跳的危险。 可是她又不知道白猿心里究竟酝酿着什么阴谋,这让她非常焦虑不安。 “小卒,你怎么还没有来?” 戚哟哟站在洞口处,望着外面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洞口有白猿布下的阻隔禁制,否则她就算拼着攀爬悬崖摔死的危险,也会在白猿不在的时候逃离此处。 她黯然的眼神里,透着浓浓的不安和担忧。 她一直坚信张小卒会来救她,可是几个月时间过去了,仍然不见张小卒的影子。 她担心张小卒真的像白猿说的那样,在平洲战场上出事了。 砰! 正在她忧心出神时,白猿突然浑身是血的摔了进来。 撞在她身上,把她撞得仰面摔了出去。 幸好在碰撞的瞬间,白猿用力量护住了她的身体,否则这一摔极可能摔得她肚子里的孩子胎死腹中。 “咳…咳咳…” 白猿摔在山洞里,侧趴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往外咳血。 他的腿断了一条,前胸后背全都一片血肉模糊,一颗眼珠子从眼眶里迸了出来,血淋淋地挂在眼眶外面,左半边脑袋凹陷下去一大块,甚至透过伤口能看到裂开的头盖骨。 伤得极重。 好像离死不远了。 戚哟哟从地上爬起,看清白猿的糟糕状况后,眸子里射出两道寒芒,走到睡觉的床铺边上,伸手从褥子底下拿出一块打磨得非常锋利的石块。 这是她趁白猿不在的时候,偷偷打磨的,留作关键时候防身用。 白猿似是感受到了戚哟哟的杀气,猛地转身看向戚哟哟,喝问道:“你想杀我?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恩将仇报,要杀我?” “哼!” “你把我掳来,囚禁于此,何来的恩?” 戚哟哟冷笑道。 “贱人,我让你吃饱穿暖,让你肚子里的孩子茁壮成长,这难道不是恩吗?”白猿气怒道。 “可笑,这叫什么恩?” “我在你手腕上割一刀子,让伤口不停地流血,同时又喂你吃山珍海味,灵丹妙药,使劲给你补身体,难道这也能叫恩泽吗?” “没有你的迫害,我现在在自己家里过得好好的呢。” 戚哟哟气道。 白猿咧着染血的嘴一笑,道:“好吧,我承认你讲得有道理,这确实不叫恩泽。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施恩于你,不过我对你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是天大的恩泽。” 戚哟哟闻言杀气骤现,持着锋利的石刀扑向白猿。 白猿的话让她感受到白猿对她肚中孩儿的蓄谋已久的恶意,她不想让白猿有加害她的孩子的机会,所以瞬间便下定决心要趁此机会杀掉白猿。 “杀了我,就没人知道你被困在此处,没人给你解开洞口的禁制,你和你的孩子会生生困死在这里。”白猿有恃无恐地说道。 戚哟哟闻言一下停下了脚步。 但她只犹豫了片刻,就重新迈步走向白猿。 她宁可困死在山洞里,也不想让白猿迫害她的孩子。 “贱人!” “想杀我,痴人说梦!” 白猿目光一寒。 抬起右手对着地面一拍,地上突然亮起红色的妖异光芒。 戚哟哟没有理会地上的异变,持石片刺向白猿。 但手臂刺出一半,突然一道能量锁链从斜侧飞来,缠住了她的手腕,随即把她拽得离地而起。 白猿早有预谋,早就在山洞里布下了阵法。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目的 「哼!」 「你以为你偷偷磨了把石刀,我不知道吗?」 「你以为我会给你杀我的机会吗?」 「白痴!」 白猿躺在地上,看着被高高吊起的戚哟哟,嗤鼻冷笑。 确实,狡诈如他,岂会给戚哟哟机会。 所以他早就偷偷地在山洞里布下阵法,以应对像今天这样的突***况。 整个山洞都被妖异的红色阵法纹路所覆盖,有四条能量锁链从大阵里飞出,分别捆绑住戚哟哟的手脚,把她呈「大」字型吊在空中。 戚哟哟奋力挣扎,可是没有修为的她,根本不可能挣断锁链。 面对白猿的无情嘲笑,她只能羞愤地闭上嘴巴和眼睛,不作回应。 白猿却也没有为难她,起身盘坐在地上,开始运功疗伤。 昂! 翌日早晨,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龙吟。 戚哟哟闻声大喜,还以为是青龙的吼声,是张小卒和周剑来他们救她来了。 「救我!」 「我在这里!」 她立刻望向洞外,大声呼救。 可接着她的神情突然怔住,因为她顺着洞口望见一头七彩斑斓的巨龙在远处的天空飞了过去。 不是青龙。 且七彩斑斓的巨龙身后还跟着七八头同样庞大的巨龙。 「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巨龙?」 望着远处天空一头头飞过去的巨龙,她心里震惊无比。 「救命!」 「救救我!」 不过她很快就从震惊中醒来,知道这是求救的最佳机会,当即扯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呼救。 但洞口有阻隔禁制,她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直把嗓子喊破,咳出腥红的血,几乎喊不出声音后,她才不得不颓丧的放弃。 「不喊了吗?」 「接着喊呀,让这些愚蠢的龙族知道,他们这几个月丢失的灵材灵果,以及丢失的龙蛋和幼龙,都是被你吃掉的。」 「让他们把你肚子剖开,把你儿子掏出来吃掉泄愤。」 白猿突然睁开仅剩下的独眼看向戚哟哟说道。 那颗挂在眼眶外的眼珠子,被他给扯掉扔了。 他身上的伤依然狰狞,伤口处残留着十分强大的力量,很难驱除。 但是听他的声音,身体状况显然比昨天好多了。 「你…你说什么?」 戚哟哟大吃一惊。 「知道这是哪里吗?」 白猿问道。 这个问题戚哟哟已经问过不知多少次,但他从未回答过。 而现在不等戚哟哟问,他径自讲道:「这里是流放之地,你知道流放之地是哪里吗?」 「是哪里?」戚哟哟声音沙哑地问道。 她确实不知道流放之地。 甚至,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九洲大陆有这个地方。 「据说上上个世纪,巨龙一族统领妖族万兽,与人族展开了一场争夺九洲掌控权的战争,但最终落败,巨龙一族和当时一些厉害的妖兽种族,被人族驱离了九洲大陆,流放到极北之北的苦寒之地。」 「而这里就是巨龙被人族流放的地方,故而称流放之地。」 白猿讲述道。 他之所以说「据说」,是因为这些信息他也是从一头上古凶兽口中听来的。 上上个世纪,他一直在封印里,并没有经历那场人、妖、魔三族的争斗,所以也不知道流放之地。 「知道这段时间我喂你吃的各种灵果和天材地宝是哪里来的吗?」 「正是从巨龙和其他一些厉害的妖兽家里偷来的。」 「知道我喂你吃的那些肉是什么肉吗?」 「有巨龙幼崽,有食铁兽幼崽,有穷奇幼崽,等等等等。」 「我把它们身上最精细的肉都挑给你吃了,是不是很美味?」 「你说,如果你把巨龙或是其他凶兽引来,是你死的惨一点,还是我死的惨一点?」 「哈哈……」 白猿狰狞大笑。 戚哟哟听完白猿的话,脸色变得苍白,心里生出无限恐惧。 她知道,尽管她是被迫的,但是如果她落在巨龙或是某些凶兽的手里,它们不会听她解释,只会用最残忍的刑罚对付她,为它们的幼崽报仇。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惊恐地盯着白猿问道。 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护住孕肚,可是双手被缚,无法做到。 她心里已经冒出一个恐怖答案,白猿的目标是她肚子里的孩儿。 白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兀自说道:「你吃那些东西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觉得它们有特别之处,知道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我在你身体里施了禁法,让你感受不到它们的灵气和非凡。」 「你可知道你夜里熟睡的时候,我都对你做了些什么吗?」 戚哟哟闻言脸色瞬间惨白,羞愤欲死,张口要骂,可是却找不到可以解气的恶毒言语。 显然,骂已经不足以缓解她心中的愤怒和对白猿的憎恨。 她恨不得把白猿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可不喜欢对着一个没有反应的女人做那种事。」 「再者,就算我想,这具窝囊废的身体,也不允许我做那样的事。」 白猿剩下的独眼里闪过一抹气急败坏的神色。 他本以为自己夺了一具完美的肉身,九阳之体,资质极佳,万年不遇,谁曾想到手后才发现,这具肉身哪里都好,唯独没有男人那方面的能力。 这让他气急败坏,几近抓狂。 想舍弃,却舍不得完美的修炼资质。 不舍弃吧,又总感觉心里扎着一根刺,会成为他一辈子难以启齿的痛。 他前后总共三次抢夺肉身,可每次得到的肉身都不能满意,这让他生出一个想法,自己培育一具完美的肉身出来。 不过在把想法转变成计划进行之前,他盯上了张小卒的肉身。 本来他是想在平洲战场上,想办法擒获张小卒,夺取肉身,但是在得知戚哟哟怀了张小卒的孩子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这个孩子继承了张小卒和戚哟哟的修炼资质,定然差不了,再经过他的精心培育,必然是一具万载难遇的绝佳身躯,于是他就把戚哟哟掳来了流放之地。 因为他需要巨龙一族的血脉和龙骨来培育肉身。 其实让他决定放弃张小卒的肉身,把培育肉身的想法变成计划落实执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警惕地嗅到了闲散道人的阴谋,不敢随闲散道人回平洲。 「每当你吃下天材地宝后,等你夜里熟睡后,我就会打晕你,然后精心地给你推拿身体,把所有灵气精华渡给你腹中的胎儿。」 「你难道没有发现,他比正常胎儿成长得快许多吗?」 「你们人类要怀胎十月才生,可你似乎只需要六七个月就成了。」 「因为这个孩子吃了太多太多的宝贝,注定会与众不同 。」 「他将成为万载难遇的奇才。」 白猿独眼里闪烁着兴奋狂热的光芒。 「哼!」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拜你为师的!」 戚哟哟语气决绝道。 「拜师?」 「哈哈……」 白猿摆手大笑。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到达流放之地 说实话,戚哟哟听完白猿的这番话,恐惧绝望的内心不禁好转了一些。 因为首先她知道,白猿并不是在她睡着后,用卑劣的手段侵犯了她的身体。 其次,她以为白猿是要收她的孩子做徒弟。 若如此,那白猿必然不会伤害孩子的性命,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白猿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深渊。 「我怎么会收徒弟?」 「我冒这么大的危险,付出如此巨大的精力,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收一个徒弟?」 「告诉你吧,我是在给自己培育一具完美的肉身。」 「我要侵占他的身体,取代他的灵魂,成为他,从你肚子里来到这个世上。」 「呵呵,如此说来,我好像还要喊你一声「娘」呢。」 「哈哈…」 白猿笑着道出他的真实目的。 「不!」 「不可以!」 「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你!」 戚哟哟冲白猿愤怒嘶吼。 可是吼声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因为她知道自己无力挣脱白猿的魔掌。 白猿欣赏着戚哟哟的嘶吼和挣扎,饶有兴趣地问道:「等我和你孩子的灵魂融为一体,从你肚子里生出来后,你还忍心杀我吗?杀我就是杀你自己的儿子。」 戚哟哟听着白猿变态疯狂的言语,心里愤怒到极点。 她不敢去想那样的可怕结局。 「张小卒,你在哪里啊?求求你,快来救救我们娘俩吧。」 「我们娘俩就要死在这个恶魔手里了。」 戚哟哟内心绝望呼喊。 白猿似乎听到了戚哟哟心中的呼喊,冷笑道:「死心吧,你的男人是不可能来救你的,他早就死在平洲战场上了,成为那个老东西的祭品。」 「就算他没有死在平洲战场上,他也不可能找到流放之地来。」 「就算他找到流放之地来了,他也绝不可能找到这里,你没看见那些巨龙从这里经过,也没有发现我们藏身此处吗?」 「这里隐蔽的很呐。」 戚哟哟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白猿每一句话都在把她往绝望深渊里推。 突然,她睁开眼睛,盯着白猿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极北之地打的那个赌吗?」 「记得。」 「你输了。」 白猿笑道。 「谁说我输了?」 「我的男人正在来救我的路上,你不能伤害我和我的孩子,否则你就是违背赌约,永生永世做猴子,还是那种大街上卖力杂耍,为主子赚钱的猴子。」 戚哟哟说道。 见白猿皱眉,她急忙说道:「再等半年,若半年后我男人还不来救我,我就任由你处置。」 「呵…」 「想得美。」 「违背赌约又如何?天道都崩了,违背赌约又如何?」 「白痴!」 白猿对戚哟哟的威胁嗤之以鼻。 但接着他又说道:「半年时间太久了,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好,就一个月。」戚哟哟忙点头道。 「白痴!」 白猿又骂了一声。 因为他本来就是要在一个月后动手夺舍,所以这一个月是他计划内的时间,而不是宽限给戚哟哟的。 他微微皱眉,期盼戚哟哟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要随戚哟哟,不然脑子可能会有点傻。 那就不完美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弄点脑浆子给戚哟哟肚子里的孩子补补。 戚哟哟望向洞外的天空,慢慢地把心里的绝望转化成坚定的信念,相信张小卒一定会来救她和孩子。 她幻想着这份坚定的信念,可以跨越时空,被张小卒感知到。 张小卒没有感知到戚哟哟的信念,他还在望不见尽头的雪地里艰难跋涉着。 吱!吱!吱! 他奋力地挥舞金铲子,在厚厚的雪层下面寻找白猿的脚印,然后顺着脚印前行。 而他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因为雪地上只剩下白猿一个人的脚印,戚哟哟的脚印在一百里之前就消失不见了。 他害怕戚哟哟是遭到了白猿的毒手。 不过戚哟哟脚印消失的地方,没有留下血迹,也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更没有看见戚哟哟的尸体,让他慌张害怕的心绪稍有一丝安慰。 且经过周剑来几人的分析,觉得白猿费心费力把戚哟哟带来这么远的地方,应该不会伤害戚哟哟的性命,否则在擒获戚哟哟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下杀手了。 张小卒深以为然。 他们不知道,戚哟哟的脚印之所以会消失,那是因为白猿把她捆在门板上拖行的。 门板在雪地上拖行时留下的痕迹很浅,早就被风雪抚平,无迹可寻了。 又继续前行十天,白猿的脚印也突然消失。 张小卒五人见状大喜。 白猿的脚印消失,极可能是腾空而起飞走了,这可能说明已经到了流放之地,可以使用力量了。 不过保险起见,他们又往前跋涉了五六十里路程。 吼! 突然,一头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家伙脑袋上生有双角,形似牛,背生双翅,通身毛发竖起,似刺猬一般。 它的速度极快,封闭了自身力量的张小卒五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欺到面前。 它双翅扇动的劲风,更是把张小卒五人吹飞了出去。 「大胆人类,你们从何处而来?!」 「是不是你们偷了我的千年木叶果,还杀害了我的儿子?!」 「说!」 庞然大物恶狠狠地盯着张小卒五人,口吐人言地喝问道。 「我们从…从外面来,刚刚进来这里,没有偷你的——」 吼! 张小卒正要解释,却被庞然大物一声怒吼打断。 「你说话为何吞吞吐吐?是不是在撒谎?」 「死!」 庞然大物眼神凶恶,道一声「死」,立刻就挥爪拍向张小卒,要杀掉他。 其实张小卒刚刚嘴上打了一下顿,是因为他本想说自己几人来自九洲大陆,可是担心眼前这家伙内心敏感,提到九洲大陆会让它想起被流放的悲惨往事,从而激起它的怒火和仇恨,所以临时改口把「九洲大陆」四个字省去了。 可他万万想不到,竟因为嘴巴上这一顿,就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嗖! 在庞然大物的爪子即将拍在张小卒身上时,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卷着几人逃走。 「该死的人类!」 「千年木叶果定是你们偷的,我的儿子也肯定是你们杀的!」 「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庞然大物一边咒骂,一边扇动双翅,紧追不放。 「这家伙速度好快!」 牛大娃神色大惊,因为庞然大物只扇动了两下翅膀,就快要追上来了。 铮! 周剑来拔剑出鞘, 朝紧追而至的庞然大物斩出一剑。 元泰平也斩出一刀。 张小卒朝身后拍出一铲子。 三人合力才堪堪把庞然大物阻挡片刻,牛大娃趁着这片刻时间,猛地催动千里一瞬,逃之夭夭。 五人闷头逃窜数百里,刚要松口气,前方忽然传来震耳的龙吟声。 牛大娃立刻展开空间领域,带着众人藏进折叠空间。 他们远远望见八头巨龙从右前方那边的一座山头上飞了过去,震撼不已。 「看来我们已经进入流放之地了。」 「快把小日喊出来,让他感应一下白猿的位置。」 周剑来向牛大娃说道。 牛大娃把弓弦从怀里掏出来,问道:「小日,你感受一下,弓身在哪个方向?」 弓弦闻言在牛大娃的手里立了起来,发出打哈欠的声音,同时往后倒仰,好像伸懒腰的样子,接着才开口回道:「在那边,不远了。」 弓弦弦头往张小卒五人左前方指去。 「不远了」三个字,让张小卒五人瞬间精神大振。 「走!」 牛大娃不说废话,立刻施展千里一瞬,往左前方飞去。 「小心点,可别一头撞进巨龙的怀里!」 「等接近了后,我们尽量悄无声息的,乘白猿没有防备,出其不意地救下弟妹。」 周剑来提醒道。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极刑 “该死!” “终于把那头鸟龙的力量化解了。” 山洞里,白猿突然睁开独眼,眼睛里闪烁起高兴的神采。 他身上的伤乃是龙族主宰所留,受伤的神魂里残留着龙族主宰的力量,今天才刚刚将其完全化解驱除。 这才是他宽限戚哟哟一个月时间的主要原因,若非神魂有伤,他早就对戚哟哟动手了。 他转头看向戚哟哟,说道:“女人,时间到了,你输了。” 戚哟哟面色惨白。 她看了眼洞壁上的竖杠,距她和白猿上次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零三天。 但仍然没有等到张小卒来救她。 “我认输。” “愿赌服输,从现在开始任你处置!” 她左手抱着高高隆起的孕肚,右手撑着地铺,站起身来,对白猿说道。 “哈哈,好一个愿赌服输!” “我喜欢!” 白猿高兴大笑。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会害你性命。” “非但不会伤害你,我还会把你送回九洲大陆,让你和家人团聚。” “现在,你过来,脱掉衣服,躺到我面前来。” 白猿给戚哟哟许下好处,然后指着面前的地面,吩咐道。 “你稍等片刻,我去方便一下。” 戚哟哟说了声,接着迈步朝山洞深处走去。 白猿没有阻止,目光从戚哟哟身上收回,然后抬手探进虚空空间一抓。 轰! 一个庞然大物从他虚空空间掉了出来。 竟是一头七彩神龙。 不过这头七彩神龙不大,头尾只有二十多丈长。 是一条幼龙。 七彩神龙乃是龙族的真命龙子,几千年不一定能出一位。 但是每当有七彩神龙现世,就预示着龙族的命运会出现巨大变动。 或是灾厄降临,七彩神龙拯救龙族于危难。 比如现任的龙族主宰,就是一头七彩神龙,于上上个世纪,龙族被驱逐的时候降世,带领龙族在这苦寒之地生存了下来。 或是好运降临,七彩神龙带领龙族走出困境,奔向美好的未来。 而如今七彩神龙再次现世,龙族举族振奋,他们一致觉得这是好运降临的征兆。 认为新生的真命龙子会带领他们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重回九洲大陆,为龙族争得一片环境优渥的生存之地。 可是… 他们的真命龙子丢了。 龙族举族震怒。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疯一般的寻找这头七彩幼龙,恨不得把流放之地挖地三尺。 白猿把七彩幼龙的身体盘在面前的地上,中间留出一个空位,是给戚哟哟躺的。 他准备把七彩幼龙的骨头和精血,置换给戚哟哟肚子里的孩子。 七彩幼龙的眼皮忽地睁开。 竟然未死。 但目光呆滞无神,没有挣扎反抗。 因为他体内被白猿施加了禁制。 白猿目光扫视着七彩幼龙优美的身姿,一颗独眼里射出炽热的光芒,狠声自语道:“老东西,待本尊培育出完美的肉身,修炼出至高无上的战力后,再去找你算平洲的账。” “敢摘本尊的桃子,本尊非得踢爆你的卵蛋不可!” 他对平洲之事耿耿于怀,对闲散道人充满怨恨。 “该死的女人!” 白猿突然望向山洞深处咒骂了声,右手猛地隔空抓出。 戚哟哟被他从山洞深处抓了出来。 只见她的右边脖颈上,切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正在往外喷血。 她不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沦为白猿的容器,眼见逃生无望,遂生出轻生的念头,宁可和未出生的孩子一起死去,也不愿让白猿的恶毒计划得逞。 所以她在山洞深处,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块,划破了自己的颈动脉。 鲜血登时如水柱一般喷涌出来,不到十息时间她就因失却过多而昏迷,如果白猿再晚一点发现,她就死了。 可惜白猿没有让她如愿。 “哼!” “倒也正好!” 白猿面带寒霜道。 右手一引,把戚哟哟放到七彩幼龙盘起的身躯中间。 左掌拍出,以劲气震碎戚哟哟的衣衫,随即右手掐诀,拍在七彩幼龙的身上。 只听嘭嘭嘭一串响声,七彩幼龙身上炸出一朵朵血花,随之鲜血顺着爆裂开的伤口,如柱一般喷射出来。 白猿并不是直接把龙血渡给戚哟哟,因为那会让戚哟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场暴毙。 他双手飞快掐诀,布下一个符咒大阵,浮在七彩幼龙的身体上方。大阵运转,把七彩幼龙的鲜血吸入阵中,刨除杂质,炼化成精纯的精血,这才把精血渡进戚哟哟体内。 嗷! 七彩幼龙凄厉惨叫,但是被白猿以阵法死死镇压。 “啊——” 戚哟哟也从昏迷中疼醒。 七彩幼龙的精血被白猿直接渡到她的心脏里,只感觉好似一股岩浆流进了心脏,烫得她恨不得把胸腔剖开,来扑灭心里灼烧的火焰。 但是她同样被白猿的阵法束缚着,挣扎无用。 她只叫了一声,就又疼得昏厥过去,但马上又被生生疼醒。 如此往复,简直如遭极刑。 她脖颈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血,而她的心脏得到七彩幼龙精血的滋养,迸发出强盛的生机,不停地喷涌新鲜的血液。 这些新鲜的血液融合了七彩神龙精血,比她原本自身的血液强大百倍。 就这样,白猿不停地吸取并炼化七彩幼龙的鲜血,接着渡给戚哟哟,同时排出戚哟哟体内原本的鲜血,换上融合了七彩幼龙精血的新鲜血液。 戚哟哟和七彩幼龙的惨叫声在山洞里此起彼伏,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可是听在白猿耳朵里,却似美妙的曲子。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夜。 幸而戚哟哟的痛苦只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当她的心脏适应了七彩幼龙精血的温度后,痛苦随之慢慢减轻,直至完全消失。 否则她恐怕已经生生疼死了。 七彩幼龙的痛苦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它很快就因为缺血而陷入深度昏迷,疼也疼不醒了。 “小崽子,你可以去死了。” 当七彩幼龙体内最后一滴血被榨干,白猿目光一寒,啪的一掌拍在七彩幼龙的脑门上,拍碎了他的脑壳,把他的神魂抓了出来。 接着把他的神魂炼化,抹去神识,化作最精纯的神魂之力,暂且放在一旁。 白猿对着戚哟哟的身体连拍几道咒印。 昏迷过去的戚哟哟再次疼醒,嘴里发出凄厉惨叫。 她感觉体内似有无数把刀子,在使劲刮她的血肉筋骨。 白猿正在把她身体最精纯的气血提炼出来,然后一点点渡给她肚子里的胎儿。 他并不在乎戚哟哟难不难受,痛不痛苦,因为戚哟哟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维持胎儿生命的容器,只要死不了就行。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来救 一片绵延无边的雪山群中,龙族七彩神龙,现任龙族主宰古尼尔,突然在天空中停了下来,张口吐出一盏魂灯。 灯已熄灭。 这是七彩幼龙的魂灯。 吼! 他庞大的身躯上腾起了无尽的怒火和杀气,仰天怒吼。 周围的空间被他的吼声生生震碎。 “该死的人类,杀我龙族真龙之子,我龙族与你不共戴天!” “就算把流放之地翻过来,本皇也要找到你,把你碎尸万段,诛你九族!” “找,快给本皇把这个该死的王八蛋找出来!” 他目眦欲裂,冲身后的属下吩咐道。 跟在他身后的巨龙得知七彩幼龙已死,无不怒火冲天,愤怒咆哮。 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把方圆数十里的空间都给震碎了。 杀气蔓延到了百里之外。 但山洞里,白猿正在淡定地抽取七彩幼龙的龙骨。 然后把抽取到的龙骨之力,小心翼翼地渡给戚哟哟肚子里的胎儿。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因为胎儿极其脆弱,一不小心就会让他爆体而亡。 白猿足足用了七天七夜才做完。 戚哟哟被阵法压制,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猿做这些。 最后,白猿又把炼化的七彩幼龙的纯净魂力给了胎儿,使其尚未出生就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强大神魂。 “哈哈…” “一切都如我想象的一样,棒极了!” 白猿走上前去,伸手轻抚戚哟哟的肚皮,脸上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这是他费劲心思和精力培育出来的完美作品。 他恍惚间已经看到自己用这具完美的肉身,横扫九洲大陆无人能敌的雄霸情景。 “快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 戚哟哟浑身汗毛倒竖,惊惧嘶吼道。 白猿目光阴鸷地与戚哟哟愤怒的目光对视,说道:“原本我看在你帮我孕育肉身的情分上,准备放你一条生路,可你却不识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的权威,所以我决定,判处你死刑!” “不,不是判处你死刑,而是让你成为九洲大陆最伟大的母亲。”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名叫红螯蛛的蜘蛛,这种蜘蛛生出来后就会把自己的母亲吃掉,填饱自己的肚子生存下来,所以每一位红螯蛛的母亲都是伟大的。” “我也要让你像红螯蛛一样,等我进入到你的身体里面后,我就会一点一点吸食你的精血,用你的精血帮我渡过最虚弱的时候。” “你吃了那么多天材地宝,精血一定美味无比。” “你会成为九洲大陆第一位被自己孩子吃掉的伟大母亲。” 戚哟哟听得毛骨悚然,歇斯怒骂道:“你个神经病,变态!你早晚会不得好死!” “哈哈…” “骂吧,骂吧,很快你就想骂也骂不出来了。” 白猿狰狞大笑道。 笑罢,不再理会戚哟哟,纵身跃到洞口处,开始布置阵法。 等他占据戚哟哟肚中胎儿的肉身后,他会有三四天的虚弱时间,所以必须层层加防,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他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来加防,几乎把他会的阵法全布置上了。 确定万无一失后,他走到戚哟哟身边坐下,右手掐一咒印,对着自己眉心一拍。 他的身体嘭的一声,爆成一团血雾。 这团血雾在空中飞舞了一下,然后落在戚哟哟隆起的肚子里,把她的肚子包裹,随之往她肚子里渗入进去。 “不!” “滚开!” “不要过来!” “啊--” 戚哟哟惊惧嘶吼,但最终也只能绝望哭嚎,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她好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 “夫君,你为何还不来救我和孩子?” “我们就要死在这畜生的手里了!” “小卒…” 戚哟哟侧头望向洞口,精神崩溃,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恍惚间,她眼前突然浮现出张小卒的面孔,好似在对她说:“婆娘,不要放弃,我正在来救你的路上!坚持,再坚持一下!” 她猛然惊醒。 虽然知道刚刚那只是幻觉,但奔溃的精神似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重新振作了起来。 “孩子,好孩子,你能听到娘亲的声音吗?” 戚哟哟内心焦急呼唤道。 不知是巧合,还是肚子里的胎儿真的听见她的声音,在回应她,胎儿突然有力地动了一下,把她的肚皮撑起一个大包。 戚哟哟感受到肚中孩儿的蠕动,觉得那就是她的孩子在回应她,鼻腔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她急忙稳住情绪,急声说道:“好孩子,有个坏人想要抹除你的灵魂,占据你的身体,你一定要守住阵地,一步也不能退让!” “娘亲与你并肩作战,你的父亲正在赶来救我们,只要你坚持住,我们就能打败坏人,让他的奸计无法得逞!” “好孩子,你听懂了吗?” 戚哟哟的话音刚落,肚中胎儿又动了一下。 戚哟哟心中大喜,当即收摄心神,把所有意念力都凝聚在胎儿身上,尽最大努力抵挡白猿的侵占。 “臭女人,你干什么?” “该死!” “快快让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半个时辰后,白猿的怒骂声在戚哟哟的肚子里响起。 他受到了戚哟哟意念的阻止,还受到了胎儿自身神魂的极力抗拒,双重阻力下,让他的侵占变得困难了一些。 戚哟哟发现自己的意念力竟然真的能阻止白猿,当即愈加拼命。 至于白猿威胁要杀了她,她浑然无惧。 可她们娘俩,一个被封印了力量,一个还没扒蛋壳,即便联手,又哪里是白猿的对手。 最终还是被白猿一点点压制住。 戚哟哟的意念力损耗过度,意识逐渐模糊。 白猿的神魂完全入侵胎儿的识海,开始融合他的神魂。 就在戚哟哟再次绝望,并准备放弃时,她望向洞口的模糊视线里,突然闯进来一个身影。 “哟哟!” 随后一道关切的呼唤在她耳边响起。 她听得真切,是张小卒的声音。 模糊的意识激灵灵一颤,猛地惊醒,视线随之清晰,然后发现这次并非幻觉,张小卒真的来了。 “快!” “快救孩子!” “白猿那畜生想夺取我们孩子的肉身,他正在吞噬孩子的神魂!” 戚哟哟急切叫道。 “王八蛋!” 张小卒闻言目眦欲裂。 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张毛毯盖住戚哟哟赤裸的身体,同时右掌贴在戚哟哟的肚皮上,红色符文钻进她的身体,欲把白猿的神魂锁住。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乖儿子 白猿藏身的山洞说隐蔽它确实隐蔽。 在高耸入云的悬崖上,且被白猿以阵法遮蔽,就连龙族主宰从附近经过都没发现。 可要说不隐蔽,其实它也不隐蔽。 这座山峰距离龙族居住地其实只有四五十里远,几乎等于就在龙族的大门口,气息稍有泄露,就可能被龙族高手发现。 然而龙族整族出动,几乎把流放之地地毯式搜索了一遍,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人迹罕至的荒野,更是被他们一遍又一遍重点搜索,可他们万万也没想到,掳走他们真龙之子的歹人竟如此胆大包天,就藏身在他们的家门口。 但凡他们派出一个高手,把自家周围的山峰搜查得仔细一点,必然不难发现白猿。 还有其他丢失天材地宝和幼崽的妖兽,也都自动忽略了龙族的大门口。 白猿这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使得不可谓不绝。 然而这招对张小卒五人来说,没有一点作用。 他们顺着小日和弓身之间的感应,直愣愣地就找了过来。 若不是整个流放之地已经炸锅,一路上到处都是寻找幼崽的巨龙和其他上古大妖,他们需要小心翼翼地躲着走,极大地影响了行路速度,他们早就找过来了。 白猿在洞口设下的层层禁制,被张小卒以红色符文以摧枯拉朽之势尽数破除。 白猿的禁制或许高明,可是同藏书阁大门上的禁制,平洲战场上闲散道人布置的封魔大阵,以及炎域之地那座大殿的防御阵法相比,不说是小儿科,但也强不了太多。 张小卒破除起来自然轻松。 「啊,该死!」 「张小卒,你竟然没死?!」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白猿惊惧的声音在戚哟哟的肚子里响起。 「畜生,我要让你神魂俱灭!」 张小卒目眦欲裂,眼睛里尽是吃人之色。 红色符文涌入胎儿识海,化作一条条符咒锁链,朝白猿的神魂锁去。 「啊!」 「快住手!」 白猿愤怒嘶吼。 一边竭力抵挡符咒锁链的捆缚,一边对胎儿的神魂由融合改为吞噬。 眼下他已经顾不得强行吞噬胎儿神魂,有可能会造成他和肉身之间的不完美契合,他现在只想立刻马上掌控肉身,能够抵抗张小卒的打杀。 胎儿的神魂羸弱,哪里扛得住白猿的暴力吞噬,瞬间就遭受了极大的伤害。 另外,在张小卒来之前,白猿就已经和胎儿的神魂融合了七成。 多亏戚哟哟最后的奋起抵抗,否则白猿早就得手了,张小卒来了也已经无力回天。 「住手!」 张小卒发现白猿的意图,大惊失色。 随即眉心识海一开,神魂飞射而出,进入胎儿识海,将胎儿神魂包裹保护起来,与白猿的神魂厮杀在一起。 或是父子连心,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温暖和护佑,已经虚弱得昏迷过去的胎儿神魂,忽然苏醒了过来,敞开心扉和张小卒的神魂契合在一起,合力对付白猿的神魂。 鬼灵也跟在张小卒身后杀了过来,助张小卒一臂之力。 嗤拉! 张小卒带着滔天恨意,神魂化身野兽,把白猿的神魂一口口撕裂,吞食。 同时,数不清的符咒锁链充满了整个识海,让白猿无所遁形、无处可逃,随之缠绕收缩,把白猿的神魂层层捆缚。 「啊——」 「不可以!」 「张小卒,狗杂碎,臭爬虫,你不可以杀本尊!」 「你这是乘人之危,单打独斗,十个你也不是本尊的对手!」 「快住手,本尊要和你公平对决!」 「卑鄙,无耻!」 白猿惊惧嘶吼。 张小卒正恨不得把天底下最残酷的刑罚都在他身上用一遍,所以根本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反而他叫的越凄厉,张小卒越觉得解恨。 在符咒锁链和鬼灵的双重镇压下,白猿的神魂无力挣扎,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张小卒一口一口撕食。 眼看就要把白猿的神魂灭杀,可张小卒却停了下来。 「哈哈…」 「怎么停下来了?」 「继续啊,继续撕食本尊的神魂啊?」 「想杀本尊,那就把你儿子的神魂一起吃了吧!」 白猿突然有恃无恐地嚣张大笑起来。 因为他的神魂和胎儿的神魂融合了七成,也就是说这七成神魂已经结为一体,无法分开。 张小卒要想杀他,必须连胎儿的这七成神魂一起杀了。 这有点像倪秋凤和苏锦的处境。 神魂融为一体,共生共死。 胎儿的神魂被白猿融合了七成,刚刚又被他暴力吞噬了一成,只剩下两成。 如果张小卒狠下心,连同胎儿的七成神魂一起灭杀,这必然会对胎儿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张小卒狠不下这个心。 可是不狠下心这么做,白猿就会永远寄生在他儿子体内。 白猿生性残暴,并且还带着对他至深的仇恨,张小卒不敢想象,在白猿的影响下,儿子的人生会变得怎样灰暗。吼! 正在张小卒陷入两难之际,洞外传来了震耳的怒龙咆哮声。 龙族高手察觉到了山洞里的气息波动,找了过来,尚未飞到近前,他们的神识就已经看到了山洞里七彩幼龙的尸体,瞬间暴跳如雷。 「张小卒,快逃吧。」 「本尊杀了龙族的真龙之子,把他的精血、神魂和龙骨都喂给你儿子吃了,若是被他们抓住,他们肯定会把你妻儿烹煮了,食之泄愤。」 「逃吧!」 白猿提醒张小卒,语气里透着一股掩盖不住的焦急。 因为他现在和张小卒的儿子同生同死,所以若是被龙族抓住,他也活不成。 张小卒没有怀疑白猿的话,因为旁边正躺着七彩幼龙的尸体。 「你们帮我挡一下!」 张小卒看向周剑来四人喊道。 「卒子,有没有办法把射日神弓弓身取出来?」牛大娃急声问道。 他站在洞口处,望见远处飞来了一群巨龙,吓得他直咽唾沫,觉得唯有以射日神弓之威,方能镇得住如此多的巨龙。 「老三,不着急,你慢慢来。」 周剑来留下一句话,迈步朝飞来的巨龙迎了上去。 望着周剑来沉稳如山的背影,张小卒焦急的情绪一下安稳了下来。 在他和牛大娃、元泰平三兄弟心里,只要周剑来不犯二,绝对是最可靠的老大。 「白猿,把射日神弓交出来!」 张小卒喝道。 「白日做梦!」 白猿拒绝道。 「由不得你!」 张小卒目露狠光。 「你若是强行撕开我的虚空空间,痛苦的可不是我一个,还有你尚未出生的儿子,他才这么丁点,你忍心让他承受那么可怕的痛苦吗?」白猿威胁道。 虚空空间和神魂关联在一起,强行撕开虚空空间,就 等于强行撕裂神魂,会承受极大的痛苦。 「夫君,让我来。」 戚哟哟出声道。 她收摄心神,集中意念力,与腹中胎儿感应,柔声说道:「乖儿子,你有一个大口袋,里面装了很多很多东西,你把口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白痴。」 「他连娘胎都还没出,能听懂你的话吗?」 白猿嗤鼻冷笑。 可是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虚空空间就张开了一个大口子。 接着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全都倾倒了出来。 「乖儿子,你真棒。」戚哟哟夸赞道。 「……」白猿的神魂僵硬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封印 「大娃,接着!」 张小卒从白猿的一大堆东西里找出射日神弓的弓身,丢给牛大娃,然后张开虚空空间,把剩下的东西全部收进去。 「住手!」 「不要动我的东西!」 白猿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但显然无用。 张小卒神色一寒,沉声道:「既然你那么喜欢我的孩儿,那我就成全你,让你永生永世陪伴我的孩儿。」 「你…你想干什么?」 白猿突然感受到张小卒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气息,吓得他神魂莫名一颤。 「最近刚学了一个禁术,正好拿你试试手。」 张小卒说道。 「别忘了,我和你儿子是一体的,折磨我就等于是折磨你儿子。」白猿急声警告道。 「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我儿子吗?」张小卒问道。 「……我是你·爹!」白猿气急败坏地骂道。 张小卒一边手掐道印,朝四周拍出一道道符咒,一边同戚哟哟说道:「哟哟,这畜生的神魂和咱们儿子的神魂大部分融合在一起了,我没有办法把他们的神魂分开,只能暂时让他们共存一体。」 戚哟哟闻言如遭雷击,哭泣道:「我可怜的孩子,竟要和恶魔共生,他幼小的心灵如何抵挡得住恶魔的蛊惑?你…你为何不早点来?!我和孩子等你等得那么辛苦,可你还是来晚了。」 她奔溃的情绪让她不禁对张小卒生出一些埋怨。 「对不起!」 张小卒神色黯然,心如刀割,满心的自责和愧疚。 恨不得抽死自己。 「哟哟,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畜生的恶念蛊惑影响我们孩儿的健康成长。」 「我要把这畜生的神魂封印在咱们儿子的神魂里,让它永生永世给咱们的儿子当仆人,让它永远不得对咱们的儿子生出恶念,否则就道火焚身,神魂俱灭。」 张小卒说道。 随着他手中咒印不断拍出,四周渐渐亮起一个古老的大阵。 这确实是他从道祖的传承里新学到的一个道门禁术,可以将两个神魂融合在一起,然后签订主仆契约,让他们永生永世在一起。 哪怕是轮回转世,也不会分开。 这显然是一门霸道且歹毒的禁术。 其实自苏锦和倪秋凤的神魂融合在一起后,张小卒就开始着重留意分离神魂的办法,想着有朝一日能把她们两个的神魂分开,让苏锦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所以他从道祖的传承里,敏感地捕捉到了这门有关神魂融合的禁术。 只是一番参悟之后,他很失望,因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知道以苏锦的和善,绝对不忍心让倪秋凤永生永世成为她的奴隶。 然而现在恰派上用场。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或许等他儿子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见后,会抗拒这样的安排,但是眼下他是顾不上询问儿子的意见了。 另外,他有信心,等他继承了道祖的所有传承后,以道祖的通天手段,肯定有办法把白猿的神魂从他儿子体内剥离出来。 「哈哈,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和你儿子的神魂融合一体,让我神魂俱灭,你儿子也得给我陪葬!」 白猿有恃无恐道。 「你想多了。」 「一旦契约签订,我儿子和你便不再是平等共生的关系,而是主仆关系。」 「主子怎么可能会给仆人陪葬呢。」 张小卒面露狠色。 「杂碎,你敢 ?!」 白猿闻言大惊。 「我如何不敢?」 张小卒怒喝道。 「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立刻拉上你儿子一起自爆神魂。」白猿威胁道。 张小卒哼了声,道:「想自爆神魂,你爆得了吗?」 「我如何……」 「啊,该死!」 白猿想说「我如何爆不了」,可是当他尝试这么做,想要威胁恐吓张小卒时,捆缚他神魂的符咒锁链猛然锁紧,别说自爆,就是蠕动一下也做不到了。 嗡! 随着张小卒最后一道咒印拍出,整个山洞的空气突然震颤嗡鸣。 古老的大阵缓缓转动起来,衍生出一个个蕴含诅咒之力的繁奥咒文,在张小卒的牵引下,相继没入戚哟哟的肚子里,继而钻进胎儿的识海,侵入白猿和胎儿融合的神魂里。 「啊--」 白猿陡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杂碎,快住手!」 「我要杀了你儿子,杀你全家!」 「本尊是万妖之王,永不为奴!」 白猿感受到可怕的诅咒之力一点点侵入自己的神魂,一个可怕的阵法正在他们神魂里慢慢形成,恐惧猛然滋生,他竭尽全力挣扎反抗,但都是徒劳。 轰隆! 山峰上空突然有雷云凝聚,是张小卒施展逆天禁术招来的。 张小卒不予理会,兀自掐诀施法。 然而白猿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凶狠地和胎儿的神魂争抢主位,意图鸠占鹊巢,抢占主人之位。 结果胎儿的神魂抢不过他,还真被他得手了。 张小卒见状大惊。 这个禁术需施法者本人去融合其他人的神魂,从而明确地确立主仆关系,而现在张小卒是以第三者的身份施法,这才发现自己竟无法强行制定主仆关系位。 古老大阵运转得越来越急,张小卒没有思考的时间,立刻将自己的神魂分出一点,融合到白猿和儿子的神魂当中,想以施法者本人的身份,助儿子抢回主人之位。 可是白猿魂力强大,他的那点神魂力量不够,于是只能不断加大分量。 直至分出去三成,这才主宰了禁术之法,护着儿子的神魂抢到主位,把白猿的神魂踢去仆人的位置。 「张小卒,快住手!」 「我认输,我错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万妖之王,我需要该有的尊严!」 白猿急眼了。 「去你娘的尊严!」 张小卒破口大骂道。 嗡! 古老大阵猛地震颤,光芒冲天而起,张小卒、白猿和胎儿三者融合的神魂里,衍生出一个完整的主仆契约大阵。 咔! 「啊--」 在天雷的炸裂声和白猿的惨叫声中,禁术降下力量,契约签订。 白猿立刻被契约压制,随着胎儿的神魂陷入昏睡。 契约成的最后一刻,张小卒自毁了那融合其中的三成神魂,将其转化为纯净魂力,滋养儿子的神魂,助其茁壮成长。 张小卒失去三成神魂之力,损伤极重,脸色瞬间惨白。 」夫君,你……」 戚哟哟发现了张小卒神魂的损伤。 张小卒歉意一笑,道:「这是我欠儿子的,就当是我给他的补偿吧,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 他一边自责道歉,一边给戚哟哟解除禁锢。 然后将她用力的拥入怀中,在其耳边颤声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老天 保佑,让你们重新回到了我身边。」 戚哟哟感受到张小卒的身体因极大恐惧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又感受到温热的湿润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张小卒的眼泪。 她知道张小卒是真的被吓坏了。 当即张开双臂用力反抱住张小卒,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她忍不住想笑。 按理说应该是张小卒安抚她才对,可现在反而是她在安慰张小卒。 「该死的人类,休要狡辩,就是你们杀死的真龙之子,连苍天都被你们的残忍触怒,降下天雷惩罚你们!」 「你们必须以命偿还你们的罪行!」 山洞外,巨龙们一边冲周剑来四人怒吼咆哮,一边对他们展开猛烈攻击。 任周剑来如何解释,他们都不听。 因为山洞里就只有张小卒、戚哟哟和七彩幼龙的身体,白猿的躯体已经化作血雾,消失不见,确实让周剑来的解释显得无据无力。 周剑来、元泰平和都可依,三人一线,宛如一面坚固的墙,把十数头巨龙挡下,不准他们靠近山峰,以免打扰张小卒救人。 洞口,牛大娃终于把弓弦绑在了弓身上。 吱! 刚一绑好,他就猛地拉开大弓,瞄向巨龙。 他使出浑身力气,竟只把射日神弓拉开了一点。 但这一点点爆发出来的可怕杀气,惊得十数头巨龙心里猛然惊悸,惊吓地望向牛大娃。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立杀威 “呔!” 牛大娃怒喝一声,腾空而起,跃上山巅。 身体化作千丈之巨。 射日神弓在他手中,随着他身躯变大而变大。 吱! 巨大的弓身又被拉弯了一些。 方圆十几里的空气骤然震颤嗡鸣,苍穹轰隆一声巨响,好似往下塌了一截。 射日神弓迸发出毁天灭地的杀伤力。 十数头巨龙被它瞄准着,心惊胆战,一瞬间吓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只觉死亡已经逼近到面前。 “这一箭能不能射杀一头龙?!” 牛大娃双目迸火,瞪视着一群巨龙杀气凛冽地问道。 “你敢?!” 领头的褐色巨龙迎着牛大娃的目光喝道。 “呵,我不敢。” 牛大娃冷笑一声,右手五指陡然松开。 嗖! 巨大的光箭破空射向褐色巨龙。 “啊!” 褐色巨龙惊惧大叫。 万没想到牛大娃这么不受激,如此狠辣暴躁,说动手就动手。 他第一时间想要闪躲,可是惊吓发现自己已经被光箭锁定,无法闪躲。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对策,光箭瞬间就射到了他面前。 他慌忙祭出一片逆鳞。 白色的逆鳞在他面前化作一面巨大的圆盾,封挡射来的光箭。 当! 光箭射在圆盾上,火星四溅。 箭和盾的片刻僵持,看似箭要被盾挡下,可是下一刻盾就抛飞了出去,没能抗住箭的凶猛冲撞力。 噗! 光箭突破圆盾的防守,随即洞穿了褐色巨龙的庞大身躯。 幸而圆盾的格挡,使得光箭偏了一些角度,否则这一箭将会洞穿褐色巨龙的脑袋。 但仍然在褐色巨龙身上射出两个巨大的血窟窿,龙血喷涌而出,洒落地面,似血雨一般。 “啊——” 褐色巨龙身躯扭动,嘴里发出惨叫。 他想用力量堵住伤口,可是伤口残留着可怕的力量,一时间难以驱除,使得伤口难以愈合。 吱! 牛大娃一箭射出,紧接着再次拉弓,喝问道:“你说我敢不敢?” 褐色巨龙火冒三丈,可是却不敢吱声,因为牛大娃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没什么他不敢的。 其他巨龙也都畏惧吃瘪。 只能对牛大娃怒目而视,敢怒不敢言。 “嘁!” “不打不乖。”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牛大娃问道。 “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龙族真龙之子的尸体就在那山洞里,而山洞里只有你们几个人,不是你们干的还能是谁?” “你们有什么可狡辩的?” 一头黄绿色巨龙喝问道。 周剑来张口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是我们杀的,我们不会否认,可不是我们杀的,让我们如何承认?” “哼!” “就算不是你们杀的,你们肯定也脱不了关系,不然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不定,那行凶的歹人就是你们一伙的。” 褐色巨龙怒道。 吼! 陆续有巨龙飞过来。 渐渐以包围之势把张小卒几人围拢起来。 这里是龙族老巢的家门口,若不是大多数巨龙都出门寻找七彩幼龙去了,这会儿估计至少得有上百头巨龙聚集过来。 “既如此…” “那就是没有道理可讲了。” 周剑来盯着褐色巨龙,神色逐渐阴沉,目光骤然凌厉。 气息中杀气迸现。 之前挥剑战斗,他只是为了挡下巨龙,不让他们干扰张小卒救人。 因为这是一场误会,他们双方都是受害者,只需解释清楚即可,大不必大动干戈。 可是龙族蛮不讲理,认定他们就是凶手,要让他们以命抵命。 那就只能用手里的剑同他们讲道理了。 他把光明剑归入剑鞘,取出了漓火剑,锐利的目光盯着褐色巨龙问道:“需要我杀多少位,你才肯相信你们的真龙之子不是我们杀的?” “大言不惭!” 褐色巨龙嘴上怒斥道,可他心里却生出一丝不安的情绪,因为他从周剑来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总归有个数,且杀杀看吧。”周剑来淡淡说道。 话音落下,周剑来身影一晃,挥剑朝褐色巨龙扑去。 “杀!” “先把持弓的那个干掉!” 褐色巨龙怒气横生,下达进攻的命令。 他非常忌惮牛大娃的弓箭,所以给予牛大娃重点照顾。 吼! 立刻有七八头成年巨龙听令,朝牛大娃杀去。 龙族之所以强,是因为他们的修为提升起来几乎没有禁锢,每一头成年巨龙,最低都是圣境战力。 且他们的寿命极长。 若不是他们的繁殖力低弱,族群稀零,九洲大陆的统治者根本不会有人类什么事。 轰! 褐色巨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龙息吐向周剑来。 龙息所到之处,空间瞬间融化,天地间霎时间化作一片火海,把周剑来吞没。 但下一刻,一道剑光自火光里斩出,把褐色巨龙的龙息一斩两半。 周剑来顺着斩开的裂口,向褐色巨龙极速逼近。 “找死!” 褐色巨龙挥出龙爪。 “斩!” 周剑来大喝一声。 嗤! 剑刃和龙爪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割裂声。 “啊--” 褐色巨龙惊惧惨叫,他的龙爪断了。 而周剑来的剑速度丝毫不减,斩断阻击的龙爪,斩进了褐色巨龙的前怀。 褐色巨龙血口一张,咬向周剑来。 周剑来不躲不避,持剑冲进了巨龙的嘴里。 “愚蠢的人类!” 褐色巨龙嘴巴闭合,把周剑来吞进腹中。 但不是吞进他进食的胃里,而是吞进了龙息的储藏室,要把周剑来融化掉。 可是下一刻他嘴角的笑容突然僵硬,一道剑光从他脖颈处刺了出来,然后顺着刺破的口子朝他腹部斩去。 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声在褐色巨龙的身上响起。 他的龙鳞、皮肉、骨头,全都被周剑来的剑切开,从他的脖颈到他的腹部,再从他的腹部到他的尾部。 他想吞掉周剑来,结果却被周剑来给他来了一记开膛破肚。 千丈身躯被周剑来从一侧活活剖开。 炽热的龙血似瓢泼一般洒落地面,把地上厚厚的积雪融化,汇聚成一条条血色小溪,朝四周流淌出去。 嗷! 褐色巨龙凄厉惨叫,千丈身躯疼得拧成了一团。 他疼痛,但更多的是恐惧。 周剑来的剑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周剑来握着滴血的断剑,凌空而立,以傲视一切之霸道姿态高声喝道:“从今天开始,一半大寇团开始在九洲立杀威,让天上地下闻我大寇凶名者,无不瑟瑟发抖,绝不再让柳家村的悲剧重演!” 柳家村遭难,戚哟哟被掳,让他心里憋着一股怒火。 此刻总算发泄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深陷自责当中,觉得是自己这个老大当得不称职,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兄弟,没有做到让兄弟们无后顾之忧地跟着他混。 他自责的同时也在不停思考,如何才能做得更好? 最后想到的办法是六个字:立杀威,震九洲。 让九洲修者闻风丧胆,不敢生招惹他们的念头。 如此,那就成功了。 所以今天面对不讲道理的巨龙一族,他不会再一味的忍让。 虽然龙族很强,但他们会更强,更狠,更恶。 大寇就要有大寇的凶恶,不然叫什么大寇? 不凶不恶,不如回家种地。 周剑来如是想。 轰! 一头巨龙栽落地面,溅起漫天雪沫。 被牛大娃一箭射死了。 元泰平浑身旋绕黑气,闪躲着数头巨龙的攻击,朝褐色巨龙奔去。 妖刀悬挂在腰间未曾出鞘。 右手紧握刀柄。 一双眼瞳里有妖异的黑芒射出,迸射出邪恶的杀气。 同周剑来一样,他们心里也都憋着怒火无处宣泄,而周剑来的一番话引燃了他们的怒火,释放了他们心里压抑着的杀气。 所以,出手便不再留手。 铮! 元泰平奔至褐色巨龙面前,妖刀猛然出鞘。 一抹黑色寒光划破天空,褐色巨龙被他一刀斩首。 巨大的龙头抛飞了出去。 咚! 元泰平回身一脚,把龙头踢向山洞方向,喊道:“三哥,送你个龙魂补补。” 褐色巨龙的神魂急急从断头里逃了出来。 可是刚想远遁,突然被数道红色符咒锁链捆缚住,惊慌间使出浑身力气挣扎,但符咒锁链越锁越紧,完全挣不开。 是张小卒搀扶着戚哟哟走出山洞,祭出红色符文,擒住了褐色巨龙的龙魂。 “卒子,快躲开!” 牛大娃急吼一声。 围攻他的七八条巨龙,联手对他发动了龙息攻击。 他本想硬抗,挡下龙息,不让其干扰张小卒,但见到张小卒搀着戚哟哟从山洞里出来了,遂立刻改变主意。 轰轰轰! 下一刻,山石四溅,龙息吞没了整座山峰。 在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中,万丈山峰被龙息生生轰平。 吱! 牛大娃以千里一瞬躲了出去,紧接着拉开射日神弓。 围攻他的七八头巨龙见状,吓得齐齐停下追击的脚步,祭出最坚硬的逆鳞,化作盾牌挡在身前。 张小卒也带着戚哟哟躲开了。 一只雪白的小手从他眉心探了出来,抓向被符咒锁链捆缚的龙魂。 鬼灵已经对这一情况形成了条件反射,见张小卒以符咒锁链锁住敌人的神魂,就想抓进鬼瞳里炼化掉。 “主人,这次我不要,全都给你滋补神魂。” 她体贴地说道。 “等一下。” 张小卒急忙叫住她。 然后飞上高空,冲一众巨龙大喝道:“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死里逃生 巨龙们听见张小卒的威胁,立刻停下了攻击,因为被张小卒擒住的褐色巨龙,是他们龙族的一位长老。 尽管只是一位管理杂事的长老,而非强大的战斗长老,但长老就是长老,他们不敢置其生死于不顾。 其实从周剑来持剑杀向褐色巨龙,到此刻战斗停止,仅仅只过去数十息时间而已。 有些巨龙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出招。 而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竟一死一伤。 从短暂的战斗中冷静下来后,巨龙们对这一战斗结果禁不住一阵胆寒,全都开始重新审视周剑来等人的战力和危险等级。 “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头猿妖抓了我的妻子,把她带来此地,准备借她腹中胎儿为自己培育一具肉身…” “我们追至此地时,你们的真龙之子已经被那猿妖杀害,而那猿妖已经被我杀死,也算给你们的真龙之子报仇了。” “所以你们的真龙之子真不是我们杀的。” 张小卒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最后扫视一众巨龙说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解释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是停战,还是继续打下去?” “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褐色巨龙的龙魂怒声质问道。 他后悔了。 自己损失了肉身,还死了一位族人,让他后悔莫及,意识到自己不该莽撞行事,应该等战斗长老,或是族长他们回来后,再对眼前这几个穷凶极恶的恶贼发难。 所以他并不是因为不讲道理对张小卒他们发难而后悔,而是因为没打过,并吃了大亏才后悔。 啪! 啪! 张小卒闻言直接甩手抽了他神魂两个大耳光,喝问道:“是我们没解释,还是你不听?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信不信我抽死你?” “你……” 褐色巨龙的龙魂又羞又气,神魂一鼓一鼓的,要气炸了一般。 “周大哥,我们走吧。”张小卒向周剑来说道。 周剑来见巨龙越聚越多,感觉好像捅到龙窝里一样,心知此地不宜久留,遂点点头,给了元泰平和都可依一个眼神,随即一起向牛大娃靠拢过去。 周围的巨龙听闻他们要走,一下围拢了上来。 “你们不用管我。” “死则死矣,没什么可怕的。” “他们残杀我龙族族众,犯我龙族之威,绝不能放他们离开!” “杀死他们,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褐色巨龙的龙魂大喝道。 “我在想要不要放了你,可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张小卒寒声说道。 随即心里给了鬼灵一个命令。 鬼灵的手再次从张小卒眉心探出,抓住龙魂,一把拽进了鬼瞳里。 “杀!” “给烈炔长老报仇!” 巨龙们被张小卒的举动激怒。 嗖! 牛大娃五指一松,光箭朝叫得最凶的那头巨龙射了过去,随即也不管这一箭是否得手,立刻施展千里一瞬,卷起张小卒五人向着来的方向逃去。 “哎…” “还是太弱了。” 周剑来望着身后紧追上来的巨龙,郁闷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逃,想一剑把群龙吓退,可是以他眼下的战力显然是做不到。 “若是能断剑重铸,仰仗漓火剑的锋利,我的战力还能提升一大截。” 他心里暗暗琢磨道。想到断剑重铸,他突然想起来和灵剑宗的约定,不由得皱起眉头。 距离三个月的约定之期已近,他显然来不及去天水河畔赴约,不禁担心起灵剑宗的人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他而对柳家村发难。 “该死的人类,哪里逃?!” 突然一声炸雷般的怒喝震彻苍穹。 张小卒六人闻声色变,因为这声音竟能震得他们神魂颤抖,可见对方战力之恐怖。 紧接着就见一条七彩的龙尾猛然闯进视野,迎面扫来。 “干!” 牛大娃急声惊叫。 因为他发现七彩龙尾速度极快,竟让他来不及闪躲。 砰! 张小卒六人被龙尾扫个正着,仰面倒飞了出去。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逃了!” “族长来了,他们逃不掉了!” “快快交出烈炔长老的神魂,否则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身后的巨龙紧追了上来,瞬间把张小卒六人团团围住。 昂! 七彩神龙怒摆身躯,庞大的身躯几乎把整个天空都遮蔽了。 他探下巨大的脑袋,居高临下欺近到张小卒六人面前,目光落在了戚哟哟的肚子上,陡然色变,厉声喝道:“该死的人类,你们…你们竟然敢对我龙族真龙之子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他从戚哟哟隆起的肚子里感受到了七彩幼龙残存的气息,猜测是张小卒几人杀害了七彩幼龙,然后取其龙血和龙骨滋养胎儿,不禁气得暴跳如雷,脑海里已经在思考用什么极刑折磨张小卒六人了。 “族长,他们拘禁了烈炔长老的神魂,请您快救救烈炔长老。” “他们还杀了古东雷。” “善日吉也被他们射伤了,命悬一线。” 一头巨龙上前禀报道。 “该死的人类,你们好大的胆子!” 七彩神龙闻言怒不可遏。 他强忍着怒气,才没有一口龙息把张小卒六人烧死,他要让张小卒六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方能解心头之恨。 “把烈炔长老的神魂交出来!” 他瞪视着张小卒六人怒喝道。 张小卒六人被他的气势压迫得难以呼吸,短短一会儿,额头上就已经全是冷汗。 “啊!” 戚哟哟突然抱着肚子叫了声。 她本就快要生了,一番剧烈动作,又被七彩神龙气势压迫,情绪一阵紧张,突然感觉下腹坠疼。 “哟哟,你哪里不舒服?” 张小卒急忙问道。 周剑来五人听到戚哟哟吃疼的叫声,也都一下子紧张起来。 牛大娃把射日神弓塞进张小卒的手里。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可能…快要生了。” 戚哟哟忍着下腹疼痛回道。 七彩神龙闻言,眼睛里喷出两道怒火,狞声说道:“本王要让这个孽种给我们龙族永世为奴!” 张小卒猛地抬头,瞪视七彩神龙的眼睛,冷声道:“闭上你的狗嘴,信不信我把你龙族屠的一个不剩?” “找死!” 七彩神龙大怒,一爪子拍向张小卒。 嗖! 牛大娃突然施展出千里一瞬,带着张小卒五人破空而去。 “哪里逃?” 七彩神龙大喝,爪子由拍改抓,瞬间就追上了牛大娃。 吱! 张小卒猛地拉开射日神弓。 他力气奇大无比,比牛大娃多拉开一大截。 嗖!光箭射中七彩神龙抓来的爪子,剧烈碰撞下,将其挡了下来。 牛大娃以燃烧神魂为代价,将千里一瞬速度提至极致,左躲右闪,避开一众神龙的拦截和攻击,冲出了包围。 吼! 七彩神龙愤怒嘶吼,摆动巨大的身躯,朝张小卒六人抽去。 他身躯庞大,动作看似笨拙缓慢,实则比牛大娃的千里一瞬还快。 “去你娘的王八蛋!” 张小卒力量奔涌,力量全开,猛地把射日神弓拉开。 周剑来、元泰平、都可依和戚哟哟,同时将力量灌给张小卒。 吱! 五人齐力,猛地将射日神弓拉开了七成。 霎时间,天地色变。 空间好似凝固了一般,所有事物全都停了下来。 万丈高空轰隆一声巨响,随即光线变得昏暗,整个天空真的塌下来一截。 天上的太阳似是感受到了射日神弓的可怕,躲到了一朵黑云的后面。 方圆百里的力量往射日神弓的光箭上极速凝聚。 张小卒五人神色大惊,因为射日神弓一下子把他们的力量吸干了。 同时色变的还有七彩神龙。 他急急地想把抽向张小卒六人的身躯收回来,可是为时已晚。 嗖! 张小卒浑身力气被抽干,右手五指顿时失去力气,弦松箭出。 噗! 光箭轻松射穿了七彩神龙的护体防御和龙鳞,洞穿了他庞大的身躯。 鲜血溅射。 但并没有就此结束。 箭矢旋绕着七彩神龙巨大的身躯不停地飞舞,在他身上射出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好像不把七彩神龙射成筛子不罢休。 “该死!” 七彩神龙惊惧咒骂。 若光箭只是在他身上射出一个个血窟窿,他哼都不会哼一声,可是光箭穿透他血肉的同时,留下了可怕的力量,竟疯狂地灼烧他的精血。 而灼烧的精血化作力量,竟会补充给光箭。 也就是说,若是放任不管,这支光箭会永不停息,直到把他射死。 七彩神龙身躯一摆,缩小到百丈,随即祭出一片七彩逆鳞,化作盾牌。 当! 光箭射在七彩盾牌上,终于被挡了下来。 七彩神龙被震退百丈。 “去死!” 七彩神龙暴怒,龙头一昂,张开巨口。 随即一口龙息喷吐出去。 竟是黑色的火焰。 此乃龙神的湮灭之火。 牛大娃已经带着张小卒五人逃出百里,可是七彩神龙黑色的龙息竟瞬间就追到了他们身后。 六人回头望着那可怕的火焰,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突然,一个巨大身躯从天而降。 手中长刀顺势斩出,把黑色的龙息一斩两半。 龙息化作两股,朝左右两边飞射出去,一股落在地上,把地面炸出一个千丈深的巨坑,另一股落在一座万丈高山上,那山在一阵青烟中化作一堆岩灰。 “前辈!” 张小卒六人惊喜叫道。 万没想到雷止戈竟能在此危急时刻杀来,救下他们性命,死里逃生的喜悦登时涌上心头。 来人正是雷止戈。 “小辈,两千年不见,脾气这么暴躁了吗?” 雷止戈望着追过来的七彩神龙喊道。 七彩神龙盯着雷止戈打量片刻,骤然色变,惊叫道:“你是…雷止戈!”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高手形象 “雷止戈,你…你还没死?!” 七彩神龙在千步之外停下,盯着雷止戈惊呼道。 神情惊骇,似见鬼一般。 眼神里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惊惧之色。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让他回想起一段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和面对的悲惨往事。 “小辈,好没礼貌。” “龙飞那老鬼就是这么教导你和长辈打招呼的吗?” 雷止戈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吼! 后面跟上来的巨龙,听见雷止戈一口一个“小辈”地喊他们的族长,甚至还对他们的老祖出言不敬,立刻冲雷止戈敌视地怒吼起来。 然而七彩神龙却没有生气。 因为雷止戈确实有资格这么喊他,当年雷止戈叱咤风云的时候,他才只是一头幼龙。 他是来到流放之地后才成长起来的。 他神色一黯,说道:“龙飞老祖已经仙逝了。” “哎…” “故人仙去,未能见上一面,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雷止戈惋惜叹道。 可紧接着却又话锋一转,调侃道:“不见也好,省得见面尴尬。龙飞那老鬼一辈子也没赢我几次,若是临死之前看到一生之敌,那得多堵心。” 七彩神龙依然没有生气,说道:“老祖最后的遗憾就是没能和你再战一场。” 雷止戈摆摆手,道:“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让着他点,让他多赢几场,开心开心。小辈,给我一个面子,放这几个小鬼一马。” “给不了。” “他们残杀我龙族真龙之子和族众,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可是你们人族亘古不变的道理。” 七彩神龙摇头拒绝道。 “前辈,他们的真龙之子是白猿杀的,另外两头龙确实是我们杀的不错,但是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是被迫还击。” 张小卒解释道。 雷止戈点点头,看向七彩神龙,道:“听到了吗?冤有头债有主。” “白猿在哪里?” 七彩神龙含怒问道。 其实他和白猿交过手,知道掳走真龙之子的不是张小卒几个,不过他怀疑白猿和张小卒几个是一伙的。 因为真龙之子的死,最终受益的是戚哟哟肚子里的孩子。 换成任何人也会这般怀疑。 “白猿死了,被我杀了。” 张小卒回道。 七彩神龙闻言大怒,喝道:“那便是死无对证,你让我如何信你?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说不定那白猿现在正躲在某处,活得好好的。” “这个我可以给他们作证,他们和白猿绝对不是一伙的。” 雷止戈说道。 七彩神龙斜睨着雷止戈冷哼道:“谁又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知道怎么来流放之地的人不多,你恰是最知道的那个人,而你偏偏又和他们认识。” 他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雷止戈的阴谋。 “你若这么说,那就没什么可讲的了。” 雷止戈手腕一转,横刀而立,摆出开战的姿态。 七彩神龙眼睛里闪过一抹畏惧,不过想到自己这两千多年一直在刻苦修炼,未必真就怕了雷止戈,于是心里一下又充满了底气。 他身躯一振,不做让步道:“这段时间丢失天才地宝和族中幼子的并非只有我巨龙一族,还有食铁兽一族、穷奇一族等等,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全都叫来,要是他们全都同意放这几个人离开,那我巨龙一族也不再多说什么。” 雷止戈目光扫视着越聚越多的巨龙,淡淡说道:“我记得当年把你们巨龙一族流放此处时,你们巨龙一族只剩下三十三丁,这两千多年过得不错嘛,竟繁衍出这么多子孙。” “族众一多,便重新有了底气,就不再怕死了?” “我试试。” 说一声“试试”,他骤然挥刀扑向七彩神龙。 刷! 一刀斩出,巨大的刀影横亘天空。 七彩神龙擎起双爪抵挡,虽然挡住了刀刃的锋利,可是却挡不住刀身携带的沉重撞击力,把他身体压得朝地面坠去。 噗! 在七彩神龙身后的巨龙,闪躲不及,被雷止戈这一刀延伸出去的刀气砍中。 他们也想学七彩神龙那样,擎出双爪挡住下劈的刀气,结果爪子全被砍断。 刀气斩断他们的龙爪,随即长驱直入,斩进他们的胸膛,在他们坚硬的龙鳞上留下一道道狰狞可怕的血口。 周围的巨龙被雷止戈这一刀吓得眼皮直跳,这才知道雷止戈的恐怖。 吼! 七彩神龙身躯摆动,龙尾扫向雷止戈。 雷止戈左手握上刀柄,双臂猛地用力下压刀身。 轰! 七彩神龙巨大的身躯被压迫得摔落地面,龙尾攻击未能得逞。 雷止戈前踏一步,手腕一抖,冲着围在四周的巨龙挥刀横扫。 霎时间,血肉横飞。 有的巨龙被他一刀扫飞,有的直接被他一刀斩成两截。 画面甚是震撼。 周剑来盯着这一幕,五指不由地握紧剑柄。 雷止戈的战力等级是他所迫切期待的。 他也想如此霸道,一剑斩出,天地失色。 但是想到闲散道人的强,又想到天外来客的强,他又觉得雷止戈的强也还远远不够。 随之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的躁动,知道修为提升是急不来的,否则容易出岔子。 嘭! 七彩神龙趴在地上,高昂脑袋,张开巨口,炙热的龙息向着雷止戈喷射而去,兼带着把张小卒六人一起覆盖。 想先杀了张小卒六人再说。 然而他的龙息刚飞出去六七十丈,雷止戈突然闪身挡在前方,只见他张开左手五指,对着迎面射来的龙息猛地一抓,竟将龙息生生拦停。 随即往前猛踏一步,左臂一挺,力量自掌心喷涌而出,竟把拦停的龙息原路推了回去。 “干!” 七彩神龙吓了一跳,连忙从原地躲开。 轰! 可怜的地面又被龙息炸出一个千丈的大坑。 “雷--止--戈--!” 突然,一道歇斯底里的怒吼自北边天空传来。 砰! 声音尚未落下,雷止戈就被一头庞然大物给撞飞了。 确切点说,张小卒六人是先看见雷止戈被撞飞了,然后才听见北边天空传来的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这庞然大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咳…” 雷止戈被撞飞了两三千丈远,捂着胸口一阵剧烈猛咳,这才缓过劲来。 看向突然杀来的庞然大物喝道:“青眼老儿,你还活着呢。” “操你娘!” “老子不叫青眼,老子叫邬穹!” 庞然大物冲雷止戈破口大骂道。 可是他那一双大大的青眼圈儿没有一点说服力。 这邬穹乃是食铁兽一族的族长。 虽然名叫食铁兽,听起来很彪悍,但它们的长相恰恰相反。 四肢粗短,形似狗熊,有一身毛茸茸的黑白毛发。 看起来有点憨憨的。 让人忍俊不禁的是,每一头食铁兽的两只眼睛四周都长有一圈黑色的毛发,远远看去就像被人用拳头打出一对青眼圈儿似的。 故而雷止戈每次见到邬穹都会喊他青眼。 “两千多年不见,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躁,青眼…” 雷止戈调侃道。 最后这一声“青眼”,无疑是赤裸裸地挑衅。 “干!” 邬穹闻言暴怒,飞身扑向雷止戈。 雷止戈纵身闪躲,可是速度却慢了一点,没能躲开邬穹的爪击。 啪! 邬穹一爪子把雷止戈拍飞了出去。 然后他怔在了原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心里狐疑道:“是老夫变强了,还是这厮变弱了?” 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击能够得手。 雷止戈的战力他最了解不过,若是能被他轻易一爪子拍飞,那当年他食铁兽一族也不会被流放至此。 “哈哈…” “青眼老儿,多谢了!” 雷止戈的笑声忽然在远处响起。 只见他借助邬穹这一爪的拍击之力,带着张小卒六人向南逃走了。 “狗日的!” “雷止戈,你个孬种!” “停下来,与老子大战三万回合!” 邬穹气得暴跳如雷,边骂边追。 “你等着…” “老子这就回去喊人,然后率领人族大军来把你食铁兽一族铲平!” 雷止戈高声回道。 “有种你别跑!” “有种你别追!” “干你大爷!” “我干你二大爷!” 一人一兽,一逃一追,互相叫嚷,竟骂起了街。 张小卒六人不禁愕然,觉得这两个家伙实在有损高手形象。 七彩神龙率领着巨龙一族也紧追不舍。 吼! 忽然,又一头庞然大物,带着震耳的虎啸,从斜侧里杀出,欲把雷止戈拦下。 是穷奇一族的族长。 当! 雷止戈挥刀斩出,挡下穷奇族长的爪击。 然后加速逃离。 可是穷奇族长的速度快得惊人,双翅一振,竟瞬间追了上来。 “射日神弓呢?” 雷止戈喊道。 “前辈,给。” “当心点,这弓会吸取使用者的力量。” 张小卒把射日神弓交给雷止戈,并提醒道。 吱! 雷止戈顾不上这些,直接瞄准穷奇族长拉开大弓。 穷奇族长似是感受到了射日神弓的威胁,突然炸毛一般,身上毛发根根竖起,猛然止住追击的步伐,摆出防御姿态。 嗖! 嗖! 嗖! 雷止戈连射三箭。 一箭射向穷奇族长,一箭射向邬穹,一箭射向七彩神龙。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不平凡 三支光箭为雷止戈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该死!” “王八蛋!” “雷止戈,我草你祖宗十八代!” 七彩神龙、邬穹和穷奇族长皆望着雷止戈逃走的方向跳脚大骂。 “哈哈…” “幸好跑得快,若是被这三个家伙围实了,再想逃走可就难咯。” 已经远遁的雷止戈,庆幸大笑道。 可见他的战力虽强,但还没有强到可以绝对压制七彩神龙、邬穹和穷奇族长的程度,所以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张小卒六人也都暗松一口气,心想今天若不是雷止戈及时来到,他们肯定是活不成了。 “射日神弓,威力果然非同凡响!” 雷止戈打量着射日神弓,有些爱不释手。 不过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还是还给了张小卒。 张小卒将其交给牛大娃。 他和周剑来几人的力量,之前拉弓的时候都被射日神弓吸干了,只剩牛大娃还有力量拉弓,所以把射日神弓给他,以应对突发状况。 “哟哟,你还能坚持得住吗?”张小卒向戚哟哟关切问道。 戚哟哟轻抚肚子,笑道:“这小家伙懂事的很,知道我们正在跑路,没有生他的条件,所以又安静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张小卒松一口气道。 要是戚哟哟现在就要生,天寒地冻的不说,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接生婆。 “白猿呢?” “真被你们杀了?” 雷止戈问道。 “没有,白猿被我给封印在我儿子体内了。” 张小卒摇头答道,随即把事情经过向雷止戈讲了一遍。 然后问道:“前辈,您有办法把白猿的神魂剥离出来吗?” 雷止戈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看向戚哟哟的肚子,不由感慨道:“这白猿好歹也是上古时期的一号人物,若是恢复到巅峰战力,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想必他千算万算也万万没算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戚哟哟心有余悸道:“幸好你们来得及时,若是再晚来个四五天,他就会计谋得逞,难以对付了。” “他把我抓来此处,也不与我多说话,天天弄一些天材地宝和一些凶兽的血肉给我吃,我体内被他施加了禁制,感受不到这些食物上的灵气,还当是普通的瓜果肉类。” “为了孩子的成长,我也顾不得什么,有吃就吃,有喝就喝。” “却不知每当我吃完这些天材地宝,晚上睡着后,他就会偷偷地给我推拿身体,把我吸收的精气渡给腹中的胎儿。” “最后他更是掳来一头七彩幼龙,把那幼龙的精血、龙骨和神魂一一炼化之后,也都渡给了胎儿。” “还好在他和胎儿神魂融合的时候,你们及时赶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把被白猿囚禁在山洞里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既是让张小卒等人知道白猿做了什么,也是在变相地告诉张小卒白猿的目标是胎儿,没有对她做过分的事。 虽然她了解张小卒,知道张小卒不会因为她被白猿囚禁过而对她心怀芥蒂,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所以想对张小卒解释清楚。 张小卒伸手将戚哟哟揽入怀中,无比心疼,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好意思对戚哟哟说一些怜惜的情话,只有把戚哟哟揽得紧一些。 “难怪整个流放之地跟炸锅了一样,到处都是红着眼珠子的巨龙和凶兽,四处搜查,就跟抓逃犯一样,原来是白猿捅了马蜂窝。”周剑来恍然道。 牛大娃高兴笑道:“白毛畜生打死也想不到,他付出那么大的精力和心血,最后竟便宜了我这尚未出生的大侄子。啧啧,我这大侄子还没出生就服用了那么多天材地宝,修炼资质那不得逆天啊。” 雷止戈闻言神色一怔,随即看向戚哟哟,语气略显迫不及待地问道:“能不能让我察看一下孩子的修炼资质?” 戚哟哟点头同意。 雷止戈把手靠近到戚哟哟肚子附近,掌心涌出一股柔和的力量,送进戚哟哟肚子里。 片刻后,他神色震惊道:“幸好没有让白猿得逞,若是让他得到这具肉身,恐怕他能成为第二个闲散道人,九洲上下,无人能敌。” 牛大娃闻言高兴笑道:“听前辈的意思,我这大侄子恐怕会是古往今来第一修炼奇才,不久的将来,必将成为九洲修者万众瞩目的焦点。” “啊,不妙不妙,那岂不是说我们几个还没来得及在江湖上逞威风,就要被小辈给比下去了?不可不可,回去后我们就抓紧到江湖上亮亮名号。” 雷止戈闻言道:“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啊,前辈这是何意?我这大侄子莫非已经逆天,一出生就光芒万丈,所有人都将变得黯淡无光?”牛大娃惊讶问道。 雷止戈摇头笑道:“我出来的时候,柳家村来了一群和尚,找你的,说要接你去雷音寺当主持方丈,从今以后你的屁股后面会时刻跟着一群劝你放下屠刀的和尚,你还有逞威风的机会么?” “干!” “雷音寺的和尚疯了吗?” “找我去给他们当主持方丈,就不怕我把雷音寺变成土匪窝吗?” 牛大娃苦着脸叫道。 “前辈,您出来的时候,灵剑宗的人有没有去柳家村找我?我和他们三个月的约定之期到了。”周剑来问道。 雷止戈道:“别担心,灵剑宗不敢在柳家村放肆,有雷音寺的和尚在,还有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人在,不会让他们胡来的。” “那就好。”周剑来闻言放下心中的担忧。 “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人为何也去了村子?”张小卒皱眉问道。 牛大娃道:“那还用说,肯定和雷音寺的和尚盯上我的佛珠一样,他们盯上了你的符文,多半也是想请你去给他们当掌门。” 张小卒摇头道:“我可不去。” 雷止戈道:“去去也无妨。”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说道:“这一次的末世可能非同寻常,必须想办法把传世界联合起来,一起抵挡末世之劫。你们两个正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雷音寺、力法宗和道法宗联合起来。” “前辈,我成亲了,不能当和尚的。”牛大娃很认真的给雷止戈解释道。 雷止戈给了他一个微笑,道:“想必…雷音寺的和尚会妥协的,你不错,会比你的大侄子先一步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人,成为第一个带着婆娘出家的和尚。”“我干!”牛大娃瞠目结舌。 “干就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雷止戈道。 牛大娃闻言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慌忙摆手道:“哎,前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干,坚决不干!” “男子汉大丈夫,已经决定了的事就不能反悔。”雷止戈瞪眼道。 “我…我…我想哭。”牛大娃苦着脸唉声叫道。 雷止戈没再搭理他,看向张小卒和戚哟哟问道:“我想收你们的儿子为徒,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张小卒闻言惊喜万分,不过没有立刻点头答应,而是看向戚哟哟的眼睛,征询她的意见。 戚哟哟亦是满眼喜色,朝张小卒点点头。 “承蒙前辈不弃,小儿能够拜在前辈膝下,实乃三生有幸。”张小卒朝雷止戈拜了一礼。 戚哟哟则直接朝雷止戈跪了下去,磕头道:“奴家先替犬子给您磕头,望恩师日后严加管教。” 雷止戈笑着点点头,伸手朝戚哟哟虚抬一把,以劲气将其托起,说道:“此子注定不平凡,我之所学恐怕难以将他的潜力全部挖掘出来,所以我不会限制他只能拜在我一人门下,只要他不习恶,拜多少师父皆可。” 他不但不会限制这个徒弟多拜师,还会主动给他找师父。 他对这次的末世之劫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得知戚哟哟腹中胎儿资质逆天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这次末世之劫真的是一场灭世之灾,他想把九洲大陆的未来赌在这个一出生就注定不平凡的孩子身上。 “前辈,我家孩子也快出生了,您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要不就多收一个?”牛大娃眼巴巴地问道。 雷止戈斜睨他一眼,道:“你倒是会讨巧,多收一个就多收一个。” “哈哈,多谢前辈。”牛大娃闻言喜出望外,连忙保证道:“我一定去雷音寺好好干,争取早日把和尚们感化成自己人。” 周剑来调侃道:“老二,你可得好好把持住,可别真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哎,不好说,不好说啊。” 牛大娃长叹一声,对自己未来的道路充满忧愁和忐忑。 轰轰轰! 一行七人正向着离开流放之地的方向极速飞行,路过一片绵绵山峰时,下方的山谷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 七人的神识立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扫了过去,发现是好几头巨龙在战斗。 让他们惊讶的是,这几头巨龙不是在和外敌战斗,而是六头巨龙打一头巨龙,好像是在内斗。 那头赤色巨龙寡不敌众,已经身负重伤。 但另外六头巨龙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非但没有收手作罢,攻势反而越来越猛,似是对赤色巨龙动了杀心。 “前辈,停一下。” 张小卒突然出声叫住雷止戈。 这样的闲事他本不打算理会,因为他们自己正在逃亡中,说不定追兵正在身后紧追不舍,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可是山谷里那头身负重伤的赤色巨龙好像是他认识的,所以他不得不停下来看清楚一些。 “好像是小赤。” 牛大娃盯着山谷里的赤色巨龙不确定地嘀咕了声,然后目光询问地看向张小卒。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错付了 轰! 赤色巨龙以一敌六,终不是对手,遍体鳞伤摔落地面,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几次尝试都没能成功。 他已经力竭。 “为什么?” “我从未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让我死个明白。” 赤龙仰头望着天上的六头巨龙愤怒问道。 他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龙族居住地,原以为是找到了家人,从此以后不再孤独,然而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他发现“一家人”只是他一腔情愿的热情,这些高傲的巨龙们虽然没有把他拒之门外,可也没有把他视作自己人。 甚至没有把他当成一头真正的巨龙。 他是蛟身化龙,所以在这些高傲的家伙眼里,他是蛟,不是龙。 是低等的存在。 然而冷眼、偏见和轻视,并没有浇灭赤龙的热情。 他咬牙暗暗努力,认真做事,拼命修炼,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发誓一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要让他们接纳自己。 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不争不抢,处处忍让,结果等来的不是他们的接纳,而是他们的屠刀。 他们要杀他,下手之狠,好似他是他们的血海仇人。 可他从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他们。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一头墨绿色巨龙俯视着赤龙说道。 鲜血正顺着他尖锐的龙爪滴落,有赤龙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的背上有一道几十丈长的狰狞血口,是赤龙的爪子在他身上留下的。 另外五头巨龙身上也都有狰狞恶伤。 他们六对一,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压倒性的轻松战斗,可结果却是一场惨烈的苦战。 他们六个全都身负重伤。 若不是战斗之初,赤龙处处留手,不敢对他们下杀手,他们六个今天恐怕得留下几具尸体给赤龙垫背。 以前他们从未把赤龙放在眼里过,只当他是一个蛟身化龙的低等龙族,但今日一战让他们见识到赤龙的可怕,不得不对赤龙刮目相看。 若是赤龙知道他们对他的态度转变,不知道他是想哭还是想笑。 “我虽然是蛟身化龙,没有你们正统血脉的龙尊贵,但好歹我也是一条龙,难道连知道自己因何而死的这小小一点要求也不能如愿吗?” “如此卑微的一点尊严你们也不愿意留给我吗?” 赤龙悲伤地问道。 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想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得罪了何方神圣,以致于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蛟身化龙,经历天劫洗礼,汝之内丹比我龙族内丹多一些天地之威,于修炼大有裨益。” “有人想要你的内丹。” “明白了吗?” 墨绿色巨龙缓缓说道。 他转移目光,不与赤龙对视。 赤龙第一遍问他的时候,他就告诉赤龙还是不知道为好,因为知道了会更难受。 赤龙闻言大怒,怒不可遏。 同时心里万分悲凉。 原来自己在他们眼里,只是一颗对修炼大有裨益的内丹。 “啊--” “什么狗屁龙族,错付了我一腔热血!” “如有来生,绝不化龙!” 赤龙仰天咆哮。“区区蛟龙,大言不惭!” “去死吧!” 一头白龙狰狞怒喝,张开利爪,从高空俯冲而下,欲结束赤龙的性命。 “敢不敢告诉我,是谁要我的内丹?” “如有来世,让他血债血偿。” 赤龙心里充满了怨恨,急声喝问道。 “去问阎王吧。” 白龙五爪张开,狠狠抓向赤龙的脑袋。 邦! 一个数十丈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赤龙面前,手里抓着一根巨大的黑漆漆的狼牙棒,一棒子把白龙抽飞了出去。 白龙半边脑袋被他一棒子抽得鲜血淋漓。 另外五头巨龙见状大惊。 “你是谁?” “快快让开,休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墨绿色巨龙怒喝道。 “稍等片刻,容我问个问题。” 牛大娃晃了晃手中的狼牙棒,转头看向身后的赤龙,问道:“你可认得我?” 赤龙昂头盯着牛大娃的面庞观察片刻,不确定地喊道:“你是…牛公子?” “哈哈,果然是你,小赤龙。” “小子,几年不见,你的变化也太大了,差点没认出你来。” 牛大娃高兴大笑道。 这头赤龙正是他和张小卒在封魔之地里结识的那头小赤龙。 只不过当年的小赤龙,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头雄壮的巨龙,变化巨大,所以他和张小卒一时不能确认。 “快滚开!” “不然连你一起杀了!” 一头黄龙怒喝道。 “啊!” “你…你不会就是掳走真龙之子的那个贼人吧?!” “该死的人类,肯定就是你!” 墨绿巨龙突然反应过来,牛大娃极可能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歹人。 牛大娃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喊,看着赤龙问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不属于你的地方就不要硬往里挤了,没有意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赤龙闻言心里不由一酸。 自己心心念念的族人,冰冷无情,要取自己性命,偶然结识的朋友,却在危难关头,无惧龙族之威,站出来救自己性命。 早知如此,当年自己何必来这里,受这些年的冷眼和轻视? “承蒙公子不弃,愿追随公子。” “上刀山下火海,但凭吩咐,这也是当年我应诺二位公子的,今日才兑现承诺,实是惭愧。” 赤龙惭愧道。 当年在封魔之地里,他曾许诺张小卒和牛大娃,若是张小卒和牛大娃为他取到凤凰妖丹,助他飞升化龙,便愿意为他们驱使千年。 然后张小卒和牛大娃做到了。 “赤峰,你竟然要给卑微的人类做仆人,有辱龙族威严,罪不可赦!” “快快收回你的话!” 墨绿巨龙怒声呵斥道。 赤龙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我以和汝等同为龙族而羞耻,且刚才我已经发过誓,如有来世,绝不化龙,现在牛公子救我一命,便等于赐我新生,从今往后,我与龙族再无瓜葛!谁再把我和龙族混为一谈,我必唾其面!” “别跟他废话!” “之前杀他还需要找借口,现在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杀了!” “把他们两个一起杀了!” 黄龙怒吼道。 “龙息!” 墨绿巨龙闻言大喝。 六头巨龙分站四方,以包围之势把牛大娃和赤龙围起来,然后同时张开巨口,喷吐龙息。 轰! 牛大娃和赤龙站立的位置,瞬间被炽热的龙息淹没。 “住手!” “你们要把本小姐的妖丹一起烧毁了吗?” 一道呵斥声在西边的天空响起,随之一头粉白相间的巨龙从折叠空间里飞出,怒气冲冲地瞪视喷吐龙息的六头巨龙。 这是一头母龙。 由她的话可以得知,她就是那个想要赤龙内丹的人。 六龙闻言立刻停下。 然而他们的神识扫视火海,却不见了牛大娃和赤龙的身影。 “优怡小姐,竟然是你!” “你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高空之上,赤龙身形显露出来,俯视着下方的母龙,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说整个龙族他对谁的印象最好,非这位优怡小姐莫属。 自他来到龙族居住地的第一天,这位优怡小姐就对他十分热情,经常帮助他,关怀他,甚至还向他表达过爱慕之情。 不过被他拒绝了。 不是他不喜欢这位热情漂亮的母龙,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另外,追求优怡的龙很多,他不想和他们争。 所以,他非但拒绝了优怡的爱意,还一直刻意地和她保持着距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斗。 他一直秉持着谦让恭和的处事态度,想融入到龙族这个大家庭。 显然,在他内心深处,他非常自卑。 或许他早就意识到了,自己不属于这里,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和接受罢了,所以才会卖力地去讨好一切,以卑微的姿态去乞得别人的认同和接纳,以致于迷失了自己。 “快,杀了他!” “谁能杀了他,本小姐就多陪他一个月。” 优怡狰狞尖叫道。 围杀赤龙的这六头巨龙都是她的追求者,她很会利用自己的身体为本钱,只是许诺他们若能杀了赤龙,把赤龙的内丹献给她,她就陪他们每个人一个月。 六头巨龙为了一亲芳泽,几乎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优怡的这一声尖叫彻底摧毁了她在赤龙心里的最后一点温存。 赤龙这才知道,优怡对他友善温柔,不是因为她有一颗善良的心,更不是因为被他的魅力吸引,而是因为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无比庆幸自己拒绝了优怡的美色诱惑,若不然早就被她吃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我们正在被强敌追杀,没时间和他们纠缠,有时间你再回来报仇吧。” 牛大娃皱眉说道。 他很想给赤龙出一口恶气,可是处境不允许。 “走吧。” “这个地方我不会再回来了。” 赤龙回道,对这个伤了他一片真心的地方,没有一点留恋。 他不想再和龙族有一点瓜葛,哪怕是报仇。 六头巨龙的攻击铺天盖地而来,但牛大娃已经施展千里一瞬,带着赤龙隐入虚空。 正要追击,虚空里突然斩出一道可怕的刀光。 噗! 鲜血飙射。 巨龙的惨叫划破天空。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怪我手贱 “啊,张公子,你也在。” “感谢二位公子又一次救命之恩,两位公子实乃在下命中的贵人,在下无以为报,愿以余生效犬马之劳。” 赤峰见到张小卒,惊喜不已,化作一个赤脸中年汉子的模样,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深施一礼。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张小卒摆摆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雷前辈,上古的九洲战神。” 赤龙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急忙向雷止戈恭敬见礼,道:“晚辈赤峰,参见前辈,久仰前辈大名。” “龙族的家伙们挺记仇的嘛,这都过去两千多年了,还再向小辈们念叨本尊的名字吗?这是时刻准备重返九洲,找本尊报仇的架势啊。”雷止戈淡笑道。 赤龙尴尬地笑了笑。 雷止戈说的不错,龙族的每个人都知道是一个叫雷止戈的男人把他们流放到苦寒之地的,并常把干死雷止戈报仇雪恨挂嘴边,所以他到龙族没多久,就听说了九洲战神雷止戈的大名。 要是在此之前见到雷止戈本尊,他心里肯定会仇视之,可现在他已经彻底失去对龙族的归属感,心里对雷止戈也就没了那份仇视。 雷止戈上下打量了赤龙一眼,说道:“龙族很狂嘛,竟然瞧不上化境飞升的龙,要知道化境飞升的龙,由于经历过天劫洗礼,所以战斗力普遍强悍,以前你这种的,在龙族那可是香饽饽。” “可能是晚辈太差了吧。”赤龙尴尬地挠挠头。 雷止戈笑着摇摇头,道:“是龙族过得太安逸了,人族也过得太安逸了,所以都变得不思进取,越来越弱。” 说完便不再搭理赤龙。 “这位是我们的结拜大哥,周剑来周大哥。”张小卒继续给赤龙介绍。 “见过周公子。” “这位是周大哥的未婚妻,都姑娘。” “见过都姑娘。” “这位是……” 张小卒把大家给赤龙挨着介绍了一遍。 六人一龙向着男方连续飞了十天十夜,这才来到流放之地的出口处。 除了张小卒外,所有人的战力都已经恢复。 戚哟哟的状态完全康复,以她圣境的修为,稍微延缓一下生产时间,完全不是问题。 张小卒损伤了三成神魂之力,虽然把那位烈炔长老的神魂炼化吸收了,但是还远不够弥补他损伤的神魂。 不是说烈炔长老的整个神魂还不及他的三成神魂多,是因为转化率太低,烈炔的整个神魂被他全部吸收转化后,只剩下十之一二。 烈炔长老虚空空间里的宝物,被张小卒全部送给赤龙了。 在打开烈炔的虚空空间前,张小卒以为里面的宝物一定堆成山一般多,要知道这可是龙族长老的宝库,可是打开之后让他大失所望,只有零星的一点修炼资源,可以说是穷得叮当响。 这让张小卒真正意识到流放之地的日子不好过。 龙族等族群生活在这里,虽然避免了争斗,日子过得安逸,但受限于修炼资源的贫乏,他们的整体战力必然大不如从前,并且还会继续衰弱下去。 张小卒几人还以为出去的路和进来的路一样,只需封禁自身修为,在雪地里跋涉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走出去。 张小卒正为之发愁,因为一旦封禁修为,戚哟哟就无法控制生产时间,极可能在雪地里走着走着就生了。 雷止戈带着他们停在了一扇三四丈高的虚空之门前面,说道:“穿过这扇门就是九洲大陆了,不过会去到九洲大陆哪个位置可不好说,有可能直接传送到柳家村,也有可能被传到灵洲、川洲,甚至是某处险地里去,所以需要牵着手一起过,同时提高警惕,别被传送到上古凶兽的面前。” 张小卒几人听了后惊愕不已。 “前辈,就这么一扇门,把龙族困在这里两千多年?他们为何不敢出这扇门?”牛大娃困惑不解地问道。 雷止戈回道:“他们要是能找到这扇门,早就逃出去了,问题是他们找不到。整个九洲大陆,能找到这扇门的只有五个人,有三个人已经死了,剩下两个是我和向青天。” 张小卒几人这才知道雷止戈带着他们走了一条绝密道路,禁不住好奇地回头望向来路,突然发现身后的景色全都变了。 雪还是雪,山还是山,但已经不是他们来时的雪和山了。 “其实这里原本是一处上古遗迹,是那三个死掉的人发现的,我见此地难进难出,且生存你环境恶劣,便把这里选做流放之地。”雷止戈说道。 他边说边抓住张小卒的肩膀,迈步朝虚空之门走去。 张小卒忙抓住戚哟哟的手,戚哟哟抓住都可依…… 跨入虚空之门,眼前陷入黑暗,随之脑海里涌起一股天旋地转的强烈眩晕感。 过了好一会眩晕感才消失,跟着眼前一亮。 “小心!” 雷止戈的提醒声紧跟着响起。 呼! 一阵强风迎面吹来,竟吹得张小卒护身防御剧烈摇摆,差点碎裂,惊得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 幸好他们修为都够强,没有人被这阵强风伤到。 张小卒第一时间展开入微心境观察四周,惊讶地发现入微心境只能往四周延伸两三百步远,再远就会被强风吹散。 神识亦是如此。 四周一片昏黄,地面被风吹得黝黑铮亮,有石子被风吹得在地面上滚动,竟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张小卒跺了一脚,发现地面坚硬如铁。 不,是比铁还坚硬。 他这一脚足以在一寸厚的铁板上踏出脚印,可是却没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痕迹。 呼! 前面那阵风刚过去,紧跟着又一阵风迎面吹来。 “这是混乱风暴,大家都小心点!” 张小卒一边出声提醒大家,一边把戚哟哟护在怀里,同时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玄冥战甲,给戚哟哟穿上。 “前辈,这是哪里?” 牛大娃开口问道。 雷止戈观察着四周说道:“九洲大陆刮混乱风暴的险地有很多处,我暂时还辨不清这是哪一处。往那边走走看。” 他带头往一个方向走去,并伸手把斩妖刀从虚空空间抓了出来。 可是越往前走,风刮得越凶。 “前辈,快顶不住了!” 大概往前走了两三里远,张小卒被迫停下脚步喊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看。” 雷止戈说道。 雷止戈远去后,张小卒几人背靠背站成一圈,防止四周有危险袭击。 然而雷止戈这一去,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没了音信。 呼! 呼! 风越吹越紧,周围的光线渐渐变得昏暗。 “不行,风越来越大了,快扛不住了。”牛大娃喊道,“而且好像要天黑了,晚上的风肯定更大,我们得往后退退,最好找一个避风的地方。” 周剑来点点头,说道:“夜晚凶险未知,我们动作得快点。” “可是雷前辈还没有回来。”元泰平望向雷止戈离去的方向说道。 周剑来铮的一声拔出山岳剑,把剑拖在地上,说道:“我边走边在地上划一道杠,前辈回来后顺着剑痕就能找到我们。” 说完,他就带头往之前来的方向走去。 那边风小。 山岳剑的剑刃在坚硬的地面上划出一串火花,留下一道两寸深的剑痕。 轰! 突然,脚下的地面剧烈晃动起来,把张小卒几人往上顶起。 感觉好像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上钻,所以把地面顶起来了。 张小卒几人连忙腾空。 吼! 脚下响起一道凶兽的怒吼声。 地下真的有凶兽。 张小卒几人立刻拔升高度,并全神戒备起来。 能生活在混乱风暴里的凶兽,想想也知道不好对付。 “走!” 周剑来顾不上给雷止戈留记号,继续往前飞去。 在没弄清楚所处的环境前,他不想贸然和地下钻出来的凶兽战斗。 “小心前面!” 张小卒惊呼一声。 只见前面的地面突然掀飞到了空中,并朝他们砸了过来。 咔! 迎面砸来的地面突然从中间裂开了。 周剑来飞在最前面,正想从裂口飞过去,可突然脸色大变,急急止住脚步,往旁边躲开,同时惊叫道:“不要靠近裂口,那不是地面,那是凶兽的钳子。” 咔嚓! 那大钳竟追着周剑来夹去,虽没有夹中周剑来,可是那清脆响亮的夹击声,让人头皮发麻,只觉被它夹一下,必然尸首分离。 “小心后面!” 元泰平喊道。 咔嚓! 身后也有一只大钳袭来。 两只大钳前后夹击,把张小卒几人往高空逼去。 可是越往上飞风越大。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不会是螃蟹精吧?”牛大娃叫道。 “好像是的。”张小卒咽了口唾沫。 他的入微心境看到了一只从蟹壳里凸出来的眼珠子,正骨碌碌地盯着他们。 目射凶光! 之所以只看到一只眼珠子,是因为这只螃蟹实在太大了,他的入微心境覆盖范围有限,看不到另外一只眼珠子。 牛大娃几人的神识也都扫见了蟹眼。 “靠!” “感情我们之前踩的地面是它的壳啊。”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攻击我们了,是周大哥你的剑在它壳上乱画,把它惹恼了。” 牛大娃叫道。 “……”周剑来闻言不禁无语,心说:“怪我手贱!”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虾兵蟹将 当! 周剑来挥舞山岳剑,与蟹钳碰撞在一起。 随之咔嚓一声,蟹钳坚硬的黑壳被山岳剑砍得裂开,一片片从蟹钳上脱落。 然而定睛一瞧,却发现那碎裂的黑壳竟只是蟹钳上的一层泥垢。 泥垢脱落,露出了蟹精清湛湛的硬壳。 蟹钳上锋利的锯齿尖刺,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元泰平挡下了另一只蟹钳,也只是一刀把蟹钳上的泥垢斩落,妖刀锋利无比的刀锋亦没能斩破真正的蟹壳。 当当当! 周剑来抡着山岳剑和一只蟹钳大战起来,边战边喊道: “老二,放火烧它!” “今天的晚饭就是它了,烤螃蟹!” 牛大娃笑应道:“看我的。” 说完,摇身化作火海,朝蟹精笼罩过去。 岂料那蟹精竟张开大口,朝天上吐出一个个水泡。 啪啪啪… 水泡在空中炸裂,竟从里面吹出猛烈的混乱风暴,把牛大娃从高空笼罩下来的火海吹得倒卷了回去。 昂! 赤龙化作龙身,一口龙息喷向蟹精。 那蟹精不知道是被赤龙的龙威吓到了,还是觉得龙息不可抵挡,突然收回两只大钳,朝一个方向逃去。 八条腿齐动,速度极快,瞬间就跑没了影。 “追!” 周剑来挥剑喝道,一马当先追了上去。 哗啦! 往前追了大概十几里远,出现一个大湖,蟹精缩小身躯,一头扎进湖里。 “哎,可惜可惜,晚饭跑了。” 周剑来望着湖面一脸可惜道。 这湖边的风小多了,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已经可以延伸一千多步远,但湖面十分宽阔,望不见对岸。 他把入微心境渗入水面,发现湖底地势陡峭,像个漏斗一样向着湖中心倾斜过去。 入微心境延伸到最大距离,竟没有望见湖底最深的地方。 “我下去把它逮上来。” “那么大的蟹钳,吃起来绝对过瘾。” 牛大娃跃跃欲试道。 “算了。” “可别下面住着一群虾兵蟹将,反把你逮了吃了。” 周剑来摆手道。 牛大娃闻言哈哈乐道:“要是他们能把我逮去吃了,那便是它们有口福了。” 哗! 牛大娃话音刚落,湖面上突然喷涌起来两股巨大的水柱。 一个水柱顶端托着一只人立而起的龙虾,另一个水柱顶端托着一只青色的螃蟹。 这只青螃蟹虽然只有几丈大小,比刚才那只小太多,但是由其气息可以隐约辨得,正是刚才逃进湖里的那只蟹精。 “虾兵蟹将?” 张小卒等人见到这一幕全都是一愣。 哗! 突然,两个水柱中间涌起一个更加巨大的水柱。 昂! 伴着一声嘹亮震耳的吟啸,竟有一头青色大蛟从中间水柱里冲天飞起。 它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落在水柱上,向飞舞在空中的赤龙俯首参拜道:“小妖青玄,参见神龙大人,不知神龙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莫怪。” 赤龙自化龙后,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恭敬参拜,不禁有几分受宠若惊,忙出声应道:“快请来吧,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神龙大人。” 他还以为青蛟喊的神龙大人指的是流放之地的七彩神龙,却不知在青蛟眼里,他这头巨龙就是名副其实的神龙。 化龙飞升,是每一头蛟龙的毕生愿望。 所以强大的巨龙自然而然是他们崇拜敬仰的对象。 先前蟹精正是看到赤龙显露龙身,着急回来向青蛟禀报,所以才突然停战逃跑的。 青蛟抬头看了赤龙一眼,接着又忙低下脑袋,说道:“您和画里的龙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不是神龙大人呢?您就别和小妖开玩笑了。” “画?什么画?”赤龙疑惑问道。 他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还以为青蛟说的话是他的画像。 牛大娃忙在一旁小声解释道:“你是巨龙,在它眼里你就是龙神大人,是对你的尊称。” “哦哦”赤龙这才反应过来,露出尴尬之色,忙朝青蛟说道:“你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青蛟闻言抬起低伏的身子,接着向赤龙介绍道:“这位是小妖的蟹爷爷,这位是小妖的虾爷爷,他们都是修为通天的妖帝。” “不敢不敢,小妖这点微末修为怎敢在龙神大人面前卖弄。” “小妖蟹三通,参见龙神大人。先前多有冒犯,还请龙神大人宽恕。” 蟹精抱着两只大钳,朝赤龙拱手做礼道。 “小妖虾无尽,参见龙神大人。” 虾精也拱着一对钳子向赤龙恭敬行礼。 “两位客气了。” 赤龙化作人形,拱手回礼。 “不知大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若无急事在身,还请到寒舍小住几日,让小妖一尽地主之谊。”青蛟邀请道。 “问问他这是哪里?”牛大娃提醒道。 赤龙点点头,问道:“我等误打误撞来到此处,不知这是哪里?” “回大人,这里是混乱深渊的渊底。”青蛟回道。 张小卒感觉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地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知是九洲哪一洲的地境?如何出去?”周剑来问道。 “这里是川洲地境,原本没有路可以出去,因为四周和天上全都是混乱风暴,没有人能穿过混乱风暴去到外面,也没有人能从外面活着进来。” “不过最近几个月混乱深渊发生了一些异变,那边裂开了一道大峡谷,峡谷里的风小一些,或许能走出去。” 青蛟转头看向湖对面的一个方向。 张小卒几人闻言大喜。 “我们在这里等雷前辈回来,然后一起出去。”周剑来说道。 青蛟闻言道:“外面风大,龙神大人和诸位朋友不如先去寒舍喝杯热茶,小妖命人在这里侯着,等那位雷前辈来了后第一时间下去禀报。” 周剑来摆手拒绝道:“不必麻烦,我们在这里等着即可。” 萍水相逢,不辨善恶,可不敢贸然跟对方下湖底。 青蛟见赤龙一副以周剑来为首的姿态,暗暗心惊周剑来身份的同时,也不再坚持。 只不过眼睛里露出一抹落寞之色。 它想把赤龙请到家里,热情款待一番,若是能博得对方欢心,听其讲一讲升龙之道,于它而言,便是天大的机缘。 可惜对方急于离去,眼看是要错过这份机缘,故而难过落寞。 轰隆! 突然,一声巨大的轰鸣在湖对岸的极远处传来,伴随着强烈的震感。 张小卒几人远远望见声音传来的方向,爆起一团火红的光芒,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不过很快就消失在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幕当中。 “诸位勿惊。” “那边住着一个疯老头,自称自己是铸剑大师,可是四百多年下来,一把剑也没铸出来。” “他时不时就会弄出来这么一个大动静,吓得周边不得安宁,有时候还会把自己炸得面目全非,若不是小妖救过他几次,他早就被自己炸死了。” 青蛟摇头无奈地说道。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疯老头 张小卒听见“铸剑大师”四个字,神色猛地一怔,脑海里冒出一个人物。 九洲第一铸剑师,三锤大师。 先前听青蛟说这里是混乱深渊时,他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地方,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而“铸剑大师”四个字提醒了他。 当年他和牛大娃向董小姐打听三锤大师的下落,董小姐告诉他们三锤大师被灵剑宗的人逼迫得跳进了混乱深渊。 虽说是生死不明,但是以混乱深渊的危险程度,多半是十死无生。 可眼下他们在混乱深渊的渊底,碰到一个铸剑大师… 张小卒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声音略显急切地问道:“不知这位铸剑大师叫什么?” “叫……”青蛟张口要答,可是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忘记那个老疯子叫什么了。 它询问地看向蟹三通和虾无尽,二者也都摇头,只能尴尬地向张小卒回道:“抱歉,很久之前听他提过一句,可时间久远,我给忘记了。” 周剑来几人皆看向张小卒,因为张小卒略显急切的声音,让他们感觉张小卒好像认识这位铸剑大师。 “啊!”牛大娃突然惊叫一声,反应过来张小卒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了,当即问道:“卒子,你不会是怀疑这位自称是铸剑大师的家伙是那位三锤大师吧?” “正是。”张小卒点点头,“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三锤大师跳进混乱深渊,混乱深渊的渊底就来了一位铸剑大师,不是他还能是谁?” 牛大娃看向青蛟问道:“这位铸剑大师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怎么来的?” “四百多年前,从上面摔下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好的运气,竟然没被混乱风暴撕碎。”青蛟答道。 牛大娃点头道:“时间吻合,下来的方式也吻合,看来必是三锤大师无疑了。” “莫非是那位能重铸漓火剑和逆水剑的三锤大师?”周剑来惊喜问道。 “正是。”张小卒点头应道。 “哈哈,这也太巧了。”周剑来高兴大笑道,“得劳烦兄台带一下路,我们想拜访一下这位铸剑大师。” “我是姑娘身。”青蛟纠正周剑来对它的称呼。 “抱歉,抱歉,应该是劳烦姑娘才是。”周剑来歉意道。 青蛟摇身化作一位十五六岁的青衣姑娘,提醒道:“这个疯…嗯…铸剑大师…脾气既古怪又暴躁,一会儿若是言语冲撞了诸位,诸位可别与他一般见识。” “好说。”周剑来应道。 张小卒道:“你们去吧,我和哟哟在这里等前辈回来。” “公子也一起去吧,小妖在这里帮公子等候那位前辈,哦不,我去咱们之前相遇的地方等候,省得那位前辈找到其他地方去。”蟹三通说道。 张小卒忙道:“如何敢劳大驾?” “哈哈,小事一桩,不必挂怀。”蟹三通大笑一声,不给张小卒拒绝的机会,便朝张小卒等人来的方向飞去。 它这是在帮自家小姐结善缘,等会好向赤龙讨要一点东西。 机缘送到门前,自当努力去争取把握。 “诸位跟我来。” 青蛟祭出力量照亮前方夜幕,然后带着张小卒几人往刚刚火光亮起的方向飞去。 “啊--” “材料,我需要顶好的铸剑料子,而不是这些破铜烂铁。” “扔掉,全部扔掉!” “哈哈,绝世神兵,我终于铸出了绝世神兵!” “杀!” “杀!” “杀死你个老贼囚!” 远远的张小卒几人就听见了一个沙哑苍老的吼叫声。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确实和青蛟说的老疯子的形象相符合。 随着距离的靠近,他们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一个披头散发,身上满是泥垢,没穿衣服的老头,正疯疯癫癫地拿着一根铁条,对着他的锻台胡乱挥击。 还在燃烧的碳火,被他摔得满地都是。 他的脸一半被茅草一样的头发遮挡,一半被厚厚的泥垢遮挡,已经完全辨不清。 “哎…”青蛟在三百步外停下,叹口气道:“他每次铸造失败都会发疯,若是靠近到他身边,就会被他当成敌人攻击。” 牛大娃轻声嘀咕道:“我看他也不是真疯,以他的修为,随便拿截枯木也能把锻台砸个稀巴烂,可他拿根铁条偏偏打不烂,显然是还有点理智,知道锻台毁不得。” 周剑来降落在地上,迈步向前走去,直到靠近到五十步近,才停下脚步,冲疯老头拱手做礼道:“晚辈周剑来,拜见三锤前辈。” 疯老头闻言突然停下动作,原地呆愣了好一会,随即猛地转头看向周剑来,喝骂道:“滚!这里没有什么三锤前辈。快滚!滚远点!” 周剑来没有理会疯老头的喝骂,剑指一引,把漓火剑从万剑匣里引出。 铮! 漓火剑在周剑来头顶上空飞舞,发出清脆的铮铮剑鸣。 疯老头的目光一下子转向漓火剑。 显然是从剑鸣声中听出了漓火剑的不凡。 但是当他的目光锁定漓火剑,发现竟是一柄断剑后,一下子皱起眉头,眼里闪过一抹可惜之色。 周剑来伸手把漓火剑抓在手里,也不管疯老头愿不愿意听,自顾介绍道:“此剑名漓火,可惜折断了,恳请大师--” 嗖!周剑来的话还没说完,疯老头突然持铁条朝他扑来,直刺他的眉心识海,竟要取他性命。 那狠绝的招式和凹陷眼眶里射出的冰冷杀气,告诉周剑来和张小卒等人,疯老头杀意决绝。 周剑来挺剑迎上。 叮! 漓火剑和铁条撞击在一起,皆爆发出猛烈的剑气,肆虐碰撞。 “前辈,别误会,我们不是灵剑宗的人。”张小卒急声喊道。 他猜测疯老头之所以突然对周剑来动杀气,极可能是因为周剑来报出漓火剑的名字,让疯老头误以为周剑来是灵剑宗的人,因为漓火剑是灵剑宗的镇宗宝剑,而疯老头和灵剑宗有仇。 他要杀人报仇。 果然,疯老头听见张小卒的喊声,当即出声质问道:“漓火剑是灵剑宗的镇宗宝剑,你们若不是灵剑宗的人,漓火剑怎会在你们手里?休要骗老夫帮你们重铸断剑!” 显然,他的脑子很灵活,一下就猜出了张小卒等人找他的目的。 张小卒解释道:“漓火剑被灵剑宗老祖苍牙子遗失在阴间,被我等无意间寻到,灵剑宗的人虽然有找我们讨要此剑,但我们没有归还。宝剑长时间遗失异境,便成了无主之物,我们自然不会归还。” “呵…” “好大的口气!” “你们说不还就真不用还了吗?灵剑宗的人会答应?” 疯老头质疑问道。 周剑来接话道:“他们自然不答应,所以和在下定下了比斗之约,要夺回漓火剑和逆水剑。” “逆水剑也在你手里?” 都可依迈步上前,从虚空空间抽出逆水剑,亮给疯老头看。 “你二人何门何派,凭什么不怕灵剑宗?” “家师魏子焸。” “魏子焸?没听说过。你呢?”疯老头看向都可依。 “家师向阳圣祖。” “你是问天宗的弟子。”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都可依如实回道。 “被逐出师门了?” “嗯” “看来品行不端。”疯老头给都可依贴了一个“不是好人”标签。 “未曾做过亏心事。”都可依目光清澈,看着疯老头的眼睛说道。 疯老头本想用锐利的眼神直击都可依内心深处,戳破她虚伪的话语,可结果反被都可依清澈的目光盯得心虚,觉得自己不知缘由就说人家品行不端非常不合适,不礼貌。 他心虚地躲开目光,收回手中铁条,向周剑来问道:“有衣服吗?” 周剑来收起漓火剑,从万剑匣里拿出一套衣服。 疯老头从周剑来手里接过衣服,腾空而起向大湖的方向飞去。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血海深仇 “他不会拿着衣服跑路了吧?” 牛大娃望着疯老头远去的背影担心说道。 周剑来摇头道:“应该不会,在这里想跑也不容易。再者,他的锻台还在这里呢,可比那身衣服值钱多了。” 张小卒道:“这位三锤大师显然和灵剑宗的恩怨极深,希望他对灵剑宗的仇恨不要殃及漓火剑和逆水剑,帮我们重铸断剑。” 虽然疯老头还没亲口承认他就是三锤大师,但是他的一连串反应已经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牛大娃道:“让他重铸断剑倒也简单,他不是和灵剑宗有仇吗,我们可以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他帮我们重铸断剑,我们帮他报仇。” 周剑来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反正我和灵剑宗之间必有一战,报仇之事可顺手为之。” 说着,他蹲下身体,捡起疯老头随手丢在地上的铁条。 铁条入手刺骨冰冷,抓在手里就像抓着一根冰条。 周剑来看着手里的铁条,目露诧异之色,因为铁条除了刺骨的冰冷外,还让他感受到一股极为锐利的剑气。 这显然是一把剑,一把尚未成型的剑。 他抬头望向疯老头的锻台,心想先前的爆炸想必就是锻造这根铁条失败造成的。 “青蛟说他四百多年未铸成一剑,他这四百多年的精力不会是都投入在锻造这把剑上了吧?” “那这把剑可了不得。” 周剑来暗暗心惊道。 随即手腕一抖,试着挥舞了一下。 嗤! 一道剑气自铁条里飞射出去,剑气里竟携带着混乱风暴,轻易地就把空间撕碎。 “好剑!” 周剑来目绽精光,盯着铁条脱口称赞道。 “好个屁的剑!” “连剑的雏形都没有,你哪只眼睛看它像剑?” 疯老头骂骂咧咧地飞了回来。 他和周剑来差不多的身高,所以周剑来的衣服穿得倒也还合身,就是他的身体十分消瘦,使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另外,或许是常年居在渊底,不见阳光的缘故,他的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 一头白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虽然一去一回的时间极短,但洗得非常干净。 其实,以他的高深修为,只需外放劲气即可轻松振去身上的泥垢,比洗得还干净。 他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可眼睛里却有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好似在说:“老夫出品,岂能是凡品?” 周剑来答道:“剑虽无形,但剑心已铸,无形而胜有形。” “你还能感受到剑心?”疯老头眼皮一挑,看着周剑来。 周剑来哂然一笑,道:“倒叫前辈小瞧了,晚辈以剑入圣,若是连一把剑的剑心都感受不到,还怎么好意思自称剑修?” “那你说说,这把剑的剑心是什么?”疯老头问道。 周剑来握着铁条,微微皱起眉头,答道:“此剑生着一颗仇恨的心,这是一把复仇之剑,若落入歹人之手,控制不住自身杀气,此剑会变成一把凶剑邪剑。” 疯老头目光一寒,伸手从周剑来手里夺过铁条,转身朝空旷处狠狠斩出一剑。 剑气澎湃,斩灭了一方天空。 “没错,这确实是一把复仇之剑。” “老夫锤打了它四百多年,每一锤击打下去都带着滔天仇恨,它可以说是老夫的仇恨浇铸而成,剑心自然只能是仇恨!” “老夫要以此剑灭灵剑宗满门!” 疯老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言语中散发出的浓烈恨意,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些。 张小卒等人不由得暗暗心惊。 不过想到三锤大师被灵剑宗的人逼得跳下混乱深渊,在这暗无天日的渊底活了四百多年,也就能理解他心里的恨意了。 周剑来不禁皱眉。 心想要是三锤大师让他杀某几个灵剑宗的人为其报仇,他可以答应下来,可是若是让他灭灵剑宗满门为其报仇,那他可答应不了。 他没有那么大的杀性,也没有这个能耐。 三锤大师敛起了恨意,目光在周剑来和张小卒等人脸上扫过,问道:“你们是专程来找老夫帮你们重铸断剑的吗?如何知道老夫还活着,又是如何下来的?” 周剑来答道:“不瞒前辈,我们是被一个空间之门传到此处的,是您之前弄出的声响吓了我们一跳,我们询问了这位青玄姑娘,才知道您在这里。” 三锤大师看向青蛟。 青蛟点了点头,道:“他没说谎。” 张小卒见三锤大师眼睛里仍然有狐疑之色,遂开口说道:“我们刚得到漓火剑和逆水剑时,打听过您老的下落,得知您遭遇不测,甚是惋惜,只能遗憾地打消了念头。所以听见青玄姑娘说渊底住着一位铸剑大师,我们立刻就猜想到是您。” “来,给老夫讲讲,灵剑宗的杂碎是怎么安排老子,以掩藏他们犯下的滔天恶行的?”三锤大师看向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答道:“具体的晚辈也不是非常清楚,晚辈听九洲拍卖行的一位话事人讲,说灵剑宗的人找您铸剑,但是您已经退隐江湖不再铸剑,于是他们就天天堵在您家门前,您不堪其扰,同他们大打出手,不慎跌入混乱深渊。” “放屁!” “放他娘的十八代祖宗的狗臭屁!” 三锤大师闻言破口大骂。 牛大娃乘机附和道:“灵剑宗那帮杂碎,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您不知道,他们看见我们得到了漓火剑和逆水剑,竟厚颜无耻直接出手抢夺,若不是我们有几分自保的能力,已经成为他们的剑下亡魂了。” “幸好当时有许多江湖正义之士在场,才让他们不得不暂时收起杀人夺宝的恶念,但还是霸道地逼迫我们同他们定下比斗之约,我们输了便要把双剑乖乖奉还。” “狗日的,这次比试定让他们好看!” 他这一番义愤填膺的话语正说进三锤大师的心坎里。 只见三锤大师头冒青筋地点头骂道:“没错,灵剑宗的人都是人面兽心的狗杂碎!” “老夫一生铸剑,把大好时光都给了剑炉,而忽略了家人,直到垂暮老矣才幡然醒悟,这一生亏欠妻儿子孙太多,于是断然封炉,不再铸剑,欲以剩下的短短余生陪伴家人。” “灵剑宗的人找到老夫,想让老夫给他们铸一把镇宗神剑,被老夫断然拒绝。” “哪曾想他们…他们竟然抓了老夫的妻儿孙小,欲以亲人的性命胁迫老夫就范。” “老夫只说了一句不从,他们竟就痛下杀手,一剑杀了老夫的妻子…” “老夫的大儿自小就是个憨傻的,见母亲惨死眼前,情绪一下子暴怒失控,挣脱了束缚,和灵剑宗的人打了起来。” “老夫的二儿和三儿,也都乘乱挣脱钳制,和灵剑宗的人大打出手。” “乱战中,老夫的孙儿孙女所在的位置不幸被一道剑气扫中,全都惨死当场。” “随后老夫的三个儿子也全都战死了…” “老夫修为被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全家一十七口人,一个接一个惨死在灵剑宗那群狗杂碎的剑下。” “老夫恨啊!” “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恨不能把灵剑宗杀一个鸡犬不留!” “啊--” 三锤大师目眦欲裂,仰天怒吼。 白发凌空飞舞,恨意和杀意纠缠在一块,化作一股血光冲天而起。 整个人彷如一头嗜杀的恶魔。 想来,如果化身恶魔能够报仇雪恨,他必然会包不犹豫地变成恶魔。 张小卒等人这才知道三锤大师和灵剑宗之间的恩怨,这才真正明白他对灵剑宗的恨意,对其表示深深同情的同时,也对灵剑宗的恶行感到怒不可遏。 找人铸剑,人家不答应,就杀人全家。 毫无人性,人神共愤。 过了许久,三锤大师才把恨意和杀意压制下去,瞪着一对血丝尚未褪去的眼珠子,寒声说道:“让老夫给你重铸断剑不是不可以,条件是你帮老夫报仇。” 周剑来面露难色,道:“晚辈虽有几分浅薄能耐,可是要杀灵剑宗满门,恐怕力不能及。” 三锤大师道:“老夫知道你没能力灭掉灵剑宗,自然不会强迫你做力不能及的事,老夫只让你杀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当年杀老夫全家的刽子手。” “好,晚辈应下了。”周剑来闻言爽快点头应下,并保证道:“晚辈会把他二人的人头送到您面前,给您祭奠亲人亡魂。” “你就不问问这两人是谁,不怕打不过他们?”三锤大师问道。 周剑来道:“晚辈连灵剑宗老祖毕众敬的约战都应下了,还会惧怕灵剑宗的其他人吗?” “你小子可真够狂的,只不过据老夫观察,你的修为还差一截。” “可能就差漓火剑和逆水剑这一点。” “好,老夫就答应帮你重铸断剑。不过…所需材料皆得你们自己出,老夫穷得衣服都没得穿,可没有富足的材料给你们使用。” “理应如此。” 周剑来点点头,然后把漓火剑两截断剑拿出来,又从万剑匣里往外掏铸剑材料。 这些材料大多都是张小卒和牛大娃在九洲拍卖行买的。 三锤大师看见周剑来拿出一样又一样极品材料,甚是眼馋。 他若有这些极品材料,早就把剑铸成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小事 都可依上前把两截逆水剑放到三锤大师的面前,顺带把自己虚空空间里的一点材料拿了出来。 周剑来把所有的铸剑材料一股脑全掏了出来。 还拿出一些破烂锈蚀的兵器。 这些兵器在他万剑匣里存放了有段时间了,还是当年雁城北城外遗迹显露,从山体里往外喷吐珍宝,他和牛大娃抢到的那些。 他们抢了很多,但只有一件是完好的,就是牛大娃的元素之弓。 “我这里还有一点。” 见三锤大师不说话,元泰平以为是材料不够,忙上前把自己存的一点材料添上去。 “我这里也还有一点。” 张小卒、牛大娃、戚哟哟,就连赤龙也把自己虚空空间里能用来铸造兵器的材料全部贡献了出来。 “我…我这里也有一点。” 青玄走上前去,肉疼地拿出三样材料。 三锤大师捋着胡须,看着面前堆了一堆的逐渐材料,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只是他脸上一点没有流露出来,说道:“有没有星辰丹,老夫铸剑消耗很大。” “有。”周剑来立刻拿出一盒星辰丹递过去。 这一盒是一百颗。 “少了点。”三锤大师道,“四百年前想请老夫铸剑,没有五百颗星辰丹,谁都免谈。四百年后,老夫的技艺只高不低。” “小事。”周剑来说道。 随即剑指一引,把万剑匣里的星辰丹全拿了出来,一共十好几盒。 三锤大师点点头,又道:“老夫好久没吃些可口的饭菜了。” “小事。”牛大娃应一声走上前去。 先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张大桌子,然后右手一挥,鸡鸭鱼肉顿时摆满整张桌子。 又贴心地祭出火焰,把所有饭菜加热。 “若是有一壶美酒…” “小事。” 周剑来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拿出一壶酒来。 他最不缺酒。 “太油了,得有一些新鲜的瓜果解腻。” “有。” 元泰平上前,拿出一些瓜果梨枣摆在桌上。 周剑来又从栽种在万剑匣里的灵树上,摘下几颗刚成熟的灵果添上去。 “好好好,非常不错。” “拿两张凳子来。” 三锤大师这才满意地捋须大笑。 牛大娃立刻在桌边摆下两张椅子。 三锤大师抬手朝青蛟招了招手,道:“小丫头,你给老夫送了四百多年食物,让老夫没有饿死,老夫今儿请你吃一顿好的。” 青蛟自小就生活在渊底,从未吃过桌上的美味菜肴和新鲜瓜果,那香喷喷的味道早已把她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心里一百个想过去,可是看见桌边只有两张椅子,赤龙和张小卒等人都没有座位,她哪敢上前去。 “前辈让你过去你便过去吧,别拂了前辈的美意。” 跟在青蛟身后的虾无尽小声说道。 “别怕,过来。” 三锤大师再次朝她招手。 “哦”青蛟怯生生地应了声,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来,尝尝烧鸡的味道。” “不必拘谨,想吃什么只管动手。” 三锤大师撕下一只烧鸡腿递给青蛟。 然后右手一招,把堆在铸造材料上的星辰丹以劲气裹到面前,对青蛟说道:“这些丹药你全部收下,是老夫对你救命之恩的答谢。” “啊,这些我不能要。”青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拒绝。 三锤大师眼珠子一瞪,喝道:“让你收下你便收下,说些废话作甚,当老夫是知恩不报的人吗?” “前辈不要误会,这些丹药您铸剑的时候需要用,小妖怎能取您所需?”青蛟回道。 三锤大师从十几盒星辰丹中拿出一盒,扔进自己的虚空空间,说道:“老夫有这一盒就足够了,剩下这些你全都收起来吧。” 青蛟见推辞不掉,转头向站在不远处的虾无尽投去询问的目光,问他能不能收。 虾无尽两只虾眼左右摆了一下,示意青蛟不要收,接着有意无意地看向赤龙。 青蛟和虾无尽朝夕相处,一下就读懂了虾无尽的意思。 当即转回目光,看向三锤大师问道:“前辈,小妖能不能提一个稍稍过分的要求?” “什么过分要求,说来听听。”三锤大师皱眉道。 青蛟把鸡腿放在桌上,离开座位,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赤龙面前,突然屈膝跪下,以恳求的语气说道:“龙神大人,小妖能否用那些仙丹向您换一滴神龙精血?小妖做梦都想化龙飞升,恳求龙神大人成全。” 她和蟹三通、虾无尽渴求的机缘就是赤龙的一滴精血。 因为这滴巨龙精血可以助她感悟龙之力,给她飞升化龙指引方向,让她少走很多弯路。 三锤大师闻言吃了一惊,惊讶地看着赤龙道:“恕老夫眼拙,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巨龙一族。不知阁下能否割舍一滴精血,帮一下这位对龙族充满向往的小妖?老夫愿送上这些星辰丹为报酬。” 这是虾无尽的小聪明。 他已经看出来,在张小卒这一群人当中,赤龙非但不是为首的老大,还对张小卒等人很恭敬,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现在张小卒等人有求于这位三锤大师,而三锤大师正想报答青蛟的恩情,所以他想到一个主意,借三锤大师之口为青蛟向赤龙讨要这份机缘,想来赤龙一定不会拒绝。 乍一看,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主意,可实际不然。 因为这等于是变相地胁迫赤龙,如果赤龙是个有脾气的,肯定会立刻摧毁赤龙对他们的所有好感。 这是一竿子买卖。 如果赤龙答应,那还好,可如果赤龙生气拒绝,那他们就再无和赤龙讨要精血的机会。 所以说这是小聪明。 不过在虾无尽看来,赤龙离开混乱深渊后,肯定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一不一竿子买卖并不重要,讨到精血才是最重要的。 幸而他们运气好。 赤龙非但是一个没脾气的,还是由蛟身飞升化龙的龙,对蛟飞升化龙的渴望最是明白。 所以听到青蛟和三锤大师提出的要求,他很大度的说道:“那些丹药是前辈给青姑娘的,我不要,精血我送你便是,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说完,一手需抬,以劲气把跪在地上的青蛟扶起来,一手在胸前一引,引出一股鲜红的血液,在青蛟面前汇聚成两只拳头大小,这才停下。 “这…这…太多了,太多了。”青蛟激动得语无伦次。 “收起来吧。” “祝你能踏破枷锁,飞升化龙。” 赤龙道。 “感谢龙神大神赐福,小妖一定努力修炼,不辜负龙神大人的期望。” 青蛟想跪地谢恩,但是被赤龙的劲气扶着,没能跪下去,只好作罢,连忙小心翼翼地赤龙的精血收起来。 “如果你能飞升化龙,记住,千万不要去龙族居地,不要去找龙族。” 赤龙提醒道。 “为什么?”青蛟不解。 “因为我们这些蛟身化龙的龙,对高傲的龙族来说是不被认可的低等存在,你去那里只会被那些高傲的巨龙欺负,甚至还会抢夺你的内丹。”赤龙解释道。 青蛟闻言既惊喜又伤心。 惊喜的是,得知赤龙是蛟身化龙,一下子感觉亲切非常。 伤心的自然是蛟身化龙竟然不被龙族承认。 周剑来开口道:“姑娘如此想飞升化龙,那在下也送你一份机缘。” 说着他剑指一引,一股青龙神力自他指尖飞出,化作一条小龙飞向青蛟,然后没入她的眉心,钻进她的识海。 三锤大师惊讶地看着周剑来问道:“你也是龙族?” “不。” “我是青龙圣兽守护者,那是青龙神力。” 周剑来答道。 “啊!” 青蛟闻言大吃一惊,激动得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急忙朝周剑来深深一躬,谢恩道:“多谢公子赐福!两位大人的恩情小妖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两位大人。” 赤龙闻言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周剑来竟是青龙圣兽守护者,忙向周剑来施礼道:“小龙参见大人!” 周剑来笑着摆摆手,道:“我们是好朋友,不讲这些。” 然而赤龙却一时放不开,拘谨了起来。 “哈哈…” “好啊,好!” 三锤大师大笑着在桌边坐下,唏嘘惊讶道:“你竟然是青龙圣兽守护者,难怪你敢和灵剑宗的人对着干。” “定然是老天爷见老夫血仇不得报,垂怜老夫,遂指引你来此处,让老夫将大仇托付于公子,由公子为老夫伸张正义,报仇雪恨!” “好好好,好啊!” 周剑来笑道:“前辈,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这三位结拜兄弟。” “这一位,牛广茂,是在下的结拜二弟,天龟圣兽守护者。” “这一位,张小卒,是在下的结拜三弟,白虎圣兽守护者。” “这一位,元泰平,是在下的结拜四弟,黑泽圣兽守护者。” 他道出张小卒三人的身份,是想给三锤大师吃个定心丸,告诉他,他的血海深仇,他们有实力给他报,从而让他尽心尽力地重铸断剑。 三锤大师闻言果然大吃一惊,刚刚坐下的屁股又一下站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天才辈出 “老夫的仇就拜托给四位公了!” “若能报此血海深仇,为妻儿老小·平冤雪恨,聂无双愿今生来世衔草报答!” 三锤大师离开座位,朝周剑来和张小卒三人深深鞠躬道。 他本名叫聂无双,后因铸剑技术高超,三锤就能打造出一把上品宝剑,于是得一外号聂三锤。 继而被人尊称为三锤大师。 先前他是以重铸断剑为条件,让周剑来帮他报仇。 是一笔交易。 但是在得知周剑来四人的圣兽守护者的身份后,他的态度发生了一些转变,往对等的交易里添了一些恳求,乃至是哀求。 因为他知道,周剑来四人有真正的实力帮他报仇。 “您老言重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冤者伸张正义,乃我辈习武之人义不容辞的使命!” “您老的冤屈,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 周剑来拍着胸脯,大义凛然道。 “谢谢!谢谢!” “感谢诸位的仗义相助,聂某感激不尽!” 聂三锤朝周剑来四人一一作揖。 四人连忙拱手回礼。 聂三锤收拾激动的心情,走到桌边拿起酒壶,张口含住壶嘴,咕噜噜一口喝尽,接着又双手左右开弓,鸡鸭鱼肉猛吃一气,然后挥手卷起地上的铸造材料,转身走向锻台。 他边走边道:“小丫头,桌子上的星辰丹是老夫对你照顾之恩的答谢,你全都收起来吧。还有那些老夫没有沾手的菜肴,你也带回你的龙宫里慢慢品尝去吧,老夫有活要干,就不陪你吃了。” 青蛟闻言急忙看向周剑来和赤龙,慌张地摆手解释道:“别听老疯子…前辈瞎说,小妖没有龙宫,就是几间简陋的居所而已。” 她脸色通红,心跳加速,两只手心紧张得冒汗,因为她一直都向聂三锤吹嘘,说她住在气派豪华的龙宫里,还一个劲地邀请聂三锤去她家里参观。 她区区一蛟龙,哪有资格称自己住的地方为龙宫。 在别人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是现在面前站着一位真龙和一位青龙圣兽守护者,她要是再敢说自己住的地方是龙宫,可就是妄自尊大,不知好歹了。 不只有她紧张,就连虾无尽也替她捏一把汗,生怕周剑来和赤龙知道后降罪。 但显然他们的紧张是多余的,周剑来和赤龙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别说是住龙宫,就算她说自己住在天宫仙宫里,周剑来和赤龙也不会计较这种事。 “姑娘快把东西收起来吧,别拂了前辈的一番心意。” “收起来吧。” 在周剑来几人的连番劝说催促下,青蛟最终怀着紧张且狂喜的心情,把星辰丹和一桌菜肴收进了虚空空间。 最后跪下来给周剑来几人磕了个头,真诚地感谢他们的恩赐,并许下诺言,若她有朝一日能飞升化龙,离开渊底大湖,一定会去报答周剑来等人的知遇之恩。 对于任何一位修者,忽然间得到这么多顶级修炼资源,那都是天大的福缘,磕头感谢一点也不为过。 “前辈,晚辈能否在这近处观看一下?” 牛大娃走近到锻台附近,试探地问道。 站这么近观看,未免有偷师学艺之嫌,若聂三锤出言拒绝,他会立刻回避。 聂三锤还在分拣材料,闻言看向牛大娃问道:“牛公子也精通铸造之术吗?” 牛大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不怕前辈笑话,家父是个打铁的,只会打些农具和粗制的猎刀什么的,我小时候在台子边上帮他抡过小锤。” 聂三锤笑道:“这有什么可笑的,老朽的祖辈们也是打铁的,是老朽的祖父机缘巧合得到一门铸剑之术,这才摇身一变成了铸剑师,若不然老夫现在也就是个打铁的。” “哎,还不如打铁呢,打铁至少不会害死家人。” 他苦笑地摇摇头,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悲凉。 周剑来跟过来,听见话题忽然变得哀伤,立刻出言缓和气氛道:“老二,把你打造的金铲子拿出来让前辈评鉴评鉴。” “滚!”牛大娃没好气地斜了周剑来一眼。 不过还是右手一扬,把金铲子从须弥芥子里拿了出来,勾起嘴角笑道:“纯金打造,前辈,您说前辈这手艺如何?” 聂三锤盯着铲子看了一眼,哑然失笑,腾出手朝牛大娃竖了个大拇指,道:“挑不出一点毛病!” “哈哈…”众人闻言皆被逗乐。 五天后,雷止戈带着张小卒、牛大娃、元泰平和戚哟哟,从青蛟指给他们的大峡谷里飞出了混乱深渊。 因为聂三锤重铸断剑需要半个月,乃至一个月的漫长时间,张小卒惦记着黄道女,戚哟哟要生孩子,牛大娃也惦记着身怀有孕的金止卉,所以没法陪周剑来和都可依一直等下去,于是几人先行一步。 赤龙主动要求留下来陪周剑来和都可依一起等,顺便传授青蛟一些修炼之法。 九洲大陆的灵气愈加浓郁了。 天道法则愈加松动,修炼变得愈加轻松,突破变得愈加容易。 九洲修者,天才辈出。 十几岁登临彼岸已经不是新奇事。 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两年时间,九洲大陆的修炼环境就能达到上古战场里的修炼环境。 渐渐有桀骜不驯的天才跳出来,放出豪言壮语,说自己一点不比张小卒等人差,再给他们三五年时间,他们就能压下张小卒等人的光芒。 更有人放出狂言,要结束掉张小卒的时代。 当年张小卒的狂言,依然没有被九洲修者忘掉。 而平洲战场上,他和周剑来、牛大娃等人的表现,着实光芒耀眼,甚至把传世界一众老祖的光芒都给掩盖了下去。 从川洲到青洲的一路上,张小卒几人看到了许多古老而又庄严的建筑,以及一些以前不曾有的大江大河、崇山峻岭。 雷止戈告诉他们,这是由于灵气复苏,天道法则松动,使得一些上古景物复苏,或是挣开禁制枷锁,重现世间。 并警告他们,今后行事尽量收敛点锋芒,因为伴随着这些古老景物重现世间的,还有一些可怕的上古人物。 不过这些上古人物都很低调,只要不招惹他们,他们基本不会插手九洲之事。 雷止戈说这些家伙就像活在天道外的游魂,只会在每个世纪末世的时候,出来游荡一下,然后再重新蛰伏起来。 当张小卒等人回到柳家村时,已经是六月底。 柳家村里很热闹,聚集着很多传世界的人。 得知张小卒等人归来的消息,顿时如煮沸的热水般,炸了锅。 尤其是灵剑宗的人。 因为他们没有见到周剑来一起回来,以为周剑来故意躲了起来,所以情绪异常激动。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恶魔转世 “张小卒,周剑来呢?他怎么没有回来?” “是不是贪墨我灵剑宗的镇宗宝剑,不敢回来了?” “快说,周剑来在哪里?” 灵剑宗的人情绪激动,拦下张小卒几人喝问道。 “滚!” 牛大娃很不客气,眼珠子一瞪,就要和灵剑宗的人动手。 他以前就对灵剑宗的人没好感,现在又得知灵剑宗对聂三锤犯下的恶行,于是对灵剑宗的人更加厌烦。 张小卒亦对灵剑宗的人满是厌烦,不过眼下没时间和他们掰扯,急忙拦住想要动手的牛大娃,对灵剑宗的人说道:“你们放心,周大哥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 “他怎么不和你们一起回来?是不是在计划什么阴谋诡计?” “他…他吧…觉得拿了你们灵剑宗的镇宗宝剑非常过意不去,于是去一处遗迹寻一件宝物去了,说要把这件绝世宝物给你们做补偿。请诸位耐心等等,并期待周大哥给你们带来的宝物,保证能让诸位大吃一惊。”张小卒忍笑说道。 牛大娃几人闻言,心道:“等周大哥把三锤大师带来,吓死你们这群龟孙。” 灵剑宗的人可不知道张小卒说的“宝物”是什么,还以为周剑来真的去寻宝了,想和他们交换漓火剑和逆水剑,于是激动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下来。 “哼!” “什么宝物也比不上漓火剑和逆水剑,我们绝不答应与他交换。” “他得多久才能回来?” 一位灵剑宗的圣祖问道。 “嗯,大概需要…一两个月吧,拿出遗迹凶险非常,寸步难行,想要取得瑰宝,急不得。”张小卒信口胡诌道。 “好,那我们就再多等他两个月。” 灵剑宗的人嗡声说道。 虽然心中十分不满,但除了等也别无他法。 “哟哟!” 一声急切地呼唤自人群外响起。 万清秋听见张小卒几人回来的动静,着急地从村子里迎了出来。 看见戚哟哟安然无事地归来,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高兴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张光耀、沈文君等也都急急地迎了出来。 “岳母大人,小胥幸不辱命,把哟哟带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 “母亲,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也让公公、婆婆和大家担心了。” “怪我们,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歹人所擒。”张光耀愧疚自责道。 “哟哟,谢谢你,如不是你当时帮我挡下那一掌,我和腹中的孩儿恐怕已经…”金止卉向戚哟哟道谢。 当时闲散道人擒拿腾蛇,她与闲散道人拼命,结果被闲散道人打伤,若不是戚哟哟在危急时刻支援过来,帮她挡下闲散道人致命一掌,她极可能小命不保。 戚哟哟笑着摆手道:“我们之间无需说这些,相信当时换成是我,你也会冲上来帮我挡那一掌的。” “有惊无险,雨过天晴,万事大吉。” “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大中午太阳晒得慌,回家慢慢聊。” 牛耀说道。 于是众人携手进村进屋,把传世界的人晾在了门外。 张小卒和戚哟哟先去里屋看望黄道女。 黄道女还活着,只是自张小卒离开后就陷入昏迷,吊着一口气,至今没有醒来。 或许是在遵守对张小卒的承诺,努力活着,等他回来。 只是昏迷已经是她最后的挣扎和最大的努力。 张小卒查看了一下黄道女的身体状况,悲伤地叹了口气。 他想给黄道女服用一滴梧桐泪,试试看能不能唤醒她,但是被万清秋阻止。 万清秋告诉张小卒,黄道女昏迷前说了,如果谁再在她身上浪费梧桐泪,就是想让她带着愧疚死去,让她死后灵魂不能安息。 张小卒听后只能作罢。 从里间出来,回到正堂坐下。 “小妮子,你的肚子怎么这么显,是怀了两个吗?”王若愚看着戚哟哟的肚子问道。 戚哟哟和金止卉怀胎的时间相差不多,但戚哟哟的肚子比金止卉的肚子大一大圈,所以引起了王若愚的注意。 “不是,是要生了。”戚哟哟脸颊一红,小声答道。 “啊?”满屋的人都吃了一惊。 “该死,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张小卒一拍大腿,随即急急地往门外走,边走边道:“哟哟,你再忍一下,我去白云城给你找最好的接生婆来。” 声音尚未落下,他就腾空离去。 “哟哟,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哪里伤着了?” 万清秋和沈文君紧张询问。 “别担心,我没事,孩子也没事。”戚哟哟摇头答道,“白猿把我掳了去,发现我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而且修炼资质奇佳,那畜生竟动了收徒的念头,于是就寻来许多天材地宝给我吃,说要把孩子的资质培养成天下第一,结果…结果就这样了。” 她装作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隐瞒了真实的事情。 这是她和张小卒几人商量好的,一来是不想让大家担心,二来是不想让孩子将来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哎哟,你这妮子,不早点说。”王若愚一下站了起来,向沈文君和万清秋催促道:“快去准备,把房间清扫干净,床铺被褥,孩子的抱被尿布,全都洗一洗晒一晒。哎呀,怕是来不及了,你们想办法烘干一下。” 随着王若愚的这一声令下,众人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王若愚面带喜庆地走进里间,在黄道女的床边坐下,向前伏下身子,趴在她耳边说道:“老嫂子,你的重孙儿就要出生咯,怎么着也得抱一抱再走啊。快醒来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她的轻语呼唤似乎是被黄道女听到了,黄道女的眼皮微不可查地蠕动了一下。 “哇……” 三天后的早晨,一声有力的婴儿啼哭声清脆嘹亮,在柳家村上空飘扬开。 轰隆! 可天空中突然一声巨大轰鸣,紧接着天色骤然暗了下去, 太阳被乌云遮挡。 明媚的早晨转眼间变成了黑夜。 一颗红色的流星划过黑暗。 “帝王星陨落,大苏的皇帝死了!” 有擅于观星象者惊呼道。 “这孩子刚一出生,大苏的皇帝就死了,莫不是大苏的江山要改名换姓了?” “天地为之失色,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命吗?” “不对呀,帝王命不应该是瑞彩祥云吗,他这怎么是乌云罩顶呢?透着一股凶煞之气!” 一众修者纷纷猜测。 昂! 一道嘹亮龙吟划破虚空,随即一头七彩神龙从九天飞落,直冲而下,穿过房顶,奔向刚出生的粉嫩婴儿。 接生婆抱着婴儿吓傻了。 “哟哟,别动。” 张小卒在门外说道,让戚哟哟不要出手阻止。 七彩神龙钻进了婴儿的体内。 吼! 紧接着一声凶兽咆哮,一头黑白凶兽从九天飞奔而下,也穿过房顶·进了房间。 “那是…上古凶兽食铁兽!” “是大凶之物!” 有人认出了凶兽,大声惊呼道。 吼! 又一头凶兽从九天飞落。 “这是……上古凶兽穷奇!” “也是大凶之物!” 力法宗和道法宗的人变了脸色,因为这不是奇才降世的瑞兆,这分明是煞星转世的大凶之兆。 吼! 紧接着一头背生双翅,形似犀牛的凶兽自九天俯冲而下。 “这是上古凶兽裂天兕!” 哞! 一头苍灰色的独脚凶兽降临。 “这是上古凶兽夔牛!” 吼吼吼! 一头头上古凶兽虚像自九天降临。 方圆百里煞气冲天。 张小卒望着乌云翻滚的天空,眉头紧皱。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儿子体内有七彩神龙等妖兽的精血,所以引来了天地异象,可是随着一头又一头凶兽显象降临,他察觉到了不正常。 “张小卒,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力法宗的老祖飞到院门前,对着院子里的张小卒喊道。 张小卒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回道:“不当讲!我儿子出生,谁敢胡言乱语,老子抽烂他的嘴,谁敢指手画脚,老子把他剁碎了喂狗!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说完,霸道之气朝四面八方压了过去。 “阿弥陀佛!” 南边天空突然传来一声佛号。 随之佛光灿灿,照亮了半边天空。 “施主,那不是你的孩儿,那是地狱里最可怕的恶魔转世。” “施主乃道门圣祖,难道看不清吗?切莫被恶魔以亲情为武器,蒙蔽了你的法眼,” “阿弥陀佛,请施主开法眼,涤荡邪祟!” 雷音寺的老祖浮在半空,背后显露出巨大的佛祖金身,声若洪钟,对张小卒谆谆告诫。 嗖! 张小卒身形一晃,带着杀气,朝老和尚扑了过去。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你着相了 “阿弥陀佛!” “施主莫要被恶魔迷了心智!” 达摩智怒目圆睁,左手竖在胸前,右掌拍向张小卒。 他身后的佛祖金身跟着拍出一掌,金光灿灿的佛掌呼啸拍出,遮蔽了半边天空。 “张公子小心,此乃雷音寺的绝学《如来神掌》!” 力法宗老祖司马庄急声提醒张小卒。 道法宗老祖却眉头紧皱。 在他看来雷音寺的老祖达摩智没有做错,张小卒的儿子是煞星降世,刚一出生就克死了大苏的当朝皇帝,足可看出他的凶煞可怕。 若是让他成长起来,必然会灾祸不断,甚至会威胁到九洲安宁。 他们道门和佛门向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若看不到也就罢了,可是魔胎降世于眼前,就应该将其无情扼杀。 这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会像达摩智一样,毫不犹豫地出手。 但是,这是张小卒的孩子,出手必定是一场恶战。 恶战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他现在有求于张小卒,关乎着道法宗能否振兴山门的大事。 所以,他很纠结。 到底是该履行除魔卫道的职责,对得起自己道门的身份,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委曲求全,以道法宗的宗门前程为重? 灵剑宗的人则是暗暗畅快。 他们已经不爽张小卒这一群人很久了,所以巴不得有人站出来教训他们,灭一灭他们的威风。 轰! 张小卒一拳轰在佛掌上,猛然间的剧烈碰撞,震得天地都晃动起来。 如万丈高山一般巨大的佛掌,在剧烈碰撞间止住了推进之势。 张小卒一拳挡下了达摩智的如来神掌,让一众观战者震惊万分,不得不重新审视张小卒的战力。 他们知道张小卒战力超凡,但是觉得他应该还差轮回境老祖一截,所以没想到他能挡下战力全开的达摩智的一记镇宗绝学。 “阿弥陀佛!” “施主的孩子已经被恶魔吞噬,施主当诛杀恶魔,给自己的孩子报仇才对,而不是自欺欺人,一意孤行,认魔为子,将来为祸世间,悔之晚矣。” “施主乃道门圣祖,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达摩智对张小卒说教道。 “放屁!” “我儿子好的很,不是魔。” “就算他是魔,那也是我的儿子,我自会管教他,让他心怀善念,轮得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吗?” “哪里来的野和尚,这么重的戾气和杀心,你这样的人念佛,佛安息得了吗?” 戚哟哟愤怒的呵斥声传出房间,最后一句可谓是诛心之言。 达摩智,佛门老祖,佛法高深,在她嘴里竟变成了野和尚,一身戾气和杀心惊得佛祖不能安息,这简直是对达摩智最大的侮辱。 “阿弥陀佛!” “女施主,你已经被魔迷惑了心智,成了恶魔在人间的使徒,如何能教导得了恶魔呢?” 达摩智喝问道。 张小卒没有和达摩智废话,左手抓着青龙开天应狠狠拍在佛掌上。 啪的一声巨响,三尺长宽的青龙开天印,在佛掌上砸穿了佛掌,接着穿过佛掌,带着破空的尖锐呼啸声朝达摩智的面门砸去。 达摩智见状正要出招抵挡青龙开天印,可他背后的虚空里突然钻出数十道红色符咒锁链,瞬间捆缚他的身体,打断他的招式。 啪! 青龙开天印狠狠地拍在了达摩智的脸上。 达摩智的脑袋一下子向后甩了出去,然后脑袋扯着脖子,脖子扯着身体,向后倒飞了出去。 嘶! 观战者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尽管青龙开天印没有破开达摩智的护身防御,可是达摩智被拍飞的一幕,视觉上的冲击,仍然让他们禁不住为达摩智的一张脸感到生疼。 达摩智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但是脑袋被震得嗡嗡的。 张小卒乘胜追击,双掌出击。 啪啪啪! 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抽在达摩智脸上。 达摩智本就脑袋嗡嗡的,被张小卒连抽几个耳光,脑瓜子更懵了。 他好不容易定住心神,挣开红色符咒锁链的束缚,准备反击时,张小卒又骤然睁开杀戮之眼,对他的神魂造成瞬间的巨大震慑,于是又被张小卒乘机扇了十多记耳光。 他在拼命抵挡反抗,可是和张小卒近身肉搏,全然没有招架之力。 “呵…” “这不就是第二个沈皓天嘛,不,比沈皓天还凶猛十倍。” 一位传世界的老祖,看见张小卒的体术之强,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沈皓天的身影。 当年,沈皓天也是凭一身无人能及的体术战技傲视群雄的。 但是张小卒的体术战技比沈皓天的更精湛。 “住手!” 雷音寺的另一位老祖看不下去,出手帮达摩智解围。 啪! 张小卒又一巴掌扇在达摩智脸上,将其扇飞出去,同时一拳轰向攻来的另一位老祖,将其逼退。 然后不再追击达摩智,纵身后跃,回到了院子里。 其实就算雷音寺的另一位老祖不出手解围,他也马上压制不住达摩智了,所以不再继续纠缠,干净利落地结束战斗。 他眼睛盯着脸色黑如锅底的达摩智,神识扫视着柳家村里的一众老祖,冷冷说道:“我刚刚说过,谁敢胡言乱语,我就抽烂他的嘴巴!你们当我是在和你们开玩笑吗?” 众人心中悚然。 虽然张小卒的巴掌自始至终也没有对达摩智造成实质伤害,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啪啪啪打耳光,对他们这些老祖来说,简直比用刀子从他们身上往下一块块割肉还疼。 “这小子已经成长到不可压制的高度了!” “新世纪第一位能撼动轮回境老祖的家伙出现了!” 一众老祖心里暗惊道。 达摩智的凄惨下场让道法宗老祖收起了念头。 “张小卒,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执迷不悟后悔的!” 达摩智怒声喝道。 张小卒应道:“与你无关!” “九洲安宁施主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吗?”达摩智质问道。 张小卒盯着他问道:“眼下天道崩塌,妖魔四起,无时无刻都有生灵遭受屠戮,老和尚你放着正在作恶的妖魔不去度化,却在这里喋喋不休,要杀死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这就是佛经教给你的东西吗?” “以你一己之揣测,就去妄断别人的善恶,定别人的生死,起杀念,挥屠刀,这是和尚吗?这明明是恶魔?” “你数百上千年的佛经,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达摩智被张小卒羞辱得怒不可遏,可是偏偏又辩不过张小卒。 他只能看向力法宗和道法宗的老祖,喝问道:“司马庄、宿清风,你们两个是瞎了?这天上的乌云,地上的煞气,丑恶的凶兽,你们都看不见吗?还是说畏惧恶魔的强大,不敢吱声了?你们要丢弃道门的职责和使命,违背道祖的遗训吗?” “老和尚,你也太偏激了。” “这孩子刚刚出生,虽然出现了一些不好的预兆,但是只凭这些预兆就断定这个孩子将来必然为恶,就要判他死刑,那未免也太霸道了。” “我们是除魔卫道的卫道者,不是掌控别人生死的主宰!” “老和尚,你着相了!” 力法宗的老祖司马庄驳斥道。 道法宗老祖宿清风说道:“老夫愿意收此子为徒,对他言传身教,保证不让他堕入魔道,不知道张公子意下如何?” “不行!” 张小卒尚未开口,力法宗司马庄却先开口拒绝。 新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张天赐 宿清风闻言怒视司马庄问道:“司马庄,你什么意思?” 他要收张小卒的儿子为徒,一方面确实是为了以道门道法洗涤张小卒儿子的魔性,但更主要的目的是想和张小卒建立起亲密无间的关系,从而谋取张小卒的红色符文。 但他的意图显然被司马庄洞察到了,而司马庄此行的目的也是张小卒的符文,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其实不只是司马庄,张小卒、牛大娃几人在听到宿清风讲出收徒的话后,也都立刻洞察了他的意图。 “哼!” “宿清风你的道法向来都差老夫一截,如何能担此重任,这孩子应该拜老夫为师才对。” 司马庄直接张口和宿清风争抢起来。 “你放屁!”宿清风怒骂道。 “你若不服,现在就比试一番。”司马庄挑衅道。 “比就比,老子怕你不成?” “先说好了,谁输了谁就退出。” “正合我意!” 这两人竟为了争着给张小卒的儿子当师父而面红耳赤,抹胳膊撸袖子,要大打出手。 旁观者皆哭笑不得。 心想若是自己不知道详情,定要以为他二人正在争抢一位千年不遇的修炼奇才。 然而他们不知道,千年不遇完全不足以形容此子的修炼资质。 “你们…你们两个…咳…咳咳…” 达摩智脸色青红不定地怒视司马庄和宿清风二人,胸口突然一阵剧烈起伏,嘴里急咳几声,咳出一口鲜血。 不过又被他悄无声息地咽了回去。 他心里气,恨不得一巴掌把司马庄和宿清风扇飞。 在别人看来,觉得他气是因为司马庄和宿清风没有和他站一起,反而向着张小卒说话。 然而谁也不知道,他之所以如此生气,不是因为司马庄和宿清风没有站他,而是因为这二人说了他想说的。 其实他站出来说张小卒的儿子是恶魔之子的真正意图根本不是要杀张小卒的儿子,而是只想吓一吓张小卒,然后以雷音寺有高深佛法,可以化解煞气,使人向善为由,收张小卒的儿子为徒。 是的,他的目的也是想收张小卒的儿子为徒,因为这样就能让雷音寺和牛大娃建立起亲密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张小卒的反应那么激烈,一言不说就直接动手。 他见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直接使出宗门绝学《如来神掌》,想乘机压一压张小卒的气势,然后再说出自己的目的,觉得被打压了气焰的张小卒,一定会乖乖就范。 可是他再次没想到,张小卒战力强横,顶住了他的《如来神掌》。 而接下来的事态,就渐渐超出了他的预想和掌控。 先是戚哟哟的几句诛心之言,让他难堪且生气。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怒气告诉戚哟哟,她教导不了孩子,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只要戚哟哟反问他一句,谁能教得了此子,他就会顺着话侃侃而言。 只是张小卒再一次让他想不到,劈头盖脸给了他一顿大嘴巴,让他颜面扫地。 那一刻,怒火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想借力法宗和道法宗两位老祖来压张小卒,哪曾想这两人如此厚颜无耻,竟当场抢起徒弟来了。 他感觉自己挨了一顿耳光,丢尽了颜面,什么也没得到,反而帮司马庄和宿清风做了嫁衣,心里如何能不气? 简直快要气炸阿弥陀佛。 “两位不必争了,犬子已经有师父了。” 张小卒叫住看上去真要比试一番的二人。 “是谁?” 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我。” 雷止戈的声音从黑森林方向传来。 伴着他的声音,乌云蔽日的天空突然风涌云疏,早晨明媚的阳光重新洒落下来。 司马庄和宿清风看到是雷止戈,顿时如霜打的茄子,没了脾气。 却听雷止戈说道:“不过此子天赋异禀,本尊远不足以挖掘出他的全部潜力,所以你们只要有本事,皆可收他为徒。当然,前提条件是,你们收他为徒的同时,不得限制他拜别人为师。” 众人闻言震惊不已。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张小卒儿子的修炼资质好到了何等程度,竟让九洲战神雷止戈说出这样一番话。 “前辈,老朽愿收此子为徒,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司马庄率先开口道。 雷止戈点头同意,说道:“你很幸运,收了一个天才徒弟。” “前辈,老朽也愿收此子为徒,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宿清风不甘落后。 “你也很幸运。”雷止戈来者不拒。 达摩智老脸一红,双手合什,嗡声道:“阿弥陀佛,佛法无边,渡人向善,贫僧也愿意收此子为徒,传授他大乘佛法,教他向善。” “不行。” “我儿子不当和尚。” 张小卒拒绝道。 “阿弥陀佛,贫僧准许他带发修行。”达摩智说道。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不敢看任何人,因为他觉得此时此刻肯定所有人都在笑话他。 堂堂轮回境的老祖,刚刚被人扇了耳光,践踏了尊严,转眼间就对敌人阿谀讨好,不要脸的很。 但是为了能和牛大娃搞好关系,得到那颗佛珠上的高深佛法和佛门神通,他豁出去了,不打算要这张老脸了。 雷止戈看向达摩智说道:“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为今天的这一决定而庆幸和高兴。” 说完,看向张小卒吩咐道:“去把孩子抱出来,让大家见一见。” 他突然有个想法,或许这个孩子就是把传世界联合起来的最佳粘合剂。 “哟哟,你感觉如何?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去。” 张小卒进到房间,没急着去看沈文君怀里的孩子,先到床前关心戚哟哟的身体状况。 戚哟哟笑着摇摇头,道:“我很好。” 她的状态确实很好,圣境身躯生孩子,尽管是第一次,但也没有一点挑战力。 “前辈想看看孩子。”张小卒道。 “嗯,你抱出去吧。”戚哟哟同意道。 她在屋里对外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沈文君不放心地把软软糯糯的小家伙交到张小卒怀里,本以为张小卒不会抱,谁知张小卒动作比她还周正一些。 那是因为张小卒在柳家村的时候,可没少帮村里人带孩子。 “挡着点,别让风吹到,也别让太阳刺到他的眼睛。”万清秋叮嘱道。 “我知道。”张小卒以圣息之力护住小家伙走出房间。 沈文君看见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忽然眼圈一红,落下眼泪。 “怎么了?”万清秋忙问道。 沈文君苦涩一笑,道:“想起卒儿出生时候的情形了,瘦瘦小小的一点,还没吃几口奶,就被我…哎…” 万清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苦尽甘来了。” 沈文君擦掉眼角的泪水,笑着点点头。 “多亏前辈庇护,此子才有幸活下来,请前辈赐名。” 张小卒抱着孩子腾空而起,飞到雷止戈面前,开口请求道。 雷止戈看着粉嫩的小家伙,沉吟片刻后说道:“天赐九洲,渡末世之劫,就叫他张天赐吧。” “晚辈代犬子张天赐感谢前辈赐名。” 张小卒抱着张天赐跪下去,朝雷止戈磕了一个头。 雷止戈道:“起来吧。” 接着看向司马庄等人,招手道:“你们都可以过来看看,看看这小家伙的修炼资质到底配不配得上你们这些位师父?” 司马庄等人应声上前,皆忍不住好奇地查看起小家伙的资质,然后心里只有两个字的评价… 逆天! 就连毕众敬都忍不住动了收徒的念头。 但是他觉得这是一场阴谋,觉得雷止戈和张小卒是想借助张天赐,把各宗各家的绝学全学了去。 “哇…” 小家伙似乎是被一大群人围着吓到了,突然张开小嘴哭嚎起来。 雷止戈道:“或许是饿了,快抱回屋里去吧。” 张小卒没有抱张天赐回自家屋里,而是飞去黄道女的院子,进到房间把哇哇大哭的小家伙放到黄道女的耳边。 黄道女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 张小卒大喜,急忙喊道:“奶奶,快醒醒,孙儿带您的重孙子来看您了。” 黄道女似是听到了张小卒的呼唤,眼皮一阵蠕动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新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死意已决 黄道女被重孙儿的哭声唤醒了。 精神状态不错。 起床下地,去看望了戚哟哟,然后就呆在房间里守着重孙儿,一步也舍不得离开。 直到天色落黑,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把所有人都叫到了跟前,挨着关切询问了一番。 当问到王平安时,张小卒没有告诉她实情,只说被王明阳带去灵洲了。 事实上真正的王平安,从来没有来过柳家村。 问到白虎、天龟等圣兽,张小卒也只能骗她说末世降临,妖魔祸乱人间,它们去往四方镇压妖魔,履行圣兽的职责和使命去了。 问到黑猿,张小卒也没有如实说,只说黑猿因平洲之事心情郁结,游历江湖散心去了。 “明月姑娘呢?她和你一起去的平洲,可还安好?” 老太太脑子很清醒,还记得是叶明月陪张小卒先行一步去平洲救黑猿的。 “明月姑娘…安好着呢,她有事去帝都了。” 张小卒强行掩藏住内心的担忧,不让黄道女察觉异样。 “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都回去吧,老身乏了,想睡觉了。” 黄道女站起身道。 “您歇着。” 张小卒等人一一上前施礼告退。 “清秋,文君,这些年辛苦你们两个了,天天守着老婆子,洗衣做饭熬药,哪里也去不得。” “老婆子这些年享了清福,得好好谢谢你们。” 待众人离开,黄道女向留下来没走的万清秋和沈文君感谢道。 “师娘,照顾您可不是应该的么,您说这个干什么?”万清秋应道。 沈文君眼圈微微泛红,说道:“儿媳能够遇到您,是儿媳三世修来的福分,儿媳给家里招来那么多祸事,您从来也没责怪过儿媳一句,儿媳得好好谢谢您才是。” 黄道女笑着点点头,然后冲二人摆手道:“你们也都回去吧,老婆子今晚不用人守着,想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师娘——” “去吧,去吧。我乏了,要睡了。” 黄道女摆手打断万清秋的话。 二人见状只好施礼告退。 黄道女回到里间,从木箱里拿出寿衣,穿戴整齐,然后在床上平躺下来,闭上眼睛,幻想着小天赐一天天长大的情景,面带微笑,慢慢睡着。 时至半夜,一直守在院子里的张小卒突然睁开眼睛,眼瞳里闪烁着金色道芒。 转身看向院门。 一阵阴风自院门方向吹来,随即黑白无常跨门而入。 这两位引路鬼差见到张小卒,被张小卒身上的圣境气息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去恭敬行礼:“小鬼参见圣天师大人!” 张小卒点点头,淡声说道:“这里没有阴魂需要招引,你们回去吧。” “这……”黑白无常面露难色。 这要是换做一般人,胆敢阻拦他们做事,非得给他点厉害瞧瞧不可,可是张小卒是道门圣天师,一巴掌就能把他们两个扇飞,他们哪里惹得起。 “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吓唬鬼,好玩吗?” 黄道女的呵斥声在张小卒身后响起。 只见她竟穿过紧闭的房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寿衣,身影微微飘忽。 这是她的阴魂。 她的阳寿已尽,肉身已死。 黑白无常听见黄道女的话,心里都忍不住附和:“就是,三更半夜不睡觉,吓鬼玩,有意思么?” “奶奶,您…” 黄道女摆手打断张小卒的话,说道:“生老病死,阴阳轮回,天道使然,你是道门天师,肯定比奶奶更懂这些道理。” “天道已经崩了。”张小卒道。 “那就更要遵守阴阳秩序,若阴阳秩序完全乱套,该死的死不了,该生的生不出,死了的阴魂无处可去,想生的没有阴魂来投,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 黄道女再次打断张小卒:“奶奶知道你是舍不得,但是奶奶阳寿已经,今生的种种缘分已尽,该去投胎转世,开始新的人生了。你总不能让奶奶死后不得安宁吧?” 张小卒闻言苦笑摇头。 黄道女此番话让他意识到,黄道女是真的已经看透生死。 “让孙儿送您一程吧。” 他只能无奈道。 得到张小卒的许可,黑白无常这才敢上前给黄道女引路。 黄泉路上,彼岸花海里,张小卒以法眼看到了黄道女这一生的经历,不由得心酸,因为黄道女这一生过得很辛苦。 年轻时跟着张屠夫四处征战,忍饥挨饿,居无定所,尝遍了疾苦。 好不容易熬到战争结束,落脚北疆万古城,可是没过几年舒心日子,张光耀又出事了。 自此之后郁郁寡欢,生了脑疾。 再之后,虽是一家团聚,可是同沈家的仇怨争斗,仍然让她不得安心。 总之,看完黄道女的一生,张小卒忽然有点明白她为何执意要投胎转世了,或许是因为这辈子过得实在太辛苦了,想换一个轻松的人生。 下到仁川地府的地狱,焰天等十殿阎罗很客气地和张小卒打招呼,省去了一干流程,要直接送黄道女去轮回崖转世投胎。 可黄道女却不答应,非说自己这辈子杀了不少人,是个恶人,要承受相应的惩罚。 张小卒无奈,只能让十殿阎罗按照流程走。 焰天等十殿阎罗领着黄道女进了十八层地狱,先让判官对她的这一生做了审判,然后选了几种较轻的刑罚施加其身,这才将其送上轮回崖。 “等一等。” 眼看黄道女就要喝下孟婆汤,张小卒突然出声叫住。 见黄道女停下动作,投来询问的目光,张小卒鼓起勇气问道:“奶奶,您几乎关心了每一个人,可唯独没有提爷爷一句?您是在怪他吗?” 这是他憋在心里,一直想问又没敢问的问题。 因为黄道女自昏迷中醒来后,问也没问一句张屠夫的情况,就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张小卒猜测黄道女可能是在气张屠夫没再身边相陪。 一世夫妻,明知自己的妻子时不久矣,却跑得不见人影,实在让人心塞心寒。 就连张小卒都忍不住要责怪张屠夫。 心怀天下没有错,可也不能完全不顾家里的情况啊。 尤其是在看完黄道女坎坷的一生后,他更是觉得张屠夫应该好好关心黄道女。 黄道女笑着摇摇头,道:“你爷爷早就回来过了,已经与我道别了,我忘记和你们说了。万古城那边出事了,有一头上古凶血洗了半座城,你的大师伯战死了,所以你爷爷不得不去一趟。哎……” “这老东西,这辈子注定了是个奔波命。” “他说下辈子要给我当牛做马,偿还这辈子欠我的,嘿嘿,老婆子我可不稀罕,这辈子已经上他的当了,下辈子岂能再上他的贼船。” “那个…你帮我给他带句话,让他下辈子别来招我。” “这个…”张小卒尴尬挠头。 他怕说出来被张屠夫踹。 “好孙儿,千万别学你爷爷,光顾大家不顾小家,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先把小家安顿妥当。明白吗?” “嗯,孙儿谨记。” “永别了。” “奶奶!” 黄道女道一声“永别”,喝下手里的孟婆汤,然后在轮回崖力量的牵引下,纵身跳下悬崖。 张小卒右手掐诀,朝黄道女的阴魂里打入一道印记,保其来世投一个好胎。 他与焰天等十殿阎王道别,正准备回阳间,仁川地府上空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一个古老的大门出现在天空中,随之缓缓打开。 张小卒望着古老的大门吃了一惊,这门他见过,是酆都城的地府之门。 “张小卒,进来一下,本大帝有事问你。” 大门打开后,里面竟传出一道呼唤张小卒的声音。 正望着古老大门吃惊的张小卒,听见这声呼唤,惊愕地张开嘴巴,愣在当场。 新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只许州官点火 张小卒之所以惊愕,是因为他熟悉这声音。 这分明是苏翰林的声音。 “苏翰林已经死去很多年,他的声音为何会从酆都城里传出来?” 张小卒心中满是疑惑。 “小子,你难道听不出本帝的声音吗?” 声音再次响起。 张小卒无比确定,声音是苏翰林的无疑。 “听…听出来了。” 他虽然听出来了,但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听出来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苏翰林喝道。 “遵命!” 张小卒应声飞到空中,迈步走进酆都大门。 酆都地府的景色映入眼帘。 触目所及,天清气朗,草木旺盛,山清水秀。 空气中灵气充裕。 和之前雾气蒙蒙,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机的酆都地府,如天地之别。 不过张小卒发现,酆都城周围的山川地貌,好像没有太大变化。 尤其是酆都城,城门、城墙,以及城里的建筑,只是看上去少了一些沉寂死气,其他的一点变化也没有。 “小子,好久不见。” 苏翰林自酆都城里皇宫大殿里飞出,笑着向张小卒打招呼道。 “陛下,您这是?” 张小卒惊奇不已。 苏翰林摆手道:“别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我意识醒来后,就出现在这座城里,同时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从今以后我就是地府的酆都大帝,主宰阴间地府。” 听他这么说,张小卒心里反倒有了一个猜测。 他觉得应该是苏翰林死后,阴魂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去投胎转世,后来他们把地府诸神的神格销毁后,神格重新孕育,苏翰林被选做新的酆都大帝,于是就出现在了酆都地府里。 “恭喜陛下!”张小卒飞到近前贺喜道。 苏翰林摆手道:“说实话,我是不想当这个酆都大帝的,活着的时候已经劳心劳力了一辈子,死后想轻松轻松,谁能想到莫名其妙地被安排了一个更加劳心劳力的活。” 张小卒道:“能者多劳嘛。” 苏翰林上下打量张小卒一番,赞许道:“可以啊小子,短短几年不见,你竟然都已经踏入圣境了。” “还行吧。”张小卒笑道。 他目光扫视空寂无声的酆都城,好奇问道:“陛下,城里就你一个人吗?” 苏翰林应道:“是啊,就只有我一个,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不过我也才刚来几天,后面应该还会接着来人吧?” 张小卒点头道:“会的,地府诸神神格重新生成,齐天大帝、五方鬼帝、十殿阎罗都会一一出现。” “什么意思?”苏翰林没听懂。 “酆都地府七百多年前消失,后来……” 张小卒把关于酆都地府和诸神神格的事情,给苏翰林大概讲了一遍。 “哈哈,这么说来,我能当这个酆都大帝,还得多多感谢你们几个小子啊。”苏翰林听后大笑道。 张小卒摆手道:“是陛下英明神武,早就被天道选中了。” “你们也不错,把大苏发展的很好,是朕想象的样子。不,确切点说,比朕想象的还要好。”苏翰林道。 “是仁帝和文帝治国有方。”张小卒道。 仁帝指的是苏洄,文帝指的是苏德。 苏翰林闻言神色一黯,道:“怪朕没有把路给苏洄铺平,若是能在死之前把关龙逢除掉,他也不会英年早逝。” 他意识醒来,发现自己成了酆都大帝,并获得相应的通天手段后,第一时间推算大苏的情况,结果发现苏洄竟已死去多年,都已经转世投胎去了。 当推算出苏洄是被关龙逢所杀后,他悔恨不已。 “陛下节哀。”张小卒安慰道。 苏翰林叹了口气,道:“朕现在已经是掌管地府的酆都大帝,按理说应该和阳间划清界限才对,自此管阴不管阳,可是心里仍然有一股放不下的执念,想最后再帮一把大苏。” “陛下要做什么,吩咐小子便是。” “苏德死了,你知道吗?” “嗯,我看见帝星陨落了。” “朕想给他添点阳寿,让他掌着大苏再往前走几十年。你觉得可以吗?” “那当然好,需要小子怎么做?” “朕现在离不开阴间,本来是打算吩咐鬼差去做的,恰好看见你,便把此事交给你去做吧,朕也放心一些。” 苏翰林伸手对着虚空一抓,抓出一个阴魂,不过正被一股能量封印着,交给张小卒说道:“这是苏德的阴魂,你把他带回阳间,送回他的肉身。” 接着又对着虚空一抓,抓出一团白色的能量光团,也交给张小卒,说道:“这是六十年阳寿,你也一并给他。” 张小卒收起苏德的阴魂和六十年阳寿,道:“陛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苏翰林点点头,右手对着身旁一划拉,打开一道通往阳间的空间之门,说道:“去吧。” 张小卒刚要跨进空间之门,又被他出声叫住,表情严肃道:“朕成为酆都大帝这件事,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苏德,省得他回生出朕会永远保他不死的妄念。” “明白。” “这是阵对阳间最后的执念,所以此事一了,朕心中就再无阳间之事,只管阴间之事。所以,你要是再敢乱闯阴间,破坏阴阳秩序,朕一定会揍烂你的屁股。” “……”张小卒闻言不禁无语,心里腹诽道:“这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么。” “力量越大,欲望越大。” “知道天道为何崩塌么?就是被修者们的欲望压塌的。” “朕既然当了这个酆都大帝,就要尽起这份职责,誓要重建阴间秩序,希望你们阳间的人配合一点,不要来阴间找麻烦。” 苏翰林神色无比严肃道。 但是,这番话对张小卒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苏翰林自己就在做违背阴阳秩序的事,凭什么只许州官点火不许,不准百姓点灯。 “滚吧!” 或许是看到了张小卒藏在眼睛里的讥笑,苏翰林突然气急败坏,一脚踹在张小卒屁股上,把他踹进了空间之门。 张小卒消失在酆都地府上空,苏翰林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里再无一丝对阳间的留念,只剩下一片无情的冰冷。 他不是和张小卒说笑,而是真的斩断了和阳间的牵念。 酆都大帝,真正归位。 张小卒穿过空间之门,眼前一晃,竟直接出现在帝都上空。 天色已亮。 城里一片缟素。 全城百姓,竟都走出院门,面朝皇宫跪伏,嘴里哀嚎阵阵。 由他们脸上的泪水不难看出,他们不是在装哭,而是真的哭得十分伤心。 当年苏翰林和苏洄驾崩时,他们也是哭得稀里哗啦。 皇宫里,亦是一片哭嚎。 国母齐蓉儿、太子、皇子,及一众文武大臣,全都跪在洪武殿里,瞻仰苏德的遗容,进行大殓之礼。 张小卒一个闪身,从帝都上空飞到了洪武殿门口。 三道圣境气息瞬间将他锁定,不过马上又散了去。 张小卒顺着一道圣境气息看向大殿里,目光落在老太监封余休的身上,拱手道:“恭喜封公公攀登武道之巅,踏入圣境!” 他出现的悄无声息,声音响的突兀,尤其是“恭喜”二字,对跪在大殿里的人来说,尤为刺耳。 “大胆!” 当即就有大臣转头对张小卒怒目而视。 张小卒没有理会他们,迈步走进大殿,径直走到齐蓉儿面前。 “哇……” 齐蓉儿看见张小卒,一下子哭得更委屈了,泪水滂沱地哽咽道:“二哥,苏德他…他…死了!” 张小卒伸手把她搀扶起来,说道:“行了,别哭了,我救你的夫君来了。” 新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故弄玄虚 “真…真的吗?” “二哥,你可不要骗我。” 齐蓉儿闻言止住哭声,激动地抓住张小卒的胳膊问道。 刚刚还哭声震天的大殿,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张小卒身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苏德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如何死而复生? 莫不是张小卒会仙法? 封余休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殿外,隐藏在暗处的两位圣境强者也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无比确定,苏德已经死了,回天乏术。 且听见张小卒的话后,他们又再次以神识察看了苏德的......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死而复生 在张小卒道力的不停滋养下,苏德冰冷僵硬的尸体逐渐恢复。 血管里凝固的血液慢慢溶解。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废血,不能再使用了,需要排出体外。 “不对,被苏翰林给坑了。” 张小卒忽然反应过来,想让苏德死而复生,单靠六十年阳寿根本不够,还得需要大量天材地宝滋养他的身体,配合着唤醒和激活他的身体机能才行。 他的须弥芥子里不缺星辰丹,但是恢复生机的灵药没有多少,不舍得用。 于是念头一转,看向封余休,急声吩咐道:“封公公,我......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强势的下场 戚哟哟见张小卒低下头陷入沉默,心里不禁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心问道:「没回来的是永远都回不来了吗?」 她以为叶明月和白虎圣兽等全都在平洲战死了。 张小卒摇了摇头。 「白猿说平洲战场是一场阴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全都告诉我吧,放心,我的情绪和精神都已经缓解调节好了,再不好的消息我也能承受得住。」 戚哟哟迫切想知道平洲战场发生的事。 张小卒开口道:「白猿说的不错,平洲战场确实是一场闲散道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闲散道人为了吸取修者的精血修炼不死神功,在平洲布下一个封魔大阵,然后把人族和妖族的修者全都引到了大阵里,数不清有多少修者被他吸***血而亡。」 「最终,我们虽然合力破开了封魔大阵,但是闲散道人也已经神功大成。」 「但是就在他要大展神威时,苍天之眼突然被人一剑斩破,苍穹撕开了一道口子,好几个修为可怕的天外来客出现。」 「神功大成,战力逆天的闲散道人,在这些天外来客面前竟弱小不堪,被他们抓小鸡一样抓去了。」 「白虎、青龙、天龟等,也都被天外来客抓出去。」 「我差点也被抓住,危急时刻,五当家把我从天外来客的手掌下撞开,替代我被抓了去。」 戚哟哟闻言大吃一惊,无比担忧道:「明月姐她…她不会有事吧?老天保佑,一定不要让明月姐有事。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找到那些天外来客,把明月姐和小白他们救回来。」 不管是出于她和叶明月的友情,还是叶明月救张小卒的恩情,她都为叶明月深深担忧。 她尝过被人俘虏的痛苦滋味,所以更加焦急地想要救叶明月。 「还…还有一件事。」张小卒支吾说道。 他觉得既然说了,那就把所有事情一并说了。 说出来,既是对叶明月的尊重,也是对戚哟哟的尊重,同时也能让他自己轻松一点,心里揣着这么一个秘密,面对戚哟哟时,他心理压力非常大。 「什么事?」 「不会是…不会是王平安出事了吧?」 戚哟哟担心猜测道。 「王平安他没事,其实与我们朝日相处的王平安并不是真正的王平安,而是王明阳前辈的一缕神魂意念幻化的,真正的王平安一早就被王明阳藏起来了。」张小卒讲道。 「啊?王前辈他为何这么做?」戚哟哟诧异问道。 「是为了对付闲散道人的算计…」张小卒把王明阳这么做的原因解释了一遍。 然后接着说道:「那日我和五当家跟着雷前辈前往平洲救猿大王,结果我和五当家深陷敌阵,被上百妖帝团团包围,我二人奋力冲杀,最终侥幸杀出重围,逃得一命。」 「可是在我们自以为安全,放松心神,开始疗伤时,五当家被一头白蛟妖帝偷袭……」 「当时情况危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五当家惨死,就…就采取了雷前辈讲的方法,救了五当家。」 「我发誓,当时那么做的时候,绝无半点情欲之念,只是想要救人。」 「我…我犯错了,你惩罚我吧。」 张小卒硬着头皮把事情讲了出来,然后低着头不敢看戚哟哟,等着承受她的怒火。 对戚哟哟他素来是又爱又敬,又怕。 之所以有怕,倒不是说戚哟哟蛮横霸道,恰恰相反,自从两人互诉爱意后,戚哟哟在张小卒面前一直都是温婉可人的小女人姿态,尤其是成亲后,更是对张小卒温柔体贴。 但 是她的骨子里始终抹不去一股统领千军万马的上位者气势,即便被她隐藏的很好,乃至是忘却了曾经的将军身份,可气息里始终若有若无地透出一些。 那股子威严气质已经深入到骨子里,藏不住,抹不掉。 所以张小卒对她有一点点怕。 一个小卒,一个将军,他这辈子怕是被戚哟哟吃定了。 戚哟哟俯身抱起小天赐,把他放到床里面去,然后朝坐在床沿上的张小卒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点。」 张小卒听话地往里挪了挪屁股。 「抬头看着我。」戚哟哟又道。 张小卒窘迫地抬起头,目光满含愧疚地看向戚哟哟。 戚哟哟冷笑一声,问道:「你让我惩罚你,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不明是非,不讲道理的女人吗?」 「不是…嘶…」张小卒连忙摇头,只是话一出口,嘴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 戚哟哟的右手正掐着他腰上的细肉转圈圈。 那一小撮皮肉因不断螺旋而扭紧,甚至因为过度紧绷发出了轻微吱吱声。 张小卒不敢用功力抵抗,所以疼得倒吸冷气。 「怎么,有问题吗?」戚哟哟面带微笑地问道。 「没问题。」张小卒忍痛答道。 「这样呢?」戚哟哟把左手也伸到了张小卒的腰上,先轻轻地摸了摸,找了一个好下手的地方,然后狠狠揪起一小撮皮肉。 「也…没问题。」 「你的嘴角抽什么?脸上的肉怎么在抖?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吗?」 「启禀夫人,我…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失去对它们的控制权。」 「哇--!」 关键时刻,张天赐响亮的哭声给张小卒解了围。 戚哟哟哼了声,松开双手,转过身去哄张天赐,看看是尿了还是拉了。 「嘶…」 张小卒偷偷撩起衣服看了眼挨掐的地方,发现已经是青紫色。 「尿了,换尿布。」 戚哟哟把张天赐抱出来,放到张小卒面前。 「遵命!」张小卒连忙应声,心里则嘿笑道:「臭小子,尿得好,给你记一大功。」 他动作麻利,三两下就把尿布换好了。 换尿布这活戚哟哟已经练习好多天了,可她发现自己的动作依然不如张小卒干净利索。 戚哟哟把张天赐接到怀里,朝床里面侧了侧身,撩开上衣给其喂奶。 张小卒从侧面偷瞄着那一片雪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打算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儿,戚哟哟出声问道。 「先想办法找到天外天,把五当家救回来。」张小卒回道。 「然后呢?」 「然后…都听夫人的。」张小卒讨巧道。 「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给叶姑娘物色一个优秀的男人,祝福他们喜结连理。」 「啊?这…就怕叶姑娘不答应。」 戚哟哟转过头斜睨张小卒,问道:「是你不答应,还是叶姑娘不答应?」 张小卒答道:「叶姑娘不答应…我也不答应。」 只不过后半句是在心里说的。 自己碰过的女人,虽然是形势所迫,可是要将其拱手让给别的男人,还要祝福他们喜结连理,张小卒真心受不了。 「她是什么意思?」戚哟哟问道,「准备和我抢男人吗?」 「她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说愧对于你,怕你知道后,今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也 不让我负责,就当…就当没发生过。」张小卒道。 戚哟哟点点头,道:「这样也挺好。你觉得呢?」 「也行…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觉得我应该对叶姑娘负责,虽然当时是形势所迫,但做就是做了,身为男人,理应有所担当。」张小卒鼓起勇气说道。 「呵,你倒是有男子气魄,那我们娘俩呢?收拾铺盖回雁城吗?」戚哟哟冷笑问道。 「当然不!」张小卒急忙拒绝。 见戚哟哟态度不相让,俨然容不下叶明月的样子,心里的一丝幻想破灭,只能压下妄想,叹口气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在戚哟哟和叶明月之间二选一,他也只能选择对不起叶明月。 「嘁!」 「瞧你那熊样,你就不能在我面前强势一次吗?」 戚哟哟撇撇嘴。 「强势?」 「对,强势!」 「给我也喝一口!」张小卒语气命令道。 戚哟哟闻言一愣,看到张小卒一双眼睛盯着的位置,这才反应过来张小卒是什么意思,当即又羞又怒,一脚把张小卒踢飞了出去,并骂道:「滚!」 嘭! 张小卒一屁股摔倒床下,差点没一头栽进张天赐的尿盆里,趴在地上苦着脸叫道:「你看,这就是强势的下场!」 「混蛋!」 「流氓!」 戚哟哟红着脸颊羞臊斥骂。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亲近亲近 「去把明月姑娘救回来,然后迎娶进门。」 「不是我大度,也不是我明事理,在这种事情上压根就不存在大度和明事理,男人不会把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分享,女人亦是如此。」 「我答应让她进门,一是因为你确实应该负起责任,二是因为她救了你。」 「记住,不是我愿意,而是我不得不愿意。」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若敢再犯,我就阉了你!」 戚哟哟声色俱厉道。 说的每一句都让张小卒无可反驳。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如有违背,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张小卒对天起誓,心里对戚哟哟充满感激。 「站住!」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上床,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说。」 戚哟哟喝止住想要上床的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表情一苦,问道:「那我去哪里睡觉?」 「爱去哪去哪。」戚哟哟道。 「好吧。」张小卒无奈苦笑,目光环视一周,看见墙角装衣服的木箱,纵身跃了上去,盘腿坐下,说道:「有事尽管吩咐,小的保证把您伺候周到。」 「贫嘴!」戚哟哟没好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 「啊--!」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 听声音是牛大娃的。 张小卒和戚哟哟都被吓了一跳,以为牛大娃遇到了什么危险。 张小卒立刻从木箱上窜了下来,叮嘱戚哟哟道:「我去看看怎么了,你且小心。」 「嗯」 「你也小心。」 戚哟哟叮嘱道。 因为牛大娃的叫声过于凄厉,她猜测有强敌来袭。 不只是他们两个吓了一跳,整个柳家村的人都被牛大娃这一声惨叫惊到了,全都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 「你干了什么?!」 「吐出来,快给老子吐出来!」 「啊,你还老子的元素之弓!」 牛大娃的叫声又紧接着响起,似乎是有人抢了他的元素之弓。 张小卒站在门口,展开入微心境,找到牛大娃,发现他正站在自家院子里对着手里的射日神弓嘶吼。 联系牛大娃的话语,张小卒推测,可能是射日神弓把牛大娃的元素之弓吞噬了,不禁十分诧异。 他回到里间,把自己的推测告诉戚哟哟,让她不要紧张,然后离开,去看看牛大娃究竟发生了什么。 「哎…」 戚哟哟听着张小卒离开的关门声,幽幽叹了口气,滴泪水自她眼角无声滑落。 想到自此以后,张小卒心里会装下除她之外的另一个女人,她就忍不住觉得委屈。 可是又不能不忍受这一委屈。 所以难过。 她可以接受叶明月进门,可是又不愿意,但是又不能不答应,这无比矛盾的心理让她更加难受。 她本想逼张小卒强势一点,借张小卒的强势让自己做出选择,化解矛盾心理。 可是张小卒唯唯诺诺,宁愿放弃,也不肯强势一下。 让她很郁闷。 不过郁闷的同时,还有一丝窃喜,因为张小卒的退让,让她知道自己在张小卒心里的位置是高于叶明月的。 可是转过念头,她竟又隐隐担忧起来。 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强势了,长此以往,会不会让张小 卒对她产生抵触或是厌恶的情绪? 戚哟哟低头看了一眼,张天赐已经吃饱喝足,趴在她怀里满意睡去。 「早知道…刚才就让他喝一口了…」 「呸,真不害臊!」 她脸颊羞红地低骂了自己一句。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了好一会,思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产后的女人情绪较为敏感,即便戚哟哟已经是圣境心境,也难以避免。 好在她自我调节能力强。 「大娃,怎么了?」张小卒飞到牛大娃的院子里问道。 元泰平等人也闻声陆续过来。 牛大娃哭丧着脸道:「这家伙把我的元素之弓给吞噬了。」 和张小卒推测的一样。 牛大娃一直把射日神弓和元素之弓一起放在虚空空间里,今晚他想把元素之弓拿出来擦一擦,可是翻遍了虚空空间也没找到。 起初他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跑进他的虚空空间偷东西了。 但看到其他东西都还在,尤其是射日神弓也还在,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摊渣子。 他第一时间就猜测是射日神弓的器灵小日搞得鬼,因为他的虚空空间里仅有这么一个活物。 于是经过一番突击审问,做贼心虚的小日,受不了牛大娃的压力,招供了。 说是见元素之弓很不错,忍不住想和它亲近亲近,传授它一点射击技术,结果一不小心就给…吃了。 对于这一解释,牛大娃差点没气得吐血。 元素之弓一直都是牛大娃的一大杀器,因为这把弓极其契合他,能把他诸多元素领域的威力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眼下被射日神弓吞噬了,可想而知他得有多心疼。 张小卒闻言笑道:「那还不简单,就让它替代元素之弓成为你的兵器呗。」 「可是…哎…」牛大娃欲哭无泪。 射日神弓确实厉害不错,但是他还是更喜欢元素之弓一点。 一来是因为和元素之弓相处得久了,已经培养出深厚的感情,甚至他已经隐约感受元素之弓的器灵要开启灵智了。 二来是因为他有很多招式需要依靠元素之弓施展,而且元素之弓和他的力量契合,他还能继续研发出更具威力的杀招,而射日神弓虽然厉害,却没有这一优点。 「哼!」 「你是觉得我没有你的元素之弓好吗?」 听见牛大娃的叹息声,射日神弓里突然传出小日不满的声音。 「我靠!」 「你还委屈上了?」 牛大娃瞪眼叫道。 「告诉你吧,我吞噬了你的元素之弓,便具备了元素之弓所有的能力…」 「然后比它的威力更胜十倍。」 小日语气傲然道。 「真的假的?」牛大娃狐疑问道。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最厉害的箭不就是融合了千里一瞬的元素箭吗,你用我射一箭看看。」 小日回道。 「好!」 牛大娃立马来了兴趣。 他飞到空中,瞄准西北方向,十几里外的一座山头。 缓缓拉弓。 一支光箭立刻凝聚在弓弦上,同时牛大娃的元素之力也在往光箭上快速凝聚。 千里一瞬轻松就施加到了箭矢上。 牛大娃面露狂喜之色。 在此之前,他做不到把千里一瞬施加到射日神弓的光箭上。 这说明小日没有说谎。 射日神弓确实具备了元素之弓的能力。 不过弓还是一样的难拉。 牛大娃全力施为,也只才把弓弦拉开了七寸多,弓身只弯曲了一点点。 「你能不能让我拉一个满弓?」 牛大娃期望地问道。 「我已经在尽最大努力帮你了,可是你力量实在太弱,只能拉开这么大。」 「实话告诉你吧,若不是我帮你,你恐怕连弓弦都拉不开。」 小日语气里带着一股轻视的味道说道。 嗖! 牛大娃右手松弦,光箭应声射出。 轰! 下一刻,十几里外的山头上一声巨响,差不多百丈高的山峰被炸成了平地。 牛大娃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一箭比他想象的威力还强,果真不是元素之箭可以比的。 「哎…」 但他心里还是难过地叹了口气,元素之箭毕竟是他并肩战斗许久的伙伴,就这么被射日神弓给吃了,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你再拉一下弓试试。」 小日喊道。 牛大娃不满被小日轻视,怒吼一声,身躯变大,使出浑身力气猛地拉动弓弦。 结果只拉开两寸。 任他咬牙鼓腮,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再拉开一点。 「怎么样,这下信了吧?」 「想拉满弓,你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小日得意道。 牛大娃眼角抽了两下,有种想把小日抓出来揍一顿的冲动。 张小卒看着射日神弓,想着黄道女的后事已经操办完,接下来得赶紧想办法找到天外天,遂说道:「大娃,明天我们进黑森林,那位前辈可能知道如何去天外天。」 「明天本尊跟你们一起去,见一见那位高人。」雷止戈的声音传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村子里,方便给张天赐讲道。 「好的,前辈。」 提到天外天,传世界的人皆心头一紧,因为他们各家都有老祖被抓走了。 尤其是灵剑宗的人,老祖毕众敬被抓走了,自然是迫切地想去救人。 只是他们对天外来客也都没有一点线索,只能干着急。 「不知张公子要去见哪位前辈?我等是否可以一起前去?」灵剑宗的一位老祖出声询问道。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寒潭异变 对灵剑宗老祖的请求,张小卒直接给予拒绝。 他和那个男人也只才见过一面,不了解对方的脾性,万一人去多了,惹对方不悦,那可不妙。 他还要从男人那里打听天外天的讯息呢。 灵剑宗的人虽然对张小卒的拒绝十分不悦,但有雷止戈在,也不敢多说什么。 另外三家的人见灵剑宗的人碰壁,全都识趣地闭嘴。 他们全然没有灵剑宗的那份心急,因为他们收了张小卒的儿子张天赐为徒,所以自觉今后和张小卒一方就是同一阵营的了。 如果张小卒找到去天外天的办法,应该不会瞒着他们,而且极可能会请求他们一同前往。 天外天修者的可怕有目共睹,单凭张小卒一方的力量显然不足以和他们抗衡,张小卒需要强大的同盟,甚至需要联合整个九洲的修者。 翌日一早,张小卒、牛大娃和雷止戈就动身前往黑森林。 黑森林的禁制早已松动,有许多上古凶兽逃了出来。 幸而有雷止戈的警告,才让它们不敢在大苏帝国境内为祸作恶。 它们自黑森林里逃出来后,全都不愿意在附近逗留,而是选择远远逃遁,害怕再次被囚禁到黑森林里。 不过黑森林里仍然留有许多上古大妖,不着急离去。 三人刚进黑森林不久,就感觉到前面吹来一股刺骨冷风。 冷风是从寒潭方向吹来的。 待看到寒潭周围的景色后,张小卒不禁吃了一惊。.z.br> 只见寒潭的寒气已经从山谷蔓延了出来,方圆而十多里的地面皆被寒气冰封。 张小卒只靠近到寒潭所在的山谷边上,就已经忍受不住寒潭的寒气,不敢继续靠近。 雷止戈想靠近寒潭看看,竟也迫于寒气,不得不在十丈外停下脚步。 三人只能飞到高高的天上,从高空俯视寒潭。 潭水微微荡漾,看不出异样。 张小卒尝试着将入微心境渗入水面,结果还没靠近到水面就被冰冻住了。 「这下面封印着一个极其可怕的家伙,看情况他很快就能破开封印出来了,也不知这家伙是正是邪?」雷止戈望着寒潭担忧说道。 张小卒闻言皱眉。 他知道寒潭下面应该是燕太白妻子楚雨眉的墓穴,可是楚雨眉按理说已经死了,不然燕太白也不会一直守着回魂果,想用回魂果帮助楚雨眉还魂重生。 「鬼灵,你确定你的前任主人已经死了吗?」张小卒在脑海里问道。 鬼灵本来是确定的,可是被张小卒这么一问,她反而不敢肯定了,所以不确定地回道:「应该是死了,不然我应该不会离开她的身体。」 在她的记忆里,楚雨眉是被圣兽尊者们联手杀死的,后来燕太白伤心入魔,抱着楚雨眉的尸体屠戮整个青洲。 这些存在她记忆里的画面,让她确定楚雨眉的确已经死了。 可是听见雷止戈说寒潭底下的人即将破开封印出来,这让她自我怀疑起来。 「前辈,您认识燕太白和楚雨眉吗?」 张小卒考虑过后,决定把寒潭下面是楚雨眉墓穴的事告诉雷止戈。 在他看来,雷止戈应该是认识燕太白和楚雨眉的,因为他们三个都是两千多年前的人物,即便中间可能差着几百年,不是同一时期的人物,至少应该听说过对方的事迹。 然而雷止戈却摇头表示不知,反问道:「这两人是谁?那日在平洲战场上,本尊听见你和那位凤凰圣兽守护者的女子提起过燕太白。」 「哎…」他摇头叹了口气道:「九洲大 陆每一世纪都要经历一次末世之劫,万物湮灭,然后再新生万物,一次又一次抹去上古世纪的历史,唯有从上古遗迹,或是存活下来的上古人物口中,才能得知一些有关上古的讯息。」 「燕太白是第三代圣兽守护者,楚雨眉是他的妻子,在平洲战场上的那位凤凰守护者是初代。」张小卒讲道。 雷止戈闻言点头道:「难怪。」 「据说最初的圣兽守护者是出现在古老的第二世纪,这燕太白是第三代圣兽守护者,那么他应该是上古第四世纪的人物。如此古老的人物,本尊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这…时间有点乱啊。」张小卒皱眉嘀咕道。 在封魔之地时,包括出来后从倪秋凤的嘴里,他都听过两千多年这个数字,所以他一直认为燕太白就是两千多年前的人物。 可现在听雷止戈这么一说,那么燕太白生活的年代距今得有五六千年了。 「什么时间有点乱?」雷止戈不解问道。 牛大娃明白张小卒的意思,说道:「封魔之地里的时间混乱,我们只在里面呆了一个月多点的时间,外面却已经过去一年,里面的时间做不得数。」 张小卒闻言点点头。 然后和雷止戈大概讲了一下封魔之地的事,并询问当年从墓园遗迹里抓走初代白虎圣兽守护者虬天神魂的人是不是他。 雷止戈听后讲道:「没错,正是本尊。」 「那年本尊路过中洲,九天之上惊现天道神罚,引起了本尊的注意。」 「本尊靠近过去后,发现一处裂开的上古遗迹里有一只非常强大的神魂,本尊见他岌岌可危,马上就要被天道神罚诛灭,不忍其强大魂力白白浪费,便冒险从天道神罚下夺了他的神魂。」 「本想吞了他的魂力,却不料那厮暴烈不屈,竟自爆了神魂,害得本尊白白冒险,被天道神罚追杀了好几天。」 「晦气!」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皆忍俊不禁,没想到雷止戈竟把夺人神魂这件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这寒潭下面极可能埋葬着燕太白妻子楚雨眉的墓穴。」张小卒说道,「有可能是个危险人物。」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据鬼灵所说,楚雨眉是被圣兽尊者围攻而死,圣兽尊者守护九洲大陆,他们围攻楚雨眉,那楚雨眉极可能就是坏的。 不过,世事无绝对,所以他只是说有可能。 不敢下绝对定论。 「我眉心的鬼瞳,前一任主人即是这楚雨眉。」 「据鬼瞳器灵所说,楚雨眉是被圣兽尊者们联手杀死,燕太白因丧妻之痛入魔,屠戮青洲,所以才会被圣兽尊者联手封印到封魔之地里。」 张小卒讲道。 雷止戈盯着寒潭说道:「这楚雨眉的战力可能相当厉害,当小心着点。走吧。」 张小卒点点头,继续朝炎域遗迹所在的方向飞去。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解题人 两个多时辰后,三人进到炎域遗迹里。 牛大娃感受到炎域里强大的火元素力量,兴奋的两眼放光,想要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淬炼火元素之身。 三人下到岩浆下面,在九根定魂柱处,找到了那个男人。 「晚辈江天樾,见过战神前辈!」 一番介绍后,男人激动地向雷止戈见礼。 他是上个世纪的人,比雷止戈晚一个世纪,但是他听说过雷止戈的事迹,并以雷止戈为崇拜对象。 雷止戈用刀,所以他的武器也是刀。 雷止戈点点头,问道:「这下面封印着什么妖怪?」 「前辈请看。」 江天樾掐指朝地面拍出一道印记。 印记没入地面,化作一个一丈方圆的光幕,把地底下的景象显现了出来。 只见九根定魂柱,每一根下面都镇压着一头通体金黄,火焰周身旋绕,生有三脚,形似乌鸦的大鸟。 每一根定魂柱皆贯穿它们的心脏位置,把它们死死镇压在地底深处。 「这是传说中的三足金乌?」 「莫不是上古世纪大羿射日的传说是真的?」 雷止戈盯着三脚乌鸦询问道。 江天樾答道:「传言三足金乌生于太阳之中,天生掌控太阳真火,可焚世间万物。」 「上古年间有九头三足金乌自太阳里飞出来,化身为日,使得天上有十颗太阳,炙烤大地。」 「太古大帝请来天生神力者大羿,赐其射日神弓和九支灭神箭,命其射杀三足金乌,解人间炙烤之苦。」 「大羿持射日神弓追赶三足金乌,最后将九头为祸人间的三足金乌尽数射杀。」 「此为大羿射日的传说。」 「可是据晚辈和一些对上古颇有研究的朋友的考证,此传说并非真实。」Z.br> 「这九头三足金乌似乎不是从太阳里飞出来的,而是来自于一个不属于九洲大陆的时空位面,大羿射日射的是外时空的入侵者。」 「但是这三足金乌厉害非常,大羿的弓箭根本射不到它们,因为箭矢尚未靠近它们的身体,就被它们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于是大羿请高人锻造了九支无惧任何火焰的灭神箭,结果灭神箭也不能将三足金乌射杀,眼看九洲大陆要被这九头畜生焚为火海,大羿毅然决然地牺牲自己。」 「他把自身神魂融入到九支灭神箭里,从天上射下九头三足金乌,并将其永远封印在了此处。」 「这九根定魂柱便是那九支灭神箭。」 张小卒三人听得惊奇不已。 雷止戈皱眉道:「大羿都射它们不死,现在如何能射杀它们?」 江天樾回道:「它们历经好几千年的消磨,力量早已大不如前,以射日神弓应当能够射杀之。」 「前辈,如果它们真是来自外时空,那我们想办法摄取它们的记忆,是不是就能得知外时空的所在,找到去外时空的路?」张小卒激动问道。 江天樾摇头道:「我的一个朋友已经摄取过它们的记忆,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确切点说它们的记忆好像早就被人抹除了,只剩下它们为祸九洲的记忆。」 「我能不能试一试?」张小卒迫切地问道。 如果真如江天樾所说,三足金乌是来自外时空,那么要是能读取到它们的记忆,就能得知它们究竟来自哪里,找到去它们那里的路。 这是张小卒急切想要知道的。 江天樾闻言皱起了眉头,看着张小卒问道:「你很想找到天外天?」 「当然,我朋友被他 们抓去了,我必须去把她救回来。」张小卒答道。 「以前我也非常想找到天外天,可是现在我不想了。」江天樾说道。 「可是…」 江天樾抬手打断张小卒的话,接着说道:「据我们的考证,九洲历史上发生过几次较大的灾难,每一次似乎都和天外天有关,像大羿射日就是其中一次。」 「以前我觉得天道法则是在限制或是囚禁我们,因为每当我们超越天道极限,或是探寻到有关上古的秘密时,都会引来天道神罚。」 「但是听你说天外天的人在平洲战场上抓走了很多人,好像是抓取猎物一般,我忽然觉得天道是在保护我们,让天外天的人找不到我们。」 「而且,我对末世之劫也有了新的猜测。」 「据我们考证,从上古第一世纪至今,天道一直在削弱九洲大陆修者的力量。」 「为什么会有末世之劫?」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于天道主宰九洲,它不想让九洲修者超越它这位主宰。」 「而我的新猜测是,它之所以要削弱九洲修者的力量,不是害怕九洲修者超越它,而是害怕九洲修者强大的一定程度后,暴露气息,被天外天的人感知到,从而找到九洲大陆。」 「你说的那位闲散道人极可能就是如此,他神功大成后,超越了天道,让天外天的修者顺着他强大的气息寻来了。」 「前辈,你的说法有矛盾。」牛大娃打断江天樾的话。 「什么矛盾?」江天樾问道。 「眼下末世降临,灵气复苏,天道法则崩塌,像你们这些强大的上古前辈全都不再受约束,为何没有引来天外天的人?」牛大娃问道。 「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 「表面上看,天道法则崩塌,灵气复苏,使得修炼者精进神速,好似是修炼盛世到来,可实际上这是天道策划的阴谋。」 「它放松法则之力,实际上是在锁定那些有可能超越天道的强者,待它锁定完毕,末日降临,这些强者就会被它无情清除。」 「事实上,九洲大陆藏着很多上古强者,这些老古董似乎都知道点什么,所以即便是天道法则崩塌,他们也都乖宝宝一般隐藏着自身修为。」 江天樾说道。 「难道就没有破局之法吗?」张小卒问道。 江天樾摇头说道:「目前没有,所以最好不要去找天外天,因为找到天外天后,极可能会给九洲大陆招来灭顶之灾。」 张小卒闻言情绪不由得烦躁,因为叶明月他是非救不可。 雷止戈出声道:「破局之法在天外天。」 江天樾点头道:「没错,破局之法在天外天。要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寻找九洲大陆,为什么要抓走九洲修者?唯有找到问题的答案,才能顺着答案去解题。」 「我愿意当这个解题人。」张小卒语气决然道。 「前辈,您觉得呢?我们应不应该去面对天外天的人?万一给九洲大陆带来灭顶之灾怎么办?」江天樾看向雷止戈问道。 雷止戈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那就灭了呗,反正都是要灭的,怕什么?」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去往天外天的路 向青天是雷止戈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他被天外天的人抓去,雷止戈自然是要去救的。 雷止戈长眠地下两千年,一觉醒来物是人非,活是活着,可他却没有感受到活着的快乐,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不过,平洲之战和流放之地之行,逐渐唤醒了他沉寂的内心,让他找回了当年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热血和激情。 他喜欢激情澎湃的岁月,不喜欢像乌龟王八一样龟缩着。 所以在得知天外天的存在后,他立刻找到了能让自己激情燃烧的事情,那就是杀去天外天,让天外天的家伙知道九洲修者不是好惹的。 天外天的修者虽然强大,甚至给人以天神一般的存在,不过他觉得强大的不是天外天的修者,而是天外天修者所在的时空法则,所享受到的修炼环境和资源。 得知雷止戈对天外天的态度,江天樾不再阻止张小卒去摄取三足金乌的记忆,说道:“你下去试试吧,不过希望应该不大。” 张小卒点点头,但没有急着下去,而是不解问道:“前辈,我曾经听另外一位前辈讲起过,她说变弱的不是天道法则,而是我们修者自己。” “天道法则并没有限制修者修炼,是我们修者的领悟力越来越差,领悟不到天道法则里的极致力量,从而让当今的修者感觉上古比现在强大。” 江天樾摇头道:“此人说的不全对,天道法则确实没有变弱不错,可是每一次末日之劫,上一世纪修者探索出的武道都会被抹除,新世纪开始,武道需要从零开始,这本身就是天道对修者最大的削弱。” “另外,如果你对上古修者有研究,你会发现从上古到现在,修者的肉身强度在阶梯式下滑,这也是一种削弱。” 雷止戈闻言道:“本尊曾经听过一种说法,说天道是在不断地实验,想发掘一种强大的修炼体质,创造一个强大而又完美的世界,所以从上古至今,我们人类的形态都在不断地变化,有巨人、矮人、兽人等等形态,但最终都不能让天道满意,从而被淘汰。” 在听到江天樾的言论前,他一直比较相信这种说法,所以他曾经对张小卒说过,这一世纪的修者最弱,极可能会被天道全部抹除。 江天樾点头道:“确实有这种说法,且这种说法也有很大可能是成立的,可能天道也不想躲躲藏藏的过活,想和天外天正面对抗,所以它想创造一个不弱于天外天的世纪。” 牛大娃闻言道:“也就是说我们全都是不合格的试验品?” “可能是吧。”江天樾点头苦笑。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试验品,尤其还是失败的试验品,但如果他们的猜想是真的,那他们确实就是失败的试验品,否认也无用。 张小卒转移话题问道:“前辈,你们研究天外天那么久,一直也没有找到去往天外天的办法或是道路吗?” “倒是有一条路,我们十分怀疑那是通往天外天的路,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办法将其打通。”江天樾回道。 “哪条路?在哪里?”张小卒顿时激动起来。 雷止戈也一下好奇起来。 江天樾反问张小卒道:“末世已至,藏书阁现世了吗?” 张小卒闻言一惊,惊讶问道:“前辈,您说的那条路指的不会是藏书阁吧?” “正是。”江天樾点头道。 牛大娃答道:“藏书阁已经现世了,并且我们还进去过上古战场,不过没有发现去往天外天的道路。” “什么上古战场?”江天樾诧异问道。 “就是…隐藏在藏书阁黄沙古道尽头的一方异域空间,里面是——” “什么?你们打通了藏书阁?!”江天樾震惊地打断了牛大娃的话,“藏书阁尽头隐藏着什么?!”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战场,累累白骨,堆积千里,有人族的,也有妖族的。” “战场的最前面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宫殿,宫殿里有两具骸骨,一人拿刀,一人持剑。” “根据战场上残留下来的影像,战场上的千里白骨都是被这二人斩杀屠戮的,他们强如天神。” 牛大娃描述道。 江天樾闻言陷入沉思。 雷止戈已经听张小卒讲过,说想要去见识见识那把刀。 “莫非上古某个世纪,九洲大陆和天外天的修者已经碰撞过?若那拿刀持剑的人是天外天的修者,那咱们九洲大陆可就是惨败啊。”江天樾沉思一会儿后猜测道。 随即目光热切地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问道:“你们是怎么打通藏书阁的?上古战场现在还能进去吗?我必须去看一看,或许能找到有关天外天的重要线索,并解开一些上古世纪的迷题。” 牛大娃答道:“我们是被一阵狂风吹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是我们的老大沟通那把剑的剑魂,请它把那个空间的禁制斩开一个缺口,我们才得以出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进去。” “藏书阁现世在哪里?我去看看。” “在景洲和复洲交界处的摩耶奇华大峡谷里。” “快点,把三足金乌干掉,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藏书阁了。”江天樾催促道。 雷止戈道:“本尊可否与你同行?去见识见识那把刀。” “荣幸之至!”江天樾惊喜道。 在牛大娃火元素领域的保护下,张小卒尽可能地靠近一头三足金乌,祭出符咒锁链。 呱! 那头三足金乌似是感受到了张小卒的不怀好意,猛地睁开沉睡的眼睛看向张小卒,怒叫的同时嘴里喷出一道火焰。 张小卒的符咒锁链尚未近三足金乌的身,就被其火焰烧毁。 牛大娃的火元素领域抵挡不住三足金乌的火焰,被迫后退百丈。 张小卒双手掐诀,祭出红色符文,且每个符文上都燃烧着火焰。 那是他的道家真火。 红色符文交织成锁链,如一条火蛇袭向三足金乌。 三足金乌口中再次喷出火舌,想要故技重施,但这一次却没能把燃烧着道家真火的符文锁链烧毁。 三足金乌见状惊恐,想要闪躲,但是身体被定魂柱牢牢禁锢,只能尖叫着扑棱翅膀,眼睁睁地看着张小卒的符文锁链钻进自己的识海。 随之承受神识被强行摄取之痛苦,凄厉惨叫。 “瞧不出,这小子蛮有一手的。” 江天樾见张小卒施展手段侵入三足金乌的识海,颇有些意外和震惊。 雷止戈道:“他拥有道祖金身,这点手段自然是有的。” “道祖金身?道祖李耳?”江天樾吃惊问道。 “应该是。”雷止戈点头道。 江天樾皱眉疑惑道:“这小子继承了道祖金身,竟会不知道怎么去天外天?” “什么意思?”雷止戈不解问道。 江天樾回道:“我们研究过道祖李耳的事迹,据一本古籍记载,道祖李耳得道飞升,骑青牛向西,追逐落日去往了神界,我们全都怀疑他去的神界便是天外天。” “他继承的是道祖分身的金身,而非道祖本尊的金身。”雷止戈道。 江天樾点头道:“道祖西行逐日前,留下了三尊分身。这么说,如果道祖本尊真的去了天外天,那么他并没有把去往天外天的方法留给分身。” “也不一定。” “他还没有完全继承道祖分身的力量,有可能是还没有达到知道天外天秘密的资格。” 雷止戈说道。 江天樾点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失望而回。 正如江天樾所说,九头三足金乌的记忆似乎都被人故意抹除了,找不到它们出现在九洲大陆之前的记忆。 “前辈,如何射杀它们?”牛大娃从虚空空间取出射日神弓。 江天樾接过射日神弓,说道:“先分配一下战利品,这九头三足金乌的神魂十分强大,是不错的滋补之物,射杀之后前辈分两只,在下分两只,小日镇守此处数千年,功劳最大,分三只,你们两个一人一只。如何?” “谢前辈赏赐。” 张小卒和牛大娃一起感谢道。 江天樾摆手道:“不必谢我,你们寻回射日神弓弓身有功,这是你们该得的。” 牛大娃小心问道:“前辈,我能不能不要三足金乌的神魂?射日神弓吞噬了我的元素之弓,让我没了兵器可用,所以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他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白。 江天樾闻言皱眉。 射日神弓乃上古神器,他从未想过拱手让人。 雷止戈开口道:“神器择主,让器灵自己选吧。” 他这么说,不是他想要射日神弓,而是在帮牛大娃,因为如果他不开口,江天樾又不答应,那么牛大娃断无可能得到射日神弓。 让器灵自己选,牛大娃起码还有一点机会。 牛大娃向雷止戈投去感激的目光。 江天樾皱了皱眉,随即让步道:“既然前辈这么说了,那就让器灵自己选吧。小日,在我们四人当中选一个你日后的主人吧。” “我把这个傻大个的弓给吃了,理应赔给他一把弓,我就选他吧。” “要是跟着他无趣,我再去找你。” 小日回道。 江天樾闻言不禁苦笑。 把射日神弓拱手让人,他着实舍不得。 可是话已出口,又反悔不得。 所以心里很郁闷。 张小卒开口道:“前辈,您的那把白骨刀在我爷爷那里,等我爷爷从北疆回来,我让他还给您。” “它不叫白骨刀,它叫封妖刀。”江天樾说道。 雷止戈问道:“你的主兵器是刀吗?” 江天樾笑着挠挠头,回道:“我刚踏上修炼道路时,听一位前辈讲了您的英雄事迹,当即对您崇拜至极,听说您的兵器是一把斩妖刀,我便选择了刀,并给它取名封妖刀。嘿嘿…” 这一声嘿笑,既有不好意思,也有一股得意劲,就好像小孩子向大人炫耀他的宝贝一样。 足可看出他对雷止戈的崇拜之情绝非是嘴上说说的。 雷止戈笑了笑,道:“如果我们能进到上古战场,并且本尊能取到那把刀,便送给你使用。” “啊?” “不不不,晚辈怎敢夺前辈所爱。” 江天樾急忙摆手道。 雷止戈道:“本尊只是听说那把刀厉害,所以好奇,想要见识一下,并非是想要它,本尊有斩妖刀就足够了。” “多谢前辈赏赐。”江天樾感谢道。 他明白雷止戈的意思,是想让他把射日神弓让给牛大娃,然后以那把刀来补偿他。 张小卒道:“那把刀应该也是一把不俗的神器,沈家老祖够厉害吧,结果被那把刀的刀魂斩出一道刀气给轻松斩杀,没有一点抵抗之力。” “此言当真?”江天樾闻言颇为震惊。 单凭刀魂自身斩出的刀气,竟能斩杀沈家的老祖,未免有点恐怖。 “千真万确!”张小卒回道,“前辈,那一对刀剑的厉害,晚辈无法以言语描述,等您看到它后就知道了。不过,您二位要是进到了上古战场,去到那座大殿里时一定要小心,因为闯进那座大殿,就会被那一对刀剑视作敌人攻击。” 江天樾目绽精光,说道:“我更加急切地想要去见一见这座上古战场了。” 吱! 说完,他猛地拉弓,瞄向脚下的三足金乌。 射日神弓竟被他拉开六分。 地底下的三足金乌感受到了射日神弓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全都扑棱翅膀惊惧尖叫起来。 嗖! 江天樾目射寒光,射出一箭。 新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太阳真火 三足金乌被镇压在地下数千近万年,力量已经被消磨得十不存一。 江天樾持射日神弓,张弓搭箭,嗖嗖九箭,把九头三足金乌尽数射杀,随之擒住它们的神魂,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分配。 “小子,这两只神魂你拿去用吧,本尊不缺这点,你的神魂受损严重,正好滋补一下。” 雷止戈把分到手的两只神魂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忙摆手拒绝道:“晚辈已经分到一只,可不能贪心要您的。” “啰嗦什么,给你你就拿着。”雷止戈不耐烦地说了句,轻轻扬手,把两只神魂丢给张小卒。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多谢前辈厚爱!”张小卒感激道。 “卒子,我这只也给你。”牛大娃也把自己分到的一只送给张小卒。 “你留着吧,我有这三只就够用了。” “废话真多!” 牛大娃不与张小卒啰嗦,将手里的神魂强塞给他。 张小卒也就不和牛大娃客气,收下了。 雷止戈向张小卒说道:“小子,你能得到这四只三足金乌的神魂,最应当感谢的应该是江前辈,把你那顶级功效的玉件拿出来一件,送给江前辈吧。” 张小卒闻言立刻点头道:“前辈说得不错,晚辈确实得好好谢谢江前辈。” 说完,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块雷金玉,双手呈给江天樾,说道:“前辈,这是晚辈加持的一件对神魂有滋养功效的小物件,请您收下。” “自己加持的?”江天樾闻言好奇地接过雷金玉,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吃惊问道:“这是你自己加持出来的?!” 但听他的语气,更像是在问:“这东西是能加持出来的吗?!” 张小卒给他一个无比确定的眼神,说道:“确实是晚辈加持出来的,晚辈这里还有很多。” 说着,他从虚空空间理拿出一大把玉件。 江天樾不相信地拿过玉件,一一感受过后,不得不相信,否则这样的顶级宝物不可能一抓一大把。 他挑拣了两件做工精致好看一些的收了起来,然后把那两只三足金乌的神魂拿了出来,递给张小卒道:“我拿你两件,一件就当是你作为晚辈孝敬给我的,另一件是我买你的,这两只神魂你且收下。” 张小卒连忙推谢道:“两件都是晚辈孝敬前辈的,前辈刚从异境里脱困出来,想必自身神魂也继续滋养,晚辈怎可以取前辈急缺之物?前辈万万不要再推让,否则便是折煞晚辈了。” 江天樾见张小卒态度坚决,而且他自己也确实需要这两只神魂,便不再和张小卒客气,把神魂收了起来,说道:“你这小辈着实不错,大方,不贪,难怪战神前辈对你青睐有加。今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只管来找我,我能帮必帮。” “谢前辈夸赞。” “晚辈倒真有一件事相求前辈。” 张小卒说道。 江天樾闻言神色一怔,随即哑然失笑道:“哈哈,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说来听听,什么事?” 轰! 突然,空间剧烈震动。 周围的岩浆剧烈沸腾起来,温度骤然拔升。 江天樾神色一变,说道:“不好,三足金乌的太阳真火失去束缚之力,开始肆无忌惮的肆虐,这个空间承受不住太阳真火的灼烧,快要崩塌了。” 说完,他抬手对着九根定魂柱抓去。 定魂柱轰隆颤动,随即拔地而起,化作九支三尺多长的赤红箭矢,落在江天樾的手里。 然后一行四人朝炎域入口处飞去。 到达入口处,雷止戈驻足回身,望着化作火海的整个空间,皱眉担忧道:“此处空间破碎,太阳真火外泄,黑森林恐将被焚毁。” 牛大娃目光灼灼道:“前辈,我们可以把太阳真火炼化掉。” 江天樾道:“太阳真火乃世间最暴烈的火焰,非三足金乌不可掌控,也没有器物能承受得住它的高温收纳储存它,虚空空间轻易就能被它烧穿,想要炼化它更是艰难。” “我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加固此空间的禁制?把太阳真火永远封禁在这里。” 张小卒拍出双掌,红色符文自掌心奔涌而出,贴着禁制光幕游走出去。 江天樾盯着张小卒的红色符文看了一会,非但没看懂,反而看得头晕目眩,连忙收回目光,惊叹道:“好高明的符文造诣,道祖传承,当真非凡!” 禁制大阵的剧烈波动,反而使得张小卒有机可乘,乘虚而入对大阵进行窥视解读。 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和提升阵法知识的机会。 “小子,便宜你了!” “这九支灭神箭你也一并拿去吧,唯有射日神弓能发挥出它们的最强杀伤力。” 江天樾把射日神弓和九支灭神箭扔给了牛大娃。 “多谢前辈!” “晚辈感激不尽,日后但有差遣,绝不含糊!” 牛大娃激动得声音颤抖,真诚地向江天樾道谢。 江天樾点点头。 其实若没有雷止戈帮忙说话,牛大娃想得到射日神弓绝无可能。 牛大娃收起射日神弓和灭神箭说道:“前辈,晚辈想试一下,看能不能炼化一束太阳真火。” “小心点,别被反噬。”江天樾提醒道。 牛大娃点点头,摇身化作火焰之躯,扑进面前的火海里,去寻找太阳真火。 雷止戈从虚空空间抽出斩妖刀,扔进了火海里,接着祭出力量,擒住一束太阳真火,以之淬炼刀身。 江天樾倒是对太阳真火没有兴趣,不能说没有兴趣,而是知道自己降服不了太阳真火,所以没有再尝试,而是拿出一只三足金乌的神魂,开始炼化。 张小卒猜测得没错,他被困异境数百年,神魂确实有较大损耗,需要吸收这两只三足金乌的神魂之力滋补。 虽然白白分出去许多只三足金乌的神魂让他很是心疼,但是得到张小卒的玉件的惊喜,完全弥补了他心中的不舍。 这件宝物非但能助他神魂快速恢复,还能让他的神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益强大。 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件不输于射日神弓的神器。 七日后,空间禁制在张小卒的加固下稳定了下来。 短短七天,张小卒受益匪浅。 他发现这个空间的禁制法阵十分厉害,只是因为被岁月侵蚀了太长时间,所以变得不稳定,经过他的加固之后,法阵虽然没有恢复到最初的威力,但暂时困住肆虐的太阳真火已经不成问题。 不过想要长久封印太阳真火,还需要一番精心加固。 张小卒通过对此法阵的研究参悟,阵法造诣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新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试验品 江天樾十分清楚此处禁止法阵的深奥,见张小卒真的将阵法稳固,对其阵法造诣颇为叹服,说道:“我们当年要是有你这么一位阵法高手相助,那可就太妙了,绝对没有一处遗迹能挡住我们探索的脚步。” “前辈谬赞了。” “晚辈才接触阵法之道不久,自身知识浅薄,不过是仰仗道祖传承的厉害罢了。” 张小卒谦虚道。 “不必自谦。”江天樾摆手道。 “前辈今后若是遇到难对付的阵法,尽管指使晚辈便是,不过,晚辈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帮助前辈解决问题。”张小卒道。 “好说。”江天樾笑道。 对于张小卒这样的阵法高手,他十分愿意交好。 牛大娃还在尝试炼化太阳真火,雷止戈也还在淬炼斩妖刀。 张小卒便和江天樾闲聊起来,好奇问道:“前辈,晚辈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九根定魂柱支撑着一座大殿,那大殿里摆放着一具棺材,可棺材底下被人打穿一条通道,也不知是把棺材里的那位救走了,还是把棺材里那位的尸体盗走了,前辈可知道这口棺材是何人的?” 江天樾摇头道:“我第一次进到此处时,那棺材就已经是空的了,不过据我猜测,那应该是大羿的棺材,只是不知是谁盗走了他的尸身。” 张小卒疑惑道:“盗走大羿的尸身,却不取射日神弓,可见此人多半不是为财而盗,或许是认识大羿的人,不忍心他葬身此处,受万世孤独,所以悄悄带他离开。” “脑子挺灵活,分析的不错。”江天樾赞许道,“不过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大羿没有死,他是自己逃掉的。当然,也有可能棺材里躺的根本不是大羿,而是其他某个人,或是某物。时代久远,线索太少,一切无从考证。” 张小卒点点头。 在去流放之地的路上,他向小日问过此事,可是小日对上古的记忆一片空白,所以也不知道棺材里是谁。 “你那天说有件事要求我,不知是何事?”江天樾转移话题问道。 “前辈可曾传授过猿大王一套淬体之法?” “淬体之法?我何时传授过它淬体之法?”江天樾皱眉思索,片刻后突然失声笑道:“哈哈,我想起来了,可能是我在它身上实验过两次的淬体方法被它记住了吧。” “实验?”张小卒闻言错愕。 “对,实验。”江天樾点点头,“那是我根据一个上古残方研究出来的专门针对普通野兽的淬体之法,据那残方讲述,此淬体之法可以助野兽开启灵智,并强壮野兽身躯,使其获得媲美妖兽的强横肉身。” “不过我实验了几次,全都失败了。” “呃,有什么问题吗?” 他见张小卒脸色越来越黑,不禁诧异地问道。 张小卒头冒黑线,想找黑猿干一架。 他万万想不到,黑猿当宝贝兜售给他的淬体之法,竟然是江天樾搞实验的方子,而且还是一个针对野兽使用的方子。 也就是说他们全都被当做野兽实验了。 “前辈,这淬体方子用在人身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张小卒苦着脸问道。 “这我没实验过,不好说。你们不会是把方子使用在人身上了吧?” “前辈,我们被猿大王骗了,他……” 张小卒当即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又把那两张方子拿出来给江天樾过目。 江天樾看了两张方子后哑然失笑,摇头道:“这都是什么呀?根本就不全,连原本方子的一半都没有,尤其是残方上的药剂,一味都没有。” 说完,他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张小卒,问道:“你们淬体之后都有什么感觉?” 张小卒答道:“我们淬体之后力量和速度得到质的提升,再此基础上,有人获得了神力,有人获得了神速,有人获得超强的防御,甚至有人领悟了心境力量,还有人身上出现了许多兽纹。” 现在想来,除了领悟心境力量,他们获得的其他力量可不正是妖兽所擅长的力量。 “功效竟如此神奇?”江天樾惊讶问道。 “……”张小卒无言以对。 “哈哈,别担心,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就表示方子没问题,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你想不想试试完整的方子,或许能得到更加惊奇的力量?”江天樾跃跃欲试地问道。 张小卒坚决摇头。 他怕实验过完整的方子后,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兽化了。 但江天樾的兴趣已经被勾起,捏着下巴说道:“有时间的话我得继续研究研究。” 张小卒甚是郁闷。 他本是兴致勃勃想向江天樾讨要后续淬体方子,因为黑猿告诉他还有更厉害的淬体之法,可万万想不到竟得到这样一个让人心里膈应的答案。 “也不能说不好吧,至少两次淬体确实让我们的战力提升了很多。” 他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同时抑不住担心起来,寻思道:“有时间得去找南凤天问问,看有没有学生因淬体而出意外,应该是没有,不然他应该早就来找我质问了。” 上次他托董小姐为他收购了两百份淬体灵材,全都被他给泰平学院的优秀学生用上了。 “你给我讲讲你们在上古战场的具体遭遇吧。”江天樾询问道。 “好。” 时间不急,所以张小卒把他们在上古战场遭遇的事情,向江天樾详细讲述了一遍。 江天樾听后低声自语道:“上古战场极可能是九洲修者和天外天的修者爆发矛盾冲突的地方,莫非是九洲修者想要大举进攻天外天,但是被天外天的强者给阻击了?” “或许上古战场的另一边就是天外天。” “那么庞大的一场战争,必然有幸存者,不知这些幸存者当中有没有人冲破拦截,去到天外天?” “也不对,若是天外天的修者阻击九洲修者的进攻,那为何现在天外天的修者反而在寻找九洲大陆?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莫非是天外天的修者想进攻九洲大陆,被九洲大陆的强者阻击了?” 张小卒听着江天樾的种种推测,突然脸色一变,说道:“前辈,如果上古战场的另一边就是天外天,那么天外天的人是不是就可以通过上古战场来到九洲大陆?” “自然有这个可能。”江天樾应道。 “前辈,我怀疑已经有天外天的人来到咱们九洲大陆了。”张小卒道。 “怎么说?” “我给你讲讲我那位兄弟是怎么进到藏书阁,和他在藏书阁里的发现,您就明白了。” 新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冰封万里 张小卒把藏书阁大门里面拴着两条铁链,并有巨人族奴隶拉拽着铁链倒地身亡的事同江天樾讲述了一番。 之前元泰平讲述此事时,张小卒只是觉得惊奇,并没有想太多。 可此时听见江天樾说天外天的人有可能通过藏书阁来到九洲大陆,他立刻联想到此事,怀疑这些巨人族奴隶就是来自天外天。 据元泰平讲述,沙丘下面只挖掘出巨人族奴隶的尸体,但没有发现可能是他们主人的尸体。 因为巨人族奴隶的尸体都没有白骨化,所以由此可以推断,如果他们的主人也被掩埋在沙丘下面,那么尸体应该也没有白骨化,但是元泰平等人并没有发现这样一具尸体。 那么他们的主人去哪里了? 联想元泰平等人进入藏书阁的情形,峡谷里的妖风突然倒灌,把他们卷进了藏书阁。 妖风为何突然倒灌? 会不会是藏书阁大门被巨人族奴隶打开造成的? 元泰平等人是如此怀疑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巨人族奴隶的主人必然是在藏书阁大门打开时出去了。 也就是说此人现在正隐藏着身份在九洲大陆某处。 江天樾听了张小卒的讲述和分析后,摇头道:「若此人有意隐藏身份,九洲大陆如此之大,我们根本无从寻找,只能等他自己现身。」 「怕就怕他正在谋划一些对九洲大陆不利的阴谋诡计。」张小卒担忧道。 江天樾摆手道:「担心也无用,不如抓紧时间修炼,提升自身实力,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张小卒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担忧,但心里的念头未断。 他想找到这个潜入九洲大陆的天外天修者,不是想要杀他,而是想向他询问去天外天的办法。 因为早一日去天外天,就能早一日设法营救叶明月。 可是他没有此人的一点线索,想来想去也只能干寻思。 他一直不敢去细想,叶明月被抓到天外天后遭遇如何,只抱着一个念头,叶明月还活着,等着他去救。 唯一让他心里稍稍有一点安心的是,他和周剑来等人的圣兽之力都没有消失,这似乎说明他们圣兽守护者的身份没变,白虎、青龙等圣兽应该还没有生命危险。 「哈哈,不错,不错。」 又过了十天,雷止戈突然伸手从火海中抓出斩妖刀,开心大笑。 只见斩妖刀清冷的刀身里融入了一缕筷子粗的火线,像一条红色的小蛇在刀身里缓缓游走。 他对着火海挥了一刀,刀身瞬间腾起火焰,斩出一道火焰刀气。: 刀气威力无穷,把整座火海都斩开了。 「恭喜前辈降服太阳真火!」 江天樾恭贺道。 「恭喜前辈!」 张小卒一起道贺。 他用十天时间将四只三足金乌的神魂全部炼化吸收,受损的神魂得到了极大的滋补。 雷止戈摆手笑道:「就只才降服了小拇指尖大的一点,再多斩妖刀无法承受,不过少虽少,但刚好用在刀刃上。」 「哎——」 一道满是失望地叹息从火海里传出,随之牛大娃以火元素之躯从火海里走了出来。 「大娃,你不要紧吧?」 张小卒察觉到牛大娃气息紊乱,急忙关切询问。 牛大娃摆手道:「不要紧,就是力量损耗的大了点。太阳真火果然难炼化,我根本掌控不了它们。」 说着,他散去火焰之躯。 噗! 张小卒没忍住,被牛大娃的惨状逗笑了。 只见他光头光脑,连眉毛都被烧光了,身上竟还冒着缕缕青烟,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太阳真火威力非凡,牛大娃炼化不成,反被它穿透火焰之躯烧到了本体。 「你确定没事?」 张小卒不放心地再次询问。 牛大娃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强忍笑意的张小卒,然后咬牙切齿地望向火海,说道:「给老子等着,老子还会再回来的。」 若不是惦记着家里的婆娘快生了,他还会和太阳真火斗上一段时间。 不过他虽然没能炼化太阳真火,并且还被太阳真火伤了本体,但是他的火焰之躯吸收炎域的火元素之力,在太阳真火的灼烧下得到了极强的淬炼,倒也有所收获。 随后一行四人离开炎域。 呼! 四人刚一出来,刺骨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同时一片冰霜世界闯入视野。 四人望着眼前万物霜冻的严寒景色惊在原地。 恍惚间不禁有种隔世之感。 只感觉进去的时候是郁郁葱葱的夏天,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万物凋零的寒冬。 可问题是黑森林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不会有结冰的寒冷天气。 更何况是万物霜冻的极寒天气。 「那座墓穴极可能马上就要现世了,或者是已经现世了。」 「走,过去看看。」 雷止戈马上反应过来是寒潭下的墓穴在作怪,领先朝寒潭方向飞去。 「什么墓穴?」江天樾好奇问道。 张小卒应道:「是一位上古前辈的墓穴,可能因为末世降临,法则松动的缘故,墓穴禁制出现破裂,导致寒气外泄。」 江天樾闻言惊讶道:「冰封万里,这座墓穴必然非同小可。知道里面葬着谁吗?」 「可能是一位叫楚雨眉的前辈。」张小卒答道。 「楚雨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江天樾沉吟思索道。 「她的夫君叫燕太白。」张小卒提示道。 「啊!」江天樾闻言突然惊叫一声。 张小卒三人一起投去询问且好奇的目光,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惊讶的事。 江天樾停了下来,眼睛里竟闪过一抹惊吓之色,向张小卒问道:「你对这位楚雨眉还有多少了解?」 「没有了。」 「哦,她生前好像是一位女皇帝。」 「一位非常仁慈的女皇帝。」 张小卒强调道。 是鬼灵在脑海里告诉他的。 「仁慈?」 「恐怕未必。」 江天樾摇头道。 「前辈对她有所了解?」张小卒好奇问道。 「我们曾在中洲发现一座上古四世纪的圣祖陵墓,在里面找到一本尚未完全腐朽的古籍,上面有一段记载。」 「说青洲出了一位名叫楚雨眉的女帝,她见不得世间疾苦,发誓要建立一个没有疾病和痛苦的极乐世界。」 「然而世间总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怎么可能达到极乐?」 「最后她因执念而入魔,施展了上古邪术,夺走了青洲所有生灵的魂魄,把他们变成不死不灭的行尸走肉。」 「美曰名:永生极乐世界。」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楚雨眉 「可是此逆天邪术惊动了九洲大陆的守护圣兽,联手将其镇压。」 「青洲的永生尸人被其夫燕太白全部杀灭,可是燕太白因杀孽太重,最后被煞气侵体,变成嗜杀成性的狂魔。」 「他从青洲杀到了中洲,幸好九洲圣兽及时赶到阻止,将其封印镇压。」 「我们有一段时间为了探寻圣兽消失之谜,寻找过燕太白的封印之地,可惜没找到。」 江天樾把他知道的关于燕太白和楚雨眉的事情讲述出来。 张小卒听了后震惊不已。 但震惊的同时,心里一阵豁然,终于知道燕太白因何屠戮青洲数十亿人。 原来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鬼灵听完江天樾的讲述,不知是震惊到了,还是在江天樾的提醒下想起了什么,陷入了呆愣状态。 江天樾接着说道:「所以若是楚雨眉还没死,并且是带着当年的执念复苏醒来,对青洲,乃至是整个九洲,将会是一个灾难性的噩耗。」 张小卒想到楚雨眉再次对青洲施展上古邪术,所有人都将变成行尸走肉的可怕情景,禁不住害怕得打了个冷颤。 并且这次没有了圣兽尊者的镇压,她会更加横行无忌。 「靠近看看能不能阻止她醒来。」雷止戈继续向前飞去。 「或许她早就死了,这些寒气是墓穴·里本就存在的,并不是她散发出来的。」牛大娃往好处想道。 张小卒点头附和道:「她应该是死了,不然燕太白也不会在封魔之地守着回魂果数千年。」 「小心为妙。」江天樾谨慎提醒,又好奇问道:「封魔之地是哪里?你们找到燕太白封印的地方了吗?他仍然还活着?」 张小卒正要回答江天樾,鬼灵突然在他脑海里一声惊叫。 「主人,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他说的没错,我的前任主人是坏的。」 「别…别再往前走了,我感受到了她…她的气息。」 「快停下来!」 鬼灵急促叫喊道。 「前辈,停步!」 张小卒冲飞在最前面的雷止戈急声喊道。 雷止戈闻声止步,回头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楚雨眉可能已经活了。」张小卒回道,「鬼瞳的器灵感受到她的气息。」 「没错,她确实活了。」 「准备战斗!」 江天樾望着前方的天空低声惊呼道。 伴着江天樾的惊呼声,一股极寒气息迎面扑来。 张小卒三人心里咯噔一声,齐齐望向前方天空,只见一袭雪白身影踏空而至。 极寒气息正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张小卒望着白色身影的面庞,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熟悉的感觉,因为她的样貌和鬼灵生得一模一样。 当然,这必然不是巧合。 张小卒略一思索便知道原因,定是鬼灵照着她的样貌幻化的身形。 只不过虽然是相同的一张面孔,却给张小卒截然不同的感觉。 鬼灵给张小卒的感觉是单纯可爱,而楚雨眉给他的感觉是冰冷、威严、圣洁,神圣不可冒犯。 张小卒只看了她的眼睛一眼,心里就控制不住生出一股畏惧之感,不敢再与她对视。 转瞬间,白衣飘飘的楚雨眉就已经来到他们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然后驻足。 好像是直冲他们过来的。 因为江天樾对楚雨眉生前事迹的讲述,张小卒三人心里都给她贴上了危险人物的标签,所以看见她靠 近到面前,瞬间都绷紧神经,做好战斗准备。 雷止戈已经把斩妖刀从虚空空间抽了出来,冰冷的刀刃上燃起太阳真火。 牛大娃也把射日神弓拿在了手里。 吱! 可下一刻,整个空间骤然冰冻。 连斩妖刀刀刃上跳动的太阳真火都结出了一层寒霜。 张小卒四人被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四人心脏狂跳,恐惧瞬间席卷心田,这才知道楚雨眉的可怕。 楚雨眉面无表情,一双冰冷的眸子看着张小卒,缓缓抬手朝张小卒抓去。 张小卒一下被她抓到面前。 然后她伸出如玉一般的食指,点向张小卒的眉心。 「啊!」 「主人,她…她要把我夺走!」 「我…我不愿跟她走!」 「主人,救我!」 鬼灵发现了楚雨眉的意图,在张小卒脑海里恐惧尖叫。 张小卒想要躲开楚雨眉靠近的指尖,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楚雨眉的束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雨眉的指尖点在自己眉心处。 她的指尖冰冷至极。 张小卒只觉骨头和神魂都要被她指尖的寒气冰冻。 楚雨眉指尖微动,半寸长的指甲扎破了张小卒的眉心。 嗤! 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刮骨声响起,楚雨眉的指甲从张小卒的眉心骨上把鬼瞳生生挖了下来。 然后将鬼瞳摁进了自己的眉心。 「主人,救我!」 「她…她要杀了我!」 「啊——」 噗! 一道血箭从张小卒嘴里喷出。. 他和鬼灵之间的主仆契约被强行斩断。 鬼灵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张小卒额头青筋暴起,对楚雨眉怒目瞪视,却发现楚雨眉的目光茫然,没有焦距,似乎是处在一种无意识状态。 咔嚓! 雷止戈挣碎了冰冻,挥刀斩向楚雨眉。 楚雨眉骤然转头瞪向雷止戈,眉心鬼瞳猛地睁开,一束红芒自血红的眼瞳里迸射出来。 雷止戈手中斩落的刀陡然止住。 他持刀的手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只觉这一刀如果斩下去,死的不是楚雨眉,而是他自己。 楚雨眉就那么瞪着雷止戈。 雷止戈额头渐渐冒汗。 站在雷止戈身旁的江天樾,两只腿开始打颤,脸色渐渐惨白。 张小卒和牛大娃更是不济,若不是身体被冰冻着,他们恐怕已经被吓跪了。 张小卒惊恐的同时,心里不禁惭愧,这才知道鬼瞳的可怕,原来自己连鬼瞳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没发挥出来,瞎拥有了鬼瞳这些年。 就在四人以为今天恐怕凶多吉少时,楚雨眉突然转身离开。 白衣飘飘的身影几个闪烁,就消失在了四人视野范围。 呼! 四人同时长舒一口气,不禁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太可怕了!」 江天樾心有余悸道。 雷止戈皱眉盯着持刀的右手,眼睛里闪过一抹厌恶,似乎是在为刚才没有斩出那一道而责骂自己。 「不好!」 张小卒突然惊呼一声,朝着楚雨眉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忽然想起来,戚哟哟的太阿剑也是楚雨眉的,而楚雨眉离去的方向正是柳家村的方向。 显然,她是去拿太阿剑了。 张小卒不是担心她夺走太阿剑,因为担心也没用,谁也阻止不了她,他是担心楚雨眉伤害戚哟哟和张天赐。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没良心的 张小卒四人一路急追到柳家村,可还是晚了一步。 正如张小卒的猜测,楚雨眉确实是冲着太阿剑来的。 可是楚雨眉不但拿走了太阿剑,还把张天赐也抢走了。 戚哟哟和元泰平,以及传世界的几位老祖去追了。 张小卒四人得知情况,不敢耽搁,急急追了上去。 他们先是追上戚哟哟等人。 戚哟哟惊慌无比,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害怕楚雨眉伤害张天赐。 张小卒的到来和安慰,让她稍稍镇定下来。 一群人对楚雨眉紧追不舍。 但是楚雨眉速度极快,若不是她一路走走停停,张小卒等人根本无法追寻她的身影。 不过她怀里抱着张天赐,张小卒可以施法以血脉感应寻找张天赐的位置,所以就算望不见楚雨眉的身影,也不会追丢。 张天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窝在楚雨眉的怀里睡得很香。 楚雨眉走走停停,似是在寻找什么,最终在万里之外的一座万丈高山的山巅上停了下来。 她抱着张天赐,临崖而立,眺望西北方向。 张天赐已经从熟睡醒来,不过他既没哭也没闹,只是睁着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楚雨眉。 他一直乖巧好带。 只要不尿、不拉、不饿,基本不会哼唧。 让人甚为省心。 很快,张小卒等人就追了上来。 他们在三四百丈外停了下来,不敢靠得太近,害怕激怒楚雨眉,让她做出伤害张天赐的过激行为。 张小卒一个人慢慢靠近过去。 他靠近到百丈之距,停下脚步,尽量放缓声音说道:“前辈,请您不要伤害孩子,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晚辈一定满足您。” 可是楚雨眉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有给他丁点回应,只是望着西北方向怔怔出神。 谁也不知道她在望什么。 张小卒又重复问了几遍,但楚雨眉始终没有回应。 张小卒无奈之下,只能继续靠近。 戚哟哟控制不住心中的担忧,也跟着靠近过来。 “哇…” 突然,张天赐咧嘴哭了起来。 张小卒和戚哟哟惊得心头一颤,害怕张天赐的哭声激怒楚雨眉,给他自己带来危险。 楚雨眉被张天赐的哭声惊扰,把目光收回看向怀里的张天赐,伸出右手食指,以指尖轻触张天赐的嘴唇,张天赐立刻裹动小嘴,做出吮吸的动作。 “前辈,他是饿了。” “您把他给我,我来给他喂一口,可以吗?” 戚哟哟乘机说道。 但楚雨眉也没有理她,而是伸手去解衣带,看架势似乎是要自己喂张天赐。 张小卒等人惊愕不已。 她衣服解到一半,忽然停下,转头看向张小卒等人。 张小卒等人一时尴尬地闪躲目光,好似偷窥妇人奶孩子的登徒子被抓了现行一般。 “滚!” 楚雨眉突然开口呵斥道。 这是她从沉睡中醒来后说的第一个字,带着不容违背的威严。 “前辈,孩子是我们的,请您把孩子还给我们,我们立刻马上消失在您的视线里。” 张小卒迎上楚雨眉威严的目光说道。 岂料楚雨眉闻言陡然大怒,一掌拍向张小卒。 张小卒刚要出拳迎击,却被戚哟哟拉着退开。 “不能打,会伤到天赐。” 戚哟哟急声提醒道。 楚雨眉一掌被张小卒躲开,没有再追击,而是冷冷地盯着张小卒说道:“这是我的孩子!” 说完脚下轻点地面,纵身朝北飞去。 张小卒等人闻言心里不由得一沉,因为楚雨眉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不会归还孩子了。 张天赐哭了好一会不见有人投喂,于是哭得更凶了。 张小卒心急万分,立刻紧追了上去。 刷! 楚雨眉突然折身回冲,并从虚空空间抓出太阿剑,一剑斩向张小卒。 张小卒心惊,但并不慌,欲折身闪躲这一剑。 但楚雨眉的眉心鬼瞳突然睁开,张小卒的神魂遭受到不可抗拒的巨大震慑,闪躲慢了一拍,被楚雨眉一剑斩中胸膛。 剑刃切豆腐一般撕开了他的护身防御,在他胸膛上斩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鲜血飙射。 张小卒仰面倒飞了出去。 “夫君!” 戚哟哟大吃一惊,急忙从身后接住张小卒。 雷止戈冲了上来,挥刀斩向楚雨眉。 “阿弥陀佛!” 达摩智和宿清风等人也冲了上来,欲把楚雨眉包围起来。 楚雨眉似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手中太阿剑刷刷刷疾挥几剑,把雷止戈等人全部逼退。 “好强!” 接下楚雨眉一道剑气,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暗呼。 楚雨眉一个纵身,遁入虚空离去。 “前辈,我知道燕太白在哪里。” 张小卒朝楚雨眉消失的背影大声喊道。 可不知道是他喊慢了,还是楚雨眉不在乎,楚雨眉离去的身影没有片刻停顿。 “快追!” 张小卒用入微心境锁定楚雨眉的气息,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但一盏茶的时间后,他们失去了楚雨眉的踪迹。 张小卒立刻从胸膛里引出一滴心头血,施展道法,以血脉感应寻找张天赐所在的方向。 在他的道法下,心头血化作一道血线向北飞去。 张小卒几人立刻顺着血线追去。 谁曾想这一追竟追了一个多月。 楚雨眉好似是在巡视青洲地境。 先往北飞到青洲和岳洲的交界处,然后向西飞,飞到极西之地后又转头向南飞去,一直飞到青洲和平洲的交界,接着往东,飞到青洲和中洲的交界处,最后再次向北飞。 绕着整个青洲足足转了一圈。 期间她多次在高山上停下,怔怔眺望远方。 但每当张小卒等人快要追上她时,她就会离开那里,继续向前飞去。 雷止戈预判她的行经路线,抄近路绕到她的前面拦截,但是被她挥剑突破。 那一战雷止戈受伤,江天樾差点被她斩落剑下。 楚雨眉强得超乎想象。 所以一战过后,他们完全放弃了拦截楚雨眉的念头,因为根本拦不住。 最后,楚雨眉竟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座山头。 就那么站在山巅上,望着西北方向怔怔出神。 唯有张天赐的哭声能让她回神片刻,但安抚好张天赐后,她马上又会失神地望向远方。 她自然没有奶·水哺育张天赐,不过每次张天赐饿了,她把指头伸进张天赐嘴里,让他吮吸一会儿,他的哭声就会止住。 也不知她指头上有什么好东西。 一个多月下来,张天赐非但没瘦,反而更加白胖了。 张小卒等人猜测楚雨眉可能是神志不清,把张天赐当成了她自己的孩子,虽然没办法把张天赐抢回来,但至少知道楚雨眉不会伤害张天赐,让他们安心许多。 牛大娃在半个多月前就被张小卒打发回柳家村了,因为算日子金止卉就要生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 张小卒见张天赐在楚雨眉怀里吃得香、睡得香,长得也不错,似乎已经认贼作娘,把他和戚哟哟给忘记了,不禁气得咬牙切齿,骂骂咧咧。 “哎…” 这一日,楚雨眉突然望着西北方向叹了口气,喃喃说道:“青洲还在,却已是物是人非。虽物是人非,但吾之罪仍在。罪孽深重,罪不可赦,为何要让吾活过来呢?” 说完再次长叹一声。 随即收回目光,看向怀中的张天赐,伸出手指在他肥嘟嘟的脸蛋上逗弄了几下。 新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周剑来归来 “汝虽不是我孩儿,却也在我怀里享多日呵护,也勉强算是母子一场吧。” “既有此缘分,我便送你一礼物,助你镇压邪祟,永保平安。” 楚雨眉低头看着怀里的张天赐,满眼宠爱地说道。 说完,抬手从眉心处扣出鬼瞳,将其摁进了张天赐的眉心里。 接着看向戚哟哟,说道:“你的孩子,很可爱,还给你。很抱歉,这些时日让你受惊了。” 戚哟哟连忙飞上前去接过张天赐。 虽然这些时日确实是受到了惊吓,但她哪里敢责怪楚雨眉,非但不敢,还得笑脸相迎,说道:“多谢前辈这些天的照顾,您看他长胖了不少呢。若前辈不嫌弃,就让他拜您为义母吧?” 她发现楚雨眉确实对张天赐呵护有加,不会伤害他,所以若是能乘此机会给张天赐找这么强大的一位靠山,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然而楚雨眉摇头说道:“我罪孽深重,与我走得太近,恐受牵累。你们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 戚哟哟听她这么说,便打消了念头,抱着张天赐朝楚雨眉深深施礼,道:“多谢前辈赐宝!不敢打扰前辈清静,我等这就离开。” “前辈,燕前辈--” “我已经知道了。” 张小卒想告诉楚雨眉燕太白的事,但是刚开口就被楚雨眉出声打断,便识趣闭嘴,不再多说。 “主人,我回来了。” 戚哟哟抱着张天赐走到张小卒身边,鬼灵欢喜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楚雨眉虽是她的前任主人,但是她对楚雨眉只有尊敬和畏惧,远没有跟着张小卒那么开心自在。 尤其是她回想起来的一些记忆,让她对楚雨眉更加惧怕。 所以她迫切地想回到张小卒身边。 张小卒笑回道:“你我之间的主仆契约已经解除,今后就不要再喊我主人了。” “啊,主人,你…你不要我了吗?”鬼灵闻言惊吓欲泣。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后是朋友了,你若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大哥吧。”张小卒急忙解释道。 “这…合适吗?” “合适,当然合适。” “那我以后就喊你大哥了,大哥…” “哎”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天赐的。” “有你在,我放心。” 张小卒没有再取回鬼瞳,尽管这会让他的战力损失一部分,但相比于让鬼灵保护在张天赐身边,他更趋向于后者。 在张小卒的鼓励下,鬼灵从张天赐的眉心里幻化而出,一一拜见了雷止戈等人。 今后她会以人形态生活。 雷止戈本想告辞,改道藏书阁,但是被张小卒留下。 张小卒说牛大娃的孩子已经出生,邀请雷止戈回柳家村见一面再走,因为雷止戈也曾答应牛大娃,会收牛大娃的孩子为徒。 雷止戈欣然答应。 金止卉生的是女娃,乐得牛大娃整日合不拢嘴。 牛耀也高兴的不得了。 以前他们家三个带把的,就眼馋人家的小姑娘,今儿算是得偿所愿。 “请前辈赐名。” 牛大娃把小丫头从房间里抱出来给雷止戈看。 雷止戈从牛大娃怀里接过孩子,思索片刻,说道:“就叫牛天爱吧。” “多谢…多谢…前辈,能换个名吗?” 牛大娃张口就要感谢,可话说一半突然打住,好像对这个名字不满意,想让雷止戈给换一个。 “为何?”雷止戈不由皱眉。 牛大娃连忙解释道:“前辈,不是这个名字不好,而是晚辈准备让她和张家小子定个娃娃亲,您看张家小子叫张天赐,若我家女娃娃叫牛天爱,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拜把兄弟?” 雷止戈闻言哑然失笑,想了想,笑道:“那就叫牛予芙吧,喻意为像芙蓉一样纯洁、清贵。不能再改了,让我一个陷阵杀敌的匹夫取名字,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众人闻言皆忍俊不禁。 雷止戈屈指在面前空气中写下“予芙”二字。 “谢前辈赐名!” 牛大娃立刻谢恩。 然后行完拜师礼,雷止戈便和江天樾去往藏书阁。 灵剑宗、道法宗、力法宗和雷音寺的人听说这二人要去藏书阁,立刻派人跟了上去,给藏书阁的门人带讯,让他们跟紧了雷止戈和江天樾,说不定能跟着吃口肉。 张小卒没有跟着一起去。 已经两个多月过去,周剑来、都可依和赤龙还没有回来,灵剑宗的人逐渐暴躁,怀疑周剑来是故意躲起来了。 张小卒担心他们冲动之下搞事,所以留在村子里看着他们。 另外,张天赐是绝世天才的消息已经传遍九洲。 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寻来,有的只是想一睹绝世天才的风采,有的想要收其为徒,甚至有来找张天赐比武切磋的。 当他们看到张天赐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时,不禁错愕无语。 也有一些不怀好意而来的,想要夺取张天赐的修炼资质。 没用张小卒出手,就被达摩智、司马庄等人拍死了。 可是虽然有达摩智、司马庄等人坐镇柳家村,张小卒仍然不放心。 因为末世降临,许多似雷止戈、江天樾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强的强者现世,难保不会有邪魔外道者盯上张天赐。 牛大娃在征得金止卉的同意后,去往黑森林炎域,继续和天阳真火斗法去了。 张小卒留在村子里,一边等着周剑来三人,一边守着张天赐,同时还等着倪秋凤。 等她回来一起去救燕太白,向后者打听天外天的消息。 不过他觉得楚雨眉应该会先一步去救燕太白。 时间转眼到了十月底。 雷止戈和江天樾那便一直没有消息传递回来,说明他们进行的不顺利,没有找到去往天外天的道路。 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汇聚柳家村,使得柳家村周围越来越热闹。 甚至有人在柳家村西边的大山里摆下一个擂台,邀请末日时代的新生俊杰们上台比武,看看谁才是第一天才。 年轻人热血方刚,争强好胜,所以擂台上每日都有好戏上演。 这一日中午时分,一声龙吟划破天空。 顺着声音远远望去,只见一头赤红从东南方向飞翔而来。 是周剑来三人回来了。 张小卒自修炼中醒来,高兴地迎上前去,远远喊道:“周大哥,杜姑娘,赤兄弟,你们可算回来了,等得我们心急万分,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 周剑来笑回道:“老前辈又给我铸了一把剑,故而回来晚了些日子,让你们担心了。” “周剑来,还我灵剑宗漓火剑和逆水剑!” 灵剑宗的人听见周剑来回来了,立刻气势汹汹地从村子里迎了出来。 新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变态 “你们来的正好!” 周剑来看到灵剑宗的人,气息顿时变得冷冽。 “周剑来,漓火剑和逆水剑是我灵剑宗的镇宗宝剑,我们只要漓火剑和逆水剑,其他任何东西也无法替代它们,所以你还是不要废心思了,快把它们还给我们吧。” “你把剑还给我们,我们马上就离开柳家村,其他矛盾皆一笔勾销。” 灵剑宗领头的老祖冲周剑来说道。 此人名叫尚厚纯,是灵剑宗仅次于毕众敬的第二高手。 毕众敬被天外天的人捉去后,他便接替毕众敬的位置,成为灵剑宗......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恨 “尚厚纯,着急什么?听小辈讲完再动手也不迟。” “人都已经来了,剑也带来了,你们还怕他跑了不成?” 司马庄开口说道。 “当年三锤大师死得突然,只听你们灵剑宗的人说他是失足跌落混乱深渊,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有了另外一个声音,没理由不让人家讲啊。” “今天讲不了明天讲,明天讲不了后天讲,嘴长在人家身上,总有一天会讲出来的,所以何必要等到明天后天呢?不如就今天讲了吧。” “大家都想听一听呢。” 宿清风亦站出来说道。 他二人已经默认和张小卒等人结盟,所以说起话来自然是向着周剑来。 “阿弥陀佛!” “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达摩智宣一声佛号,正气浩然道。 围观的人全都点头,但是敢出声的却没几个人,都不敢得罪灵剑宗。 尚厚纯脸色阴沉,没有搭理司马庄三人的话,看向张小卒和元泰平问道:“你二人什么意思?今日是灵剑宗和周剑来的约斗,你们是要插手此事,把一场约斗变成灵剑宗和柳家村的战争吗?” 张小卒冷声道:“三个打一个,灵剑宗要脸吗?另外,你这番话早在十年前,沈家人就警告过我们了,所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尚厚纯一时竟无言以对。 张小卒的口气很大,但大得人无言反驳。 因为曾经警告过他们的沈家,现在正龟缩在中洲一角艰难度日,正是拜他们所赐。 而灵剑宗和当年的沈家相比,弱了不是一点半点。 可如今的张小卒一伙人和当年相比,强了岂止百倍。 所以围观的人不禁有点同情尚厚纯,觉得他的威胁对张小卒一伙人来说,估计和说笑话没什么区别。 周剑来说道:“先听我讲完。” 然后他也不理灵剑宗的人同不同意,自顾讲道:“当年灵剑宗的人弄丢了漓火剑和逆水剑,所以找到三锤大师,想让三锤大师铸造一柄绝世宝剑,顶替双剑的位置。” “但是三锤大师已经封了锻台,并立誓不再铸剑,所以拒绝了灵剑宗的请求。” “灵剑宗的人百般央求无果后,竟擒拿了三锤大师的家人做要挟,逼迫三锤大师就范。” “三锤大师的家人不忍三锤大师受辱,奋起反抗,结果全都惨死在灵剑宗的剑下。” “放屁!”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小子,休要血口喷人!” 那东来和灵剑宗的弟子愤怒地打断了周剑来的话。 周剑来不理,兀自讲道:“三锤大师亲眼目睹家人惨死,知道自己不管答不答应都难逃一死,因为灵剑宗的人绝不可能留他活口,让他到江湖上把灵剑宗的罪行公布于众。” “于是他假意答应,又谎称需要去混乱深渊取混乱风暴铸剑,待到达混乱深渊时,三锤大师乘灵剑宗的人不备,带着灵剑宗的铸件材料一起跳下了混乱深渊。” “可怜一代铸剑大师,身负血海深仇不能报。” “幸而苍天怜悯他,不忍他含冤而死,也不愿犯下暴行的恶贼逍遥于世,故而护他跳崖不死,今日终于能真相大白于天下。” “这四百多年,三锤大师一直活在混乱深渊的渊底,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报仇。” “想不到吧?” 周剑来的一声问,让尚厚纯和那东来心怵的咯噔一声。 司马庄等人听完周剑来的讲述,无不惊骇万分,这才知道聂三锤死亡的背后还隐藏着这样一桩灭门惨案。 其实他们一直都觉得聂三锤死得蹊跷,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凄惨。 “呵…” 尚厚纯阴沉着脸一声嗤笑,说道:“但凡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我灵剑宗绝不可能这么做。” “试问,我灵剑宗是去请三锤大师铸剑的,唯有他真心诚意地投入到铸剑当中,才可能铸造出绝世宝剑,所以我们怎会怎敢逼迫他?” “难道我们不怕他心怀憎恨,铸剑的时候不尽全力,或是暗中做手脚吗?” “可要知道,当时我们灵剑宗几乎是倾尽宗门财力收集的铸剑材料,我们敢冒任何一点风险吗?” “不敢!” “所以若是他不答应,我们无可奈何。” “大家不妨动脑子想一想,如果真是我们央求无果,恼羞成怒,杀他全家,我们还敢把无比贵重的铸剑材料交给他,让他铸剑吗?” “必然不敢!” “所以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带着我们的铸剑材料跳下混乱深渊?” “周剑来,你话里的矛盾点未免太多了。” “希望大家擦亮眼睛,明辨是非,不要被某些小人漏洞百出的谎言蛊惑了。他说这么多,不过是想找个正当理由把我灵剑宗的镇宗宝剑据为己有罢了。” 围观的人听完尚厚纯这番言语,纷纷皱眉,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就连司马庄三人都皱起了眉头。 “好一个厚颜无耻,颠倒黑白。”元泰平气愤骂道,看向周剑来:“周大哥,把聂前辈请出来吧,看他们还如何狡辩?” 他以为周剑来把聂三锤藏在了万剑匣里。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周剑来身上。 尚厚纯心里暗暗发紧,眼底深处闪躲一抹慌张。 不过他马上就定住了心神。 因为他已经想好了狡辩之词,就算聂三锤真的出来,他也会狡辩到底。 张小卒却暗暗皱眉。 之前他也是和元泰平一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他觉得周剑来恐怕是请不出聂三锤了。 因为如果聂三锤跟着一起来了,以周剑来的性格,根本不会和灵剑宗的人费唇舌,早就让聂三锤站出来斥责灵剑宗的罪行了。 果然,周剑来摇了摇头,说道:“聂前辈来不了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哈哈…”尚厚纯闻言仰天大笑,随即指着周剑来喝道:“谎言不攻自破!” 他可真是太开心了。 聂三锤已死,死无对证,那接下来还不是任他怎么说。 只见他目光环视一圈,镇定自若地缓缓开口说道:“既然重提当年之事,那就一次说个清楚吧。” “当年我宗丢失漓火剑和逆水剑,急需一柄镇宗之剑,于是倾尽宗门财力收购顶级铸剑材料,想请第一铸剑大师为我们铸一柄神剑。” “他确实是对外宣布退出江湖不再铸剑了不假,可是当看到我们拿出的顶级逐渐材料后,他立刻技痒难耐,决定破例一次,要用这些世间最顶级的材料铸造一柄神剑。” “他说,要凭此剑让他第一铸剑师的身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谁曾想他的话说得漂亮,可实际上心里却动了贪念,竟乘我们不备拿着我们的铸剑材料跑了。我们苦苦追寻,最后在混乱深渊附近找到了他。” “我们为了夺回铸件材料与他发生战斗,战斗中他不慎跌落悬崖,带着我们倾尽宗门财力收购的铸剑材料。” “知道当年我们为什么不敢讲明吗?” “是因为我们失去了镇宗之剑不说,又损失了整个宗门的财力,宗门实力一落千丈,我们若是说出来,岂不是给人乘虚而入的机会?” “所以只能干吃一个哑巴亏,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四百年前我灵剑宗圣祖颐季突然陨落,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当时我们对外宣称他是渡命劫失败而亡,实际上他是因为铸剑材料丢失,负罪而死。” “我们受的这些委屈,你们谁知道?” “聂三锤,别说他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你们觉得他敢出现在我们灵剑宗面前吗?” 灵剑宗圣祖颐季正是当年残杀聂三锤全家的另一个领头人,用聂三锤的家人逼迫聂三锤铸剑的主意正是他想出来的,后来任务失败回到灵剑宗后,他也确实因为决策激进和铸件材料的丢失遭到了严厉惩罚。 但是他的死也确实是因为渡命劫失败,绝非负罪而死。 铸剑材料丢失已成事实,灵剑宗怎么可能为此判处一个圣境强者死罪。 司马庄三人一听便知尚厚纯说谎了。 那东来却立刻怒声附和道:“这个老匹夫,若是敢出现在老夫面前,老夫非活撕了他不可!狗屁的铸剑大师!” 他心里暗暗给尚厚纯竖大拇指,感叹他灵机应变的超强能力。 张小卒几人差点被尚厚纯倒打一耙的污蔑气炸肝肺。 呛啷! 周剑来忽然将漓火剑送入万剑匣,接着握住剑柄重新拔剑。 铮! 三寸剑身出鞘,一股犹如实质般的恨意迸射出来。 众人被这股阴鸷的剑气所震惊。 周剑来一边拔剑,一边慢慢说道:“此剑名为恨,是聂前辈在混乱深渊渊底挥锤四百余年锻造,每一锤都带着对灭门之仇的滔天恨意,每一锤都带着复仇的火焰。” 新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报仇 聂三锤确实已经死了。 他原本是打算将漓火剑和逆水剑续上后,就和周剑来三人一起离开混乱深渊,找灵剑宗的人报仇。 但是重铸双剑后还剩下许多材料,他一时心血来潮,接着用剩下的材料锻造那根他锻了四百多年的“铁条”。 正如周剑来所说,这根“铁条”虽无剑形,但早已具备了剑心。 聂三锤之所以一直没能铸剑成功,只是因为缺少材料,而眼下有了足够的材料,一切都变得水到渠成。 宝剑铸成,引来了雷劫。 聂三锤用四百多年的时间,铸造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战老祖 “这里战斗不开,去西边大山里吧。” 尚厚纯知道柳家村周围布置有厉害的剑阵,担心周剑来会借助剑阵战斗,所以提出换一个地方。 说完也不管周剑来答不答应,就领着灵剑宗的人朝西边大山里飞去。 “周大哥,其实完全不必搭理他们。”张小卒走到周剑来身边说道。 他担心周剑来打不过尚厚纯,因为尚厚纯是轮回境老祖。 “这老家伙有一点强。”元泰平亦面带担忧之色。 都可依走上前来说道:“我与你一起战他,漓火剑和逆水剑是一体。” 断剑重......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一剑斩老祖 轰! 两柄巨剑在夜空下碰撞在一起。 巨大的声响震得天地失聪。 剑尖撞击的中心位置,两人的剑气在激烈碰撞中冲天而起,把浩瀚星空都斩开了。 空间塌陷,湮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张小卒等靠近战场中心的人,不得不再次后退,不然就要被黑洞吞噬。 “不好!” 戚哟哟低声惊呼。 因为黑洞遮挡了她的视线和神识,让她无法锁定尚厚纯。 元泰平也变了脸色。 刷! 黑洞里突然斩出一道夺目的剑光,把周剑来身后的剑气长河斩断。 战场中心,两把巨剑交错而过。 周剑来化形的巨剑咔嚓一声破碎,光明剑、山岳剑等剑洒落四处。 周剑来的胸口被剑气刺穿一个血窟窿,身体似断线的风筝栽落地面。 尚厚纯脸色微微发白,散去剑形,在空中一个踉跄后才稳住身体。 他的左臂被齐根斩断,伤口残留着周剑来的剑气,一时难以愈合,鲜血汩汩流淌。 “好可怕的剑!” “归我了!” 他心中又惊又喜。 右手剑指一引,把周剑来抛飞的漓火剑和恨剑,以及光明剑、诛邪剑等剑全都送进了自己的虚空空间。 以一条左臂换这么多名剑,他认为自己赚了。 不过这些剑上已经烙下周剑来的精神烙印,需要炼化后才能为他所用。 剑气消散,黑洞消失。 张小卒等人的神识重新覆盖战场。 然而只看见断了一条手臂的尚厚纯立在空中,不见周剑来的身影,吓得他们魂飞天外。 “周大哥!”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在已经被剑气夷为平地的地面上发现周剑来的身影,立刻惊呼着飞上前去。 周剑来正趴在地上,半截身体埋在土里,生死不明。 “周剑来输了,把逆水剑交出来吧。” “愿赌服输!” 尚厚纯持剑拦住了都可依。 不远处,元泰平目光阴鸷地盯着尚厚纯,右手已然握住刀柄。 他很自责,怪自己没能帮上周剑来。 灵剑宗另一位圣境强者在一旁严防着元泰平出手。 戚哟哟抱着张天赐飞近到百丈之距,目光落在元泰平的身上,只等元泰平拔刀,便助他一臂之力,斩掉尚厚纯。 “愿赌服输。” 都可依沉默片刻后,点点头,伸手从虚空空间抽出逆水剑。 她了解周剑来的脾性。 输就是输了,周剑来不会赖账,所以她也不会抵赖不承认。 “很好。” 尚厚纯满意地连连点头。 不过就在都可依即将把逆水剑交到尚厚纯手里时,周剑来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说我输了。” 周剑来在张小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胸前的血窟窿还在汩汩流血。 都可依闻声立刻握紧逆水剑和尚厚纯拉开距离。 尚厚纯眼睛里划过一抹怒气,转身看向周剑来,冷声问道:“怎么,你不认输,还想继续战斗吗?你还有一战之力吗?年轻人,大好前程,何必寻死?” 周剑来站直身体,挣开张小卒的搀扶,仰视高空之上的尚厚纯,应道:“我还有一剑。” “呵…” “你已经没有剑可用了,这一剑如何施展?” 尚厚纯冷笑问道。 “徒儿,用为师的剑。” “师兄,用我的剑。” “还有我的剑。” 魏子焸、叶无忧和都可依齐声说道。 “无需。” 周剑来摆摆手。 然后低头看向地面,目光四下搜寻,看到一截大拇指粗的断树枝,走过去捡了起来,抓在手里,抖腕挥了几下,刷刷有声,树枝韧性十足,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重新看向尚厚纯,说道:“这一剑用它足矣。” “哈哈…” 尚厚纯被周剑来逗笑了。 随即长剑一挥,寒声说道:“你想要这一剑的尊严,老夫成全你,但是去到地府后,可别在阎王面前告老夫的状,说老夫没给你活命的机会。” 周剑来没有理尚厚纯,而是闭上眼睛,剑气自体内溢出,旋绕周身。 张小卒几人虽满心担忧,但是见周剑来主意已定,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担忧退到一旁。 尚厚纯站在原地没动,等着周剑来出剑,不觉得眼下这种状态的周剑来,用一根树枝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换句话说,若是挡不住周剑来手里的树枝,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周剑来没让尚厚纯等太长时间。 几十息时间过后,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寒光自他眼睛里射出,随即身影一晃,身体踏空而起,奔向尚厚纯。 “来!” 尚厚纯冲周剑来大喝一声。 奔至近前,周剑来举起树枝,斩向尚厚纯。 可是树枝承受不住他的力量,这一剑尚未斩出,树枝就化成了糜粉。 “哈哈…” 尚厚纯见状忍不住笑了。 “笑个屁!” “这一剑连沈皓天都接不住,你接得住吗?!” 周剑来怒骂一声,右臂猛地挥落。 咻! 一道剑气斩了出去。 树枝在化为糜粉前已经发挥了它的作用。 周剑来的力量被这一剑瞬间抽空。 他的剑气海、剑气神魂、剑骨、剑躯全都随着这一剑斩了出去。 这一剑不是他的,是他在上古战场挑战那把剑时偷到的。 他的体内一直存着那把剑的一道剑气,若非迫不得已,他真舍不得斩出这一剑。 之前在流放之地,被七彩神龙拦下时,他都忍住了没有斩这一剑。 当然,若不是雷止戈及时杀到,他这一剑必然留不住。 之所以珍惜这一剑,是因为这一剑太强了,而上古战场有可能再也进不去了,所以他把这道剑气留在体内,想要将其完全参悟。 可是现在不得不释放出来。 尚厚纯被周剑来的话吓了一跳。 沈皓天都接不住的剑,不用想也知道十分可怕。 所以他急忙收起轻视之心,挥动寂月剑,全力斩出一剑,抵挡破空而来的剑气。 嗤! 二人的剑气碰撞,周剑来的剑气被一斩两半。 尚厚纯眼角一抽,面露怒色,感觉被周剑来欺骗了,什么沈皓天都接不住的剑,根本是在唬他。 可就在他松神的一瞬间,周剑来断成两截的剑气中的一截,突然散发出一股霸道至极的剑威,一道三寸多长的剑气从周剑来的剑气里飞出,射向尚厚纯。 “啊!” 尚厚纯受到霸道剑威压迫,剑心剑意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嘴里发出惊吓的吼叫声。 他惊慌后退,同时长剑急挥。 当! 三寸剑气和寂月剑撞击在一起。 尚厚纯虎口迸裂,长剑脱手飞了出去。 噗! 下一瞬间,剑气洞穿了尚厚纯的眉心识海。 尚厚纯脸上挂着惊恐的表情,生机迅速消散,身体一晃,朝地面栽落下去。 “老祖!” 灵剑宗弟子惊慌呼喊,朝尚厚纯飞扑了过去。 新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回师门 嗖!嗖!嗖! 周剑来剑指一引,被尚厚纯收进虚空空间的光明剑等剑,全都刺破虚空飞了出来。 寂月剑也被周剑来一并收下。 “哈哈,师兄威武!” “师弟不在,错过了这精彩绝伦的一战,真是太可惜了!” 叶无忧抚掌欢呼道。 同时为戚逍遥没能看到这一战感到惋惜。 戚逍遥被戚长空和习青青带去外公家走亲戚了。 魏子焸轻捋长须,心里感慨不已,知道自己这个师父彻底被大徒弟抛到身后了。 有些许落寞,但更多的是欣慰和骄傲。 张小卒等人全都长松一口气。 都可依上前搀扶住力量虚脱的周剑来,把自己的力量渡给他。 “老祖…” 有人欢喜有人悲。 灵剑宗弟子围着尚厚纯悲切呼唤,但是尚厚纯已经生机断绝,变成尸体一具。 “周剑来,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我灵剑宗的老祖!” “周剑来,我灵剑宗和你势不两立!” 灵剑宗弟子见尚厚纯已经无力回天,纷纷目眦欲裂地冲周剑来咆哮怒吼。 周剑来冷冷一笑,道:“愿赌服输,你灵剑宗输不起吗?” “哼!” “周剑来,漓火剑和逆水剑我灵剑宗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就再让你保管一阵。” “我们走!” 灵剑宗仅剩的一位圣境强者,知道大势已去,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遂撂下一句狠话,抱着尚厚纯的尸体准备离开。 “站住!” “谁准许你们走的?” 南边天空传来一声怒喝。 只见一个全身包裹着火焰的人破空而至。 他的身影所经之处,空间就像纸一样烧了起来。 漆黑的夜空被他留下一道火线。 尚隔数百丈远,火焰的温度就传了过来。 司马庄等人暗暗心惊,猜测火人的身份。 炽热的火焰隐藏了来人的相貌和气息,不过张小卒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牛大娃携太阳真火归来。 火人正是牛大娃。 灵剑宗的人只是驻足望了一眼,冷哼了声,然后就继续朝东飞去。 牛大娃拿出射日神弓,搭上灭神箭,吱的一声,拉开弓弦。 嗖! 懒得再说警告的话,手指一松,灭神箭射了出去。 “啊!” 灵剑宗那位圣境强者大惊失色。 想要闪躲,但是发现自己已经被箭矢锁定,闪躲不开,于是急忙拔剑挥剑抵挡。 其实在牛大娃拉开射日神弓的时候,他就感受到恐怖的气息袭来,惊吓地停下了脚步,想问问牛大娃想怎么样,可是万万没想到牛大娃说动手就动手,霸道狠辣。 叮! 他的剑刚和灭神箭碰触,立刻寸寸龟裂,随即化作粉尘。 噗! 灭神箭洞穿了他的脑袋,灭了他的神魂。 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 而灭神箭并未就此停住,而是转弯射向另一位灵剑宗弟子。 这位星辰摘星境的弟子,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也被一箭射穿脑袋。 灭神箭依然不停,转向下一位。 “啊!” 灵剑宗二十多位弟子吓得四下逃窜。 可是他们逃跑的速度远不及灭神箭的速度,被灭神箭一一追上,射杀。 最后只留下一人。 灭神箭距此人眉心三寸停了下来,吓得他魂不附体。 牛大娃这才开口警告道:“回去告诉你们灵剑宗主事的,若再来抢剑,便是向我们一半大寇团宣战,我们会杀去鲁洲,把灵剑宗灭门。” “滚吧!” 那人话也不敢说一句,甚至不敢停下来为死去的人收尸,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牛大娃右手一招,把灭神箭收了回去。 他这一箭把野蛮、霸道和凶恶展现的淋漓尽致,但是没人敢说什么,因为今天这一战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柳家村的这一群人已经完全具备和传世界各大宗门抗衡的能力。 甚至于说,算上雷止戈的话,他们已经凌驾于传世界各大宗门之上。 新的九洲霸主已经初露姿容。 “大娃,你已经将太阳真火炼化了吗?” 张小卒出声询问道。 “嘿嘿,虽然还未完全炼化,但也差不多了,再给我十天半个月时间即可。”牛大娃得意地回道。 司马庄等人闻言无不震惊。 从牛大娃出现,他们就在暗暗猜测牛大娃身上是什么火焰,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威力,单凭火焰就能把空间烧穿,他们思来想去,把世间厉害的火焰都想了一遍,却唯独没敢想太阳真火。 因为太阳真火只存在于传说中,且传说太阳真火只有上古神兽三足金乌能够掌控,所以他们没敢想牛大娃竟然能炼化这一可怕的火焰。 不过更让他们震惊,乃至畏惧的是牛大娃手里的射日神弓。 一箭追魂,射杀圣境强者如射飞禽。 司马庄三人暗暗庆幸,没有像灵剑宗那样看不清形势,觊觎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宝物,站到他们的对立面。 结盟实在是明智之举。 牛大娃身上的太阳真火还不能控制自如,所以他没有回村,而是在深山里就地坐下,继续炼化太阳真火。 方圆十多里被他的火焰尽数覆盖。 山峰都被烧熔了。 灵剑宗那名弟子把牛大娃的警告带回了灵剑宗,把灵剑宗仅剩的四位老祖气得暴跳如雷,扬言终有一天要把柳家村灭了。 可是尚厚纯的战死,让他们对柳家村心生畏惧,所以也只是嘴上叫的凶,实际上没有一点行动。 因为他们门内圣境强者已经不足十位,若是再战损几位,就要动摇宗门根基了。 有沈家的前车之鉴,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仇恨的种子已经深深埋下,若有良机,他们必不会放过。 十一月二十。 周剑来和都可依的婚事在白云城举行。 盛大,热闹。 苏德和齐蓉儿带着皇子和公主特意从帝都赶来参加婚礼。 都家一家也由都可依接了过来。 传世界各宗各家,除了沈家和灵剑宗,全都送来贵重的贺礼。 就连问天宗都放下了和周剑来、都可依之间的矛盾恩怨,送来一箱子贵重的修炼资源恭贺。 全都想乘着这件喜事,和张小卒等人一笑泯恩仇,建立友好关系。 周剑来只拒收了问天宗送来的贺礼,并回了一句话,让问天宗离开青洲,否则不日一半大寇团便会登门拜访。 问天宗老祖毋方得知周剑来的狂言后,气得暴跳如雷,放言让周剑来放马过来。 但周剑来似乎只是说说,婚事过后并无什么动作。 喝过周剑来和都可依的喜酒,张小卒领着戚哟哟和张天赐去往三清观。 拜入天武道人门下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回师门。 张小卒一家三口的到来,让三清观炸了锅。 所有道人蜂拥而至,向张小卒大礼参拜,热情且恭敬。 张小卒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是三清观的掌门了。 让他哭笑不得。 三清观的门徒不多,只有两三千人。 他们聚集在大殿前面,久久不肯离去。 张小卒一问才知道,全都等着他这位新任掌门发见面礼呢。 张小卒愕然无语。 不过他也没有小气,给他们一人发了一颗星辰丹,又给他们加持了一件九重功效的玉件。 一众弟子各个喜笑颜开,对张小卒愈加热情恭敬。 张小卒很想知道,如果自己不给他们见面礼,这些家伙会不会立刻变一张脸给他看。 余承阳没在宗门,不知道去哪里了。 天武道人正在后山闭死关,冲击圣境。 张小卒打发完讨要见面礼的弟子后,来到了后山天武道人闭关的地方。 虽然隔着洞府石门,但他能感受到天武道人的法则推衍,正在艰难缓慢地进行着。 显然不顺利。 新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讲道 天武道人这个师父当得非常有压力。 本来吧,收了张小卒这个徒弟,将其视为关门弟子,准备好好地栽培呵护。 最开始确实和他预想的一样,在雁城的那段时间,他给足了张小卒庇护,使得张小卒看他的眼神里全是崇拜,让他很是满足。 可是接下来却大大偏离了他的预想。 先是调查红毛古尸,被困地下遗迹,最后被张小卒救了一命。 接着,他想给张小卒弄一件像样的道门法器,结果却被道法宗关押囚禁了起来,又一次被张小卒救下。 然后,他发现张小卒已经成长到不需要他保护的高度了。 再之后,张小卒飞快成长,即使他想保护,但已经力不从心。 他感觉自己这个当师父的,还没来得及给徒弟做什么,就被徒弟超越,并远远甩开,心里不由得很难过,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到了嚼不动饭的垂暮之年。 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老。 末世降临,天道崩塌,桎梏松动。 他猛然看到了一线曙光,想要突破桎梏,踏临圣境。 如此,或许还能帮没来及呵护就已经长大了的小徒弟做点什么,证明他这个师父还没老。 可是不知是桎梏还不够松,还是他天赋有限,接连两次冲击圣境皆以失败告终,这已经是第三次,仍然艰难无比。 他虽然还在不断地努力尝试,但是心情已经沉到谷底,觉得这次仍要失败收场。 然而就在他不抱希望,准备放弃时,头顶上空突然涌来大量的法则奥义。 一条条法则链条,一道道符文奥义,全都是高深的道门力量。 天武道人只觉眼前打开了一扇通往高深境界的大门。 他惊喜的暗道一声“天助我也”,立刻捕捉这些高深力量,然后从中筛选适合自己,一边参悟,一边推衍。 洞府石门外,张小卒盘膝而坐,把继承的道祖传承尽数推衍出来。 强大的法则奥义不仅涌入了天武道人的洞府里,也笼罩了整个三清观。 三清观弟子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用心感悟起来。 张小卒就像道祖一般,在给道门弟子讲道。 半个月后,一股强大的圣境气息从天武道人的洞府里散发出来。 “哈哈,老夫…老夫竟然真的成功了!” “老夫踏临圣境了!” “哈…哈哈…” 紧接着,里面响起天武道人欣喜若狂的笑声。 “恭喜师父踏临圣境!” 张小卒站起身来,冲石门施礼恭贺。 天武道人听见张小卒的声音,笑声戛然而止,愣了一下,随后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忽然笑得更大声了。 打开洞府石门走了出来,笑呵呵地看着张小卒,说道:“老夫还以为是天助我,竟没想到是你小子帮的我,真是……真是我的好徒儿!哈哈……” “徒媳携徒孙张天赐拜见师父。”戚哟哟抱着张天赐上前见礼。 天武道人闻言神色一怔,看着戚哟哟怀里白白胖胖的张天赐,一张褶皱的老脸上缓缓绽开了惊喜万分的笑容,忙上前迎了两步,道:“哈哈,乖徒孙儿都来了,快,给老夫抱抱。” 戚哟哟笑着把张天赐交到天武道人怀里。 兴许是被柳家村的一群人抱惯了,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躺在天武道人的怀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天武道人。 天武道人见张天赐不怕他,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心里欢喜无比,笑得更开心了。 三天后,张小卒一家三口告别天武道人,离开了三清观。 他留下了一些修炼资源和两块玉简。 一块玉简里记载着道祖传承。 另一块玉简里是他推衍出来的完整的《太古炼神诀》。 当初余承阳传他这门道法时,是残缺不全的,只有前五重,他根据自己的所学将后五重推衍了出来。 他自己感觉威力尚可。 至于和正宗的《太古炼神诀》相比孰强孰弱,那就不得而知了。 离开三清观,张小卒又领着戚哟哟和张天赐去了一趟天宝山。 天宝山脚下,那座被青莲道人烧毁的茅庐又重新搭了起来。 大和尚和青莲道人游历九洲归来,定居于此。 拜访完二人,张小卒又上山一趟,见了见慧心和尚。 小和尚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和尚,成了天宝山的住持方丈。 他见到张小卒后,忍不住向其诉苦,说这一届的和尚不好管,因为山下住了个花和尚,娶了个美娇娘,勾引得山上的和尚都想还俗。 身为住持方丈,他压力很大。 头发都掉光了。 张小卒见其和尚当得不错,便就放下心来。 临走前,慧心偷偷塞给张小卒一块玉简,说里面记载着这些年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一些佛门禁术,让张小卒有兴趣的话可以研究研究。 若是能通过这些禁术查清他的身世,那是最好不过。 若查不到,也没关系。 但特别叮嘱,让张小卒不得把这些禁术给牛大娃看,说牛大娃杀心重,给他看未必是一件好事。 张小卒答应下来,然后辞别。 路经雁城,一家三口停下来住了几天。 戚无为看到张小卒和戚哟哟今日的圣祖成就,回想当初自己还不太满意这桩婚事,不禁觉得好笑。 一家三口回到柳家村时,已经是年底了。 没有任何关于天外天的消息传回来,让张小卒非常失望。 周剑来等人全都在闭关修炼。 他们知道,一旦有天外天的消息传来,随之极可能就是一场残酷的大战,他们在平洲战场见识过天外天修者的可怕,所以知道自己的修为境界远远不足,急需提升战力。 法则松动,灵气充沛,他们的战力都在稳步提升。 张小卒也开始闭关修炼。 年三十,戚哟哟敲响张小卒闭关的房门,喊他出来守夜过年。 张小卒笑着从房间里走出来,问戚哟哟能不能看出他有什么变化,戚哟哟围着他转了两圈,一番仔细观察后,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发现。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张小卒出来时随手带上的房门吱哟一声打开,竟又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张小卒。 戚哟哟吃了一惊,不过马上就猜测出,这是张小卒神魂幻化的分身。 “你分辨一下,哪个是我的本体,哪个是分身?” 两个张小卒站在戚哟哟面前问道。 “嘁!” “这可难不住我。” 戚哟哟撇撇嘴。 心想这么近的距离,任她观察,若还分辨不出真假,那她得怀疑自己的圣境修为是不是假的。 可是她绕着两个张小卒一通观察后,不禁皱起眉头,因为两个张小卒无论是形貌还是气息一模一样,难辨真假。 “这个是…本体。” 最后她不确定地抬手指向左手边的张小卒。 新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再进上古战场 “不对。” 左手边的张小卒摇头道。 “这个是本体?” 戚哟哟疑惑地看向右手边的张小卒。 “也不对。” 右手边的张小卒也笑着摇摇头。 然后两个张小卒同时转身,看向房门说道:“本体在那里。” 随着他们的话音,又一个张小卒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冲戚哟哟眨眨眼,笑道:“这个才是本体。” “你这家伙,坏死了。” 戚哟哟没好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觉得被张小卒戏耍了,弄两个分身让她分辨,她怎么可能找得出本体。 只是当张小卒的真身走到她面前时,她盯着看了一会,随之皱眉,因为她发现张小卒的本体和分身没有一点区别。 若三个张小卒站在面前让她分辨,她恐怕仍然分辨不出来。 张小卒抬手一挥,两个分身化作一缕光芒,飞进他的眉心识海,然后对戚哟哟解释道:“这是我从道祖传承里新感悟到的神通,名叫《一气化三清》,并非简单的神魂化身,所以难辨真假。” “我还没有完全练成,完全练成后分身不但拥有和本体一样的实力,还能成为独立的个体,拥有不同的样貌。” “厉害!”戚哟哟闻言禁不住惊叹。 心想要是张小卒练成这一神通,与敌人对战时,以一化三,谁能招架得住? “难不难学?能不能教教我?” 戚哟哟目露希冀之色。 “那你得先拜师。”张小卒玩笑道。 戚哟哟闻言后退两步,朝张小卒拱手一拜,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待徒儿学会分身之术,就分一个出来专门给你带儿子,我便能时刻追随您老人家左右,服侍您老。” 张小卒做捋须状,笑道:“主意不错,那老夫就收下你这个徒儿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了,不过张小卒并没有真的把《一气化三清》传授给戚哟哟,因为这是道门绝学,道祖传承里有道祖命令,不得私自外传。 若道祖死了,张小卒或许还会考虑要不要遵守。 可道祖还活着,他是万不敢违背的,万一被道祖知道后找上门来,可就麻烦了。 他根据《一气化三清》推敲出一个简易版的,教给了戚哟哟,虽然远不及正宗的厉害,但分出一个分身带孩子完全不是问题。 年后正月初六,张小卒、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离开了柳家村。 雷止戈派人传信,说在藏书阁发现了一扇隐藏的门,需要张小卒去破解门上的禁制。 张小卒把一个分身留在了柳家村,等倪秋凤复活凤凰圣兽后来找他。 四人前脚刚走,董小姐后脚到来。 她再一次身负重伤,一头从天空栽落。 不过这一次没有和地面亲密接触,被老柳树及时发现并接住。 可这一次伤得比上一次严重百倍。 全身经脉寸断,脏腑破碎,骨头更是断了不知道多少根,神魂伤得只剩下微弱的一缕残魂,气海就像被人万箭齐射过,成了筛子,圣境修为恐难保住。 她离死亡其实只差一口气。 众人检查完她的伤势,根本无法想象,她拖着如此残躯,是怎么飞来柳家村的? 在戚哟哟的全力抢救下,虽然治好了她身体上的伤,但是以她神魂的伤势,能不能醒过来是个未知数。 同时,由于她圣境修为的跌落,她的肉身开始快速衰老。 若不能想办法阻止她的衰老,她很快就会衰老至死。 最后张小兵拿出一滴梧桐泪,给她服下,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 张小卒四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藏书阁。 走进藏书阁的大门,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 传世界各宗各家为了得到修炼秘籍,和守护凶兽爆发了一场又一场恶战,已经不知道在黄沙古道上留下了多少具尸体。 许多沙子都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然而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他们至今也只才攻下三座大殿。 张小卒四人直奔黄沙古道深处而去,并在黄沙古道尽头见到了雷止戈和江天樾。 二人联手撕开混沌气墙,露出一扇门。 一扇禁制之门。 门上光芒流转,古老的咒文密密麻麻,只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雷止戈和江天樾破解了一个多月也没能破开,这才不得已向张小卒求助。 张小卒走到门前,祭出红色符文,把禁制之门覆盖。 “啊!” 不远处,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响起许多痛苦的叫声。 他们惊慌地把视线从禁制之门上移开。 密密麻麻的古老咒文就已经让他们头晕目眩,而张小卒的红色符文的加入,与古老符文密集地纠缠在一起,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们下意识地想看清这些变化,可神魂突然剧烈撕扯疼痛,感觉下一刻就要随着他们的视线陷入到古老符文和红色符文的纠缠中,急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就连雷止戈和江天樾看了一会后,也都隐隐头痛。 不过他们不是神魂痛,而是看着禁制之门上每一瞬间数以万计的符文变化,脑瓜子愁得嗡嗡疼。 忽然觉得自己破不开此门实属正常。 这扇门的后面说不定直通天外天,所以张小卒一出手就使出了浑身解数。 然而想要在短时间内破解如此复杂的一扇门,仍然是他无法做到的。 牛大娃等得无聊,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沙丘上的守护凶兽身上,向江天樾好奇问道:“前辈,这些守护修炼秘籍的凶兽是人驯养的吗?” “好像是。”江天樾回道。 “那它们的主人肯定就是留下修炼秘籍的人,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要在这里留下修炼秘籍?若是留给后人修炼的,那为何又留下这些凶兽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如果不想让人修炼,为何还要留下修炼秘籍呢?” “想不明白。” 牛大娃疑惑问道。 江天樾没有应声,因为他一直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牛大娃盯着一头守护凶兽,手痒难耐,好想把射日神弓拿出来试一试威力,可是怕拿着射日神弓在江天樾面前摆弄,会引起江天樾的不爽,因为任谁看见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宝物,在别人手里大放光芒,大展神威,都不会有好心情,所以他只能强忍住手痒,打消念头。 第九天,张小卒突然睁开双眼,面露喜色,喝道:“成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禁制之门上的古老符文飞快流转,化作一条条符文锁链收缩起来,待所有的符文都退去,只剩下一个空间之门。 张小卒直接站起身,向前一步踏了进去。 雷止戈等人紧随其后。 张小卒的视线一晃,随之一片雪白景色闯入视野。 他脸上立刻露出了失望之色,门后原来是上古战场,并不是天外天。 但也在他预料之中。 雷止戈和江天樾被入目的景色吓了一跳,尽管他们已经听张小卒描述过千里白骨堆叠的情形,可是看到实景心里仍然难免震惊震撼。 “嘿嘿…” 周剑来高兴地嘿笑一声,直往大殿所在的方向飞去,想再去偷一道剑气。 至于取剑,他暂时没有想,因为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够。 张小卒收起失望之情,喊上雷止戈和江天樾往里面飞去。 如果说上古战场真是九洲大陆和天外天的连接通道,那么去往天外天的大门一定就藏在上古战场里,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 新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神明时代 “天呐,这是哪里?白骨遍地,一眼望不到尽头,是地狱吗?” “哈哈,这么浓郁的灵气,强大的力量法则,怎么会是地狱?这分明是一处修炼圣地!” 传世界的人也都跟了进来,有人惊吓,有人惊喜。 但短暂的惊吓或惊喜过后,纷纷传令,派人回宗门报信。 有人急不可耐地寻找僻静处修炼起来。 有人飞向白骨战场,幻想从白骨堆里寻找宝物。 有人则紧跟上张小卒等人,觉得跟着他们有肉吃。 吼! 藏书阁里,一头头守护凶兽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齐......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故人相见 停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稳住心神,调整好状态,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柄巨斧,这才继续向前迈步。 可是脚迈到一半突然停下,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啊!” 他大吼一声,手中巨斧向前劈出,同时脚下蹬地,身体向后暴退。 铮! 大殿里的刀颤动了一下。 一道刀气从刀鞘里飞射出来,瞬间到了大琼宗老祖面前。 噗! 鲜血飙射。 大琼宗老祖的巨斧和他的脑袋皆被刀气一劈两半。 随即嘭的一声,死尸倒地。 门外的人全被吓得心神剧颤,尤其是另外几个跃跃欲试......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中招了 “楚雨眉,果然是你!” “贱人,你都已经和别的男人睡过了,竟然还有脸来找燕太白?” 倪秋凤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她一直误以为戚哟哟是楚雨眉的转世。 而眼下是楚雨眉的记忆苏醒,接管了戚哟哟的身体,恢复了前世的容颜。 尤其是楚雨眉手里正握着本应该在戚哟哟手里的太阿剑,让倪秋凤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 楚雨眉并没有因为倪秋凤的叫骂而生气,因为前世她早就听习惯了,只是苦笑道:“先生,都已经过去几千年了,您仍然放不下吗?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 倪秋凤张了张嘴,本想再骂上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骂出口。 受苏锦的影响,她的脾性比以前柔软了许多。 但心里的怨气难消,冷声道:“只要你答应从今以后再也不见燕太白,我就不再与你为难。” 楚雨眉回道:“妾身是燕太白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何能不见?” 这句话直戳倪秋凤痛处。 “贱人!” “你怎么有脸说自己是燕太白的妻子?” “若不是你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燕太白会被封印在这里几千年吗?你就是丧门星!” “燕太白娶了你,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现在你…你更是和别的男人拜过堂,睡过觉,你以为燕太白还会要你这个不干净的女人吗?” 倪秋凤连连怒吼道。 楚雨眉仍然面色平静,虽然倪秋凤的后一句话让她听不懂,但污言秽语她也懒得争辩,只是看着倪秋凤的双眼,真诚地说道:“先生若是喜欢太白,可以与我一起服侍他,我们之间改为姐妹相称,如何?” 几千年的沉睡,让她看淡了这些事情。 她来找燕太白,只是想在今后的日子里陪伴左右,弥补自己欠燕太白的。 “你…你…好不要脸!” 倪秋凤气得脸色清白。 可话音还没落下呢,就语气一转,问道:“我是姐姐,还是你是姐姐?” “前辈…” 苏锦被倪秋凤一句话惊得愕然无语。 楚雨眉也不和倪秋凤争,大方说道:“先生虚长妾身几岁,若姐妹相称,妾身应当唤先生‘姐姐’。” “你确定?”倪秋凤狐疑问道。 楚雨眉的大度让她没有心理准备。 “自然。”楚雨眉点头确定道。 倪秋凤暗自琢磨了一会,想到楚雨眉害得燕太白这么苦,如今还不是清白之身,确实也没有和她争抢的资格,故而觉得楚雨眉的退让是识趣的。 于是当即就要点头答应。 可脑海里立刻响起苏锦的制止声,苏锦明确地告诉她,不会陪她嫁给燕太白。 倪秋凤十分恼怒,却又没有办法。 二人神魂融合,共用一体这么些年,她比谁都了解苏锦的脾气。 苏锦确实随和好说话,似乎万事皆好商量,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主见,一旦是她认定,或是拒绝的事,任你说烂嘴巴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倪秋凤知道如果她坚持这么做,苏锦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所以只能暂且放下不谈。 心想或许等苏锦和燕太白接触一番后,或许会被燕太白吸引也说不定。 那时候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你我联手破开此处封印,救燕太白出来。” 倪秋凤转移话题道。 “好。”楚雨眉点头道,“先生,妾身辅助您破阵。” 她已经尝试了许多办法,但是凭她一己之力实难破开此处封印。 这些时日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回青洲找张小卒等人帮忙。 倪秋凤从虚空空间拿出许多阵旗,一面面抛向四面八方。 阵旗落在山林里,轰的一声化作火焰冲天而起,旋即一道火线将所有阵旗贯通,形成一个火焰大阵。 这些阵旗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因为她早就在筹划破阵救燕太白。 布置好大阵,她又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口巨大的黑棺,推开棺盖跳了进去,并朝楚雨眉喊道:“进来!” 楚雨眉依言而行。 这口黑棺牵引着封魔大阵里的凤凰骸骨。 且此处封魔大阵已经失去圣兽神力,无法沟通天地伟力做支撑,坚固程度大不如从前,所以倪秋凤有信心将其破开。 砰! 倪秋凤合上棺盖,一声令下,凤凰圣兽驮着黑棺朝山林里的火焰大阵俯冲而下。 轰的一声,凤凰圣兽巨大的身躯消失在火海大阵中,进入到一片空寂的时空当中,随即便遇到了封魔大阵的阻拦。 倪秋凤向前刺出一剑。 剑气透过黑棺斩出,斩在封魔大阵上,将封魔大阵斩开一道裂口。 凤凰圣兽缩小身型,驮着黑棺,顺着斩开的裂口向前疾冲。 但很快就再次受到封魔大阵的阻拦,速度急速缓慢了下来,犹如陷入泥潭一般。 咻! 倪秋凤再次挥剑。 又在大阵上斩开一道裂口。 凤凰圣兽抓住时机,再次疾冲。 楚雨眉发现大阵深处有一缕缕红色的丝线飘出,和置身的黑棺连在一起,而倪秋凤挥剑的方向便是红色丝线延伸的方向。 她之前之所以破不开此阵,最主要原因就是会在大阵中迷失方向,在大阵里折腾半天,还以为即将破阵而入,结果竟一头扎了出去。 她尝试了不知多少次,想尽办法,也无法在大阵中确定方向。 故而看见有此黑棺相助,她立刻对破阵充满信心。 “先生,我来助你!” 不用倪秋凤开口,她就拔出太阿剑相助。 一道剑气斩出,在大阵上破开的裂口比倪秋凤窄一些,浅一些。这显然不是她的真实力量,因为她知道倪秋凤好胜心强,所以让着她。 二人交替挥剑,凤凰圣兽疾冲不停。 但是越往前阻力越大,倪秋凤的剑气的破坏力渐有不逮,对大阵造成的破坏越来越小,而楚雨眉的剑气依然强劲有力,一剑紧接一剑,似有使不完的力量。 “哼!” 倪秋凤自知修为远不及楚雨眉,闷闷地哼了声。 嗤! 随着楚雨眉狠狠一剑斩出,前方的视野突然明亮起来。 “破开了!” “凤儿,冲出去!” 倪秋凤惊喜地喊了声。 啾! 凤凰圣兽猛地扇动翅膀。 下一刻,嘹亮的凤鸣在封魔之地的上空响起。 砰! 倪秋凤急不可耐地破棺而出,俯视下方封印燕太白的焦土盆地,大声问道:“燕太白,我们救你来了,你还好吗?” 言语中掩盖不住的欢喜之情。 只是随着她的视线在焦土盆地上找到燕太白的身影,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 因为燕太白的处境非常不好。 被燕太白强行留下并束缚住的八位初代圣兽守护者,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眼下正在和燕太白对拼力量,似乎是僵持在一起了。 不过一眼就能看出,燕太白独木难支,正处在下风,因为他的力量已经黯淡了下去,形势岌岌可危。 “该死!” 初代青龙圣兽守护者听见凤鸣声,无需抬头也知道是倪秋凤闯进来了。 之所以咒骂,是因为不知道倪秋凤这个疯婆娘会站在哪一边。 另外七位初代也都变了脸色。 他们八个已经和燕太白这般僵持了很长时间,双方的力量都已经耗到了最后,可以说倪秋凤站哪边,哪边就能轻松获胜。 然而他们知道倪秋凤和燕太白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猜测其极可能站到燕太白那边。 燕太白听见凤鸣声,则是惊喜不已,暗道自己命不该绝。 显然,他有信心倪秋凤会站在他这边。 当他抬头望向高空,先看见倪秋凤的身影,接着看到跟在倪秋凤身后的楚雨眉时,一下子愣住了。 楚雨眉的出现,给了他极大的惊喜,以致于他大脑一瞬间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 他不明白楚雨眉为何能死而复生出现在这里? 然而惊喜的同时也让他分了神。 本就岌岌可危的形势因为这一瞬间的分神,一溃千里。 八位初代心中大喜,抓住机会,一起施加力量,欲把燕太白杀死。 “放肆!” “不得对我家太白无礼!” 楚雨眉厉喝一声,手持太阿剑俯冲下去。 剑光闪过,八位初代人头落地。 (抱歉,中招了,太难受,只能一更了。祝大家人体安康!)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柳无志 这八位初代圣兽守护者本就和燕太白拼得濒临力竭,此刻面对楚雨眉的袭杀,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倪秋凤望着持太阿剑杀气凌然的楚雨眉,回想起曾经燕太白讲过的一句话:楚雨眉修为通天,他不是对手。 以前倪秋凤不信,但现在有点相信了。 燕太白乘势反扑,吞噬了八位初代的神魂和精血,重塑自身肉身。 楚雨眉收起太阿剑,走到燕太白面前,一脸愧疚地道歉:“太白,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堕入魔道连累了你,你惩罚我吧。只是请你不要赶我走,往后的日子我想陪伴你左右。” 燕太白笑着摇摇头,上前几步把楚雨眉拥入怀中,说道:“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做梦都想见到你,又怎么会赶你走呢?” “谢谢你。”楚雨眉脸颊微微羞红,想到倪秋凤正在身后看着,她连忙从燕太白怀里挣脱出来。 燕太白看向倪秋凤,恭敬行礼道:“多谢师尊前来搭救。” 他发现倪秋凤的气息相较于以前柔和了很多。 倪秋凤闻言不悦道:“不要叫我师尊,我不是你的师父。” 看着燕太白和楚雨眉柔情蜜语,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外人,硬往二人中间挤。 她心底深处突然冒出一个没有意思的念头。 这个念头让她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对燕太白的执念竟不知何时松动了。 “燕太白,你可知道天外天?” 倪秋凤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问道。 燕太白闻言神色一下变得凝重,问道:“是天外天的人攻打过来了吗?” 倪秋凤点点头,接着把平洲战场的事讲了一遍。 燕太白皱眉道:“我对天外天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是一个超越九洲大陆的高级存在,好像对九洲大陆充满了不友好,有人猜测神明时代的消失就和这个天外天有关系。” “天外天的修者为什么要猎捕我们九洲大陆的人?”倪秋凤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燕太白摇头道。 倪秋凤皱眉道:“我要去天外天救人,你有没有办法送我过去?” 她要去就叶明月。 确切点说是苏锦要去救叶明月。 燕太白沉默了片刻,神色担忧道:“天外天的人修为极其强大,且对我们九洲大陆不怀好意,贸然沟通天外天,极可能给九洲大陆招来灾难。” 倪秋凤执拗道:“我要去天外天救人,你只需告诉我有没有办法去。” “在川洲有一座破损的古老传送大阵,具体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不过有人怀疑是通往天外天的,所以若是能将其修复,或许就能去到天外天。”燕太白说道。 “很好。” “我们这就去找张小卒,想办法修复大阵。” 倪秋凤惊喜道。 “等一等。”燕太白叫住着急要走的倪秋凤,看向左前方的回魂果,说道:“本来我是打算守着这颗回魂果成熟,然后摘了它去救雨眉的,但现在雨眉已经苏醒重生,似乎是用不着它了?” 他向楚雨眉投去询问的目光。 楚雨眉点头道:“我在黑森林里吸收天地精华而神魂复苏,确实用不着它。” “师…先生,你摘去用吧。”燕太白看向倪秋凤说道,“虽然它还差些日子才能完全成熟,不过现在摘取的话灵效也不会相差太大。” “你二人不要,那我就收下了。”倪秋凤也不客气,抬手一招便把回魂果收进了虚空空间。 她知道不是燕太白和楚雨眉不想要回魂果,而是想用回魂果感谢她的救命之情,如此便可两不相欠。 …… 自张天赐的资质古今无双的消息传扬九洲后,前来收徒的人就络绎不绝。 不过真心想收徒的却无多少,这些人只不过想借助和张天赐的关系和雷止戈等人搭上一层关系。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见才心喜,真心想把一身所学传授给张天赐,让张天赐来发扬光大。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收张天赐为徒,必须要得到戚哟哟的认可才行。 秋风再起,转眼间张天赐已经一岁了。 因为天资非凡,他早早地就学会了说话和走路,整日小大人一般,几乎不用戚哟哟操心。 “小白,上树,把那只该死的乌鸦赶走,叫的人心烦。” 这一日小家伙带着一只白毛猴子,来到老柳树下玩耍,可树枝上落着一只黑乌鸦,呱呱呱叫得他心烦,于是命令白毛猴上树驱赶乌鸦。 这白毛猴正是与他神魂融合的白猿。 不过它的神魂尚未苏醒,眼下单纯的是一只白毛猴。 似乎是应了它和戚哟哟的赌咒,成了讨人欢喜的猴子。 想来等它神魂苏醒过来后,回想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恐怕会气得吐血。 白毛猴很听话,三两下就攀上了老柳树,将乌鸦驱走。 擦擦擦… 这时,自南边的田间小道上走来一位白发金瞳的男子,引起了张天赐和白毛猴的注意。 男子虽然穿着一声白色长衫,但是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儒雅之气。 他目光冰冷,五官棱角分明,犹如刀削一般,且走起路来脚步刚劲有力,好似每一步向前迈出都能踏平一座山,故而他远远的就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压迫感。 “大叔,你找谁?” 张天赐见惯了人来人往,虽然被男子的气势所迫,可并不畏惧,反而主动和走近的男子打起招呼。 白发男子停下脚步,用他一双会发金光一样的金瞳打量了张天赐一会,问道:“你就是张天赐?修炼资质天下无双的张天赐?” “我娘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我可不敢自称天下无双。”张天赐非常谦虚地回道。 若是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谁也想象不到他只有一岁。 张天赐好奇地打量着白发男子问道:“你也是来收我做徒弟的吗?” 白发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不知道你有什么能耐?若是太弱了,我娘可不会答应。”张天赐说道。 “看好了。”白发男子缓缓抬起右手。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他身后突然变了景色,一片大海凭空出现在他身后的天空中,并塞满了整个天空。 接着白发男子右手往前一倾。 哗! 塞满整片天空的大海开始剧烈翻滚,朝柳家村倾泻下来。 张天赐吓得小脸煞白,感觉下一刻就会被海浪拍死,可害怕的同时,眼睛里又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来柳家村收他为徒的能人异士很多,但是像眼前这么神奇又强大的神通他还是第一次见,所以立刻就对白发男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好厉害!” “我愿意做你的徒弟!” 张天赐兴奋地拍掌叫道。 白毛猴吓得缩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 “天赐,不得无礼。” 戚哟哟出现在张天赐身边。 白发男子闹出的巨大动静,惊动了戚哟哟等强者,全都第一时间飞了过来。 戚哟哟朝发白男子施了一礼,言语客气地问道:“妾身张戚氏,参见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这般客气是因为白发男子露的一手,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白发男子颔首微笑道:“在下柳无志,柳树的柳,有无的无,志气的志。此次前来,意在收贵公子为徒,不知你可同意?” 戚哟哟把“柳无志”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发现没有听过。 她转头看向身后,都可依等人也都一起微微摇头,表示他们也没听说过此人。 戚哟哟看向柳无志回道:“以前辈之通天能耐,当犬子的师父绰绰有余,只是拜师之事奴家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向家夫请示一二。前辈若不嫌弃,且先移步村里,喝口茶解解渴。” “也好。”柳无志答应道。 于是一群人往村子里走去。 路过一间院子时,柳无志的目光无意识地向院子里看去。 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正坐在屋檐下晒太阳,脸上挂着呆愣之色。 两人目光相接,老妪神情呆愣,没有一点反应。 柳无志下意识地以神识扫量了一下老妪,发现老妪神魂受损严重,识海里只剩下一缕弱小的神魂,不禁觉得她还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一群人的脚步并未在院门前停留,所以柳无志只扫量了老妪一眼,就从门前走了过去,顺带着把注意力收回。 老妪又在屋檐下做了片刻,忽然起身往屋里走去。 在一旁照顾老妪的张小兵愣了一下,因为往天老妪都会在屋檐下坐到日落,所以不明白她今日为何回屋这么早。 更让她惊讶的是,老妪走回屋里后,竟转身朝她使了个眼色,好像恢复了神智。 张小兵连忙按照老妪的眼色跟进屋里,惊喜地问道:“前辈,您醒过来了吗?” 老妪点点头,接着拉着张小兵往里屋走去,同时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张小兵满腹好奇,看着老妪脸上的紧张之色,也不由得屏住呼吸跟着紧张起来。 (阳了第二天,发烧不断,头晕头疼,身体一直打摆子,腿疼,窝在床上断断续续写到晚上九点,才把这一章写出来,希望大家都保护好自己。)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都是垃圾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芳华绝代的董小姐,会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苍老成这般模样。 梧桐泪虽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没能保住她的容颜。 她神魂受损极为严重,丹田气海成了筛子,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神智陷入痴呆。 若无意外,她所剩不多的时间就会这么呆傻地度过去。 可是刚刚她的精神受到了巨大刺激,竟唤醒了她痴呆的意识,让她恢复了记忆。 她把张小兵拉到里间,带上房门,接着走到茶桌边,端起茶壶到了一碗凉茶,然后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飞快地写起来。 只见她写道:「刚刚从门前路过的那个白发金瞳的男子是天外天的入侵者,我正是被他打伤的,此人修为极其恐怖,极度危险,快去告诉张小卒千万小心,最好不要激怒他,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张小兵看完立刻慌张地夺门而去。 不过走出堂屋门时,她就压下了心里的惊慌,平定情绪,装作没事发生。 她知道对方修为高强,极可能一个慌张的表情就会被对方捕捉到,从而察觉出什么。 戚哟哟把白发男子领到会客的院子,给其沏上茶,然后暂时告退,去通知张小卒。 「嫂嫂…」 在张小卒闭关的小院门前,恰巧碰见也来找张小卒的张小兵。 张小兵没敢直接去会客小院直面白发男子,担心自己定力不够,露出破绽,被对方察觉。 其实是她小心过头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圣境修为,白发男子就算再强,也难发现她刻意隐藏的情绪。 「小妹,找你哥有事吗?」 戚哟哟好奇问道。 张小卒闭关前特别交代,没有特别的事不要来打扰他,所以张小兵来找张小卒,必然是有重要的事。 「有点事,进去说吧。」 张小兵含糊答道。 她隐隐感觉白发男子正在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所以不敢直接对戚哟哟讲,哪怕是传音。 戚哟哟见张小兵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一边牵起她的手走进院子,一边打趣问道:「不会是瞧上心上人,来让你哥给你参谋的吧?」 张小兵的婚事一直让他们头疼。 或许是踏入圣境,心气自然而然变傲的原因,寻常男子她瞧不上,而修为与她相当的又大多上了年纪,所以一直也没找到合她心意的。 沈文君时长在她耳边唠叨,让她多出去走走,接触一些优秀的异性,说不定就能看上对眼的。 她听得烦了,就躲到了董小姐的院子里,以照顾董小姐为由应付沈文君的催婚。 「啊?」张小兵错愕地看着戚哟哟。 打死她也没想到,催婚无处不在。 「天呐,不会是我被猜中了吧?」 戚哟哟看见张小兵无语的表情,还以为她被自己戳中了心事。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对方是谁。」 「你已经有半年没有出去了,而这半年时间来村子的优秀男子并不多…」 「啊,不会是刚来的这一位吧?刚才从院门口路过,你有看见他,莫不是一见钟情?」 「不过…」 戚哟哟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可是说到最后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在柳无志身上感受到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虽然柳无志眼睛清澈干净,面貌端正刚毅,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是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此人需要提防。 这也是她为何来找张小卒的原因,否则若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要收张天赐为徒,她根本无 需征求张小卒的同意。 张小兵愕然地盯着戚哟哟,感觉她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不过她并没有反驳,反而刚好找到一个借口,于是故作羞涩地忸怩道:「嫂嫂,讨厌。」 正在会客小院喝茶的柳无志,眼睛里划过一抹不屑的神色。 张小兵的感觉没错,柳无志确实在用神识扫视整个柳家村,她和戚哟哟的对话全被柳无志听了去。 对她的「一见钟情」,柳无志很是不屑。 对柳无志来说,张小兵给他当丫鬟都不够格。 「门没栓,进来吧。」 张小卒听见戚哟哟和张小兵的脚步来到门前,没等她们敲门就先出声说道。 先前柳无志在村头弄出大动静时,他就已经从修炼中惊醒了。 这是张小卒的分身。 他的本体仍然留在上古战场,不过这个分身已经不是他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个。 他前往藏书阁时,《一气化三清》尚未修炼到最高境界,留下的那个分身战力只有他本体的一半,并且和本体相隔太远,二者之间就无法感应沟通。 而现在他已经把《一气化三清》修炼到最高境界,所以特意化出一个分身从上古战场回来,替代了原先的那个分身,如此,他在上古战场的本体就能和分身保持感应,掌控柳家村的情况。 同时他的分身也可以自主修炼,回归本体时会把修炼所得带给本体。 戚哟哟和张小兵推门而入。 张小兵带上房门,顺手布下一个隔绝禁制,仍不放心,又传音给张小卒道:「大哥,我有事与你讲,你布置一个隔绝禁制,厉害一点的。」 张小卒笑着布下一个隔绝禁制,刚刚戚哟哟和张小兵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会客小院里,柳无志微皱了下眉头。 尽管一万个看不上张小兵,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听听张小兵对他的评价,可是张小卒的隔绝禁制阻隔了他的神识探查,若强行突破必然会被张小卒发现,所以只能不悦地收回神识。 「大哥,董小姐恢复记忆了。」 「她说刚刚来到村子里的那个白发男子就是打伤她的人,此人是来自天外天的入侵者,修为极强,且极度危险,董小姐让我们千万小心,最好不要激怒他,说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张小兵传音给张小卒和戚哟哟。 「什么?!」 张小卒和戚哟哟闻言皆吓了一跳。 「不好,天赐有危险。」 戚哟哟眼皮急跳两下,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张小卒连忙叫住她,说道:「先与他周旋着,我的本体这就从上古战场赶回来。走,去会一会他,看他是真想收天赐为徒,还是另有所图?」于是三人一起自房间里出来,前往会客小院。 上古战场。 天空一片红色氤氲,因为张小卒的红色符文已经把整个禁制大阵覆盖。 突然,红色符文潮水般退散。 身处海底的张小卒猛地睁开双眼,待收回全部符文,立刻奔向周剑来几人修炼的位置。 很快,他四人和雷止戈、江天樾就从上古战场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柳家村。 以他们的速度,回到柳家村至少需要六七天的时间。 柳无志已经用神识把柳家村里里外外观察了一遍,发现这个不起眼的小村里,竟藏着十多位圣境强者,不禁有些惊讶。 「小子,过来。」 他朝张天赐招了招手。 张天赐听话地走了过去。 柳无志伸出双手,把张天赐从头到脚摸 了一遍,随即满意地点头道:「传言果然不虚,确实是资质无双,很好,很好。你可愿意随我去川洲修行?」 张天赐欲言又止。 「怎么,不愿意?」 「川洲好像非常远,我若随您去川洲修行,就见不到爹和娘了。」张天赐低下脑袋答道。 他非常想学柳无志的神通,但是离开父母身边又非他所愿。 「可以让你的爹娘一起去。」 「真的吗?」张天赐惊喜问道。 「真的。」 「太好了!」 「天赐,恐怕不行哟。」张光耀泼冷水道,「你有这么多师父在这里,你若跟随这位前辈去川洲,那这些师父怎么办呢?前辈,您看?」 他看向柳无志,意思是问他能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在柳家村教张天赐。 柳无志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说道:「他们会的全是花拳绣腿,不学也罢。」 张光耀闻言表情一下子僵住。 因为房间里正有好几位张天赐的师父作陪,柳无志的话无疑是当众扇这些人的耳光。 果然,那几人立刻对柳无志怒目而视,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们之所以跟过来作陪,是见柳无志实力非凡,想与其结交一番,那想到柳无志竟如此目中无人,甚至不给他们一点面子,当众出言蔑视他们。 柳无志一双金瞳里射出两道寒芒,扫视着那几人,缓缓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垃圾,不要在这里误人子弟。」 「呵,好大的口气!」 「垃圾是你!」 那几人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柳无志赤裸裸的侮辱不能忍。 张天赐被柳无志冰冷的眼神吓到了,往后退开两步,嗫嚅道:「师父们都非常厉害的。」 那几人闻言顿感欣慰,觉得这个徒弟没白教。 柳无志站起身,说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厉害的人,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正好,老夫也想见识一下阁下的厉害。」一位老者应声道。 「诸位,且息怒。」 「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和气。」 张小卒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阳第三天,反复烧到39.5,人都要烧傻了,哎,难受。)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久等了 张小卒的到来稍稍缓解了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是想要化解双方的矛盾,显然不是他一两句话能搞定的,实在是柳无志目中无人的谩骂,狠狠践踏了张天赐几位师父的尊严。 搁谁被人当面骂垃圾,也得心头起火,更何况他们都是受万人敬仰的圣人。 若是就这般忍让了,一旦传扬出去,那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号可就真的变成垃圾了。 “为人师者,实力固然重要,但品德品行也不可或缺,否则再好的苗子也会被教歪。张公子,你说呢?” 一人向张小卒问道。 只是他嘴上问着张小卒,可是一双眼睛自始至终盯着柳无志,分明是在明着骂柳无志品德不行,没有资格为人师表。 “张小卒,有我们没他,有他没我们,你做个选择吧。” “没错。” 有人则不愿意浪费口水,直接让张小卒做选择。 张小卒连忙朝几人做礼道:“诸位前辈不远万里而来,收犬子为徒,日日悉心教导,晚辈感激涕零,且常常惶恐,不知该如何报答诸位的恩情。”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这辈子只要诸位不嫌弃犬子,犬子定当如亲儿子一般孝养诸位恩师。” “所以,这样的话今后万万不要再说了。” 听着张小卒的肺腑之言,几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张小卒不等他们几人应声,便立刻转身看向柳无志,拱手做礼道:“承蒙这位前辈不弃,瞧得上犬子的资质,愿意收其为徒,实乃犬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在下感激不尽。” “只是犬子已经有许多位恩师,所以不能舍弃诸多恩师,独随前辈去川洲修行,还请前辈见谅。” 柳无志金色的眼瞳逐渐变得阴冷。 张小卒心里警铃大作,因为他从柳无志的气息里感受到一股一闪而逝的杀机。 不过他佯装不知,接着说道:“在下有个提议,每年让犬子跟随前辈去川洲修行三个月,剩下的九个月交给其他师父分配,大家不伤和气。前辈意下如何?” 他没有抱太大希望,觉得以柳无志目中无人的狂傲,多半不会答应。 却不料柳无志却点头答应了,说道:“明日便出发,你夫妇二人一起随行,我只教修行,不管吃喝拉撒,你们随行照顾着。” “前辈,能否稍缓几日?容在下带犬子去向一些长辈辞行。”张小卒问道。 柳无志皱眉问道:“几日?” “不多,六七天足矣。” “哼,若不是看这小子确实是可塑之才,我断不会与尔等啰嗦。” “多谢前辈体谅。” 又忙向另外几人连连拱手做礼,感谢道:“也多谢诸位前辈体谅。” 那几人虽气不过,可是看见张小卒摆出恳求的姿态,且刚刚张小卒给足了他们面子,想着还张小卒一个面子,只好强忍怒气作罢。 张小卒看向戚哟哟吩咐道:“夫人,前辈远道而来,定是劳累坏了,快去准备好酒好菜,好好招待前辈。” 柳无志摆手道:“不必了,给我安排一个安静的房间即可。” 戚哟哟闻言没有和他客套,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前辈,这边请。” “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柳无志,白发金瞳,从来没听说九洲大陆有如此厉害的一个人物。” “老夫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可能是末世降临后觉醒的上古大能吧?” 待戚哟哟领着柳无志走远后,房间里的几人小声议论起来。 张小卒佯装好奇地与他们讨论了一会,然后带着张天赐离开小院,去到董小姐居住的院子,带着董小姐一起离开了柳家村。 他并不担心自己离开后,柳无志会在村子里作恶,因为他知道柳无志的目标是张天赐。 短暂的接触后,感觉告诉他,柳无志身上透着邪性,此人的目的可能不是收张天赐为徒,而是另有所图。 感觉好像不是冲着张天赐来的,而是冲他来的。 他甚至猜测,柳无志是不是想以收徒为由骗他去川洲? 之所以由如此猜测,是因为刚刚他走进会客小院,柳无志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他身上时,他的入微心境清楚地捕捉到柳无志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好像猎人看到了猎物,惊喜、贪婪,暗藏杀机。 张小卒怀着种种猜测,带着董小姐一口气飞离柳家村数百里,确认身后无人跟上来后,在一座山林里停了下来。 然后挥手布下一个结界。 “张公子,那人极度危险,需速速远离。”董小姐急切说道。 张小卒摇头道:“不,我得从他口中问到去天外天的办法,然后再帮你报仇。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来自天外天的入侵者?又怎么被她打伤的?” “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那座上古传送大阵吗?” “记得。”张小卒点点头,随即惊讶问道:“莫非那座传送大阵通往天外天,此人是从大阵里走出来的?” “他不是从传送大阵里走出来的,但传送大阵确实通往天外天。” “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知道的,开启那座大阵的另外三把钥匙在闲散道人那里,随着他一起被天外天的人带走了,就是说那座大阵可能永远都无法开启了。” “我心有不甘,想研究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开启大阵,结果去到那处遗迹时,恰巧撞见此人正在修复大阵,并偷听到他说要把家族的人全部传送过来,得到本源之体后,再回去一统天外天。” “我大吃一惊,正想偷偷退走,却被他发现了,结果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我拼尽全力才逃得一命,不过和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原来如此。”张小卒闻言无比同情董小姐,觉得这座大阵简直是董小姐绕不开的死劫。 上次因为找钥匙差点被闲散道人打死,这次只是去看了一眼大阵,结果万劫不复。 她现在的状况,神仙难救。 “别放弃。” “我带你去天外天,那里或许有救你的办法。” 张小卒为她想到一线生机。 董小姐闻言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抹希冀的光芒,但马上就黯淡了下去,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已经无救了。 沉默了一会,她抬头看着张小卒,问道:“张公子,可否向你求一滴灵宝?” “梧桐泪吗?” “不是,我想要一滴孟婆泪。我有一段缺失的记忆,想试试能不能用孟婆泪将其唤回,不然少了这一段记忆,总感觉这一生活得不明不白的,所以我想在死之前明白明白。” 她早就想找张小卒和牛大娃讨一滴孟婆泪,可是孟婆泪乃无价之宝,而她又没有同等级别的宝物做交换,所以迟迟没好意思开口。 张小卒点点头,道:“孟婆泪在老二那里,等他回来我给你讨一滴。” 他知道董小姐没有说谎,因为上次救她的时候,他确实发现她的神魂记忆缺失了一段。 “多谢公子大恩,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还了。”董小姐感激道。 “朋友之间,无需说这些。”张小卒摆摆手。 张天赐一直乖巧地在一旁聆听,见张小卒和董小姐说完了,这才出声问道:“爹,那柳无志是个大恶人,娘亲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你娘亲厉害着呢,大恶人不是她的对手。” “那我就放心了。” 张小卒瞧着张天赐轻抚胸口的大人模样,哑然失笑。 “爹,天外天在哪里?天外天的人都是坏人吗?” “天外天是一个爹也不知道的神秘地方,爹觉得天外天肯定有好人,并且好人比坏人多得多。” “爹,传送大阵是什么?能把人传走的阵法吗?” “嗯,是的。” “爹,什么是本源之体?” “这个,爹也不知道。” “爹…” 张天赐把他刚刚听到的不懂的问题,向张小卒一一问了一遍,然后脑海里重新梳理张小卒和董小姐刚刚的谈话,慢慢将其琢磨明白。 五天后的上午,张小卒三人所在的山林上空忽然出现轻微的空间波动,随即张小卒的本体和雷止戈等人出现在山林里。 张天赐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张小卒的本体,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下午两时,张小卒带着张天赐和董小姐回到了柳家村。 柳无志早已等得不耐烦。 其实那日张小卒带着张天赐走后不久,他就后悔了,担心张小卒和张天赐一去不回。 所以发现张小卒带着张天赐回来了,立刻从房间里出来,飞到空中,俯视张小卒所在的院子,冷着脸问道:“可以走了吗?” “让前辈久等了。”张小卒回道。 说着,迈步踏上空中,走到柳无志面前,问道:“前辈,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天外天怎么去?” 柳无志闻言神色一怔,随即双瞳射寒芒,杀气森森地盯着张小卒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身影一晃,扑向下方院子里的张天赐。 轰隆! 一声巨响,整个柳家村消失不见,被牛大娃以千里一瞬给送走了。 雷止戈等迈步从虚空里走出。 (阳的第四天,烧已退,身上也不太疼了,只剩下喉咙像着火一样刺挠,两个鼻孔往外喷火。明天应该就好了。感谢大家的关怀。谢谢!) 新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战柳无志 “该死!” 柳无志扑了个空,没能擒住张天赐,气急地叫骂了声。 然后愤怒地瞪向张小卒。 他此行的目标是张天赐,不过张小卒的感觉和猜测也没有错,他在会客小院见到张小卒时,确实对张小卒生出了歹意,把张小卒一并视作猎取目标。 他之所以让张小卒和戚哟哟跟着一起去川洲,其实只是找个借口把张小卒诓去。 张小卒迎上柳无志愤怒的目光,问道:“阁下来柳家村收徒是假,真正目的恐怕是抓人吧?你们天外天的人为什么要抓我们九洲大陆的人?” “哎……”柳无志突然叹了口气。 随之脸上的愤怒神色化作讥笑,冷冽地目光缓缓地自雷止戈、周剑来等人身上扫过,摇头说道:“我不想大开杀戒,不过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勉为其难成全你们吧。” 说完,一步踏向张小卒。 抬起右手… 啪! 张小卒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狠狠地挨了一巴掌,头下脚上朝地面栽去。 柳无志速度之快令人窒息。 “杀!” 雷止戈怒喝一声,挥刀斩向柳无志。 柳无志斜跨一步,轻松躲开斩妖刀的刀锋,顺势一拳轰在雷止戈腰侧,把雷止戈轰飞。 咻! 元泰平奔袭而至,拔刀出鞘,一道黑色冷光划破天空。 然而柳无志竟已经绕到他的身后,一掌拍中他的后心,拍得他口吐鲜血,身体向前翻滚栽落。 嗡! 牛大娃欺身近前,禁法领域骤然展开,同时狼牙棒携带着千里一瞬,朝柳无志当头砸落。 然而柳无志根本不受禁法领域的影响,左臂向上格挡,挡住了狼牙棒的砸击,右拳狠狠地轰向牛大娃心口。 牛大娃眼见躲不开柳无志的拳头,立刻化身火焰之躯。 太阳真火将柳无志吞没。 柳无志右手一抬,头顶天空轰隆震动,随即哗的一声,一座汪·洋大海倾倒了下来。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牛大娃冲刷了出去。 正当牛大娃以为自己的太阳真火不怕水浇时,汪·洋大海里突然冲出一头银色的水龙,朝牛大娃喷吐水柱,这水柱浇在太阳真火上,竟浇得太阳真火哧哧冒烟。 眨眼的时间,牛大娃的火焰就被浇灭了将近一半,吓得他急忙化风逃遁。 周剑来冲天而起,剑指冲天而引,霎时间剑气长河自九天倾泻而下,绞碎了柳无志的汪·洋大海,随即万千剑气如剑雨一般朝柳无志射去。 叮叮叮… 柳无志不躲不避,以自身防御硬接万千剑气,完全不当回事。 咻! 周剑来与漓火剑合一,都可依亦和逆水剑合一,展开阴阳剑法杀向柳无志。 柳无志自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长剑,五剑就破解了阴阳剑法,把周剑来和都可依斩飞。 江天樾没有参战。 他想寻找柳无志的弱点或是破绽,然而一轮战斗下来告诉他,双方差距悬殊,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他们根本连柳无志的真实战力都逼不出来,就更别提逼迫其露出弱点或破绽了。 他朝牛大娃飞去,喊道:“用射日神功对付他!” 刷! 雷止戈蓄出一刀,刀气震碎了虚空。 这一刀是他在上古战场和那把刀的几次交锋中参悟出来的。 柳无志似是感受到了这一刀的可怕,金瞳骤然一颤,猛然挥剑。 当! 刀剑相击。 对峙了四五个呼吸的时间,雷止戈的刀气被柳无志的剑气破开,无奈后退。 “死!” 柳无志却不给他脱战的机会,欺身压上,欲一剑杀了他。 咻! 周剑来持恨剑杀至,把在上古战场偷的剑气施展了出来。 柳无志眉头再皱,被迫放弃追杀雷止戈的念头,但是他的杀气未消,把击杀目标转为周剑来。 吱! 远处,牛大娃拉开了射日神弓。 在江天樾、元泰平和都可依等的共同协助下,射日神弓几乎被拉圆了。 柳无志刚一受到射日神弓的锁定,瞬间惊恐得汗毛倒竖,头皮炸裂,神魂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立刻舍弃与周剑来的对拼,速度猛提一截,欲避开周剑来的剑扑向牛大娃。 砰! 张小卒早有预判地拦在柳无志闪躲的方向上,全力一拳轰击出去,把柳无志逼退一步,重新回到了周剑来的剑下。 与此同时,柳无志的身后和左边也同时出现一个张小卒。 三个张小卒同时挥拳,欲把柳无志压制在周剑来的剑下。 咻! 头顶上空,雷止戈头下脚上俯冲而下,斩妖刀刀尖寒芒吞吐,直刺柳无志天灵。 嗖! 牛大娃右手松开弓弦,融合着元素之箭的灭神箭射了出去。 “滚!” 柳无志暴怒嘶吼。 一股恐怖气息自他体内喷薄而出,可怕的力量排江倒海一般涌向四周。 三个张小卒被震飞。 周剑来的剑已经刺到距离柳无志的眉心只有两三寸的位置,却被柳无志体内猛然爆发出的强大力量生生逼停,再难寸进,随即和张小卒一样,被震飞出去。 “啊!” 头顶上方,雷止戈瞪目怒吼,刀尖顶着柳无志的天灵盖,将其压得坠向地面。 柳无志没时间对付雷止戈,手中长剑携全部力量向前急刺。 叮! 剑尖和灭神箭撞击在一起。 片刻的对峙后,咔嚓一声,长剑寸寸碎裂,随即化作糜粉。 灭神箭长驱直入。 “啊!” 柳无志吓得失声惊叫。 但是他并未惊慌失措,左手中早已抓着一面白色的盾牌,在长剑碎裂的一瞬就挡在了身前。 当! 灭神箭射在了盾牌上。 张小卒等人满目期待,觉得灭神箭定能射穿盾牌,射杀柳无志,但是让他们失望了,灭神箭被盾牌当了下来。 不过柳无志也没好受,被震得吐血倒飞了出去。 “你们找死!” 柳无志稳住倒飞的身体,一双金瞳里怒火喷涌。 “死”字音起时,他竟已逼近到了牛大娃面前,同时右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杆青色长枪,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刺向牛大娃。 牛大娃正在拉弓,准备射第二箭,猛然看见柳无志杀了过来,顾不上弓身尚没有全力拉开,急忙松弦射箭,抵挡柳无志刺来的长枪。 嗖! 第二支灭神箭射出。 但是这一箭的威力远不及第一箭。 叮! 刚一碰撞,灭神箭就被柳无志的长枪撞飞。 长枪长驱直入。 “啊!” 牛大娃神魂惊颤。 柳无志的长枪太快了,枪尖瞬间刺到了他的眉心处,别说施展千里一瞬闪躲,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一股绝望从牛大娃的眼底涌出。 张小卒等人眼睛里也都泛起了恐惧和绝望的神色,柳无志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们根本跟不上,救不了牛大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身影破空而至。 吱! 冰封万里。 柳无志的身体和长枪被冰封在原地。 (昨天断更了,两个原因,一是身体不争气咳血了,去医院做了检查,还好问题不大,二是族里一位长辈去世,必须过去,实在是没时间。且接下来28、29、30三天得守灵,应该更不了,提前请个假。 最后说件倒霉的事让大家开心开心吧,今天磕头的时候,左手食指摁在别人扔的烟头上了,嗤拉一声,还好,我鼻塞,没闻到烤肉味,现在半个手指肚被水泡占据了。) 新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不见踪影 楚雨眉于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冰封了柳无志。 咔嚓! 柳无志一瞬间就挣碎了冰封。 但牛大娃已经借助这一瞬间的延缓施展出千里一瞬,自枪尖下死里逃生。 柳无志愤怒至极,迫切地想击杀牛大娃,夺下能够威胁他生命的射日神弓,可是眼下却顾不上追,因为楚雨眉的剑已经自他身后疾刺而来。 他上身猛地后仰,长枪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一记回马枪扎向楚雨眉。 叮! 剑尖和枪尖碰撞,可怕的能量撞击冲击得天地剧烈震动。 楚雨眉倒飞数百丈。 柳无志只退了二三十丈的距离。 高下可判。 啾! 倪秋凤骑着凤凰圣兽紧跟着赶到。 吼! 燕太白骑着白虎圣兽骸骨,身旁跟着其他九具圣兽骸骨,好似来自地府的白骨大军。 他乃三代所有圣兽的守护者,所以能够操控全部的圣兽骸骨。 看见这三个人支援过来,张小卒顿时暗松一口气。 “小子,什么情况?”燕太白看向张小卒问道。 “前辈,此人是来自天外天的入侵者。”张小卒回道。 燕太白三人闻言吃了一惊。 柳无志的目光在楚雨眉和燕太白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这二人的强大气息让他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忌惮,但是最让他忌惮的还是牛大娃手里的射日神弓。 远处,牛大娃、江天樾和元泰平几人再次集合到一处,正准备齐力拉弓,射杀柳无志。 柳无志心知形势对自己不利,朝楚雨眉和燕太白拱手道:“没想到武道没落的原始位面竟然还有似二位这般强大的修士,失敬失敬,看在二位的面子上,我今日便放他们一马。告辞!” “前辈,不能放他走!” “他正在修复一个上古传送阵,要把他的族人全部传送过来,猎杀我们九洲大陆的修者。” 张小卒冲燕太白急声说道。 柳无志闻言一怔,随即骂道:“看来那个贱女人侥幸活下来了,是她向你透露了我的身份。” 知道他这一秘密的只有董小姐,所以听见张小卒的话,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董小姐的面孔,并暗恨自己当日没能下狠手杀死董小姐。 燕太白看着柳无志说道:“阁下,留下来谈一谈吧。” “无话可谈!”柳无志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那就休怪我等无礼了。”燕太白道。 “哼!” “我要走你们谁能拦我?” “让开!” 柳无志怒喝一声,手中长枪猛地朝前挑出。 嗤拉! 半边苍穹都被他这一枪挑碎了。 燕太白和他的圣兽骸骨军团被震退数百丈。 雷止戈和张小卒等人也都被震飞。 同时柳无志的枪尖卷着碎裂的时空,如巨网一般罩向楚雨眉,把楚雨眉挡在原地。 而他则一步踏进碎裂的虚空,极速遁走。 嗖! 牛大娃一箭射出。 这一箭蓄力已久,威力远胜第一箭。 噗! 柳无志抛洒着鲜血从千丈之外的虚空里摔了出来。 他被一箭洞穿了左肩。 灭神箭非但伤了他的肉身,还伤了他的神魂。 燕太白和楚雨眉一马当先追了上去。 张小卒几人也紧随其后。 “诸位,再来一箭!” 牛大娃急吼道。 他的双臂因三次拉弓,力量远超他自身的承受极限,肌肉和筋骨全部拉伤,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江天樾几人全都头冒虚汗,脸色苍白,三次拉弓,他们的力量被射日神弓吸走了七八成。 他们还能再射一箭,也仅能再射一箭。 吱! 牛大娃怒吼一声,在江天樾等人的协助下,再次拉开了射日神弓。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双臂的肌肉筋骨正在一点点撕裂。 “住手!” “我和你们谈!” 千丈之外,柳无志急声喊道。 刚刚那一箭他已经接得十分勉强,所以甫一感觉到自己再次被射日神弓锁定,不禁心慌。 “谈你奶奶个腿!” 牛大娃怒骂回道。 随即右手松开弓弦,灭神箭嗖的一声射出。 这一箭几近吸干了牛大娃几人的力量,几人脸色惨白,身体浮在空中摇摇欲坠。 当! 柳无志再次用白色盾牌挡下了灭神箭。 但是灭神箭巨大的冲击力震断了他持盾的双臂,震得他气血逆涌,口喷鲜血不止,身体像破布袋一样栽落地面。 “好东西!” 周剑来一个飞身,接住了从柳无志手里抛飞的白色盾牌。 这白色盾牌两次挡下灭神箭而无损,显然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张小卒祭出青龙开天印,砸向柳无志。 当! 柳无志从地上弹起,挥动长枪将青龙开天印扫开。 随即目光一寒扑向周剑来,欲抢回白盾。 叮! 楚雨眉持剑挡下了柳无志刺向周剑来的长枪,长剑疾挥,和柳无志战在一处。 “咳…咳咳…” 柳无志口中咳血不断,内伤很严重。 吼! 燕太白指挥圣兽骸骨,对柳无志展开包围之势。 张小卒等人也快速围了上去。 柳无志心知一旦被围合,今日恐怕插翅难逃,当即不敢恋战,奋力突围。 他虽然身负重伤,可战力仍然十分强悍,尤其是仰仗极快的速度,摆脱张小卒等人的攻击较为轻松。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封魔,契!” 燕太白双手掐诀,朝柳无志拍出一道黑色咒印。 吼! 昂! 圣兽骸骨分立八方,齐声怒吼。 它们的力量交缠,瞬间结成一个简单的封魔阵。 此阵不是困住燕太白的封魔大阵,因为圣兽骸骨虽然拥有一定的圣兽之力,但是它们无法沟通天地伟力,所以无法结成真正的封魔大阵。 相比于真正的封魔大阵,此阵威力差之十倍。 但刚好困住了柳无志。 噗! 楚雨眉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柳无志的胸膛。 倪秋凤、雷止戈、周剑来三人,也都以刀剑刺穿了柳无志的身体。 “别杀我!” “我愿意告诉你们一切我知道的!” “我乃天外天三大霸主之一柳家堡的少公子,你们若是杀了我,必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柳无志急声求饶。 砰! 张小卒牟足全身的力量,一记青龙开天印拍在了柳无志的脑袋上。 柳无志的脑袋西瓜一般爆了开来。 张小卒立刻寄出红色符文锁链将其神魂捆缚。 “啊--” 柳无志神魂发出凄厉惨叫。 一缕黑雾自他神魂里飘出,瞬间在他神魂上方形成一个老者虚影。 “老祖,救我!” “这群杂碎要杀我!” 柳无志急切呼救。 “大胆狂徒,竟敢伤我柳家孩儿,杀无赦!” 老者目怒圆睁,一双眼睛似杀人的刀子般扫视着张小卒几人。 张小卒几人心神大惊,只觉神魂被这道虚影的目光刮得生疼。 啪! 虚影紧接着出手,一掌拍飞了楚雨眉。 楚雨眉根本没反应过来,被一掌正中胸口,整个胸骨全都折断凹陷了下去。 啪啪啪! 只见虚影双掌翻飞,倪秋凤、雷止戈、周剑来、张小卒全都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燕太白双掌主动出击,拍向虚影。 吼! 十具圣兽骸骨飞到他的身后,将力量全部渡给他。 “蝼蚁,不自量力!” 虚影不屑冷哼,双掌迎上燕太白的双掌。 啪! 四只手掌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苍穹撕裂,大地塌陷,好似天地要被二人撕开两半一样。 咔嚓! 哗啦! 燕太白身后的圣兽骸骨一具接一具地碎裂。 张小卒等见状立刻强压住身体的重伤,将自身力量渡给燕太白。 噗! 可是他们很快就被震得吐血倒飞。 吱! 北边天空,恢复了一点力量的牛大娃持射日神弓追了上来,远远地就开始张弓搭箭。 “啊!” “老祖,那是射杀神魂的箭矢,咱们快逃!” 柳无志惊恐尖叫。 他现在是神魂状态,若是被灭神箭射中,必死无疑。 而保护他的老祖虚影,也是一缕神魂意念,同样惧怕灭神箭。 所以他直接喊快逃。 那老者虚影似乎也感受到了灭神箭的可怕,双臂猛地向前一挺,将燕太白震退,然后带着柳无志的神魂冲天而起。 远处,牛大娃很想射出这一箭,但是刚恢复一点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弓弦无力地松弛下来。 轰! 一只能量巨手突然从天空抓落,抓向张小卒。 张小卒想要闪躲,奈何身负重伤,无力抗拒,被抓个正着。 在众人反应过来上前搭救之前,擒着张小卒消失在了破碎的苍穹中。 咔! 破碎的苍穹里一道惊雷划破虚空。 紧接着响起凄厉的惨叫。 听声音是那个老者的。 “老三!” “卒子!” “张小卒!” 周剑来、牛大娃等人急追上去,可是破碎的苍穹突然轰隆作响,往下猛地塌陷一截,把他们挡了回去。 随之破碎的空间迅速修复。 张小卒已不见踪影。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恢复记忆 “张小卒呢?” “是被那个老东西抓去天外天了吗?” 破碎的苍穹恢复平静,倪秋凤没有找到张小卒的身影,急切地看向燕太白询问道。 周剑来、牛大娃几人的心也都悬了起来,紧张和担忧之色瞬间爬满脸庞。 刚刚张小卒被擒,他们想追上去解救张小卒,但是全都遭到了天道镇压,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张小卒的去向。 所以听见倪秋凤的问题,他们也纷纷把目光投向燕太白,希望修为高深的燕太白知道张小卒的去向。 然而燕太白也不确定地皱起了眉头。 过了一会才开口回道:“那个老家伙确实意图这么做,但是遭到了天道镇压,他非但没能成功,反而被天雷击散了神魂意念。” “但是另外有一股力量乘机破开了天道壁障,掳走了张小卒。” “至于这股力量是不是来自天外天,我也不能确定。” 说完看向楚雨眉,询问她是否有其他什么发现。 楚雨眉摇了摇头。 “该死,都怪我!” “要是我能射出那一箭,卒子就不会被抓走了。” 牛大娃极度自责道。 周剑来走上前去拍拍牛大娃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老三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昂! 赤龙驮着戚哟哟支援了过来。 张小卒吩咐戚哟哟寸步不离地守在张天赐身边,可是她在百里之外望见这边巨大的战斗动静,实在放心不下,遂把张天赐交给了金止卉和张小兵等人,叫上赤龙一起支援了过来。 安卓苹果均可。】 可惜来晚了一步。 听说张小卒被天外天的人抓去了,她登时如遭雷击,大脑一下子陷入空白,神情里尽是惊恐。 在周剑来等人的安慰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稳住慌乱的心神。 她告诉自己不管张小卒是吉是凶,自己都得坚强起来,不能把惊慌和恐惧的情绪带给小天赐,因为她知道小天赐的心智远成熟于同龄人,若是让他知道父亲被坏人抓去了,下落不明,生死不明,那他幼小的心灵一定会承受格外沉重的压力。 她想保护好张天赐,不让他为他们大人担惊受怕。 同时她相信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三人,知道他们是张小卒的生死兄弟,他们对张小卒的担心一点也不少于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寻找天外天,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张小卒。 牛大娃施展千里一瞬把柳家村挪了回来,谎称张小卒和雷止戈去上古战场了,以安抚张光耀、沈文君等人的担心。 张小卒的不告而别让众人很是惊讶。 若不是戚哟哟表现得镇定,配合牛大娃和周剑来撒谎,张光耀等人恐怕不会相信。 待众人散去,董小姐找到了牛大娃,盯着牛大娃的眼睛小声询问张小卒是不是出事了,因为她觉得以张小卒的性格应该不会招呼不打一声就离开。 牛大娃以实情相告。 “我知道怎么去天外天。” “你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天外天救张小卒,去晚了恐怕就救不了他了。” 董小姐听完牛大娃的讲述后说道。 牛大娃闻言又惊有喜,盯着董小姐急切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是谁抓走了卒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边走边说吧。”董小姐道。 “好,去哪?” “川洲。” 牛大娃立刻叫上周剑来和元泰平,同董小姐一起前往川洲。 都可依和赤龙也跟着一起。 燕太白、楚雨眉、江天樾等已经先一步去往川洲,去寻找燕太白说的那座上古传送大阵,考证其是否真的是通往天外天的传送大阵。 “我服下了你给我的那滴孟婆泪,恢复了那段缺失的记忆,那是我来到九洲大陆前的记忆。” “我来自天外天,是天外天的人。” 路上,董小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牛大娃几人闻言震惊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盯着董小姐。 事实上,董小姐服下孟婆泪,恢复那段缺失的记忆时,心中的震惊完全不亚于牛大娃几人。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神经错乱,亦或是孟婆泪出了问题,给她安插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不过随着记忆一点点补全和清晰,她最终确定这段记忆确实是属于她的。 这是一段充满痛苦回忆的记忆。 之所以会缺失,其实是她不堪忍受悲惨往事的痛苦折磨,遂来到九洲大陆后,主动去地府找孟婆讨要了一碗孟婆汤,喝下后尘封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 当初牛大娃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孟婆泪时,她心中突然一阵莫名心慌难受,正是因为牛大娃的话无意中刺激到了她尘封在心底的这个秘密。 此时此刻,她是后悔喝下孟婆泪的。 若不是想帮忙救张小卒,她多半会立刻向牛大娃讨要一碗孟婆汤,再把记忆封印起来。 她宁可缺失记忆死去,也不愿再回想那段痛苦回忆。 董小姐平复了下心绪,接着讲道:“遥远的上古时代,九洲大陆的先祖,也就是你们说的上古神明,他们发现了一处绝妙的修炼圣地,即是天外天。” “他们于九洲各处布下十八座传送大阵,建立起了九洲大陆和天外天的传送通道,让九洲大陆的族人可以自由前往天外天修炼。” “天外天气候宜人,灵气充沛,天地广阔,物资丰富,于九洲修者而言宛若仙境一般,所以去往天外天的人基本都是一去不返。” “随着时间的流逝,九洲大陆的灵气越来越匮乏,愈加被修者们舍弃。” “十八座传送大阵也因灵气匮乏,渐渐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直至最后一一崩坏,不能运转。” “没有了传送大阵的连通,九洲大陆和天外天渐渐的也就失去了联系。” “所以说九洲大陆是天外天的祖源之地。” 听着董小姐的讲述,牛大娃几人渐渐平复下震惊的心情。 “天外天的人为什么要抓我们九洲大陆的人?”周剑来好奇问道。 “他们想夺取本源之体。” “本源之体?” “天外天的修者虽然有充沛的灵气、丰富的修炼资源和宽松的天道法则限制,让他们的修炼速度飞一般的快,能达到九洲大陆的修者望尘莫及的高度,可是他们好似中了某种诅咒,当修为达到一定高度时,就会突然散功暴毙而亡。 最后他们发现,越是有返祖体质的人,越不容易散功暴毙。 于是他们就盯上了九洲大陆的人,并将九洲大陆的人的肉身称为本源之体,只要夺得一具本源之体,就能解除散功暴毙的诅咒。 也就是说,他们抓九洲大陆的人是为了夺取他的肉身。 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去天外天救张小卒。” 牛大娃几人闻言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来得及救下张小卒,只说被抓去很久的叶明月,按照董小姐的说法,她极可能已经命丧黄泉。 “王八蛋!” 牛大娃气得破口大骂。 “董小姐,你可知道是谁抓走了老三?可有办法救他?”周剑来问道。 “张小卒应该是被天外天三大霸主之一柳家堡的人抓去了,只要赶得及,我或许能救下他。”董小姐说道。 只是她眼眸深处闪过了一抹痛苦之色,因为想要从柳家堡的人手中救下张小卒,就不得不重提她在天外天的身份,揭开她最不愿回想的伤疤。 …… “张小卒,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放我一马,待他日天外天的大军攻打九洲大陆,我保你全家不死!” “啊,张小卒,你非杀我不可吗?!” 一片空旷的田野上,柳无志的神魂一边没命奔逃,一边嘶吼道。 张小卒正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大家保护好自己,这个新冠远比想象中的可怕,后劲贼猛,我差点被带走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惊疑不定 吼! 一声咆哮响彻云霄。 张小卒的头顶上方显露出巨大的白虎圣兽虚影,双翅一振,搅动风云,使其速度猛提一截。 他心中不由大喜。 自白虎圣兽被天外天的人抓走后,他和白虎圣兽之间虽然还有感应,但是十分微弱,而此时他与白虎圣兽的感应忽然变得真切,强烈。 感觉告诉他,他和白虎圣兽已经处在同一片天空下。 也就是说,他极可能是来到了天外天。 吼! 一座云雾袅袅的山谷里,正趴在地上闭目休息的白虎圣兽,突然睁开了双眼,一股热切的喜悦之色在它冰冷的眼睛里泛起。 它猛地站立起千丈身躯,扇动双翅,想要飞离山谷。 可是有五条粗壮的锁链拴着它的四肢和脖子,锁链的另一端栓在周围的五座万丈高山上。 它猛烈的动作扯得五根锁链剧烈抖动,哗楞楞作响,就连五座万丈高峰都被它扯得轰隆隆晃动起来。 它的气息极其凶戾。 若张小卒在这里,定然会大吃一惊。 虽说白虎圣兽主杀伐,故而脾性狠绝凶残,但是被戚哟哟养大的小白却非如此,它只在寥寥几次激烈厮杀中展露过白虎圣兽的凶狠,更多时候是温顺平和。 可眼前这头白虎圣兽似乎只有凶戾之气。 那是因为它这一年多时间遭受的囚禁之苦,早已把它的温和消磨殆尽,让它心里充满了憎恨。. 若张小卒在这里,甚至可能认不出白虎圣兽的面庞。 因为它的整张面庞已是面目全非,数不清的狰狞伤痕横七竖八地交织在它的整张脸上,覆盖了它原本的面容。 那张雪白的温和脸庞已然不复存在,变成了一张形似恶鬼的狰狞面庞。 若张小卒在这里,必然雷霆大怒,会发誓让伤害小白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孽畜,不得撒野!」 啪! 一道炸雷般的呵斥声,伴着一道响亮的鞭声落下。 只见一袭蓝色身影从其中一座万丈高峰上飞落下来,手里抓着一条青鞭,狠狠抽向白虎圣兽的面庞。 白虎圣兽想要躲闪,但是身体被锁链束缚,闪躲不开,被青鞭抽个正着。 青鞭周身旋绕着紫色的雷弧,在白虎圣兽的脸庞上撕开一道皮开肉绽、狰狞可怖的鞭痕,鲜血霎时从伤口里汩汩流淌出来,染红了它的眼睛和面庞。 吼! 白虎圣兽面向蓝色身影,目射凶光,龇开獠牙,凶相毕露。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个飞扑,想把蓝衣男人撕碎,可是身体被五根锁链牢牢束缚,还没扑到蓝衣男人面前,就被锁链狠狠拽了回去。 「孽畜,放肆!」 啪! 蓝衣男人感受到了冒犯,勃然大怒,扬起手中青鞭对着白虎圣兽一顿抽打。 每一鞭都精准地抽打在白虎圣兽的脸庞上,十数鞭落下,白虎圣兽的整张脸已经皮开肉绽。 新旧伤口·交错在一起,惨不忍睹。 蓝衣男人是故意的,他想用手里的青鞭抽打掉白虎圣兽的傲气,让它跪地臣服,变成一只乖顺的小猫。 啪啪啪…… 直抽了一百多鞭子,蓝衣男人才停下来。 白虎圣兽已经屈服地匍匐在地上,脸上直淌的鲜血把它身下的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孽畜,再敢有下次,本尊非抽你一千鞭子不可!」 「你乖乖顺从,本尊自会厚待你。如若不然,真要惹怒了本尊,本尊就在你神魂里种下奴隶烙 印,让你永世为奴!」 蓝衣男人目光冰冷地俯视着白虎警告道。 其实他只是在吓唬白虎。 那些寻常的,可以强行和妖兽签订的主仆契约,他全都在白虎身上实验过,可是没有一个管用的。 而在白虎的神魂里种下奴隶烙印,固然能让白虎为奴,可是奴隶烙印会限制白虎的成长潜力,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白虎的成长潜力巨大,他想把白虎培养成为镇宗神兽。 再者,如果他就这样给白虎种下奴隶烙印,毁了它的成长,不知会有多少人骂他暴殄天物。 自他在遗迹里擒获白虎至今,想出价购买白虎的人几乎快要把他宗门的门槛踏平了。 就连三大霸主势力都派出了身份非同小可的话事人,亲自登门拜访,并给他开出了无比诱人的价码。 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他一心想把白虎培养成为镇宗神兽,壮大宗门。 因为放眼天外天,但凡有神兽护宗的势力,皆能千年不衰。 这也是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垂涎白虎的原因。 「本尊过几天准备出门云游,你若臣服,本尊就解开你身上的枷锁,恩准你跟随本尊出去游玩一番。」 「如何?」 蓝衣男人恐吓完白虎,停顿片刻后语气一缓,抛出一个诱饵。 类似这样的诱饵他已经数次抛给白虎,但是每次都被白虎以沉默拒绝了。 可这一次白虎听了后,嘴里竟发出一道低沉的吼声。 同时匍匐着身躯,朝蓝衣男人点点头,看上去像是跪地臣服。 「哈哈,好!」 「良禽择木而栖,你这畜生总算是想明白了。」 「今后助本尊光大宗门,本尊定不会亏待你,甚至千年之后,我玄阴宗的徒子徒孙都得喊你一声老祖呢,想一想,那将是何等的尊容?」 蓝衣男人大悦,并给白虎描绘出美好的未来。 白虎乖顺地匍匐在地上。 「既然大家是一家人了,本尊这就给你除去枷锁。」 蓝衣男人抬手拍出数道咒印,咒印落在五根锁链上,锁链顿时给白虎松绑,然后哗楞楞缩进了周围的大山里。 白虎喉咙里呜了一声,似是对蓝衣男人道谢。 蓝衣男人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可实际上他并未离开,而是躲进折叠空间监视着白虎,看看白虎是真臣服还是假装臣服。 若白虎敢逃跑,等待它的一定是狠辣的鞭子。 但白虎并未逃跑,似乎是真的臣服了。 蓝衣男人十分高兴。 张小卒得白虎之翼相助,速度猛增,很快就追上了柳无志逃窜的神魂。 柳无志并未放弃抵抗,以神魂化形,同张小卒展开了激烈厮杀。 只是他失去肉身之利,且神魂又被天雷所伤,最终不是张小卒的对手,被张小卒一拳击碎防御,重伤神魂。 「啊——」 「饶命,不要杀我!」 「张小卒,我是天外天三大霸主柳家堡的少公子,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张小卒,我咒你不得好死!」 「啊--」 柳无志的惨叫声响彻田野。 张小卒一点也没手软,祭出红色符文,化作符咒锁链,绞杀柳无志的神识。 天外天修者的手段神通广大,所以他不敢给柳无志拖延时间,害怕柳无志家族的强者救援过来。 同时,神经紧绷,提防着四周。 那股把他抓来的 强大力量消失不见了,这让他心里惊疑不定。 他本以为这股力量和柳无志是一伙的,可是柳无志眼下命悬一线,这股力量也没有现身搭救,似乎和柳无志并不是一伙的,也不知它是真的消失了,还是暂时蛰伏起来,正躲在暗中窥视着。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万花丛中过 天外天,云锦山。 道教祖庭。 青牛道祖自虚空中收回右手,笑着轻捋几下雪白长须,而后望向东边的一座山峰。 他的目光穿透道观大殿的阻挡,落在东边山峰上一位青衣道人身上,吩咐道:“清渠,你的小师弟来了,你速去保护他,不过…暂时不要与他相认,也不要让其他人看出他的身份。” 青衣道人正盘坐在山巅上闭目修炼,闻言睁眼醒来,眼睛里射出惊喜的光芒。 他张口就要答应,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站起身朝云锦峰恭敬地行了一礼,压下心里渴望的念头,说道:“启禀师尊,弟子正在参悟一门神通,恰到了关键时刻,恐不能分心下山,可否让二师弟走一趟?” 道祖闻言轻哼了声,道:“你倒是会送人情。” 青衣道人尴尬地笑了笑。 道祖眼睛里划过一抹笑意,目光投向北边的一座山峰,敛去眼里的笑意,神情威严地喝问道:“扶风,五百年了,你可悟了?” 北边山峰的一座断崖上,远远望去,崖边好似立着一尊长满青苔的人形雕像。 但走近了西瞧,却不是。 这赫然是一个大活人。 是因为他在崖边一动不动站得时间太长,受风吹日晒、霜打雨淋,身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灰尘,最后长满了青苔。 甚至,蚂蚁早已在他身上筑巢。 蛇蝎虫鼠等也都光顾过他的身躯。 但他始终一动不动,就这么如同雕塑一般,在崖边站立了五百年。 因为他犯了错,被道祖罚在崖上悔过。 大师兄清渠把下山保护小师弟的任务推给他,其实是想借此机会让道祖解除他的禁闭。 道祖明白清渠的心思,故而奚落了他一句。 男子缓缓晃动僵硬的身躯,朝云锦峰恭敬行礼,回道:“禀师尊,弟子悟了。” 灰尘泥垢簌簌抖落。 在他身上筑巢的蚂蚁,巢穴崩塌,纷纷跌落地面,惊慌逃窜。 道祖点点头,道:“悟了便好。你的小师弟初来乍到,尚且羸弱,需要一位护道者保护他成长,你可愿意前往?” “乐意之至。” “这是你小师弟的音容样貌,以及一缕他的生命气息,可以指引你找到他。”道祖抬手点出一指,一道光束自指尖射出,飞向二徒弟扶风。 扶风抬手将飞来的光束引入眉心识海,随之脑海里浮现出张小卒的音容样貌。“你于暗中保护即可,切莫暴露你小师弟的身份,以免给他招惹不必要的劫难。”道祖叮嘱道。 “弟子谨记。” “你去吧。” “弟子告退。” 扶风先朝道祖行了告退礼,然后又转身朝大师兄清渠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兄。” 清渠颔首一笑。 扶风抬起右脚,朝前一步踏出。 肉身若灵魂出窍一般飞了出去,把满身的灰尘和青苔留在了原地。 刚刚抖落在地上的泥垢离地而起,在原地重塑了一具身躯。 崩塌的蚁穴恢复原状,慌张逃窜的蚂蚁重回蚁穴,一切重归平静。 于它们而言,刚刚好似经历了一场家园毁灭的噩梦。 扶风转身朝泥塑鞠了一躬,好似是和以前的自己告别,然后从虚空空间拿出一身崭新的白衫穿上,整个人似脱胎换骨一般重获新生。 他身材修长挺拔,皮肤白净,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白衣胜雪,飘飘离去。 “等一下。” “为师忘记问了,你悟了什么?” 道祖忽然出声叫住扶风。 扶风脚步不停,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大声回道:“禀师尊,弟子用五百年时间明白了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大师兄清渠闻言惊得愣在原地。 道祖闻言眉毛一横,面露怒容,喝道:“劣徒,不知死,滚回来,接着悟!” 扶风却假装没听到,猛地提速。 道祖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扶风身体一晃,躲开了,咧嘴笑道:“嘿,没打着。” “孽徒!” 道祖大怒,站起身来一脚踹出。 扶风还欲闪躲,可虚空里突然踹出无数只脚,瞬间将其淹没。 一阵砰砰砰的声响过后,一只只大脚消失,留下满身脚印的扶风在风中凌乱。 “哼!” “你且记好了,勿近女色。” “若有女人的眼泪落在你的身上,便是你应劫之日,到时候为师也救不了你。” “切记!切记!” “滚吧!” 道祖神色严肃地叮嘱道。 扶风闻言凝重地点点头,道:“请师尊放心,弟子一定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道祖气得头冒黑线,喝道:“清渠,速速替为师清理门户!” “遵命!”清渠也听不下去了。 “嘿嘿…”扶风带着得意的笑声逃离。 清渠望着扶风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望向云锦峰问道:“师尊,二师弟的死劫不是已经度过去了吗?怎么您还说……” “那个女子还没死,并且应该快回来了。”道祖说道。 清渠闻言一惊,沉默片刻后,沉声问道:“若那个女子不再回来,二师弟的死劫是不是就化解了?” “是。”道祖点头道。 “不知那女子会从何处回来?” “太乙山。” “师尊,弟子可否下山一趟?” “去吧。” 望着清渠离去的背影,道祖摇了摇头,喃喃说道:“眼着他人劫,却不知自身已陷劫。果然,命劫是躲不掉的。” …… “这里果然是天外天。” “这柳家势力恐怖至极,族中强者如云,说不定他们已经以某种神通锁定柳无志身死之处,眼下正气势汹汹地杀来给柳无志报仇,我需快些远离这里。” “明月,老天保佑,你可一定不能有事。” “坚持住,我来救你了。” 张小卒炼化了柳无志的神魂,并强行摄取了他的记忆。 他从柳无志的记忆里得知了大量天外天的信息,包括天外天的修者为何要捕捉九洲大陆的人,只是这一信息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虽不愿承认,但内心深处已经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叶明月极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所以他只能祈求老天保佑。 只可惜柳无志在天外天的记忆截止于平洲战争之前,就是说平洲大战前他已经离开天外天去到了九洲大陆,所以他的记忆里没有有关叶明月是被何人所擒的信息。 他就是那个打开藏书阁大门,侵入九洲大陆的人。 张小卒无法借助他的记忆去寻找叶明月的下落。 不过,张小卒能感受到白虎所在的方位。 他决定先去救白虎。 那日在平洲战场上掳走叶明月和掳走白虎的人极可能是一伙的,所以他认为找到白虎就能找到叶明月。 离开前,他谨慎地把自己和柳无志战斗的战场清理了一番,把战场上残留的能量气息全部驱散,如此一来,就算柳家堡的人找到此处,也找不到什么线索来锁定他这个杀人凶手。 然后顺着和白虎的感应,朝白虎所在的方向飞去。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谋划 “去年摩柯遗迹惊现时空裂缝,消失近万年的祖源之地重现世间。” “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并不是虚假幻象,因为当时正在摩柯遗迹里探险的一队强者恰逢这一天大的机缘,据说每个人都抓到了一具或是几具本源之体,还捕捉到一些上古神兽幼崽。” …… “据说天月宗的宗主蓝之洹甚为恼火,捉到一具几乎完美的本源之体,结果一不注意竟被其扎破乾坤袋逃掉了。” “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获,还捉到一只背生双翼的白虎神兽,据说此兽成长潜力无限,引得各方势力垂涎。” “若天月宗能将此兽降服,待此兽成长起来后,天月宗必将崛起。” …… “兄台可知道当时在摩柯遗迹探险的都有哪些人?” “哈哈,这你可问对人了。当时一共有十三人,分别是天山派的秋水仙子、双龙书院的王夫子、龙凤山庄的两位庄主、天月宗的蓝之洹宗主……” “兄台知道的可真多。这些人当中当属天山派的秋水仙子实力最强,想必她的收获最为丰硕。” “错错错,实力最强的乃是龙凤山庄的凤庄主,她虽然收获颇丰,但是据说让一具最完美的本源之体从指缝里逃掉了,懊恼得当场抽了自己一耳光。” …… 张小卒顺着和白虎的感应,一路向南飞行了半个月之久。 期间路过几座城镇,他都会停下来,去到酒馆里打听一些消息。 天外天和九洲大陆的语言不通,好在他摄取了柳无志的记忆,学会了天外天的语言,得以和天外天的修者顺畅交流。 一路打听下来,收获巨大。 祖源之地重现世间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天外天,所以那天发生的事情在天外天传得沸沸扬扬,这一年多时间修者之间都在不停地议论这件事,猜测祖源之地有没有可能会再一次现世。 其中一个较大的声音,觉得祖源之地极大可能会再次现世,所以各方势力和修者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在祖源之地再次现世时大展身手。 张小卒从一路打听到的消息中基本已经可以明确是谁抓了叶明月,以及白虎、青龙、天龟等圣兽都落到了谁的手里。 叶明月极可能是被龙凤山庄的凤庄主抓去了。 可是眼下不能确定她在不在龙凤山庄,因为无法得知龙凤山庄有没有把叶明月交易给其他人。 张小卒眼下能确定的是,白虎就在天月宗里,因为他已经进入天月宗的地盘,并且能清楚地感应到白虎的位置。 甚至于,他已经相隔百里和白虎以意念沟通起来。 白虎对张小卒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向他求救,而是让他远离天月宗,因为它知道张小卒远不是天月宗宗主蓝之洹的对手,张小卒若贸然闯进天月宗救它,无异于自寻死路。 张小卒得知白虎一切安好,稍稍放下心来。 他没有冲动,因为由柳无志的记忆和他打听到的关于天月宗的消息可知,天月宗的综合实力在天外天虽然达不到一流门派的级别,但是宗主蓝之洹的个人修为极其强大,足以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 并且在一流高手中还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柳无志在天外天也数得上一流高手,然而和蓝之洹相比,却要差上一大截。 张小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可能连蓝之洹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所以没有鲁莽行事,决定谋而后动。 白虎的意思是它先假意臣服于蓝之洹,然后张小卒抓紧时间修炼,待其修为和蓝之洹不相上下时,再来天月宗救它。 但是张小卒却等不及。 因为他知道以他和蓝之洹的修为差距,还不知道得修炼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才能达到和蓝之洹正面抗衡的级别。 时间太长了,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万一白虎在天月宗遭遇什么不测,他将追悔莫及。 再者,他还着急去救叶明月,时间耽搁不得。 他心中有一计,和白虎商量过后,准备冒险一试。 营救白虎无需闯入天月宗,可以等待一个白虎从天月宗出来的机会,而通过与白虎的交谈得知,蓝之洹最近正要带它出来游玩。 也无需打败蓝之洹,只要想办法困住他即可。 张小卒决定布置一个困阵,然后想办法把蓝之洹引入阵中,只需将其困住半盏茶的时间,就能为他和白虎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这个计划听起来似乎不难,可是蓝之洹修为高深莫测,张小卒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困住他。 万一困不住,或是困的时间不够长,那么他自己就会落入险境。 直面蓝之洹,他将没有一点侥幸逃掉的机会。 不过,他选择相信的自己阵法,或者说是相信道祖的阵法传承。 张小卒绕着天月宗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一处布阵之地。 天月宗东南方向,百里之外,有一座大湖。 湖中央极深。 大湖的东北、西北和正南三面,分别环绕着三座千丈高山。 见到此处地势,张小卒惊喜不已,因为这是布置困阵的绝佳地势,既可以借大湖之势,亦可以借高山之势。 白天,他潜入大湖湖底,在水下布阵。 夜晚,他飞上山巅,在山上布阵。 他在湖里布的是道法宗的天牢大阵,在山上布的是力法宗的三才斗阵。 前者为困阵,后者为杀阵。 他准备双阵结合。 这两座大阵的阵诀是他以自身领悟的,可以对道门弟子传授的那部分道祖传承,同道法宗、力法宗交换得来。 因为要对付的是修为深不可测的蓝之洹,所以他丝毫不敢大意,每一道阵诀打出前都要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推衍,再三确认没有疏漏后方才结印落下。 所以,大阵布置的速度很慢。 另一边,蓝之洹已经带着白虎离开了天月宗,朝东边飞去,很快就超出了张小卒和白虎意念交流的最大范围,不知去向。 白虎离开天月宗,如脱牢笼,表现得很兴奋。 路上遇见妖兽它都要停下来显一显虎威,直至对方跪地臣服才肯罢手。 蓝之洹很高兴,觉得白虎是有意在他面前炫耀本领,告诉他它非常厉害,想得到他这个新主人的认可。 这让他感觉白虎已经真心诚服于他。 “可以和它签订主仆契约了。” 蓝之洹心中如是想。 再此之前,他数次想和白虎签订主仆契约,但是都因白虎的极力抗拒而失败。 而眼下白虎已然臣服,时机成熟了。 不过他没有着急这么做,而是想先带白虎游玩一圈,让白虎玩高兴了,顺带着向白虎展露一下他的通天手段,让白虎知道他这个主人的厉害,愈加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于是他故意带着白虎去到一处凶地,在白虎被一头大妖击败时悍然出手,三两招把那头凶恶的大妖击杀,然后果然如他所料,白虎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对他愈加顺从。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没有人不崇拜强者。 妖尤为甚之。 蓝之洹高兴之极,当即带着白虎返回宗门,准备举行一场盛大的签订契约仪式,并向门人宣布白虎从今以后为天月宗的镇宗神兽。 给予白虎崇高的地位,让它对天月宗有归属感,把天月宗当成自己的家,从而诚心诚意地守护宗门。 蓝之洹的心思不可谓不细腻。 可惜再细腻也看不透人心,完全不知道白虎其实是在和他虚与委蛇,实际上正在和张小卒谋划逃跑之策。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也怕爆蛋 张小卒白天藏于湖底,夜晚行走于山林,昼伏夜行,入微心境更是严密监视着方圆十数里的风吹草动,自觉十分小心谨慎,没有被人发现。 却不知万丈高空上,有一白衣男子藏在折叠空间里,已经窥视他许久。 “锁妖阵,十缺七八,太粗糙,差评。” “三才斗阵,不能沟通天地伟力,威力平平,差评。” “布置这么两个粗糙之极的大阵,竟然用了这么久,差评。” “这位小师弟看起来很一般嘛。” 白衣男子盘坐在虚空里,把张小卒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并对张小卒做出评价。 由他眼睛里不加掩饰的失望之色,可以看出他对张小卒的印象真的很一般。 “唔…” “或许不是他太普通了,而是我太优秀了。” “常言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所以我应该低调些,以免打击到小师弟的自信心。” “嗯,能在武道缺失的祖源之地把阵法修炼到这一水平,也还不错。” 白衣男子念头转了一转,对张小卒的评价不由高了一点。 然后心里只剩下好奇,想知道张小卒在此地布下这样两个大阵,准备阴谁。 阴人,向来也是他的最爱。 若不是师尊命令他要在暗中保护,他指不定会忍不住现身给张小卒传授一些阴人的经验。 …… 吼! 白虎啸天,威震八方。 千丈身躯自万丈高空俯冲而下,悬停在云庭城的头顶上空。 吼声震得整座城嗡嗡颤动。 兽威压得城中百姓大气不敢喘。 唯有少数强者能顶着白虎神威仰望上空,打量白虎的霸气身姿。 蓝之洹站立在白虎的脑袋上,神色威严地俯视云庭城,张口喝道:“此乃白虎神兽,今后便是我天月宗的镇宗神兽,尔等见之需大礼参拜。” “我等参见宗主大人…” “参见白虎神兽。” 城中百姓闻言跪了一地,对蓝之洹和白虎行大礼参拜。 这云庭城乃是天月宗的属地,蓝之洹于城中百姓而言如皇帝一般,故而受万人敬仰。 只有少数几个强者,只是客气地朝蓝之洹拱拱手,他们大多是路过云庭城的过客,不受天月宗管辖,所以无需向蓝之洹行大礼。 这是天外天默认的规矩。 蓝之洹自然不会与他们计较。吼! 白虎摇头摆尾,一声咆哮,随即双翅一振,驮着蓝之洹飞向下一座天月宗管辖的城池。 天月宗共有三百七十二座城池属地,领土面积比大苏帝国大十倍不止。 蓝之洹带着白虎一座城池接一座城池地巡视。 让白虎十足威风了一把。 这一日中午到了双峰城地界,正在万丈高空上飞行间,白虎突然停了下来,俯视着下方地面大声咆哮。 “有妖兽吗?” 蓝之洹皱眉问道。 此处距双峰城不远,若有厉害的妖兽盘踞此处,极可能会危及城中百姓的生命安全,天月宗有义务擒拿或诛杀妖兽,保护一方百姓安全。 “下去看看。” 蓝之洹以神识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妖兽气息,可是听见白虎咆哮不止,看上去很兴奋的样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禁心生好奇,当即命令白虎落下去。 白虎俯冲而下,落在一片湖面上。 它的两只前爪在湖面上猛地一撕,竟把湖面撕开了。 裂口直击湖底。 蓝之洹的目光陡然明亮起来,因为他顺着白虎撕开的裂口看见,极深的湖底竟躺着一具金光灿灿的骷髅骨架,一看即知不是凡物。 湖水实在太深,白虎只坚持了一小会,裂开的湖面就闭合了。 哗啦! 湖水拍击,掀起一道百丈巨浪。 “白虎,你是想告诉本尊,湖底有宝贝么?”蓝之洹高兴问道。 白虎喉咙里发出一道低吼,点了点硕大的脑袋。 随即将身躯化作十丈大小,带着蓝之洹破开水面朝湖底潜下去。 下潜千余丈,到达湖底。 湖底水压极重,不过对白虎和蓝之洹而言,构不成威胁。 “这具骨架…怎么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蓝之洹从白虎身上跃下,落在金光灿灿的骷髅骨架旁边,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日祖源之地的情景,当时有一具和眼前这具骷髅一样的金身骷髅,被他们视作最完美的本源之体,故而引起他们的激烈争抢。 最后龙凤山庄的娘们技高一筹,不过关键时刻被一个女子坏了好事,让那具金身骷髅逃掉了,把龙凤山庄的娘们气了个半死。 “不会就是那具金身骷髅吧?” 蓝之洹双眼放光,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猜想。 “没错,是它的气息!”“就是它!” 神识在骷髅骨架上仔细扫视一番,蓝之洹感受到一股相似的气息,判断眼前这具骷髅就是祖源之地的那具金身骷髅,瞬间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可随之数个疑问涌上心头。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已经丧失生命气息,是被何人杀死的?” “莫不是祖源之地又在哪里现世了?” 带着这些暂时找不到答案的疑问,他抬手把骷髅骨架摄入手中。 其实他非常小心。 神识把骷髅骨架来回检查了不知多少遍,并把四周扫视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动手。 “哈哈…” “果然散发着本源之力,我蓝之洹发达了!” 骷髅骨架入手,蓝之洹顿时感受到了强大的本源之力,兴奋得他面颊充血,额头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得此身躯,不用百年时间,我就能跻身超一流高手行列,名扬天下。” “白虎,你立大功了,回去后本尊一定重重奖励你!” “哈哈…” 蓝之洹兴奋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完全没有一流高手的风范。 实在是手中的宝贝太过刺激大脑。 “此地不宜久留…” “也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得到了这具本源之体,否则必然招来灭门之灾。” “呼——” 蓝之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突然窜出来什么人和他抢夺本源之体,同时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要把骷髅送进虚空空间。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骷髅猛然挣脱蓝之洹的手掌,右脚自下而上,狠狠地踢进蓝之洹的裤裆。 这一脚显然早有预谋,又快又准又狠。 蓝之洹全然没有防备。 因为他已经将骷髅视作死物,所以他的警惕全都放在了四周。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闷响里还带着一道微弱的呱唧声。 好像什么东西碎了。 蓝之洹的嘴巴一下张成了圆形,两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窜出来,刚刚还因过度兴奋而充血的脸颊,瞬间变得惨白没有血色。 扭曲的脸颊上写满了痛苦。 “好阴啊!” 躲在暗中的白衣男子下意识地夹了夹大腿,同为男人,他完全可以理解蓝之洹此刻正遭受着怎样的痛苦。 修为再高,也怕爆蛋啊。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激斗 吼! 白虎跟随张小卒对蓝之洹发难,从身后一爪子拍在蓝之洹的后脑勺上,将其摁进了湖底的淤泥里。 “小白,走!” 张小卒强忍住弄死蓝之洹的冲动念头,急呼一声跃上白虎的后背。 虽然他早就和白虎建立了联系,但直到今天才真正与白虎见第一面,乍一见白虎那布满伤痕的狰狞面孔,他的心痛如刀绞,恨不能把蓝之洹大卸八块。 可是理智告诉他,尽管他和白虎偷袭得手,但是想弄死蓝之洹绝不容易。 因为蓝之洹的修为实在高他们太多,一旦让其缓过一口气,弄死他们两个可谓轻而易举。 他之所以偷袭蓝之洹的蛋,而不是直袭其脑袋、心脏等最致命的要害,寻求一击致命,亦是出于此考虑。 像蓝之洹这种级别的强者,即便看上去是全无防备的状态,但是其脑袋和心脏等致命要害部位一定不会真正疏于防备,这点从白虎偷袭的一爪子就能看出来。 以白虎的力量,若蓝之洹全无防备,它一爪子必让蓝之洹的脑袋爆浆,可实际上连蓝之洹的头皮都没抓破,只是以蛮力把蓝之洹摁进了湖底的淤泥里。 所以若是张小卒带着杀心,直袭蓝之洹的脑袋或是心脏等致命要害,他的偷袭极可能不会奏效。 这些问题张小卒早就一遍又一遍地认真思考过,以求万无一失。 所以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逃命。 白虎双翅一振,以最快的速度向湖面飞去。 “啊——” “我要杀了你们!” 身后响起了蓝之洹歇斯底里的嘶吼。 声音里的怒火和怨毒,让张小卒和白虎不寒而栗。 他把头从淤泥里拔出,夹着腿就朝张小卒和白虎追去。 张小卒心头大惊,没想到蓝之洹这么快就缓过神来,不过他已经激活天牢大阵。 轰隆! 大湖震动,湖水轰鸣。 在大阵的牵引下,整座湖的湖水重量都朝蓝之洹压了过去。 砰! 蓝之洹猝不及防,被湖水拍回了湖底淤泥里。 但是他马上艰难地抬起右手,对着白虎隔空一抓。 白虎脖子上突然显现出一个青色的能量项圈,项圈牵引着一条能量锁链,锁链另一端正抓在蓝之洹的手里。“孽畜,哪里逃?!” 蓝之洹狰狞怒喝。 他早就在防备着白虎逃走,悄悄地在白虎身上做了手脚。 蓝之洹身上正承受着整座湖水的重量,这股压力顺着能量锁链传到了白虎身上,瞬间将急速逃窜的白虎拽停,巨大的冲击力下,白虎被能量项链锁着脖子拽得四脚朝天。 甚至于,它的脖子都差点被能量项圈生生勒断。 蓝之洹顶着湖水的压力慢慢站了起来,右手施力,能量锁链竟开始缓慢收缩,把白虎一点一点拽了过去。 张小卒急忙飞上前去一把拽住能量锁链,猛地拉拽。 他的力气极大,一下就帮白虎稳住了身体,可是却把蓝之洹朝自己这边拉拽过来,吓得他急忙松力。 蓝之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狰狞笑容,左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根青鞭。 “小心!” “此鞭极其厉害!” 白虎以意念提醒张小卒。 张小卒早已打听到,蓝之洹有一条神鞭,名叫雷岳,可引动九天神雷之力,威力无穷,可破万法。 咔! 蓝之洹手中的青鞭尚未扬起,突然一道惊雷落下,正劈在他身上。 呼! 又有火焰从地底淤泥里冒出,把蓝之洹吞没。 啪! 还有数道湖水拧成的水鞭,狠狠地抽向蓝之洹。 此乃天牢大阵中蕴含的杀阵。 无论是天雷地火,还是水鞭,攻击的都是蓝之洹的骨髓、脏腑和神魂,极为可怕。 可是却被蓝之洹的护体防御挡了下来。 “哼!” “雕虫小技!” 啪! 蓝之洹讥笑一声,猛地扬臂甩动青鞭。 张小卒右手抓住能量锁链不放,祭出道家真火灼烧之,左手祭出青龙开天印,借助大阵的力量朝蓝之洹拍了过去。 呜! 青龙开天印本就重比山岳,此刻又携带了整座湖水的重量,尖锐的破空声让人毛骨悚然。 张小卒感觉这一下若是拍在寻常圣境强者身上,恐怕能当场将其拍成肉泥。 可是青龙开天印和青鞭碰撞在一起,却被青鞭抽飞了出去。 张小卒大失所望。 蓝之洹冷哼一声再次扬鞭。 轰轰轰!一道道符咒之力在能量锁链上引爆。 能量锁链受到道家真火和符咒之力的双重破坏,出现不稳定的波动。 呜! 蓝之洹抽出了第二鞭。 张小卒没有理会,左手凝聚白虎神力,喝道:“白虎神力,无坚不摧!小白,助我!” 随即朝能量锁链斩去。 吼! 白虎与张小卒心意相通,立刻和张小卒力合一处。 嗤! 张小卒的掌刀落在波动的能量锁链上,能量锁链应声而断。 一人一虎挣脱束缚,立刻从原地闪开。 蓝之洹的鞭子抽了个空。 “该死!” 望着张小卒和白虎逃之夭夭的背影,蓝之洹暴跳如雷,手中青鞭交到右手中,疯狂·抽击,竟把湖水生生抽出一道道巨大裂缝。 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立刻锐减。 张小卒见天牢大阵困不住蓝之洹,且在蓝之洹的青鞭抽击下出现崩裂,索性双手掐诀直接将天牢大阵解·体自爆。 轰隆! 大阵爆裂,整座湖震荡轰鸣,湖水汹涌,骤然下沉一截。 刚刚动身追张小卒和白虎的蓝之洹,又被湖水拍回了湖底。 张小卒和白虎已经逃离湖面,冲天而起。 “不错,不错,当机立断,舍弃锁妖阵,反而为自己赢得了逃跑时间。” “若不然,恐怕已经被蓝之洹追上了。” 躲在暗中的白衣男子对张小卒引爆大阵的抉择予以肯定和赞许。 但马上又蹙起眉头,暗暗嘀咕道:“不过…想要从蓝之洹的眼皮底下逃走,这点时间恐怕不够,只能看三才斗阵能不能多拖延一点时间了。” 张小卒刚一从湖里冲出来,就掐诀激活了三才斗阵。 没有做片刻停留,和白虎合为一体,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夺路狂奔。 同时,张小卒祭出红色符文,把白虎的身躯里里外外,包括神魂和妖丹,皆仔细检查。 果然找出五道精神印记。 想都不用想,必然是蓝之洹留在白虎身上的。 “啊--” 蓝之洹嘶吼着冲出湖面,一头扎进了三才斗阵里,眼前视野顿时一变,化作刀山火海。 三座大山化作三尊千丈巨人,携山岳之势压向蓝之洹。 第一千四百零章 不得闲 按照张小卒的计划,是要先激活天牢大阵,接着再激活三才斗阵,两阵结合,合力困住蓝之洹。 但是被蓝之洹的能量锁链锁住白虎,打乱了计划,使得两阵没能衔接上。 不过结局还算不错,他和白虎顺利逃离。 蓝之洹被三才斗阵拦下。 然而张小卒不敢松一口气,眼里也不见一点喜色,因为他知道想要完全逃离蓝之洹的追杀,三才斗阵至少要为他和白虎争取半盏茶的逃跑时间。 可是见识到蓝之洹的强大实力后,他对三才斗阵没有一点信心。 而情况也确实如此。 轰! 轰! 轰! 蓝之洹连挥三鞭,就把三座高山幻化的巨人抽爆。 三才斗阵就这么破了。 堪堪困住蓝之洹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和张小卒期望的结果相差甚远。 张小卒和白虎甚至都还没逃出蓝之洹的神识覆盖范围。 “雕虫小技,不堪一击!” “看你们往哪里逃?!” 蓝之洹嗤鼻冷笑。 可是他刚要追上去,忽觉两只脚脖子一紧,惊得他心中骤然一颤。 只见湖面上不知何时旋起了两条手臂粗的水柱,分别锁住了蓝之洹的两只脚脖子。 而蓝之洹竟全然无觉。 他猛地踢踏双脚,想要挣脱水柱的束缚,可是脚上的力量竟如泥牛入海。 这一下惊得他汗毛倒竖。 “谁?” “滚出来!” 蓝之洹猛地抬头看向东南方向的天空,感受到哪里有微弱的空间能量波动。 他断定这已经不是张小卒能够施展出的手段,必然有高手在暗中作怪,东南方向天空中的空间波动就是证据。 但是对方隐藏得很深,他的神识无法穿透那处虚空,看看是谁在暗中作怪。 而他的喝问也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哗啦啦! 湖面上突然数道水柱暴射而起,一起朝蓝之洹缠绕过去。 啪! 蓝之洹立刻甩动长鞭,把飞来的水柱一一击散。 他试着以长鞭抽击缠绕他双腿的水柱,结果水柱松开了他的右腿,却和他的长鞭缠绕在一起。 兵器受缚。 湖面再次暴起数十上百条水柱,似一条条凶猛的水蛇,从四面八方袭向蓝之洹。 蓝之洹猛地撑起护身防御,将水柱隔绝身外。 水柱一拥而上,将其层层缠绕,并往湖面拖拽,想把他拽进湖里。“给我破!” 蓝之洹忽然怒吼一声,体内爆发出凶猛至极的力量,把缠绕他的水柱尽数震碎,包括缠绕他左腿和长鞭的那两条水柱。 他已经勘破这些水柱的力量。 “不错嘛,这么快就破了我的水牢阵,那么…” “这颗天外陨石你接不接得住?” 隐藏在暗处的白衣男子暗自笑语。 只见他左手掐诀拍向周围的三座高山,右手对着九天虚空一引。 他接手并修补了张小卒留下的三才斗阵。 不过时间紧迫,仅仅补全了七成。 “三才斗阵之陨石杀!” 白衣男子怒目低喝。 只见三股力量自三座山峰冲天而起,沟通天地伟力。 天空轰隆一声巨响,破了一个大洞,紧接着一颗巨大陨石燃烧着熊熊火焰从洞里坠落,好似太阳掉下来了一样。 刚刚震碎水柱脱困的蓝之洹,只觉头顶一股炙热气流疾冲下来。 想要闪躲,但已然来不及。 轰隆! 陨石落地,正把蓝之洹压在下面。 巨大的陨石比湖还大,直接将整座湖填满了,还高耸出来数百丈。 “可惜,没砸死。” “不陪你玩了。” 白衣男子失望地摇摇头,随即破空而去,朝张小卒和白虎逃走的方向追去。 他手里有张小卒的一缕生命气息,无论张小卒逃去哪里,他都找得到。 白衣男子正是奉道祖之命前来保护小师弟的扶风。 而小师弟指的正是张小卒。 若是蓝之洹知道张小卒有道祖座下二弟子扶风保护左右,他应该会立刻打消追击张小卒和白虎的念头,因为扶风乃是超凡的强大存在,完全不是他能忤逆的。 “该死!” “王八蛋!” “操!” 扶风离开好一会儿,蓝之洹才灰头土脸地从地下钻出来,气得破口大骂,完全失去一宗之主的风范。 他对暗中帮助张小卒的人颇有几分忌惮。 但没有达到惧怕的程度。 因为他觉得暗中之人之所以能力压他,完全是仗着阵法之利,若无阵法相助,面对面的战斗,暗中之人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立刻朝张小卒和白虎逃走的方向急追上去。 让他恼怒的是,他在白虎身上留下的精神印记全都没了感应,这让他的追击变得盲目,只能碰运气。 张小卒和白虎一刻都不敢停,不断地变换方向逃窜。 由于白虎的身形太显眼,张小卒让它缩小身躯,变成花猫大小,尽量找荒无人烟的地方走。 而张小卒眼下是骷髅之身,金灿灿的更是扎眼,所以一直和白虎合为一体,没有分开。 一人一虎直逃了一个多月,这才在一处深山里找了一个灵气相较充裕的地方停下来,布下阵法藏匿起来,然后服下丹药恢复这一个多月的体力消耗。 张小卒夺取了柳无志虚空空间里的宝物,得到了一些比星辰丹强力数十倍的丹药,分给白虎一些。 白虎逃离牢笼,和张小卒重聚,身心一时舒畅之极,修为竟在短短几天之内猛提一大截。 其实来到天外天的这一年多时间,虽然被蓝之洹囚禁在天月宗里,但是并没有限制它修炼,而它也一直在咬牙奋力修炼,期望修为突飞猛进,有朝一日挣脱束缚,逃出生天。 但是它的心情阴郁,极大地影响了它的修为提升,所以这一年多时间修为虽有提升,但不明显。 而现在心中的阴郁消散,修为好似挣脱了束缚一般,蹭蹭猛升。 也可以说是变相的厚积薄发吧。 灵气充沛,力量法则的感应力数十倍亲切于九洲大陆,且感受不到一点法则压制力,张小卒只觉只要静下心修炼,修为时时刻刻都有提升。 他好想在深山里静心修炼一段时间,可是营救叶明月的紧迫感时刻压在心头,还有青龙、天龟等圣兽都在等着他去救,所以容不得他宽心修炼。 他重塑肉身,换了一个容貌,于十天后带着白虎离开深山。 白虎化作一只小猫,趴在张小卒怀里。 这一个多月张小卒虽然不断的变换逃跑方向,但是总体方向没有改变,一直是冲着龙凤山庄的方向。 而这一个多月的逃亡正好让他来到了龙凤山庄的地盘。 几天后,张小卒带着白虎来到距龙凤山庄最近的虎城,找了家酒馆,打听起龙凤山庄的消息。 “这个小师弟可真不得闲啊。” “打听龙凤山庄,这是要干嘛呢?” “刚招惹了天月宗,转头就要招惹龙凤山庄吗?” “真是不知死啊,龙凤山庄的恶婆娘凶起来可凶得很。” “也不知这家伙要是把所有宗门帮派都招惹一圈,屁股后面追着一群仇家,师父还敢不敢认他这个徒弟?” “哈哈,想起来倒也有趣。” 酒馆二楼雅间,扶风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留意着楼下大堂里张小卒的一举一动。 张小卒若是知道自己身后有这么一位强者保护着,估计会直接闯进龙凤山庄要人。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就这? 张小卒刚在酒馆大堂坐下没一会,就听说了一则噩耗。 龙凤山庄的两位庄主为了庆祝夺舍本源之体,解除了自身的远古诅咒,重获新生,将于下个月一号举办一场鉴赏大会。 邀请各路江湖豪杰上山庄赏景赏字赏画。 两位庄主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对外宣告,届时会将毕生收藏的字画展出来供大家鉴赏,并真挚地邀请各路豪杰带上珍藏的丹青,或是自己的得意之作,互相品鉴。 届时还会举办一场比赛,选出最佳作品,龙凤山庄将会给予夺冠者一粒龙凤神丹做奖励。 龙凤神丹乃龙凤山庄自己炼制的丹药。 五年炼一炉,一炉只出六颗。 服之能延年益寿,能让修为突飞猛????????????????进,还能一定程度上压制远古诅咒。 珍贵至极。 所以龙凤山庄的宣告刚一发出,就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引得无数江湖人士蜂拥而至。 但这场鉴赏大会也不是人人都能参加的。 要么接到龙凤山庄的邀请函,要么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望地位,要么有一副登得上大雅之堂的丹青墨宝。 三不沾者,恐怕进不了龙凤山庄的大门。 张小卒听闻此消息,如遭雷击。 他已经确定叶明月是被龙凤山庄的凤庄主抓去了,可如今凤庄主宣称夺舍了本源之体,若她夺舍的对象是叶明月,那就是说叶明月已经死了。 张小卒当即决定要去龙凤山庄走一遭,亲眼确认凤庄主是不是夺舍了叶明月。 可是他既无邀请函,也不是江湖名宿,虚空空间里倒是有几幅丹青墨宝,可是不能拿出来,因为那是杀柳无志抢的,若是碰上柳家堡的人,被认出来,那可死定了。 最后他听取店小二的建议,去往虎城的古玩市场,看能不能买一幅不错的字画。 受鉴赏大会的影响,古玩市场最近这半年一直都很热闹。 尤其是临近大会的这几天,格外热闹。 每天都会有争吵和打斗发生。 因为有些人花大价钱买了字画,满心期待地以为可以凭此进龙凤山庄参加鉴赏大会,结果去到龙凤山庄拿出来一展示,却被拦在门前的鉴定师直接摔在地上,说是假货。 但是门没进去,还当众丢了面子,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 当即就回到古玩市场找卖家对质,然而卖家大多都不会认账。 往往都会一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概不负责”打发应付了,底气足一点的则会直接明说“你看走了眼怪谁”。 厉害的甚至会倒打一耙,说买家拿走了真品,如今想拿赝品来讹钱。 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气呀,或当场和卖家争吵起来,或直接动手。 但最终的赢家基本都是卖家,一是因为“买定离手,钱货两清,概不退换”是古玩界的规矩,二是因为整条街的卖家都是一伙的,他们相互照应。 买家讲讲不过,打打不过,只能自????????????????认倒霉。 除非是遇到硬茬子,卖家才会赔罪认错。 张小卒显然不是这样的硬茬子,但也不是随便就会上当受骗的主。 虽然他不懂字画,看不出好孬,不过在入微心境的帮助下,他能大概分辨出字画是新的还是旧的。 有一些,他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故意做旧的。 可也有一些,他觉得非常惊艳,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一问价格,竟然是白菜价。 这让他十分头疼。 顺着古玩街来回走了一趟,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办法。 辨不清字画真假,但是能用入微心境观察卖家的微表情,然后通过卖家微表情的变化来判断字画的真假好坏。 他索性不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问价,而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抱着白虎坐了下来,入微心境直接覆盖整条古玩街,包括街道两旁的店铺,注视着每一位老板的动作和表情。 就这样一连观察了三天,他终于锁定了一幅画。 这幅画名叫苍月。 画的是一位老者苍老的背影,在一轮皎洁的圆月下,于深夜孤寂的街道上,身后的影子无限拉长。 很有意境。 此画不是街边摊位上的货品,是一家名叫雅云斋的店铺里售卖的。 根据张小卒这三天的观察,老板对这幅画特别上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且不管是有钱的客人,还是没钱的客人问价,他报的价都一样,十五颗通玄丹,少一颗都不卖。 并保证,持此画绝对能行。 但,不保证夺冠。 可是十五颗通玄丹的价格偏高,许多客人想买,但又觉得不值,见老板死活不肯松口降价,只能无奈放弃。 十五颗通玄丹张小卒拿得出。 他从柳无志的虚空空间抢了三十多颗,前些日子和白虎在深山里修炼时服用了一些,还剩下二十二颗。 拿出十五颗买一幅画固然心疼,但是能进入龙凤山庄,也就顾不上心不心疼了。 总比买一幅假的,钱花了,却连龙凤山庄的大门都进不去强。 选定目标,张小卒直奔而去,进店利落地掏出十五颗通玄丹买下画卷,????????????????乐得老板朝他直挑大拇指,夸他有眼光。 “这傻屌…” “看他胸有成竹地蹲点了三天,还以为会多么慧眼如炬呢,结果就这?” “啧啧,十五颗通玄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人了。” “师尊啊,你怕不是收了个傻子哟。” 一直留意着张小卒的扶风,被张小卒的选择惊呆了。 在他看来,这幅画连一颗通玄丹都不值。 见张小卒拿了画就直奔龙凤山庄飞去,扶风顾不上继续享受美人的伺候,丢下一把金叶子,从一家青楼的窗户飞了出去。 “公子,下次再来记得一定还找奴家。” “奴家还有很多招式没施展呢,保证把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不要钱。” 房间里的美人扑到窗边,冲扶风消失的背影急切喊道。 她从未见过如此学识渊博又俊郎无双的男子,只觉这就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 若能服侍他一晚,便是立刻去死也值了。 只可惜… 她幽幽叹了口气,这么优秀的男人显然是嫌弃她已经不干净的身子,若不然为何在此住了三天,也没有碰一下她的身体。 “哎,还是这些小可爱更能暖人心呐…” 当她转头看见桌子上刺眼的金叶子时,刚刚还缠绕心头的阴郁立刻一扫而空,控制不住地眉开眼笑起来。 没什么比金叶子更能让她开心的了。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捡漏 四月三十日。 不早不晚,张小卒赶到了龙凤山庄。 天外天的计时法和九洲大陆相同,但是时间显然不同步,按照张小卒的推算,九洲大陆现在应该是二月份。 龙凤山庄是由九百九十九根耸天石柱支撑,建于云端之上。 气势恢宏,宛如仙宫。 山庄正门前有一阶梯,直通地面,称作登天阶。 来访者需要一阶一阶爬上来,以示对龙凤山庄的尊敬。 那些有邀请函的尊贵客人,则无需如此,会有山庄里专门陪训的仙鹤,驮着他们飞入山庄。 登天阶两旁别有一番风景,但是张小卒无心欣赏。 他一路快速攀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攀上顶端,来到龙凤山庄的大门前。 门楼高????????????????耸,气势磅礴,若天门一般。 门匾上“龙凤山庄”四个鎏金大字,真若龙飞凤舞,霸气霸道,张小卒只是盯着多看了两眼,竟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压迎面扑来,连忙转移了视线。 大门两旁有威风凛凛的护卫看守,气息强大,让人不敢冒犯。 门旁左手边有一临时搭建的棚子,棚子里坐着龙凤山庄的鉴定师,像张小卒这种凭字画来访的客人,需要把字画交给鉴定师鉴定,达到一定的品级方有资格进庄。 今天是最后一天,过来的人不是太多。 张小卒的前面有一个中年男人,拿出一幅字画,得到了鉴定师的称赞和肯定,立刻有仆人上前,领着他进入山庄。 张小卒走上前去,把《苍月》拿出来交到鉴定师的手里。 鉴定师展开画卷,上下扫了一眼,脸上突然泛起喜色,转身把画交给身后坐在茶桌边喝茶的一位老者。 “哈哈…” “好啊,好!” 老者接过画,只看了一眼就开怀大笑。 周围有几位年轻的鉴定师围上前去,盯着画看了看,然后就各种角度地赞美起来。 张小卒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的画赞不绝口,心中不由惊讶,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自己走狗屎运,捡漏捡到宝贝了。 老者端着画站起身,朝张小卒走去。 张小卒冲其作了一礼。 “年轻人,这画是你买的?”老者笑问道。 “是在下买的。” “花了多少?” “十五颗通玄丹。” “你觉得它哪里值这么多?” “实话相告,在下对字画没有什么研究,只是觉得这幅画非常有意境,感觉告诉我它不是凡品,所以就掏钱买了。十五颗通玄丹固然有一点点肉疼,但能持它进入龙凤山庄见见世面,也非常值了。” 老者闻言笑着摇摇头,道:“这幅画确实不错,可是整体上还稍微差一点,持它进不了山庄。” “啊?”张小卒错愕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老者嘴里竟会蹦出这样一个答案。 这画若是不好,那他们高兴个什么劲,又为什么会一个劲的夸赞? 在逗别人玩吗? 张小卒属实不解。 他疑惑地看着老者,心里忽然警惕起来,猜测老者是不是在故意贬低他的画,然????????????????后好以此为借口贪掉这幅画。 “师父,我觉得它一点也不差,完全评得上上优之品。” “是啊,弟子也这么觉得。” “覃老,您太过自谦了,持此画完全有资格进山庄。” 张小卒尚未说话,老者身后的人竟纷纷开口,为张小卒的画抱不平。 搞得张小卒更加困惑。 却见老者连连摇头,笑道:“不可不可,若是被两位庄主看见,持老夫的画能够进入山庄,恐怕要问老夫一个徇私舞弊之罪,所以万万不可。” 说着,他卷起画卷,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突然好想骂娘,指着老者的鼻子骂。 他这才知道这幅画原来是老者的大作,难怪他们见到这幅画笑得那么开心,而周围这些弟子的夸赞全都是马屁之言,当不得真。 十五颗通玄丹… 一幅画卖这么多钱,任谁也会眉开眼笑。 张小卒气得暗暗咬牙,感觉自己上大当了。 这幅画是老者呕心沥血之作,是他放在那间古玩店铺里,托老板帮他卖的。 十五颗通玄丹是他定的价格,并明确要求不可降价售卖,所以老板才会一口咬定价格不松口。 因为老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去看看自己的画,老板自然要精心呵护着,否则被老者发现他的画被扔到角落里吃灰,说不定一气之下拆了他的店。 张小卒哪里知道这幅画背后竟有这些隐情。 他强颜欢笑地从老者手里接过画卷,说道:“前辈,您这么做对在下实在不公平,在下这幅画明明有资格进山庄,可是只因为它是您的大作,就得避嫌,就得剥夺在下进入山庄的资格,在下实在太委屈了。” 这番话听上去是诉委屈,实则却是变相地拍老者的马屁,并且拍进了心坎里。 老者闻言果然眉开眼笑,洋洋自得的内心从眼睛里溢了出来,可他却捻着长须故作沉吟道:“如此一说,对你确实是不公平。可是被两位庄主知道,万一怪罪下来,老夫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这可如何是好?” “师父,弟子有一个主意。”老者身后一位青衣男子说道。 “说来听听。” “这位公子是想进咱们庄子开眼界,不如让他扮作仆侍,跟在我们身后,如此一来,他既不用在明日的鉴赏大会上展示自己的画,又能随意观????????????????赏别人的字画,一举两得。” 老者闻言点点头,看着张小卒问道:“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多谢前辈费心思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张小卒点头应下。 他是冲着凤庄主来的,所以只要能进山庄就行,至于欣赏字画什么的,完全不在意。 老者的弟子立刻去山庄取来一身仆从服装,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让张小卒换上。 张小卒依言换上,摇身一变成了龙凤山庄的仆人,待到天色泛黑,这才跟着老者一行进了庄子。 “龙凤山庄的规矩森严,你可千万不要到处乱走,否则去到不该去的地方,被抓住处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明天早晨五时我过来接你。” 老者的弟子把张小卒安排在仆人居住区的一间空房子里,郑重叮嘱一番后离开。 也不知是心大没多想,还是根本不怕张小卒会闹事。 张小卒想找住在旁边的仆人聊聊天,偷偷打听一下龙凤山庄的情况,却发现七时一到,所有仆人都关门闭窗上床睡觉,偌大的居住区瞬间静悄悄一片。 显然,规矩森严。 张小卒只能打消念头,躺到床上闭目休息,等待明日的鉴赏大会。 缩小到拳头大的白虎,从张小卒怀里钻出来透气。 夜幕下,扶风远远地望着龙凤山庄,面露难色,喃喃自语道:“这小师弟虽然傻里傻气的,但应该不会傻到在龙凤山庄里闹事吧?不行不行,我还是准备一下吧,万一他真傻呢。哎,这趟活不好干啊,早知道让大师兄来了。”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佳人已亡 龙凤山庄的龙庄主名叫龙思卿,凤庄主名叫凤思君。 他二人师出同门,是师兄妹,感情极深。 这两个名字是二人拜堂成亲那日,特意为对方而取,并当堂立下山盟海誓:白头偕老,生同衾,死同穴。 成为一对让无数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二人向来喜爱琴棋书画,自身才艺惊人,且收藏无数。 每每有得意之作,或是收藏到上古佳品,都会邀朋聚友,让大家品鉴欣赏。 所以这次为了庆祝夺舍本源之体而举办鉴赏大会,实属二人的行事风格。 张小卒躺在房间里一夜未眠。 龙凤山庄是远强于天月宗的存在,且龙凤庄主的修为也远高于蓝之洹,所以他不敢在夜里四处打探,万一被发现,必然插翅难逃。 他只能暗暗祈祷叶明???????????????月千万不要出事,但一颗心却早已沉到了谷底。 如此惴惴不安地过了一夜。 翌日一早,昨天安排他住下的那位男子如约到来,领着他去洗漱一番,简单吃了个早饭,然后把他带去举办鉴赏大会的地方。 这是一方景色优美的小世界。 仙雾飘飘,鲜花盛开。 一幅幅名贵的字画已然陈列出来,由能量光罩包裹着,或飘浮在盛开的花丛里,或悬挂在参天古树下,或在仙雾中若隐若现…… 先不说字画好坏,单就这份意境就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 宾客们三五成群的到来,然后漫步于花园山水中,驻足于一幅幅名作前面,毫不吝啬地献上赞美之言。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覆盖全场,没有看见叶明月的三界之画,不由得暗松一口气。 他觉得若是凤思君夺舍了叶明月的身体,那么三界之画和灵界笔必然已经落入她的手中,而三界之画乃是画中奇作,凤思君极可能会乘此机会炫耀一番。 所以没有看到三界之画,让张小卒心里保留了一丝希望。 时至八时,所有宾客都已汇聚于小世界。 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群人拥簇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这就是本源之体吗?好羡慕啊。” “恭喜二位庄主夺舍本源之体,解除远古诅咒,自此重获新生。” 由周围的人对这二人恭敬的称呼可知,这一男一女正是龙凤山庄的两位庄主。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瞳孔猛然一颤,因为女子的面孔赫然就是叶明月。 他如遭雷击,脑海里一阵轰鸣,只剩下一个声音:叶明月死了。 随之不禁悲由心生,紧接着怒火填膺,杀气横生。 正在和宾客谈笑的凤思君,似是感受到了张小卒的杀气,突然转头望向张小卒。 张小卒骤然心惊,只觉似两把刀子射来,急忙压住激荡的心绪,藏起杀意,垂首而立,不敢与凤思君对视。 凤思君微微皱眉。 由于张小卒的杀气收得快,让她不确定刚刚那一刹那间的敌意来自何人。 她的视线在张小卒身上一扫而过,而是对张小卒附近的几位宾客多打量了几眼,因为张小卒身上穿着她龙凤山庄的仆人衣服。 当凤思君收回视线时,张小卒心里长舒一口气。 凤思君的视线虽然只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可是那一瞬间他竟有种被扒光了感觉,就感觉凤思君的目???????????????光可以直视他的内心,窥视他心里所有的秘密。 张小卒知道这是来自强者的绝对压迫感。 而蓝之洹给他的压迫感远不及此,也就是说凤思君的修为远高于蓝之洹。 两人甚至于不是一个级别的。 张小卒以入微心境注视着凤思君,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孔。 他努力地想从这具身躯上找到属于叶明月一丝影子,以证明叶明月的灵魂还活着,可是看到的只有陌生,那熟悉的灵魂已经不在,而是被一个陌生的灵魂所取代了。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张小卒咬着牙根,暗暗发誓。 在龙思卿和凤思君的招呼下,所有的宾客都去往大殿。 大殿里,美酒佳肴已经备好。 宾主落座,共同举杯,欢声笑语不断。 张小卒的拳头攥了松,松了攥,反复多次之后才慢慢平复心情。 如果他有灭掉龙凤山庄的实力,那么此刻龙凤山庄里响起的将不是欢声笑语,而是惨叫和悲嚎。 “二位庄主夺舍了本源之体,必然已经夺得他们的神魂记忆,对祖源之地有了较为清楚的认知,不知能否向大家透露一二?满足一下大家对祖源之地的好奇心。” 一位坐在高位的宾客起身冲首座上的二人询问道。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一众宾客的附和,他们对祖源之地着实好奇。 龙思卿放下酒杯,笑应道:“可惜这两具身躯的神魂已经被我夫妇二人炼化,若不然请出他们的神魂,让他们给你们细细讲述,那可多好,怪我夫妇二人着急了。” 凤思君笑道:“夫君,你看大家都好奇的紧,你就费些力气,给大家讲讲吧。” 龙思卿点头道:“讲,必须讲,讲完咱们再评比字画。这祖源之地名叫九洲大陆,由九块大陆组成,每九百年都会经历一次末世之劫……” 张小卒听见龙思卿说两具身躯的神魂已经被他夫妇二人炼化,心里彻底绝望,不再报任何幻想。 他满心悲伤,脑海里回想起和叶明月在一起的一幕幕,没有心情去听龙思卿讲什么。 待他缓过神来时,龙思卿恰好也讲完了,大殿里一片惊叹声,全都忍不住低声议论,一致期望祖源之地再现,也让他们抓一具本源之体。 听着这些人的愿望,张小卒只觉毛骨悚然,心想如果九洲大陆和天外天的连接通道打通,那么九洲大陆的人就会像猎物一样被天外天的修者捕捉,炼化,夺舍。??????????????? 多出来的则会成为他们的交易品。 届时,九洲大陆定然生灵涂炭。 甚至于九洲大陆会成为天外天培育本源之体的猎场,他们会像畜生一样被圈养起来。 想象着那样的可怕画面,张小卒不禁害怕得打了个寒颤。 如果可以,他会马上通知雷止戈等人,阻止他们寻找天外天的行为。 可惜做不到。 也只能暗暗祈祷,希望他们永远找不到天外天。 “请诸位拿出参赛作品,让我们一同欣赏评鉴,夺冠者会得到我龙凤山庄一颗龙凤神丹的奖励。” 大殿里,龙思卿热情邀请道。 众宾客闻言纷纷展示出自己的大作。 龙思卿和凤思君的视线自一幅幅字画上扫过,最后眼睛里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似乎满堂字画没有一幅能入他们法眼的。 张小卒原以为龙思卿夫妇会把三界之画拿出来炫耀一番,但是直至大会结束,他们也没有拿出来。 他猜测有可能是三界之画太过惊世骇俗,龙思卿夫妇不愿将其公之于众。 另外他觉得龙思卿夫妇手里定然还有擒获的九洲大陆的修者,因为那日在平洲战场上被抓走的人很多,龙思卿夫妇作为发现祖源之地的十三人中修为最强的两位,不可能就只抓了两个人。 可他虽然知道,却也无法揭破。 鉴赏大会顺利结束,一位女性修者凭借一幅《荷花雨露》画夺冠,羡煞一众宾客。 吼! 一头巨大的青龙自龙凤山庄里腾空而起。 随后伏身在山庄门口,遵照龙思卿的吩咐,载宾客离庄。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杀的就是你 此青龙正是青龙圣兽。 相较以前,更加雄壮威风。 身躯一摆,足有两三千丈长。 昂头一吼,啸声震响四方。 双目冷芒迸射,冷酷凶恶,让人不敢直视。 张小卒在此见到青龙圣兽,不禁暗吃一惊,因为按照他打听到的消息,青龙圣兽应该是被天山派的秋水仙子抓去了,所以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 “它已经重新择主了。” 白虎的声音在张小卒的脑海里响起。 张小卒心里嗯了声,并不意外。 因为在上古战场修炼时,周剑来突然失去了青龙神力,他们就猜测到青龙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或是重新择主了。 “糟糕,它好像感受到我的气息了!” “快离开这里!” 白虎突然急切地说道。 虽然它已经把气息隐藏得很好,可是???????????????青龙白虎争斗了好几个世纪,眼下相隔这么近,似乎还是被青龙敏锐地捕捉到了它的气息。 张小卒闻言立刻悄悄后退。 他做仆人打扮,恭送宾客,本就站在最后面,所以直接转身往山庄里面走去。 昂! 青龙突然发狂一般冲天而起,把已经爬到它背上的宾客惊得四散而飞。 张小卒紧张得一颗心窜到了嗓子眼处。 他以入微心境注意到,青龙的目光正盯着他的后背。 若他和白虎在此暴露身份,下场可想而知。 “孽畜,怎可胡乱发狂惊吓客人,找打!” 龙思卿对青龙怒目呵斥。 抬手对着虚空一抓,幻化出一条能量长鞭,朝青龙狠狠抽打过去。 啪! 嗷--! 一鞭下去,青龙身上立刻皮开肉绽,疼得它张口惨叫。 可是它仍然狂舞身躯,一副暴躁发狂的样子。 啪啪啪! 龙思卿觉得青龙让他在众宾客面前丢了面子,怒不可遏,鞭子连挥,对着青龙一顿狠抽。 每一鞭落在青龙身上,都会溅起一片鲜血和肉沫。 最后青龙遍体鳞伤地落在了地上,乖乖地匍匐在龙思卿脚下。 “夫君,消消气。” “它乃青龙圣兽,有自己的傲气,一下子这么多人站到它的背上,把它当坐骑,它肯定不答应。” 凤思君小声劝慰龙思卿。 她以为青龙突然发狂是因为不满宾客爬上它的后背,是傲气使然。 龙思卿闻言皱了皱眉,觉得龙思君说的有道理,遂落下胳膊散去手里的鞭子,说道:“是我有欠考虑。” 随即目光与青龙对视,说道:“你以前是守护祖源之地的青龙圣兽,今后将是守护龙凤山庄的青龙神兽,确实该有足够的傲气。这次是我错,奖励你一颗龙凤神丹。” 说完,竟真的拿出一颗龙凤神丹扔给青龙。 青龙张口接住。 龙思卿摆手道:“休息去吧。” 青龙应声离去,飞到山庄深处消失不见。 张小卒见状长松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诧异地问白虎:“它为何没有揭穿我们的身份?” 他无比确定青龙突然发狂是因为感受了白虎的气息,因为刚刚青龙的气机已经锁定他和白虎。 白虎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答道:“它或许根本没打算揭穿我们的身份,而是想告诉我们,它重新择主实属被逼无奈。” 张小卒闻言陷入沉默。 之前知道青龙重新择主时,他心里还有些鄙夷,但是听白虎这么一说,忽然觉得确实怪不得青龙,是敌???????????????人的手段太残暴了。 “等着吧,终有一日我会让龙凤山庄变成一片废墟。” “到时候还你自由身。” 张小卒望着青龙消失的地方默默说道。 虚惊一场,张小卒又悄悄折返回去。 龙思卿夫妇正在和宾客们告别。 有仆从照龙思卿的吩咐牵来白鹤,将身份尊贵的客人送行三十里。 那些有自知之明的宾客,则识趣地踏上登天阶告辞离开。 龙思卿吩咐仆人送行。 张小卒立刻混在真正的仆人当中借机溜走。 “呼,吓我一跳。” “我还以为这傻小子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青龙呢,还好没有,否则我可罩不住。” “看来傻小子也不是太傻。” “只是…” 扶风远远地望着张小卒的背影,感觉虚惊一场,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张小卒进龙凤山庄前和此时离开龙凤山庄的气息有很大的变化,给他的感觉好似张小卒心里多了一股子强烈的怨气。 张小卒离开龙凤山庄,直奔虎城。 进到虎城,直奔古玩市场买画的那家店。 气势汹汹地进到店里,把画拍在柜台上,质问老板:“你说持此画一定能进龙凤山庄,但是我却被拦在了门外,休说废话,退钱吧,不然…砸了你的店!” 可老板也不是吓大的,不慌不忙地捋着山羊胡,笑眯眯地说道:“年轻人,我可没说持此画一定能进龙凤山庄,我是说过持此画一定能行,至于行什么,我可没说。” 张小卒闻言一怔,仔细回想那日和老板的对话,发现果真如他所说,他确实没说过持画一定能进龙凤山庄之类的话,可偏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说死罢了。 这明显是心理暗示的陷阱。 想明白后,张小卒不禁气得头冒黑线。 山羊胡老板见张小卒表情吃瘪,不屑地撇撇嘴,像张小卒这种江湖嫩鸡他见得多了。 他抬手指了指柜架上的古董珍玩,说道:“年轻人,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这家店可是受龙凤山庄保护的,这柜架上的东西你但凡砸一样,我保证你走不出虎城。” “真的?”张小卒眼神一亮。 “那还能有假?认真论起来,我还是两位庄主的玄玄玄孙呢。不信你看…” 山羊胡老板伸出右手,撸起袖子给张小卒看,在他手腕向上六七存的位置,纹了一个龙的图案。 “只有体内流淌着老祖血脉的子孙,才有资格纹龙凤山庄的图腾。” 他昂起脑袋,骄傲地说道。 “啊,请恕在下眼拙,不识您老的身份,冒犯了,冒犯了。”张小卒连???????????????忙做礼道歉。 “哈哈,不知者不罪,老夫原谅你了。”山羊胡老板笑道。 眼角斜睨张小卒,眼睛里滑过狡诈的光芒。 什么玄玄玄孙,什么图腾,全是他瞎编的。 不过他这家店受龙凤山庄保护却是不假,但是每个月都要交保护费。 可是张小卒不知道,还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正憋着一肚子怨气和仇恨无处宣泄的他,一下找到了报复对象。 他转身看向柜架,指着一件古玩问道:“老板,那个陶壶怎么卖?为表示我道歉的诚意,我一定得买您一件东西。” 山羊胡老板跟着转身,顺着张小卒指的方向看去,说道:“这可不是陶壶,这是三千年前…” 他这一转身,正背对着张小卒。 张小卒目光一寒,眼瞳里杀机涌现,右拳使出最强力量朝山羊胡老板的后脑轰去,同时左手掐诀,祭出红色符文,在店里布下隔绝禁制。 山羊胡老板完全没有防备,压根想不到张小卒会暴起行凶。 他还以为张小卒完全被他拿捏住,心里正在盘算这件陶壶坑张小卒多少通玄丹比较合适呢。 嘭! 鲜血四溅,山羊胡老板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被张小卒一拳轰爆。 “啊--” 山羊胡老板的神魂发出惊恐的惨叫声,同时施展力量抵抗张小卒的拳头。 他竟是圣境修为。 “你——你——你竟敢大天白日的行凶?” “快住手,我可是龙凤山庄的人!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他惊恐喊叫道。 张小卒目光阴鸷,脸上爬满狰狞之色,声音低沉道:“杀的就是你,龙凤山庄的狗杂碎!你要不是龙凤山庄的,我还不稀杀你呢!”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三界之画 “救命!” “奉浊大人,救命!” “城主大人,救命啊!” 山羊胡老板的神魂一边苦苦抵挡张小卒的拳头,一边向古玩街的理事和虎城的城主求救。 以他的修为,这几声吼足以把门窗震碎,传遍虎城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门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谁也没有听见他的求救声。 因为他的声音尽数被张小卒布下的禁制阻挡。 他想驱动店铺里的阵法攻击张小卒,但是空气里飞舞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隔绝了他和阵法之间的感应。 “去死!” 张小卒目怒圆睁,拳头抵着山羊胡老板的神魂,将其狠狠地锤落地面。 “啊——” “公子,饶命!” “我骗你的,我不是龙凤山庄的人,求你饶了我吧。” “我退钱给你,再赔偿你一百颗通玄丹。” “求求你,绕我一命啊!” 山羊胡老板见求救无用,开始急切哀求。 但张小卒根本不理,当他动杀心的那一刻,想???????????????的即是速战速决。 因为这里是虎城,是凤凰山庄的地盘,一旦闹出动静,他休想全身而退。 甚至可能得把命留下。 所以,能多快就多快,要不得犹豫迟疑。 咔嚓一声,山羊胡老板的神魂防御被张小卒的拳劲压碎。 红色符文锁链和道家真火瞬间将其缠绕吞没。 “啊--” 山羊胡老板凄厉惨叫。 恰此时门外走来一位老汉,背上背着一截大竹筒。 店铺的门窗都是敞开的,从外面往里看,店铺里一切正常,老汉哪里知道有看不见的禁制拦门,直愣愣地一头撞在了禁制上。 咚的一声被弹开,猝不及防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 老汉躺在门前吃疼大叫。 顿时引起附近街道上的行人和摊主的注意。 老汉躺在地上呻吟了几声,缓过劲来,这才爬起身,抬手摸着撞疼的脑门,满脸疑惑地看着店铺的门不解道:“这…这是咋回事呀?” 说着,迈步向前,伸手往门里面摸去。 周围正有许多好奇的目光盯着老汉,如若被老汉触摸到禁制光幕,必然会引起这些人的格外注意。 张小卒见状张开大口,一口吞掉山羊胡老板的神魂,将其吞进战门空间继续炼化。 同时一挥手,把山羊胡老板的尸体收进虚空空间,并清理掉店铺里的血迹。 随即一步迈到门前,伸手握住老汉触摸过来的粗糙大手,嘴上客气迎接道:“老人家,快快里面请,晚辈在此恭候您多时了。” 老汉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张小卒一把拽进了店铺里。 门外注视着老汉的那些目光,全都被禁制阻隔在外,非但视线受到了阻隔,神识亦望不进店铺里。 这些人虽然好奇,尤其是附近几位和店铺老板熟悉的摊主,听出了迎接老汉进门的声音不是山羊胡老板的声音,但是好奇归好奇,他们不好上前一探究竟,因为古玩街的规矩很多,若卖家和买家秘密交易,偷偷窥视是大忌。 而张小卒故意说给他们听的话里,正有早有约定的意思。 似乎是早就谈好的买卖,就等着今天在店铺里交易。 这些混迹在古玩街的摊主,个个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可是他们虽然没有好奇地上前一探究竟,却又都分出几分注意力盯着店铺门前,想知道山羊胡老板又收到什么好宝贝了。 “哎哟!慢点,慢点!” 老汉突然被张小卒拽进店铺,猛然间吓了一跳。 张小卒扶他到茶桌边坐下,给他沏了碗凉茶,问道:“老人家,您是要买啊,还是卖啊?” 他本是想把老汉打晕的,但发现老汉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身上一股子黄土气息,似乎是种地的普通老百姓,便打消了念头。 心想反正店铺里的东西已经是无主之物,若老汉是来买东西的,就免费送他几件。 “你…是老板?” 老汉狐疑地打量着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没考虑到老汉有可能和山羊胡老板相识这种情况,嘴上答道:“我不是老板,我是新来的伙计,老板有事出去了。” “哦,俺觉得你也不像老???????????????板,太年轻了。”老汉点头说道。 张小卒哑然失笑。 “俺听说城里的老爷们最近都在高价收购古画,俺这里正好有一幅,想卖,你这个新来的伙计能做主吗?”老汉问道。 “当然能做主,不然老板也不会留我一个人在店里独当一面,您说是吧?”张小卒笑道。 老汉觉得张小卒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解背上的竹筒。 他把画装在了竹筒里。 “老人家,您打算卖个什么价呀?”张小卒问道。 他的战门空间里,山羊胡老板的神魂已经失去反抗之力,让他的气息平复了下来,遂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所以懒得看老汉的画,直接问价,想把他快点打发了。 “小伙子,实话告诉你,俺这幅画可是一幅仙画,是从天上掉进俺家院子里的,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老汉没有急着报价,因为他想卖一个高价,而画都没看就报出价格,怕吓到张小卒,所以让张小卒先看画。 可见他对自己的画非常有信心,认为张小卒看了画后一定能答应他的高价。 他把竹筒盖子拔开,从里面倒出一个被白布包裹的画卷,放在桌子上,解开白布。 张小卒看着白布掀开露出的画卷,瞳孔一颤,惊在原地。 画尚未展开,但他已经认出这幅画是什么画。 竟是叶明月的三界之画。 “啊呀!” “怎么回事?” “怎么都…都没了呀?!” 老汉突然盯着展开的画失声惊叫。 因为画竟然是空白的。 张小卒也盯着空白的画愣住了,不明白怎么回事。 哗啦! 老汉急得站起身,抓住画轴将画全部抖开,想找到消失的画,可是似纸非纸,似布非布的画卷上空空一片,连一个墨点都找不到。 瞪着眼珠子盯着空白的画卷,他是又急又惊,一张老脸胀得通红,哆嗦着嘴唇叫道: “明明有山有水、有人有房,还有神仙呢,怎么…怎么变成一片空白了啊?!” “这…这…活见鬼了呀!” 他突然手捂心口,感觉心口揪疼,因为他准备拿这幅画卖二百两银子的,可现在二百两银子飞走了。 张小卒伸手从老汉手里夺过画卷,用神识前前后后仔细观察了一番,但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之处,心知此处不是研究问题的地方,当即卷起画卷,说道:“老人家,这画卷上虽然没有画,但是这画轴和画卷的材质上佳,也能值不少钱,您卖不卖?” “卖!”老汉忙不迭点头。 张小卒左手一翻,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根金条递给老汉。 老汉盯着金条瞪大了眼珠子,想伸手接,可又不敢,被吓到了。 张小卒见状直接把金条塞进老汉手里,然后试探地问道:“这种画卷必须用特殊的画笔才能在上面作画,那种特殊的画笔比这画还值钱呢。” 他说的特殊的笔,指的是灵界笔。 觉得三界之画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灵界笔很有可能一起掉进了老汉的院子里。 “啊?” “真的吗?!” 老汉闻言失声惊呼。 张小卒见到老汉的激动反应,心中???????????????大喜,知道自己问着了,立刻问道:“老人家,莫非你有那种特殊的画笔?” “有有有…”老汉连连点头,说道:“是和这画从天上一起掉下来的,俺以为不值钱,就丢给孙子玩了。那支笔肯定就是你说的特殊的笔,不然怎么会和画一起掉下来呢,你说是吧?” “您能带我去家里看看吗?要真是那种特殊的笔,我再给您两根这个。”张小卒指了指老汉手里的金条。 “可…可不能撒谎骗俺!”老汉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 “撒谎的是小狗。” “你等一下。” 老汉转过身,松了松束腰带,然后把金条塞进了裤裆里。 他的裤裆内侧有个口袋,是来的时候老伴专门给他缝上去的,让他把卖画的银子藏在里面,以防路上招贼。 张小卒想提醒他别硌着蛋。 “走,俺这就带你去俺家,那支笔肯定就是你说的那种笔。”老汉迫不及待地招呼张小卒。 张小卒也迫不及待地应下。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店铺,刚到街上,迎面走来一位手提鸟笼的老者。 张小卒心里一紧,因为老者气息强大,是一位强者。 三人擦肩而过。 张小卒暗松一口气。 可就在张小卒这口气将松未松之际,那老者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冲张小卒二人喝道:“前面那人站住,为何鬼鬼祟祟,一副做贼的模样?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小卒不禁无语。 他知道老者喊的是走在他前头的老汉。 老汉因为裤裆里藏着一根金条,于是看谁都像贼,夹着腿,瞄着眼,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他是在防贼,怎料竟被老者当成了贼。 “真他娘的倒霉!” 张小卒心里郁闷咒骂。 知道自己经不起一点盘问,当即猛地向前窜去,乘老者不备,带上老汉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大胆!” 老者怒喝一声,追了上去。 “我去,能不能消停一会,让人休息休息。” 刚进青楼,姑娘还没挑好的扶风,郁闷的想哭。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艳羡 那些留意着雅云斋的摊主,看见张小卒和老汉从店里走出来,以为他二人和山羊胡老板的交易结束,当即好奇地朝雅云斋走去,想问问山羊胡老板收到什么宝贝了。 可是他们尚未叫开雅云斋的门,就听见了那个提鸟笼老者的呵斥声,紧接着看见张小卒带着老汉仓皇逃窜,顿时反应过来这两人不是好人。 他们站在门口急喊了山羊胡老板几声,但没有得到山羊胡老板的丁点回应,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于是立刻破开张小卒留下的拦门禁制闯进店里。 「大事不妙,雅云斋遭劫了!」 「李老板不在店里,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两个家伙谋害了?」 「追,别让他们跑了!」 他们进到店里,先是敏锐地嗅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又发现柜架上似乎少了一些物件,又不见山羊胡老板的身影,当即急声吼叫起来。 可是他们几人并没有立刻追出去,而是先对视一眼,随即竟同时朝柜架出手,抢了几件值钱的东西丢进自己的虚空空间,然后才追出去。 显然,他们是想发一笔横财,然后把丢失的物件栽赃嫁祸给张小卒和老汉。 「小子,站住!」 「再不站住,老夫可要动杀手了!」 老者紧追张小卒不放,几息间就追到了虎城城外。 在城里时担心误伤百姓,所以不方便动手,眼下来到城外,见张小卒仍不停下,他立刻就要动手。 老者名叫奉浊,是古玩街的理事,专职负责处理街上的矛盾纠纷。 这是一个非常有油水,且又轻松的差事,暗地里有许多双眼睛觊觎着,所以处理事情他一向尽职尽责,以免被有心人抓到把柄。 张小卒做贼心虚的逃窜,已经让他断定张小卒有问题,所以肯定不会放张小卒逃掉。 何况他的速度明显快过张小卒,眼看就能追上。 张小卒哪敢停下,屁股后面追着一个修为高于自己的家伙不说,虎城里又追出来好几个强者,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被他提在手里的老汉早已吓晕过去。 嗖! 奉浊不再废话,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柄褐色长枪,朝张小卒掷了出去。 长枪若离弦之箭般瞬间射到张小卒背后。 张小卒后背上的汗毛乍起,急急转身,右手抓着青龙开天印拍向长枪。 当! 青龙开天印把长枪拍得倒射出去,张小卒借撞击力猛地加速,瞬间将距离拉开一大截。 奉浊一把抓住倒飞回来的长枪,手臂却被枪杆带得往后猛的一甩,差点没抓住,不禁暗吃一惊,喝道:「好小子,好大的蛮力!」 随即急追上去。 又往前奔行百里,张小卒再次被追上,进入到奉浊的攻击范围。 但是这次奉浊没有急于发动攻击,而是把距离拉近到百丈,这才猛然出手。 呜! 他长枪一抖,迸发出漫天枪影,铺天盖地的朝张小卒压去。 张小卒急忙展开身法,左右腾挪闪躲,逃跑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奉浊抓住机会急攻而至,冷喝道:「小子,这下你逃不掉了!」 同时长枪急抖,把张小卒圈住。 张小卒见摆脱不了不开长枪的攻势,猛地展开拳脚朝奉浊反扑过去。 尽管手里提着一个老汉,碍手碍脚,可是他的体术极为精湛,仍把奉浊压制住了。 奉浊被张小卒突然间近身,攻了个措手不及,承受着张小卒的重拳重脚,脚下一退再退。 近身搏击,使他手中长枪一 时施展不开。 而他左手里还提着鸟笼。 可能是看见张小卒左手里也提着一个人,不想胜之不武,所以他没有收起鸟笼。 「师尊偏心啊,把最拿手的本领传授给了小师弟。」 躲在暗处的扶风,看见张小卒施展的体术,一脸酸溜溜的表情。 道祖有三大绝学,分别是剑、符、体术。 剑传给了大师兄清渠,符传给了他。 他二人一直惦记着道祖的体术,因为体术是道祖三大本领里最强的,但是道祖很吝啬,只传授给他们一部分。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都能依靠体术压制对手,这也太强了。」 「羡慕,羡慕啊。」 扶风望着张小卒拳脚到肉的精湛招式,羡艳不已。 「小子,休得放肆!」 奉浊挨了张小卒几拳,虽然没有破开他的护身防御,但是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心中勃然大怒。 轰! 他身躯一震,彷如打开了禁制之门一般,强大无匹的力量自他体内奔涌而出。 手中长枪化棍,呜的一声横扫出去,压制性的力量把张小卒生生逼退。 张小卒一掌拍在枪杆上,借力后跃,欲继续逃跑。 但奉浊似乎早已料到张小卒的心思,枪出如龙,把张小卒压制在原地。 「奉浊大人,我等来助你一臂之力!」 「小子,休在奉浊大人面前放肆!」 「速速束手就擒!」 另外几位从虎城追出来的强者的怒喝声传来,已经到了几十里外,眨眼间就会追上来。 「小白,你带他先走!我马上就追上来。」 「还有画,一起带上。」 张小卒急得脑门冒汗,顾不得会不会暴露白虎,命令白虎带着老汉先走一步。 同时把背在身后的画扯了下来。 因为三界之画存不进虚空空间,所以一直被他背在背上。 白虎领命从张小卒怀里窜出,身躯化作几丈大小,带着老汉和三界之画继续向前逃去。 「站住!」 奉浊长枪疾刺,想把白虎留下。 昂! 张小卒左手猛地抓出,带着一声嘹亮龙吟,竟一把抓住了长枪枪尖,将长枪生生抓停。 「擒龙手!」 「我去,这么猛的吗?」 扶风盯着张小卒的左爪,瞪圆了眼珠子。 一把抓住奉浊的长枪不算什么,他也能做到,并且很轻松。 但是张小卒和奉浊的实力差距悬殊,想在奉浊的长枪舞得威力正盛时将其抓停,难度简直难以想象。 故而扶风会这么惊讶。 张小卒在上古战场修炼,修为突飞猛进,而随着修为的精进,他得到的道祖传承就越多,所以他如今的体术和一年多前相比,早已不知提升了多少个等阶。 也就是遇到了柳无志,来到了天外天,遇到蓝之洹、龙凤庄主和眼前的奉浊这些强者,看上去处处受压制,使他的战力看起来很弱。 其实不然。 他能一拳秒杀圣境修为的山羊胡老板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不是他太弱,而是他的对手太强了。 「松手!」 奉浊猛地抽枪。 张小卒顺势一推,把奉浊推开百丈。 随即转身就逃。 奉浊大怒,猛地前踏一步,跨越百丈之距,长枪破空,下一刻竟凭空消失不见。. 张小卒瞳孔骤然一颤,惊起一身 汗毛,只觉一股死亡气息朝他直逼而来。 他想去捕捉奉浊的长枪,但对方已经攻到面前,来不及了。 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闪开原地,可长枪竟诡异地出现在他面前,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噗! 下一刻,长枪刺穿了张小卒的胸膛。 「哈哈…」奉浊大笑,手臂一扬,把张小卒挑到空中,戏谑道:「小子,再跑一个看看?」 他的力量在张小卒体内爆发,绞碎了张小卒的脏腑。 「咳…」 张小卒一阵急促咳嗽,鲜血和破碎的脏腑从他嘴里大量喷出。 「说,你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跑?」 「不要逼老夫搜索你的神魂。」 奉浊喝问道。 张小卒突然前扑,胸口顺着枪杆滑动,瞬间欺身到奉浊面前,左手扣住奉浊握枪的手腕,右拳朝他的脑袋轰去。 吼! 一头斑斓猛虎在他拳头上浮现出来。 「伏虎拳!」 扶风盯着张小卒的右拳,眼睛陡然一亮,期待张小卒这一拳的威力。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神棍二爷 「不自量力!」 奉浊讥笑一声,左手松开鸟笼,挥拳迎上张小卒的拳头。 砰! 双全碰撞,能量激射,空间被搅动得扭曲起来。 在绝对力量的冲击下,张小卒的身体嘭的一声爆裂,露出金灿灿的骷髅身躯。 而奉浊只是护身防御震荡了一下。 差距不可谓不大。 但是就在奉浊的左拳力量用尽时,他的左后方和右后方突然分别出现一个张小卒。 一个张小卒拍出双掌,龙吟九天。 一个张小卒轰出双拳,虎啸苍穹。 正面,张小卒右手化拳为爪,扣住了奉浊的左手手腕,随即脑门前冲,一记头锤朝奉浊的脑门轰去。 「好小子,连一气化三清都学会了。到现在才施展出来,还真能忍啊。」.. 「出奇有余,可惜无法制胜。」 「差距实在太大。」 扶风观看张小卒的战斗,惊喜不断。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小瞧这位小师弟了,其战力比他想象的强很多。 轰! 能量爆炸轰鸣,奉浊被张小卒的拳掌淹没。 「啊--!」 奉浊嗔目怒吼,体内力量再一次爆发,把三个张小卒震飞出去。 噗! 一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 他受伤了。 三个张小卒合为一体,转身即逃,因为后面追来的强者已到近前,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小***,你找死!」 「杀了老夫的翠儿,老夫要让你给它陪葬!」 奉浊愤怒嘶吼道。 他的鸟笼和鸟笼里的鸟,被张小卒的拳劲轰成了糜粉,这让他愤怒异常。 压***内的伤势,朝张小卒急追而去。 「行了,到此为止吧。」 扶风一步从虚空里踏出,挡住了奉浊追击的道路。 奉浊吓了一跳,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察觉到周围隐藏着一个人。 他止住脚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扶风,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扶风摇头答道,「重要的是你不能再追了,再追就要挨揍了。」 「那小子在虎城做恶,必须受到惩戒,否则龙凤山庄的颜面何存?」奉浊冷声说道。 他把龙凤山庄搬出来恐吓扶风。 「奉浊大人,休跟他废话,他要是不让开,那就把他一起打杀了。」 「好狗不挡道,滚开!」 另几位强者追了上来,纷纷对扶风出言不逊。 因为这里是虎城的地盘,且离龙凤山庄很近,所以他们的底气很足。 奉浊见张小卒已经逃得望不见身影,心里着急,当即说道:「你们挡住他,老夫去追那小子。」 「好!」几人齐声应下。 「讨打!」扶风大喝一声。 只见他抬起右手抓进虚空里,接着甩臂挥向奉浊几人。 轰隆! 咔嚓! 霎时间,苍穹震动,闪电横空。 奉浊几人被这巨大动静惊得不敢妄动。 咔嚓嚓! 随着扶风的手臂甩开,空间猛地撕裂,只见一根周身包裹着紫色符文的长棍被他从虚空里抓了出来,径直扫向奉浊几人。 奉浊几人神色大惊,立刻祭出武器抵挡。 「二爷,饶命!」 奉浊一边挥枪抵挡,一边惊恐求饶。 他已 经认出眼前这个男子是谁,赫然是道门道祖座下二弟子,江湖上人送外号神棍二爷。 呜! 奉浊的求饶没起到一点作用,紫符长棍携带着雷霆之威横扫而至。 邦! 兵刃相撞,紫符长棍瞬间爆发出的凶猛力量震得奉浊枪都抓不住,脱手飞了出去。 另外几人的兵器也都被震脱手。 紫符长棍破开几人兵器格挡,长驱直入,抽打在几人胸膛上。 咔嚓! 噗! 骨头断裂声和吐血声先后响起。 奉浊几人无一例外,全都吐血倒飞了出去,神魂撕裂,没了半条命。 扶风横棍当空,目光冷冷地扫视几人,问道:「还追吗?」 「不…不追了。」 「请恕奉某有眼无珠,刚刚没有认出二爷您,多有冒犯,望二爷大人大量,宽恕我等。」 奉浊嘴里一边吐血,一边恭敬地向扶风行礼道歉。 说完又急给另外几人使眼色。 「我等有眼无珠,请二爷恕罪。」 「请二爷恕罪。」 另外几人惊魂未定,看见奉浊的眼色,急忙跟着一起扶风行礼认错。 「我都说了会挨揍,你们偏偏不信,你看…何必呢?」 「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 扶风收起紫符长棍。 「我等再也不敢了。」奉浊应道。 纵有满腹憋屈和愤怒,也不敢流露出一点。 「那小子是本二爷的猎物,你们休想染指,再有下次,送你们去投胎。」 「滚吧。」 扶风怕被人猜测出他和张小卒的关系,于是撒了个谎。 「万万不敢了。」 「二爷息怒,我等这就告退。」 奉浊听见扶风让他们滚,顿时如蒙特赦,和另外几人捡起跌落地面的兵器,然后仓惶逃离。 扶风转身一步踏入虚空,向张小卒追去。 「奉浊大人,此人不会就是江湖上传说的神棍二爷吧?」 一位新晋升圣境的小辈心有余悸地问道。 他只有一百多岁,而扶风被道祖禁足了五百年,所以他只听说过扶风留在江湖上的一些事迹,没有机会一睹其风采。 由奉浊一口一个二爷,对扶风恭敬至极地称呼,以及扶风那一棍的恐怖力量,他一下就猜测到了扶风的身份。 奉浊回头看了一眼,苦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太恐怖了!还好老夫没有把那个年轻人怎么样,否则今日能不能活都难说。你们今后见到这只疯狗,务必绕着走。」 几人齐齐点头。 因为江湖上至今还流传着一句话:宁招阎王,不惹疯狗。 疯狗指的就是扶风。 而江湖上流传的关于扶风的事迹,没有一件是光荣事迹,全是讲他如何闷棍子敲人,如何卑鄙无耻阴人,如何像疯狗一样,盯上目标就死咬不放的。 江湖上关于神棍二爷的传说,若是总结在一起,恐怕可以写出一本恐怖故事集。 当年传出扶风被道祖无限期禁足的消息时,甚至有不少江湖人士鞭炮齐鸣地庆祝。 「你们先回虎城,老夫去一趟山庄,此事需要禀报二位庄主大人。」 「好。」 奉浊与几人告别,转头向龙凤山庄的方向飞去。 他将此时向龙思卿夫妇二人一番禀报,二人听说神棍二爷重现江湖,也都吃了一惊,立刻传下命令,龙凤山庄任何人不得招惹他。 但是当奉 浊无意说出张小卒金骨骷髅的姿态时,二人皆变了脸色,逮着奉浊一阵详细且急切的询问。 当天夜里,二人悄然离开山庄。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酒入愁肠 上次逃离蓝之洹的追击,张小卒就怀疑有人在暗中帮了自己一把,因为他和白虎逃到远处时,看到身后的天空突然坠下一个巨大陨石,正砸落在那三座大山之间。 但是他没法回头证实,所以只能猜测怀疑。 而这次扶风现身拦下奉浊时,张小卒尚未逃出很远,所以看得清楚。 这也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确实有人在帮他。 只是他不知道此人为什么要帮他,而他确定自己和此人素不相识。 这让他不由得联想到自己来到天外天的真正原因。 当时他被柳无志的老祖的神魂意念所擒,似乎是想把他掳到天外天来,但是遭到天道镇压,柳无志的老祖的神魂意念被天雷击毙,连带着柳无志的神魂也遭受重创。??????????????? 就在此时,一股非常恐怖的力量破碎虚空袭来,卷起他和柳无志的神魂,把他二人抓来了天外天。 但当他落地后,这股可怕的力量就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现在张小卒不禁怀疑起来,帮他的这个男子和抓他来天外天的那股可怕的力量之间是否有关系? 亦或是说抓他过来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个男子? 如果真的是他,张小卒只觉毛骨悚然。 因为这表示自他来到天外天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此人的监视下。 此人目的为何? “鬼鬼祟祟,多半不怀好意,得格外小心防备。” 张小卒暗自警醒。 尽管知道对方两次救了他,但他仍然不敢对对方放下防备,因为天外天的人对他们九洲大陆的人皆不怀好意,救他也可能是另有目的。 张小卒追上了白虎,然后一起远离虎城,在一处荒郊野岭停了下来。 老汉从昏迷中醒来,看见身边坐着一具金色骷髅,还对他口吐人言,吓得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为了不把老汉再一次吓晕,张小卒重塑肉身时再次使用了之前的容貌。 同奉浊一战,他只是毁了肉身和损耗了一些战力,未受太重的伤。 他炼化了山羊胡老板的神魂,摄取了他的记忆,搜刮了他的虚空空间,又将炼化后的纯净神魂一分两半,他一半,白虎一半。 山羊胡老板很富有,虚空空间里非但有三百多颗通玄丹和许多其他修炼资源,还有许多看上去非常值钱的古玩。 “你想仗势欺我,却不料祸从口出,招致杀身之祸,白白替龙凤山庄背了灾。” “下辈子长点记性吧。” 张小卒从山羊胡老板的记忆里得知他根本不是龙凤山庄的人,也只能摇头苦笑。 随后他研究了一晚上三界之画,也没得出结论,为何画里的景色会全部消失。 但是他绝望的内心重新燃起了一朵希望的火苗,猜测叶明月可能还没有死。 他原以凤思君杀了叶明月,三界之画和灵界笔自然而然地落入了她的手里,可实际上却非如此,三界之画和灵界笔竟落在老汉家的院子里。 那么三界之画和灵界笔是怎么逃离凤思???????????????君的手掌的? 张小卒觉得必然是叶明月干的。 他猜测可能是叶明月的神魂乘凤思君不备,携带着三界之画和灵界笔逃离了龙凤山庄,最后可能因为伤势过重不支,或是某种原因,恰巧坠落在老汉的家里。 张小卒前前后后思考一番后,确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因为在鉴赏大会上他就瞧出了一丝端倪,觉得龙思卿和凤思君对精心准备的鉴赏大会兴致并不高,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参赛作品太差,没有一件能入二人法眼,可现在想来似乎并非如此。 他二人举办这场鉴赏大会的真实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寻找三界之画和灵界笔,可三界之画并未在鉴赏大会上出现,所以让他二人非常失望,从而兴致缺缺,当天就结束了这场大会。 这种种猜测让张小卒心里重燃希望。 他甚至对着空白的三界之画不停地呼唤叶明月的名字,期望叶明月的神魂正躲藏在画里,听见他的呼唤后出来和他见面。 但呼唤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能作罢。 “对着一幅空白画卷如此深情呼唤,哎,看来也是一个痴情种啊。” “不好不好。” 夜空下,扶风当空盘坐,听着张小卒的一声声呼唤,他的脑海里浮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随之心情变得惆怅。 从虚空里掏出一壶酒,对月而饮。 只是不知为何,曾经的美味佳酿,如今却变得辛辣苦涩,入腹灼心。 翌日一早,张小卒把老汉叫醒。 好一番安抚,才驱散老汉内心的恐惧,使其情绪平静下来。 张小卒悄悄从星辰丹上掐下一点药粉,融到水里,然后让老汉喝了一碗,帮他补充体力。 老汉喝了后立刻就精神抖擞起来。 他眼放光芒地盯着张小卒,问道:“小哥,这水…不一般吧?能不能多给老汉一点?” 他想,若是有很多这样的水,那么在地里干活干累了后喝上一碗,瞬间驱除身体的疲惫,岂不是美滋滋。 “好说。”张小卒也不小气,拿出装着一百粒星辰丹的玉盒,递给老汉,然后叮嘱道:“此丹是修者修炼服用的丹药,药效强劲凶猛,普通人是吃不得的,不说一粒,就算是半粒,普通人吃下???????????????去后就会立刻嘭的一声爆体而亡。” “你拿回去后,每次只需掐这么一点粉末,放在水里喝下,即可缓解疲劳,恢复体力,平日里坚持服用,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但是切记,一日只能服用一次,并且量绝对不能多,否则就是要命的毒药。” 他交代的很详细,以此报答老汉的恩情。 “多谢小哥!多谢小哥!”老汉连连道谢,激动地接过玉盒,又问道:“不知道老汉那五岁的孙儿能不能喝?” “能喝,少放点即可。” “那可太好了。” “老人家,让我送你回家吧,你若是怕高,就闭上眼睛。” “好。” 刚刚张小卒已经询问过老汉的家庭住址,在虎城东边七八十里外的一个山沟里。 照着山羊胡老板的记忆,张小卒很容易就判断出眼下所处的位置,找到老汉家所在的方向。 张小卒把白虎唤进怀里,然后带着老汉腾空飞起。 老汉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升到万丈高空还是吓得哇哇大叫,好一会儿后才平复下害怕的情绪,睁开眼睛俯视下方,只见白云在脚下翻滚,自己宛如到了仙境,不由得痴迷其中。 因为是向着虎城靠近,张小卒极力隐藏自身气息,前行的小心翼翼。 在张小卒离开后一个多时辰,龙思卿夫妇自那处荒野的上空飞过,不过张小卒把痕迹处理得十分干净,所以二人并未发现张小卒曾在那片山林里呆过。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赐机缘 由于之前逃跑的时候,张小卒担心被奉浊等人追上,于是向南飞得极远,所以眼下往回飞也花了不少时间。 直到下午两时,才飞到老汉家住的地方。 “小哥,那里那里,山脚边那个小村子。” “最前面一排,西边第二家就是老汉的家。” 老汉俯视着地面,指着山脚边的一个村子告诉张小卒。 张小卒立刻带着他俯冲而下。 疾风扑面,大地以极快的速度闯进视野,老汉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脸兴奋之色。 他喜欢上了这种腾云驾雾,飞天遁地的刺激感,心里萌发出悸动的种子,对修仙充满了向往。 在他眼里,张小卒就是仙。 所以修炼即是修仙。 他心里有一个冲动,想拜张小卒为师。 张小卒带着老汉落在了家门口。 “小哥,哦不,应该称仙师大人才对,老汉家里脏乱简陋,还望仙师大人不要嫌弃。” 老汉心里有了想法,连带着对张小卒的称呼也变了。 张小卒笑着摆手道:“呵呵,孙老,我可不是仙,你还是继续喊我小哥吧,听着顺耳。” 来的路上他和老汉聊天得知,老汉姓孙,名叫孙大川。 “那可不行,在俺眼里您腾云驾雾、飞天遁地,就是仙。” “仙师大人,里面请!” 孙大川坚持己见。 然后领着张小卒走进院门,并扯开嗓门冲屋里喊道:“所有人都赶快出来,迎接仙师大人。” 吱哟! 房门打开,从屋里走出一个和孙大川年纪相仿的老婆子,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还有一个五岁的孩童。 老婆子是孙大川的婆娘,中年妇人是他儿媳妇,孩童是他的小孙子。 他的儿子和大孙子下地去了。 “快快,过来给仙师大人磕头。” 孙大川冲屋里出来的三人催促道。 三人不明所以,但是见张小卒气质非凡,且不敢违背一家之主的命令,当即快步上前,就要给张小卒磕头行礼。 “舍不得。”张小卒连忙摆手,并以劲气扶住三人,不让三人跪下去。 三人只觉一股柔软的力量夹着自己,想跪跪不下,猜到是张小卒使的手段,心里十分震惊。 想到孙大川称呼张小卒仙师大人,一下子明白了原因,于是心里真把张小卒当仙人尊敬起来。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钻进了屋里,紧接着脸上就露出了惊喜之色。 他看见灵界笔正躺在屋里的桌子上,笔下面压着几张毛草纸,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字迹还没干。 显然,他来的时候,孙大川的小孙子正在用灵界笔练字。 张小卒抬手对着房间虚抓一下,灵界笔嗖的一声从房间里飞出,落在他的手里。 “对对对,仙师大人,就是这支笔,和那幅画一起从天上掉下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笔?” 孙大????????????????川在一旁说道。 张小卒高兴地点头应道:“没错,正是它。” 说完,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两根金条,递给孙大川。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价格。 老婆子和中年妇人见到金条,眼珠子一下瞪直了,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仙师大人,那个…俺能不能…不要金条?”孙大川支吾说道,没有伸手接金条。 “那你想要什么?”张小卒问道。 他此刻的心情极佳,便是孙大川要一千粒星辰丹也会答应。 “那啥…您能不能…能不能教俺一招半式?俺也…也想飞到天上去。”孙大川鼓起勇气问道,一句话说完,一张老脸已经胀得通红。 其实他想问张小卒能不能收他为徒,可是鼓了半天劲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人家收徒都是收年轻的,哪有收老头的。 “好。” “我就赐你一场机缘。” 张小卒痛快应下。 若孙大川提出拜师的请求,他或许还要考虑一下,但仅仅是传授一招半式,他丝毫不会吝啬,因为相比于孙大川送给他的,这一招半式根本算不得什么。 “多谢仙师大人!” 孙大川激动得眼泪差点没落下来。 张小卒看着他说道:“我无法让你直接拥有飞天遁地的本领,只能领你走上修炼这条路,至于能不能飞上天,就看你自己的天赋、资质、毅力和机缘了。” “老汉明白,老汉一定会努力修炼,不负仙师大人的教导。”孙大川目光坚定道。 “修炼很苦,比种地苦千倍万倍,你要有心理准备。” “老汉吃得了苦。” 张小卒点点头,把手里两根金条交到老太婆手里,然后从须弥芥子里取出淬体的丹炉,往丹炉里添了淬体的灵药和水,以道家真火熬制。 随即看向孙大川问道:“我现在帮你淬体,驱除你体内的杂质,让你拥有修炼之躯,但是过程非常痛苦,你可忍得住?” 孙大川忽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孙子,眼睛里露出激烈的挣扎之色,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仙师大人,老汉能不能把这次机会让给小孙子?” 这????????????????是他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做出的决定,他舍弃了自己的梦想,把机缘让给了小孙子。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张小卒点点头,看向孙大川的小孙子问道:“小家伙,你可愿意修炼?” “风儿,快说愿意。”孙大川催促道。 “我愿意。”孩童得到孙大川的指示,立刻朝张小卒点头。 “那好,我也赐你一桩机缘。” 张小卒说着抬手一引,孙大川和他的小孙子孙行风一起飞离地面,咕咚一声,一起落进丹炉里。 张小卒又取出一份淬体灵药投入丹炉,接着在丹炉上拍了一掌,丹炉里的水和灵药立刻一分为二,一半浸浴着孙大川,一半浸浴着孙行风。 随着温度的升高和药效的发挥,孙大川爷孙俩一起惨叫起来。 张小卒在院子里布下隔绝禁制,不让二人的惨叫声传出去,若不然非得惊动整个村子不可。 他一边帮爷孙二人淬体,一边研究起三界之画和灵界笔。 把三界之画展开,灵界笔放在一旁,但二者之间没有一点感应,三界之画依然是一片空白。 他试着将意念侵入其中,可它们就像毫无灵性的普通物件一般,让他的意念不得其门。 “明月,我是小卒,你听得见吗?” “我救你来了!” 尝试过各种办法无果后,张小卒只能对着二物轻声呼唤。 他的话音落下时,灵界笔突然轻颤了一下。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一缕残魂 张小卒捕捉到了灵界笔的轻颤,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急切地朝灵界笔接着呼喊道:“明月,是我,张小卒啊,我来救你了,你听得到吗?” 灵界笔再一次颤动,幅度比刚刚大了很多,似乎是在回应张小卒。 张小卒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若叶明月神魂未灭,他就能让叶明月死而复生。 他一把将灵界笔握在手里,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好让叶明月感受到他的气息,从而放下戒备,同时嘴上接着呼唤:“明月,不要怕,是我,张小卒,你现在是安全的,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似是感受到张小卒的气息,确认了张小卒的身份,如同死木的灵界笔突然散发出一股灵气,并打开了一个缺口。 张小卒????????????????的意念立刻顺着打开的缺口钻了进去。 随之进到一片冰冷漆黑的空间。 “你是谁?” “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我们之间认识吗?” “我是谁?” 漆黑空间里飘荡着一缕微弱的残魂,不等张小卒开口就抢先发问。 张小卒的心脏猛地一揪,疼得他几近窒息。 他知道这缕微弱的残魂是叶明月的。 “我…我叫张小卒,是你的…你的丈夫,你叫叶明月,是我的妻子。” “你都不记得了吗?” 张小卒柔声回道。 “我只剩下一丁点残缺不全的记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残魂问道。 她的记忆残缺不全,所以对张小卒说的丈夫和妻子关系没有什么概念,只能理解到他们之间以前是认识的。 “你被坏人所害,他们夺取了你的身体,还想炼化你的神魂,你的神魂带着灵界笔和三界之画负伤逃走,所以…就在这里了。”张小卒无法准确回答她的问题,只能把自己的猜测讲出来给她听。 “这里面又冷又黑,我怕,你能帮帮我吗?” 残魂颤栗地缩了缩身子。 “别怕,有我在。” 张小卒立刻将圣息之力灌入灵界笔,冰冷漆黑的空间立刻温暖明亮起来。 叶明月的残魂贪婪地吸食起圣息之力。 但她只是一缕微弱的残魂,吸食圣息之力虽有恢复,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张小卒左手掐诀,在灵界笔上加持上九重功效的符咒之力,让灵界笔获得神魂滋养之力,以滋养叶明月的残魂。 效果虽然远不及加持在玉件上,但有总比没有好。 他没敢加持更高功效的符咒,怕引来天雷,伤到灵界笔和叶明月的残魂。 “谢谢你,我好受多了。” 残魂享受着神魂滋养之力的滋养,向张小卒道谢。 张小卒自责愧疚道:“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这般苦难。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恢复,然后再去帮你把肉身夺回来。” “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好,你休息吧。” 张小卒的意念从灵界笔里退了出来????????????????。 或许是得到了叶明月残魂的信任,叶明月的残魂没有将灵界笔封闭。 三界之画依然是一片空白。 张小卒猜测若是叶明月的神魂是被凤思君打散了,那么三界之画里也可能存有叶明月的残魂,但是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找时间问问叶明月的残魂,有没有办法用灵界笔打开三界之画。 一个时辰后淬体结束,孙大川爷孙二人洗髓伐脉,脱胎换骨。 张小卒在二人识海里各留下一门修炼之法和一枚九重功效的玉件,然后不等二人醒来就告辞离去。 由于三界之画和灵界笔无法收进须弥芥子和虚空空间,所以张小卒只能将其装在竹筒里背着。 他担心被龙凤山庄的人盯上,于是向着东南方向连飞两个多月,直至离开龙凤山庄的管辖地界这才在深山里找了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停下来。 这两个多月叶明月的残魂一直处在昏睡中。 好消息是,在圣息之力和神魂加持之力的双重滋养下,她的残魂逐渐强壮了起来。 张小卒决定在深山里停留一段时间。 他布下一个巨大的聚灵阵,将方圆百里的灵气都往这边汇聚过来。 然后他和白虎盘踞在大阵中心修炼,灵气之浓郁就像在九洲大陆直接对着灵脉吸收一样。 “九洲大陆要是有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气,修者的修为境界绝不至于弱天外天修者这么多。” 张小卒忍不住嘀咕道,觉得不是九洲大陆的修者不如天外天的修者,而是九洲大陆的修炼环境不如天外天的。 他一边修炼,一边等待灵界笔中叶明月的残魂醒来。 天外天的力量法则既强大又容易参悟,对修者的压制约束力还薄弱,在如此灵气富裕,法则宽松的环境下修炼,张小卒的修为境界每一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随着修为境界提升,他得到的道祖传承也越多,战力随之突飞猛进,同时对红色符文的研究参悟也越来越深。 张小卒施展一气化三清,一个他研究红色符文,一个他参悟道祖传承,一个他拼命修炼。 忙碌非常。 修炼无岁月,转眼间就过去了三个月。 这一日,灵界笔里叶明月的残魂突然醒来,比在孙大川家????????????????时强壮了数十倍。 “你醒啦。” 研究红色符文的张小卒立刻停下研究,用意念和叶明月的残魂交流起来。 “嗯,我想起一些事,但不多。你确定我们之间是友好关系?”残魂狐疑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张小卒不解道。 “我记起来一个画面,你好像被我揍得很惨。” “呵呵,我确实没少挨你揍。”张小卒哑然失笑。 “我为什么要揍你?” “那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彼此还不太熟。” “能给我讲讲吗?” “嗯…有时间我再给你讲吧。”张小卒担心叶明月的残魂等会再次陷入昏睡,所以拒绝了她的要求,说道:“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 “帮我打开三界之画,我猜测这幅画里应该有你破碎的神魂,若能找到它们,就能帮你快速恢复。”张小卒一边说着,一边将三界之画拿出来展开。 “怎么打开?”残魂反问张小卒。 “嗯…”张小卒思忖片刻,不确定地说道:“或许可以用灵界笔在它上面画一个门?” “那你试试。” “我已经试过了,画不出来,所以需要你的帮助。”张小卒说道。 他早就不止一次地尝试用灵界笔在三界之画上作画,但是无论是空笔画,还是沾着墨水画,都无法在三界之画上留下一点痕迹。 “需要我如何帮你?”残魂问道。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熟悉的背影 “你集中意念,操控灵界笔,然后在三界之画上作画,画一个门即可。”张小卒说道。 “好,我试试。” 叶明月的残魂当即照张小卒的吩咐集中意念,然后试图操控灵界笔。 但或许是她的意念力不够强,灵界笔只是嗡嗡颤动,却始终立不起来,更别说作画了。 张小卒见状连忙把灵界笔拿起,以笔尖轻触三界之画,说道:“你想象着画一扇门,一扇打开的门。” 话音刚落下,他就感受到灵界笔的笔尖颤动,想往一个方向移动,急忙给予助力,握着笔朝那个方向移动。 笔尖在空白的画上慢慢划过,果真如张小卒猜想的一样,留下了痕迹。 张小卒见状喜出望外。 很快一扇打开的门就跃然纸上。 灵界笔明明只是画了一个粗糙的轮廓,????????????????但是出现在三界之画上的门却活灵活现。 这门张小卒只看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苏锦云竹小院的竹门。 因为叶明月的残魂的记忆里只记得这么一扇门,所以就照着它的样子画了出来。 “画的真像。”残魂看着画出来的竹门夸赞了一句,然后说道:“我好累,想休息一会。” “多谢你的帮助,你休息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张小卒道。 叶明月的残魂嗯了一声,紧接着就陷入昏睡,可见画这幅画对它的精力消耗很大。 张小卒把灵界笔揣进怀里收好,然后看着三界之画上的竹门充满期待,期待能顺着这扇打开的门进到三界之画里,并在里面见到叶明月的神魂。 他试着以意念触摸竹门,当他的意念携带着进门的意愿碰触到竹门时,竹门里突然传出一股巨大的吸扯力,他立刻放松身体,不做任何抵抗,任由门里传出的吸扯里卷住他的身体。 嗖的一声,张小卒身体化作一道光线,被竹门吸进了话里。 另外两个张小卒同时睁开眼睛看向三界之画,随即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只见三界之画上的竹门消失不见了,而他们和进到画里的自己的感应竟被切断了。 糟糕的是,灵界笔被张小卒带进了三界之画里。 也就是说如果进到画里的自己被困在里面,他们两个也无法通过再画一扇门的方式把画里的自己救出来。 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画里的自己经历着什么,或许只能从他进到画里的时间来猜测他是不是被困在画里了。 “祝你好运!” 他们也只能暗暗祈祷一声,然后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进到画里的张小卒只觉眼前视野一晃,随即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上望不着天,下瞧不见地。 整个人漂浮在白茫茫的,似云非云,似雾非雾,似烟非烟的气体里。 甚至分不清哪是上哪是下,因为就算他不御气飞行,身体也不会出现下坠的情况。 所以不管他怎么调整身体姿势,只会觉得头顶是天,脚下是地。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只是一种习惯性的感知误觉。 只飞行了一段时间,他就在白茫茫的天空中迷失了方向。 他的神识和入微心境全都失去了作用,且能见度只有十步不到,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白色,找不到任何参照物。 还没有丁点声音。 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因为太过????????????????寂静,以致于心跳听起来像打鼓一样响,呼吸就像刮风一样。 “明月,你在哪里?是我,张小卒,来救你了。” “你能听见吗?” 张小卒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朝前飞。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流逝,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个月对画外面的两个张小卒来说,过得有点漫长,因为他们每天都在期待自己从画里出来,但每天都会失望。 而画里的张小卒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除了自己和白茫茫的气体,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正在一点点崩溃,焦躁、抓狂、抑郁、死寂的情绪正在一点点侵蚀他的内心。 若是一个普通人来到这样的环境里,无需十天他就会狂躁而亡。 如果让张小卒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收摄心神什么都不想,亦或是入定修炼,以他圣境的意志,在这里坚持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也没问题。 可是他得不停地飞,不停地呼喊,不停地寻找,心里期盼着叶明月的回应。 心不能静,神不能宁,所以即便他有圣境意志,也坚持不了多久。 “明月,醒醒,醒醒……” 张小卒知道自己必须转移一下注意力,平复和安抚快要狂乱的情绪,于是从怀里掏出灵界笔,强行叫醒了昏睡中的叶明月的残魂。 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好几次叫醒叶明月的残魂,期望她能感应到其他残魂所在的方向,从而帮助他快速寻找。 但是叶明月的残魂每次都说没有感应。 张小卒一次次失望的同时,也愈加惴惴不安起来,害怕叶明月就只剩下这一缕残魂,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在三界之画里还有残魂存在。 “有事吗?”叶明月的残魂醒来后问道。 “你能陪我聊一会吗?” “聊什么?” “聊…聊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先生的云竹小院里,我家先生名叫苏锦,是你最好的朋友…” 张小卒盘膝而坐,脸上泛起回忆的表情,一点一滴和叶明月的残魂讲述起来。 叶明月的残魂听得很安静。 “所以,我是为了救你才被人打伤的?”听完张小卒的讲述,叶明月的残魂问道。 “是的,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张小卒愧疚自责道。 “那看来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不过非常抱歉,因为我的记忆太????????????????过残缺,所以我现在对你并没有喜欢的感觉。”叶明月的残魂非但没有责怪张小卒,反而向他表达歉意。 “没关系。”张小卒摇头道,可心脏却疼得一揪,“等我找到你的其他残魂,帮你恢复记忆,你就会想起我了。” “嗯” “你接着休息吧,我继续寻找。” “好的。” 张小卒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于是继续踏上寻找之旅。 不知觉间,画外面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画外的两个张小卒几乎已经确定,画里的自己被困在里面了,但除了等待也无计可施。 不过两人带着白虎换了一个地方修炼,因为原来那处位置方圆百里的灵气已经被他们吸收的很稀薄,所以换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继续修炼。 这一日,画里的张小卒突然面露惊喜之色。 他看见周围白色的气体都在朝一个方向流动,于是立刻朝气体流动的方向飞去。 这是他进入三界之画至今,见到的唯一具有方向参照性的景物。 顺着气流飞行了大概两个时辰,张小卒的视野忽然开阔起来,因为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白色气体刚靠近到距离漩涡两三百丈的距离,就被漩涡猛地吸走,以致于白色气流出现断层,视野便就开阔了起来。 张小卒站在漩涡前犹豫了一会,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同时许多色彩闯进了视野,不再是单调的白色。 张小卒抬头就看见一个绿色背影,正坐在前面的草地上。 他的眼圈不由得湿润。 这背影他熟悉,不是叶明月是谁。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小男人 那日叶明月被凤思君抓去,然后就被凤思君带回了龙凤山庄。 在得知凤思君想炼化她的神魂,夺舍她的身体后,叶明月心知自己远不是凤思君的对手,想要从她眼皮底下全身逃走绝无可能,于是她当机立断,神魂舍弃肉身,驾驭灵界笔和三界之画,施展出最强时空手段,遁入虚空逃走。 虽打了凤思君一个猝不及防,可最后仍然被凤思君追上了。 幸而在即将被凤思君擒住时,虚空里突然刮起了混乱风暴,叶明月想也没想,驾驭灵界笔和三界之画一头扎进混乱风暴的中心。 赌上性命逃跑。 上天眷顾了她,让她借助混乱风暴逃离了凤思君的魔掌,但是逃走前挨了凤思君暴怒一击。 她的神魂破碎成十多块,有的被凤思君的力量搅碎,有的被混乱风暴撕碎吞噬,有的躲进了三界之画和灵界笔中。 幸运的是,承载主体记忆的神魂碎块躲进了三界之画。 让她保留着活下去的可能。 她用最后的力量驾驭灵界笔和三界之画离开虚空,以防被空间乱流卷去虚空深处,再也回不来。 于是灵界笔和三界之画从天空坠落,掉在了孙大川的院子里。 孙大川将二者视若珍宝,藏在家里收藏起来。 叶明月破碎的神魂虚弱不堪,心想恰可乘机休养生息,同时躲避龙凤山庄的追捕。 不料孙大川听说虎城里正有人高价收购奇画,心里起了发财的念头,于是就带着三界之画去虎城售卖。 叶明月虽然想阻止孙大川,可是实在虚弱不堪,无力制止,所以只能把三界之画封闭。 原本她只是想把画隐藏起来,并封禁三界之画的气息,让它看上去是一副普通的空白画卷,如此就算落在强者手中,轻易也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可谁曾想,当她向三界之画传达这样意念后,画里的世界竟轰然崩塌。 天崩地裂,时空崩碎,万物湮灭,化作虚无。 叶明月的神魂被湮灭之力吞噬,在恐惧中昏厥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草木旺盛,风景秀美的空间。 空间不大,但灵气浓郁非常。 力量法则奔涌。 随后她惊讶地发现,所有的灵气和力量法则都在向着天空中的一个点流淌涌动。 磅礴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那个点后,不停地浓缩再浓缩,最后结出晶体。 足有七八条灵脉的灵气,才能结出沙粒大的一点晶体。 同时,各种力量法则也在汇聚,自主地推衍交织在一起,然后一层层地浸入到晶体中。 叶明月盯着晶体的雏形,脑海里想到一物与其形状相似。 神格。 当初她们第一次进到三界之画,击杀天神和魔神得到的神格,即是这样的形状。 她当即明白,天空中正是在孕育神格。 于是她就坐在草地上慢慢等待起来,想着等神格孕育完成后再将其摘取,即可助她神魂快速恢复强壮起来。 甚至可以借助神格重塑肉身。 她盯着神格一点一点孕育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力量法则的变化和推衍,受到了很大的启发。 她立刻跟着参悟修炼起来。 伴随着修炼,她虚弱的神魂也一点点的强壮起来。 这让她活下去的信心倍增,并且相信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重回九洲大陆,回到那个她深爱着的小男人的身边。 若生命重来,愿望成真,她想主动一点。 幸福需要主动去争取,而不是在生命走到 尽头,奄奄一息的时候追悔遗憾。 这一次的遭难让她对此深有感触。 她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充满了活下去的动力。 但是也有不安。 她看不到画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孙大川有没有把三界之画卖掉,也不敢主动把神识探出去探查,怕画已经落入强者手中,万一她把神识探出去,恰被持画的强者逮个正着,那可就是引狼入室。 所以她决定就这么龟缩在这里,直到神魂恢复后再做打算。 只是心里总有一丝惴惴不安。 而这一丝不安让她时刻保持着几分警觉。 嚓。 正在修炼的叶明月,敏锐地捕捉到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 她立刻从修炼中醒来,转身望向身后。 随即悚然一惊。 她赫然看见一个陌生男子闯了进来,当即想也不想,神魂向着远离男子的方向遁走。 「明月,别怕,是我…」 一声激动的呼唤从男子嘴里传出。 闯进来的正是张小卒。 之所以不被叶明月认识,是因为他上一次重塑肉身的时候用的不是他自己的容貌。 心知叶明月是被自己的陌生脸庞吓到了,他急忙朝叶明月释放出自己的气息。 叶明月听见张小卒的呼唤怔了一下,但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确信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男子,而紧接着感受到涌来的熟悉的气息,她的神魂剧烈一颤,停下了逃跑。 「小…小卒?」 她盯着张小卒的面庞,不敢相信地问道。 张小卒使劲点点头,道:「没错,是我。我…」 他想解释自己为何变换了容貌,但是觉得一通解释实在太麻烦,所以话到嘴边又打住了,接着身躯一震,嘭的一声,肉身爆裂,露出金灿灿的骷髅金身。 叶明月看到张小卒的骷髅金身,立刻对他的身份置信无疑,激动得身体颤抖不止。 她眼下是神魂化形之躯,没有眼泪,否则恐怕已经激动得泪如雨下。 「你…你…你是怎么找来的?」 她声音颤抖地问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张小卒深深地自责道。 「我不是在做梦吧?」 叶明月仍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因为张小卒远在九洲大陆,怎么会来到天外天,还找到了三界之画里? 除非在梦里。 因为梦里一切皆有可能。 「不是梦,是真的。」 张小卒应道。 同时当着叶明月的面快速重塑肉身,想让叶明月看到他的本体容貌。 他重塑肉身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完成了。 叶明月径直飞了回来,停在张小卒面前,下一刻突然抬起手朝张小卒脸上扇去。 张小卒非但不躲,反而嘴角还勾起一抹微笑。 想当初和叶明月初识时,他可没少挨揍,当时恨得他牙根痒痒,想着等修为超越叶明月后,一定要报仇。 但现在能挨她揍,反而是一件开心的事。 因为这表示她还活着。 然而叶明月的巴掌扇到张小卒的脸边时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中文網 不是她心疼张小卒,舍不得扇,而是今非昔比,身份不同,不能扇了。 得给自家男人留脸面。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毒药 「哎哟!疼疼疼…」 张小卒咧着嘴连声叫道。 「疼啊?」 「疼!」 「疼就表示我没有做梦。」 「不是做梦,你快撒手,耳朵要掉了。」 「掉了活该,谁让你没记性,耳朵不要也罢。」叶明月冷着脸道。 「我怎么没记性了?」张小卒不解问道。 「你刚刚叫我什么了?」叶明月问道。 「我叫你…」 张小卒话说一半突然顿住,想起在平洲战场上叶明月被抓走时,让他喊她婆娘,立刻明白叶明月为什么冷着脸,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于是他忍着耳朵上的疼痛,一把将叶明月拥入怀里。 叶明月吓了一跳,松开了张小卒的耳朵,下意识地想挣开张小卒的怀抱。 但张小卒把她抱得紧紧的,不允许她离开。 她连着挣扎了几下,但一次比一次力气小,最后红着脸颊依偎到张小卒的怀里。 「婆娘,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我保证,今后如果再遇到危险,绝对是我站在前面保护你,而不是不让你站在前面承受危险。」 张小卒在叶明月耳边保证道。 叶明月心中暖流横溢,荡漾起甜蜜的味道,轻声回道:「我从没有怪过你,因为那是我自愿的,我愿意挡在你的前面,哪怕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说完,她自己笑了。 是幸福的笑容。 她想起当年苏锦和白墨谈情说爱时,看见苏锦只要站在白墨身边,脸上就会露出痴痴的傻笑,她还摇头感慨爱情是男人对女人下的毒药,会让女人头脑变傻。 哪怕是苏锦这么聪明的女人,也难逃魔掌。 太可怕了。 所以她一直远离此毒。 而现在她切身品尝到了这种毒药,发现此毒比她想象的还可怕。 因为它是甜的。 让人甘之如饴,非常愉悦。 张小卒轻轻摇头:「不会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可知道,当我在龙凤山庄看到凤思君夺舍了你的肉身时,吓得我神魂都差点都散了,痛得我心脏如撕裂了一样,不能呼吸。还好,苍天垂怜,给你留了一线生机,让我们夫妻二人重逢团聚。」 「呸!」 「臭流氓,谁跟你是夫妻?」 叶明月红着脸颊娇嗔道。 「嘿嘿,我可不是流氓,我是你男人。」张小卒得意笑道。 「呸!」 「大天白日,你衣服都不穿,光着屁股,不是流氓是什么?!」 「快把衣服穿上!」 叶明月从张小卒怀里挣开,然后扭捏地转过身去,催促张小卒把衣服穿上。 张小卒老脸一红,忙从须弥芥子里取出衣衫穿上。 待张小卒穿戴完,叶明月才转过身来,担心问道:「你去龙凤山庄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她发现自己果然是中了爱情的毒了,脑子变白痴了。 不然为何刚刚张小卒说去了龙凤山庄这么重要的点她没在第一时间给予回应,却偏偏抓住了最后面一句不重要的进行回应。 脑子灌水了吗? 她拍了拍脑袋… 还好,没有听见水晃荡的声响。 「你脑袋疼吗?」张小卒看见叶明月的动作,关心问道。 「……不疼。」叶明月尴尬应了声,随即连忙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 偷偷溜进去的,他们没发现我。」 「夺舍你身体的那对狗男女为了寻找灵界笔和三界之画,在龙凤山庄举办了一场鉴赏大会,邀请江湖人士携名画名字去参加,我乘机混了进去。」 张小卒回道。Z.br> 叶明月指了指草地,说道:「坐下说,你是怎么来到天外天的?又是如何找到我的?都给我讲讲。」 「等等…」张小卒从脖子上解下玉佩,给叶明月戴上。 他发现叶明月的神魂虽然记忆还在,但也是残缺的,且十分虚弱,所以把顶级功效的玉佩给她滋养神魂。 然后从怀里取出灵界笔,说道:「灵界笔里有你的一缕残魂,我先帮你把她与你融合,可以让你的神魂强壮一些。」 叶明月闻言苦笑道:「我的神魂被凤思君那个娘们一掌击碎了,使我丢失了很多记忆,幸好我还记得你,否则我可真就把你当成流氓了。」 「上天眷顾我们。」张小卒道。 然后把叶明月的那缕残魂从灵界笔里引了出来,并施展道门道法帮助叶明月将其吸收融合。 叶明月融合了这缕被张小卒滋养了一段时间的残魂,神魂立刻强壮了许多。 「你被天外天的人抓走后…」 张小卒携着叶明月在草地上坐下,然后把叶明月被抓走后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听得叶明月心惊不已。 为柳家村的人,尤其是戚哟哟感到后怕。 得知黄道女已经去世,她悲伤的同时还有一些落寞,觉得自己这个孙媳妇无法得到她老人家的认可了。 然后叶明月把自己的遭遇和张小卒讲了一遍。 张小卒听后神情阴沉道:「别怕,我一定杀了那两个杂碎帮你报仇,帮你夺回肉身。」 叶明月却摇头道:「那具身体已经被那对狗男女玷污,我才不会要,我想重塑一具肉身。」 「行,我帮你。」张小卒一口应下。 叶明月抬手指向天空,说道:「你看那里,能看出来那是什么吗?」 张小卒点头答道:「神格。」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且感到震惊。 他原以为三界之画里天神和魔神的神格是作画的人放进去的,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似乎是三界之画自己孕育出来的。 就像阴界自己孕育出地府真神的神格一样。 所以他觉得三界之画的来历恐怕十分不凡,画里的世界已经完全自成一界了。 而叶明月是这个世界的绝对主宰,一个意念就能将一切抹杀,让所有一切重新开始。 这让他想到九洲大陆好像也是一样的情况。 那么九洲大陆的背后会不会也有一个叶明月这样的存在?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疑问。 他也没有过度去深思,以免自寻烦恼。 「等神格孕育完成,我便将其摘取,借神格的力量重塑肉身。」叶明月说出自己的盘算。 张小卒闻言眉头一皱,摆手道:「万万不可!」 「为何?」叶明月不解问道。 「天神魔神身怀神格,离不开三界之画。在阴间地府,地府真神们身怀神格,离不开地府。万一你以神格重塑肉身,会不会也会被困在三界之画里?」 叶明月闻言怔住了,半响开口苦笑道:「我光想着重塑肉身,把这点给忽略了。」 「没关系,有我在,重塑肉身不难。」张小卒拍胸脯道,好让叶明月安心。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狗男女 九洲大陆,川洲。 十万大山中。 一处地下遗迹里,一众强者正围着一座古老的大阵。 燕太白、楚雨眉、倪秋凤、雷止戈、江天樾、周剑来…… 每人占据着大阵一角。 白发苍苍,生命无多的董小姐坐在大阵中心。 这座大阵正是柳无志偷偷修复的那座,也是燕太白说的那座。 它确实是通往天外天的传送大阵。 恢复记忆后的董小姐最清楚不过,因为她就是通过这座传送大阵来到九洲大陆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她丧失记忆后,却还一直对这座大阵有着莫名的执念。 也是因为这座大阵,让她两次遭难。 甚至可以说是搭上了性???????????????命。 天外天对她来说,充满了痛苦的回忆,她不想回去,但眼下她已经生命无多,想回去看一眼那个她唯一还挂念着的男人。 这座大阵其实已经被柳无志修复了大半,不过仍然用了他们半年多的时间才将大阵修复完成,此刻正要尝试启动大阵,看看能否将其激活。 “开始!” 董小姐一声令下。 燕太白等人立刻祭出力量,导入到大阵上。 大阵得到力量的加持,一道道阵纹亮起,霎时间光芒流转,沿着阵纹纹路向着大阵中心缓慢蔓延过去。 大阵中心位置呈环形分布着五个凹槽,其中一个凹槽里嵌了一块玉佩。 这是牛大娃的那一块。 此玉佩确实是开启大阵的钥匙,但是有三块被闲散道人带去了天外天,有一块在张小卒那里,只剩下牛大娃这一块。 本着聊胜于无的想法,董小姐让牛大娃把玉佩放了进去。 因为缺少钥匙,所以她并没有打算正常地开启大阵,而是准备强行开启,不过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可不可行。 眼下是第一次尝试。 嗡! 随着大阵阵纹被大面积点亮,大阵突然开始微微震颤,好像马上就要运转起来一样。 众人脸上皆露出喜色。 “老四,等会大阵开启,你留下来。” 周剑来看向元泰平说道。 “啊,为何?”元泰平诧异问道。 “看家。”周剑来回道。虽然是简单的两个字,但是有着十足的重量。 元泰平知道不好拒绝,不过仍然想争取一下,于是建议道:“你还是让二哥留下吧,他比我厉害。” 牛大娃闻言立马瞪向元泰平,喝道:“你丫找抽吗?你留下,就这么决定了,有意见等我们回来再说。” “……”元泰平回给牛大娃一个无语的眼神。 周剑来严肃道:“若有人故意发难,无需和他们硬碰,找个小本子记下来,等我们回来后再一一算账。” 他让元泰平留下来看家,一是因为元泰平恋家,不像他们几个,喜欢在江湖上奔走,二是因为他们得罪的敌人确实不少,尽管柳家村已经和力法宗等宗门联盟,轻易没人敢招惹,但保不准他们离开九洲大陆后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还是留一个在家看家比较保险。 “我明白。”元泰平点点头,“你们只管放心去便是,家里有我,无需你们挂心。” 楚雨眉忽然出声道:“本尊不去天外天,青洲有本尊守着,不会发生动·乱。” 她要守护青洲为当年犯下的罪孽赎罪。 同时言下之意是让周剑来等人放心去天外天,她会保护他们的家人。 “那本尊也不去了。”燕太白说道。 妇唱夫随。 “多谢两位前辈。”周剑来感谢道。 同时和元泰平交换了一个眼神,元泰平轻点了下头。 把家人的安全交给别人照看,不如自己亲自照看着踏实,所以元泰平依然选择留下。 倒不是说他们不领情,而是末世降临,未知的事情太多。 “本尊去。”倪秋凤说了句。 不知为何,她对燕太白的感觉越来越寡淡了。 以前和楚雨眉争抢的时候,恨不得把燕太白时刻拴在自己身边,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但是最终败给了楚雨眉,以至于她心里埋下执念,发誓这辈子要把燕太白抢回来,如果抢不回来,哪怕毁掉也不留给楚雨眉。 然而现在楚雨眉大度地要和她分享燕太白,起初她还挺高兴,可是之后渐渐地发现燕太白好像也没那么稀罕。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冒出来后就挥之不去,且越来越强烈。 甚至到最后,她看到燕太白那张脸,竟会有厌烦之感。苏锦告诉她,燕太白于她而言就像小孩子的玩具,看见别的小孩子拿在手里玩耍,眼馋的不行,想尽办法也想得到,可是一旦得到后却又发现没那么好玩,玩不了几天就会厌倦地丢弃在一旁。 倪秋凤结合自己的感受,顿时深以为然。 然后回头想想这数千年的经历,发现自己真傻,白白浪费了大好时间。 最后冲着燕太白和楚雨眉骂了句狗男女,她对燕太白的执念彻底画上了句号,只觉浑身轻松,就像从万丈大山下挣脱出来,重获自由一般。 “我要去天外天见见世面。”雷止戈目光锐利道。 “我和前辈一起。”江天樾道。 轰! 大阵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众人注意力立刻回???????????????到大阵上,只见大阵阵纹几乎快被全部点亮了,且最外圈的阵纹已经缓慢转动起来,眼看就要激活启动了,可是向里蔓延的阵纹突然停了下来。 那五个嵌入玉佩的凹槽好像是枢纽一般,玉佩的缺失使得枢纽堵塞,让众人的力量不能继续沿着阵纹前进。 牛大娃的那块玉佩并未起到作用。 显然,只有五块玉佩钥匙一起嵌进凹槽,才能连通枢纽。 “借我点力量用。”董小姐喊道。 楚雨眉闻言朝董小姐推出左掌,把力量渡给她。 董小姐借助楚雨眉的力量双手掐诀,朝空缺的四个凹槽拍出一道道咒印。 轰隆! 大阵突然又一次剧烈震动。 五个凹槽连成的环状阵纹在剧烈震动过后缓缓旋转起来,停止前进的能量继续朝大阵中心流淌而去。 “成了!” 众人皆心头一喜。 董小姐暗松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办法可行。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好几声清脆的碎裂声,四个空缺凹槽里的符咒出现了崩裂。 她急忙掐诀修补。 但是随着大阵转动越来越快,符咒崩裂的速度也越快,她几乎快要修补不上。 与此同时,力量终于汇聚到了大阵中心,整个大阵轰然明亮,迸射出璀璨的光芒,冲天而起。 咔! 咔咔咔! 大阵最中心的环纹突然转动,发出陈旧的摩擦声。 随之越转越快。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剑中皇帝 轰隆隆! 随着大阵光芒冲天,完全运转起来,遗迹突然剧烈晃动,确切点说十万大山都在震动。 山石崩塌,地面崩裂。 咔嚓嚓! 同时,天空炸雷,空间断裂,扭曲。 一个可怕的时空漩涡在十万大山的上空极速形成。 漩涡的中心一束光芒垂落,恰与传送大阵冲天而起的光芒对接。 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只是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他们的力量几乎快要被传送大阵吸干。 “快进来!” “我坚持不住了!” 董小姐急吼道。 周剑来等人立刻一头扎进大阵。 咔! 突然一道炸裂声响起,竟是传送大阵裂开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裂缝出现。 最后轰的一声,碎石飞???????????????射。 传送大阵炸了。 燕太白几人被巨大的能量爆破掀飞了出去。 好在,大阵中心的几个人被大阵光芒包裹着,送进时空漩涡,传送走了。 “呼--” “还好,成功了。” 燕太白长舒一口气。 楚雨眉和元泰平脸上露出了笑容。 …… 咚!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一头栽进了湖面里,溅起数十丈高的水花。 让人忍不住担心他的脑袋有没有撞开花。 不过这里是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就算他的脑袋撞开花恐怕也没人救他。 哗啦! 过了好一会,水面突然破开,刚刚栽落的身影破水而出。 安然无恙。 “老二--” “可依--” “董小姐--” “雷前辈--” “江前辈--” 周剑来飞上半空,望着四周的荒山野岭一阵呼喊,除了惊起山林里的一些野鸟外,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其实他的神识已经将周围覆盖,没有发现牛大娃等人的身影。 “走散了,这可糟糕。”周剑来一脸担忧,望了望四周,又狐疑嘀咕道:“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天外天?”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突兀的响起:“这里是天外天。” 伴着这道声音,一个青衣道人从虚空里缓步走出,双目如电般盯着周剑来上下打量,似乎要把周剑来看透。 周剑来听见声音只觉毛骨悚然,身体猛的一个前冲,离开原地,同时转身看向青衣道人。 神情随之凝重起来。 他完全看不透青衣道人的修为,甚至都看不清青衣道人的脸庞,只觉有一层迷雾遮挡着他的面庞。 当即知道遇到强人了。 “你来自九洲大陆。”青衣道人盯着周剑来说道,不是询问的口气,而是已经断定他的来历。 “不是!”周剑来操着生硬的天外天的话语摇头回道,话是修复传送大阵时,董小姐教他们的。 尽管知道自己从天空跌落下来的过程被对方尽收眼底,但知道能不承认尽量不要承认,因为搞不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青衣道人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看了一眼周剑来背后的剑匣,以命令的口气说道:“拔剑。” 周剑来闻言皱眉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拔剑?” 青衣道人却突然出手,抬起右手一指指向周剑来。 咻! 一束朴实无华的剑光其他指尖激射而???????????????出。 铮! 没有思考的时间,周剑来快速拔剑,挺剑疾刺。 他本不想拔剑,可是青衣道人的剑气看起来普通寻常,但实际上剑气内敛,蕴含着可怕至极的剑术。 当真如周剑来的判断,青衣道人的剑气和他的光明剑甫一碰触,突然一化二、二化四… 霎时间,周剑来只觉自己面对的是十多位剑道高手的围攻。 叮叮叮! 周剑来手腕急抖,一边后退一边拆解青衣道人的剑招。 直退出千丈之距,这才堪堪将青衣道人的剑气化解,他右边脸颊上添了一道血痕,鲜血汩汩流出。 周剑来持剑的左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虎口崩裂,整条手臂震得酸麻,五指几近握不住光明剑。 “强!” “太强了!” 周剑来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 只是随手点出的一道剑光,就差点把他逼得黔驴技穷,还受了伤。 若是拔剑… 他想象不出青衣道人拔剑后的姿态,这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告辞!” 周剑来朝青衣道人拱拱手,然后转身即走。 青衣道人一步千丈,挡在了周剑来的面前,接着再次抬手,又是一指。 咻! 剑气激射,剑威迫人,显然比刚刚那道剑气强很多。 周剑来脸色大变,身体暴退,同时以剑气重铸右臂,急把光明剑交到右手中。 叮! 光明剑和青衣道人的剑气再次碰撞。 还和刚刚一样,剑气一化二、二化四-- 瞬间化作十数道剑气,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强大的剑招,如一位位剑道高手。 铮! 周剑来眼看抵挡不住,左手剑指一引,从万剑匣里召唤出诛邪剑。 铮! 魏王剑! 三剑齐舞,方才挡住青衣道人的剑气。 “咦!” 青衣道人惊噫一声。 大拇指和小拇指齐向周剑来指去。 咻! 咻! 瞬间两道剑气其他指尖激射而出。 铮! 山岳剑! 铮! 藏剑! 铮! 漓火剑! …… 青衣道人这两道剑气把周剑来万剑匣里的剑全都逼了出来。 除了恨剑。 恨剑出剑必见血。 要么是敌人的血,要么是自己的血。 周剑来可不想拔剑自???????????????刎。 他倒是想一剑宰了青衣道人,但自知之明甚足,知道自己恐怕连对方的一根汗毛都伤不了。 咻! 青衣道人没有给周剑来喘息的时间,食中二指并做剑指,朝周剑来点出。 这一剑藏着杀气。 周剑来感受到了,并且也从青衣道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他心里不由得生出恐惧,觉得今天可能在劫难逃。 “啊!” 周剑来大吼一声,眉心显露白色符文印记。 此符文印记比以前更大了,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眉心,且印记六角隐有往外衍生新符文的迹象。 他瞬间沟通九天剑气。 刷! 剑气长河由九天倾泻而下。 “哈哈…” “妙,妙哉!” 青衣道人捋须大笑。 其双目神采闪耀,眨也不眨地盯着周剑来,贪婪之色在眼底涌动,惊叹道:“不愧是祖源之地,竟能孕育出剑仙之躯。这具肉身本大爷要了。得到它,本大爷定能成就剑仙大道!” 这番话听在周剑来耳朵里,登时如坠深渊。 他驾驭所有宝剑,借助剑气长河的力量,挡下了青衣道人的剑气,接着乘势追击,朝青衣道人攻去。 青衣道人冷哼一声。 抬手剑指一引,虚空里飞出来一柄三尺长的银色宝剑。 此剑一出,周剑来的剑竟都脱离掌控,颤抖着坠落地面。 同时,周剑来的剑气一瞬间全都溃散。 周剑来剑心颤抖,想向三尺宝剑行跪拜大礼。 就好像老百姓见到皇帝一样。 此剑就像剑中的皇帝,世间之剑见到它都得行跪拜大礼。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妖精 银剑在周剑来头顶三尺处悬停。 周剑来面色苍白,豆大的冷汗自额头滑落,眼睛里尽是绝望之色。 青衣道人实在太强了,让他看不到一点生的可能。 他心里甚至已经放弃抵抗。 “有何遗言或是遗愿?本尊尽可能帮你完成。” 青衣道人迈步走到周剑来面前问道。 “没有。” “让我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剑下即可。” 周剑来摇头说道。 他怎能没有遗愿,只是不能对青衣道人说而已。 都可依、张小卒、牛大娃,他一个也放心不下,可是不能告诉青衣道人,因为这会暴露张小卒三人的身份,给他们带去杀身之祸。 青衣道人点点头,满足周剑来的好奇,自我介绍道:“本????????????????尊乃道祖座下大弟子清渠,江湖上的人都喊本尊‘大爷’,此剑名桃夭。你可以死的瞑目了。” 周剑来闻言绝望的眼神里突然亮起一抹惊喜的光亮,急声说道:“我有一位同生共死的结拜兄弟,福缘深厚,得到道祖金身传承,他——” “住口!” 青衣道人忽然变了脸色,一声呵斥呵断了周剑来的话。 随即眸中杀气凌冽,桃夭剑猛地刺下,就要把周剑来杀死当场。 可是剑尖碰触到周剑来的头皮时却又陡然停下。 青衣道人神色森冷地盯着周剑来,眼底深处闪烁着挣扎之色。 周剑来只说了一句,他就已经知道周剑来的那位结拜兄弟是谁,正是他那位未曾谋面的来自祖源之地的小师弟。 所以这一剑刺下去,杀的不只是周剑来,极有可能连他和小师弟的师兄弟情谊一起杀死。 可这一剑刺下去,夺舍周剑来的剑仙之躯,他就能成就剑仙大道,攀上剑道最高峰,成为天下第一剑。 一边是师兄弟情谊,一边是天下第一,如何选择? “我--” “再敢出声说半个字,本大爷立刻就宰了你!” 青衣道人狠狠地瞪了周剑来一眼。 周剑来顿时吓得噤若寒蝉,因为青衣道人狠厉的眼神告诉他,青衣道人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吓唬他。 确实,青衣道人眼下急缺一个杀死周剑来的理由。 哪怕周剑来不小心放了个屁,也极有可能成为他杀死周剑来的原因。 于是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在半空中,大眼瞪小眼。 …… 砰! 哗啦! “啊,摔死老子了!”牛大娃张嘴惨叫。 他从高空坠落,摔在了一座宫殿上,然后撞破了金瓦和殿顶,跌进了大殿里。 “啊——” 数十道撕裂耳膜的女人的尖叫声慢牛大娃的惨叫声半拍响起。 牛大娃吓了一跳,爬起身顺声望去,望见白花花的一片。 只见数十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全都瞪着惊恐的眼睛,看魔鬼一样看着他,接着乱做一团,或是找衣服遮羞,或是跳进旁边一个冒着热气的泉子里,一头扎进水里躲藏起来。 这座大殿似乎是个大澡堂子。 牛大娃只觉两股热流从鼻腔里喷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俺滴个亲娘唻,????????????????要亲命了!” 牛大娃急忙捏住鼻子止血,随即身体腾空而起,从撞破的殿顶飞了出去,想逃离这个让无数男人流连忘返的仙境。 所以不是他想走,而是感受到数道极其恐怖的气息向他袭来,吓得不敢不逃。 “站住!” “淫贼,纳命来!” “挖了他的狗眼!” “不,杀了他!” 果然,牛大娃刚从大殿里逃出,身后就追出来好几个穿了衣服的女人,对他喊打喊杀。 “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我什么都没看到,并且会对今天的事情保密。” “诸位息怒。” 牛大娃边逃边着急解释。 但是他着急间忘记了语言不通,讲的是九洲大陆的话。 身后的女人听了后,还以为牛大娃是在调戏她们,杀气越重了。 牛大娃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止住的鼻血再次喷涌起来。 只见屁股后面追着一群女人,个个面容绝美,身姿婀娜,关键是她们穿衣匆忙,此刻迎风急追,本就没穿好的衣服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白花花的身躯都露出来了。 “妖精,全是妖精!” “救命啊!” “周大哥,雷前辈,快出来看妖精——哦不,是快来救我啊!” 牛大娃一边违心地嘶吼,一边拿眼睛往后瞄。 “站住!” “前面是本门禁地,外人不得入内,否则格杀勿论!” “快站住!” 追击的女人突然急切喝止牛大娃。 她们脸上全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显然不是骗牛大娃的。 “我要是停下来,你们能不能原谅我?”牛大娃急切问道。 “站住!” “不能再往前了,块站住!” 女人们听不懂牛大娃的话,兀自急叫。 牛大娃这才反应过来语言不通,连忙操着生硬的口音再次问道:“我要是停下来,你们能不能原谅我?” “淫贼,休想!” “必须挖了你的眼珠子!” “你先停下来再说!” 女人们杀气腾腾地叫嚷道。 牛大娃翻了个白眼,喊道:“停下来也难逃一死,那老子为什么要停?老子偏不停!” 说完,他就一头扎进了前面白茫茫的雾气里。 女人们紧跟着追了上来,可是却在雾气外停了下来,不敢继续追,因为这处宗门禁地既不准外人进入,也不准她们本门弟子进入,只有本门宗主能进。 “速速禀报宗主。” “是。” …… “董前辈,你没事吧?” 都可依从地上扶起董小姐,关心地问道。 “多谢,我没事。” 董小姐摆手回道。 若不是落地的时候都可依以劲气托了她一下,没有修为的她摔在脚下坚硬的岩石上,一定会被摔成一滩肉泥。 她们两个落在了一座高山上。 都可依带着董小姐飞上最高的山头,举目四顾,并以神识搜索四周,可是没有发现周剑来等人的身影,不禁担忧道:“怎么都不见了?” 董小姐皱眉道:“传送的时候,大阵崩坏,时空隧道变得不稳定,他们可能被传送到其他地方去了,先去四周找找看。对了,不要再说九洲大陆的话了,说我教你们的天外天的话,以免暴露身份。” “好的。”都可依点点头。 然后带着董小姐向四周飞去,但是一连寻了十多天,找遍了方圆好几百里地,也没有找到一个人。 这一天,董小姐对都可依说道:“我的大限就要到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前辈请讲。” “你能不能送我去道门祖庭,我死之前想见一位故人。另外,道门道祖法术通玄,若能请他卜一卦,或许能找到周剑来他们。” “不知道门祖庭在何方?怎么去?” “向东。”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小人 咯噔! 扶风的心脏突然惊悸,随即一股心血来潮之感涌上心头。 他不禁皱起眉头,掐指推算。 然而却没有得到一点预示。 “怎么回事?” “莫不是有仇家得知我出山的消息,正在杀过来的路上?”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 毫无征兆的这般心血来潮,必然有事发生,但是推算不出,那么这件事要么是被人有意施展手段遮蔽,要么就是和他自己有关,故而算不到。 扶风猜测这件事极可能和他自身有关,并猜测可能有仇家正要找上门来。 可是他的仇家实在太多了,一时间也想不到是谁。 笑着摇摇头,便抛之脑后。 心想管他是谁,胆敢杀上门来,通通一棒子敲死。 然后他的目光望????????????????向下方山林,抱怨道:“也不知道这荒山野岭有什么可留恋的,小师弟竟然一呆就是半年多,实在无聊至极,赶紧找点事情做啊。” 先前张小卒惹完蓝之洹又接着招惹龙凤山庄时,他嫌张小卒太能惹事,现在张小卒呆在深山里修炼,他竟又闲太无聊,想让张小卒去惹事情,也不知到底是不惹事好,还是惹事好。 不过,要是张小卒是在城里呆半年,他多半不会觉得无聊。 除非那个城里没有青楼。 下方山林里,三个张小卒正各自分工地修炼。 在叶明月的帮助下,他轻松就从三界之画里出来了。 叶明月邀请他参观神格孕育,参悟神格力量法则的推衍进行修炼,可是张小卒只能看到神格在缓慢孕育,却感受不到力量法则的推衍。 他猜测或许只有叶明月这个三界之画的主宰才能感受到孕育神格时的力量法则的变化。 这日下午夕阳如火,把茫茫荒野染得通红,一眼望去,若无边火海,景色十分壮观。 张小卒收起两个分身,背着三界之画飞到周围最高的山峰上,找了一个观看日落最佳的位置停下,然后把叶明月从画里唤出,两人坐在参天古树的粗壮的枝干上,依偎在一起,欣赏眼前的壮丽美景。 “我干你二大爷!” 隐藏在虚空里的扶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强忍着无聊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守着张小卒,结果竟被张小卒秀了一脸恩爱,只觉像吃了屎一样恶心。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张小卒天天抱着那幅画是为何? 原来画里面藏着个美娇娘。 这个色批! 紫符长棍在扶风手里飞速旋转,他脑门上顶着黑线,目光阴沉,想给下面这对狗男女来一棍,吓死他们。 不过最后还是默念着“亲师弟”把棍子收了起来。 “婆娘,我思来想去,还是得帮你把肉身夺回来。”张小卒出声说道。 “为什么?” “你想啊,如果你重塑一具全新的肉身,那么这具肉身是不是就等于是在天外天出生的?既然是在天外天出生的,是不是就会携带天外天的诅咒?” 叶明月闻言皱眉道:“这我倒是没考虑过。其实也没关系,我这辈子恐怕也达不到超凡境,所以不怕散功暴毙,不怕天外天的诅咒。” “修炼这东西谁能说得准?要是万一达到了呢?毕竟你这么优秀不是。” “咯咯,这话我爱听。”叶明月闻言大笑????????????????,笑罢又皱起眉头说道:“可是那具身体已经脏了,我不想要。” 张小卒道:“那有什么关系,夺回来后咱们散了脏腑血肉,重新塑造一具新的身躯便是。” 叶明月勉强点点头,道:“那也行。不过要是能找到回去的路,我宁可回咱们九洲大陆重塑肉身。离开家这么久,想家了吧?” “嗯,想了。”张小卒望着落日点点头。 “那我们快些找回去的路吧?”叶明月道,“我还没见过小天赐呢。” 张小卒摇摇头,道:“不行,我得想办法把青龙、天龟、腾蛇、黑泽它们全部救出来,它们是我们九洲大陆的守护圣兽,不能留它们在这里给人当看门狗。” “没错。”叶明月点头赞同。 “另外,我想毁掉所有可能去往九洲大陆的道路,永远切断天外天和九洲大陆之间的联系,否则一旦天外天打通去往九洲大陆的通道,那九洲大陆必将生灵涂炭。” 通过柳无志的记忆他得知天外天存在六座古老的传送大阵,这六座传送大阵皆是通往九洲大陆的传送阵。 原本有七座,但是一千多年前毁掉了一座。 据说那座大阵在毁掉前,有把一个人传送走,至于有没有成功传送到九洲大陆,不能确定。 而剩下的六座传送大阵皆被强大的宗门或家族占据着,他们一直在想办法修复大阵,但是大阵损毁的过于严重,所以至今也没有修复完成。 这些消息既让张小卒暗暗惊心,也让张小卒暗松一口气,觉得传送大阵数百上千年都没修好,极可能就修不好了。 但是如果有机会,他想把这六座传送大阵彻底摧毁。不给天外天的人留一点希望。 不过最想让张小卒摧毁的是天外天和上古战场的联系。 柳无志就是靠进入上古战场,再由上古战场进入藏书阁,最后到达九洲大陆的。 进入上古战场的入口在一处隐蔽的遗迹里,只有柳无志和他的仆人,以及他神魂里的那位柳家老祖的神魂意念知道。 其实柳无志去那处遗迹,并不是冲着上古战场的入口去的,不,确切点说,连进入那处遗迹都是一个意外。 他原本的行程是去另外一处遗迹探险,半路上无意进入到了那处遗迹里,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进到了上古战场。 而他的仆人全都死在了藏书阁,他和那位老祖的神魂意念也都死了。 所以上古战场的入口成了只有张小卒知道的秘密。 但张小卒不会立刻????????????????去将其摧毁,因为他需要靠它回到九洲大陆。 叶明月也知道天外天对九洲大陆而言是怎样恐怖的存在,当即点头道:“我陪你一起,先想办法帮我重塑身躯吧,如此我才能和你并肩作战。” “好。”张小卒点头道,“我正要进城一趟,正好帮你购买重塑身躯的材料。” “你有钱吗?”叶明月问道。 张小卒咧嘴一笑,道:“我可是大寇,买东西还需要付钱吗?” “嘁!少吹牛。”叶明月撇撇嘴。 张小卒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辣光芒,说道:“龙凤山庄在其管辖境地的大小城镇里都设有据点,负责搜刮地方财富,然后每隔半年定期上交一次,现在是五月多,快要到上供的时候了,正是肥硕待宰的好时候,咱们去帮帮忙。” 这些信息是他从山羊胡老板的记忆里得到的。 叶明月哑然失笑,问道:“你我…雌雄大盗吗?” “没错,雌雄大盗,让龙凤山庄尝尝得罪我们的下场。” “就是,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宁惹君子,不惹小人。”叶明月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干嘛骂自己?”张小卒无语道。 “这不是你们四个的一贯作风吗?” “那是周大哥的一贯作风。” “好吧,大当家的是小人,我们不是。” “……” 藏在暗处的扶风,听见二人的对话后顿时来了精神,他感觉再不搞点事情做,自己都快生锈了。 “好想加入他们。” 他想加入张小卒和叶明月,因为他已经五百年没干这种勾当了,好想回忆一下。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培养计划 沙祁城是龙凤山庄管辖境地最南边的一座城。 城里有一座龙凤阁,正是龙凤山庄设在沙祁城的办事处,也可以称之为敛财据点。 再有半个月就到六月了,又到了半年一次纳贡的日子。 早在半个月前,龙凤阁的阁主就已经把手底下的执事派遣了出去,命令他们去下面收贡。 这个“下面”指的是沙祁城境内的府、县等城,以及那些依附在龙凤山庄名下,把山门安在沙祁城境内的宗门帮派。 若谁敢抗命不纳贡,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灭门之灾。 这几天出去收贡的人都陆续回来了,成果让阁主沙月行比较失望。 贡品的数量是足够的,不足够不行,若敢缺斤少两,那他这个阁主就不用当了。 他所失望的是没有收到特别有价值的物品,而中规中矩的贡品无法得到龙凤庄????????????????主的嘉奖。 若是能得一奇珍,博得龙凤庄主欢心,说不定能把他往上提拔提拔。 但想了想沙祁城的情况,他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心想能收足贡品就已经不错了,不能奢求再多了。 因为沙祁城地处偏僻,地界内既没有矿产资源,也没有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所以也就没有较强大的宗门帮派在此落脚。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穷。 不过,这里的穷只是相对于天外天其他主城而言,若是放在九洲大陆,一个传世宗门几十年的积蓄恐怕都不及沙祁城半年的营收。 就拿“洞天福地”这个词来讲,在九洲大陆有灵脉的地方即是洞天福地,然而在天外天只有龙脉才配得上洞天福地这四个字。 天外天的灵气浓度强过九洲大陆数十倍,甚至是上百倍。 故而天外天的修炼资源极其富裕。 在如此浓郁的灵气滋养下,即便是田里长的麦子稻谷,拿到九洲大陆去都是富含灵气的好东西。 也正是因此,天外天的修者遍地都是,强者亦是遍地都是。 在九洲大陆星辰境即可在凡俗界称霸一方,然而在天外天沙祁城龙凤阁门前的侍卫最低要求都得是星辰境。 同九洲大陆一样,天外天星辰境上面也是圣境。 不过圣境在这里有明确分级,从低到高分别是:地、天、星、月、阳、皇。 六大境界,由低到高,如平地飞升,最终冲出星河日月,成为圣境皇帝。 张小卒眼下的修为处在天圣境圆满境。 他想打劫龙凤山庄的财物,一来是想帮叶明月找重塑肉身的灵材,二来是想积蓄足够的修炼资源,为境界突破做准备。突破之法和突破需要的灵材,柳无志和山羊胡老板的记忆力都有。 像那日追击张小卒的奉浊,是月圣境修为。 蓝之洹和柳无志之流乃阳圣境圆满境修为。 龙思卿亦是阳圣修为,凤思君为皇圣修为。 皇圣之下在江湖上称一流高手,皇圣为超一流。 皇圣之上为超凡境。 像清渠和扶风即为超凡境。 天外天超凡境的强者不足百人。 超凡之上为天尊。 整个天外天只有九位天尊,道祖是其中一位。 天尊境之所以这么少,正是因为天外天诅咒的限制,若身上带着诅咒,那么突破超凡境就会散功暴毙。 九位天尊之所以没有暴毙,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九洲大陆的修者,身上没有诅咒。 所以本源之体极为诱人。???????????????? 像蓝之洹、龙凤庄主等,他们确实是擒获了不少本源之体和圣兽、上古凶兽,但是他们只给自己留了一具,顺带留了一头看家护院的圣兽或凶兽,其他的基本都上贡给凌驾于他们之上的霸主势力了。 若不上贡,等待他们的必然是灭门之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若无这点头脑,他们也不可能成为雄霸一方的一宗之主。 天外天地广无边,有五大洋和三大洲。 五大洋分别是北冥洋、长淮洋、阿古洋、天圣洋和南曲洋。 这五大洋把天外天的大陆割成了三大块,由北向南分别是北琼、中岳、古南。 这三大洲之间从未起过大规模的战争,因为它们之间都隔着宽广无垠的大洋,相距实在遥远。 曾有星圣境的强者试过,不眠不休地从北琼飞往中岳,用时一年九个月零八天。 而比漫长的海路更可怕的是海面上的凶险。 风暴、雷暴、时空黑洞等自然灾难,以及生活在极深海域的凶兽。 传言极深海域藏着超越天尊的可怕存在,所以就连九大天尊都不敢贸然探寻极深海域,并对极深海域怀有敬畏之心。 柳家堡乃是中岳的霸主。 与北琼的无常宗、古南的皇极宗共称天外天三霸主。 不过柳家堡虽是中岳的霸主,但中岳也有他们不敢招惹的存在。 比如说道门。 尽管道门人丁凋零,但是有道祖和道祖座下两大弟子坐镇,无人敢惹。 像古南的大雷音寺,有佛祖坐镇,亦是三大霸主不敢招惹的存在。 但是这一次祖源之地显现,有可能会对天外天的势力格局产生影响。 大量本源之体注入中岳,尤其是注入到柳家堡,一旦晋升出一两位天尊,那么柳家堡将会成为真正的霸主。 只不过柳家堡的家主眼下很生气,因为他的大儿子被人杀死了,但是找不到凶手。 正派出大量人马调查此事。 张小卒知道柳家堡的可怕,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害怕柳家堡的人会查到他头上,因为他把犯罪现场打扫得非常干净,自觉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柳家堡的人大概推测出了柳无志被害的方位,可由于所有气息和痕迹都被张小卒清理,所以他们也只能大概锁定一个方位,却找不到柳无志确切的被害地点。 这让他们的调查难度大大增加。 “站住!” “龙凤阁,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日上午,沙祁????????????????城龙凤阁门前来了一位男子,男子背上背着一个竹筒。 他想要进龙凤阁,却被门前的侍卫拦住了脚步。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嗅着钱财宝物的味道寻上门来的张小卒。 张小卒站定脚步,释放出圣境气势,然后说道:“听说龙凤庄主特别喜欢字画,在下机缘巧合得到一幅奇画,想呈给沙阁主,让沙阁主帮忙敬献给二位庄主大人。” 侍卫感受到张小卒的圣境气势,冷峻的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圣境强者在天外天虽然常见,但是对星辰境的修者而言,仍是不可得罪的存在。 “请阁下稍等片刻,在下这就进去禀报。”一位侍卫客气地说道。 张小卒颔首一笑。 他两天前就已经到了沙祁城,在酒馆里打听了许多消息。 知道沙祁城龙凤阁的阁主叫沙月行,乃是天圣境的修为。 若有出其不意偷袭的机会,张小卒有把握将其一拳锤杀。 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了半年之久的他,比当初在虎城锤杀山羊胡老板时的战力提升了很多。 “常言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小子不按常理啊,这大白天的就大摇大摆地上门行凶抢劫,会不会太嚣张了点?” 正躺在青楼软榻上饮酒的扶风,注意到张小卒的行动,不禁咂着嘴暗暗嘀咕。 觉得张小卒不搞事则已,一搞事就往大的搞。 “不过…” “嚣张点也好,嚣张点能帮我吸引仇恨。” “嘿嘿…” 扶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他突然想到一个不错的培养计划,准备把张小卒培养成道门的大魔头。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偷袭 沙月行听侍卫禀报说有圣境强者登门献画,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颤,暗暗寻思莫非自己的好运来了,当即吩咐道:“带他去会客厅,沏上好茶,本阁主马上就到。” 侍卫领命离去。 沙月行合上面前书桌上的一本薄册。 他正在统计此次进贡的贡品的种类和数量,并将收上来的贡品分门别类地整理好,该装瓶的装瓶,该装灌的装灌,该往自己腰包里装的就往自己腰包里装。 无需客气。 进贡,既是他这位阁主给龙凤庄主进贡,亦是下面的人给他这位阁主进贡。 这当中的油水非常足。 宽敞的书房里,地上摆满了物品,沙月行将其一一收进虚空空间放好,这才离开书房。 “是阁下找我吗?” 沙月行来到会客厅,一边打招呼,一边快速地把张小卒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一眼就看透了张小卒的修为,天圣圆满境,和自己的修为境界相同,不禁高看张小卒一眼。 随即心里暗暗猜测,张小卒在此进贡的节骨眼上来找他,多半是想借他的路子获得一个面见龙凤庄主的机会,然后在龙凤山庄谋一个差事。 张小卒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朝沙月行拱手作礼,言语恭敬道:“在下张猛,参见阁主大人。” 他故意没有隐藏修为,让沙月行直视他的修为境界,从而使其放松警惕。 反之,若是隐藏修为让沙月行看不透,沙月行必然会对他保持警惕之心。 “呵呵,不必客气。” “坐下说话。” 沙月行笑着摆摆手,走到上首位置坐下。 随后目光落在张小卒座位旁边的茶几上,扫量了一眼张小卒放在茶几上的竹筒,问道:“吾听下面的人说,阁下有一幅奇画,想进献给龙凤庄主。” “正是。”张小卒点点头,并以眼神示意画就在他身旁茶几上的竹筒里。 沙月行见张小卒没有后续动作,不禁微微皱眉,心生不悦,觉得张小卒没有眼力见,应该取出画卷,请他观赏品鉴才对。 当即语气略微生硬地问道:“不知是怎样一幅奇画?本阁主有无资格欣赏一番?” 虽然是询问,但每个字都透着不满的意思。 张小卒连忙回道:“阁主当然有资格,还需阁主给予评鉴,看它是否有资格呈到龙凤大人的面前。” “那还等什么,拿出来看看吧。”沙月行道。 “这个…”张小卒故作为难,扫了眼候在房间里的婢女仆人。 沙月行这才明白张小卒为何支支吾吾的,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原来是怪房间里眼太杂,当即吩咐道:“你们全都下去吧,把门带上,没有本阁主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换源app】 “是”婢女仆人立刻领命退走。 沙月行为了让张小卒放心,又在仆人把房门关上后挥手布下一个隔绝禁制。 “谢阁主!” 张小卒拱手道谢,接着拿起竹筒,???????????????把画卷抽了出来,手一扬,画卷朝沙月行哗啦一声展开,被张小卒的劲气托着,漂浮在空中。 沙月行看着展开的画卷皱起了眉头,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因为画卷一片空白。 张小卒起身走上前去,从画轴里抽出灵界笔,站到空白画卷前随意勾勒了几笔。 只见一个绝美的女人随着他一笔笔落下跃然于画卷之上。 画中女人栩栩如生,感觉下一刻就会从画里走出来。 紧接着,女人一双含水秋眸竟突然朝张小卒和沙月行妩媚地眨了眨,随之竟又扭动婀娜身姿,翩翩起舞起来。 张小卒竟盯着画中起舞的女子看得出神,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叶明月起舞,并且还跳得这般婀娜多姿,好看极了。 沙月行亦看得惊奇,不过片刻后忽然皱起眉头,说道:“龙凤庄主喜欢的是字画真迹,而不是这种以幻境手段造出的虚假字画,这样的假字画拿到二位庄主面前,反而会惹二位庄主生气。” 张小卒摇头回道:“阁主,这并非幻境手段,而是这幅画自身的奇特之处。作画人心中想什么,只需拿着这支画笔就能在画上画出来。” “这么神奇吗?”沙月行闻言惊讶问道。 “阁主过来一试便知。”张小卒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挥动灵界笔把自己做的画抹除。 他根本没有在三界之画上作画的能力,一切都是叶明月在暗中配合。 沙月行怀着好奇快步上前,从张小卒手里接过灵界笔。 张小卒说道:“只需在脑海里想象一幅画面,静态的动态的都可以,然后挥笔在画上随意地画出来即可。” 沙月行拿着灵界笔,按照张小卒说的,在脑海里想象出一幅画面,然后对着空白画卷挥笔。 竟真如张小卒所言,他脑海中想象的山水风景随着笔尖的划动,慢慢地在画卷上呈现了出来。 清风徐徐,流水潺潺,飞鸟走兽,栩栩如生,甚至能感受到一股自然气息从画卷里扑面而来。 沙月行怔怔地看着自己作出的画,惊呆在原地,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突然,一道刺骨的杀气直袭后脑。 “啊!” 沙月行瞬间从失神中???????????????惊醒,发现张小卒不知何时偷摸到了他身后,正在挥拳偷袭他。 他瞬间撑起护身防御,同时身体前冲,脑袋歪向右边,欲躲开身后袭来的拳头,可下一瞬间骤然心惊,只觉手中的画笔涌出一股强大的时空之力,禁锢了他的身体。 虽然没能把他的身体定在原地不能动弹,可是大大减缓了他的行动速度。 他这才知道面前这幅画是要他命的陷阱。 砰! 没有任何意外,张小卒的拳头击中了沙月行的后脑。 修为境界相等,沙月行又是失神,又是被叶明月的时空力量限制,张小卒这一拳若还能失手,那可丢死人了。 沙月行的护身防御在张小卒的拳劲冲击下疯狂扭曲,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破裂,吓得他面无人色。 幸而,在护身防御崩裂之前,他挣开了时空之力的禁锢,立刻双脚蹬地,借助张小卒拳头的冲击力朝前猛扑,欲逃离张小卒凶猛拳劲的蹂躏。 哗啦! 挡在沙月行面前的画卷突然卷起,画卷后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沙月行看见这个人,瞳孔震颤,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一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发现房间里还藏着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就像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二是因为这个人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看着此人,他感觉像是在照镜子。 砰! 有心算无心,沙月行来不及反应,脑门上又挨了一拳。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偷袭失败 咔嚓! 遭受前后夹击,沙月行的护身防御瞬间崩裂,脑袋随之炸开了花。 沙月行的神魂尚未来得及做出反抗,就被张小卒祭出红色符文锁链层层缠绕锁死,随即大口一张,将其吞进战门空间。 “啊--” 恐惧的惨叫声随之在张小卒的战门空间里响起。 吱吱吱! 红色符文锁链缠绕着沙月行的神魂缓慢地旋转收缩,好似一条条毒蛇,要把猎物勒死。 同时符文锁链上燃起了道家真火,对沙月行的神魂无情灼烧。 沙月行的神魂疯狂挣扎,东撞西撞,试图从张小卒的战门空间逃出去,但是一道又一道滔天巨浪,把他一次又一次拍入海底。 张小卒见沙月行的神魂挣脱不开红色符文锁链的束缚便放下心来,冲站在对面和沙月行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笑道:“比我预想的容易。” “是。”男人笑着???????????????点点头。 这个男人是张小卒施展一气化三清变化出来的,被叶明月以时空力量藏在错位空间里,所以躲过了沙月行的察觉。 张小卒把三界之画收进竹筒,又把房间收拾干净,然后将竹筒递给假沙月行,说道:“走吧。” 假沙月行笑着接过竹筒,拿在手里,破开沙月行先前布下的禁制,领着张小卒离开会客厅,又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出龙凤阁,最后向门口的侍卫交代了声,说有事跟张小卒出去一趟。 在侍卫的恭送声中,张小卒在沙月行的陪同下光明正大地飞离了沙祁城。 五天后,沙祁城北边的深山里,张小卒终于炼化了沙月行的神魂,摄取了他的记忆,并搜刮了他的虚空空间。 收获极其丰厚。 光通玄丹就有六百多颗,还有更高级的百悟丹十颗。 其他修炼资源足有五车。 最让张小卒高兴的是,沙月行早在两年前就在为突破天圣境做准备,不但收集了突破所需要的丹药和灵材,还精心准备了一处隐蔽的修炼洞府。 那处洞府下面虽然没有龙脉,但是沙月行用两年多时间搜罗了一百多条灵脉放在洞府下面,灵气堪比一条龙脉,完全足够突破所用。 而沙月行之所以还没有进行突破,是因为还缺一味关键的丹药。 追星丹。 此丹是天圣晋升星圣的关键。 张小卒由沙月行的记忆得知,沙祁城北边的漳平城的龙凤阁阁主赛罕手里有一颗追星丹,沙月行曾数次向其提出购买的意愿,但是都被其拒绝。 赛罕觉得沙月行给的价格低了。 于是张小卒直奔漳平城。 根据沙月行的记忆,这位赛罕阁主是五年前突破到星圣境的,现在的修为应该在星圣境中期,最多是星圣境后期。 张小卒觉得很有机会。 叶明月吸收了整颗沙月行的神魂,受损的神魂得到很大的滋补,能够施展的时空之力更强了,给张小卒增加了不少信心。 三界之画里的神格已经孕育完成,叶明月将其摘取,暂时还未赋予它生命。 】 而通过观看神格孕育的过程,她领悟了大量力量法则,使她对时空力量的掌握有了醍醐灌顶般的理解和提升。 另外,她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时空力量里多了一股力量,但是这股力量是什么力量,她暂时还说不清。 “哈哈,沙阁主来访,寒舍蓬荜生辉啊。” “快请坐。” “来人,上好茶。” 身材魁梧高大,一脸络腮胡的赛罕,对沙月行的到非常高兴。 事实上他早就算着沙月行会来,因为沙月行一直觊觎他的那颗追星丹,眼下收了贡品,沙月行的腰包又肥了一些,没理由不来找他买追星丹,除非沙月???????????????行能忍得住不晋升。 但这显然不可能。 晋升的诱惑,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修者能忍得住。 所以果然如他所料,沙月行来了。 却不知此沙月行非彼沙月行。 这个沙月行虽然也是冲着追星丹来的,可同时还想要他的命,以及他虚空空间里的财富。 沙月行把背后的竹筒解下,放在座椅旁边的茶几上,坐下来后看向赛罕开门见山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还是冲着仁兄那颗追星丹来的。” “呵呵…”赛罕捋须一笑,道:“价格我早就报给贤弟了,只是贤弟一直不舍得买罢了。若贤弟这次来还要讨价还价,那乘早不必多说。” “不急,我先给仁兄看一奇物。”沙月行笑道。 “哦,什么奇物?听贤弟语气,似乎颇有些神秘。”赛罕好奇问道,同时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竹筒上。 打沙月行进门时起,他就在好奇竹筒里装了什么,为何沙月行不把它放进虚空空间,而要背着? “是一幅奇画。” “仁兄,能否屏退左右?” 沙月行问道。 赛罕闻言立刻向房间里的婢女吩咐道:“你们都退下,没有本阁主的吩咐,谁也不能来打扰。” 婢女领命退下,还细心地带上了房门。 沙月行挥手布下一道禁制,然后拿起竹筒拔开筒盖,哗啦一声将画对着赛罕展开。 赛罕看见空白画卷,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失声笑道:“哈哈,贤弟,你是不是拿错画了?这幅画是空白的。” “当然没有。”沙月行笑着站起身,从画轴里抽出画笔,然后走到空白画卷前面,一边提笔在画卷上勾勒,一边说道:“这幅画的神奇之处是,你可以用这支画笔把你脑海里想象的任何画面活灵活现地画出来,可以是静态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也可以是动态的风雪雷电、飞鸟走兽。” 话说完,身穿轻纱衣裙,妩媚妖娆的叶明月跃然于画上。 赛罕见状惊奇地站起身。 他盯着画卷里的美人,忽见美人勾魂地朝他眨了下媚眼,随即竟在张小卒的笔下翩翩起舞起来。 “这…这…莫不是幻术?”赛罕惊讶地走到画前,盯着画中美人细细观瞧一番后,忍不住赞道:“好美的人,好美的舞,简直比真的还真。” 说着,竟伸手朝叶明月摸去。 “这个色批!” 张小卒心里暗骂一声,这同时也是沙月行对赛罕的评价。 张小卒伸手把赛罕的手挡了下来,说道:“仁兄,这是我心中的佳人,可不准旁人冒犯。” 说完,画笔在画上一抹把画清除掉,然后把画笔递向赛罕,笑道:“仁兄若是喜欢,自己画一幅便是,只要脑海???????????????里想象出画面,无论是静态的还是动态的,只需在画上随意勾勒几笔,就能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画卷上。” “当真?”赛罕微微激动地接过画笔。 “一试便知。”张小卒胸有成竹道。 赛罕立刻挥笔在画卷上勾勒了几下,只见一群身姿妖娆的舞女出现在画上,随后他笔尖一勾,说道:“舞起来。” 画里的舞女应声而舞。 赛罕盯着画卷眼放光芒,看向张小卒问道:“贤弟,能否把她们的衣服褪去?” “笔不是在仁兄手里吗?”张小卒回道。 赛罕眼中光芒登时更亮,立刻持画笔朝画卷点去。 笔尖刚一和画卷碰触,他脑海中所想的立刻就在画卷上呈现了出来。 赛罕怔怔地看着画卷,只觉血脉喷张。 短短一瞬间,中岳有名的美人的身影都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他想把她们都在画上画出来。 就在此失神之际,张小卒悍然出手。 砰! 一拳击中赛罕的后脑。 可是,张小卒却被震退了几大步。 他心神大惊,盯着赛罕体表的一层光幕失声道:“绝对防御!” 随即想也不想,招呼叶明月就逃。 叶明月驾驭灵界笔从赛罕手里挣脱,同时卷起三界之画,飞到张小卒手里。 砰! 张小卒撞破屋脊逃了出去。 从他反应过来赛罕拥有绝对防御心境力量,到他带着三界之画和灵界笔逃走,只在短短的一瞬间。 赛罕挨了张小卒一拳,虽然有绝对防御的保护,未受到实质伤害,不过脑瓜子还是在张小卒的拳劲冲击下嗡嗡的,待他反应过来时,张小卒已经撞破屋脊逃出去了。 “王八蛋,站住!” 赛罕立刻叫骂着追了上去。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笼中困兽 张小卒原本信心满满能够干掉赛罕,而赛罕要是没有绝对防御心境力量护体,他确实极大可能已经得手。 奈何情报有误。 他在沙月行的记忆里并未找到关于赛罕拥有绝对防御心境的信息,否则他绝不可能把赛罕选做目标。 绝对防御心境的厉害他在阴间战阎帝的时候早已领教过,赛罕的修为本就高他一个境界,再配合绝对防御心境那几近无敌的防御,他知道自己绝无一点机会。 所以赛罕的绝对防御让他出手即绝望,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他抓着三界之画撞破房脊,一个瞬息就逃出了漳平城,但赛罕的速度也不慢,紧追了出来。 “姓沙的,站住!” “王八蛋,偷袭老子,想谋财害命,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赛罕边追边骂。 他身上一身冷汗,心中愤怒至极。 因为若无绝对防御护身,在刚刚那种失神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必然会被沙月行一拳打爆脑袋,所以越想越怕,越想越气。 不过在他愤怒的目光下还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对沙月行手里的画垂涎三尺。 “仁兄,消消气,我和你闹着玩的。”张小卒边跑边回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赛罕闻言破口大骂,“要真是闹着玩的,你跑什么?” “你追我就跑咯。”张小卒笑回道。 他一点也不慌张,因为赛罕的速度快不了他多少,若是他和白虎合体,十有八九能甩掉赛罕。 另外,漳平城不似高手如云的虎城,听见动静一下子跟着追出来好些个圣境强者,现在他身后就只追着一个赛罕,就算被赛罕追上,他虽然奈何不得拥有绝对防御的赛罕,可赛罕想杀他也绝非易事。 故而不慌。 “有种你别跑,也让我和你闹着玩一下。”赛罕黑着脸道。 “有种你别追。” “王八蛋!”赛罕气得咬牙切齿。 当即牟足劲,速度猛提一截,想要追上张小卒。 张小卒身躯一震,背后显露白虎虚影,双翼一振,速度也猛提一截。 赛罕盯着张小卒背后的白虎虚影神色一怔,随即惊讶喊道:“你…你不是沙月行,你是谁?” 他这才察觉到张小卒的气息和沙月行的气息完全不同。 张小卒回道:“我不是沙月行是谁,难不成是你爹吗?” “哈哈…”赛罕却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张小卒错愕问道,“这么稀罕我给你当爹?” 赛罕目光一寒,狞声说道:“若你是沙月行,碍于你阁主的身份,杀你或许还会有一丝顾忌,可你不是沙月行,那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杀你了。你说我高不高兴?” “你想太多了,想杀我,先追上我再说吧。”张小卒冷笑道。 “追你…也简单。”赛罕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 张小卒暗暗警惕,以为赛罕要施展某种厉害手段,可是赛罕除了把速度提升了一点,未见施展什么手段。 二人便这么一追一逃,从上午到下午,下午到天黑,天黑到深夜。 就在张小卒以为赛罕会这么一直追下去时,赛罕突然动手。 只见他右手掐诀对着张小卒一拍。 张小卒一直以入微心境密切注视着赛罕,所以刚一发现他右手掐诀,就立刻集中精神提防起来,准备迎接他的攻击手段。 一面无形的壁障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张小卒的前方。 正在极速飞行的张小卒没有任何反应,一头撞了上去,因为他压根没有察觉到壁障的出现。 砰! 壁障原地纹丝未动,张小卒撞得仰面倒飞,气血逆涌,脑瓜子嗡嗡的。 三界之画都从他手中甩飞了出去。 以他的飞行速度,这一下冲撞若是没有防御的血肉之躯撞上去,非得当场爆炸不可。 还好他为了防备赛罕的攻击手段,提前加强了自身的防御,侥幸逃过一劫。 赛罕紧追而至,抬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血色巨斧,顺势朝头晕目眩的张小卒砍去,同时左手朝抛飞的三界之画抓去。 哗! 三界之画骤然展开,叶明月持灵界笔站在画中,对着赛罕急速挥笔,时空之力立刻自画卷里奔涌而出,向着赛罕笼罩过去。 赛罕受到时空之力的束缚,速度立刻缓慢了下来。 攻击得手的叶明月反而怔了一下,因为她本来没抱希望能牵制住赛罕,赛罕拥有绝对防御,能够隔绝她的时空之力的影响,不料竟然得手了。 她发现赛罕身上的绝对防御屏障不见了。 吼! 白虎从张小卒怀里窜出,挥爪拍击,替张小卒挡下了赛罕的血色巨斧的攻击。 不过它的修为差赛罕太多,虽然挡下了这一斧,自身却也被震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撞在了无形的屏障上。 叶明月突然明白过来赛罕身上的绝对防御屏障去哪了,他把绝对防御屏障的范围放大了,大到把张小卒也笼罩了起来。 张小卒撞击的无形壁障正是赛罕的绝对防御屏障。 “破!” 赛罕怒目大喝,力量奔涌,挣开了时空力量的束缚,随即斧头再次斩向张小卒,左手再次抓向三界之画。 张小卒已经缓过劲来,猛地扑向赛罕,左手龙爪探出,抓住了血色巨斧的斧刃,右拳以猛虎扑食之势轰向赛罕。 赛罕吃了一惊,未曾想到张小卒竟能空手接白刃,见张小卒的拳头轰来,他的左手立刻放弃抓取三界之画,挥拳迎击张小卒的拳头。 砰! 二人硬刚一拳,各自震退。 赛罕虽以修为压制略占优势,但是心中再次吃惊,被张小卒拳头上的力量吓到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修炼纯力的对手。 “小卒,他把绝对防御屏障的范围放大了,我们现在被他困在他的绝对防御屏障里了。”叶明月的声音从三界之画里传出,告诉张小卒她的发现。ъìqυgΕtv.℃ǒΜ “还可以这么玩?”张小卒诧异道。 赛罕咧嘴一笑,捋了捋络腮胡,说道:“我说过,追你并不难。让你多跑一会,只不过是想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动手而已。眼下你已经是笼中困兽,插翅难逃。” 张小卒神情镇定地回道:“若我真想跑,你连跟在我身后吃屁的机会都没有,之所以给你能追上我的假象,不过是因为我想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和你干一架,检验一下我的战力而已。” 赛罕右手战斧一扬,左手朝张小卒招招手,说道:“我也有点好奇你的战力,来,耍两下我看看。” (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团圆,安康幸福!)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头槌 “如你所愿!” 张小卒微微一笑,随即展开身法扑向赛罕。 赛罕挥击血色巨斧,竟卷起漫天血气,重重斧影藏在血气当中,杀气森森。 张小卒想从血斧下躲开,但是斧威重如山,镇压他的身躯,锁定他的气机,使他无处闪躲,当即打消念头,双拳连挥,疾如骤雨。 砰砰砰! 重重斧影斩下,皆被张小卒的拳头击碎。 赛罕眉头直皱。 在他看来以他和张小卒之间的修为差距,他的斧头足以强行斩开张小卒的力量法则,可是张小卒的拳头快如闪电,与他的刀刃一触即分,而他拳头上的力量在那一触即分的短短瞬间就猛烈爆发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的斧刃还没来得及斩,张小卒的拳头就已经收了回去。 这样的拳速和爆发力让赛罕震惊。 赛罕的左手???????????????猛地握住斧柄,双手挥斧,血斧的威力瞬间大涨。 】 他的斧法大开大合,刚猛却又不缺细腻,再加上修为上的强行压制,把张小卒压得节节败退。 片刻间就退到了屏障处,退无可退。 “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赛罕怒目圆睁,炸雷般怒喝。 血斧携开天辟地之势对着张小卒当头劈下,要将张小卒一劈两半。 砰! 就在斧刃即将落在张小卒头皮上时,一只拳头突然从赛罕左边袭来,狠狠地击中他的左耳,将其轰飞了出去。 赛罕神情微怔,眼睛里闪过惊愕之色,因为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沙月行。 “神魂分身吗?” 赛罕以神识扫视两个沙月行,发现两个都是真的,心中不确定地猜测道。 很少有人会在战斗的时候使用神魂分身,尤其是旗鼓相当的恶战时,因为神魂分身会分走本体的战力,分出的神魂分身越强,本体的战力衰减的就越多,所以恶战时使出神魂分身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嗖! 两个沙月行同时展开身法以夹击之势扑向赛罕。 几记对攻后赛罕大惊,发现原本的沙月行战力未减,而多出来的沙月行战力竟一点也不弱。 “不是神魂分身,是不同的两个人。” 赛罕立刻做出判断。 他血斧疾挥,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挡不住两个张小卒的夹击,节节败退。 张小卒嘴角微扬,说道:“再加一个如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场中又凭空多出一个沙月行,立刻加入战斗。 赛罕的防守本就捉襟见肘,又一个沙月行的加入让他的防守瞬间告破。 被一个张小卒近身已经很可怕,被三个张小卒一起近身,后果可想而知。 砰砰砰! 赛罕瞬间变成了沙包,根本防不住三个张小卒的近身夹击。 拳掌肘膝重重地落在赛罕身上,把赛罕的护身防御击打的震荡扭曲起来,没有绝对防御防护的他,似乎经不住张小卒的久攻。 同时,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不停地窥视赛罕的力量法则,他的浑身防御波动的越剧烈,越容易被入微心境捕捉到破绽。 确切点说是从赛罕追击他的时候,他的入微心境就开始偷偷窥视赛罕的力量法则,不过虽然已经窥视了很长时间,但是赛罕的力量法则极其深奥复杂,所以至今仍未窥破。 “啊--” 赛罕挨揍挨红了眼,喉咙里发出愤怒嘶吼,头上青筋暴起,突然不顾另外两个张小卒的攻击,高举血斧,祭出全部力量盯着面前的张???????????????小卒劈砍过去。 张小卒想要闪躲,却突然受到绝对防御屏障的阻挡。 是赛罕突然缩小了绝对防御屏障的空间。 他觉得张小卒的身法实在太灵活诡异,所以缩小绝对防御屏障的空间,来限制张小卒的闪躲空间,同时杀张小卒一个措手不及。 确实被他算计到了。 张小卒受到阻挡,闪躲不及,被血斧正中脑门。 嗤! 护身防御在血斧斧刃下瞬间破裂。 赛罕的眼睛陡然一亮,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张小卒脑袋被一劈两半的画面。 可是突然当的一声巨响,血斧剧烈一震,砍在了什么坚硬物体上停了下来。 赛罕盯着张小卒的脑门,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实在无法想象张小卒的脑壳有多硬,竟能挡下他的全力一劈。 砰砰砰! 短暂的反抗结束,赛罕再次变成了没有还手之力的沙包。 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是他的还手全都被张小卒躲开了。 于是他再次缩小绝对防御屏障的空间。 吼! 观战的白虎突然大吼一声,因为它庞大的身躯受到了绝对防御屏障的挤压。 它立刻将这一消息传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让它缩小身体。 屏障越缩越小,最后竟缩小成只有几丈见方的一点空间。 白虎已经缩小成小猫大小,叶明月也将三界之画卷了起来。 三个张小卒已经不能丝滑地闪躲赛罕的攻击,而赛罕的斧头胡乱挥劈都能精准地瞄准一个张小卒。 很快三个张小卒身上都挂了彩。 突然一个张小卒从背后勒住了赛罕的脖子,两条腿从后面锁住他的两条腿,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背上。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张小卒一人锁住赛罕的一条手臂,并以双腿锁住他的身体。 霎时间三个张小卒都挂在了赛罕的身上。 赛罕双臂挥舞不动,双腿踢腾不开,左甩右甩也甩不开张小卒。 咚! 三个张小卒同时从左、右、后三面朝赛罕发动攻击。 头槌! 赛罕登时脑瓜子震天响。 咚咚咚! 张小卒脑门疾攻,击鼓一般,画面十分滑稽搞笑。 “咳…”躲在暗中观战的扶风被这一画面冲击得有些凌乱,半晌后摸着鼻子惊叹道:“原来还可以这么玩,长见识了。就是不知道师尊看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 张小卒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或者说这就是一个好办法。 他的头槌的威???????????????力可一点不比拳头弱。 而他的入微心境即将突破赛罕的力量法则,只需再争取一点点时间。 “啊!” 赛罕受不了了,气得仰天怒吼,随后将绝对防御屏障收回,紧接着从体内释放出来。 三个张小卒瞬间被弹开。 “呸!” “可惜!” 三个张小卒同时吐了口唾沫,不甘地瞪着赛罕。 赛罕缩进了绝对防御的龟壳里,现在就算窥破了他的力量法则,也破不开他的绝对防御。 “杀!” 但张小卒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想试试能不能击破赛罕的绝对防御,于是厉喝一声扑向赛罕。 赛罕胡乱劈了几斧,阻挡张小卒的逼近,然后转身就逃。 他已经深切体验过张小卒体术的厉害,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张小卒,反而若是被张小卒近身,又得挨一顿胖揍,所以不愿再纠缠下去。 呜! 虚空里突然扫出来一根黑色长棍,速度极快。 砰! 赛罕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棍子抽中腹部,倒飞了回去。 一个黑色身影跟着黑棍从虚空里走了出来,把棍子往肩膀上一担,微笑着看向张小卒问道:“兄弟,你我合力干掉他,财物均分如何?” 张小卒皱起了眉头,心里对黑色身影提起高度警惕。 战斗至今他一直有注意四周的动静,害怕赛罕的手下支援过来,可他竟一点也没察觉到周围藏了一个人。 另外,黑色身影向他看过来,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目光正落在他的本体身上。 所以他心里瞬间就把黑色身影视作危险人物。 (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团圆,安康幸福!)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戏 “你是谁?!” 赛罕惊疑不定地盯着黑衣男子问道。 黑衣男子这一棍虽然没有击破他的绝对防御,但是绝对防御屏障在棍子的压迫下出现了震荡扭曲,就是说黑衣男子的棍子能够对他的绝对防御造成威胁。 所以他心里第一时间把黑衣男子视为危险分子。 黑衣男子的目光从张小卒身上转移到赛罕身上,神色骤然冷冽,寒声说道:“杀你的人!” “你究竟是谁?!”赛罕怒声喝问道。 “三百三十年前,千月山,泠月宗,可还记得那场惨绝人寰的灭门屠戮,你也在场吧?”黑衣男子沉声问道。 可以听得出,他低沉的嗓音下压抑着愤怒和悲伤,以及仇恨。 “以我这么富有感染力的表演,应该轻松就能???????????????骗过这傻小子吧?” “嘿嘿,瞧他那惊讶的表情,显然是上当了。” “我实在太优秀了。” 黑衣男子心里却在偷笑。 此人乃扶风改变容貌,乔装打扮而成。 至于什么三百三十年前,千月山泠月宗,事是真事,但是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也是近几天刚打听到的。 三百三十年前他正在思过崖上悔过呢。 泠月宗被龙凤山庄一夜灭门,鸡犬不留,当时龙凤山庄各城的阁主都参与了那场灭门行动。 他故意假扮成泠月宗找龙凤山庄复仇的人,以此和张小卒快速拉近距离,同仇敌忾。 然后他就可以帮助张小卒成就杀人魔头的称号,让其名震江湖。 如此一来,江湖中人今后再提到道门,就不会再盯着他神棍二爷骂,而是会将矛头转向魔头三爷。 “嘿嘿…” 想到自己的完美计划,扶风差点没乐得笑出来。 若是张小卒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阴险狡诈的二师兄,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赛罕听完扶风的话,果然神色一惊,略显心虚地问道:“你…你是泠月宗的余孽?!” 张小卒对扶风的警惕心确实轻了一点,因为沙月行的记忆里确实有屠戮泠月宗的事件,而且沙月行也是参与者。 那是一场灭宗灭族的屠戮,一夜屠戮数千人,宗门上下老幼不留,残忍至极。 也曾有过类似悲惨经历的张小卒,非常同情,且理解面前这个黑衣人的仇恨心情。 扶风手中长棍一旋,双目一瞪,声若响雷般大喝道:“吾乃泠月宗宗主朱重曦的关门弟子邢四海,那一日我侥幸活了下来…” 嗤啦!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胸膛上赫然斜跨着一道狰狞的伤口,向人诉说那一日他的惊险遭遇。 换源app】 “今日…我的复仇开始!”他双目迸射出滔天仇恨,“我要以牙还牙,也杀你们龙凤山庄一个鸡犬不留!” “呵呵,大言不惭,就你这点修为,去到龙凤二位庄主的面前,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你。”赛罕冷笑道。 “我这点修为杀你足够了,所以这些事无需你操心,因为你活不过今日了。”扶风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盯你很久了,一直等着你落单杀你呢。” 赛罕闻言心中不由得惊颤,一股惧意笼上???????????????心头。 任谁忽然听说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了很久,眼皮也得吓得跳几下。 赛罕忽然看向张小卒,向扶风揭发道:“此人乃沙祁城龙凤阁阁主沙月行,屠戮泠月宗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张小卒头冒黑线。 扶风冷笑道:“先前你二人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他不是沙月行。” “……”赛罕不禁尴尬。 张小卒投给扶风一个“阁下明智”的眼神,同时心里暗松一口气,他可不想无缘无故招惹这么一位强敌。 “废话少说,吃我一斧!” 赛罕突然发难,飞身扑向扶风,一斧劈了过去。 呜! 扶风手腕一抖,黑棍破空,和赛罕的血斧碰撞在一起。 却不料赛罕使了一记虚招,血斧使了一股柔劲,把黑棍带向一旁,他人借助拉开的空当窜了出去,向着漳平城狂奔。 “呵…” 扶风一声冷笑,似乎早有预料,只见他身影一晃就追上了赛罕,手中长棍照着赛罕当头劈落。 轰! 天空骤然炸响。 只见扶风手中的黑棍爆长千丈,棍子前端好像杵到了九天之外,然后压着整个天空砸向赛罕。 “啊!” 赛罕大喝一声,一边转身,一边向上挥斧格挡。 砰! 黑棍砸落,赛罕如断线的风筝栽向地面,摔进山林里,溅起漫天沙土。 “死!” 扶风厉喝一声,长棍作枪使,朝赛罕摔落的地方扎去。“哼!” 赛罕冲天而起,一拳将扶风的黑棍轰了回来。 他看似摔得很惨,但绝对防御没破,一点伤也没有。 旋即挥舞血斧和扶风战在一处。 他看出来了,扶风的修为几乎和他不相上下,想要轻松甩开扶风逃回城里基本不可能,得边战边逃,不然只闷头逃窜的话,会死的很惨。 轰轰轰! 二人以死相搏,战得极其激烈,碰撞产生的能量乱流轰塌了一座又一座山头。 空间扭曲,碎裂,坍塌。 不过,或许是力量法则影响了自然环境,天外天的树木山石、空间等,坚硬和韧性明显强于九洲大陆很多。 他二人的战斗强度若是放在九洲大陆,方圆百里的空间恐怕都得碎裂坍塌,而眼下只???????????????搅碎了方圆十多里空间。 扶风一边激战,一边偷偷观察着张小卒的反应,发现张小卒似乎把他自己完全摘出去了,竟怀抱双拳站在远处看起了戏,让他郁闷的想吐血,暗骂张小卒没有男儿的激情和血性。 又激战了上千回合,扶风的气息突然剧烈震荡,随即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紧接着他的战力明显开始减弱。 张小卒疑惑地皱起眉头, “哈哈…” “原来如此,你服用了强神丹,短时间提升了战力,眼下强神丹药力已过,你的战力即将快速衰减,看你如何杀我?” 赛罕仰天大笑道。 张小卒闻言恍然,从摄取的记忆里找到了关于强神丹的信息,心中不由得为扶风担心起来。 却不知这都是扶风的戏。 “呵呵…”扶风咧开染血的嘴惨笑,抬起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颗青色的丹药送进嘴里,说道:“一颗不够,那就再来一颗。” 说完就把强神丹送进了嘴里。 “哈哈,强神丹短时间内服用两颗等于自杀,你不知道吗?”赛罕冷笑道。 “无需你操心,你还是想想自己去到地府怎么向阎王忏悔吧。”扶风深吸一口气,正在衰减的气息猛地上涨,战力节节攀升,比刚才更强。 呜! 黑棍卷着破碎的虚空扫向赛罕。 赛罕却是一脸轻松,胸有成竹地应战,因为知道只要拖过强神丹的药效时间即可。 (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团圆,安康幸福!)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出手 “杀…杀杀!” 扶风一边咆哮嘶吼,一边对着赛罕挥棍猛攻。 一根黑棍舞得天地为之失色,所到之处空间塌陷,山崩地裂。 他的战力相较之前更加凶狠 赛罕脸上的轻松之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惊胆战的恐惧。 他攻少守多,竭尽全力抵挡黑棍的攻击,可仍然几近招架不住,挨了一棍又一棍,绝对防御屏障在黑棍的猛烈攻击下剧烈扭曲。 吓得他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处,生怕绝对防御屏障崩碎。 不过始终差一点。 “啊啊啊…” “可恶,就差一点!” 扶风目眦欲裂,急得嘶吼连连,可是他的战力已经施展到极致,明知差一点,却始终可望不可及。 “我去,我演得如此激情澎湃,任谁见了都得热血上涌,不得上来帮我一把,你丫的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如此冷漠,好没意思。” 扶风一直在观察着张小卒的举动,见张小卒始终是事不关己的看戏姿态,不禁对其大失所望。 强神丹的药效在扶风的控制下渐渐衰弱。其实他服用的根本不是强神丹,只是一颗和强神丹差不多形状和眼色的丹药而已。 强神丹很贵的,即便是他,轻易也不舍得吃。 药效什么的全是他演出来的。 “哈哈…” 赛罕发现扶风的战力开始衰弱,知道强神丹的药效即将过去,当即得意大笑起来。 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随之面露狰狞之色,声音阴沉道:“泠月宗的余孽,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收下你的人头,去龙凤山庄领一份功。哈哈…” 当! 赛罕转守为攻,血斧狠狠劈在扶风头顶。 扶风架棍抵挡,但药效的衰退,战力减弱,抵不住血斧强横的力量冲击,被压得向地面急坠。 “死!” 赛罕双手握斧,怒目圆嗔,极尽力量,欲将扶风一斧击溃。 轰! 扶风双脚坠地,踏在一座山头上,山体承受不住可怕的冲击力轰然炸裂坍塌。 噗! 一口血箭从扶风嘴里喷出,其脸色瞬间惨白。 “哈哈,去死吧!” 赛罕狰狞大笑,血斧越压越低。 扶风青筋暴起,两排钢牙咬得咯吱直响,使出浑身力量,想把压在头顶的血斧顶开,可是双臂开始承受不住压力而颤抖,黑棍渐渐下落。 突然,扶风的气息出现剧烈波动,强神丹的药效全部消退了。 力量瞬间锐减。 赛罕抓住时机,血斧猛地下压。 扶风的黑棍再无抵抗之力。 砰! 就在斧刃即将砍落在扶风的头皮上时,一直无动于衷的张小卒突然加入战斗,一脚将赛罕踢飞。 “干你娘!” 赛罕气得暴跳如雷,粗口脱口而出。 因为张小卒真真坏了他的好事,哪怕张小卒再晚两息时间出手,他也得手了。 可偏偏就差了这眨眨眼的时间。 你说他气不气? 他觉得张小卒是故意的,所以愈发生气,怒不可遏,要是能把张小卒活撕了,他绝对不会犹豫片刻。 张小卒却不与赛罕啰嗦,本体和分身一起朝赛罕攻去。 赛罕受到夹击,登时就失去了对扶风再次攻击的机会,气得直咬牙,挥舞血斧朝张小卒狠狠砍去。 张小卒右手猛地探出,施展出擒龙手,抓向迎面砍来的斧刃。 赛罕发现张小卒的意图,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手臂上立刻加了几分力,要把张小卒的爪子砍断。 吱--! 下一刻,血斧斧刃在张小卒的手中摩擦出剧烈火花。 紧接着被张小卒的手指死死扣住。 赛罕吃了一惊,立刻回臂抽斧,可是没抽动。 他的武器受限,张小卒的两个分身立刻抓住机会近身。 咔! 突然,一道刺耳的炸裂声想起。 血斧斧刃竟在张小卒的手里裂开,且裂缝瞬间蔓延整个斧身,下一个刻巨大的血斧轰然炸裂,碎成一块块落向地面。 “!!!”赛罕吓得眼皮直跳。 但张小卒的两个分身没有给他惊吓的时间,拳脚不客气地招呼在他身上。 “……这么猛的吗?!” 假装力竭,瘫坐在乱石堆里的扶风,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赛罕的血斧虽然称不上顶级的神兵利器,但也是一件上品的利器,徒手碎之倒不是说做不到,而是以张小卒的修为不应该做得到。 砰砰砰! 赛罕再次成了张小卒拳脚下的沙包。 这一次比之前做沙包时凄惨了好几倍,因为他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 血斧损毁,他立刻从虚空空间拿出其他兵器战斗,刀剑枪戟,也都是不错的上品兵器,但全都被张小卒击碎。 另外,他的所有攻击沾到张小卒的拳脚就会立刻溃散,根本没办法和张小卒对抗,只能挨揍。 张小卒已经窥破赛罕的力量法则,每一记拳脚都没有阻碍地击打在赛罕的绝对防御屏障上,还好绝对防御是心境力量,若不然赛罕的身体已经完全裸露在张小卒的拳脚下,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绝对防御缺少了赛罕的力量做缓冲,直面张小卒的拳脚,压力倍增,屏障震荡扭曲,眼看就要破碎。 “入微心境!” “你拥有入微心境力量!” 赛罕有点被打蒙了,挨了上百拳脚才反应过来,急忙变换力量法则。 他拥有三条主战法则和数十条次级法则。 在九洲大陆这是不敢想象的。 不过他虽然有三条主战法则,但是另外两条的强度要弱许多,所以变换了力量法则后,他的战力明显变弱了一些。 “好小子,竟然还有这一手,怪不得刚刚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在窥视破解赛罕的力量法则。” 扶风也已看出张小卒徒手碎血斧的原因。 赛罕知道张小卒拥有入微心境,且又知道自己奈何不得张小卒,纠缠下去只会给张小卒时间,让张小卒再窥破他的一条力量法则,所以心中再无恋战之意,当即加速向漳平城逃去。 其实除了刚才对扶风动杀心时,他一直都在边战边往漳平城的方向移动。 张小卒则是极力阻止。 但始终击不破赛罕的绝对防御,让他感到无奈和无力。 激战千里,天色渐亮。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沿途许多修者的围观,大多都是星辰境的修者,只能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也有三位圣境高手,但情况不明,他们不愿贸然插手,唯恐惹祸上身。 “这家伙的战力为何能如此持久?” 赛罕又一次吞服丹药,边激战边恢复战力,而张小卒未曾服用过一次,似有无穷无尽使不完的力量,让他暗暗心惊。 他非常后悔昨天追张小卒那么久,不然现在早就逃回城里了。 “我来助你!” 扶风假装恢复战力,挥舞着黑棍加入战斗。 战斗形式本就是以赛罕挨揍居多,他的加入立刻让局面变成完全一面倒的压制。 “吾乃漳平城龙凤阁阁主赛罕,这些恶贼是泠月宗的余孽,尔等速来助我,杀了他们去龙凤山庄领功,龙凤庄主必给予重赏!”赛罕又一次向围观的修者发出求助。 在此之前他已经求助过好几次,但每次都没有得到回应,所以这一次他大声威胁道:“尔等若是视而不见,那便是和泠月宗的余孽是一伙的,待我上禀龙凤庄主,尔等通通罪责难逃!” 那三个围观圣境强者闻言顿时露出为难之色。 龙凤山庄他们得罪不起,可要沾身此事,他们又属实不愿。 “滚!” “否则连你们一起杀!” 扶风目光扫视三人,杀气森森地喝道。 “找死!” “汝等恶贼竟敢在龙凤山庄的地盘行凶,罪该万死!” “看剑!” 一位地圣境老者一脸正气,冲扶风厉声斥骂,随即拔剑出鞘刺向扶风。 扶风一棍迎了上去。 当! 棍剑相击。 “啊——” 老者口中发出凄厉惨叫,仰面倒飞了出去。 飞得很远很远… 飞出了战场,飞出了视线,飞出了众人的感知范围。 惨叫声犹在天空回荡。 “……” 所有人都望着老者消失的身影抽起了眼角。 赛罕脸色黑如锅底,差点没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看刀!” “看拳!” 另外两个圣境强者全都学会了。 张牙舞爪地冲向扶风和张小卒,然后啊啊啊地惨叫离场。 “咳…咳咳…” 赛罕突然一阵急咳,嘴里有献血咳出。 他快要气炸肝肺。 不过咳血并非全是气的,更多原因是受了内伤。 挨了一晚上的狠揍,即便有绝对防御也吃不消。 他拿出一颗丹药服了下去。 紧接着气息奔涌,战力蹭蹭上涨。 他吃的不是强神丹,但药效是一样的,只是副作用比强神丹厉害。 “压住他!” “最多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会泄气!” 扶风急喝道。 以他的战力,杀赛罕十分轻松,不过想要和张小卒拉近距离,没有比并肩战斗更好的方法。 “我攻他前、左、右,你攻他后面!”张小卒喊道。 “好!” 哗! 叶明月抖开了三界之画,三界之画迎风而长,转瞬间遮蔽了半边天空。 她持灵界笔站在画里,笔尖挥舞,沁出一股股强大的力量。 赛罕虽有绝对防御护身,可仍然受到了叶明月的时空力量的影响,动作缓慢了下来。 吼! 白虎横空,和张小卒的本体沟通,将力量传给张小卒。 先前被赛罕困在绝对防御屏障里时,叶明月和白虎一直在一旁观战,是因为张小卒想印证自己的战力,所以没让他们参战。 而现在张小卒对赛罕动了杀心,她们自然不会再袖手旁观。 赛罕服用了丹药,战力提升,可是却被死死压制住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联手 战斗至今,无论是刚开始对战张小卒,还是后来对战扶风,赛罕虽然大多时间都处在下风,甚至是完全挨揍的凄惨境地,但是他始终没有畏惧死亡,因为绝对防御给了他不死的信念。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无论是体术施展到极致的张小卒,还是服用了强神丹的扶风,全都没有破开他的绝对防御。 可是此刻他怕了。 他服用了丹药,提升了战力,本以为可以突破张小卒和扶风的夹击逃走,可结果却被压制住,不得解脱。 若一直无法摆脱战斗,耗也被耗死了。 他尤为忌惮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按照战斗时间推算,猜测张小卒很快就能窥破他的第二条主战法则。 另外,绝对防御的心境力量并非无穷尽的,会在战斗中不断消耗,尤其是如此高强度的战斗,消耗速度更快,而他的绝对防御心境力量已经损耗过半。 所以,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赛罕眼睛里突然射出两道凶光。 轰! 他的力量突然狂暴。 “小心,他在燃烧神魂提升战力!” 扶风惊呼道。 是的,赛罕对战局做出评估,得出自己极可能会战死后,毫不犹豫地选择燃烧神魂提升战力。 觉得唯有如此方能摆脱困局。 “破他的龟壳!” 张小卒目露狠光,怒喝道。 随即意念与白虎沟通,呼唤道:“小白,助我!” 吼! 白虎双翼一振,身体化作一道光线飞进了张小卒体内。 张小卒身上突然显露出白虎兽纹,白虎神力冲天而起,沟通天地伟力。 吼! 张小卒喉咙里发出一声震耳虎啸,旋即朝赛罕轰出最强一拳。 赛罕想要闪躲,可是被张小卒的两个分身牵制住,同时三界之画浮在他头顶上方哗啦摆动,源源不绝地垂下时空力量,束缚他的身体。 呜! 扶风黑棍破空,千重棍影扫向赛罕。 “啊--!” 赛罕愤怒嘶吼,眼看躲不开张小卒和扶风的前后夹击,立刻施展出最强的防御招式,双脚原地踏定,双拳抱守丹田,力量一重接一重涌出体外,化作一面面光盾,将身体笼罩。 同时加速神魂燃烧,获得更强的战力。 砰! 张小卒的拳头携天地伟力轰在了赛罕的护身光盾上。 与此同时,扶风的千重棍影也抽打在赛罕的背上。 咔嚓嚓! 一前一后双重夹击下,赛罕的一重重护身光盾瞬间土崩瓦解。 没有起到太大的抵挡作用,张小卒的拳头和扶风的黑棍就击打在最里层的绝对防御屏障上。 “啊——!” “想破老子的绝对防御,做梦!” 赛罕瞪圆了眼珠子嘶吼道。 “破!” 张小卒虎目圆睁,战门空间掀起千层巨浪,一股脑拍打在九座敞开的战门上。 千重力自战门喷涌出来,传递到拳头上。 这一拳如千拳,且一拳力强过一拳力。 咯吱吱! 赛罕的绝对防御屏障极度扭曲,发出刺耳的声音,好似下一刻就会破碎。 扶风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狠厉光芒,手中黑棍嗡的一颤,射出一道绣花针一样细的力量光束,在赛罕的绝对防御屏障上刺破了一个小孔。 在汹涌澎湃的力量掩盖下,这股力量不易察觉。 “啊--” 赛罕嘴里发出了恐惧嘶吼。 可是吼声刚出喉咙就戛然而止,因为绝对防御光幕咔的一声碎裂,他的肉身在张小卒和扶风的力量夹击下瞬间化作糜粉。 张小卒右拳化爪,一把擒住赛罕想要逃遁的神魂,红色符文自指尖涌出,化作符文锁链将神魂缠绕束缚。 吱!吱吱! 赛罕的神魂猛地膨胀,从符文锁链的缝隙挤了出来。 他竟凶狠地想要自爆神魂。 “休想!” 张小卒察觉到赛罕的意图,立刻用符文锁链把赛罕的神魂捆得严严实实,并层层收缩勒紧。 “啊——” 赛罕自爆不得,神魂发出悲愤嘶吼。 张小卒收起两个分身,但容貌不变,仍以沙月行的样貌面对扶风,问道:“说好的一人一半,你来炼化还是我来?” “交给你吧,我休息一下。”扶风装作战力损耗过度的样子,虚弱地朝张小卒摆摆手,“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 “好。”张小卒点头答应。 然后收起三界之画和白虎,同扶风朝东飞去。 飞出近千里,找了一座深山停了下来,扶风立刻服用丹药恢复。 戏演全套,不露破绽。 张小卒亦服下通玄丹恢复战力,同时在战门空间里炼化赛罕的神魂。 五天后,炼化完成。 哗啦! 张小卒把赛罕虚空空间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扶风的面前。 同时又把炼化纯净的神魂一撕两半,递给扶风一半。 扶风摆手不接,说道:“若是没有你的帮助,我肯定杀不死赛罕,甚至说不定会被赛罕反杀,这一半神魂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吧,剩下的东西咱们平分。” “那就多谢了。”张小卒没有客气,因为叶明月急缺神魂滋补。 他把两半纯净神魂送进三界之画,然后看向扶风说道:“他有一颗追星丹,是我急需之物,亦是我冒险刺杀他的根本原因,邢兄能否把它让给我,然后多拿些别的?” 扶风报了个邢四海的假名,故而张小卒称呼他“邢兄”。 “我不需要追星丹,张兄拿去便是,就是找起来恐怕麻烦一些。”扶风看着堆得小山一般高的宝物笑道。 漳平城比沙祁城富裕很多,赛罕征收的贡品加上他自己的财富,几乎比沙月行的多出一倍。 “也不难,我摄取了他的记忆,所以知道追星丹在那里。” 张小卒笑着站起身,以入微心境找到装追星丹的丹瓶,一阵扒拉拿到手里,并拔开瓶塞倒在手掌上给扶风看了看,示意丹瓶里就一颗追星丹。 扶风点点头,说道:“这么些东西一件件分实在麻烦,不如用个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张小卒问道。 扶风把黑棍抽了出来,插进小山中间,左右一划拉分成两半,笑问道:“如何?” “哈哈,不错。”张小卒哑然失笑。 “你选哪边?”扶风问道。 张小卒摇头道:“我摄取了他的记忆,知道这些丹瓶盒子里都装了什么,所以应当邢兄先选。” “讲究。”扶风朝张小卒挑挑大拇指,随即伸手指向他的左手边,道:“我选这一堆。” “那这一堆就是我的了。”张小卒看向另外一堆,抬手把数十件东西扒到扶风那一边,说道:“这些是补偿追星丹的。” “张兄实在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全收下了。” “我也不客气了。” 然后两人面对面地坐着,一件一件清点自己的战利品,最后脸上皆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扶风这一下没有演,因为他很穷,于他而言这确实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两人清点完战利品,无意间抬头对视了一眼,竟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宠宠欲动的念头。 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打劫是会上瘾的。 扶风正想和张小卒多亲近,培养他魔头的资质,所以察觉到张小卒眼神里的欲望后,当即主动开口邀请道:“最近到了龙凤山庄进贡的时间,各城的龙凤阁阁主都肥的流油,不知道张兄有没有兴趣趁此机会多搞点?” “倒也不是不可以。”张小卒笑回道。 短暂的相处,他对扶风的印象不错。 而扶风和龙凤山庄有灭门之血海深仇,他正好也和龙凤山庄有仇,且最后必然要和龙凤庄主决一死战,夺回叶明月的身体,他觉得可以和扶风联手对抗龙凤山庄。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仙池 张小卒和扶风眸足了劲想大干一票,只可惜六月已至,各城的龙凤阁阁主基本上都已经动身去往龙凤山庄进贡。 二人连去好几座城,结果全都扑空,很是气馁。 最后二人一气之下直接抢劫龙凤山庄开在各城的丹阁。 连抢九座城,收获满满。 并打杀了龙凤山庄圣境高手六位,星辰境强者不计其数。 当消息传到龙凤山庄,气得龙凤庄主带领一众正在山庄里进贡的阁主前往捉拿两个强盗时,两个强盗却已经嗅到危险的气息,先一步逃之夭夭。 只留下张三爷和邢四爷的赫赫恶名。 二人甚是嚣张,每打劫一城就会在城门楼上留下大名,公然挑战龙凤山庄的权威。 扶风用的假名叫邢四海,故而称邢四爷。 张小卒之所以称张三爷,是因为扶风问他在家里排行老几时,他按照和周剑来三人结拜的排行回答说老三,于是就被扶风称作张三爷。 其实以张小卒的性格,即便和龙凤山庄有仇,也不会做在城门楼上留名的嚣张事情,可是扶风肚子里憋着坏水呢,一个劲的撺掇怂恿,张小卒在不知不觉就跟着扶风张扬了起来。 二人向东逃离了龙凤山庄的地盘,然后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开始分赃。 “哈哈,过瘾!” “龙凤庄主的鼻子估计都已经被气歪了!” 张小卒看着分到手的一堆堆丹药,忍不住高兴大笑起来。 感觉如此对龙凤山庄报复一番,憋在心里的一口恶气终于吐出来一些。 “可惜动手晚了,否则收获肯定更多。”扶风摇头惋惜道,“张兄,龙凤阁的进贡是半年一次,你年底可有什么安排?” 言下之意是半年后再来打劫一番。 他要继续栽培张小卒,因为眼下这点恶名还远远不够。 张小卒闻言很是意动,可是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无法确定半年后的情况,沉吟片刻后答道:“我准备先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修炼一段时间,然后去南边一趟,半年后的安排不好确定。” “嗯,我也准备找个地方修炼提升,以我现在的修为想要血海深仇,还差得远。”扶风说道。 而他心里却在对张小卒说:“没错,你确实需要好好修炼提升一下,修为越高,恶名越凶。” “这样…”扶风挥手将面前地上的丹药收进虚空空间,说道:“我们兄弟二人找个地方好好喝一顿,半年后,哦不,得提前一点,省得再次扑空,那就十一月初一吧,若是没有其他安排,就到我们喝酒的地方聚头,再联手干一票。” “听你的。”张小卒点头答应。 半个时辰后,二人打深山里出来,就近找了一座城,在扶风的带领下进了一家青楼。 张小卒非常尴尬,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时间正值中午,姑娘们大多都在休息。 老鸨子都不太乐意接客。 不过当扶风把两片金叶子扔到她的怀里后,她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转身对着楼上的房间喊道:“姑娘们,快点出来接客咯!” 那独有的音调和嗓门极具穿透力。 姑娘们很漂亮,也很热情,但是都被张小卒正气凛然地拒绝了。 扶风暗暗偷笑,知道张小卒的画里藏着一个美娇娘,所以不敢胡作非为。 他倒是放得开,选了两个漂亮的,左拥右抱,快乐的很。 二人在雅间里坐下,叫了一桌酒菜。 “你今后离这个色鬼远一点,不要被他带坏了。” 三界之画里,叶明月对张小卒警告道。 她对扶风选这种地方喝酒非常有意见,连带着对扶风的印象一落千丈。 “呵呵,不要被他的表面行为给迷惑了,他可不是一个色鬼。”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他对那两个姑娘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一直是拒绝的。” 张小卒心里替扶风解释道。 他倒不是强行给扶风正名,而是确实有注意到扶风的举动,发现他始终和身旁的两个姑娘保持着距离,且一双眼睛看似色眯眯,实则目光一直保持清明,所以知道扶风并非色鬼。 “一点也没看出来。”叶明月冷哼道。 张小卒笑着摇摇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因为明显感觉得出来,此刻的叶明月是不讲理的。 “张兄,你笑什么?”扶风见张小卒忽然摇头自笑,不禁好奇问道。 张小卒目光看向扶风,可马上又收了回来,因为坐在扶风两边的两位姑娘,胸前那一块实在太波涛汹涌,多看一眼就晃得他眼花心慌。 “邢兄,我有一个疑难问题。”张小卒忽然皱眉说道。 刚刚这一晃眼,让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更晃眼的身影。 只可惜已经美人迟暮,眼下是生是死都难说。 张小卒心里不禁伤感。 “什么疑难问题?”扶风问道,“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给你解答一二。” “我有一个朋友,她的神魂遭受重创,只剩下一缕微弱的残魂,修为尽失,生机衰竭,无论是器物滋补,还是直接吞噬神魂,都无法让她的神魂重新恢复生机强壮起来,不知道有无救治之法?”张小卒问道。 “你那位朋友年纪有多大?” “大概有几百岁或是上千岁了吧,我不是太清楚。” 扶风点点头,皱眉思考了一会,说道:“你说的这一情况应该是他的神魂丧失生机死寂了,而他的正常阳寿也早已耗尽,这种情况实难救治,即便是最基本的保他活命,也得需要传说级的奇珍异宝…” “比如说回魂果、元阳朝气等奇珍,亦或是长明灯、仙寿锁等宝物。” “若是在保命的基础上,还要唤醒他的神魂生机,那可就太难了。” “相传北琼的无顶仙山的山顶有一仙池,乃上古仙人沐浴飞升之圣地,若能攀上无顶山的峰顶找到仙池,进去沐浴一番,就能唤醒死寂的神魂,重修大道。” 张小卒闻言摇头苦笑。 对董小姐来说,若是不能恢复修炼大道,只是保住性命苟延残喘地活着,那还不如死了痛快,所以回魂果、元阳朝气等奇珍异宝对她来说没有多大意义。 可是无顶山上的仙池那是虚无缥缈的存在,根本就找不到。 无顶山之所以称无顶,是因为它与天齐高,谁也攀不到它的峰顶,故而得名无顶山。 峰顶都攀不上,何谈寻找仙池? “神魂死寂对修者而言可谓是绝症,无药可医,只有传说中的一些虚无缥缈的仙地存有生机,不过我一直觉得那都是修者们杜撰出来寻求心理慰藉的幻想存在。” “我辈修者虽逆天争命,可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真正超脱生死,就连九位天尊都不敢说自己超脱了生死,所以当死亡来敲门的时候,尽量看开点吧。” “来,这一杯酒敬你那位即将逝去的朋友。” 扶风举杯道。 张小卒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董小姐或许已经香消玉殒了,不禁伤感地端起酒杯,心里对董小姐默念一声珍重,然后把酒一饮而尽。 扶风饮下杯中酒,见张小卒一脸伤感,好像不能释怀的样子,于是问道:“你那位朋友叫什么?与你关系十分亲密吗?” “她叫董小姐,是我一位非常不错的朋友,曾经帮助过我很多。”张小卒回道。 “董小姐?”扶风神色微微一怔,接着脸上竟也露出伤感之色,说道:“我曾经也认识一位董姓姑娘,只可惜天妒红颜。来,这一杯--” 叮铃铃! 扶风刚想说“这一杯敬她们”,忽然戴在左手腕上的铃铛响起了清脆的铃声,他的瞳孔猛地一颤,声音戛然而止,盯着小巧精致的金色铃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张小卒也望向扶风的左手腕愣了一下。 他老早就注意到扶风手腕上的这串铃铛,并忍不住心生好奇,因为无论扶风的手腕怎么剧烈抖动,金色的铃铛都不会发出声响,所以他一直铃铛可能是坏了。 可现在铃铛突然响了。 奇怪的是它不是被扶风的手腕晃响的,而是自己颤动响起来的。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董璇玑 “都姑娘,麻烦你去前面那座山上停一下。”董小姐指向前方的一座高山说道。 她正由都可依带着,朝东方道门祖庭疾飞。 却见都可依秀眉微蹙,满脸的担忧之色,说道:“前辈,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她感受到董小姐的生机这几日突然加速流逝,眼看是大限将至,活不成了。 董小姐摇头笑道:“停下来吧,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临死之前我想再看一次日出和日落。” “抱歉,怪我飞得太慢了。”都可依歉意道。 董小姐急忙摆手道:“不慢不慢,一点也不慢,是道门太远了,亦或是…” 她的神情忽然忧伤,幽幽叹息道:“我和他的距离太远了,命中注定不会再重逢。” 都可依在山头上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带着董小姐落了下去。 然后从虚空空间里取出毛毯铺在地上,搀扶着董小姐坐下。 此刻大概是下午三四时的时候,太阳偏西,尚未落下,想看日落还需再等三四时时间。 董小姐打开了虚空空间,捡有用的一件件取出,全都送给了都可依。 那间铸剑的剑庐也被她取了出来,托都可依将其转交给牛大娃,让牛大娃拿去打铁,别把祖传的手艺丢了。 都可依不禁被逗笑了,缓和了悲伤的气氛。 董小姐最后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串绑着两个金色铃铛的红绳手链。 她捏着红绳,冲太阳举起手链,金色铃铛轻轻摇摆,叮铃铃地响,清脆悦耳,甚是好听。 都可依看见董小姐望着手链失神,一双苍老死寂的眸子里闪烁起了神采,似乎是在回忆一些美好的往事。 “不知道这串铃铛手链是谁送给她的?” “应该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吧。” “看她眼睛里的神采,想必和那个人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往事。” “死前不能和那个人见一面,恐怕会成为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是道门实在太远了,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哎……” 都可依静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董小姐的神情,猜测着她的故事。 想到董小姐可能会抱憾而终,她的心头不禁被伤感笼罩,举目望向四野,心里呼唤道:“剑来,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董小姐许久才从失神中醒来,收回高举的手臂,看向都可依说道:“都姑娘,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前辈请讲。” “等我死后,劳烦你帮我把这串金铃手链送去道门,交给道门二爷扶风,就说…就说是我今生负了他,唯有来生再当面向他赎罪了。” “保证不负嘱托。” “多谢!” …… 扶风盯着手腕上的金色铃铛愣神了片刻后,忽然激动地自软塌上蹦了起来。 “啊!” 依偎在扶风身体两旁的姑娘,被扶风突然间的大动作给弹得摔了出去。“邢兄,出什么事了?”张小卒惊疑问道。 扶风的失态让他即刻知道,金铃应该非普通铃铛,金铃响动可能是有非同寻常的大事发生,否则扶风不至于激动到失态。 “张兄,我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要去做,不能陪你继续喝酒了。”扶风声音急促道。 “需不需要我帮忙?”张小卒问道。 “不需要。”扶风摆摆手,“张兄,后会有期,在下告辞了。” 张小卒起身抱拳道:“邢兄,后会有期。” 扶风点点头,随即身影一晃,化作一道光线从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看得出,他非常着急。 但是他飞出去没多远,突然想起一件事,抬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块玉简和一枚形似纽扣的黑色物品,回身向张小卒掷去,并传音说道:“玉简里是一门炼丹术,你拿去钻研修炼,切记,不可外传。另外一件东西名叫奔雷扣,如遇危险可捏碎逃命。” 声音传到张小卒耳朵里时,扶风已经飞出了张小卒的感知范围。 张小卒伸手接住两件贵重礼物,朝扶风离去的方向感激道谢。 然后在案几上扔下一块金子,也从窗户离开。 他向着西南方向的沙祁城飞去,准备去沙月行精心打造的那座修炼洞府冲击星圣境。 同时研究一下扶风留下的炼丹术,因为他和扶风从龙凤山庄的丹阁里抢劫了不少灵材,恰可以用来炼丹。 然后他准备向南去双龙书院,据他摄取的记忆和打听到的消息,天龟是被双龙书院的人抓去了,他想去看看能不能把天龟救出来。 …… 日落,残阳似血。 董小姐望着消尽在天边的残阳,无限伤感,感觉自己就像那残阳,即将消失于这个世界。 日出,朝阳似火。 董小姐望着充满勃勃生机的朝霞,愈加伤感,觉得再蓬勃的生机也没有一丝是属于她的。 “风哥,我想睡一会儿。” 董小姐意识逐渐涣散昏沉,依偎在都可依的肩膀上,把都可依当成了她心中念想的人儿。 “睡吧。” 都可依双目通红,忍着泪水轻柔地回了一声。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她静静地听完董小姐讲述了她这一生,觉得董小姐这一生实在悲惨,对其万分同情。 董小姐渐睡渐沉,残存的一点生命在快速消散。 她似乎有点冷,往都可依怀里缩了缩身子,都可依伸出右臂将其枯瘦如柴的身躯揽入怀中,给予她生命尽头最后的一点温暖和安全感。 她希望董小姐能把她当成那个男人,如此,她睡得也能甜蜜些。 突然,一个身影从西边破空飞来。 来人速度极快,当都可依反应过来时,来人已经落在山头上。 都可依立刻抱起董小姐,向后一个纵身,警惕地和来人拉开距离。 叮铃铃! 突然,董小姐垂落的右臂上的金铃手链响了起来。 都可依听见清脆的铃铛声不由一怔,因为从对面也传来了同样的铃铛声。 她的目光立刻顺着铃声锁定了声源,惊讶地发现来人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和董小姐一模一样的红绳手链。 “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来人出声安抚道。 “你…你就是道门二爷扶风前辈吗?”都可依猜测到了面前男人的身份,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没错,我就是。请问你怀里的——” “快!你块救救她!”都可依打断了扶风的话,“她是董璇玑,她就要死了。你快救救她,至少让她醒过来看你一眼啊。” “啊!”扶风惊叫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同心铃 董小姐本名董璇玑,是江南董家的人。 她的父亲董自清曾是江南一代天骄,是董家那一任家主钦定的接班人,但是在一次执行家族任务的途中遭人袭杀。 那年董璇玑才五岁。 她的母亲在父亲遇难后,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最后在董自清的坟前自杀殉情。 那年董璇玑六岁。 她有一个小她两岁的弟弟,自此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尽管生在条件优渥的大家族,但是姐弟二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受。 没有父母保护的他们,时常被家族里的同龄人欺负,每一天都战战兢兢,惶恐度日。 幸而弟弟继承了他们父亲的卓越资质,在修炼上渐渐展露头角,得到了家族高层的关注,予以重点栽培。 姐弟二人的生活这才得以好转。 可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弟弟在修炼上急于求成,根基尚未打牢就急着突破星辰境,结果突破的时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那年董璇玑十岁。 一家四口,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 她的精神饱受摧残,人变得半痴半傻,愈加受人嘲笑和欺凌。 如此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多,她才慢慢从悲伤中走出来,精神逐渐好转。 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她,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当中,她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找到杀害父亲的凶手,将这个摧毁了她的幸福家庭的恶魔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她的修炼资质也不差,加上她的心无旁骛和刻苦努力,很快就在同龄人当中大放异彩,随后也得到了家族的重点栽培。 十六岁那年她修炼有成,出门历练,认识了闯荡江湖的扶风。 当时扶风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声,而她才是初出茅庐的青涩少女,见到扶风的第一眼就被其俊朗的外表和成熟又不失风趣的男人气质所深深吸引。 二人结伴而行,确切点说是她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扶风,在江湖上闯荡了两年。 日久生情,最终扶风那颗放荡不羁的心被董璇玑成功俘获,二人坠入爱河。 一日董璇玑收到了家族召令,命其速速回家。 扶风让她回家等着,自己这就回师门向师尊禀明二人的关系,然后携厚礼去董家登门求亲。 然而他二人谁也没想到,这一别竟给他二人的恋人关系画上了句号。 董璇玑如何想得到当她再次见到扶风时,不是在她自己家,竟是在江南虞家大公子虞天殇的大红喜床上,而她竟是喜床上的新娘子。 她衣衫不整地从昏睡中醒来,先是望着满屋的喜庆景色茫然困惑,然后一段似梦非梦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想起来自己上了花轿,拜了堂,入了洞房,可是对方却不是她深爱的扶风,而是一向和扶风死对头的虞天殇。 身体的疼痛感和铺在床上的落红白娟告诉她,这不是梦境,是真实的。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扶风竟破门而入。 四目相视,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扶风发疯大闹虞家,被虞家老祖打成重伤丢了出去。 要不是看在他是道祖亲传弟子的面子上,他不可能活着从虞家出来。 董璇玑却表现得很平静,似乎坦然接受了一切。 但五年后的一个夜晚,她闯进了虞家的禁地,摧毁了被虞家霸占着的上古传送大阵。 她在报复。 五年前她之所以梦游一样地和虞天殇拜堂入洞房,是因为她被人下药了,被她自己家里的人下的药。 董家和虞家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董家答应和虞家一起对抗柳家堡,虞家承诺修复好上古传送大阵后和董家利益共享,而董璇玑嫁给虞天殇不过是这一协议的一个彩头。 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扶风,董家并不在乎,因为当时扶风不过是区区天圣境的修为,而且他们觉得一向清静无为的道门,也不可能为了一桩婚事大动干戈。 事情是因上古传送大阵而起,所以董璇玑的报复直冲上古传送大阵而去。 虞天殇以霸占她的身体打击报复扶风,她就以毁掉虞家的上古传送大阵来报复虞天殇,董家因为上古传送大阵把她卖了,那她就毁掉上古传送大阵来回敬董家,不但要让董家机关算尽一场空,还要让董家和虞家反目成仇。 她隐忍五年,只为复仇。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虞家禁地的上古传送大阵炸裂,巨大的能量爆炸震动了半边天空。董璇玑在爆炸中香消玉殒。 消息传到扶风耳朵里,扶风悲痛欲绝。 他这才知道董璇玑在虞家安安静静地过了五年,并不是欣然接受了虞家少奶奶的身份,而是在隐忍,在寻觅报复的机会。 这才知道董璇玑这五年过得比他还痛苦。 他至少还能借酒消愁,董璇玑却只能把痛苦藏在心里,还要对虞家人笑脸相迎。 最后,董璇玑用一声轰鸣,用自己的生命,报复了董家和虞家人,同时也是在告诉扶风她不是自愿的。 扶风又一次疯了。 他像疯狗一样盯着董家和虞家报复。 同时为了更好的报复,他拼命地修炼,修为在和董家、虞家的一场场恶战中突飞猛进。

他用了五百多年的时间,以一己之力不断地打杀董家和虞家的人,最后竟逼迫得两家不得不关闭山门避难,不敢再和扶风斗下去,因为扶风晋升到了超凡境。 可扶风却不愿善罢甘休,誓要灭掉董家和虞家给董璇玑报仇。 但是就在扶风准备和董家、虞家决一死战时,自始至终也没有露面干预此事的道祖出现了,把扶风捉了回去,罚其在断崖上思过。 这一罚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的思过,断崖上的冷风吹散了扶风心里积郁的煞气,抚平了他心中的伤口,让他放下了仇恨。 他接受了董璇玑已经死亡的事实,认为手腕上的金铃永远不会再响起铃声。 这金铃名叫同心铃,是他和董璇玑在绝情谷求来的,金铃里面有他们彼此的心头血,无论他们相隔多远金铃都能产生感应而响动,除非金铃受到空间禁制隔绝,或是一方死亡。 董璇玑嫁到虞家后,金铃被她收进了虚空空间,隔绝了和扶风的金铃的感应,所以扶风的金铃不再响。 之后她在上古传送大阵的爆炸中被传送去九洲大陆,扶风的金铃就更不可能再响。 扶风以为董璇玑死了,以为金铃这辈子都不会再响,可是金铃时隔五百多年竟突然响了。 扶风激动失态,以为董璇玑死而复生。 然而顺着金铃之间的感应找过来,万万想不到董璇玑竟是苍老弥留之际。 再次重逢,竟又是生死离别。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有眼无珠 “不!” “璇玑,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扶风从都可依怀里接过董璇玑,感受到她的生命即将消散,不禁急得双目通红。 他以劲气将董璇玑托起,随即张开双手对着四方天空一抓。 嗡! 方圆百里的天空在他的一抓之下剧烈震颤。 紧接着一股股微弱的绿色能量气流从地面升起,然后向着扶风飞来。 都可依神色震惊,因为她看见地面上的花草树木一瞬间尽数枯萎,那一股股微弱的绿色能量气流乃是这些花草树木的生机。 没错,扶风双手一抓,强行摄取了方圆百里的植物生机。 一股股微弱的生机在空中不断汇聚,最后形成几股强大的生机能量,然后在扶风的指引下灌入董璇玑的身体。 董璇玑即将消散的生机顿时得到滋养。 但是正如他对张小卒说的,董璇玑的神魂已经死寂,是绝症,无药可医,这样的手段只能暂时勉强维持她的生命,救不了她。 不过暂时保住了董璇玑的性命,也让扶风禁不住长舒一口气,因为他若是来晚一步,此刻面对的就是董璇玑的尸体。 “大胆!” “是谁在施展此等有违天道的邪术?” 北边的天空突然传来一道愤怒的呵斥声,随即一个灰衫老者破空而至,停在扶风的头顶上空,对扶风怒目而视。 扶风正引导着绿色生机往董璇玑体内灌入,没功夫搭理灰衫老者,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心情不好,不要招我,哪凉快去哪,别在这里碍事。” “放肆!” “小辈,你可知道老夫是谁?速速为你的无礼向老夫道歉,如若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 灰衫老者嗔怒道。 都可依闻言急忙出声缓和气氛道:“老前辈,我们正在救人,不小心冒犯了您,希望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吧。恕小女子有眼无珠,敢问老前辈尊姓大名?” 她怕灰衫老者打断扶风救人,所以想尽可能地在言语上拖延时间。 “呵呵,小姑娘说话顺耳多了。”灰衫老者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点,随即眉毛一扬,神色傲然道:“老夫乃柳家堡柳宗焕,尔等小辈不认识老夫倒也正常,因为最近三百多年老夫一直在闭玄关,没有在江湖上走动。” 他边说边盯着扶风和都可依的表情反应,想看他们受到惊吓的样子。 “柳家堡”三个字就已经够吓人的了,何况他又说了“闭玄关”三个字,唯有冲击皇圣境才配称之为闭玄关。 而闭玄关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冲破桎梏,要么死。 他如今出了玄关,即表示他冲破桎梏,成功晋升皇圣境。 柳家堡的皇圣境,谁听了敢不怕? 都可依确实被吓了一跳,因为“柳家堡”三个字让她想到了柳无志,至于柳宗焕的圣皇修为,她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她对天外天的圣境修为还不了解,所以根本没听出柳宗焕话里的意思。 扶风倒是听出来了,但是他显然不会受到惊吓。 柳宗焕看着扶风和都可依的表情反应,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在他看来这两人听了他的名号后至少会被吓得向他行跪拜大礼才对。 “莫不是有大来头?”柳宗焕心中狐疑,于是喝道:“你们两个小辈速速报上名来。” “滚!”扶风不耐烦地喝道。 柳宗焕闻言大怒,抬手一掌拍向扶风。 铮! 都可依急忙拔剑出鞘,迎了上去,要帮扶风挡下这一掌,保护他救人。 同时暗皱眉头,觉得扶风在此救人的关键时刻,不应该去激怒对方。 轰隆! 苍穹之上突然一声巨响。 只见一根旋绕着紫色符文的长棍从虚空里砸了出来,直冲柳宗焕的天灵盖而来。 “啊!” 柳宗焕感受到头顶上方压下来的可怕神威吓得失声惊叫。 紧接着当他的神识望见紫符长棍后,脸色刷的一下煞白如纸,双股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紫符长棍他识得,乃是道门神棍二爷的神兵。 砰! 下一瞬间,皇圣境的柳宗焕被一棍子砸落山林。 “二爷,饶命!” “晚辈有眼无珠,请您大人大量,饶恕晚辈的冒犯!” 柳宗焕双膝跪地,一边双手高举,使出吃奶的力气托着紫符长棍,不让棍子落下来,一边认错求饶。 先前的不可一世荡然无从。 都可依略显尴尬地收了剑,这才知道自己的担心全都是多余的。 “把虚空空间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部留下,然后…滚!”扶风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这…这…”柳宗焕支支吾吾不舍得,“这恐怕会…会破坏了道门和柳家堡的关系。” 紫符长棍飞离了柳宗焕的头顶上方。 柳宗焕大喜,还以为扶风顾忌两家的关系饶恕了他,刚要叩头谢恩,却见飞到高空上的紫符长棍又呜的一声砸了下来。 原来紫符长棍飞离他的头顶只是为了更有力地抽第二棍。 天空忽然变成了紫色。 苍穹之上,视野之内,全部闪烁起紫色的符文光芒。 紫符长棍得到了毁天灭地的力量。 柳宗焕感受到了来自紫符长棍的刺骨杀气,不禁吓破了胆,急声吼道:“二爷饶命,我照做就是。” 哗啦! 说完立刻打开虚空空间,把东西全部倾倒在地上。

“哼!” “皇圣圆满境或许还能在本二爷面前蹦跶两下,你一个刚踏进皇圣境的菜鸡也敢在本二爷面前蹦跶,真是活腻歪了。” 扶风讥笑两声,收了紫符长棍,天空随之恢复平静。 柳宗焕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身,又羞又恼又气又恨,可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铁青着脸离去。 飞离十多里,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冲扶风喊道:“我柳家堡的大公子柳无志被人杀害,不知道和二爷有没有关系?在下回去后会向老祖如实禀报今日遭遇。” 都可依闻言神色一动,心想张小卒是被柳无志挟持到天外天来的,柳无志死了,就表示张小卒脱离了他的挟持,安全了。 她觉得杀害柳无志的凶手十有八九是张小卒。 “呵呵…”扶风摇头一笑,问道:“你以为跑那么远就安全了吗?” 柳宗焕闻言神色大惊,慌忙转身逃窜。 “鼠辈。”扶风撇嘴讥笑。 “风哥…”董璇玑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唤。 她的双眼依然紧闭着,似乎只是昏迷中的呓语。 扶风连忙将其抱进怀里,轻声呼唤道:“璇玑,别怕,我在这里,你醒醒。” 绿色生机能量已经全部灌入董璇玑的身体,她的生机恢复了许多,但是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她的生机就会再次消散。 因为她的神魂已经死寂,留不住生机。 似是听到了扶风的声音,董璇玑的眼皮忽然蠕动了几下,随后缓缓睁开了苍老的眸子。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我说了算 董璇玑躺在扶风怀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但是目光涣散,神色恍惚,过了好大一会儿,随着她意识逐渐清醒,涣散的目光这才慢慢有了焦距。 “璇玑…璇玑…” “你醒啦。” 扶风一直在她耳边轻声呼唤着。 董璇玑望着扶风的脸庞,眼睛里流露出疑惑之色,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风哥吗?” 扶风忙点头道:“没错,是我。” 董璇玑又盯着扶风的脸庞怔神了一会儿,然后语气变得肯定,说道:“虽然你的样子变了,但是眼神没变,我记得,一直都记得,忘不掉。” 扶风闻言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脸上的皮肤突然一阵蠕动,变回了他自己那张帅气的脸庞,对着董璇玑笑道:“抱歉,之前有事变幻了一下容貌,忘记变回来了。” 刚刚那张脸是邢四海的脸。 董璇玑看见这张曾经在她梦里千回百转的熟悉脸庞,往事种种全都涌上心头,忍不住心酸,眼圈一红,泪水滑落眼角,滴落在扶风身上。 她抬起手来,颤颤巍巍,去抚摸扶风的脸颊。 当手指碰触到扶风脸颊的一瞬,她的泪水顿时如泉涌一般,止也止不住,浸湿了扶风的衣服。 她知道眼前这一刻不是梦境,因为在无数次见到扶风的梦里,她每次都想抚摸扶风的脸颊,但是每次都是可望不可及。 而现在,她终于碰触抚摸到了。 “风哥,对…对不起,是我…是我负了你…我对不起你…” 董璇玑哽咽着愧疚道。 扶风也红了眼圈,摇头道:“不,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奸人所害。当年的事我全都知道了,害你的人都被我杀了。” 董璇玑闻言眼泪流得更凶了,只觉憋在心里上千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释怀。 只要扶风知道她委屈就足够了。 “傻丫头,当年你为何不告诉我事情真相?你若告诉我,我就是拼上性命也会把你从虞家带走。” “也怪我,怪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智。” “若我能多想想…哎…” 扶风长叹一声,越想越愧疚,越自责。 董璇玑哽咽道:“我…我已经不是…不是清白之身,哪还有脸去…去找你。” “好了,不说了,一切都过去了。虞天殇那个王八蛋早就被我剁碎喂狗了。”“今后我们好好的,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受欺负。” 扶风微笑道。 董璇玑慢慢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抚摸着扶风的脸颊,看着他漆黑的眼瞳,说道:“我这一辈子老天爷待我实在太苦了,可是老天爷又让我遇见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以致于我都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谢他。 不过,老天爷让我在临死之前再能见你一面,抚一抚你的脸颊,听一听你的声音,看一看你的微笑,我理当好好感谢他才是。” 扶风紧了紧双臂,把董璇玑使劲抱在怀里,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这就带你回道门,向师尊借长明灯一用,然后我再带你去北琼,去找无顶山的天池。” “天哥,没用的,我的神魂已经死寂,没救了。”董璇玑凄然一笑,对自己的状况非常清楚。 扶风摇头道:“这件事我说了算,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走,我这就带你回道门,说不定根本不用去北琼,师尊他老人家就有办法救你。” 董璇玑还想说几句,劝扶风不要徒劳,不过看到扶风坚定且不容拒绝的眼神,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感觉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从前,刚认识扶风那会,这位帅气成熟的大叔就是这么冷酷,深深地吸引了她的芳心。 这种感觉美妙而又幸福。 她慢慢闭上眼睛,依偎在扶风怀里,贪婪地享受起来。 “姑娘,你去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当是我对你照顾璇玑的谢礼。我已经把那老东西留在这些东西上面的精神印记全部抹除,你可以放心使用。”扶风看向都可依说道。 都可依眼圈微红,被董璇玑和扶风二人之间的故事感动的。 她侧头抹掉眼角的泪水,然后向扶风行礼道:“董前辈是我们的好朋友,照顾她是晚辈应该做的,晚辈怎能收前辈的谢礼。” 董璇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一张老脸羞臊得通红。 她整个人沉浸在了幸福的海洋里,一时忘记了都可依的存在,直到听见扶风和都可依说话,这才想起来都可依就在一旁。 想到都可依把她和扶风刚刚那些肉麻的情话全都听去了,不禁臊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快放我下来。” 董璇玑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扶风知道她是害羞了,于是松开怀抱放她下地。 董璇玑红着老脸看向都可依说道:“都姑娘,二爷给你的,你收着便是,无需客气。嗯,东西在哪呢?这周围的草木怎么全都枯死了?” 她目光扫视周围,没有找到扶风给都可依的谢礼,却发现周围的草木全都枯死了,不禁诧异询问。 “方才你的生机消散,已是弥留之际,我情急之下摄取了方圆百里的草木生机。”扶风解释道。 董璇玑眺望四周的一片灰寂,歉意说道:“用它们的生机换我残命短暂存留,是我对不住它们。” 扶风转移话题道:“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有个不长眼的家伙来找茬,我让他把虚空空间里的东西留下赔罪,喏,东西在那边。” 他抬手指向远处一座坍塌的山峰,先前柳宗焕跪地求饶的位置。 董璇玑远远望见了东西,说道:“风哥,你把东西取过来,怎好让都姑娘自己过去取呢?” “是我考虑不周。”扶风点头道。 说完对着柳宗焕留下的那堆东西抬手一招,将其隔空摄取到面前,放到都可依的面前。 扶风看着一堆好东西,不由感慨道:“柳家堡的人就是富裕,比抢龙凤山庄四五家丹阁的收获还大。” “都姑娘,你就收下吧,天外天高手如云,你的修为远远不够,急需丹药和修炼资财提升实力,唯有自身实力强大起来,才能在天外天立足。”董璇玑劝说道。 都可依闻言觉得有理,便不再推脱,说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厚颜收下了。” “无需客气。”扶风笑道。 都可依把东西收进虚空空间,又拿出一些东西,看向董璇玑道:“前辈,这些东西还给您吧。” 这是昨天董璇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留给她的东西。 董璇玑笑着摆摆手,道:“我用不到,你且留着吧。” 都可依只好又把东西收回虚空空间。 董璇玑忽然微皱眉头,略显担忧道:“都姑娘,你一个人行走在天外天实在是危险,不如先随我们一起去道门吧?” 她担心都可依来自祖源之地的身份不小心暴露。 “晚辈会小心的。”都可依摇头拒绝了董璇玑的好意。 扶风忽然笑问道:“董小姐,你是不是有位朋友叫张小卒?” 董璇玑就是董小姐,即便先前见面的时候都可依不说,他也能从董璇玑的身体状况猜测出她董小姐的身份,因为她的状况和张小卒描述的董小姐的状况一模一样,还都姓董。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木雕 突然听见张小卒的名字,董璇玑和都可依都吃了一惊。 “风哥,你认识张小卒?”董璇玑惊讶问道。 扶风点头笑道:“非但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同心铃响的时候,我正和他在青…春酒楼喝酒呢。” 他差点顺口把“青楼”二字说出来。 心虚地看着董璇玑,见董璇玑没有异样反应,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张小卒他还好吧?”董璇玑关心问道。 “他好着呢,你们无需担心。”扶风回道,“喝酒的时候他还提起过你,向我打听有没有医治你的办法,我万没想到他的朋友董小姐竟然就是璇玑你。” 董小姐闻言心里不由一暖,感动道:“让他挂心了。董小????????????????姐是我在祖源之地用的名字。风哥,你快带我们去找他,都姑娘和张小卒是好朋友,我们就是找他来的。” “这…”扶风为难道,“你的情况耽搁不得,得尽快跟我回道门向师尊求助。” 都可依闻言道:“前辈,您告诉我张小卒在哪里,我一个人去找他即可。” “他应该是找地方修炼去了。”扶风皱眉沉吟片刻,然后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张黄符,又从道祖给他的那缕张小卒的生命气息里取出来一丁点,施法刻画在黄符上,扔给都可依后说道:“这张符可以指引你找到张小卒,不过你不能告诉他你是怎么找到他的,也不能向他提起我。” “这是为何?”董璇玑问道。 扶风稍稍压低声音解释道:“张小卒得到了道祖传承,是道祖的第三位亲传弟子,但是道祖暂时不想把他的身份公布于天下,担心给他招惹杀身之祸,所以需要保密。我和他认识并非巧合,而是师尊命我去保护他的,所以不能告诉他我的身份。” “晚辈明白了。”都可依道。 拿着黄符蹙眉思忖片刻,她向扶风问道:“前辈,晚辈的夫君也来到了天外天,您道法通玄,不知道能不能推算出晚辈夫君的下落?” 她觉得张小卒暂时是安全的,不如先去找到周剑来他们,然后再利用黄符找到张小卒,如此他们即可聚到一起。 扶风点头道:“拿一件你夫君的东西,再给我一滴你的精血,我帮你推算一下。” 都可依拿出一件周剑来的衣服,并咬破指尖,弹出一滴精血。 扶风从虚空空间拿出一根红绳,一头搭在衣服上,一头浸在都可依的精血里,随即掐诀对着红绳一点。 自周剑来的衣服上飘起一缕精气,旋绕到红绳上,都可依的精血也渗入到红绳里,同那缕精气逐渐交融到一起。 “起!” 扶风轻喝一声,手指点向红绳往空中一引,红绳忽的窜上高空,然后在空中盘旋飞舞起来,它在感应周剑来所在的方向。 可是片刻后竟无力地垂落下来。 扶风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抱歉,我推算不到。” “为何?”都可依一下子紧????????????????张起来。 “红绳感应不到你夫君的气血气息,有可能是他正处在某处与世隔绝的异境里,也有可能是他自己隐蔽了气血气息。”扶风回道。 其实还有一种不好的可能,那就是周剑来已经没有气血气息,也就是死了。 扶风怕吓到都可依,所以没说。 但都可依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显然是想到了这种最坏的情况。 董璇玑连忙出声安抚道:“也有可能是他们被留在了九洲大陆,根本没有传送过来。传送大阵崩碎,时空隧道扭曲,极易发生这种情况。” “你们是通过上古传送大阵来到天外天的吗?”扶风惊讶问道。 “是的,不过传送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可能是因为强行运转启动的缘故,大阵崩碎了。”董璇玑答道。 “还好。”扶风松了口气,“若是打通了祖源之地和天外天的时空隧道,那可就出大事了。” 都可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说道:“那我就先去找张小卒吧。” 扶风手指对着红绳一引,将其送进都可依的手里,说道:“你可以隔十二个时辰往红绳上滴一滴精血,它会自行感应你夫君的气血气息,说不定明天就能感应到。” “多谢前辈。”都可依惊喜的收好红绳。 随后三人告别,扶风带着董璇玑往东去道门祖庭,都可依拿着黄符,顺着黄符上微弱的指引力向西南方向飞去。然而只飞了一个时辰,黄符上的指引力突然消失不见。 换源app】 都可依研究半天无果,只能拿着失效的黄符继续往西南方向飞,希望黄符隔一段时间后能恢复过来。 张小卒偷偷摸摸找到了沙月行的秘密洞府,然后极尽所能在洞府里布下一层又一层隔绝禁制。 都可依的黄符之所以失效,正是因为张小卒布的层层禁制,隔绝了他的气息。 张小卒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是因为外面炸锅了,龙凤山庄的人正疯了一样捉拿他和扶风,若不是有叶明月帮他隐藏踪迹,他恐怕都无法在龙凤山庄的地盘里行动。 龙凤山庄的人之所以炸锅,自然因为张小卒和扶风的强盗行为触怒了龙凤庄主,认为张小????????????????卒和扶风是在向他们宣战。 另外,龙凤庄主有一个猜测怀疑,想面见张小卒,印证自己的猜测准不准确。 那日听奉浊汇报后,得知张小卒可以舍掉肉身化作一具金身骷髅,细问之下又得知张小卒的金骨上有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他们立刻联想到了上次祖源之地显现时,自他们指缝里逃走的那具金骷髅。 他们当天就离开龙凤山庄急切搜寻张小卒,奈何张小卒跑的快,没给他们机会。 当他们听说打劫丹阁的两人当中有一个体术高手后,他们又再次联想到了张小卒,而另一位使棍的高手,他们猜测应该是那日救下张小卒的扶风。 尽管扶风不好招惹,但是在完美本源之体的诱惑下,他们仍然想找到张小卒,看有无机会。 若能得到这具完美本源之体,他们宁可舍弃龙凤山庄的基业,逃去北琼或是古南躲起来修炼,待晋升到超凡境后再回来一鸣惊天下。 可是他们搜寻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张小卒和扶风。 最后只能不甘作罢。 太乙山山脉深处,一座宽阔无垠的大湖湖面上。 周剑来仍然如同木雕一般一动不敢动,因为桃夭剑仍垂立在他的头顶上方,时刻可以斩杀他。 道门大爷清渠闭目负手而立,似睡着了一般。 扶风祭炼的红绳之所以感应不到周剑来,是因为周剑来的气血气息被清渠强大的剑意斩断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一点也不平 “弟子扶风携贱内给师尊请安,祝师尊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道门祖庭,扶风携董璇玑在道祖山下叩拜。 董璇玑跪伏在地上,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害怕道祖嫌弃她,不承认她这个徒媳。 而她心里已经做好了被道祖拒之门外的准备。 并且如果真的被拒之门外,她也不会记恨道祖,因为她觉得自己确实配不上扶风。 堂堂道门二爷,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要实力有实力,什么样优秀的女人找不到,凭什么找她这么一个只剩下半口气的老妪? 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董璇玑觉得如果她是道祖,在得知自己徒儿的愚蠢决定后,肯定会雷霆大怒。 她更不会怪扶风。 扶风能把她光明正大地带到道祖山下,当着道祖及一众道门弟子的面喊她贱内,她就已经非常知足了。 “哎……” 许久,山上传来一声饱含无奈地叹息。 “那日你离开山门,为师是否有特别叮嘱,让你远离女色,那是你的死劫?” “回师尊,有。” “是否有告诉你,若有女人的眼泪落在你身上,就是你应劫之时?” “亦有。” “那可有发生?” “回师尊,弟子衣衫都被打湿了。” “可后悔?” “无悔。” 董璇玑听着师徒二人的一问一答,既感动得泪水横流,又惊吓不已,急声道:“道祖,弟子罪该万死,害了二爷,可有帮二爷解劫之法,弟子死亦无怨。”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可以用她的死帮扶风化解死劫,那么她愿意立刻去死。 “哎,死劫已成,无法可解。”道祖答道。 “怎么会这样?”董璇玑脸色瞬间惨败,一边流泪一边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我就是一个不祥之人,都怪我……” 换源app】 她肠子都悔青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打死她也不会重返天外天。 “别多想,虽是死劫,亦是你我二人前缘再续,事已至此,且珍惜便是,不留遗憾。”扶风出声安慰道。 他思想豁达,想得很开,并没有因为死劫而害怕或是后悔。 说完,又朝山上叩首,问道:“师尊,贱内神魂死寂,生命无多,恳请您施展妙手回春之术,救救她吧。” “神魂死寂,无药可医,为师亦束手无策。” “那恳请师尊赐长明灯一用。” “你欲何为?” “禀师尊,弟子想携贱内去北琼寻仙池。” “无顶山上的仙池?” “正是。” “你这一去恐十死无生,长明灯乃道门圣器,不可遗失,故不能借你。” “弟子明白了。” “长明灯不能借你,为师亦无什么其他可用的宝物助你,便帮璇玑姑娘向天借十年阳寿吧。” 扶风闻言浑身一颤,脑门用力地磕在地上,感激道:“多谢师尊赐福!” 向天借命增寿于道门高手而言并不难,但是帮一个神????????????????魂死寂的人增寿难如登天,至少扶风做不到。 轰! 只见一只金色的大手自道祖山上冲天而起,抓进了苍穹里。 下一刻,正午的阳光突然消失,天地陷入漆黑的死寂。 不仅仅是道门祖庭这边的天空陷入黑暗,而是整个中岳的天空全都陷入了黑暗。 “不好,天狗食日了!” 中岳的大地上响起了一片惊呼声,人们惊慌地望向天空,以为太阳被天狗吞了。 唯有不多的顶级强者看出来这不是天狗食日。 “牛鼻子老道在搞什么?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柳家堡和九色仙宗的两位天尊同时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目光洞穿一切,望见苍穹之上,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道祖的手段气息。 待天空恢复光明,二人皆耐不住心中好奇,派出人马前往道门打听,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道祖山下,董璇玑苍老干瘪的身躯变得血肉饱满,容貌也变得年轻,好似返老还童一般,只不过她的头发依然苍白如血,神魂依然死寂,生机依然虚弱,但是诡异地停止了流逝,好似生命暂停了一般。 “弟子叩谢道祖!” 董璇玑激动得磕头道谢。 “你的生命只是暂时的,十年期限一到会马上消亡,且有心理准备。” “弟子明白。” “扶风…哎…去吧。” 道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哀伤地叹了口气。 扶风的死劫他看不透解不开,所以这一去极可能是他师徒二人的最后一别,让他如何不哀伤? 咚咚咚! 扶风在青石上重重地磕了九个响头,说道:“弟子不孝,此一去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回来服侍您老,只能来世再报答您老的恩情了,弟子…去了。” “去吧。” “为师等着你二人平安归来,喝你二人敬的茶。” 扶风和董璇玑叩首告别。 “风哥,要不…别去北琼了。” “我们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十年,我比什么都满足了。” “风哥,你听我的好不好?” 董璇玑目光哀求地看着扶风,她不想让扶风去北琼冒险。 无顶山的凶险她听说过,即使扶风是超凡境,也可能在无????????????????顶山上跌落山崖摔死,因为有传言北琼的多宝天尊就差点在攀登无顶山的时候摔死。 扶风转身看着董璇玑的眼睛,忽然伸出右手食指勾起董璇玑光滑娇嫩的下巴,使她的脸颊仰起,然后低头吻上了她的红唇。 董璇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扶风左臂搂住了柳腰,只能闭上眼睛任由扶风侵略。 直吻到她快要窒息,扶风这才从她的粉唇上移开,然后问道:“喜欢吗?” 董璇玑嘤的一声羞得满脸红霞,滚烫烫的脸颊似起火了一般,把脸埋在扶风怀里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嘴里声若蚊蝇地嗯了声。 扶风扬起嘴角道:“我也喜欢,但十年时间太短,我不满足,更不甘心,我想要更久,或与你跌落山崖同死,或与你白头偕老同生,总归都是幸福的。” “我不应该回来的。”董璇玑道。 扶风笑道:“不是你不应该回来,而是你不应该这么晚回来。我的心为你死寂了千年,如今再次燃烧起来,你忍心再将它浇灭吗?” “我是如此平凡的一个女子,如何得二爷你这般怜爱?真像做梦一般。”董璇玑感慨道。 “你一点也不平。” “哪里不平凡?” “你低头看看就知道了。” 董璇玑闻言困惑,低头往下看去,目光搜寻了好一会,突然脸颊一红。 她这才反应过来扶风说的是“不平”,而不是“不平凡”,登时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羞得她对着扶风胸口就是一拳,并啐骂道:“流氓!”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九尾妖狐 “公子,一百天时间到了,请给奴家一个答复吧。” “啊?这么快?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感觉才过去三十天呢?” “公子,别闹。” “快打住,不要对我施展你那该死的媚术。”牛大娃冲前面惊慌摆手,同时心中不停地默念道:“老太婆,老妖婆,老巫婆,令人作呕!呵,呸!恶心!” 可是他的心肝还是一颤一颤的莫名冲动,而这莫名冲动让他羞耻欲死。 此刻他正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上,在他面前有一个直径一丈的圆形水池,不知名的绯红色液体在池子里汩汩冒着热气,清香馥郁,好似琼浆玉液,让人忍不住想喝一口。 水池的对面赫然有一只大狐狸,和牛大娃隔着水池???????????????面对面而坐。 大狐狸通体雪白,两只眼珠子流转着幽幽绿光,屁股后面竟长着八条尾巴。 它口吐人言,声音仿若妙龄少女,软糯娇滴,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让人不由得浑身酥麻,心痒难耐。 尤其再配上娇嗔的语气,让牛大娃都受不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对着一头畜牲滋生欲念,让牛大娃如何能不羞愤,若是打得过,以他的暴脾气,早就一巴掌把大狐狸拍地上了。 “对不起,公子,奴家不是故意的。” 大狐狸碧绿的眼睛里露出委屈的神色,小声向牛大娃道歉。 其神态像极了一个泫然欲泣的妙龄少女。 可事实上它已经有三千多岁,一两百个妙龄少女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有它的年龄大,所以牛大娃心里一个劲地骂它老妖婆。 “再容我一个时辰。”牛大娃皱眉说道。 “好的公子。”大狐狸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牛大娃盯着大狐狸,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狠光。 别看大狐狸一副畜生无害的样子,但牛大娃已经好几次差点被它杀死。 那日他从天而降,好巧不巧地摔进了一间女澡堂里,然后被一群女子当成淫贼追杀,最后无路可逃,闯进了女子们说的禁地里。 他本想穿过禁地逃之夭夭,谁知竟在雾气中兜兜转转迷失了方向。 就在他几近抓狂时,眼前的迷雾突然似幕布一般向两边张开,一座长满鲜花的绚丽山峰藏在迷雾后面,随着幕布的张开闯进他的视野。 扑鼻的芬芳花香,各种鲜花争相斗艳的美丽景色,让牛大娃为之惊艳,不由得片刻失神。 突然,山上飘起各种色彩的花瓣,在空中铺出一座花瓣拱桥。 桥的一端落在山峰上,另一端延伸到牛大娃的脚下。 接着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从山峰上传来:“公子,请!” 牛大娃顿生警惕,想要退走,却发现身后的迷雾不知何时变浓了,神识的可视距离不足十步。 但牛大娃依然选择退走,因为那妖艳的花山给他十分不好的感觉。 然而他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到桥边。 他愈加觉得???????????????诡异。 再次退走。 但是在迷雾里转了半天,又再一次回到桥边。 如此反复了九次,牛大娃黔驴技穷,心知自己破不开对方的迷阵,只能作罢,硬着头皮迈步踏上花桥,登上山峰。 峰顶有一座百丈高的参天大树,树上盛开着粉色的六瓣花朵,花瓣随风飘落,站在树下如沐花雨,甚是惹人陶醉。 树下坐着一只白狐,白狐的面前有一水池,汩汩冒着热气。 水池里的水呈绯红色,水面上飘着一层厚厚的花瓣,也不知是池子里的水本来就是绯红色,还是被粉色的花瓣染成的绯红色。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白狐口吐人言,邀请牛大娃到水池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牛大娃心知狐妖修为高深,惹不起,只能依言照做,心里则暗暗提防。 然后白狐给牛大娃讲了一段故事。 两千年前她们九尾妖狐一族遭逢大难,族中老祖尽皆战死,族众更是死伤无数,眼看就要灭族,幸得一位高人暗中相助,帮助它带着六七个族人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那位高人给它们指点了此处秘境,让它们在此休养生息。 高人临走前勘破天机,告诉它九尾妖狐一族想要重见天日,必须等到一位贵人降世,带领它们重振山门。 还告诉它,那位贵人生于九洲之地,会跨越时空降临于此,于山门前九顾方入。 它谨记高人的教诲,带着族人躲藏在秘境里,繁衍生息,等待贵人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两千多年。 族人已由起初的六七人繁衍到了如今的三千多人,族群重新壮大。 但是年轻的族人对危险缺少畏惧,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慢慢地开始不耐烦,觉得当年那位高人算错了,不会有贵人降世,想要重见天日,重振山门,必须靠他们自己。 是它力排众议,以老祖的身份强行镇压,这才勉强让族人在此处秘境里躲藏到今日。 若不然族人早已走出秘境。 它坚信那位高人的天机密语。 最后它眼泛泪花的告诉牛大娃,它终于等到了贵人降世。 言下之意牛大娃就是它们苦等两千多年的贵人。 牛大???????????????娃听后感到十分震惊。 若白狐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它们等的贵人显然就是他。 他来自九洲大陆,跨越时空从天而降,也确实是在桥头前九顾方才进来,和那位高人推算得一模一样。 这显然不可能是巧合。 一个人能在两千多年前算到他从九洲来到此处,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震惊过后,牛大娃倒也不排斥贵人这个身份,因为他觉得能成为别人的贵人也是一种福气。 可是白狐提出的要求让他不能接受。 白狐让他进面前的水池里洗髓伐骨,继承它们九尾一族的血脉和传承,获得九尾一族的妖身,成为九尾妖狐一族的王,然后再和它们九尾一族的圣女结合,生一位血脉纯正的九尾之子,将来继承王位。 牛大娃一听便严词拒绝。 虽然说他是人修妖道,对妖兽不是特别反感排斥,但是让他舍弃人身变成狐狸,还要和母狐狸成亲生子,他万万接受不了。 尽管白狐再三向他解释,说他虽然得到九尾妖身,但仍然能以人身行走世间,只是多了一个妖身的变化而已,可他还是接受不了和狐狸成亲生子,而白狐在这件事上也无法做出让步。 牛大娃起身要走,但是被白狐拦了下来。 白狐告诉他要么进圣池,要么就埋在树下当肥料。 原因很简单,秘境位置不可为外人知,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答应 牛大娃强行要走,结果被白狐一巴掌拍在地上,五脏六腑差点被震碎。 先礼后兵,态度决绝,不做让步。 显然,这只三千多岁的老狐狸并非易与之辈。 最后,牛大娃为自己争取了一百天的考虑时间。 白狐欣然答应。 却不知牛大娃不是要考虑要不要答应它的要求,而是在考虑如何逃走。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百天内,牛大娃先后五次逃跑,手段使尽,但每一次都被白狐一巴掌搞定。 白狐对牛大娃的挑衅给予了回应,一巴掌重过一巴掌,最后一巴掌甚至已经带上了杀气,把牛大娃拍得口吐鲜血,神魂破裂,在地上趴了十多天才缓过来。 它既是警告牛大娃不要挑战它的耐心,也是明确地告诉牛大娃,如果他坚决不同意,它真的会杀了他。 同意,????????????????则是贵人,是九尾一族的王。 不同意,那只能是死尸,是花肥。 牛大娃从白狐的杀气里感受到了它的不耐烦,于是识趣地老实起来,不再逃跑。 他最后为自己争取这一个时辰的时间,是在考虑要不要动用最后的杀手锏——佛珠和射日神弓。 “公子,时间到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白狐出声提醒。 “哎…”牛大娃哀叹一声,苦笑问道:“非要生崽子不可吗?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非生不可!”白狐态度坚决地点点头,随即也哀伤地长叹一声,语调幽怨道:“公子真就如此嫌弃我九尾一族吗?公子自身亦是妖修,却为何对妖兽这般嫌恶呢? 我九尾一族虽然也是妖兽,但生来就可以幻化人形,并可以用人形正常生活,与真人无异,公子为何就难以接受呢? 奴家苦等公子两千多年,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情况,奴家的心似刀扎一般疼。” “我不是说了嘛,我有媳妇了,我对爱情忠贞不二。”牛大娃解释道。 白狐道:“奴家也说了,我们不会排斥公子的夫人,甚至可以把公子的夫人接过来一起生活,我族圣女也不会强求公子此生只爱她一人,只求公子心里腾出指甲盖大的一小角给她容身即可。” 它已经极尽卑微。 牛大娃站起身来冷笑道:“我哪里是什么贵人,分明就是来给你们九尾一族配种的。” 没错,他觉得自己就像专门配种用的种·猪、种·牛、种·马,从九洲跨越时空过来给九尾一族配种的,所以他的言语里充满了怨气和压抑的愤怒。 但更多的愤怒是来自于白狐的强势逼迫。白狐看似和颜悦色,极尽卑微,实则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是拿捏着他的性命胁迫他就犯。 没人喜欢被胁迫。 “公子言重了。” “只要公子答应,您就是我九尾一族的恩人,是我九尾一族的王,我九尾一族三千族众必将对您毕恭毕敬,忠诚不二,苍天可鉴!” 白狐屈下前膝,向着牛大娃跪伏下去。 “我无需继承你们九尾一族的血脉和传承,也能带领你们重见天日,重振山门。”牛大娃最后挣扎道。 “九尾一族需要血脉纯正的神子,请公子成全!”白狐叩首。 牛大娃眼底划过一抹狠色,但马上又被他隐藏起来,苦笑道:“除了答应你我还能说什么?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实在是实力相差悬殊,他觉得就算祭出佛珠和射日神弓,也不一定能干得过白狐????????????????,反而会被白狐把佛珠和射日神弓抢了去,那他就再无反击的机会了,所以只能先做妥协。 “公子只需除去衣衫进到圣池中间,剩下的交给奴家即可。”白狐道。 牛大娃闻言赌气地一跃而起,要穿着衣服跳进圣池,并且使劲地下坠,想溅白狐一身水。 】 但是就在他的双脚即将碰触到水面时,下坠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力量托住,同时迎面吹来一股罡风,把他身上的衣服绞成了糜粉,随后身体才缓慢地落入圣池。 “哼!” 牛大娃悻悻地瞪了白狐一眼,同时把赤·裸的身体缩到水面之下,怕被白狐的眼睛占便宜。 白狐苦笑摇头,说道:“这圣池里装的不是水,而是我九尾一族族众的灵血,每个族人每一百年才能祭炼一滴这样精纯的灵血,圣池里的这些灵血是奴家和族人们两千多年积攒下来的,一滴也舍不得浪费。” “真的假的?”牛大娃惊讶之余表示怀疑。 “奴家怎敢哄骗公子?”白狐应道,“唯有如此纯净的九尾灵血方能助公子洗髓伐骨,获得九尾妖身。” “等一下!”牛大娃突然想起一件事。 “公子有何吩咐?”白狐问道。 “你可知道我是来自九洲大陆,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祖源之地?” “知道,两千年前那位高人就已说明。” “我是本源之体,没有你们天外天的诅咒,可是你帮我洗髓伐骨后,我身上会不会出现你们天外天的诅咒?” “公子放心,洗髓伐骨只是在您原有的基础上改变您的身体,而非帮公子重塑身躯,所以绝对不会出现公子担心的情况。” “那我就放心了。” “等一会可能会有一点难受,还请公子尽量忍耐。” “别废话,开始吧。” “公子请放松身体,接纳九尾灵血和力量。” 白狐说完突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在空中挥舞,朝圣池拍出一道道咒印。 圣池里突然绽放光芒,一个阵法亮起并缓缓运转。 紧接着池子里的灵血似煮沸了一般,咕噜噜剧烈翻涌起来。 牛大娃只觉身体慢慢变热,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舒张开来,随即池子里的灵血顺着张开的毛孔往身体里流淌。 灵血很烫,钻进毛孔里就像火流一般。 不过牛大娃拥有火焰身躯,这样的痛苦对他来说完全可以承受。 随着灵血不断流入体内,牛大娃清楚地感受到身体每一个微粒都在发生变化,强大的力量感不断冲击他的心灵,让他渐渐沉浸????????????????在身体的改造中。 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牛大娃忽然感觉身体变得十分燥热,一股强烈不可抑制的欲望在心中燃起。 “公子…”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呼唤,极尽柔情媚意。 “看看奴家…公子,看看奴家…” 媚惑之音不停地在牛大娃耳边撩拨。 牛大娃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双碧绿的眼睛正流转着诡异的光芒盯着他。 “不好!” 他立刻反应过来情况不对。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反抗,碧绿眼睛里突然射出两道绿忙,侵入了他的脑海,吞没了他的理智。 他的眼神忽然迷离起来,痴痴地望着池边一个搔首弄姿的女子。 “公子,奴家美吗?”女子媚眼如春,粉嫩的舌尖轻舔红唇,引诱起牛大娃。 她的身后摇晃着八条尾巴。 “美!”牛大娃忙不迭点头。 “那公子想得到奴家吗?” “想!” “咯咯,公子莫急,奴家来了。” 若牛大娃还清醒着,一定会吓得浑身汗毛竖起来,或许同时还会恶心的把隔夜饭吐出来,因为娇媚的女子正是老狐狸变幻的。 但是牛大娃已经受其媚惑,失去了理智,只顾享受虚假的美色。 女子坐在牛大娃怀里,双手捧着牛大娃的脸颊,红唇对着牛大娃的嘴巴,一口一口地深吸。 伴着她每一口深吸,牛大娃强壮的身躯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一截。 她在吸食牛大娃的精血和精气。 在她的尾骨上,八条尾巴的中间,竟慢慢地冒出一个凸起,赫然是要长出第九条尾巴。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六字真言 牛大娃的血肉、骨髓、妖丹、精元,以及神魂,都在被白狐一口一口地肆意吸食。 它先以圣池对牛大娃洗髓伐骨,赋予其纯正的九尾之躯,然后再夺取牛大娃本源之体的九尾之躯,使自身突破桎梏,修炼出第九条妖尾。 同时它还想借牛大娃的精元怀子。 若它的目的达成,获得本源之体的九尾之躯,并修炼出第九条妖尾,那么天外天将再多一位天尊。 一切都如它算计的那般顺利进行着。 它一边吸食着牛大娃的血躯,一边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呻吟声,因为牛大娃的血躯和力量比它预想的还要完美十倍百倍。 牛大娃体内既有人族血脉,又有强大的妖力,还有邪魔之气,最让白狐意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有一股纯正的浩然正????????????????气,四种血气力量完美融合于一身。 白狐觉得这就是天赐的恩宠。 这具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身躯,非但能助它修出九尾,成为九尾一族继上古老祖后的第一人,极可能还会让她生出一个资质更加逆天的九尾神子。 九尾一族即将名震天外天,再也不用苟且于秘境里偷生。 尾骨处突然传来剧烈的撕裂疼痛,但白狐脸上却绽放出了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因为一条金色皮毛的尾巴从皮肉之下冒了出来。 “金尾,上古老祖都只才修炼出半条金尾,而我即将修炼出一条完整的金尾,上古老祖都不及吾,哈哈……” “咯咯,公子,你可真是奴家的大贵人,奴家爱死你了。” “吁——” 它非常高兴,对着牛大娃的嘴巴猛吸了一口,牛大娃神色迷离,似是十分享受,但是他的身体却在痛苦地抽搐。 不足一炷香的时间,牛大娃血肉饱满的身躯完全干瘪了下去。 但白狐还在继续,没打算留牛大娃一条活命。 白狐的身体里飘出了粉色的雾气,那是它的精血。 粉色雾气旋绕在它身体四周,随着它的呼吸不停地聚拢扩散,但每一次扩散的幅度要比回缩聚拢的大,所以粉色雾气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笼罩了整座花山。 当粉色雾气笼罩整座山峰时,白狐的头顶上方突然形成了一个气流漩涡,以极快的速度吸收起粉色雾气。 笼罩山峰的粉色雾气一点点回缩,原本艳丽盛开的鲜花,尽皆枯萎凋零。 白狐身后的金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牛大娃的神魂只剩下鸽子蛋大的一团。 哗啦! 正修炼到紧要关头的白狐还不忘撕开牛大娃的虚空空间,因为一旦牛大娃的神魂消散,虚空空间就会随之消失,那么就得不到牛大娃的两件神器了。 它非但知道牛大娃来自九洲大陆,还知道他是通过上古传送大阵穿越时空而来,甚至知道他有两件了不得的神器,一件是射日神弓,一件是佛珠。 这不是高人算的,而是牛大娃中了它的媚惑之术,被它读心了。 牛大娃心中所想它都知道,所以自始至终牛大娃在它面前就没有一点秘密可言。 “公子,永别了!” “若有来????????????????生,奴家一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白狐极尽温柔地亲吻牛大娃干瘪的嘴唇,随即猛地一吸,要把牛大娃识海里残留的最后一点神魂吸食。 牛大娃残留的神魂似一团雾气,随着白狐猛力一吸飘离了识海。 然而神魂消散,原地竟裸露出一颗金灿灿的佛珠。 白狐吃了一惊。 刚刚它只是把牛大娃的虚空空间撕开,将里面的宝物倾倒出来,并没有再分神从一堆东西里翻找射日神弓和佛珠,想着等修炼结束后再找不迟,未曾想到佛珠竟然藏在牛大娃的神魂里。 “吁——!” 白狐先惊后喜,捧着牛大娃的嘴巴猛吸,想把佛珠从牛大娃的识海里吸出来。 突然,佛珠金光大盛。 金光当中竟有一个金身和尚盘膝而作,双手合什在胸前,宝相庄严,让人忍不住想要跪地膜拜。 “啊!” 白狐大惊失色,因为金身和尚赫然就是牛大娃。 它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牛大娃,却被牛大娃干瘪的身体抱住。 嗤! 与此同时,一道利刃切开皮革的声音响起,白狐的金色尾巴被牛大娃右手食指射出一道金光齐根斩断。 “啊--” 白狐嘴里登时发出凄厉惨叫,一股磅礴粉色气流从它断尾的伤口喷射出来,好似决堤的大坝,止都止不住。 它正修炼到关键时刻,牛大娃斩断的它的金尾,等于是泄了它的元阴之气,让它的修炼功亏一篑。 它双臂猛推牛大娃,想要挣脱牛大娃的怀抱。 “唵!” 金色佛光里盘膝而坐的牛大娃忽然睁开双眼,怒目圆睁,口吐真言,若惊雷横空。 白狐神魂控制不住地颤栗,身体好似受到了万丈高山的镇压,忽然动弹不得。 “嘛!” “呢!” “叭!” “哞!” “吽!” 佛家六字真言自牛大娃口中铿锵喝出,一字一字化作佛门卍字法咒打入白狐体内。 白狐本就泄了阴元,又遭受卍字法咒冲击,体内力量彻底混乱,走火入魔,开始阴阳倒转。 “啊,住手!” “快住手!” 它惊恐大叫,但体内的力量已经完全失控。???????????????? 刚才它是怎么吸牛大娃的,此刻又原路奉还,并且还搭上了它自身的力量。 牛大娃干瘪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起来。 “吁--!” 他也顾不上白狐是不是老妖婆,咬着白狐的嘴巴就是一顿猛吸,吸得白狐两眼翻白,都要断气了。 】 生死关头,别说白狐幻化了人形,就算白狐还是狐狸妖身,牛大娃也得硬着头皮下嘴。 “公子饶命,奴家知错了!” “公子…” 白狐嘤嘤哭泣,媚惑之音在牛大娃耳边撩拨。 但牛大娃此刻意念藏在佛珠里,根本不受它的媚音蛊惑,反而激起了牛大娃的怒火,吸得更加用力。 忽然,牛大娃尾骨处撕裂疼痛,三条雪白的尾巴顶破皮肉长了出来。 “啊——” “快住手!” “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也活不成,这里是我们九尾一族的巢穴,你逃不掉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狐的媚惑之音渐渐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牛大娃依然不理。 正如刚才白狐对他那样,根本没打算留白狐一条活命。 突然,尾骨处再次撕裂疼痛,又有三条尾巴长了出来,竟是三条旋绕着妖魔邪气的黑尾。 “公子,饶命啊…” “饶奴家一条贱命,奴家愿意当牛做马伺候公子一辈子。” “呜呜…公子,奴家不想死…饶了奴家吧…” 白狐的嘶吼变成了对死亡充满恐惧的哀求。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九尾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白狐的身体干瘪了下去。 它碧绿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充满了绝望。 “敞开你的神识,我可以饶你一命!”牛大娃突然开口说道。 白狐闻言绝望的眼神里顿时亮起一抹死里求生的光亮,忙不迭应声道:“听公子令,奴家遵命!” 随即就敞开神识。 牛大娃的神识立刻侵入其中,肆意读取白狐的记忆。 通过白狐的记忆得知,九尾一族确实在两千多年前遭遇灭族之灾。 得高人相助也是真的。 只有白狐和六七个年幼族众在那场灾难中死里逃生。 这处秘境也确实是那位高人领它们来的。 但是那位高人并没有勘破天机,算到他会在两千年后从天而降,完全是白狐????????????????的谎言。 那位高人早就中了白狐的媚术,在这座圣池里被白狐吸成了干尸。 白狐可谓是恩将仇报的典范。 九尾一族也没有两千多年都居住在秘境里没出去过,若不然它们也不可能壮大到如今的三千多族众,因为九尾一族没有雄性,它们是靠捕捉人类男性修者,然后吸取他们的精元受孕生子。 这也是它们一出生就能幻化人形的原因。 被它们采补的男子基本都是精血和精元丧尽而亡的悲惨下场,因为吸取的精血和精元越精纯强大,它们生育出来的后代资质就越好。 也就是说它们族群的壮大是建立在残害人族修者的基础上。 是以九尾一族在江湖上的名声极臭。 两千多年前的那场灭族之灾,正是因为它们残害了一个大人物的爱子,对方一怒之下派出四位超凡境的强者,又联合江湖上诸多力量,誓要将九尾一族从世上抹除。 结果被一个色欲熏心的和尚偷偷救出来几个,才让九尾一族得以苟活。 不过,若是反过来,九尾一族的人落在人族修者手里,下场通常也都十分悲惨,由于它们幻化的女子皆美艳无双,所以一旦落在修者手里,极大可能会被修者调教成酒色玩物,受尽凌辱。 事实上九尾一族的身影从未在江湖上消失过,包括这两千多年,只不过现在流落在江湖上的九尾一族都是私人豢养的。 因为数量稀少的缘故,它们成了价格昂贵的稀有物种,甚至成为了一些权贵人物带在身边用来彰显身份的私宠。 】 正翻阅着白狐的记忆,牛大娃体内的能量突然出现紊乱,吓得他连忙收摄心神,运转起从白狐记忆里窃取的九尾一族的修炼之法,平复体内的九尾之力。 他现在是因祸得福,非但死里逃生,还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白狐没有骗他,圣池里装的确实是九尾一族的灵血,极为珍贵。 这座圣池是白狐为了突破桎梏而准备的,而且它都已经选好了采补的目标,并已派出族人针对目标做出周密的部署,只等目标一步步落入陷阱,主动过来送死。 却不料牛大娃从天而降,闯进秘境,来到了白狐的面前。 白狐得知牛大娃来自祖源之地,拥有天外天修者梦寐以求的本源之体,立刻就改变了主意,选择牛大娃为采补目标。 过程很美好,可是结局很凄惨。 非但一池灵血白白便宜了牛大娃,连自身的血气、神魂和妖丹都要被牛大娃????????????????无情抢走。 三千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 “啊——” “不!” “公子,快停下来,奴家…奴家的神魂就要散了!” “您不是答应奴家,饶奴家一命的吗?” 随着牛大娃运转功法,他对白狐的夺取愈加猛烈起来,白狐吓得亡魂皆冒。 “哼!”牛大娃冷笑道:“我是答应了,但我又反悔了,不行吗?” “你…你怎可如此?” “你不是对我施展过读心术吗,难道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啊--”白狐闻言登时凄厉惨叫起来。 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线求生希望,被牛大娃轻飘飘一句话击碎,它的精神瞬间崩溃。 “狗杂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啊--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全家——” 白狐歇斯底里地咒骂。 但是随着一道冷芒在牛大娃眼睛里划过,它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哗啦一声,在它生命终结的前一刻,牛大娃撕开了它的虚空空间,先前是它惦记着牛大娃的宝物,现在变成了牛大娃惦记着它的宝物。 它那只剩下皮囊的身体瘫软了下去,显露妖狐身躯。 砰! 牛大娃把白狐的尸体丢到池外。 笼罩山峰的粉色雾气在白狐死后将要消散,他大口一张,若鲸饮吞海,接收了白狐的精血和满山的鲜花精气。 这些鲜花可不是普通的花,而是白狐这两千多年培育的灵草灵药,为突破所用,现在也便宜牛大娃了。 “啊--”一个时辰后,牛大娃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痛苦惨叫。 他的尾巴骨疼,巨疼无比,感觉就像被人用一根长长的铁钩从尾巴骨插进去,往深处捅进整条脊椎骨里,然后继续往里捅,捅进脑子里,捅进识海里,最后勾着他的神魂、脑浆和脊髓往外扯。 疼得牛大娃浑身直冒冷汗。 他想停下功法,可是体内的力量似狂暴了一般,鼓荡奔涌,停也停不下来,若是贸然停下功法,力量失去控制,必然爆体而亡。 他此刻的状态和之前他切断白狐金尾时白狐的状态一样,到了修炼的关键时刻,一个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 他心里也清楚,所以不敢停。 只是他不明白,在白狐的记忆里它长尾巴的时候只有尾椎骨处的一点皮肉之痛,但是精神上十分舒坦,以至于完全可以忽略????????????????那点皮肉之痛,而沉浸于精神享受,可为什么到了他身上就这么痛苦呢? 是功法练错了,还是因为他是雄性身躯? 牛大娃找不到答案,周围也没有人可以给他解答,只能咬牙承受着痛苦的侵袭。 但巨大的痛苦让他有些承受不住,意识逐渐模糊。 突然,好似有意识的,也好似无意识的,牛大娃突然身躯一展,显露出狐妖身躯。 吼! 数百丈巨大的身躯横亘在山峰上,仰天怒吼。 诡异的是,他的皮毛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只有眉心处有一撮白毛。 他的吼声震散了禁地的迷雾,传到了秘境的每个角落。 秘境里的妖狐远远望见牛大娃的黑色身躯皆都不由一愣,紧接着一股威压扑面而来,让它们神魂一颤,忍不住想要跪地膜拜。 正在它们惊疑不定之际,牛大娃的屁股后面突然长出三条金尾。 王者气息猛然席卷出去。 秘境里的妖狐登时跪了一地。 它们虽然是九尾一族,但出生时只有一尾,只有通过后天修炼才能生长出更多的尾巴。 尾巴越多,修为越高。 所以在族里它们不论年龄和辈分,只论尾巴条数,尾巴越多权位越高。 它们的族长和九大长老,也仅仅才七尾。 两千多年下来,只有老祖一人修炼出了八尾。 此刻见到九尾的黑狐,并且感受到王者的气息压迫,不禁为之震撼和惧怕。 秘境之外,天现异象。 古南的三大天尊同时睁开眼睛,震惊地望向一个方向。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采花公子 “竟然有人踏入了天尊境?!” “是谁?!” “那个方向,难道是那小子?应该不是,他才来到天外天几天。那会是谁呢?” 古南的三位天尊同时感受到天地间突然新生出一股天尊气息,遂都在第一时间睁开苍老的眸子望向气息传来的方向,并震惊自语。 其中佛门的释迦佛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年轻的身影,可马上又被他摇头否定。 那日牛大娃自虚空中坠落到天外天,释迦佛祖第一时间感应到了他赠给牛大娃的那颗佛珠的气息,并以此气息确定了牛大娃的大概方位。 而此刻天尊气息传来的方向和牛大娃坠落的方向大概一致,所以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牛大娃的身影,不过他觉得牛大娃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晋升天尊境,所以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咦?” “可惜!” “果然还是无法挣脱命运的诅咒!” 三位天尊同时皱眉,随即摇头叹息。 因为那股新生的天尊气息宛若夜空下的流星,一闪而逝。 他们既意外,也不意外,因为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总有超凡境的修者耐不住岁月的寂寞,想突破桎梏,挑战古老的诅咒,挑战天威,但最终全都昙花一现而消亡。 不然天外天的超凡境也不会这么少。 三位天尊重新闭上了眼睛。 秘境里,牛大娃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山顶,三条金色妖尾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像是被打回原形一般,牛大娃在九尾一族的目光注视下变回了人形。 狐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牛大娃究竟是人还是狐。 它们只能静静地等待,希望它们的老祖出面解释一下,让它们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这个不知是人还是狐的家伙是何身份,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它们老祖露面。 却不知它们老祖的尸体正躺在圣池旁边,都已经凉透了。 “恭迎吾王降临世间!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然一道激动的高呼声响起。 众狐妖顺声望去,发现是它们的族长喊的,并对着山上的男子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恭迎吾王降临世间,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族长的声音落下,大长老紧跟着高呼。 “恭迎吾王…” 随后一众长老和族众全都跟着高呼起来。 在一阵阵高呼声中,禁地里渐渐地重新飘起迷雾。 “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踏进禁地一步,违令者——杀无赦!” 牛大娃用刚恢复了一点力气故作威严地大喝道。 “遵命!” 众狐妖应声领命。 牛大娃闻言松了口气,继续瘫躺在地上。 他刚刚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生怕狐妖发现它们的老祖已经遇害,然后一拥而上把他这个凶手乱刀砍死。 结果万万想不到,非但没有狐妖发现它们的老祖已经嗝屁,反而莫名其妙地称????????????????他为王,对他毕恭毕敬。 他自然求之不得地接受,并顺势下达命令,如此他就可以躲在禁地里安心地恢复力量,心想等力量恢复后,就立刻离开这个狐狸窝。 却不知禁地之外,狐妖族长和九大长老正聚在一处密谈。 “族长,为何尊他为王?老祖的尸体正躺在圣池旁边,极可能是惨遭他的毒手。” 大长老盯着族长问道。 族长和另外八位长老听见白狐老祖的死讯却未露出吃惊之色,因为它们早就注意到了老祖的尸体,并且对老祖的死略有猜测。 族长目光环视一周,说道:“先不说究竟是他杀了老祖,还是老祖占据了他的身体,只说一点,九尾若不是王,那是什么?更何况他还有三条金尾。” 九位长老皆缓缓点头。 其实刚才它们跟着高呼万岁时,就已经承认这一点,九尾为尊为王。 “或许他是上天赐给我们九尾一族的救世主也说不定。” “我们总不能世世代代一直在此苟且偷生吧?” 九长老目光深邃道。 六长老点头道:“确实,想要重回天外天,光明正大的重立山门,必须有九尾天尊坐镇,否则两千年前的灭族之灾必将再次上演。” “是啊。” “就算我们不去招惹人族修者,人族修者也不会放过我们,不知有多少姐妹正生活在人族修者的魔爪下。” “哎,只因我们不够强。” 三长老握起拳头悲愤道。 “所以…”族长的目光再次环视一圈,说道:“我们需要一位强大的王,率领我们走出困境,并解救所有正在遭受苦难的族人,而此人正是我们需要的王。” 众人皆缓缓点头。 显然,它们都已经过够了这种老鼠般的生活,迫切想要光明正大地活在太阳的照耀下,所以都期盼真如九长老说的那样,上天恩赐给它们一位救世主。 至于老祖死没死,暂时不重要了。 如果这位救世主虚有其表,无法带领它们改变什么,到时候再追究也不迟。 …… “姑娘,前面是太乙山,源自上古的原始山脉,里面藏着许多上古凶兽和邪魔外道,你只身一人进去实在太危险了,别再往前去了。” 黄衫男子张开双臂拦在了都可依前面。 都可依猛地蹙眉,眸子里射出两道愤怒之色。 因为黄衫男子的动作十分突然,且张开双臂之后带着一个向前搂抱的动作,若不是她反应快躲开了,就要被黄衫男子抱进怀里。 最近十多天黄衫男子藏在眼底的疯狂之意渐渐显露,伴随的是他言语和动作上对都可依的冒犯越来越多。 比如他会直接喊都可依婆娘或是小妾,或是突然伸手去抓都可依的手,甚至是撩她的衣衫。 都可依羞愤恼怒,多次对黄衫男子拔剑相向,可是实力相差悬殊,完全奈何不得黄衫男子。 黄衫男子非但不气,反而很开心,竟把都可依的拔剑相向当成了玩闹的游戏。 都可依也曾试图去人多的地方,认为人多会让黄衫男子收敛一点,亦或是遇到正义之士,对她施以援手,对黄衫男子给予制止或惩戒。 】 谁知黄衫男子根本不惧旁人的目光,反而人越多他越兴奋,对她的冒犯愈加明目张胆。 而都可依期待的正义之士并未出现,不但没人敢上前制止黄衫男子的流氓行为,反而所有人都躲着黄衫男子走,似乎对其畏如蛇蝎。 由人群里的悄悄低语议论声,都可依得知了黄衫男子的身份。 其名齐裕,是齐家城城主齐尚天的小儿子,资质万里无一,是中岳有名的绝世天才之一。 但是他花花公子的名号比他天才的名号响亮百倍。 人送外号采花公子。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话唠 江湖上和“采花”二字沾边的名号,要么是采花贼,要么是采花大盗,而齐裕却得了个采花公子的称号。 这是因为别人采花都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可他不是,他是光天化日、光明正大的采。 换源app】 但凡被他看上的女子,不管是闺阁待嫁,还是已为人妇,都逃不出他的魔掌。 若受害者当做哑巴亏咽下便罢,若咽不下,去齐家说理讨公道,那就惨了,轻则被打断腿丢出齐家城,重则被铁链一捆,烙上奴隶印记丢去奴隶市场,甚至是直接打杀。 若问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那么齐家人会告诉你,他们就是王法。 天外天的超凡境强者不足百数,齐家有五位。 是以齐家人有嚣张跋扈的资本。 齐裕天资卓著,被五位老祖看好,视????????????????为齐家第六位超凡境栽培,所以对他宠溺有加。 只要齐裕不在修炼上偷懒,齐家五位老祖对他欺男霸女的行为皆视而不见,甚至有时候还会助纣为虐。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年轻人当及时行乐。 有五位超凡境的老祖护佑,齐裕自然是嚣张跋扈,横行无忌。 既让无数江湖人士对之恨之入骨,可是又敢怒不敢言,亦惹得无数江湖人羡慕,心想要是自己有五位超凡境老祖护佑,保证比齐裕还嚣张。 都可依从人群里的低声窃语对齐裕的恶名有所了解后,心里的恐慌更胜。 打打不过,逃逃不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感觉自己已经难逃魔爪。 好在手里的红绳对周剑来的感应再未断过,让她心里始终保持着几分镇定。 红绳就像大海上的灯塔,为船只指引港湾的方向,都可依心怀信念,坚信周剑来就是她遮风挡雨的港湾,无论敌人多强多可怕,周剑来都能护她安全。 她恐慌害怕的是,齐裕会在她找到周剑来前对她动手。 “姑娘,良言一句三冬暖啊,出门在外最好听人劝,不然必吃大亏。” 齐裕对都可依躲开他的怀抱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不减,对着都可依蒙头前行的背影提醒道。 只是他眼睛里的疯狂已经不加掩饰地完全显露出来,就像一头恶魔挣脱枷锁,从他体内释放了出来。 都可依自然不会听齐裕的良言。 她把最后几颗丹药全部丢进嘴里,借助丹药的药力把速度提到极致,直奔太乙山深处飞去。被齐裕纠缠的这一个多月,多亏了董璇玑和扶风送她的那些丹药灵材,让她能够不断补充力量消耗,一直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否则再有一个月她恐怕也来不到太乙山。 然而如此高强度的奔行,再加上各种丹药和灵材的力量冲击,得不到及时的调息和梳理,她的身体已经非常疲倦,力量也变得浑浊杂乱,眼下她急需调养休息,否则身体会爆发大问题。 都可依望着前方绵绵群山,憔悴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急切和喜悦之色,但马上就被她隐藏了起来。 手中的红绳对周剑来的感应越来越强烈,这说明周剑来就在这太乙山中。 她不敢让齐裕看见她的喜悦之色,怕齐裕从她的表情反应里猜测出什么,激起他的疯狂,立刻对她动手。 “姑娘,等等在下。” “在下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姑娘在这苍茫大山里成就合欢之好。” 齐裕在都可依身后紧追不舍,口中的污言秽语更加没有遮拦。 他竟然边追边开始解身上的衣衫。 都可依神色惊慌,右手握紧了逆水剑,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可是片刻后突然不见了齐裕的身影。 都可依边飞边凝神戒备,感觉下一刻齐裕就会从某个位置杀出来,特别是正前方。 然而往前飞行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齐裕露面。 都可依悄悄松了口气。 但是就在她以为齐裕可能不会追上来时,一个大红身影突然从后面闯进了她的神识感知范围内。 只见齐裕竟梳洗得整整齐齐,戴着大红礼帽,穿着大红的新郎服追了上来。 “神经病!” 都可依心里咒骂一声,急急逃窜。 她知道齐裕已经完全疯狂,若是落在他手里,下场必然凄惨。 不过她的速度早已达到极限,再怎么急也快不了了。 可是齐裕的速度远快过她,渐渐地追了上来。 “姑娘,实不相瞒,在下从小到大阅女无数,但能让我这般周正地穿新郎服迎娶的只有两次,一次是拜堂成亲,一次是宠爱冷月宗的圣女,你是第三个,是不是感到非常荣幸?” “这太乙山里风景秀丽,恰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姑娘你选一处心仪的位置吧。” “让在下帮你梳洗打扮一番,穿带上凤冠霞帔,然后你我二人天地为鉴,就在这大山里拜堂成亲入洞房。”“哈哈,妙极妙极,想想都让人激动。” 齐裕边追边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都可依见齐裕只差千余步就追上来,想出一个拖延之法,抬手往前一指,回道:“我观前面那座山风景秀美。” “哈哈,好,就前面那座山。” 齐裕听见都可依出声回应,高兴得哈哈大笑,当即点头答应。 “夫人,夫君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甚呢?” “夫人,你家住哪里?” “何门何派?” “彩礼多少合适?” “是这座山吗?还在前吗?” “是前面那座山吗?” “怎么还不是?” “夫人,你怎么不说话?” 齐裕十足话唠一个,都可依不应他,他????????????????都能问个不停。 不过都可依早就习惯了,因为这一个多月齐裕的嘴巴就没怎么停过。 “站住!” “我跟你说话呢!” 突然,齐裕神色一变,冲都可依大声怒喝。 他的气息突然变得冰冷。 “还在前面。”都可依急忙抬手向前指了指。 “呵,贱人,你在玩我吗?” “找死!” 齐裕骂了声后突然动手,右手抓向都可依的肩膀。 咻! 都可依一剑刺出。 在剑尖即将和齐裕的手碰撞在一起时,剑尖上突然力量激荡,随即轰的一声爆炸。 都可依借助爆炸的冲击力,瞬间拉开和齐裕的距离,加速逃窜。 她清楚自己不是齐裕的对手,所以不敢和他缠斗。 “该死的贱人!” “被本公子捉到,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齐裕面目狰狞,言语狠厉,和之前那个话唠相比,好似换了一个人。 都可依突然停了下来。 明媚的阳光下,一片诡异的雨幕挡住了前路。 雨滴悬停在空气里,也不下落,也不随风飘摇,就那么一滴滴的定在那里,好似前方的时空暂停了一般。 而每一滴雨滴都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隔绝神识的探查。 都可依向雨幕深处望去,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隐约和周剑来的身影有几分相似。 她心中大喜,刚要出声呼唤,面前的雨幕突然朝两边分开,让开一条道路。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告状 都可依的目光顺着张开的雨幕望了进去,然后落在了一个她朝思夜想、千呼万唤的熟悉身影上。 那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笑容,熟悉的气息,让她惊恐心一瞬间安宁平静了下来,憔悴的眸子里瞬间有了几分神采。 她好似驶入海港的孤帆,一头扎进了雨幕,向着属于她的港湾飞奔过去。 然后在周剑来面前停下脚步。 她欢喜地看着周剑来,可是眸子里却溢出了泪水,两滴晶莹的泪珠悬挂在下睫毛上,将泣未泣。 她使劲抿着嘴唇,想把泪水收回去,不想让周剑来看到她惊慌失措,不漂亮的狼狈模样,可是想到这一个多月提心吊胆的日子,心里的委屈控制不住地往上涌。 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鼻腔一酸,泪水顿时如断线的珍珠,止也止不住。 周剑来看着无声哭泣的都可依,心疼无比。 在他的记忆里,都可依向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恬静模样。 她的脸上常挂微笑,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神采,她仿若出尘的仙子,又似温柔的邻家女孩,让人仰慕的同时又忍不住想揽入怀中好好疼惜。 他从未见过都可依似受惊的兔子般,如此的惊慌和狼狈。 “不哭,有我。” 周剑来急步上前,抬手帮都可依擦拭眼泪。 可是都可依的眼泪越擦越多。 忽然,都可依嘴一撇,转身指向紧追上来的齐裕,向周剑来告状道:“他欺负我!” 简单的四个字,带着颤音,充满了委屈,亦似写满了齐裕累累恶行的罪状,摊开在周剑来面前,向其委屈控诉。 简单的四个字点燃了周剑来的怒火。 周剑来伸手把都可依揽到自己身后,两道目光锐利的似剑一般射向齐裕,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齐裕已经被他碎尸万段了。 “小心,这个混蛋战力了得,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都可依小声提醒周剑来。 齐裕在二十步外停下了脚步,昂着下巴轻蔑地把周剑来上下扫量一眼,撇嘴冷笑了声,随即目光落在都可依身上,问道:“你没日没夜地跑了一个多月,就是为了找这个残废男人?本公子哪点不及他?” 都可依听见齐裕骂周剑来残废,心里十分生气,冷着脸反讥道:“你连我家夫君鞋底粘的烂泥都不如。” “贱人!”齐裕闻言怒不可遏,目光阴鸷地盯着都可依沉声说道:“本公子感受到了奇耻大辱,故而本公子改变主意了,等你和本公子洞房花烛后,本公子就把你卖到青楼里去。” 铮! 周剑来神色冰冷,拔剑出鞘。 浅灰色的剑身上布满了血色的裂纹,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滔天恨意,瞬间席卷四方,天空中的雨滴全都震颤了一下。 齐裕感受到周剑来手中长剑的不凡,目光立刻从都可依身上转移到长剑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闪烁起炙热的贪婪目光,问道:“此剑何名,可是剑榜上的名剑?” 周剑来答道:“此剑名为恨,出????????????????鞘见血,剑榜无名。” “很好!此剑归本公子了!”齐裕眼放光芒。 周剑来笑着点头道:“好,归你了,给!” 说一声“给”,手中长剑就朝齐裕挺刺而去。 “哈哈…”齐裕非但不惊不惧,反而背起双手仰天大笑,边后退边面露回忆地说道:“本公子已经记不得多久没人敢对我出剑了,依稀记得上一个对我出剑的人,被我剁碎了做成了人肉包子,喂给家里的奴隶吃了,他们吃完后都说香,至今还念念不忘。你也想变成包子吗?” 这样的言语恐吓对其他人或许能有一点效果,但是对周剑来而言,与废话无异。 他的剑非但没有一点停顿,反而骤然加速。 剑尖刺在了齐裕的胸膛上,紧接着嗤的一声刺破了他的护体防御,再然后刺破了他的皮肉。 齐裕神色大惊,万没想到周剑来的剑锋利如此,右掌急急拍向周剑来,同时左手食中二指紧紧夹住剑身,不让剑再进寸毫。 周剑来手腕猛地一抖,长剑上撩,剑身挣脱了齐裕手指的钳制,剑尖扫过齐裕的胸口,留下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啊!”齐裕愤怒大叫,目眦欲裂地瞪着周剑来喝道:“残废,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本公子乃齐家城齐裕!本公子就算站在这里不动,你敢杀本公子吗?” 说完,他真就挺着淌血的胸口站在那里不动了。 一脸威胁地瞪着周剑来,好似在说:“杀了我你也活不成,非但你活不成,你的九族和宗门上下都得给本公子陪葬!” 同时一脸戏谑之色,等着看周剑来吃瘪,乖乖收剑认错。 这招对知道齐家是何方神圣,齐裕是什么身份的江湖人士都管用,就算是中岳霸主柳家堡的人,都得顾忌几分。 然而对周剑来无用。 因为周剑来压根就不知道齐家是哪座殿哪座庙,更不知道齐裕是哪根葱。 不过就算周剑来知道,他也不会怕,因为这里不是九洲大陆,他根本没有家族和宗门的顾虑,所以完全不怕齐家人报复。 “站着别动!” 周剑来大喝一声,长剑疾刺,哪有半点收手的意思。 “……”齐裕不禁头冒黑线。 他????????????????本来挺有底气的,没准备闪躲,可是被周剑来这么一喝,心里登时直突突,眼看剑尖再次刺到身上,慌忙躲向一旁。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站着让我杀的吗?”周剑来瞪着齐裕生气地问道。 “……”齐裕脸皮禁不住抽搐,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周剑来理直气壮的质问。 “废物!”周剑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齐裕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周剑来骂道:“你他娘的神经病啊!我是齐裕,齐家太子爷齐裕,我齐家有五位超凡境老祖,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你的宗族上下全部都得给我陪葬, 你敢杀我?” 】 “敢!” “不信你站着别动,证明一下。” 周剑来说道。 “……”齐裕鼓了好几次腮帮子,最终也没敢点头答应。 觉得自己在周剑来面前弱了气势,不禁气急败坏地叫骂道:“你神经病吗?老子为什么要站着不动让你杀?” “废物!”周剑来又唾骂道。 齐裕大怒,骂道:“你不是废物,有种你站着别动让我杀。” 周剑来翻了个白眼,回道:“我又没说你不敢杀我。” “你…你…啊…气死老子了!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齐裕气急嘶吼,随即神色一寒,从虚空里抓出一杆长枪,顺势劈向周剑来。 周剑来神情微微凝重,不敢轻敌,齐裕两次危急关头闪躲开他的攻击,已经足以说明齐裕的修为不在他之下。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三君战霸王 当! 齐裕一枪劈在周剑来的剑上,直把周剑来震退百丈,剑在手中剧烈震颤,差点握不住。 “不过如此。” 齐裕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冷笑。 “剑来…” 都可依担心上前,突然有点后悔把危险带给周剑来。 周剑来投给都可依一个安心的眼神,以剑气凝聚右臂,把剑交到右手中。 齐裕的枪力道太重,他的左手承受不住。 随后左手剑指一引,漫天雨滴朝他聚拢过来,然后将都可依层层旋绕,保护起来。 “你且在一旁观战,看我如何斩他!” 周剑来自信满满地冲都可依说道。 “嗯”都可依用力地点点头。 “狗男女…”齐裕看见周剑来和都可依???????????????眉来眼去,不禁气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骂道:“本公子要让你们两个一个为奴一个为娼。” 说完飞扑而上,挥枪如棍,狠狠砸向周剑来。 枪未到,气势先至,携毁天灭地之威,宛若神明俯视蝼蚁,让人神魂颤栗。 远远观战的都可依,感受到齐裕的枪威,为之惊悚,不由得握紧双拳,为周剑来深深担忧。 然而如此可怕的气势压迫,对周剑来却无一点影响,因为和道门大爷清渠的气势压迫相比,齐裕的枪威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而周剑来在不久之前刚被清渠压制了三个月之久。 铮! 周剑来怒拔山岳剑,双手握剑,横扫出去。 恨剑无声无息地藏入虚空。 当! 剧烈碰撞,齐裕的枪被山岳剑挡了回去。 两人全都震退百丈之距。 齐裕皱起眉头望向四周高山,因为他刚刚这一枪感觉十分诡异,明明是和周剑来的剑对碰,可是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和四周的万丈高山碰撞在一起。 四周的高山树木摇摆,好似是因剧烈碰撞而震颤,又好似是被风吹的,让齐裕视觉恍惚,无法确定。 其实他的感觉没有错,因为周剑来的剑正在借周围的山岳之势。 “杀!” 周剑来怒喝一声,挥剑攻向齐裕。 喊杀声在山谷里震荡回旋,好似千军万马冲杀,又似一座座山神在咆哮。 一瞬间,威势无两。 把齐裕的威势压了下去。 “杀!”齐裕紧跟着睁目怒喝,挥枪迎击周剑来。 他的枪以“霸”为魂,若气势上输给对手,这霸枪便被破了。 当当当! 二人以攻对攻,猛烈的碰撞掀起一道道狂暴的罡风,搅得空间破碎,河水断流,山峰崩塌。 齐裕已然确定刚才的感觉无错,周剑来的剑确实联系着四周的山岳,知道他在借山岳之势战斗。 “这一枪,破你的山岳之势!” “威震四方!” 齐裕突然冲上天际,紧接着又俯冲而下,长枪对着周剑来当头灌下。 周剑来陡然色变,只觉气机被齐裕的枪完全封锁。 他没敢在原地等待齐裕的攻击降临,而是主动出击,朝着那即将封锁的缺口冲去,而缺口的外面就是齐裕的枪。 轰! 枪剑相撞,天地轰鸣。 周剑来狠狠地摔落地面,胸腔剧烈起伏,随即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轰隆隆! 四周的山峰全部崩裂倾塌。 周剑来手握山岳剑,但已经感受不到四周的山岳之势,真的被齐裕一枪破了。 齐裕当空而立,长枪横空,威势空前,怒目圆睁瞪着周剑来喝道:“废物,仅此而已!” “呸!”周剑来往地上吐了口血沫,讥笑道:“你不过是仗着修为强压我罢了,如若修为相等,你不如我!”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这一枪让你心服口服。” “霸王踏山河!” 齐裕持枪俯冲而下。 他的气机牵引了九天之力,只见万丈高空之上风云涌动,在他身后形成一杆杵天巨枪,同他手中的枪合为一体。 霸王临凡,山河都要臣服跪拜。 铮! 铮! 铮! 周剑来连拔三剑,魏王剑、诛邪剑和光明剑。 三柄君王剑冲天而起。 他的眉心亮起了白色符文,原本只有一个符文,如今已经似雪花绽开,六只角衍生出了六个符文。 清渠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周剑来暂停了雨幕,一个雨滴一个雨滴的钻研清渠的剑意,收获颇丰,让他的剑境突破了一个瓶颈。 事实上若无清渠三个月的压制和这一个月的感悟,让他的剑境接二连三地突破,他根本不可能是齐裕的对手。 九天之上剑气长河倾泻而下,搅碎了齐裕的杵天巨枪。 当当当! 与此同时,三尊君王硬撼霸王,直杀得天地无光。 四周的山川树木尽皆粉碎。 都可依被迫退数千丈。 嗤! 齐裕突然从对撞的中心掀飞了出来,一道一尺多长的狰狞伤口斜跨他的胸膛,把他的肚子都划开了,若不是用力量封堵着,肠子恐怕都得流出来。 】 他抛飞百丈方才稳住身体,连忙吞服疗伤和补充战力的丹药。 尘烟散去,周剑来手拄光明剑站立,脚边散落着魏王剑和诛邪剑。 他的胸膛上有一个血窟窿,鲜血汩汩流淌。 自万剑匣里飞出万千剑气,瞬间修补了他受伤的身躯。 “你…竟然没死?竟然破了我的霸王???????????????一枪?!”齐裕盯着毅然站立的周剑来不可思议地喊道。 “嘁!” “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破你的枪很难吗?”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 周剑来讥笑道。 “哼,休要得意!” “霸枪奈何不得你,那就用我的快枪杀你!” 齐裕手腕一抖,长枪突然在他手里飞速旋转起来,他的气息也跟着发生了变化,由之前的霸道变得飘逸,无迹可寻。 “等一下!” 周剑来叫住想要动手的齐裕。 “呵…” “认输了吗?” “晚了!” 齐裕冷笑道。 “认你奶奶个腿…老子是让你等老子缓口气。”周剑来骂道。 说着剑气长河倾泻而下,灌入他的剑气身躯,快速补充刚刚消耗的战力。 剑气于他而言比丹药管用。 “杂碎,受死!” 齐裕感觉被周剑来戏弄了,当即咬牙切齿,挥枪攻向周剑来。 与刚才的霸道不同,此刻他的枪快如闪电,瞬间就刺到了周剑来的面前。 当! 周剑来匆忙横剑胸前,堪堪挡下这一枪。 但枪和剑的撞击声刚起,齐裕的第二枪就又刺到了。 噗! 枪尖擦着周剑来闪躲的身体穿过,在周剑来的左肩上刺开一道血口。 “狗日的,比老四的刀还快!” 周剑来心中大惊。 随即剑指一引,拔出无名剑。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剑何在 无名剑出,势如流星。 叮! 挡下了齐裕的枪。 但是齐裕的第三枪紧接而至,比第二枪更快,并带着齐裕的蔑视声:“太慢了!” 周剑来急急挥剑,勉强挡下第三枪。 吱--! 枪尖在剑身上擦出一串火花,最后擦着周剑来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咻咻咻! 齐裕手腕疾抖,一枪刺出,竟分出三道枪影。 快到了极致。 叮叮! 噗! 周剑来只挡下两枪,剩下一枪没挡住,左肩被扎穿,紧接着被齐裕一枪挑飞。 “呸!” “废物!” 齐裕望着摔出去的周剑来,使劲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回击周剑来之前对他的言语羞辱。 “剑挥的这么慢,怎么还有脸使剑?吃奶的孩子都比你的剑快!” “你配得上手里的宝剑吗?” “赶紧挥剑自刎了吧!” 齐裕觉得胜券在握,没有着急进攻,而是继续对周剑来羞辱谩骂,主要是之前打嘴仗的时候被周剑来气得不轻,此时得势,想痛快地反击一番。 瞧着周剑来的脸色一阵青红皂白,又无言反驳的吃瘪样子,齐裕只觉心里痛快无比。 同时不由得洋洋得意,觉得周剑来的剑心剑意即将在他的强压下崩塌。 他拥有霸绝心境,凡与他交手者,兵器兵心,乃至战斗意志,都会在无形中受到他的霸绝心境的震慑镇压,心境不稳,意志不坚者,在他的霸枪下支撑不了几个回合即会崩溃。 刚刚霸枪没把周剑来的剑心击溃,齐裕心里非常吃惊,不禁对周剑来的剑心高看一眼。 然而快枪一出,周剑来就不行了,让他觉得周剑来的剑心也不过如此。 “你说的没错…”周剑来迎着齐裕的目光摇头苦笑,“我的剑太慢了,我不配用剑。” 齐裕哈哈一乐,道:“那还拿着剑干嘛,快丢了吧。” “丢了。”周剑来点点头,接着右臂向上一扬,撒手将无名剑抛了出去。 齐裕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抛飞的无名剑,然后眼皮越抬越高,跟着昂起了脸,因为无名剑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最后竟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齐裕错愕地收回目光,看向周剑来问道:“你把剑丢哪去了?” “我怕你捡,所以使劲丢远点。”周剑来答道。 “……”齐裕登时头冒黑线,怒叫道:“我堂堂齐家城的太子爷,会捡你的一把破剑?!” “那我把剑丢这里,你捡不捡?”周剑来问道。 齐裕想也不想就要摇头。 “说谎的话永世不举!”周剑来诅咒道。 “……”齐裕摇到一半的头猛地止住。 周剑来诅咒别的什么他都无所谓,哪怕是诅咒他们齐家五位老祖当场爆炸都行,但是唯独诅咒这个他不能当没听到。 “…捡!”他歪着脖子,嘴里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 周剑来的剑把把都是上等宝剑,甚至是绝世好剑,当然要捡。 远远观????????????????战的都可依,不禁扶额苦笑。 刚刚她还在为周剑来担心,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可是场中的情形说变就变,差点没把她逗得笑出声来。 不过她的心马上又紧张了起来。 因为齐裕恼羞成怒,再次对周剑来发起攻击。 咻! 周剑来剑指一引,散落周围的山岳剑、魏王剑等剑飞射而起,旋绕着他的身体飞舞。 同时漓火剑、葬剑、寂月剑等剑尽数出鞘,也一起旋绕着周剑来。 这些剑组成了一个防御墙,把周剑来护在中间。 叮! 齐裕的枪刺到,被山岳剑剑身挡下,山岳剑瞬间失去光彩,飞落地面。 周剑来顺手抓住漓火剑反击,漫天剑气瞬间将齐裕吞没。 叮叮叮! 齐裕长枪急舞,对战数十招,这才击破漓火剑的剑气压制。 他的左肩被漓火剑划出一道血口,不深,皮外伤,但是这道浅浅的伤口足以让他对漓火剑的锋利保持高度警惕。 “哼!” 齐裕望着远远退开的周剑来冷笑了声,周剑来的左腿被他扎了一枪,伤得比他重多了。 随即再次挥枪进攻。 叮! 这一枪被魏王剑挡下。 魏王剑失去光彩坠落地面。 齐裕眉头猛皱。 刚刚之所以被周剑来反手压制,是因为当他的枪刺中山岳剑时,枪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无力感,让他的招式出现一瞬间的空当,从而被周剑来抓住机会反击。 而此刻长枪刺中魏王剑,无力感再次出现。 嗖! 周剑来抓住光明剑乘机扑向齐裕,剑气再一次将齐裕笼罩。 又是数十招的激烈碰撞。 这一次周剑来退得快,在齐裕即将突破他的压制前及时退开,没给齐裕反击的机会。 “啊!”齐裕郁闷嘶吼。 他感觉有力使不出,难受至极。 但随即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暴躁的情绪,鼻孔里冷哼一声,笑骂道:“狗东西,还真难缠!” “彼此,彼此。”周剑来回道。 “我堂堂星圣境,若制不了你一个天圣境,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还如何有脸在江湖上混?” “所以…今日????????????????你必死!” 齐裕长枪直指周剑来,杀气森森凛然道。 “越级而战,我早就习惯了。”周剑来淡然道。 刺啦! 齐裕一把撕去身上的大红新郎服,接着直接扑向周剑来,长枪疾舞,四周的空间突然扭曲。 “八方送财!” 伴着一声怒喝,他的身影一晃,凭空消失在周剑来的视野和神识感知里。 紧接着从周剑来周围的虚空里同时飞出八个齐裕,个个手持长枪,从四面八方攻向周剑来。 没有虚影,全是真的。 叮叮叮! 噗! 周剑来的剑墙瞬间被破,肋下被扎了一个血窟窿。 他想反击,可八个齐裕一击得手立刻退回了虚空里。 “九九同心!” 虚空里传出齐裕的喝声,随着声音九个齐裕自虚空里踏出。 周剑来瞬间被枪影淹没。 当九个齐裕退回虚空时,只剩下一个浑身是血的周剑来。 都可依想要救周剑来,却被雨幕拦在了原地,是周剑来不准她靠近,因为齐裕太危险了。 “你很不错。” “可惜,马上就要死了。” “十全十美!” 齐裕声音自虚空里传出,随之十个他从虚空里踏出。 周剑来猛地挺直染血的身躯,冲天怒喝道:“我的剑何在?”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回应了周剑来的怒喝,只见无名剑卷着漫天剑气自九天降落。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反败为胜 无名剑自九天之上飞射而下,屁股后面跟着一群气息强大的剑气。 就跟是周剑来派出去叫人的小弟,找来了厉害的帮手,气势汹汹地来给周剑来助战。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周剑来把它抛上九天,就是让它去沟通九天剑气,寻找剑道长河里最快的剑。 它幸不辱命。 前一刻剑还在万丈高空,可下一刻剑就已经握在了周剑来的手里。 比齐裕的枪还快! 当周剑来握住无名剑剑柄的那一刻,天地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齐裕漆黑的视野里忽然划过一颗耀眼的流星,刹那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尽管他瞬间就清醒过来,但为时已晚。 一剑追流星,白了少年头! 噗! 无名剑刺穿了齐裕的胸口。 随即无名剑带来的剑气将其吞没,一朵朵血花在齐???????????????裕的身上溅射出来,在空气中盛开。 “啊——” 齐裕惨叫着倒飞了出去,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剑伤,犹如被万剑凌迟。 他的眼睛里尽是惊骇之色,惊骇于周剑来的追星一剑,惊骇于周剑来的剑心剑道。 刚才一瞬间,他窥见了周剑来的剑心,宛若九天皇者,立于九天之上,向泯泯众生展示着他的不败之姿。 这是一颗无敌的剑心。 在这颗强大的无敌剑心面前,有那么一瞬间,齐裕的枪和战斗意志差点崩溃崩塌。 幸好他有霸绝心境,颓败之心刚一滋生就被瞬间清除。 否则他将永远臣服在周剑来的剑心之下。 “咳…咳咳…” 周剑来站在原地,拄着无名剑勉强站立,嘴里咳出大口大口鲜血。 他身上一个个血窟窿,鲜血如注,伤得一点不比齐裕轻。 刚刚他的剑并没有破掉齐裕的枪,而是以攻对攻,战了个旗鼓相当。 自万剑匣里涌出大量剑气,修复他的伤口。 齐裕稳住身体后,也快速掏出丹药服下。 望着周剑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随即枪出如龙,杀向周剑来。 对周剑来的剑他只有惊骇,没有一点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他的神魂里藏着齐家五位老祖的神魂意念,老祖们不会让他死的。 除非对手是超凡境的强者,否则他就等于拥有不死之身。 死不了当然无惧。 顶多就是身上伤口多一点,痛一点罢了。 而鲜血和疼痛反而会让他兴奋。 齐家五位老祖赐予他嗜血疯狂的底气,让他在不畏死的疯狂中不断突破极限。 “哈哈,好久没有遇到能让我如此痛快的对手了!” “作为回报,我保证,会把你们夫妻二人合葬在一起。” 齐裕一边狂攻,一边大笑道。 周剑来笑道:“我也好久没有遇到像你这么愚蠢的对手了,实在是恶心到我了,所以我决定…要让你曝尸荒野!” “干!” “不会说话就把你的狗嘴闭上!” 齐裕怒骂道。 “哈哈…” “打你打不过我,说你也说不过我,除了长得比我丑,你根本一无是处。” 周剑来嚣张大笑道。 “闭嘴!” 齐裕大喝一声,长枪呜的一声当头劈下。 当! 周剑来横剑格挡,被震退百丈,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尽数被震裂。 他尚未缓过一口气,齐裕的枪已经刺到面前。 齐裕竟将霸枪和快枪交替使用。 两种截然不同的枪法竟融合在一起,连气息???????????????也融合了。 他的枪突破了。 周剑来感受到齐裕枪法和气息的变化,悚然一惊,心知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放任他起势。 叮! 无名剑将刺来的枪挡了回去,随即与周剑来人剑合一,攻向齐裕。 咻咻咻! 漓火剑、光明剑等剑皆飞射而至,与周剑来合为一体。 瞬间形成一柄光芒万丈的巨剑。 “来得好!” 齐裕大喝一声,人和枪同时迎击而上,融合了霸枪和快枪的人枪合一。 轰! 枪和剑碰撞,天地失聪。 混乱罡风席卷了方圆数十里,绞碎了无数的树木,轰塌了一座又一座山峰。 齐裕和周剑来各自仰面抛飞。 “杀!” 周剑来身体尚未落地就折身扑向齐裕,不想给齐裕喘息的时间。 但代价是他自己也没有喘息的时间。 不过他早有准备。 只见他抬手对着虚空一抓,许久未曾露面的恨剑从虚空里飞出。 其他剑都已经疲了,而恨剑刚刚蓄好势,正是气盛锋利时。 嘭! 齐裕摔在地上,拖枪就逃。 “小心回马枪!”都可依紧张地大声提醒周剑来。 她看得出来齐裕的招式,周剑来自然也看得出来。 齐裕自己都知道周剑来能看得出来他即将使什么招。 但看得出来是一回事,挡不挡得住是又是一回事。 齐裕觉得周剑来挡不住。 周剑来追击的脚步没有片刻停顿,手里的恨剑震颤嗡鸣,已经急不可待地想要出战。 咻! 突然,齐裕骤然转身,长枪倒刺。 回马枪! 时间在这一刻仿如暂停,只有齐裕的长枪在动。 可是下一刻一道光芒挣破束缚。 恨剑后发先至,迎上了齐裕的长枪。 叮! 剑尖和枪尖撞击在一起。 周剑来精准地挡下了齐裕的回马枪。 片刻的对峙之后,枪尖突然炸裂,被剑尖破开了。 紧接着嗤的一声,锋利的剑尖势如破竹,穿透枪头,又把枪身穿透。 “啊!” “老祖救我!” 齐裕惊恐大叫。 这一刻他心里的惊骇变成了惊恐,因为周剑来的剑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然而他的呼救竟没有得到回应。 他啊的一声惨叫,手腕急抖,以裂开的枪身卷着恨剑,把周剑来引向一旁。 然后连滚带爬,转身就逃,边逃边喊老祖救命。 周剑来浑身旋绕着血气,双瞳亦如灌血一般???????????????赤红,杀气腾腾,对齐裕穷追不舍。 嗤! 一剑斩落,被齐裕避开了要害,但是一只左耳掉了下来。 “啊--” 齐裕杀猪般惨叫。 此刻,疼痛和鲜血让他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老祖,救我啊…” “你们都…都睡着了吗?” “我就快要被人杀死了,救命啊!” 齐裕呼救不停,但藏在他神魂里的五位老祖的神魂意念一点反应都没有。 咻! 周剑来长剑直刺,这一剑直取齐裕的后脑。 又快又狠。 齐裕的护身防御挡不住恨剑的剑锋,若是被这一剑刺中,连带眉心识海都得被贯穿。 眼看齐裕即将被长剑刺中,一命呜呼,他的身体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叠、扭动,然后躲开了。 周剑来神色一怔。 他这一剑封堵了齐裕所有的闪躲角度,未曾料到齐裕竟以一个非人的怪异角度闪躲了出去。 而齐裕闪躲出去的同时,骤然回身,右手自虚空里抓住一杆新的长枪,反攻周剑来。 周剑来挥剑格挡,当的一声,震退百步。 嗡! 恨剑在他手中剧烈抖动,差点被震飞了出去。 周剑来不禁皱眉,凝重地看向齐裕。 刚刚这一枪除了霸和快,竟又多了一个柔劲。 “啊啊啊,吓死我了!” “吓死我了!” “老祖,现在不是饭点,也不是睡觉的点,你们都干嘛去了啊?” “老祖,快来啊。” “我要死了,你们心肝宝贝就要被人杀死了!” 齐裕一边逃窜一边乱叫道。 “……”周剑来差点被他一声“心肝宝贝”恶心吐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前辈,借剑气一用 “啊啊啊——” “好疼啊!” “老祖,救命,快救命!” 齐裕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山间回荡。 震得周剑来双耳嗡嗡响。 但是齐裕手上的招式毫不含糊,同周剑来打得有来有回,甚至略占上风。 他融合了霸、快、柔三种力量的枪法,让周剑来难以应付。 若是一开始他就使出这等威力的枪法,周剑来早就败了。 不是他不想使,而是一开始他根本不会。 也就是说他的枪法再一次突破。 周剑来很郁闷,以前都是他在战斗中踩着别人突破,哪料到今天竟成了别人突飞猛进的垫脚石。 打击不可谓不大。 齐裕的动作突然一僵,枪法里的柔劲不见。他的枪法刚刚突破,不熟练,还没有真正的融会贯通。 嗤! 恨剑再次把长枪斩成两半。 这一下既出乎周剑来的预料,亦出乎齐裕自己的预料,所以他根本没想着闪躲,此时在想闪躲已经来不及。 “啊!” “我要死了!” 齐裕只能惊恐惨叫。 砰! 就在齐裕命悬一线的危险关头,他的识海里突然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周剑来击飞。 “哈哈,无双老祖,您终于睡醒了啊。” “谢谢您救了孩儿。” “爱死您了!” 齐裕喜极而泣。 “咳…” “老夫没有睡觉。” 一个老者的虚影在齐裕身旁显现出来。 “啊?那您怎么不早点出手?”齐裕错愕问道。 “若老夫早出手,你还能把三绝枪融合吗?”老者捋须笑问道。 “哦,原来如此,多谢老祖!” 原来齐裕神魂里的老祖神魂意念早就听到了他的呼救,之所以迟迟不出手,是想借周剑来的剑逼迫齐裕,激发他的潜力,看他能否在绝境中再做突破。 显然,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齐裕接连两次突破,把齐家的《三绝枪》枪法的霸、快、柔融合一体,战力更上一层楼。 这就是齐家五位老祖皆看好齐裕的原因,他的悟性和资质真的绝佳,有超凡的潜力。 就是贪玩了一点。 是的,齐裕的为非作歹在他们眼里仅仅是贪玩。于他们而言,世界法则就是如此,弱肉强食,强者就可以横行无忌,为所欲为。 这是强者的权利。 受苦受难受欺凌,是弱者的无能,不应该怪罪在强者身上。 他们于弱者的生命没有敬畏之心,也就不可能有怜悯之心,除非心情好的时候。 “老祖,帮孩儿杀了他!”齐裕猛地抬手指向周剑来。 老者摇头笑道:“不急杀他,留着他给你日后练手用吧,等你回去降服绿蟒枪,杀他还不容易。” “哼!” “那就暂时留他一条狗命!” “不过…” 齐裕的目光忽然转向远处的都可依,说道:“老祖,帮孩儿把那个贱人捉住,捉了这个贱人,就能让他乖乖来与我一战。” “好,依你。”老者????????????????笑着点点头。 然后面带笑容地伸手朝都可依抓去。 “前辈…” 周剑来怒喝一声。 老者闻声手上动作顿住,看向周剑来问道:“有事吗?” “借您的剑一用!” “诛贼!” 周剑来紧接着大吼道。 老者皱眉,没听懂什么意思。 不过马上他就懂了。 只见周剑来剑指冲天,祭出全身剑气,引动身后的雨幕。 刷! 下一刻,无数雨滴朝老者破空疾射,飞行的途中化作一柄柄水剑。 剑很微小,但威力无穷。 “大胆!” 老者感觉威严被周剑来触犯,登时雷霆大怒,一掌拍出。 当当当! 微小水剑撞在老者的手掌上,有的被震散成水汽,有的直接刺穿了手掌。 “超凡剑气!” “走!” 老者大惊,带着齐裕就要走。 他只是一缕神魂意念,虽有超凡之威,但无超凡之战力,面对如此多的超凡境剑气,根本抵挡不住。 更何况,这是道门大爷的剑气。 那个说“天尊之下我无敌,天尊之上需一战才知”的霸气男人的剑气。 老者的手掌在一瞬间就被剑雨撕碎。 “留下!” 周剑来目光很辣,剑指往前急刺,欲将齐裕的性命留下。 这样危险的敌人最好是早死早超生。 轰! 但是齐裕识海里又涌出四股强大力量,化作四个虚影,在剑雨的攻击下护着齐裕消失在虚空里。 “咳…” 周剑来望着齐裕逃离的身影,嘴里剧烈咳出好几大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随之身体瘫软在地上。 他的力量被抽空了。 “剑来,你…你…” 都可依扑上前来,想说什么,可是话哽在了喉咙里,眼泪簌簌落下。 她怪自己,恨自己,自己把危险招来给周剑来,却不能和周剑来并肩战斗,让他一个人面对敌人。 “别哭,我没事,只是力竭了而已。”周剑来煞白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实在是太没用了。”都可依哭着道。 周剑来哑然失笑,这才知道都可依是因为没能帮他战斗而自责哭泣,忙安慰道:“我故意不让你靠近的,因为我正????????????????好缺一个对手来印证这段时间的领悟。怎么样,我厉害不?” 确实如此,若无雨幕的阻拦,都可依早就持剑加入战斗了。 “厉害!” “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客!” 都可依梨花带雨道。 以前周剑来最喜欢听这样的夸奖,但是此刻听了却是苦笑摇头,因为清渠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压在他心里,让他不敢,也无颜自称最厉害的剑客。 “怎么了?”都可依见周剑来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周剑来道:“等我休息一会再和你说。” “好。” “我给你护法。” 都可依点头道。 万剑匣里有大量灵气和剑气,是周剑来在上古战场汲取的。 两个时辰后,周剑来恢复了许多气色。 他身上的伤好了一半,还剩下五六处恶伤,伤口残留着齐裕的力量,一时间不容易清除,需要慢慢恢复,而力量只恢复了三成。 万剑匣里的灵气和剑气他不太舍得用,而眼下危险扫除,所以觉得慢慢修炼恢复就可以。 然后他带着雨幕和都可依往太乙山深处飞了几百里,担心齐裕带着他家的老祖真身杀回来。 “那日我从虚空里摔落下来,被一位剑道强者……” 周剑来和都可依依偎在一座山谷里的草地上,缓缓讲述他来到天外天后的遭遇。 相比于都可依的经历,他的经历显然简单许多。 不过都可依听完后依然为周剑来感到后怕,心想要是那位清渠前辈一念之差,周剑来必死无疑。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努努力 听完周剑来的遭遇,都可依也把自己来到天外天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碍于和扶风的保密约定,她只说董璇玑是被一位故友带去医治了。 并把红绳和黄符拿了出来,告诉周剑来黄符本来可以感应到张小卒所在的方向,但是不知为何突然就失去感应了,让周剑来收好。 周剑来拿着黄符研究半天无果,只能暂时收起来,然后提醒都可依道:“天外天的强者们全都手段通玄,今后咱们用过的物品一定不能随便丢弃,否则被仇家找到,根据上面残留的气息制作这么一张黄符,岂不是轻易就能找到我们。” 都可依无法向周剑来解释黄符是怎么制作的,瞎编说是董璇玑的高人故友从????????????????张小卒使用过的物品上提取到了张小卒的气息,然后制作了黄符,被周剑来信以为真,所以才这么说。 “嗯”都可依心虚地点点头。 “之前那个家伙是什么人?”周剑来问道。 都可依摇头道:“我和他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对他不是太了解,只从旁人对他的议论声中听到一点关于他的身份信息,他名叫齐裕,是齐家城的小公子,是个为非作歹的纨绔,齐家城的势力很大,所以人们都怕他。” 周剑来闻言皱眉道:“他虽是纨绔,但自身实力着实不弱,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都可依微微惊讶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给敌人这么高的评价。” 周剑来道:“先不说他的修为境界,只说他能在战斗中将枪法两次突破,就已经非同一般,何况他的修为境界还那么高。下次再碰到时,必然更加棘手。” 都可依抱着周剑来的胳膊,依偎在他怀里,说道:“没找到你前我怕他,现在找到你了,我可不会再怕他,天外天修炼资源如此富足,你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越他。 哦,不对,不能说超越,他现在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了,因该说你和他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现在他勉强可以与你平视,但是下次再遇见,他就得仰望你,下下次遇见,就得跪望,下下下次遇见…咯咯…” 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笑了。 周剑来跟着哈哈一笑,但心里不敢小瞧齐裕。 驶入周剑来的港湾,都可依心里确实有了安全感,不过也没有盲目自信,刚刚那些话一半是向周剑来吐露依赖之情,一半是在说笑。 笑过之后,她神色稍显严肃地分析道:“齐裕应该是星圣境,比你我高一个境界,他回到齐家必然有大量的修炼资源助他提升修为,而我们却没有。” 说完不由得秀眉紧蹙,露出担忧之色,为修炼资源而发愁。 “星圣境?”周剑来疑惑问道。 “哦,你还不知道天外天对圣境修为境界的划分吧?我是听董前辈讲的。”都可依回道,“圣境有六个境????????????????界,从低到高分别是:地、天、星、月、阳、皇,再往上是超凡境,超凡往上是天尊,像道门道祖就是天尊境的强大存在。” “你说齐裕是星圣境,比我高一个境界,那么我就是天圣境。”周剑来推算出自己的境界,然后又接着推测道:“那么像传世界沈皓天等老祖,顶多也就是星圣境,像雷前辈应该达到了月圣境,燕前辈和楚前辈应该是阳圣境或是皇圣境,那个闲散道人神功大成后那么厉害,必然是皇圣境,也有可能达到了超凡境。” 都可依摇头道:“闲散道人应该达不到超凡境,他若达到超凡境,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抓走。” “嗯,有道理。”周剑来点点头。 “哎…”都可依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周剑来忙关心问道。 “你我虽然都是星圣境,但我们之间的战力却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恶,被你远远超越了,今后就算想和你并肩战斗都难了。”都可依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 倒不是气周剑来战力提升的太快,而是怪自己提升的太慢。 她记得以前和周剑来差不多的,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周剑来拉开了这么大的差距。 “想当年我好歹也称得上天才啊,怎么突然就泯然众生了呢?” 她皱着眉头很是难过。 周剑来闻言哑然失笑,抬手指向悬浮在头顶的雨幕,说道:“这些雨滴每一滴里都蕴含着一道强大的剑气,以你的悟性和资质,参悟这些雨滴里的剑气就是眨眨眼的事,很快就能追上我了。 这些雨滴对我们剑修来说就是最好的修炼资源,只要把剑境提升上去,修为境界提升起来就简单多了。” 都可依闻言顿时提起了信心,但是想到这些雨滴里的剑气是超凡境的强者所留,又禁不住有些担心,怕自己的悟性不够,参不透。 周剑来看见都可依的表情反应,搂着都可依柳腰的手突然不安分地动了一下,坏笑道:“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大师姐送给我们的双修功法吗,等伤好之后我努努力,帮你快速提升修为。” “啐????????????????!” “臭流氓!” 都可依急忙按住周剑来不安分的手啐骂了声。 周剑来的手指摩挲着都可依柳腰上紧致而富有弹性的细嫩皮肤,叹了口气道:“没能帮大师姐把问天宗那几个老家伙赶出问天宗,感觉挺对不住大师姐的。” 他本来计划取到上古战场的那把剑后,就去和问天宗的老祖较量一番,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天外天。 “其实师姐对问天宗老祖的仇恨已经淡化了,不然她早就催促你们动手了。”都可依说道。 在上古战场修炼的时候,都可依和师姐谭熙芝一直在一起,谭熙芝嘴上虽然没说,但都可依从她的言谈中能感觉得出她对问天宗老祖的仇恨淡化了很多。 周剑来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觉得不是谭熙芝对问天宗老祖的仇恨淡了,而是谭熙芝坐上向阳峰峰主的位置后,对问天宗的生死存亡渐渐看得重了。 以青洲的情势,她若是联手周剑来把问天宗五老祖干掉,那么问天宗极可能会被周剑来接掌,也就是说等于把问天宗从九洲大陆除名了,所以她才渐渐没有了起初的劲头。 “也不知道老二和老三是什么处境?是否平安?”周剑来担心道,“还有雷前辈他们?天外天这么大,大家何日才能聚首?” “大家都会平安无事的。”都可依安抚道。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递请帖 北琼有三位天尊。 一者为多宝天尊,居于北琼东,开创琳琅阁。 琳琅阁的门徒遍布天外天各处,且广受江湖人士欢迎和尊敬。 江湖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天下神兵出琳琅,天下神丹出琳琅,宁惹阎罗鬼,不惹琳琅士。 这是因为琳琅阁精通炼器炼丹,江湖上的神兵利器至少有六成是出自琳琅阁的炼器大师之手,至少有七成的上等丹药是出自琳琅阁的炼丹大师之手。 江湖中人皆离不开兵器和丹药,所以不论是正道还是邪道的人,见到琳琅阁的门徒基本都会以礼相待,轻易不愿招惹。 二者为万祖天尊,居于北琼中,为巨人一族的老祖。 巨人一族自诩为人族之祖,同时????????????????是世界上所有种族中最优秀的种族,故而性情高傲至极,对低矮的人族和妖、魔等族充满了傲慢和偏见,为江湖人士所不喜。 万祖天尊和柳家堡的极乐老祖是死对头,以至于两家虽然一个居于北琼,一个居于中岳,中间隔着浩瀚无际的长淮洋,可依然争斗不断。 巨人一族会潜到中岳抓柳家人做奴隶,柳家人也会潜入北琼抓巨人做奴隶。 也就是隔着长淮洋,海路漫长遥远,难以发动战争,否则两家肯定会战争不断。 三者为死亡天尊,居于北琼西,是鬼族的老祖。 天外天没有阴曹地府,人死后灵魂大多都会随之消亡,只有极少数会化作阴魂野鬼在人间飘荡,无处可去。 修为高深的修者,尤其是踏入圣境的强者,神魂和灵魂早已融为一体,神魂不亡则灵魂不灭,神魂亡则灵魂灭,所以要么生要么死,几乎不可能会变成阴魂野鬼。 每年的七八九这三个月,鬼族的修者会游走于世界各处,寻找那些游荡在人间无处可去的阴魂野鬼,带它们去北琼。 不是带它们去投胎转世,而是壮大鬼族的力量。 没有阴曹地府,即没有投胎转世之说,所以像前世今生来世、轮回报应等言论便就成了空话笑话,只是人们绝望无助时的自我慰藉。 所以越是修为高深的修者,对生命越无敬畏之心。 这也是佛道两宗在天外天香火没落凋零的根本原因,他们的道典佛经只能读给无知的平凡人听听,于修者而言就是笑话。 然而当修者对生命失去敬畏之心,道德也就失去了最基本的约束,种种欲望和恶念就会随着个人力量的强大而慢慢显露而释放,最终变得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他们只会畏惧强者,对弱者则是生杀予夺,视自己为他们的神。 中岳齐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相较于九洲大陆的修者,天外天的修者大多残酷无情。 善良在这个欲望和恶意没有底线,道德没有约束的世界竖立不起信仰。 道祖和佛祖不愿看到这个世界无可救药地糜烂沉沦,他们想要改变他,想要道德得到约束,想要善良压制邪恶,想要阳光照亮黑暗的角落,想要人们心里有信????????????????仰、有寄托,想要修者对生命有畏惧之心。 换源app】 他们认为解决之法可以在九洲大陆找到,于是致力于寻找前往九洲大陆的道路。 然而不知为何,原本同心协力的两宗,在八千多年前突然爆发一场恶战,道祖和佛祖大打出手,战得昏天暗地,二人门下弟子更是杀得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那场恶战过后,两宗元气大伤,皆关闭了山门,同时对为何反目成仇闭口不谈。 有人猜测,是两宗发现了去往祖源之地的道路,都想独占,所以反目成仇。 也有人猜测,两宗是在争抢一件旷世奇宝。 传言满天飞,且都说的有鼻子有眼,但是都没有得到道门和佛门的亲口印证。 不知为何,两宗对那场大战始终讳莫如深。 最让人们好奇的是,自那场大战之后,原本致力于寻找祖源之地的佛道两宗,竟再也不提此事,哪怕是重开山门之后,也都不再参与任何寻找祖源之地的事。 同时,佛道两宗自那场大战之后便开始交恶,再无来往。 不过,那日释迦佛祖的神魂意念降临九洲阴间,临走之前赐给牛大娃一颗佛珠,其意是想借牛大娃和张小卒的兄弟情谊来化解佛道之间的仇怨。 那日释迦佛祖的神魂意念能够降临九洲阴间,其实是借了道祖的力量,因为道祖金身是道祖留在九洲大陆的一个契机,若不是道祖主动感受契机牵引,破开虚空寻找到九洲大陆,释迦佛祖根本无路可寻。 对释迦佛祖占便宜的行为,道祖并没有拒绝,似乎也有意缓和两宗的仇怨。 “柳家堡柳承乾,奉我家老祖之命来给道祖和你家大爷、二爷递请帖,还请道爷通传一声。” 道门山门前,一位锦衣打扮的中年男子,朝守门道童执礼,很是客气地说道。 守门道童惶恐上前恭敬还礼道:“小道参见柳前辈,前辈远道而来实是辛苦,还请前辈屈尊移步,先到小亭歇息片刻,小道这就去向老祖禀报。” 这柳承乾乃是柳家的超凡境强者,是柳家极乐老祖座下的第二高手,守门道童听说过他的名号,见其这般客气的向自己一个小道童行礼,自是受宠若惊。 “有劳了。”柳承乾笑着点点头。???????????????? “岂敢岂敢,这是小道应尽的职责。前辈这边请。”道童将其引向山门旁边的一座凉亭。 亭子看上去蛮有些年头了,亭柱亭梁都已经斑驳陈旧,刻满了沧桑岁月的痕迹。 但亭子里打扫的很干净。 柳承乾并未嫌弃,走到亭中端坐下来。 道童奉上茶水,正要去通禀,山门前忽然落下一个身影。 道童看见来人,欢喜地上前行礼:“弟子青槐参见大爷,不知大爷到此有何吩咐?” 来人正是从太乙山回来的清渠。 “无事吩咐,忙你的去吧,这位贵客我来招待。”清渠笑着摆摆手,然后看向柳承乾,拱手作礼道:“不知贵客驾临,清渠未能出门远迎,还请承乾兄不要怪罪。” 柳承乾已经满面笑容地从亭子里走出来,朝清渠回礼道:“你这家伙刚从山外回来,说什么出门远迎,虚伪之极矣。” “承乾兄这就没意思了,当看破不说破才是,否则不是故意让我尴尬吗?” “嘿,我啊,就是故意让你尴尬的。” “太坏了。” “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刚才一番话只是老友见面的打趣。 笑罢,清渠问道:“不知承乾兄此来何事?” “老祖派我来给道祖和大爷二爷递请帖,邀请三位来年二月二去柳家堡见证我家大爷冲击天尊境。”柳承乾答道。 清渠闻言神色一惊。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又被坑了 柳家堡作为中岳霸主,得到了天月宗、龙凤山庄等宗门的许多孝敬,共得到本源之体七具,上古凶兽十二头。 柳向荣身为柳家最强的超凡境强者,自然而然分得一具本源之体,他夺舍了本源之体,并向天尊境发起了冲击。 柳家老祖极乐天尊对其冲击天尊境很有信心,故而广发请帖,邀请中岳各方豪强来见证柳向荣证道。 此举既是在保护柳向荣安全证道,故意把中岳的强者全都邀请到柳家,既是参观,亦等于给柳向荣护法,当着这么多强者的面,自然没人敢捣乱,也没人捣得了乱。 同时此举亦是向中岳各方势力示威,一旦柳向荣证道成功,柳家便拥有两位天尊,霸主地位无人能撼。 “你家老祖有没有邀请北琼和古南的六位????????????????天尊?” 大殿里,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道祖,看完柳承乾递上来的金色请帖后询问道。 柳承乾答道:“因路途太过遥远,老祖说不敢让北琼和古南的天尊们为一个小辈受路途之苦,所以未敢惊扰。” 道祖收起请帖,笑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祖,老道届时一定会去见证天外天新天尊的降临。” 柳承乾闻言大喜,朝道祖深鞠一躬,道:“晚辈先代我家老祖多谢道祖驾临,代柳向荣多谢老祖垂爱,有幸得老祖亲临指点,柳向荣冲击圣境的信心必然大增。多谢道祖!” 道祖微笑颔首,说道:“老道刻板古董,与你们年轻人聊不到一起去,就让清渠代老道尽地主之谊吧,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留下来多玩几天。” 清渠和柳承乾是同龄好友,年轻时常在一起闯荡江湖,曾多次来道门做客,道祖对他略有几分印象,故而态度和善。 “晚辈也想多留几日,与清渠兄弟好好叙叙旧,奈何还有许多俗事缠身,所以道祖的美意晚辈只能心领了。”柳承乾婉拒道。 “既如此,老道就不强留了。”道祖点头道。 “祝道祖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晚辈这就告辞了。” 柳承乾行礼道。 道祖看向清渠吩咐道:“清渠,你代为师送送客人。” “好的师尊。”清渠应道。 半个时辰后,清渠送走柳承乾,返回大殿。 “此行可有收获?”道祖没等清渠开口就先出声询问。 “多谢师尊点拨教化,弟子有幸参透一个心劫执念,境界得到了些许升华。”清渠回道。 “嗯,不错。”道祖满意地点点头,转而问道:“你对柳向荣冲击天尊境有何看法?” “希望他能成功吧,让所有被困在超凡境的修者看望希望。”清渠答道。 “你呢?你想不想也尝试冲击一下天尊境?假如有本源之体。” “有吗?” “没有。” “那您说什么。” “听说天月宗那些人抓了不少,你要是想尝试的话,为师可以去找他们要一具。” “多谢师尊关怀,不过弟子不需要,弟子冲击天尊境不想依靠本源之体,弟子的剑要么斩却天道诅咒,要么就被天道诅????????????????咒折断。弟子想给超凡境的修者找到真正的希望。” 道祖闻言皱眉,沉吟道:“不着急,可以再等等,或许天道有变也说不定。” 清渠点头道:“弟子不着急。” “你最是让为师放心,不像你那不着调的二师弟。” “师弟他怎么了?” “他去爬无顶山了。” “啊?!” “董家那丫头回来了,她……”道祖把情况向清渠讲述了一遍。 清渠听后很是为扶风担忧,道:“师尊,弟子想去北琼,看能不能助师弟一臂之力。” “各有各命,各有各缘,各有各劫,让他自己闯去吧,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反而会打扰人家两口子谈情说爱。” “这……”清渠尴尬无语。 “你去不去观看柳向荣证道?” “不去。” “为何?” “没有什么借鉴价值,反而可能对弟子他日证道产生误导,所以弟子想敬而远之。” “那好,你代为师去古南走一趟。” “去古南?” “去问问释迦老秃驴他知道错了没?” “这……”清渠闻言直嘬牙花子。 “怎么了?” “会挨打。”清渠翻了个白眼。 去佛门问佛祖知道错了没,就算佛祖不怪罪,佛祖座下的弟子也不答应。 这哪里是差事,分明是去送命啊。 “你傻呀,他们打你你不会跑吗?”“要是跑不掉呢?” “跑不掉就认怂认错呗,态度好一点,他们就算打,动手的时候也会轻一点。佛家讲究慈悲为怀。” “……”清渠听完直摇头,“不去,打死也不去。” “别废话,提条件吧。” “五坛醉仙酿。” “呵,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为师一年才得两坛,你竟然张口就要五坛?不行,一坛。” “最少四坛。” “最多两坛。” “三坛,不能再少了。” 道祖捻着胡须考虑许久,最后一脸肉疼地点头道:“小兔崽子,下次你有事求为师的时候,看为师不让你加倍吐回来。三坛醉仙酿,拿去。” 说完手一挥,三个十斤装的褐色酒坛抛????????????????向清渠。 清渠嘿嘿一笑,收下酒坛,道:“多谢师尊赏赐,弟子保证完成任务。” “和尚庙不好拜,你小心点,去吧。”道祖提醒道。 “弟子告退。” 待清渠离开,道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随后摇身一变,竟化作一个邋遢的老乞丐模样,抓了抓鸟窝一样乱的头发,笑道:“找我那小徒弟玩几天去。” 说完身影一晃消失在大殿里。 “啊——啊啊——” 道祖走后不久,清渠突然带着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折回大殿。 看见道祖已经不在大殿里,他叫得更加凄惨了。 他怀里抱着两坛酒,正是道祖刚刚给他的那三坛醉仙酿中的两坛,全是兑了水的假酒,只有一坛是真的。 显然,他被骗了。 “老骗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得师如此,真是三生不幸啊!” “啊——” 清渠惨叫而来,又惨叫离去。 “哎,看样子大爷又被老祖给坑了。” “是啊,一年总有那么几回。” “真可怜。” 道门弟子对清渠的惨叫声早已习以为常。 …… 沙祁城,西南方向,一片不起眼的荒山里。 张小卒正躲在地下千丈深的一座洞府里,刚服下追星丹不久,此刻正在冲击天圣境瓶颈的紧要关头。 沙月行封印在洞府下面的灵脉,如奔涌的河流一般往张小卒体内流淌。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散落各方 「恭喜少宗主,贺喜少宗主!」 北琼,鬼族领地,死人窟。 一位阴气缭绕的黑袍老者快步走进死人窟深处的一座宫殿里,声音喜悦地向宫殿的主人贺喜道。 他身后跟着一群小鬼。 其中三个小鬼抬着一柄巨大的战刀,另外八个小鬼抬着一尊三丈多高的巨人尸体。 死亡天尊统领的鬼族有诸多势力。 其中以十殿、十八地狱、三十三洞天、六十六鬼窟为主要代表,其他排不上号的杂七杂八小势力不计其数。 死人窟是六十六鬼窟之首,因为拥有一位超凡境老祖坐镇。 少宗主白月夜是鬼族年轻一代的翘楚,被超凡境老祖视为重点栽培对象。 「何喜之有?」 大殿里,少宗主白月夜听见黑袍老者的恭贺声,睁开眼睛从修炼中醒来。 他的身下是一个直径三丈的黑洞,里面阴气缭绕,一眼望不到底,时不时有厉鬼凄厉的惨叫声传出,好似黑洞的另一端连接着地狱。 天外天没有阴曹地府,也就没有聚集冤魂厉鬼的地狱,倒是有数不清的人间地狱藏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里。 白月夜身下的黑洞名为九幽泉。 九幽泉是死亡天尊花费大精力大力气炼制的鬼族专用的修炼重器,它可以沟通九重地下最纯净的极阴之力供鬼族修炼。 死亡天尊一共炼制了九座九幽泉。 据说九幽泉是以祖源之地的九幽地府炼化而成,所以当天外天和祖源之地失去联系后,没有了祖源之地的九幽地府,死亡天尊就没有再炼制九幽泉。 九幽泉只给百岁以下的年轻一代使用,每十年举行一次九幽比试,夺得前九名者可获得九幽泉的使用权十年。 每个人最多使用三十年,也就是三届。 这是死亡天尊制定的规矩,意在培养鬼族的年轻一代。 白月夜在上一届的九幽比试中夺得了第三名,赢得了一座九幽泉的使用权。 他今年只有三十岁,不出意外,他还能再赢两届九幽比试。 「少宗主请看…」 黑袍老者领着一众小鬼抬着战刀和巨人族尸体急步走到白月夜面前,然后给白月夜介绍道:「老朽在断魂山脉里捉到一个巨人族尸人,此尸人修为极其了得,达到了星圣圆满境,手舞一柄战刀,可轻松越级战月圣境,甚至可以和阳圣境对攻一二,我们战损了三位圣境才将他生擒。」 巨人族尸体的胸口还有微弱起伏,表明他还活着。 白月夜闻言两只只有黑眼珠的眼球陡然亮起,在眼瞳的位置竖起了两道白线,给人十分诡异的感觉。 他迈步向前,离开九幽泉,落在巨人族尸人身旁,一边转圈观察尸人,一边问道:「此尸人当真如此厉害?」 「千真万确!老朽的胸口都被它砍了一刀,伤口现在还疼得撕心裂肺,你看。」黑袍老者挺起胸膛给白月夜看。 只见他胸口上确实有一道斜跨胸前的伤口,伤口上隐有火焰在灼烧,他正以自身力量极力压制着火焰。 「这是什么火焰?」白月夜皱眉问道。 尽管火焰正被黑袍老者的力量压制着,但他仍然能感受到火焰透着一股危险气息。 其实从黑袍老者无法将火焰从伤口上驱散,只能暂时以力量压制这点,就能看出火焰的不简单,因为黑袍老者乃是阳圣圆满境的修为,寻常火焰根本奈何不得他。 「太阳真火!」 「极其可怕,若不是老朽及时以力量将火焰压制,恐怕已经被烧成灰了。」 黑袍老者心有余悸地说道 。 太阳真火乃世间至阳之火,所以对鬼族的杀伤力尤为厉害。 「他能掌控太阳真火?!」白月夜看向尸人震惊问道。 「是他的刀里面孕育着一缕太阳真火。」黑袍老者回道。 白月夜闻言抬手将巨型战刀摄入手中,然后催动力量侵入刀身。 嗤! 他的力量刚碰触到刀身里的太阳真火,就被灼烧得冒起青烟。 「好厉害的一把刀,只可惜我们使用不了。」白月夜可惜地摇摇头,将刀放回地上。 黑袍老者说道:「少宗主,你的十八鬼王幡不是还缺一位主将吗?你觉得他如何?」 白月夜点头笑道:「知我者闵老也,此尸人最合适不过。只不过……炼化是一大难题,以我现在的实力恐怕难以降服他。」 「请老祖帮忙吧。」黑袍老者建议道。 白月夜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道:「若十八鬼王幡炼成,我的战力必然更上一层楼,在后年的九幽比试上夺魁也不无可能,所以值得请老祖出手。走,带上他,随我去见老祖。」 他收起九幽泉,领着黑袍老者等出了大殿,向死人窟深处走去。 「驭兽者,己为兽魂,兽为己魂,当心意合一,放能得兽之力……」 「驭,驾驭。」 「驾驭力量,而非驾驭兽身,以自己为主人自居……」 「心灵和一,始通天地,力无穷也。」 万兽山下有一座宁静的山村,山村里有一间简陋的学堂。 上午九时,正是学堂授课时间。 老先生站在讲台上,手里捧着一册纸张泛黄的书卷,向学堂里的学生传授驭兽之法。 在学堂的最后一排,端坐着一位女子,年纪和一群七八岁的学生格格不入。 女子听得聚精会神。 但是女子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已经在老先生悠扬绵绵的读书声中昏昏欲睡。 认真听课的女子是苏锦。 昏昏欲睡的是倪秋凤。 尽管后者比前者更想学习驭兽之道,但是她实在扛不住老先生催眠咒语一样的读书声。 倪秋凤原本想强夺老先生手里的书册,但是看到老先生随手将一头惊狂的千丈之躯的巨大犀牛妖兽一巴掌扇得消失在天际后,她就打消了做强盗的念头,每日乖乖到教室里听课。 「雷前辈,你在哪里?救命啊…」 「谁能告诉我,这他娘的是哪里啊?」 「有人吗?」 一片茫茫海域上,一个中年男子一边贴着海面飞行着,一边哭丧着脸呼喊着。 呼喊声远远地传了出去,但是没有得到一点声音的回应。 江天樾已经在海面上飞行了五个多月,可是仍然没有飞出脚下这片海域。 这是一片极其诡异的海域。 没有风,没有浪,没有海鸟,海里甚至见不到一条鱼。 海面如镜面一样平静,空气里没有一点声音。 一片死寂。 江天樾连续飞行了五个多月,视野之内除了海面就是天空,没有看到一个活物,也没有看到一座海岛。 他早已迷失了方向,精神已然有些恍惚。 起初他极度怀疑自己是陷入到某种幻境里了,然而能使的手段他都一遍又一遍地使了,非但没能从幻境里走出来,甚至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能证明这是幻境。 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幻境里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直冲天灵 沙月行的这座洞府下面封印了一百多条灵脉,加在一起堪比一条小型龙脉,张小卒以为这么富裕的灵气足够他突破使用,可是他太低估自己了。: 九座战门就像九座深渊巨口,怎么填都填不满。 张小卒从柳无志、沙月行等人的记忆里得到的突破之法,对他根本就不管用,追星丹到了他体内,还没来得及发挥药效,瞬间就被九座战门当成灵气供给吸收了,疼得他心里滴血。 一颗追星丹所能提供的灵力还不如通玄丹多,但是它的价格却是通玄丹的两三千倍,甚至有钱都难买到。 不然沙月行堂堂一阁阁主,也不可能被一颗追星丹难住。 然而如此价值连城的一颗宝贝丹药,到了张小卒体内连一朵浪花都没泛起来。 张小卒算是看明白了,不把九座战门填饱肯定见不到下文,于是便放任九座战门对地下灵脉的摄取。 哗哗哗! 战门空间里,绚丽的彩色海洋在海量灵气地冲击下凶猛地奔腾咆哮,掀起一道道滔天巨浪,拍打着海边的沙滩,拍打着战门和战门之间的连接通道的壁墙,把通道不断地拓宽。 让张小卒难受的是,原本战门空间里的九片海洋是向着一个方向奔涌流淌,像一个无限循环的圆形闭环。 可是现在它们不再是向着同一方向奔涌流淌,而是分成了两股,一股由手掌力门流向丹田气门、心口心门,最后经颚下剑门涌向天灵,而另一股则是由脚下速门流向尾椎雷门、脊椎惊门,最后经后脑冲门涌向天灵。 就像一条环形河道的水流,忽然变成了截然相反的两股水流,一股从张小卒身体前面的那道沟渠往上冲,一股从他身体后面的那道沟渠往上冲,最后冲进头顶天灵战门,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可问题是张小卒的战门里远不是水流沟渠那么简单,而是八片海洋的汹涌碰撞。 来自不同方向的两股滔天巨浪在张小卒的天灵战门里不断地碰撞,掀起更高的浪潮,直冲天灵。 张小卒只觉天灵盖随时会被浪涛掀飞。 这种痛苦感觉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 在九座战门吸收了一百一十三条灵脉后,张小卒的天灵战门里突然咔的一声巨响,吓得他激灵一颤,以为天灵盖真的被掀开了,不过还好不是,而是打开了一扇好像玄关一样的古老大门。 古老大门里面光芒万丈,瑞彩万千,比张小卒的战门空间绚丽百倍千倍。 张小卒忍不住好奇,想要将神识探进古老大门里面看看,但是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拒之门外。 随着古老大门里面的瑞彩翻涌,绚丽的流光从门里溢了出来,好似彩绸瀑布一般倾泻在张小卒的天灵战门里,给天灵战门增加了更多的鲜艳色彩。 张小卒赫然发现那溢出的流光竟是一条条强大的力量法则,于是立刻将神魂移到彩绸瀑布的下方,接受力量法则的冲刷洗礼。 在力量法则的冲刷洗礼下,张小卒仿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一般,平日里修炼时遇到的关于力量法则方面的疑问和难题,现在只要稍加思考就能参悟透。 于是他就一边接受力量法则的冲刷洗礼,一边迫不及待地推衍完善自己的力量法则。 当最后一条灵脉被战门吸收完时,彩绸瀑布的倾泻速度突然减缓,流量也开始慢慢地减少。 张小卒正推衍到关键时刻,连忙取出丹药服下,往战门里倾灌灵力,彩绸瀑布马上就恢复了原样。 只十天不到的时间,他抢劫所得的灵药就被消耗一空。 可是力量法则还差一点就能完善。 叶明月想把三界之画里的灵气倾倒出来给张小卒用,她的 三界之画和周剑来的万剑匣一样,也在上古战场那条龙脉上汲取了大量灵气,但是孕育神格消耗了一大半,如今只剩下一小半。 张小卒知道三界之画对叶明月的重要性,怕一不小心把三界之画给吸干了,所以拒绝了叶明月的好意。 他撤去洞府里的禁制,放开对九座战门的约束,让其吸收空气里的灵气。 然后把灵药灵材取了出来。 这些灵药灵材是他特意留着准备练习炼丹用的,可要是周围空气里的灵气不足以支撑彩绸瀑布继续流淌,那就只能用掉这些灵材了。 让张小卒惊喜的是,九座战门似乎知道他正处在突破的最后关头,所以吸起灵气来特别卖力,把方圆十里、二十里的灵气一股脑吸了过来,甚至由于吸的太急太快,形成了九个灵气漩涡。 比张小卒布置的聚灵阵猛多了。 张小卒立刻收摄心神,专注于法则推衍,进行最后的突破。 九个灵气漩涡的范围越来越大,半个多月后竟延伸到了几百里之外。 不是说灵气漩涡变得覆盖方圆几百里那么巨大,而是以灵气漩涡为中心方圆百里内的灵气亏空,于是更远处的灵气自动流动填充过来,从而引起了方圆数百里的灵气波动。 普通人感受不到,但是修者一下就能感受到,甚至在百里之外可以清楚地望见天空中有九个巨大的灵气漩涡,正在疯狂掠夺灵气。 「是谁在如此疯狂的摄取灵气?就不怕造成生灵涂炭吗?再这么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方圆百里的生灵全都会灵气衰竭死掉。」 「这应该不是人为的,谁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莫不是有遗迹现世?」 「走,靠近过去看看。」 巨大的动静引起了许多修者的注意,纷纷怀着好奇心向灵气漩涡靠近过去。 张小卒已经进入到忘我状态,对灵气漩涡弄出的巨大动静没有一点察觉。 自沙祁城龙凤阁里飞出一位红衣男子,以极快地速度向着灵气流动的方向飞去,相隔甚远,他暂时望不见灵气漩涡,但是他对空气中灵气的大面积流动十分敏感。 「上次祖源之地现世就是这种情形,莫不是祖源之地又再次现世?」 「可惜君儿不在。」 男子竟是龙凤山庄的庄主龙思卿。 他望着灵气流去的方向激动自语,因为上次祖源之地现世前也是这样的怪异情形,所以他误以为祖源之地再次现世了。 龙思卿呆在沙祁城的龙凤阁里,其实是在蹲点邢四爷和张三爷。 也就是扶风和张小卒。 凤思君则去到龙凤山庄领地的北边蹲点去了。 夫妇二人一个守在南边,一个守在北边,发誓要把两个贼人逮到。 这实属是无奈之举。 他们寻了几个月没有找到扶风和张小卒的踪影,无奈之下只能以这个笨法子守株待兔,认为扶风和张小卒极可能会再次出手。 张小卒对此一无所知,否则他肯定会格外小心。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突破 张小卒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闭合了力量法则的最后一环,亦是最关键的一处枢纽。 这一环是他将之前的法则完全推倒后重新推衍的,经过了数百上千次的反复推敲才重新构建起架骨,又经过数百上千次的反复推衍才慢慢将架骨填补完善。 若不是在彩绸瀑布的冲刷洗礼下,才思敏捷、茅塞顿开,悟性提升了数十上百倍,他想完成这一系列的推衍,没有个三五年的时间恐怕做不到。 这最后一环若能和整条力量法则契合,张小卒的力量法则会有质的提升,若是不能契合,那他此次突破恐怕就要以失败告终。 故而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咔! 枢纽闭合,好似按下了启动机关的机括,整条力量法则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 张小卒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感觉力量法则马上就要「散架了」。 咔咔咔… 然而随着一阵犹如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响起,力量法则的震颤幅度渐渐减小,最终顺畅的运转起来。 「成了!」 「爽!」 张小卒激动得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对着空气狠狠地挥舞了几下拳头。 砰! 古老的大门似完成了任务一般缓缓闭合。 战门空间里的九片大海恢复正常运转,战门空间和连接战门的通道全都得到拓宽,新的力量法则在大海里欢快畅游,享受着璀璨光芒的滋养。 其实这条新的力量法则并不完美,还有许多地方显得相对粗糙,或是稍微有些不太合适,还需要张小卒不断地推衍改进。 这很正常。 每一个刚突破到新境界的修者皆是如此。 等张小卒把这条力量法则休整的完美时,便就到了星圣圆满境,又得冲击新的境界了。 「恭喜你更上一层楼!」叶明月的恭贺声从三界之画里传出。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可马上又摇摇头,说道:「还远远不够,那凤思君的修为是皇圣境,我至少得达到阳圣圆满境才有机会和她一战,还差两个大境界。」 「不着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叶明月劝慰道。 能像这样陪在张小卒身边她已经知足了,就算张小卒不能帮她夺回本体也没关系,大不了就随便重塑一具肉身便是,反正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可能触摸到天尊境,所以天外天的诅咒对她根本没有影响。 她早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张小卒,可是张小卒坚持要把她的本体夺回来,她便不再劝说。 只要张小卒别在实力不足的时候昏了头去找凤思君决一生死就行。 「上面好像聚集过来不少人,看来我之前闹出的动静不小。」 「走,不能被他们堵在这里面。」 张小卒把准备用但没用上的灵药灵材收起来,招呼上白虎,背好三界之画,然后抬手挥出一道劲气,将洞府里自己留下的痕迹清除,这才进入甬道往地面飞去。 地面上确实聚集了许多修者。 有些人是刚到的,也有些人早就来了。 但早就来到的那些人一直徘徊在十多里外没敢靠近,因为天空中的九个灵气漩涡太过恐怖,靠得太近竟连他们体内的力量都要吸扯。 只有两个圣境强者勉强靠近到五六百丈之外。 现在灵气漩涡突然消散,所有人立刻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幻想着是上古遗迹或是什么重宝现世,第一时间冲上去寻一个大机缘。 张小卒在甬道里和那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圣境强者擦肩而过,后者并没有发现他,因为他隐藏在叶明月的错位空间里,而且这两人的 注意力全都在地下深处的洞府里,所以完全没有察觉有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当张小卒从甬道里出来后,远处的星辰境修者才刚刚冲到近前,争相往甬道里钻。 外面,阳光正盛,正值中午。 张小卒飞上半空,望着蜂拥而至的修者偷笑不已。 可是笑着笑着,嘴角的笑容突然僵硬。 「小心!」 叶明月的提醒声同时响起。 嗡! 空间震颤,张小卒头顶上方的虚空里突然拍出一只手掌。 张小卒反应迅速,闪身躲开了。 但是叶明月的错位空间被这一掌拍碎,张小卒背着三界之画暴露身形。 「张三爷!」 「哈哈,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龙思卿从虚空里走出,先是盯着张小卒愤怒地大喝一声,随即却又开心地大笑起来。 他刚来到就察觉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空间里从下方的甬道里飞了出来,以为是抢先一步过来,得到重宝想要溜走的家伙,于是就拍了一掌,把人从空间里逼出来。 然而万没想到躲在空间里的人竟然是他寻找已久的江洋大盗张三爷。 这如何能不高兴? 天空中的动静立刻引起了下方修者的注意,纷纷惊吓地停下脚步抬头往天上看去,在正午明媚的阳光照射下,他们清晰地看清楚了张小卒的脸,然后纷纷惊呼大叫。 张小卒一直顶着沙月行的脸作案,和扶风在青楼分别后,他没有再重塑肉身换回原来的面孔,不过下方修者并无多少人认识沙月行,可是几乎都认识张三爷,因为龙凤山庄早已把捉拿邢四爷和张三爷的通缉令贴满了大街小巷。 也就是说沙月行的这张脸顶着张三爷的名字在龙凤山庄的管辖境内火了。 还好沙月行已经嗝屁了,否则没脸活了,若还想在龙凤山庄混下去,极可能得去找易容师给他整整容。 张小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禁有点后悔,心想早知如此就不一直顶着沙月行的这张脸,换一副容貌就好了。 龙思卿目光扫向下方,冷冷说道:「本尊即将捉拿江洋大盗张三爷,无关人等速速避让,否则误伤性命可别怪本尊没有事先提醒。」 下方星辰境的修者闻言立刻惊慌逃窜。 圣境强者之间的战斗,非但不是他们能参与的,甚至站在近处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随便一道罡风都能把他们撕碎。 「你背上背的是什么?」 龙思卿的目光回到张小卒身上,看着张小卒背上的竹筒问道。 「无可奉告!」张小卒回道。 「是不是那幅画?」龙思卿追问道。 他怀疑张小卒背后竹筒里装的是他和凤思君费尽心思也没找到的三界之画,因为三界之画无法放进虚空空间,只能随身携带着。 张小卒不答。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龙思卿忽然提高音量问道。 对龙思卿的一连串问题,张小卒没有做任何回答。 龙思卿冷笑道:「不回答没关系,等本尊捉了你的神魂,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大寇韵味 “龙庄主,晚辈帮您擒拿此贼!” “在下也愿意助龙庄主一臂之力。小贼,速速受死!” 那两个一马当先闯进地下洞府的圣境强者退了出来,自然是什么东西也没找到。 他们见龙思卿拦下了张小卒,以为洞府里的宝物已经被张小卒捷足先登,所以心中也打起了张小卒的主意。 不过他们不敢在龙思卿的嘴里抢食,只能讨好地帮龙思卿擒住张小卒,看龙思卿舍不舍得分他们一口汤喝。 所以两人大喝一声后,也没跟张小卒废话,直接挥舞着兵器朝张小卒扑去。 但二人当中的长脸男子故意慢了几步。 他不敢一马当先冲上去,因为他只有地圣境的修为,而他听说张三爷至少是天圣圆满境的修为,所以没有冲在最前面直面张小卒的勇气。 另一个金发男子却没有一点畏缩,非常勇敢地直奔张小卒扑去,因为他拥有天圣境的修为,并且半只脚已经踏进圆满境,对自己的修为很有自信。 刷! 金发男子眨眼间扑到张小卒面前,长刀横扫,削向张小卒的脖子。 张小卒不退反进,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左手闪电般抓出,瞬间扣住了金发男子的右手腕,右拳轰向男子的面门。 金发男子大惊失色,万没想到一个照面竟被敌人拿住手腕,第一时间想要挣脱,却惊吓地发现敌人手上的力量大得出奇,根本挣脱不开,电光石火间又见敌人的右拳直面轰来,只能暂时放弃右手的挣扎,侧身闪躲轰来的拳头。 但是当他做出侧身的动作时,惊恐地发现敌人的拳头好像早已等在了那里。 再想闪躲已然来不及,只能猛地催动护身防御,硬抗这一拳。 砰! 鲜血四溅。 金发男子的脑袋在张小卒的拳头下轰然炸裂。 “!!!”龙思卿惊得眼皮猛跳。 “啊!”长脸男子吓得转身就逃。 这一刻,张小卒在他眼里就像索命的恶魔,他庆幸自己没有冲在前面抢风头,否则此刻脑袋炸开花的就是他。 金发男子的神魂从爆炸的血花里飞射出来,想要逃跑,却被张小卒一把抓住,接着张口吞下,送进了战门空间。 下一刻被符文锁链和道家真火缠绕包裹。 做完这些,张小卒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对自己境界突破后的战力提升非常满意,心想不枉自己冒着突破失败的危险把力量法则的关键枢纽推倒重建。 另外他那沉寂许久的入微心境也终于有了动静。 那次和沈家老祖沈皓天战斗时,他的入微心境突然能够看见未发生但即将发生的画面,似乎是突破瓶颈达到了知命境,只不过无法自主掌控,后来在平洲战场上又预知了一次未来,可再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给张小卒的感觉好像入微心境的一只脚已经踏入知命境的大门,可是他没有及时找到如何掌握使用的窍门,没能乘热打铁,把另一只脚也抬进大门里,结果跨进门里的那只脚又倒退了回来。 然而刚才他并没有对对金发男子动用太多入微心境力量,结果竟看到了他的下一步动作,不是通过细微动作的预判,而是看到了真切的画面… 也不能说是真切的画面吧,就是一刹那的预知,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根据入微心境的预知,轰出了那一拳,看似是直冲金发男子的面门轰去,实则瞄准的是金发男子闪躲的位置,所以当金发男子做出闪躲动作后,张小卒的拳头直接出现在他眼前,再想闪躲肯定是来不及了。 “难怪能连抢我龙凤山庄那么多座丹阁,果然有些能耐。” “一招虐杀天圣境,本尊都有点做不到呢。” 龙思卿震惊过后,盯着张小卒缓缓开口说道,收起了对张小卒的轻视之心。 张小卒冲龙思卿捏了捏拳头,指节捏的咔咔作响,说道:“让我试试与你的差距还有多大。” 】 说完就猛地纵身扑向龙思卿。 “呵…”龙思卿像是听到了多么无知的笑话,喉咙里发出一声讥讽冷笑,随即抬起右手朝迎面扑来的张小卒一抓。 嗡! 空间骤然颤动,绷紧,然后收缩。 张小卒的身体一下定格在空中,保持着前扑的姿态。 龙思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可下一刻笑容忽然僵硬,因为张小卒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拳砸向他的后脑。 砰! 张小卒的拳头砸在了一面无形的空间结界上,虽然空间结界瞬间就咔嚓一声碎裂,但是龙思卿的身体已经闪了出去。 与此同时,定格在空中的张小卒也碎成了碎片。 原来只是他留在那里的一道残影。 “小心点,他的空间造诣极其高深。”叶明月提醒张小卒。 其实刚才躲在错位空间里被龙思卿发现时,她就提醒过张小卒,现在又提醒一遍,可见是被龙思卿的空间造诣震惊到了。 张小卒在心里应了一声。 他绕着龙思卿快速的旋转,身体不在一个位置逗留,怕被龙思卿锁定,然后以空间之力禁锢。 “哼!” 龙思卿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四处跳窜的张小卒,而是抬起双手,十指张开,宛若鹰爪,对着面前的空间一抓。 嗡! 方圆十里的空间骤然绷紧收缩。 就连躲在千丈外观战的长脸男子,遭受波及,被禁锢在了原地。 龙思卿周围的空气里,出现了十多个张小卒的身影,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全都被空间禁锢住了,这是因为张小卒的移动速度太快,所以在空间禁锢的那一瞬间,空气里留下了很多残影。 “找到你了!” 龙思卿目光突然锁????????????????定其中一个张小卒,随即一步欺到近前,挥掌如刀,照着张小卒的脑门劈去。 咔! 在掌刀即将劈中脑门的瞬间,张小卒挣脱了空间禁锢,然后以头槌和龙思卿的掌刀对了一记。 不知是空间禁锢的原因,还是龙思卿的境界远高于他的原因,他的入微心境竟预判不到龙思卿的招式。 砰! 张小卒倒飞了出去,脑门上裂开了好几道血口,差点被龙思卿的空间力量把脑袋撕裂。 龙思卿只后退了五步。 张小卒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伤口,鲜血淋漓的伤口眨眼间就愈合如初,皱眉看着龙思卿不爽道:“真烦!” 他被龙思卿的空间禁锢克制的很难受。 “区区星圣境初期,竟然能扛得住本尊的空间撕裂,不得不说你的力量法则确实很强。” “若是等你达到月圣境,本尊的空间禁锢或许就限制不了你了。”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龙思卿惋惜地摇摇头,那悲悯的眼神,好似张小卒已经是死人一个。 张小卒没有搭理龙思卿自以为是的话,而是上下打量着龙思卿,问道:“你是不是炼化了空间之灵?” “是。”龙思卿点头应道。 张小卒闻言眼神不由得亮起来,语调略带兴奋地说道:“我突然对你很有兴趣,不,应该说我对你的空间之灵很有兴趣。” 他现在的行事风格已然具备了十足的大寇韵味,非但报复敌人方式会第一时间想到抢劫,就连看到别人的好东西就会蠢蠢欲动。 若是周剑来看到了一定会倍感欣慰。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宝藏,钥匙 “大胆!” 龙思卿睁目怒喝,张小卒看宝贝一样看他的炽热眼神,让他感觉威严受到了冒犯。 “叫什么叫?” “看拳!” 张小卒大喝一声,再次挥拳扑向龙思卿。 “徒劳之举!” 龙思卿不屑冷哼,像刚才一样,抬起双手对着面前的空间一抓。 砰! 然而下一刻,张小卒的拳头狠狠轰在了龙思卿的脑袋上,将其轰飞了出去。 只见张小卒周身旋绕起璀璨的流光。 他把力量从九座战门不断喷涌出来,旋绕着体表极速流转,就好像九片锋利的刀片,组成一个高速旋转的绞轮,旋绕着他的身体,把靠近他身体的空间力量绞碎。这么做非常消耗力量,不过这是张小卒暂时能想到的破除龙思卿空间禁锢的唯一办法,只能试试,不然这架根本没法打。 好在张小卒有九座战门,力量磅礴无穷,经得起消耗。 张小卒一击得手,便知这招效果不错,当即展开拳脚对龙思卿穷追猛打。 砰砰砰! 一旦被张小卒近身,鲜有人能招架得住他狂风暴雨般的拳脚,龙思卿也不例外,登时就变成了挨揍的沙包。 龙思卿大为震惊。 他想化作元素之身逃离张小卒的拳脚压制,可是张小卒的拳脚招式里带着一股玄妙的力量,能够在他变化元素之身的瞬间锁定他的本体,攻击到他,让他无法顺利过度到元素之身。 “此子究竟是谁?” “像此等精妙高深的体术战技,最低也是超凡品级的武技,他在哪里学的?” “那个在虎城杀人夺宝的金身骷髅人也身怀超高武技,和此子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神棍二爷曾出面保他,而传言道祖体术无敌于天下,难不成此子是道祖的弟子?” 片刻之间,龙思卿心里冒出诸多猜疑。 最后一个猜测惊得他心里咯噔一声。 突然右脚脚脖子一紧,被张小卒抓住了。 砰! 龙思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张小卒抓着脚脖子摔在一座山头上。 不是他反应太迟钝,而是张小卒的拳脚招式疾如骤雨,有着窒息的压迫力,根本不会给对手反应的时间。 张小卒打出一拳的时候就已经把后面十几招,甚至是几十招,以及当中可能出现的变化,每种变化该如何应对等等,全部都考虑清楚了。 除非能打断他的进攻节奏,否则一旦被他的拳脚压制,再想反击可就难了。 龙思卿此时的处境即是如此。 砰砰砰! 张小卒双手抓着龙思卿的脚脖子,把他当做破布袋一样在山头上一阵摔打。 “滚开!” 龙思卿暴怒非常。 他何曾被人如此蹂躏过,何况还是被一个修为低自己两阶的弱者,简直是奇耻大辱。 阳圣圆满境的恐怖力量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要把张小卒强行震????????????????开。 “不打了!” 张小卒察觉到了龙思卿的意图,双手突然松开他的脚腕,将其扔了出去。 然后转身就跑。 实力相差悬殊,虽然他一阵拳脚猛如虎,可是没有伤到龙思卿一分一毫,因为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龙思卿的护身防御,没有一点机会,继续打下去毫无意义。 且龙思卿即将暴怒反击,继续打下去挨揍的必然是他,他可不觉得阳圣圆满境的龙思卿就只有这么一点能耐,眼前的狼狈只不过是因为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 张小卒不想挨揍,所以想也不想撒丫子就跑。 “想跑?” “问过本尊了吗?!” 龙思卿稳住身体,冲张小卒逃窜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怒喝道。 他觉得今天若是让张小卒从眼皮底下逃走了,传扬出去自己必将威严大失,会被江湖上的人轻视笑话。 刷! 他伸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长剑,顺势斩向张小卒,同时脚下向前踏出一步。 身体自原地消失。 下一刻赫然出现在已经逃到几千丈外的张小卒的身后,而手中斩落的长剑剑刃几乎已经贴到了张小卒的头皮上。 张小卒惊得汗毛倒竖,想侧身闪躲,可是身体已经被空间禁锢。 一时竟挣脱不开。 当! 剑刃携带着强大的空间之力结结实实地斩落在张小卒的脑袋上。 鲜血迸射,火星四溅。 张小卒的整个头皮被锋利的剑刃和空间之力撕开了,露出了染血的金色头骨。 还好头骨坚硬,否则脑袋就被一切两半了。 借助这一剑的撞击力,张小卒挣脱了空间禁锢,与龙思卿拉开距离。 “果然是你!” 龙思卿见到张小卒的金色头骨,失声惊呼。 他这一声包含了两层意思,既是说张小卒果然就是在虎城杀人夺宝的那个金色骷髅人,亦是说张小卒果然是祖源之地那具从凤思君指缝里逃掉的金色骷髅。 他突然全都想明白了。 张小卒是从祖源之地找来天外天,来救那个被凤思君夺舍的女子。 他和女子之间可能存在某种特殊感应,所以????????????????他找到了虎城,找到了女子的神魂和被女子带走的那幅画。 他在虎城古玩街杀人,正是为了抢这幅画。 他自知实力不够,无法杀上龙凤山庄为女子报仇,所以就跑到龙凤山庄管辖境地的边缘地带,针对龙凤山庄的产业进行抢劫报复。 龙思卿推断的不全对,但整体上大差不差。 他目光落在张小卒背上的竹筒上,咬牙暗叫可惜。 他和凤思君费尽心思寻找这幅画,甚至不惜举办一场鉴赏大会,以一颗龙凤神丹为诱饵,结果也没找到这幅画,万万想不到这幅画就在离龙凤山庄最近的虎城内,就在他们二人的眼皮底下。 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炙热起来,看张小卒就像看一座取之无尽的巨大宝藏。 如果能擒住张小卒,就能得到张小卒的完美身躯,然后他的修为境界必然能突飞猛进,轻轻松松超越凤思君,轻轻松松踏入超凡境,然后再修炼个几百年,成就天尊境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他和凤思君的夫妻感情一向很好,但是修为比凤思君低这一点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总感觉在凤思君面前矮了一点,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笑话他不如自家娘们,所以他做梦都想超越凤思君。 奈何资质悟性确实不如凤思君,哪怕他比凤思君努力十倍地修炼,哪怕使用的修炼资源是凤思君的十倍,可还是追不上。 最终也只能无奈接受。 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又梦想重燃,而张小卒就是他实现梦想的钥匙。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家门不幸 如果能擒住张小卒… 他完美的本源之体仅仅是宝藏的一角。 更大的宝藏是祖源之地。 张小卒自祖源之地来到天外天,也就是说他知道连接祖源之地和天外天的密道。 若是掌握了这条密道所在… 想到这里龙思卿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血液蹭蹭上涌,眨眼间就涨红了脸颊,甚至由于过于激动,身体都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祭出全部力量,以狮子搏兔之势扑向张小卒,生怕这座无尽的宝藏跑掉。 却看见张小卒突然笑着冲他摆手。 咔! 与此同时一道微弱的碎裂声在张小卒左手中响起。 龙思卿的目光下意识地看过去,看见一些碎片正从张????????????????小卒左手的拇指和食指间洒落,同时一股猛烈的空间力量把张小卒的身体笼罩。 “啊,不!” “不可以!” 龙思卿反应过来张小卒捏碎了什么,不禁惊恐嚎叫起来。 奔雷扣。 可瞬间传送至万里之外。 价值两万百悟丹。 此物虽有价,但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因为市面上十分稀少,据说琳琅阁一年也只能铸造出一百枚。 所以此物在拍卖行通常会竞拍到五万百悟丹。 便是以龙凤山庄的财力,轻易也不舍得买一枚。 “站住!” 龙思卿一把抓住了张小卒的脖子,可是手指却穿透了过去,因为那是张小卒留在原地的残影。 张小卒已经被奔雷扣传送到了万里之外。 “啊——” “不…不…不…你给本尊回来!” “啊——” 龙思卿瞪着一双爬满血色的眼珠子,环顾四周凄厉惨叫,心里明明已经绝望,可眼睛还在试图寻找张小卒的身影。 万一奔雷扣坏了呢。 即将到手的宝藏突然飞走了,他精神上一时接受不了。 “你看什么?!” 突然,龙思卿吃人的目光落在了远处观战的长脸男子身上。 “没…没看什么,晚辈这就离开。” 长脸男子吓得一哆嗦,急忙转身离开。 但是在他转身的瞬间,龙思卿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长剑斩落。嗤! 长脸男子的身体被长剑一斩两半。 “啊--” “龙庄主饶命!晚辈什么也没看到啊!” 他的神魂惊恐惨叫。 龙思卿神色冰冷,杀气森森,以空间之力禁锢了长脸男子的神魂,懒得听他惨叫。 随即目光望向更远处,落在一些星辰境的修者身上,然后持剑杀了过去。 他既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怒,也是在灭口。 他不想让张小卒身上的秘密被任何人知道,尽管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他心里怀疑,于是就杀人灭口。 就这么简单,不需要太多理由。 龙思卿提着滴血的长剑离开后,虚空里突然走出来一个邋遢的老头,望着南方天空摇头叹了口气,一脸失望????????????????道:“这小徒弟看起来不太行啊,一点血性都没有,拼都不敢拼一下就逃了。” “失望,太让老夫失望了!” “这要是换成我那二徒弟…呃…那个臭小子肯定跑得更快,跑起来兔子都得管他叫爷爷。” “这要是换成我那大徒弟…” “算了,不说也罢。” “没有一个好东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失败,太失败了!” 老头精神颓丧地直摇头,然后迈步朝南走去。 脚步抬起落下,人已经出现在百里之外。 …… “啊!” “气死了!气死了!” “奶奶的,这笔损失必须得让龙凤山庄加倍给老子吐回来!” 万里之外的一座山峰上,裂着头皮,光着脑壳的张小卒气得暴跳如雷。 奔雷扣的价值他知道,故而心疼得滴血。 自然而然地把这笔损失算在龙凤山庄的头上,决定有时间再去龙凤山庄劫掠一圈,把奔雷扣的钱加倍抢回来。 其实若是有一博的机会,张小卒肯定不舍得使用奔雷扣,实在是实力相差悬殊,没有一点从龙思卿眼皮底下逃走的可能,这才迫不得已使用奔雷扣。 损失了一枚奔雷扣,让他知道了自己和龙思卿的实力差距。 “小卒,帮我重塑肉身吧,再遇到龙思卿我能帮你。”叶明月说道。 她为帮不上张小卒而着急。 吼! 白虎从张小卒怀里窜出,落在地上变大身体,冲张小卒不满地吼了声,怪张小卒不让它战斗。 张小卒笑着摸摸白虎的脑袋,说道:“确实是实力差距巨大,我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龙思卿的对手,所以我才没让你们两个参战,以免徒增不必要的危险,等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后再和他决一死战。” 白虎鼻孔里哼了声,转身朝大山深处奔去。 天天像小猫一样窝在张小卒怀里,它要被憋坏了,乘现在没事跑去撒撒欢。 张小卒望着白虎撒欢跑开的身影,觉得叶明月肯定也在三界之画里憋坏了,得抓紧时间给她重塑肉身,可是原本准备用来给叶明月买重塑肉身灵材的丹药都被他突破的时候用光了,只能歉意说道:“丹药都被我用光了,等我想办法再赚一些,然后就给你买重塑????????????????肉身的灵材。” 叶明月的情况和他不一样,他有金骨为基,且金骨中既有道祖神力,又有沈家的古仙之力,这两种力量都对肉身有非凡的滋养之力,所以他重塑肉身很简单,只需消耗一些灵气和能量。 但是叶明月没有。 叶明月想要重塑肉身需要大量灵材来支撑。 其实还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那就是夺舍。 只需找一具能够承受叶明月神魂的强大肉身,杀死原主的神魂,让叶明月的神魂寄宿进去即可。 以张小卒现在的修为境界,找一具这样的肉身不是难事。 不过张小卒和叶明月全都没有优先考虑这个办法,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被人夺舍肉身的痛苦,不想把这种痛苦转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不着急。”叶明月回道,没有催张小卒。 之前催是因为她着急想帮张小卒战斗,现在又不催了,是不想给张小卒压力。 前后并不矛盾。 “炼丹好像很赚钱,我找个僻静的地方练习一下。” “等把虚空空间里的灵药炼制成丹药,我们就去找座繁华的城市卖,再卖点玉件,应该就够了。” 】 “实在不行就接着干没本的买卖。” “龙凤山庄暂时是不能去了,咱们可以去天月宗,或者双龙书院。” 张小卒说出自己的计划,忽然感觉敌人多了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抢劫对象的选择多不说,抢起来还没有心里压力。 “都听你的。”叶明月没有意见。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终生受用 突兀的声音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 “谁?!” 张小卒和叶明月都吓了一跳,确切点说应该是悚然一惊。 现在虽然是晚上,夜幕遮挡了视线,可是对他们二人而言,神识覆盖下,整个山谷,乃至山谷周围的几座大山,全都如白昼一样明亮,山头上的蚂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就是在这么“亮堂堂”的视野下,此人竟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靠近到他们附近,而且听对方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呆在那里观看张小卒炼丹很久了。 可见此人实力非同小可,至少隐匿手段十分了得。 “二位别激动,老叫花子一位。” “老朽恰巧路过此地,见这位小友在炼丹,闲来无事????????????????就停下来瞧瞧热闹,以为能借鉴一二,谁知竟…” “呵呵,不说也罢。” 伴着声音,一个邋遢的老乞丐从黑暗处了走出来。 张小卒上前迎了两步,把叶明月挡在身后,暗暗提防的同时把老乞丐快速打量一番,发现对方虽然有些邋遢,但是面相和善,笑容亲切,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忙拱手作礼,脸颊臊红道:“晚辈刚学炼丹,技艺拙劣,让前辈见笑了。” “刚学吗?”老乞丐问道。 “嗯,刚学。” “若是刚学的话,那你的天赋确实还不错,你不知道,老朽以前见过一个刚学炼丹的家伙,砰的一声,丹炉竟原地起飞,把房顶都给顶到天上去了。” “咳…”张小卒尴尬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觉得老乞丐说的就是他。 实则不然,老乞丐说的那个人是他的二师兄扶风。 叶明月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 张小卒平复了下尴尬的心情,目光希冀地看着老乞丐问道:“老前辈似乎对炼丹一道颇有造诣,不知道晚辈可有福气得老前辈垂青,随口指点一二,让晚辈受用终生?” 老乞丐摸着肚子,说道:“教你几句炼丹的技巧口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赶路许久,肚子有点饿,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小事情。”张小卒喜出望外,连忙从虚空空间拿出案几和软塌,摆上水淋淋的瓜果和美味佳肴。 一些冷掉的肉菜,他贴心地以道家真火给烫热。 “要是有口酒驱驱寒气就好了。”老乞丐又道。 “有有有。”张小卒立刻拿出最好的酒,给老乞丐满上一杯。 老乞丐大大咧咧地在软塌上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边拿起筷子夹菜边说道:“现如今的修者能像你这么会享受生活的可不多咯,都嫌饭菜里有污秽杂质,吃进肚子里会影响体质,所以大多都以丹药饱腹,活得实是无趣。” “晚辈贪恋口舌之欲,让前辈见笑了。”张小卒憨笑着摸了摸鼻子,从未想过贪吃贪喝也能得到江湖前辈的夸奖。 他和周剑来几人在一起时,闲来无事便会饮上几杯,故而他们几人的虚空空间里全都常备桌椅酒菜。 看着老乞丐不拘礼节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洒脱随性,张小卒感觉这才是江湖人该有的气息,那种高高在上,于云端俯瞰众生的修者,称不得江湖人。 于是张小卒对老者的好感倍增。 足足小半个时辰,老乞丐这才吃饱喝足,双手捧着饱胀的肚子感慨道:“好久好久没有吃得这么舒服了,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真好。哈哈,让小友见笑了。” 他说的熟悉的味道指的是九洲大陆的味道。 张小卒自是听不懂老乞丐话里的意思,只当他许久没吃得这么撑了,当即笑道:“不怕前辈笑话,晚辈饿的时候吃得更多。” 】 老乞丐笑了笑,捧着肚子走向丹炉,说道:“吃人的嘴短,老朽就教你几招,保证你终生受用,你都有那些灵药灵材啊,拿出来看看,老朽选一种比较有代表性的丹药炼给你看。” 张小卒闻言大喜,连忙把灵药灵材全都取出来,摊开摆在草地上。 “嘿,没瞧出来,你还挺富足。”老乞丐瞧着张小卒摆出来的灵药灵材惊讶道,随即抬手一扫,将所有的灵药灵材全都收进了自己的虚空空间。 然后又一手托起丹炉。 在张小卒和叶明月错愕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越走越快,最后竟甩开双腿跑了起来。 “前辈,你要去哪里?”张小卒不解问道。 老乞丐闻言跑得更快了。 “快追!” “这老东西是个骗子!” 叶明月惊叫道。 “干他娘!” 张小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叶明月唤进三界之画,然后急追上去。 悬崖下正在修炼的两个张小卒同时睁开眼睛,一起追了上去。 吼! 恰在老乞丐逃跑方向玩耍的白虎,得到张小卒的意念指令,从前面对老乞丐进行拦截。 “老前辈,枉我对你那么信任,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竟然…竟然恩将仇报,抢我东西。”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张小卒一边追一边义愤填膺地质问道。 上一刻他还对老乞丐倍感亲切,恭敬有加,下一刻老乞丐????????????????就利用他的信任,卷了他的灵药灵材和丹炉跑路,让他感觉心灵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啊哈哈…” “吃一堑长一智,老夫今天给你上一课,今后你就不会再吃这样的亏了,终生受用。” “小子,好好感谢老夫吧。” 老乞丐非但没有愧疚感,反而笑得很嚣张。 “前辈,你把晚辈的东西放下,晚辈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若不然…休怪晚辈不客气了!”张小卒警告道。 “呵,想得美。” “都已经吃到肚子里了,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老乞丐冷笑道。 “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小卒闻言再也忍不住,直接开骂。 “小东西,再敢追老夫,信不信老夫一巴掌把你拍回娘胎里去?”老乞丐回骂道。 吼! 白虎猛地从一座山头上扑了出来,正好拦下了老乞丐。 “好狗不挡道!” 老乞丐右手托着丹炉,左手一拳轰向白虎。 砰! 拳头迅猛之极,躲开白虎的扑击的爪子,正中白虎的脑门。 白虎脑袋往下一沉,没能承受的住老乞丐的拳头,身体打着转地坠向地面,嘭的一声摔在山头上。 来得快,回去得也快。 不过白虎这片刻的阻拦,让后面的张小卒追了上来。 三个张小卒顿时把老乞丐包围。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士可杀不可辱 三个张小卒一拥而上,封堵了老乞丐的所有逃跑路线。 “看拳!” 张小卒睁目大喝。 三只饱含怒火的拳头从三个方向轰向老乞丐,夜幕在张小卒拳头的压迫下发生了扭曲,拳头上吞吐着的狂暴力量让人窒息。 他要让这个欺骗他的信任的老乞丐付出代价。 被一个张小卒近身就已经非常难缠,何况被三个张小卒以包围之势近身,几乎没有闪躲空间。 然而老乞丐身法甚是灵活。 只见他单薄的身体好似随风飘落的树叶,几下微微晃动就躲开了张小卒的拳头,并以手中的丹炉为掩护。 当! 当! 当! 张小卒的三只拳头全都轰在了丹炉上。 炉盖被震得冲天飞起。???????????????? “啊!” 张小卒失声惊叫,担心自己的拳头把丹炉打坏了。 还好,丹炉很抗揍,只是表面上一些灰尘和陈旧的锈迹被震落了,反而比之前更有光泽了。 张小卒见丹炉没事,不由得松了口气。 “哟呵,这都没碎?” “看来是个了不得的好宝贝,嘿嘿,赚大发了。” 老乞丐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丹炉双眼放光。 “还给我!” 张小卒恼怒非常,怒吼着扑向老乞丐。 可是他无往不利的体术战技,此时却吃瘪了。 老乞丐滑溜异常,腾挪闪躲,每每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张小卒的拳脚,或以丹炉为掩护,或以丹炉为兵器,和三个张小卒打得不相上下。 “莫非他也身怀入微心境,并且达到了知命境,能够提前看破我的招式?若不然他怎么可能闪躲得这般从容?” “而我却看不穿他的招式,这说明他的境界高于我。” 张小卒暗暗心惊。 之前和龙思卿战斗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他的入微心境虽然像是跨入了知命境,能预知敌人的招式,但是对修为高于他的敌人似乎不太管用。 此时便是如此,他的入微心境看不穿老乞丐的招式。 吼! 白虎咆哮着加入战斗。 只是不知为何,对老乞丐刚刚捶脑门的那一拳,它总是控制不住的心惊肉跳,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哗啦! 三界之画从张小卒背后飞到高空抖开,叶明月在画里挥舞灵界笔,时空之力登时从画里溢出,罩向老乞丐。 老乞丐受到时空之力的束缚,动作一下子缓慢了许多。 砰! 张小卒抓住机会,一拳将其轰飞。 可老乞丐却借助这一拳的撞击力拉开距离,然后转身继续逃跑。 “站住!” 张小卒收起摔落在地上的炉盖,大喝一声追了上去。 三界之画迎风飘展,哗哗作响,时空之力助张小卒不断地跨越空间,同时限制老乞丐的速度。 可老乞丐的速度非常快,即便受叶明月的时空之力束缚,依然没让张小卒把距离拉近。 非但没有让距离拉近,还好几次差点隐入虚空逃走,但是都被叶明月提前发现并阻止。 张小卒庆幸有叶明月在,否则老乞丐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了。 “小东西,老朽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穷追不舍?差不多就得了,要是把老夫追急眼,信不信老夫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老乞丐似乎察觉自己甩不掉张小卒,开始叫嚷起来。 “老东西,这话应该是老子说才对,老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抢我灵药,夺我丹炉?速速交还,否则等老子追上你,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张小卒气吼道,实在不理解老乞丐怎么有脸说和他无冤无仇。 “狗日的,天外天没有一个好东西!” “呃,邢四爷除外。” 他心中愤愤咒骂道。 不知道要是他知道邢四爷对他的培养计划后,还会不会这么想? 不过,邢四爷去北琼了,对张小卒的培养计划被迫终止。 “谁让你傻,老夫是在给你长教训,给你行走江湖增加经验,是对你好。” “快别追了,就当是花钱买教训吧。” 老乞丐理直气壮道。 “呸!” “真他娘的不要脸!” “看老子追上你不把你的嘴打肿,不,老子要把你的舌头割了喂狗!” 张小卒咬牙切齿地叫道。 就这样,一个逃不掉,一个追不上,一逃一追,天渐渐亮了。 张小卒暗暗发急。 他头顶飘荡着三界之画,白天实在过于引人注意,可是若收起三界之画,老乞丐就会逃走。 好在脚下是一片深山老林,四周群山绵延,一眼望不到边际,应该很少有人到这种地方来。 又往前追了半个多时辰,天光大亮。 “老东西,你不是说要让我看不见太阳的吗?” “你看,太阳出来了!” “你说话是放屁吗?” 张小卒大声叫道,想激怒老乞丐,让他停下来。 “小东西,你耳朵里塞毛了吗?老子明明是说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这大太阳是今天的。” “年纪轻轻脑子就不好使了,难怪会被人骗。” 老乞丐回道。 “……”张小卒闻言气得头冒青筋。 “小子,你头顶那幅画不错,你借给老夫瞧一眼,老夫就把东西还你,怎么样?”老乞丐眼睛里闪烁起狡黠的光芒。 张小卒闻言大怒,这骗人的伎俩实在太拙劣了,除非他脑子真坏了,否则怎么可能上当。不过他强压住心里的怒气,语气平和地回道:“好呀,你停下来,看多久都行。” “哈哈…” “你当老夫傻吗?停下来不就被你追上了!” “为表诚意,你先停。” 老乞丐喊道。 “……”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怒道:“我一停下来你不就跑了吗,你是不是真当老子傻?” “是的。”老乞丐回头给了张小卒一个真诚的眼神。 “士可杀不可辱,站住,老子要和你拼命!”张小卒气急败坏地叫道。 邦! 老乞丐突然转身,一掌拍在丹炉上,丹炉飞出,砸向张小卒。 丹炉上携带着巨大的冲力,把张小卒逼停下来。 “小子,不跟你玩了!” “什么垃圾破炉子,送给我都不稀罕要,还给你!” 老乞丐冲张小卒一笑,随即身体几个空间跳跃就隐入虚空消失了。 “站住!” “还有灵药和灵材,都还给老子!” 张小卒嚎叫道,可是再想追已经不见人影。 他只能望着老乞丐身影消失的地方恨恨说道:“不要让老子再碰到,否则一定让你加倍吐出来!” 叶明月卷起三界之画,回到张小卒背后的竹筒里,安慰道:“能把丹炉追回来就好,灵药灵材没了可以再想办法弄,这老家伙也是被我们追急了,不得不丢一样保一样。还好他先撑不住放弃,我的力量顶多再坚持小半个时辰,若是他再咬牙坚持小半个时辰,说不定就逃掉了。” “万幸万幸。”张小卒闻言庆幸不已。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火麒麟 只剩丹炉,没有了炼丹的材料,张小卒只能打消炼丹的念头,心里把老乞丐和他的祖上好好问候了一遍。 然后带着叶明月和白虎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老乞丐是往西南方向跑的。 所以别看张小卒嘴上叫的凶,再见面要把老乞丐怎样怎样,事实上根本不想再碰到老乞丐。 准确点说是在他奈何不得老乞丐之前不想,但是等到他境界再上一层,那时候就会真正盼着遇到老乞丐,一雪今日之耻。 美曰其名“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哎…” “为了让徒儿更快地适应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老夫也是费尽了心思啊。” 虚空里,老乞丐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一脸的自我感动。???????????????? 若是被张小卒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卑鄙无耻的师尊,不知道会不会生出叛离师门的念头。 “哎呀,糟糕!” 忽然,老乞丐一拍大腿,神情尴尬道:“忘记把炼丹材料还给臭小子,让他没法炼丹了,这…这…好像给他的修炼道路增加困难了。” “他攒这么多炼丹材料肯定非常不容易。” “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让我想想接下来怎么玩。” …… “这片山脉应该是双龙书院境内的颠茄山脉,从东南方向出去,再往南行三千里就到双龙书院。” “我先去多罗城,想办法卖一件玉件,然后看能不能集齐重塑肉身的材料。” 张小卒根据摄取到的记忆里的中岳地貌图,判断出自己所处的方位,制定了一个路线。 天龟是被双龙书院的王夫子擒住,他想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天龟救出来。 颠茄山脉非常广阔,张小卒向着东南方向飞到中午还没飞出去。 不过,也是因为他飞飞停停的缘故。 颠茄山脉乃是一片原始山林,生长着许多灵药。 张小卒飞得很低,以入微心境覆盖下方的山林,一边寻找灵药一边前进,收获不能说惊人,却也还不错。 半天搜寻下来,都快够炼一炉碎星丹了。 还收获了几味比较珍贵的灵药。 主要是因为他的入微心境覆盖的面积大,并且观察得仔细,就算被枯枝落叶遮挡,或是长在岩缝、山洞、水里等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他都能看得见。 叶明月笑说他可以靠采药赚钱,天外天资源如此丰富,必然能发家致富。 轰! 正往前飞行间,前方不远处一座山的山头突然炸裂,紧接着一头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妖兽从炸裂的山体里窜了出来。 张小卒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麒麟圣兽,但仔细一瞧,发现只是和麒麟圣兽长得有几分相似。 从摄取的记忆里很快就寻到了这家伙的名字和有关它的资料信息。 火麒麟。 生活在地下岩浆岩洞中。 脾性暴躁,易怒,嗜血嗜杀,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上古凶兽。 在火麒麟????????????????生活的地方,必会长有一株血菩提。 因为火麒麟常常以地底岩浆精髓为食,岩浆精髓炽热无比,会烧伤火麒麟的脏腑,致使火麒麟咳血。 血菩提即是火麒麟咳出的血孕育而生,千年开花,千年结果。 其果为赤红色,食之可增加百年功力,是超凡品级的圣果。 血菩提果是炼制上品神丹飞升丹的主药材,飞升丹是阳圣境突破皇圣境的重要辅助丹药,甚至在皇圣境突破超凡时也能起到一点作用。 所以一旦发现哪里有火麒麟,必有强者争相前往,抢夺血菩提果。 除此之外,火麒麟身上也都是宝。 它长期生活在地底岩浆里,还以岩浆精髓为食,身上的角、鳞甲、骨骼等等长期受烈火淬炼,全都坚硬无比,是铸造兵器和盔甲的极品材料。 但最为珍贵的还是火麒麟心,食之可万火不侵。 虽然有点夸张,抵御普通火焰或许不在话下,但是像遇到太阳真火、道家真火、幽冥阴火等世间至阳至阴的火焰,绝难不侵,不过抵抗力会提升许多。 不过通常没人会生食之,因为火麒麟心更大的价值是炼丹。 此丹直接以火麒麟之名命名,叫火麒麟丹。 一颗火麒麟心只能炼出一颗丹。 食之可提升一阶修为。 不过不是永久提升,它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 对修为境界低的修者来说,似乎没有多大用处,但是对高境界修为则全然不同。 一个皇圣境的强者食之,可以变成超凡境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足以灭掉任何一个没有超凡境坐镇的宗门。 一个超凡境的强者食之,可以变成天尊境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足以灭掉任何一个没有天尊境坐镇的宗门。 当然,它的主要作用并不是用来灭宗门,而是让食用者晋升到下一个境界,去感受体悟新境界,参悟更高境界的法则力量,从而达到更容易突破的目的。 试想,在一位皇圣圆满境的强者突破的时候,服用上一颗火麒麟丹,让他晋升到超凡境十二个时辰,那么他突破的几率会提高多少倍? 可以说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除非悟性真的太差,但是悟性太差的人根本不可能达到皇圣境。 虽然火麒麟丹的副作用会让????????????????食用者一年,甚至更久,无法使用力量,但相比于它强大的作用,这点副作用完全可以忽略。 火麒麟丹的功效虽然逆天,但是火麒麟世间稀有,千百年都不见得出现一头,所以火麒麟丹的价格之高可想而知。 】 自记忆里搜索到火麒麟的信息后,张小卒的双眼顿时亮得放光芒。 “快追,别让它跑了!” “哈哈,放心,它逃不掉了!” 有三个身穿白袍的人跟在火麒麟身后追了出来,嘴里呼和叫嚷着。 这三人身上的白袍沾满了黑灰,有两人身上还有严重的烧伤。 火麒麟身上的火焰光泽明显黯淡,它的脖颈出有一道剑伤,在不停地往外窜血,炙热的鲜血犹如铁汁一般,落在哪里哪里起火。 显然,并不是火麒麟闲来无事到地面上来溜达,而是被这三个白袍人追杀至此,并且由双方的状况可以看出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恶战。 三个白袍人虽然有伤在身,但强大的气息告诉张小卒,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其实能追杀火麒麟的家伙,不用想也知道简单不了。 不过眼下这三人的战力明显大打折扣,这点从他们的速度和紊乱的气息可以判断出来。 火麒麟冲出炸裂的山体就直奔张小卒而去。 因为张小卒正隐藏在叶明月的错位空间里,它没有察觉到张小卒的存在。 三个白袍人似乎也没有发现张小卒。 张小卒的拳头慢慢攥紧,盯着迎面逃窜过来的火麒麟蓄势出击。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火焰弹 呼啦! 浑身燃烧着烈焰的火麒麟,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热浪从张小卒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张小卒压制住了心里抢夺猎物的冲动念头,远远让开了。 火麒麟最低都是阳圣境。 而后面追上来的三个白袍人,一个是阳圣境,两个是月圣境。 尽管这四者眼下都战力大损,但也只是相对来说,于张小卒而言,都是不好招惹的。 如果他出手,无非有两种情况,一拳打死火麒麟或是打不死。 打死了,三个白袍人紧追而至,把他包围。 打不死,三个白袍人紧追而至,把他和火麒麟一起包围。 所以在快速做出局势判断后,张小卒果断让到一旁。 “快!” ????????????????“快一点!” 炸裂的山体里又冲出来五个白袍人,皆是圣境修为,较之前面三人,这五人的状况更加狼狈不堪。 其中一人甚至断了一条胳膊。 张小卒见状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出手,否则他将会被八个圣境强者包围。 “白袍,双龙图腾,这些人应该是双龙书院的人。” 张小卒观察着八人的整齐穿装和他们胸前衣服上绣着的金色图案,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畜牲,留下吧!” 那位阳圣境白袍人骤然发力,一下子追到了火麒麟身后,手里丢出一条带钩子的灰色锁链,精准地缠住了火麒麟的一条后腿。 然后双手抓着锁链猛地一拽。 吼! 火麒麟愤怒咆哮,一边猛力向前冲刺,抵抗白袍人的拉拽,一边以火焰灼烧灰色锁链,想把锁链烧断。 但是灰色锁链十分坚韧,烧之不断。 它怒吼一声,身躯一下子化作千丈之巨,身上的火焰腾起百丈之高,想以巨大的身躯挣断锁链。 可是灰色锁链竟随着它身躯变大而伸展,依然牢牢缠绕着它的后腿。 吼! 火麒麟见挣脱不开锁链的束缚,骤然回扑,张开獠牙巨口咬向白袍人。 白袍人似乎不敢和火麒麟正面硬碰,急忙收起锁链闪躲。 突! 一颗火球从火麒麟喉咙里喷出,正击中闪躲出去的白袍人,将其轰飞了出去。 躲在暗中观战的张小卒,看到这一幕不禁大惊,因为这颗火球速度快到几乎让人来不及闪躲不说,还是预判着白袍人闪躲的方向射出去的,所以白袍人根本来不及闪躲。 白袍人被巨大的火球砸落地面,随即被火焰包裹,不过转瞬间就从火焰里窜了出来,他的胸口赫然出现一片狰狞的灼伤,嘴角有鲜血溢出。 由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可以看出,这一下伤得不轻。 张小卒暗暗吃惊,因为他看见白袍人的护身防御并没有被火球轰开,那火焰竟隔着护身防御烧到了白袍人的身躯。 白袍人虽然受伤,可是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笑容,因为这短暂的拖延让后面的人追了上来。 “畜牲,休要放肆!” 先追上来的是那两个月圣境的白袍人,一人持偃月刀,一人持战斧,对火麒麟展开夹攻。 阳圣境的白袍人简单处理了一下胸前的灼伤就加入战斗。 火麒麟顿时陷入困斗,左冲右突难以冲出包围。 随后又有四人追了上来,加入战斗,火麒麟的处境顿时更加艰难。 嗖! 远处,还有一个白袍人持弓放冷箭。 火麒麟寡不敌众,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了拖累,让敌人更加容易攻击到它。 幸而它鳞甲坚硬,白袍人的攻击很难伤到它。 但是它突破不了包围,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张小卒见无法捡漏,心里很是遗憾。 轰轰轰! 战斗非常激烈,罡风和火焰轰塌了山峰,点燃了山林。 地面上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啊--” 突然,一个天圣境的白袍人惨叫着逃离战场,他的半边脑袋被火麒麟的利爪拍碎了。 但是火麒麟的状况更惨。 它的一只眼珠子被射瞎,脖子上又被阳圣境的白袍人斩了一剑,脑袋差点被切下来,左侧下腹部也挨了一刀,几乎划开了它的腹腔,肠子都流出来一大截。 “哈哈,加把劲,这畜牲已经是强弩之末!” “发财了发财了!” “哈哈…” 白袍人几人身上虽然也添了不少伤口,但他们的表情渐渐由凝重转为轻松,继而露出了笑容,甚至提前庆祝起来。 张小卒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突! 火麒麟的嘴里突然再次喷出一颗火球。它这一招似乎需要积蓄很长时间才能再次施展,从之前那次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若是容易施展,它应该早就使出来了。 这一次火球攻击的目标仍然是那位阳圣境的白袍人。 它显然知道只有干掉最强的那个,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哼!” 白袍人冷哼一声,手中长剑迎着火球斩了出去。 可是下一刻他突然色变,因为他体内奔涌的力量突然出现一个萎顿,是因为他这一剑挥得太用力,可他体内的力量在长时间激斗下大量损耗,已经不够充盈,以至于在力量抽取过猛时出现一个后继乏力的状况。 虽然力量很快就泉涌一般补充上来,但是这片刻的萎顿使他手中疾斩的利剑失去了应有的威力。轰! 火球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白袍人身上,将其手中的剑震飞。 “啊!” 白袍人嘴里发出惊恐大叫,因为他感觉自己有点扛不住这颗巨大火球。 “祈老!” 其他几人听见白袍人惊恐的叫声全都吓了一跳,纷纷投去关切的目光,有三个人立刻追了上去,想帮白袍人化解危险,但是慢了一点,没追上。 轰! 白袍人又一次被火球砸落地面,确切点说是砸落火海,因为地面上溅射了许多火麒麟身上的火焰,山林早已熊熊燃烧。 “啊--” 火海里传出了白袍人凄厉的惨叫声,随之一个火人从火海里窜了出来。 火焰竟透过他的护身防御在他身上烧了起来。 他拼命地想用力量将火焰扑灭,可是火焰已经顺着他的毛孔钻进了血肉里。 这一幕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张小卒愈加庆幸自己先前没有冲动。 嗖! 白袍人舍弃了肉身,神魂从燃烧的身躯里飞了出来。 他的神魂也在燃烧。 咻! 一道劲气扫过,把他燃烧的神魂切除下来,这才阻止火焰的蔓延。 “不要管老夫!” “那畜牲已经是强弩之末,快干掉它!” 白袍老者的神魂冲另外几人急切催促道。 吼! 火麒麟萎靡的战力忽然高涨起来,似乎是干掉了最强的敌人,让它看到了逃生的希望。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天龟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要离开的张小卒停下了脚步。 场上的战斗继续进行着,但是局面慢慢发生了变化。 失去了阳圣境白袍人这个主战力,那两个月圣境白袍人无法很好地压制住火麒麟,而阳圣境白袍人的神魂虽还有战力,却不敢再靠近,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麒麟火焰烧得神魂俱灭。 而失去了压制的火麒麟,阳圣境的战力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它非常聪明,没有盯着那两个月圣境的白袍人攻击,而是顶着这两个人的攻击去攻击那些修为低的白袍人。 阳圣境对月圣境以下的境界,拥有绝对的统治力。 这一点,观战的张小卒深有体会。 “啊--” 尚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位天圣境的白袍人就被火麒麟抓住破绽一口咬住,锋利的????????????????牙齿将其身体一截两段,上半截被火麒麟吞进嘴里,下半截被麒麟火焰瞬间烧成了黑灰。 咯吱!咯吱! 火麒麟闭着嘴巴咀嚼,嘴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白袍人凄厉的惨叫声从它嘴里传出。 “该死!” “畜牲,快放了我师哥!” 剩下的白袍人怒吼连连,对火麒麟发起剧烈猛攻,想把火麒麟嘴里的同伴救出来。 但没过一会,火麒麟嘴里的惨叫声就戛然而止。 几个白袍人知道同伴已经凶多吉少,脸色不禁苍白。 “杀!” 持偃月刀的白袍人嘶吼着杀向火麒麟。 然而火麒麟的气息突然强壮起来,身上已经萎靡的火焰又窜了起来。 它不但吞了那个白袍人的神魂补充了战力,还把他的虚空空间撕碎了,里面的宝物直接被它倒进嘴巴里,咀嚼几口便吞进了肚子里。 这白袍人的虚空空间里不仅有许多灵丹灵材,还有之前在地下岩洞里分得的一颗血菩提果,现在全都给火麒麟补充战力了。 “李强,快把它另一只眼睛也射瞎! “卫忠,钱乐,压住它,别让它有机会攻击其他人!” 阳圣境白袍人的神魂在战场外急切指挥。 在他的指挥下,局面稍稍稳定了一些。 可一炷香的时间后,还是被火麒麟找到机会,一爪子把另一个星圣境白袍人的身体抓碎。 “啊--” 那人的神魂惊叫着从火麒麟的爪下逃离,然后又逃离战场。 至此,八个白袍人只剩下五个战力。而这五个人当中有一个断臂的,还有一个没了半边脑袋的。 “快,都把菩提血果拿出来吃了!” “绝对不能让这头畜牲跑了!” 阳圣境白袍人的神魂见局面即将失控,下达了一个命令。 他们在火麒麟的巢穴·里摘到了十二颗血菩提果,他拿了两颗,剩下每个人分了一颗。 总共是十一个人,有三个战死在了地下岩洞里。 如今又战至这般惨烈局面,可见火麒麟的战力是多么凶猛。 然而命令下达,战场上的五个人却面露犹豫。 血菩提果就这么生吃了,实在太浪费了,他们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又不敢开口。 其实他们一直在不停地服用丹药补充战力,通玄丹、百悟丹像吃糖豆一样往嘴里送,但是仍然赶不上战力损耗的速????????????????度。 “啊--”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间,那个只剩半边脑袋的白袍人被火麒麟重伤,神魂舍弃肉身逃离战场。 吼! 火麒麟乘机突围,并成功冲出了包围圈。 “快追!” 阳圣境白袍人急吼道。 火麒麟突然回头冲其龇了龇牙。 “……”张小卒看到火麒麟的面部表情不禁愕然,因为它分明是在笑,在嘲笑。 “畜牲!” 白袍人瞬间怒不可遏,显然,他感受到了火麒麟的嘲笑。 追逐战再次上演。 张小卒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怎么不跟上去?” “我觉得那些人不一定能打得过火麒麟,说不定会打一个两败俱伤,我们偷偷跟上去来个渔翁得利。” 叶明月声音着急道。 “等一下。”张小卒目光看向一个方向。 有一个失去肉身的白袍人的神魂没有一起跟着追上去,因为他的神魂伤得有点重。 叶明月猜到了张小卒想干什么,遂没有再问。 等到火麒麟和几个白袍人飞出了神识感知范围,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张小卒盯着那人的神魂,眼睛里划过一道冷光,随即一步逼近过去,骤然出手。 “啊!” 那人陡然受惊,失声尖叫,想要逃窜,却被张小卒一把抓住。 尚未来得及出声呼救,就被张小卒一口吞掉,扔进了战门空间。 那日和龙思卿战斗前被他一拳锤杀的那个红发男子的神魂,早就被他炼化了,纯净神魂送给叶明月滋补神魂了。那人很穷,虚空空间里只有几十颗通玄丹。 “啊!” “这是哪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快放我出去!” 白袍人的神魂在张小卒的战门空间里惊恐大叫。 但回答他的是红色符文锁链和道家真火。 “啊--” 凄厉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敞开你的神识,让我探查一遍,我饶你一命,否则——死!”张小卒的声音在战门空间响起,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啊——我答应!我答应!快别烧了!”白袍人没有一点反抗就屈服了。 既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因为扛不住道家真火和符文锁链的灼烧和炼化之痛。 尽管心里万分悲愤屈辱,但还是乖乖敞开了神识。 对修者来说,敞开神识就等于让黄花大闺女在男人面前脱光所有衣服,是极大的屈辱。 但和死亡相比,受点屈辱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张小卒的意念顿时侵入了进去。 他想打听天龟是否在双龙书院,以及有关双龙书院的信息。 “王八蛋!” 一番搜查后,张小卒突然雷霆大怒,因为他从白袍人的神识里得知天龟竟然被双龙书院的王夫子活蒸了,然后和弟子们分食了。 那些被王夫子擒获的上古凶兽也都被他吃了。 这家伙最大的爱好竟然是吃,毕生愿望是尝遍天下奇珍异兽,并时常会花大价钱买奇珍异兽烹饪享用。 “啊!” “你干什么?!” “你不是答应会放过我的吗?快放我出去!” 白袍人惊恐大叫道,因为符文锁链突然猛地收缩,道家真火也剧烈燃烧起来。 “因为你该死!” “至于原因,等你家夫子下地狱后你问他吧。” 张小卒冷冷回道。 “啊--放我出去!” “告诉你,我是双龙书院的核心弟子,杀了我你也活不成,夫子会给我报仇的!” “王八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袍人歇斯底里。 但张小卒的神识已经退出战门空间。 张小卒带着一股森森杀气向着火麒麟逃跑的方向追去。 “天外天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除了邢四海!” 他心里再次咒骂。 天外天的修者给他的印象太过糟糕。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渔翁之利 白虎、天龟、腾蛇、黑泽四圣兽,对张小卒来说就像是在眼皮底下看着长大的孩子,感情深厚。 故而得知天龟被双龙书院的王夫子活蒸了,然后和弟子们分食了,张小卒的精神差点奔溃,不敢去想那残忍的画面,恨不得立刻杀去双龙书院把王夫子的脑袋拧下来,给天龟报仇。 “我回去后该怎么向大娃交代?” 张小卒忍着心痛把事情对叶明月讲了一遍,然后难过自责道。 他知道没法把真相告诉牛大娃,因为牛大娃听了后一定会精神崩溃,只能告诉牛大娃天龟被人杀了。 “强大起来,给天龟报仇,也是给二当家一个交代。”叶明月沉声说道。 张小卒的神色骤然一冷,杀气森森地说道:“那就把双龙书院的人都杀了好了。” 叶明月感受到张小卒彻骨的杀气,想提醒他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知道张小卒心里有分寸。 同时她也知道,张小卒有一片逆鳞,是由亲情凝聚而成,任何人触碰到他的这片逆鳞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比如张小卒执意要杀凤思君,既是要帮她夺回身体,亦是因为凤思君触碰了他的逆鳞,结下了不解之仇。 张小卒顺着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气息向前追了一百多里,遇到了另一个失去肉身的双龙书院弟子,应该是速度跟不上被甩下来的。 “谁?!” 此人的神魂化身突然回身怒喝,一脸警惕地看向身后,因为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杀气自身后袭来。 “我!” “杀你的人!” 张小卒冰冷的声音从虚空里传出,但是他的拳头比他的声音先一步。 砰! 那人闪躲不及,被张小卒一拳轰在身上,护身防御瞬间崩碎,神魂化身当场重伤。 “啊--救——” 想要呼救,但刚喊了一个字就被张小卒擒住吞进战门空间。 他的声音被叶明月以空间之力阻隔,没能传出去。 张小卒将其神魂扔进战门空间,懒得恐吓让他敞开神识,打算等他的神魂被炼化虚弱后,直接施展道法强行搜索。 轰轰轰! 张小卒又往前追了三百多里,终于追上了白袍人一行。 火麒麟再次被他们追上。 几个白袍人应该是吃了血菩提果,皆战力大涨。 山林再次遭殃,化作火海。 阳圣境白袍人的神魂也加入到了战斗中,在他的带领下几人配合有度,火麒麟再次陷入困境,情况岌岌可危。 张小卒停在千丈之外,继续观战,并暗暗琢磨如何把剩下的五个白袍人一网打尽。 白袍人原本有八个,被火麒麟吃了一个,被张小卒杀了两个,还剩下五个。 最强的阳圣境只剩下神魂。 张小卒觉得此人有威胁,但是不大。 威胁最大的是那两个月圣境。 另外一个断臂的天圣境和躲在远处放冷箭的天圣境,这两人不足为惧。 “得想办法帮火麒麟一把。” 张小卒想借火麒麟对付白袍人,但是火麒麟现在被白袍人死死压制,需要平衡????????????????一下双方的战力。 既不能让白袍人占优,也不能让白袍人处于劣势,因为白袍人若压制不住火麒麟,火麒麟立刻就溜了,就不帮他打白袍人了。 张小卒的目光投向站在战场边缘放冷箭的白袍人身上,觉得把此人解决掉即可达成目的。 “明月,配合我一下,把放箭的那个家伙干掉。” “好。” 叶明月展开三界之画,悬在张小卒的头顶上方,做好施展时空之力禁锢那人的准备,然后带着张小卒小心翼翼地向其靠近过去。 射箭的白袍人如何想得到正有人藏在空间里准备对他下杀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激烈的战场上,以至于张小卒都靠近到离他百步之距他都没有察觉。 换源app】 当然,也是因为叶明月隐藏得好。 张小卒停下了脚步,等待出手的最佳时机。 白袍人将手里的大弓拉到最满,紧绷的弓弦和弓身不断地发出吱吱吱的绷紧声,让人听了后不由得屏住呼吸,给人以箭在弦上的紧张感。 但是白袍人却没有一点着急,他的目光十分冷静,正在寻找最佳的射箭时机。 突然,火麒麟被手持战斧的白袍人砍了一个趔趄。 嗖! 箭立刻抓住火麒麟的破绽,离弦飞射出去。 “就是现在!” 张小卒低喝一声扑向射箭的白袍人。 白袍人一箭射出,体内的力量有一瞬间的虚弱,张小卒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百步的距离,对张小卒来说等于没有距离,一步就逼近到了白袍人身后,拳头照着他的后脑门轰了过去。 实际上拳头在张小卒扑出的瞬间就轰出去了,当张小卒逼近到白袍人身后时,他的拳头距离白袍人的脑袋只差半尺之距。 “啊!” 白袍人感受到了身后骤然袭来的杀气,第一时间想要闪躲,可是一股时空之力把他的身体禁锢,虽然没有把他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但是让他的动作缓慢了一半。 砰! 没有任何意外,张小卒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白袍人的脑袋上。 白袍人的脑袋当场炸开了花。 神魂被张小卒一把抓住,吞进战门空间。 叶明月在张小卒得手的一瞬间,施展出错位空间,把张小卒隐藏起来。 “李强,小心!” “快????????????????躲开!” 战场上的阳圣境和月圣境的三人发现了张小卒的偷袭,急声提醒弓箭手李强,但是他们声音喊出口的时候,李强就已经死在了张小卒的拳下,而当他们的声音传到李强所在的位置时,张小卒已经隐入虚空。 张小卒从出现到消失连一眨眼的时间都没有。 “是谁?滚出来!” “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亮出身份,大家认识认识。” “竟敢杀我双龙书院的人,王八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杂碎!” 剩下四人一边和火麒麟你战斗,一边冲着张小卒消失的位置怒吼,但是张小卒始终不予回应,气得他们破口大骂。 “祈老,怎么办?此人定是冲着火麒麟来的,想让我们和火麒麟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持偃月刀的白袍人传音向阳圣境白袍人问道。 “狗杂碎!” 阳圣境白袍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破口大骂。 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放弃火麒麟,那么所有的牺牲全都白费,不甘心不舍得,可是不放弃,这么和火麒麟耗下去,战力一点点损耗,最后就算杀了火麒麟,也得死在这个杀人夺宝的强盗手里。 “都小心点,他肯定还会再出手!” 持战斧的白袍人提醒道。 四人顿时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却不知张小卒已经远远地退开,开始看戏。 他相信白袍人绝不可能放弃火麒麟。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此乃自古至理,错不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火麒麟死 如张小卒所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剩下四个白袍人皆不愿意放弃火麒麟。 尤其是姓祈的白袍老者。 他带着人瞒着王夫子来抓火麒麟,本想着在王夫子大寿上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得一大功。 可现在折损了好几位圣境弟子,若最后再抓不到火麒麟,回去后被王夫子知道,他不敢想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他们的王夫子看似儒雅慈沐,事实上手段狠辣无情,这点他最清楚不过。 但是要是抓住了火麒麟,哪怕最后只有他一个活着回去,也会受到王夫子重赏,因为和火麒麟心相比,损失几为圣境弟子完全可以接受。 所以他不肯放弃。 然而少了一个弓箭手,还得分神提防张小卒偷袭????????????????,他们对火麒麟的压制力锐减。 相反,火麒麟再次看到了逃生的希望,萎靡的气息重新振作起来。 如张小卒所愿,双方的战力平衡了不少。 “朋友,火麒麟是我们双龙书院发现的,也是我们把它从地下逼出来,又把它重伤如此,我们已经折损四位圣境弟子,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下个月是我家王夫子的大寿,火麒麟心是准备献给他老人家的寿礼,若是不能把火麒麟心带回去,他老人家必然震怒,发动双龙书院所有力量通缉抢夺者。” “阁下想必也不愿意和双龙书院结下不解之仇吧?” “不如这样,阁下出来和我们一起击杀火麒麟,我们只取火麒麟的心脏,剩下的全都送给阁下,老朽再奉上一颗血菩提果为酬劳,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祈姓老者一边战斗一边喊道。 他还不知道那两个掉队的弟子也已经惨遭张小卒毒手。 然而他喊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一声回应,就好像敌人已经离开,他没有想当然地以为敌人真的离开了,敌人不做回应是表示对方不怕得罪双龙书院,并且胃口很大,想要火麒麟心。 甚至,有可能想把他们和火麒麟一起杀了,如此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恶行了,自然也就不会和双龙书院结仇。 “一炷香的时间结束战斗,否则就…放弃吧。” 祈姓老者传音给另外三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战斗陡然激烈。 噗!那断臂的白袍人抓住一个机会,从身后袭击火麒麟,一剑捅进了火麒麟的腚·眼里,剑气瞬间在火麒麟的体内迸发。 火麒麟鳞甲坚硬,刀枪不入,腚·眼确实是它致命的弱点之一。 这本是一次完美的偷袭,可是他贪恋攻击,想让剑气在火麒麟体内多造成一点伤害,没有第一时间抽剑退开。 可就是这短短一两个呼吸的贪恋,他把自己送入了险地。 火麒麟的尾巴似长矛一般扎向断臂人。 “小心!” 祈姓老者和另外两人同时惊呼。 断臂人大惊,欲拔剑闪躲,可是火麒麟突然一缩屁股把剑夹住了。 断臂人拔剑不动,急忙弃剑。 再欲闪躲,但为时已晚。 噗! 火麒麟的尾巴从断臂人的背后捅穿了他的胸膛,火焰紧接着在他腹腔里炸开。 轰的一声,断臂人的身体爆了开来。 “啊--” 断臂人的神魂惨叫着逃离战场。 “杀!” 祈姓老者怒吼,心里急得冒火。 另外两人也加紧了攻击。 噗! 持战斧的白袍人躲开了火麒麟的咬击,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扎进了火麒麟剩下的一只眼睛里。 火麒麟疼得凄厉惨叫。 虽说以它的境界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神识比眼睛好用千倍,可是眼前忽然陷入黑暗,多少有点不适应。 祈姓老者抓住机会,一剑刺进火麒麟脖子上的伤口里,双臂握住剑柄猛地上挑剑身,想顺着伤口把火麒麟的脖子割断。 持偃月刀的白袍人一刀劈在火麒麟脑袋上,使出浑身力气把它的脑袋往下压,配合祈姓老者的攻击。 火麒麟的脑袋往下猛地一沉,带动脖子下压,正迎在上挑的锋利的剑刃上。 嗤的一声,身首分离。 嗷--! 火麒麟抛飞的脑袋发出凄厉惨叫,身躯喷射着岩浆一般的血液轰的一声摔在地面上的火海里,它的血浇在火海里比热油浇在火上还猛烈,火焰轰的一声腾起近百丈高。 换源app】 一团红色的神魂从它抛飞的脑袋里飞出,想要逃离,但是被持战斧的白袍人一斧头砍中,重伤后被擒。“你三人警戒,老夫去取麒麟心。” 祈姓老者急切吩咐一声,然后向着火麒麟的尸体飞去。 “小心!” “他在那里!” 持偃月刀的白袍人察觉到了张小卒的气息,抬手指向东南天空大声喊道。 张小卒不再隐藏,从千丈之外杀气腾腾地直扑过来。 “挡住他!” 祈姓老者命令道,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火麒麟已斩,又发现了偷袭者的身影,眼下只需缠住偷袭者片刻,让他取到火麒麟的心脏即可。 在他看来,危机已经解除,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弧度。 “站住!” “再敢往前半步休怪我等不客气!” “找死!”???????????????? 不远处,白袍人对张小卒怒声呵斥,想让张小卒停下脚步,但是张小卒置若罔闻,白袍人怒而动手。 祈姓老者向着火麒麟尸体衰落的地方飞落下去,挥掌对着火海拍去,劲气喷涌,压灭了火焰,火麒麟的尸体暴露了出来。 “好一头傲气不屈的畜牲!” 祈姓老者望着火麒麟的残破的尸体不禁动容。 只见火麒麟的无头尸体死而不倒,四肢挺直站立,剩下的半截脖子扬起冲天,好似还在咆哮怒吼。 但是它的生机已经断绝。 “如果有下辈子,投胎做个人,定是一条好汉!” 祈姓老者呢喃一声后又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不可能有下辈子,投胎转世是童话故事,随即抬手抓向火麒麟的尸体,要把它送进虚空空间。 突! 突然,火麒麟的脖腔里竟喷出一颗火球。 这颗火球是火麒麟刚刚蓄出来的,可惜还没来得及施展出来就被斩首,此刻完全是凭着一股没有意识尚未消散的战意攻击出来,无论是谁靠近它的尸体,都会受此一击。 祈姓老者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火麒麟已经生机断绝的尸体还能发出攻击,而且还是最有杀伤力的一击。 他失声惊呼,急忙闪躲。 可就在此刻他的左后方和右后方突然杀出两个人,人未到拳先至,猛烈的拳劲左右夹击把他压迫在原地。 与此同时,天空中哗啦展开一幅画,垂下时空之力,禁锢祈姓老者的身体。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全灭 张小卒也没料到火麒麟的无头尸体还能发出攻击,只是看见祈姓老者准备收取火麒麟的尸体,遂发起突然袭击,想抢下火麒麟尸体的同时以二对一先把祈姓老者干掉,未曾想恰巧和火麒麟的尸体打了一个配合。 “啊!” 祈姓老者惊恐大叫。 火麒麟的火焰弹本就不容易闪躲,现在又受到张小卒的左右夹击和叶明月时空之力的禁锢,就更加难躲了。 轰! 他使尽了全力,但终是没躲开,被火球轰个正着。 护身防御剧烈震荡扭曲。 而麒麟火焰则直接穿过防御,在他神魂之躯上燃烧起来。 砰!砰! 张小卒的拳头紧接而至,一左一右轰在祈姓老者的护身防御上。 本????????????????就剧烈震荡扭曲的护身防御,根本承受不住张小卒凶狠拳劲的冲击,瞬间破裂。 张小卒的拳头去势不减,继而轰在祈姓老者的神魂身躯上。 “啊--” 祈姓老者神魂身躯遭受重创,口中发出凄厉惨叫。 张小卒双爪翻飞,把祈姓老者神魂身躯上沾着麒麟火焰的地方撕扯掉,然后将其一口吞掉,扔进战门空间。 然后朝麒麟尸体隔空一抓,收进虚空空间。 “啊,祈老!” 远处拦截张小卒的三人看到祈姓老者遭难,他们第一时间想要过去救援,但是被张小卒给拦住了。 他们这才恍然反应过来,张小卒原来是个诱饵,是故意暴露出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事实上不是他们拦截张小卒,而是张小卒拦截他们。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蓝宗主,龙庄主,你--你二人干什么?!” “我双龙书院和两宗向来交好,你们竟然为了一头火麒麟翻脸无情,杀我双龙书院的人,就不怕挑起双方的战争吗?” 那两个月圣境的白袍人冲袭杀祈姓老者的两个张小卒怒喝质问道。 张小卒施展一气化三清时,一个幻化成了天月宗宗主蓝之洹的样子,一个幻化成了龙凤山庄龙思卿的样子,这两人误以为真。 “把你们全都杀了不就没事了。” “死人可以永远保守秘密。” “蓝之洹”和“龙思卿”神色晦暗狰狞地看着两个白袍人,一人回了一句,杀气森然。 白袍人感受到来自“蓝之洹”和“龙思卿”的刺骨杀意,脸色瞬间惨白,心里泛起无限恐惧,甚至身体都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蓝之洹和龙思卿的恐怖实力,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而眼下的情况也确实只有杀人灭口可以解决一切麻烦。 他们觉得换作他们是蓝之洹和龙思卿,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杀人灭口。 “快逃!” “回去禀报夫子!” 持战斧的白袍人突然脱离战场,惊叫着向南方逃窜。 持偃月刀的白袍人几乎与前者同时脱离战场,但没有和前者向相同的方向逃窜,而是选择向东边逃去。 吓破胆的两个人根本顾不上管那个天圣境的弟子。 张小卒的两个分身一个带????????????????着白虎一个带着叶明月分头追了上去。 “啊——” 那天圣境没了肉身的人反应最慢,等他反应过来也想逃走时已经晚了,被张小卒一记降龙掌差点将神魂身躯拍散,然后在惊恐绝望的惨叫声中被张小卒丢进了战门空间。 张小卒扫了一眼战场,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向着东边追去。 一个时辰后,张小卒和叶明月、白虎聚首。 没有意外,那两个人已经被他们追上并击杀,虽然是两个月圣境强者,但是是两个身上有伤,且战力损耗过半的伤残月圣境,所以对付起来只是稍微有点麻烦。 只是在临死之前,那两个白袍人都识破了张小卒分身的身份,知道是有人假冒蓝之洹和龙思卿,因为张小卒分身的战力和正主相差太大。 张小卒带着叶明月和白虎远远地离开战场,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山谷停下。 他吞了七个白袍人的神魂,需要消化一段时间。 另外,火麒麟的尸体也需要处理一下。 五天后,张小卒故意放走了那个断臂人的神魂。 他把这人的神魂炼化的极其虚弱,然后施展道门道法往他大脑里添加了几个幻境画面,让他认定就是蓝之洹和龙思卿偷袭了他们,并抢走了火麒麟。 】 张小卒想挑起双龙书院和天月宗、龙凤山庄的仇恨,让他们互相残杀。 “果然,没有什么比抢劫来钱更快。” 十多天后,张小卒坐在山谷草地上清点着战利品,笑得合不拢嘴。 这几个白袍人全是双龙书院的核心弟子,尤其是那个祈姓老者,乃是双龙书院王夫子座下的四大弟子之一,其虚空空间里的财富比另外几人加起来都多。 张小卒把丹药分门别类清点了一下,总共得到通玄丹一千六百多颗,百悟丹三百二十多颗,以及三十六颗比百悟丹更高品的圣元丹,两颗圣王·丹,甚至还有一颗圣皇丹。 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丹药,加在一起也有一千多颗。 “可惜被他们糟践了不少,否则通玄丹和百悟丹恐怕得多一倍。” 张小卒咧着嘴厚颜无耻地惋惜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白袍人在和火麒麟战斗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边战斗一边不停地服用丹药恢复战力,那速度虽然不比吃糖豆快,但也慢不了多少。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他们几个若还活着,听到你这番话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叶明月笑着白了张小卒一眼。 除了丹药,张小卒还在祈姓老者和那两个最先被他擒住的白袍人的虚空空间里找到四颗血菩提果,另外几人的血菩提果都被他们吃了,惹得张小卒又一阵心痛。 四颗血菩提果,他自己留了一颗,准备用来炼制飞升丹,分给白虎一颗,给了叶明月两颗,让她留着等重塑肉身后食用。 叶明月说要留一颗给张天赐。 还有七只炼化纯净的神魂,其中有一只是火麒麟的,以及一颗火麒麟的妖丹。 张小卒把当中最强大的火麒麟的神魂和妖丹,外加一只月圣境神魂分给了白虎,把祈姓老者的那颗阳圣境神魂和剩下一只月圣境神魂分给叶明月,他自己留了一只星圣境神魂和两只天圣境圣魂。 另外还有许多极品兵器和珍贵的灵药灵材。 张小卒特别把灵药归类整理了一下,整理出三炉碎星丹的药材,十炉星辰丹的药材,还有两炉百悟丹的药材,准备等会就炼起来。 在一堆珍贵的灵材中,最让张小卒惊喜的是千机丝和星晨露,这两样是重塑肉身的极品材料。 当然,最大的收获当属火麒麟心。 张小卒准备将其留着,等将来他的炼丹术修炼起来后,拿来炼制火麒麟丹。 邢四海给他的玉简上恰有此丹的丹方和炼制方法。 就在张小卒三个美滋滋地分享战利品时,双龙书院已经炸锅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缺点脑子 前些日子宗祠里一连灭了四盏圣境魂灯,已经在双龙书院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今天竟然又一连灭了六盏圣境魂灯,登时引得书院上下一片震动。 前面四盏神经魂灯是拜火麒麟所赐,后面六盏则是张小卒所为。 消息传开后,学院里一片哀嚎。 尤其是祈有杰的死讯,最是让学院弟子们震惊和悲痛。 祈有杰是王夫子座下四大弟子之首,时常开堂讲道,授业解惑,深受学院弟子尊敬和爱戴。 啪! 青云居,王夫子的住处。 一张颇有年月的沉香木书桌,在王夫子的掌下四分五裂。 一向仙气儒雅的王夫子,此刻满面狰狞,阴鸷怨毒的目光让人对视一眼就心惊胆战。 祈有杰的死让他万分心痛。同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接连损失十位圣境强者,一个阳圣境、两个月圣境、两个星圣境和五个天圣境,如此巨大的损失让他难以接受。 如何能控制住不生气? “查!” “老夫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必须查出祈有杰十人的死因。” 王夫子看向面前三个人命令道。 “遵命!” 座下三大弟子领命离去。 那只被张小卒故意释放的神魂,实在太过虚弱,眼下还在拼命地往双龙书院逃。 自他的神魂从昏迷中醒来后,就一直处在深深的恐惧中,总感觉蓝之洹和龙思卿正在后面追击,要杀他灭口。 在他的记忆里,蓝之洹和龙思卿在他们杀死火麒麟的时候突然杀出,不但抢了他们的火麒麟,还要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是祈有杰几位前辈拼死抵抗,才让他有机会从蓝之洹和龙思卿的屠刀下逃掉。 虽然他醒来后就一刻不停地往书院跑,但仍然还有十天半个月的路程。 …… 轰! 寂静的山谷里,丹炉又一次在滚滚黑烟中炸上了天空。 第一炉星辰丹炼制失败。 张小卒仰头望着高高飞起的丹炉,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在此之前他接连炼了三炉碎星丹,一炉比一炉的成绩好,最后一炉非但成丹三十颗,且每一颗的色泽都很棒。 这让他的信心空前高涨,于是趁热打铁,尝试炼制了一炉星辰丹。 结果却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还好没有屋顶。”叶明月忍笑打趣道。 “……”张小卒闻言嘴角很抽了一下。 “也有可能是每种丹药第一次炼制都会爆炸。”叶明月尽量安慰道。 “是吗?”张小卒斜了叶明月一眼,对她的安慰表示郁闷,觉得她还不如不安慰。 “应该…”叶明月看向张小卒,然后在张小卒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是。” 】 说完再也忍不住笑意,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张小卒被她欢乐的笑声感染,不禁苦中作乐道:“要是每种丹药第一次炼制都会爆炸,那我就去双龙书院炼制一炉火麒麟丹,炸死那个王夫子。” “咯咯,这个主意不错。”叶明月笑应道。 笑罢,走上前去给张小卒洗刷丹炉,并鼓励道:“你不是有好几炉星辰????????????????丹的药材吗,再炼几炉就是了,熟能生巧。” “哎…”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都是按照丹方上的步骤来的。” 张小卒捏着下巴苦恼思索。 不远处的虚空里,老乞丐半卧在空中,望着一脸苦恼的张小卒评价道:“按部就班地学习速度不错,执行力也不错,就是缺了点脑子,不懂得自己思考钻研,触碰不到到炼丹的真正门路。” 这一夜张小卒把剩下九炉星辰丹都炼了,炸了两炉,成了七炉。 星辰丹一炉最多成二十颗,他最后一炉成了二十颗,但是有五颗是糊丹,不够完美。 可见星辰丹的炼制要比碎星丹难的多。 张小卒没有继续尝试炼制百悟丹,因为炼制一炉的成本实在太高了,他想去城里多收购一些炼制碎星丹和星辰丹的药材,等技艺熟练后再尝试炼制百悟丹。 …… 多罗城。 多罗城是双龙书院管辖境内偏北边的一座大城,丹阁、兵器坊、拍卖行、灵材铺等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一个大型的自由交易市场,修者可以交一点摊位费,然后摆摊卖东西。 受双龙书院的影响,其管辖境内的书卷气息非常浓郁,甚至就连街上的乞丐都能依葫芦画瓢,摇头晃脑地知乎者也几句。 所以张小卒换了一身青色儒衫,腰间悬了一柄短剑,做儒雅公子的打扮进了城。 这样的穿着打扮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一点也不显眼。 张小卒进城后直奔拍卖行。 虽然他现在已经重新富裕起来,无需拍卖玉件也能帮叶明月购买重塑肉身的灵材,不过他想到拍卖行探探行情,看看九重功效的玉件能卖多少钱。 他进到拍卖行向迎客的跑堂表明自己想拍卖一件宝物后,被领到了一个小隔间里。 隔间不大,只有一丈见方。 里面有一个柜台,柜台里面坐着一位黄头发的年轻男子。 “公子您好。” “欢迎来到多宝拍卖行。” “在下是初级鉴定师泰罗格,很高兴为您服务。” 黄发男子脸上堆起职业性的微笑向张小卒打招呼道。 “你好,泰罗格。” 张小卒走到柜台前座下。 “请问公子想拍卖什么宝物?可否拿出来给在下看看?”泰罗格问道。 “一件玉佩,戴在身上对神魂有滋养????????????????作用,是我去南边探险时在一处遗迹里偶然得到的,感觉能值点钱,请你帮我看看。”张小卒把一块乳白色的玉佩放在桌上,然后轻推到泰罗格面前。 这块玉佩是他从抢劫的东西里翻找出来的,加持了九重功效。 泰罗格点头道:“对神魂有滋养作用的灵器比较热·卖,不过能卖多少要看滋养神魂的强度。”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柜台上的玉佩,以他的眼光看,这块玉佩的品质只是中等偏上一点,不算太好,遂推测它的滋养强度应该一般。 然而当他伸手拿起玉佩后,脸上的职业微笑突然一僵,化作震惊之色。 “这玉佩…竟有如此强的滋养力量?!”泰罗格一脸难以置信地神色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说道:“它是我最近三年探险遗迹得到的最好的宝物,希望能多卖一点。” “少不了。” “这块玉佩绝对可以卖一个高价!” 泰罗格语气肯定道。 “能卖多少?”张小卒装作激动的样子问道。 “这个…”泰罗格皱眉思考起来,像这种级别的宝物他这个初级鉴定师很少经手,所以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好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依在下看,这块玉佩至少能卖五百通玄丹。” 五百通玄丹的确不少。 市面上一颗通玄丹可以兑换一百到一百二十颗星辰丹,若是按照这个比例算,这块玉佩的价格大概是五万到六万颗星辰丹,足以抵上两条小灵脉,比在九洲大陆售卖的价格翻了将近一倍。 这个价格比张小卒预期的高不少。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重塑肉身 拍卖行每隔五天举办一次拍卖会,而昨天刚举办完一次,所以下次拍卖会还要等四天。 张小卒把玉佩寄存在了拍卖行,并委托拍卖行在下次拍卖会上将其拍卖。 然后离开拍卖行去了丹阁和灵材铺,去帮叶明月购买重塑肉身的灵材和一些康复用的丹药。 重塑肉身这件事在天外天比较常见,常有人因为一场恶战或是探索遗迹遭遇危险而失去肉身,还有人嫌弃自身资质差或是长相差而故意毁掉肉身重塑,所以各大丹阁和灵材铺都有重塑肉身的材料售卖,甚至还有专门帮助重塑肉身的服务。 当然,重塑肉身的前提是得有钱。 虽说材料有便宜有贵,但最便宜的一整套买下来也得需要三十多颗通玄丹,不是一???????????????般修者能够承受的起的。 张小卒兜转了好几家,最终花掉了四百多颗通玄丹买齐了材料。 之所以花了这么多,是因为每种材料他都选的最好的。 重塑肉身张小卒经验丰富,所以不需要找别人帮忙。 他出了城向东飞去,在八十里外的深山里停下。 此处山林里的植物长得格外青翠茂盛,是因为地下深处有一条小型龙脉,灵气充裕,花草树木饱受滋润。 这条龙脉并非无主,它被多罗城城主占据着。 多罗城城主是个会做生意的,他在龙脉上修建了一百多间洞府,然后出租给有需求的修者来赚取租金。 张小卒从祈有杰等人的记忆里得知了此处存在,很是惊喜,不然他得专门去寻一处灵气充裕的地方给叶明月重塑肉身,还得担心会不会遇到心术不正的人窜出来捣乱。 而租借这样一处洞府则全都省心了,既不用担心灵气不足,也不必担心有人搞破坏。 “给我安排一间甲字号洞府。” 张小卒在租借处了解到洞府有等级之分后,直接要了一间上等的。 “甲字号洞府一天需要支付一颗通玄丹的费用,公子打算租用几天?” “四天。”张小卒拿出四颗通玄丹放在柜台上。 租用洞府确实是省心,但也确实费钱。 不过这点钱对于张小卒来说没有多大概念,因为都是抢来的,花起来不怎么心疼,何况还是花在叶明月的身上。 “上宾一位,甲字三号间。”柜台里面的人收了通玄丹后大声吆喝道。 马上就有一个相貌精致笑容甜美的绿衫姑娘从里面走出来,领着张小卒飞向甲字号洞府所在的山峰。 “我们的洞府里全都布置了绝对严密的隔绝禁制,来保障每一位客人的隐私,洞府外面有护卫来回巡视,另外还有一位月圣境老祖镇守此处,所以绝不敢有人来此闹事,公子尽可安心修炼。” 绿衫姑娘边在前面领路边给张小卒介绍,既是告诉他可以安心修炼,亦是在委婉地提醒他不要在这里闹事。 】 二人落在山峰半腰处,然后穿过一条幽深的甬道进到山腹深处,在一扇丈高的石门前停下。 “关闭洞???????????????府石门即可自动启动隔绝禁制。” “公子若是有其他需求,比如续租、缺某种丹药,或是想饮酒听曲赏舞,只需告知巡逻的护卫即可。” “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周全的服务满足公子的一切需求。” “请问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绿衫姑娘领着张小卒简单参观并介绍了一下洞府,最后一双好看的眸子脉脉含情地看着张小卒,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 张小卒对她的暗示视而不见,冷声说道:“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本公子修炼。” 绿衫姑娘听到张小卒忽然冰冷的语气,连忙收起了媚惑之姿,恭敬道:“公子放心,绝不会有人来打扰公子修炼,如果有,公子可提出十倍赔偿。公子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这就告退。” 张小卒点点头。 砰! 待绿衫姑娘离去,张小卒关上了石门,随着一串咔咔咔的齿轮转动声,石门被锁死。 洞府里的隔绝禁制也随之激活启动。 张小卒双瞳闪烁起符文光芒,观察了一下隔绝禁制,然后撇了撇嘴。 在他眼里这个绝对严密的隔绝禁制十分拙劣,漏洞百出。 他掏出四面阵旗,丢到洞府四角,然后双手翻飞,拍出一道道符文,布下一个新的隔绝禁制。 洞府里面有一张直径半丈的白玉暖床。 床上有许多细密的孔洞,当洞府里的隔绝禁制启动后,这些孔洞开始往外喷涌灵气,只一小会儿整个洞府就已经灵气浓郁。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顺着细密的孔洞延伸进去,发现白玉暖床下有一个泉眼,连接着地下龙脉。 泉眼上布置了一个封闭禁制,洞府空闲的时候封闭禁制将泉眼封闭,以减少龙脉灵气的流失,洞府启用后封闭禁制打开,释放泉眼里的灵气,供应租客修炼。 张小卒绕着白玉暖床布置了一个聚灵阵,泉眼喷涌灵气的速度登时提升了十倍。 做完这些,张小卒唤出叶明月的神魂,让她站到白玉暖床上去。 叶明月微蹙眉头,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问张小卒:“你说,我是继续用原来的面孔,还是换一副面孔?” “为什么要换一副面孔?”张小卒不解问道。 “你们男人全都喜欢年轻漂亮的,我当然要换一副年轻漂亮的面孔,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叶明月答道。 “世界上还有比你这张脸更漂亮的面孔吗?” “咯咯,这话我爱听。那就…不换了,开始吧。”叶明月笑着散去神魂之躯,化作一团神魂。 张小卒把重塑肉身的材料全部取出,一一摆开在面前。 然后随着他手指一引,名叫忘尘仙木的灵材飞到白玉床上空。 张小卒祭出战门空间里的璀璨流光把忘尘仙木包裹,同时双手掐诀,拍出一道道符文咒印。 泉眼里涌出的灵气尽数被忘尘仙木吸收。 一个时辰后,忘尘仙木被张小卒塑造成了一具光芒流转的白骨。 又以星晨露化作骨髓灌注到白骨当中。 同时在磅礴灵气的不断滋养下,一具新骨逐渐有了生机。 张小卒尝试着把古仙之力施加到这具新骨上,使其化作拥有古仙之力的神骨,但是接连数次尝试都没能成功。 就在他准备放弃,进行下一步时,脑海里突然想起一物,立刻把意念涌入战门空间,一番翻江倒海的寻找,在天灵战门璀璨光海的海底找到了三缕金光。 他发现这三缕金光比刚进入他战门空间时强壮了许多。 原本只有一两寸长的金色流光,如今已经长到一尺多长,像一条金色的小蛇。 张小卒引出一条金色流光,把它放到叶明月的新骨上。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想干嘛就干嘛 金色流光刚一碰触到新骨就像蛇一样钻了进去,接着在骨髓里飞快地游走起来。 流光所到之处,雪白的骨头上就立刻染起一层淡淡的金辉。 染了金辉的新骨生机一下子旺盛起来。 “小卒,这是什么?”叶明月感受到了金色流光的不凡,惊讶问道。 “当年我和大娃摧毁沈家的转嫁法阵时,在法阵下面发现了一颗金珠,金珠在之后的战斗中破碎了,从里面飞出来三缕金光,被我抓住后扔到了战门空间里,我没有研究明白这三缕金光的用途,后来就被我给遗忘在了战门空间里。” “刚才我试着把你的这具新骨赋予古仙之力,但是几次尝试都失败了,突然想起了这三缕金光,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好像成功了。????????????????”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张小卒一边盯着在新骨里游走的金光,一边向叶明月讲述了金光的来历。 “感觉骨头上像是裹了一层火焰,把骨头烤得暖洋洋的很舒服,同时有一股充满活力的感觉。”叶明月回道。 “那应该是成功了。”张小卒猜测道。 “这么说我的新身体是拥有沈家的古仙之力了吗?”叶明月惊讶问道。 “嗯”张小卒高兴地点点头。 古仙之力很强,它能助叶明月战力提升一个等级。 却听叶明月突然惊叫道:“啊呀,那可不好!” 张小卒闻言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好?” “你也有古仙之力,我也有古仙之力,我们体内都有了沈家的血脉,那不就是近亲了么?还…还怎么做夫妻?!”叶明月惊慌问道。 “……”张小卒听了不禁无语,不明白叶明月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新奇,竟然能想出这么奇葩的问题。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快,快停下来!把它拿走!”叶明月见张小卒沉默不语,还以为真被自己说中了,一下子乱了心神。 “嗯,我觉得吧…”张小卒故作沉吟,“做姐弟好像也挺好的。” “放屁!” “你我已经有夫妻之实,做姐弟岂不是有悖人伦!” “你…你是不是想借机赖账,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叶明月的神魂突然剧烈一颤。 “别激动!” “我逗你玩呢。” “古仙之力只是一种力量,和血脉没有半点关系。你忘啦,我体内的沈家血脉早就被我剥离了,不还是照样拥有古仙之力。所以,你赶紧放宽心吧。” 张小卒急忙安抚叶明月激动的情绪。 “你这…坏家伙!” “吓死我了!” “哼,等我塑好身体后,看我不揍死你!” 叶明月嗔怒道。 经张小卒提醒,她想起来当年张小卒为了和沈家斩断关系,确实已经把沈家血脉剥离了,这才安了心。 当二百零六块新骨全部染上金辉,金色的流光又从骨头里钻了出来,主动飞向张小卒。 钻进去的????????????????时候一尺多长,出来时只剩下三寸多长,它变得十分虚弱。 但是张小卒却喜出望外。 他原以为金光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有了,没想到是可以再生的,也就是说他可以帮无限多的人赋予古仙之力。 张小卒连忙把虚弱的金光收进战门空间。 金光立刻沉入天灵战门璀璨光海的海底修养起来。 张小卒觉得他有空得研究一下如何快速滋养金光,否则滋养好几年才能使用一次,那也太慢了。 接着他又把另一缕金光取出,放在叶明月新骨的心脏位置,然后向其传递了一股意念,吩咐它给叶明月塑造心门骨。 心门骨乃是隐藏神骨。 张小卒只是尝试一下,未抱太大希望。 结果金光竟做出回应,将一端缠绕在张小卒的手指上,并钻进他的皮肉,似水蛭一样吸附在他的骨头上,另一端延伸到叶明月的心脏位置。 张小卒看明白了,金光是要吸取他的古仙之力帮助叶明月塑造心门骨,于是立刻把古仙之力涌到指头上,供金光吸取。 果然,金光得到张小卒古仙之力的支持,立刻行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个崭新的心门骨就塑造了出来。 张小卒的古仙之力并未消耗多少,不过也是因为他的古仙之力非常浑厚,消耗起来感觉不明显。 而金光看上去也未损失多少力量。 刚刚张小卒还在想怎么滋养金光,现在就找到了答案,以古仙之力滋养即可。 张小卒没有停,又接着给叶明月塑造出脑仁骨,以及两颗掌心骨和两颗脚心骨。 六块隐藏神骨的塑造,总共消耗了张小卒一小半的古仙之力。 “原来这就是沈家转嫁法阵的运作原理。” “可惜,沈家人坐拥神物却不知道真正的应用之法。” “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沈家老祖干的,竟把如此神物藏于地下,若是他知道金珠里的金光可以这样使用,估计得懊悔死。” 张小卒望着叶明月一身完美的神骨,忍不住为沈家人惋惜起来。 骨架塑造完毕,接下来就快了。 千机丝化作经脉。 白玉茸浆化作血液。 万年雪莲化作肌肤…???????????????? 一天后,一具粉白细嫩凸凹有致的婀娜身躯完美呈现在张小卒面前。 看得他一双眼睛都移不开了。 叶明月舒展身躯,感受着新的身体,不由感慨道:“拥有身体的感觉真好。” 张小卒看得血脉喷张,急忙转移视线,说道:“你…你这样我可受不了,快把衣服穿上。” “咯咯…” “有什么受不了的,我是你的妻子,你想干嘛就干嘛呗。” 叶明月娇笑道。 “真的?”张小卒闻言一下精神了起来,猛地转头看向叶明月,随即瞪大了眼睛。 叶明月竟然已经穿戴整齐。 “你…你…” 张小卒气得嘴唇直哆嗦,想狠狠地谴责叶明月。 “小相公,你想干嘛?”叶明月眨着眼睛嬉笑问道。 “……”张小卒投过去一个充满谴责的眼神,让叶明月自行体会反省。 但后者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 竟当着张小卒的视线用双手捧着胸侧往中间挤了挤,然后幽怨地看向张小卒问道:“有点挤,奇怪,我的衣服怎么小了?说,是不是你偷偷动的手脚?” 张小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道:“衣服在你自己的虚空空间里放着,我怎么动手脚?” “我又没说你对我的衣服动手脚,我的意思是之前重塑身体的时候,你是不是给我这里弄大了一些?”叶明月解释道。 】 “咳…咳咳…”张小卒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拍卖会 “糟糕,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叶明月感受了一会新身体,突然皱起眉头说道。 “……”张小卒狐疑地看着她,不确定她嘴里是不是即将冒出什么虎狼之词,所以没敢搭茬。 “这具身体非常完美,比我原先的身体强好几倍,我都有点不想换回之前的身体了,怎么办?”叶明月为难地问道。 听见叶明月嘴里没有蹦出骇人的词语,张小卒暗松一口气,说道:“等夺回之前的身躯,我帮你塑造一番,保证比这具身体强几倍。” “是吗?” “到时候你不会再偷偷的干点什么吧?” 叶明月低头欣赏着自己饱满挺拔的胸部说道。 “……”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 ????????????????他可以发誓,真的没有偷偷对叶明月的身体动手脚,在他的印象里那对双峰本来就那么大。 他有入微心境,过目不忘,所以保证没错。 叶明月重塑的肉身没有修为,需要重新修炼,不过她的神魂还在,对力量法则的领悟都在,所以重新修炼起来如平地飞升一般快。 开战门、开气海、登临彼岸,最后踏入圣境。 好似走过场一般,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就恢复到了之前的修为境界——地圣中期。 然后又用了一天时间从地圣中期突破到天圣初期。 她这段时间虽然是神魂状态,但是她的修炼从未停下来过。 尤其是在三界之画里观看完神格的重塑后,她对力量法则有了更多的感悟和更深的理解,还多了一些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参悟,所以能够从地圣中期势如破竹,一口气突破到天圣初期。 血菩提果她没舍得吃,想留着给张小卒炼飞升丹用。 距四天的租期到期还差一个多时辰,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张小卒和叶明月抓紧最后的时间吸取灵气,想着回本。 叶明月打开了三界之画。 却不知甲字三号洞府前天就已经引起了镇守此处的月圣境老祖的注意,因为张小卒给叶明月重塑肉身时吸取灵气的速度太快,不过还没有超过允许的上限,他也就没有出面干预。 在租用洞府的时候,接待人并不会告知租用者有灵气吸取上限,但是当租用者吸取灵气的速度超过这个上限时,坐镇的老祖就会出面干预,委婉地让租用者吸得慢一点。 若是不听劝告,则会被强行驱离。 其实这是一项默认的不成文规矩,无论哪里出租修炼洞府的地方皆如此,否则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圣境强者合伙租用修炼洞府,一起猛吸灵气,不用一夜就能把一条中型龙脉吸干。 这条不成文的规矩租用者大多都知道,所以吸收灵气的时候基本不会超过那个上限。 张小卒摄取了那么多人的记忆,自然知道这条规矩,所以他没有打开九座战门掠夺灵气,否则坐镇的老祖估计会立刻提着大刀找上门来。 他把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告诉了叶明月,提醒叶明月把吸取速度控制在即将超限又没超的程度。 】 山腹最深处的一间豪华洞????????????????府里,坐镇老祖感受到甲字三号洞府的灵气吸取速度,眼睛里显露出一抹怒色,知道对方明显是懂规矩的,可偏偏又明知故做地在规矩边缘疯狂挑衅。 他想偷偷窥探三号洞府的家伙在干什么,但是和前天一样,神识被一面隔绝禁制阻拦。 一个时辰后张小卒背着三界之画离开了洞府。 他进洞府时是一个人,出来时也得是一个人,否则肯定会被拦下来要求加钱。 “小友,下次再来可不敢这么逗老夫玩了。” 张小卒正要离开,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略微愠怒的苍老声音。 他笑着转身朝那座山峰做了一礼。 黄昏时分,张小卒带着叶明月回到多罗城。 进城后叶明月直奔裁缝铺而去,说胸口挤得难受,要去买两件宽松一点的衣服。 这让张小卒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真的记错了。 叶明月脸上戴着一张白色的面纱,面纱上被张小卒施加了幻象阵法,若有人以神识窥视,只能看到一张虚假的面庞,而无法窥视她的真正面容。 这是因为龙凤山庄的凤思君占据了叶明月的身体,并使用了她的容貌,所以若是被认识凤思君的人看见叶明月的容貌,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身体被别人占据,容貌也被别人占用,而自己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显然是一件让人无比气愤又憋屈的事。 可是他们现在实力不如人,有气有屈也只能憋在肚子里,只有等到哪天不怕被凤思君追杀时,才能在阳光下抬起头来。 一连逛了十多家裁缝铺,买了几十身衣服和十几匹锦缎,叶明月这才罢手。 然后二人去到拍卖行,张小卒想看看那件玉佩拍卖时的反响。 二人没有开雅间,大厅里随便找了两个座位坐下。 晚上八时,拍卖会准时开始。 或许是每五天就举办一次拍卖会的原因,拍卖品都比较普通,一连拍卖了二十多件物品都没有一件超过五颗通玄丹的。 大多物品还都是以星辰丹成交的。 这般平淡的拍卖让张小卒直皱眉头,十分怀疑定价五百通玄丹的玉佩会不会流拍。 “今夜的拍卖似乎无聊了一些,想必客官们都已经昏昏欲睡了吧,不过接下来诸位可要打起????????????????精神了,因为接下来即将拍卖的五件物品全都是一等一的宝物。” “快快找到自己的报价牌,以免等会来不及报价而错失宝物哟。” “下面有请今天晚上的第一件宝物登场。” 拍卖台上打扮精致的女拍卖师简单几句话调节了一下现场昏昏沉沉的气氛。 她的话很管用,听见宝物登台,无论是大厅里还是雅间里的客人全都精神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由四个漂亮姑娘抬上台的宝物。 不过宝物被一张大红锦缎盖着,暂时看不出是什么。 大红盖头挡得住视线,但挡不住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他一眼就看清了宝物,竟然是一件金色和红色搭配缝制的霓裳羽衣,非常漂亮。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若能得到一件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不说世间千千万万的女人都会嫉妒你,就连天上的仙女都得向你投来羡慕的目光。” “现在,这件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就在这里,就在诸位的眼前。” “下面就让我们一睹它的惊世之美。” 拍卖师两句话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随后向四个抬宝物的姑娘投去一个眼神指示。 “哇…!” 大红锦缎揭去,自上方垂下一束璀璨的星辰光芒。 金红色的霓裳羽衣在星辰光芒下缓缓转动,明明只是挂在衣架上,可是却如活了一般,似那仙子精灵,翩翩起舞。 “好美!” 就连圣境的叶明月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糟糠之妻 “这件霓裳羽衣名为金蝉蝶舞,是在一座万年前的上古遗迹里发掘出来的,它是由金蝉的蝉翼和血蝶破茧前的绒丝编织而成,乃是上古年间仙子圣女的金装。” “是一件无价之宝!” “在坐的仙女们…” “心怀伊人的公子们…” “家有娇妻的相公爷们…” “怜爱千金的老爷们…” “请举起你们手中的报价牌,为自己、为伊人、为娇妻、为千金拍下这件世界上最美丽的金蝉霓裳羽衣吧,让自己让她们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吧!” “起拍价五十颗通......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皆大欢喜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张小卒身上,或震惊,或生气,或愤怒,或怜悯,或不屑… 这一刻,张小卒远比拍卖台上的金蝉蝶舞让人瞩目。 人们震惊不是因为张小卒出的价高,而是因为张小卒竟然敢报价。 刚刚楼上的大人物们明明都已经把话讲得明明白白了,这件金蝉蝶舞已经是城主大人布兰德的囊中之物,谁再敢竞拍出价就是挑战城主大人的威严,就是故意和城主大人过不去。 “这是谁呀,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家伙也太不知好歹了。” “他今天死定了。” 大厅里的人全都望着张小卒窃窃私语起来,许多人震惊过后露出了怜悯之色,觉得张小卒一下子把多罗城的勋贵全都得罪了,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哪里来的不知规矩的东西,竟敢破坏伊诺小姐的好心情。来人呐,把他给本公子丢出去!” “哈哈,这家伙手段真够低级卑劣的,竟然想以这种方式引起城主大人和伊诺小姐的注意,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够不够格。” 二楼一群拍马之徒争相对张小卒愤怒呵斥,也有人觉得张小卒是在哗众取宠。 “住手!” “本城主刚刚说过,公平竞价,价高者得,谁也不能破坏拍卖行的规矩。” 布兰德出声制止了那些听令要去把张小卒丢出去的贵公子的奴仆。 “八十!” 伊诺小姐面露愠色,瞪着张小卒报出新的价格。 “八十五。” 张小卒神色平淡地回道。 “你…” “一百五十!” 伊诺小姐脸上的愠色变成了愤怒,觉得张小卒在故意和她对着干。 她狠狠地报出一个价格,然后目光挑衅地看着张小卒。 一百五十颗通玄丹,已经是一个非常高昂的价格,她不相信张小卒还能出得起。 却见张小卒依然表情淡然,举起报价牌说道:“一百五十五。” “父亲…” 伊诺向布兰德投去求助的目光。 价格已经超出了她能擅自做主的范围,只有争得父亲布兰德的同意,她才敢继续竞价。 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从不会恃宠而骄。 只是偶尔刁蛮任性一下,但也都控制在布兰德能接受的范围内,这样的刁蛮任性反而让布兰德觉得她有趣,对她愈加宠爱。 “不必慌张。”布兰德回给伊诺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开口报价道:“三百通玄丹。” 此价一出,全场震惊。 三百通玄丹对在场绝大部分来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城主大人豪横威武!” “城主大人为伊诺小姐一掷千金,伊诺小姐太幸福了。” “哈哈,快看那小子,已经被城主大人的威势吓傻了。” 二楼雅间立刻送上温馨的马屁。 “父亲,三百太贵了,我不要了。”伊诺懂事地说道,“您昨天送我的那件衣服比这件漂亮多了。” “哈哈,胡说,那件衣服才不到一万两银子,连这件衣服的一角都买不到。”布兰德笑道。 他就喜欢伊诺懂事的样子,不像那些不争气的儿子,从来不会想着为他省钱,只会想着怎么从他口袋里往外掏钱,像极了吸血鬼,????????????????恨不得一口把他的血吸干。 布兰德有二十三个儿子,只有伊诺这么一个小闺女。 这也是他格外宠爱伊诺的原因之一。 伊诺上前抱住布兰德的胳膊,轻声说道:“只要是父亲送给我的就是最好的,不可以用金钱衡量。” “你那些哥哥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做梦都能笑醒。”布兰德宠爱地拍了拍伊诺的手。 人们听完布兰德和伊诺父慈女孝的感人对话后,目光再次落在张小卒身上,不是期待他会不会再报价,而是想看他吃瘪的样子。 】 三百通玄丹,没人觉得张小卒能够拥有这样庞大的财富,所以也就不觉得他会再报价。 如他们所愿,张小卒脸上确实露出了吃瘪的表情。 然而却见坐在他身边的女人突然像疯了一样抢过他手里的报价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冲拍卖台尖声喊道:“四百通玄丹!” 全场寂静。 目光全都聚焦到了白纱遮面的女人身上。 “女人,你疯了吗?!” “我哪有四百通玄丹?!” 张小卒猛地站起身,从女人手里抢过报价牌,对其狠狠地呵斥,并抓住她的肩膀将其强行按回座位。 然后看向拍卖台连连摆手道:“抱歉抱歉,这个女人疯了,她乱报价格,不作数不作数。” “放肆!” “你当这里是你家的后花园吗?想报价就报价,想反悔就反悔?” “乱报价者,剁手割舌,这是拍卖行的规矩。” “徐美人,你说是不是?” 二楼一位白衣公子对张小卒厉声呵斥,最后看向拍卖台上的女拍卖师问道。“回公子,确是如此。”女拍卖师回道。 “规矩可能坏?”白衣公子又问道。 “回公子,规矩不能坏。” “那好,现在有人坏了你们拍卖行的规矩,你且看着办吧。若是不能服众,可别怪我们砸了你们拍卖行的招牌。”白衣公子冷声威胁道。 “没错。” “徐美人,你还愣着干什么?” 其他雅间里的公子也纷纷出言附和。 女拍卖师朝楼上揖了一礼,道:“诸位莫要着急,请允许妾身一步一步照规矩完成本次拍卖,若那时候下面这位公子拿不出四百通玄丹,再说也不迟。” 说完不给楼上说话反驳的机会,扬起木锤对着桌上一敲,问道:“四百通玄丹一次,还有客官要报价吗?” “与我无关!”张小卒一脸惊慌地把报价牌扔给????????????????了身边的叶明月,“是她乱报的价格,你们全都听见的,要剁手割舌你们就剁她的手割她的舌,全都与我无关!” “你…你…” “你不爱我了吗?” “你这个贱男人,我和你拼了!” 叶明月站起身来就要往张小卒身上扑。 啪! “肃静!” 女拍卖师猛地敲锤,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开,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叶明月故作惊吓地坐回原位。 “四百通玄丹两次!” 布兰德不由得皱起眉头,但没有说什么。 伊诺和二楼雅间的人一样,都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四百通玄丹三次!”女拍卖师看见布兰德的表情反应后扬起木锤敲下了第三次。 然后面带笑容地看向张小卒和叶明月说道:“恭喜两位,获得了金蝉蝶舞的竞拍!为了本次拍卖会能够继续进行下去,请两位这就上台来支付款额,取走你们的拍卖品吧。” 她没有把张小卒和叶明月摘开,因为这是二楼和三楼的贵客想看到的。 如果张小卒拿不出四百通玄丹,那么金蝉蝶舞就会以三百通玄丹的价格被城主布兰德拍到,对于这个竞拍价格她非常满意,所以眼下她所考虑的是如何让二楼三楼的人满意,让拍卖继续愉快地进行下去。 那么张小卒和叶明月的手和舌头,该剁的剁,该割的割,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让楼上的客人满意,才能让他们高兴起来。 卖家卖到了满意的价格,买家买到了心仪的物品,看热闹的看到了想看的热闹,皆大欢喜。 至于张小卒和叶明月,就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被迫抢劫 “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赶快领着你的女人上台领奖啊!” “哈哈,本公子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看好戏了。” “这家伙不会是腿吓软了,站不起来了吧?来人呐,去把这位爷和这位夫人请上台。” 二楼响起一片戏谑声。 “不必了,在下站的起来。” 张小卒应声从座位上站起。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了笑容,先前的惊慌之色全然不见。 “这家伙是被吓傻了吗?怎么还笑起来了?” “听说人在短时间内受到的刺激太大就会精神失常,我看他有点像。哎,真可怜!” “那个女人真是个祸害!” 众人看见张小卒的表情反应不禁愣神,纷纷猜测张小卒可能是吓得精神失常了。 “他…???????????????不会真拿得出四百颗通玄丹吧?” 然而当众人看到张小卒面带笑容地迈步离开座位,然后镇定自若朝拍卖台上走去时,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冒出一个惊人的猜测。 “啊,我知道了,这家伙刚刚是故意演戏给大家看的,好让城主大人主动放弃竞拍。” 二楼三号雅间的一位男子突然惊呼道。 “啊,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 男子的惊呼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多人全都一下子想明白了,原来刚才的荒唐报价和翻脸无情是这二人演的一出戏码。 事实确是如此。 叶明月见城主布兰德对金蝉蝶舞志在必得,若一直轮番叫价竞拍下去,张小卒肯定竞争不过,于是就悄悄和张小卒商议了这个计策,演了一场闹剧。 不过,四百颗通玄丹的价格也着实不低,所以这招属于是自损八百,至于伤不伤敌人,得看敌人的心态如何。 “混蛋!” “该死,被他戏耍了!” 二楼等着看好戏的人们全都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瞪着张小卒,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三楼的布兰德脸色阴沉。 伊诺望着起身走向拍卖台的张小卒,一脸的着急和惊慌之色,不想让金蝉蝶舞落入张小卒的手里,可是嘴巴几次张合想让父亲布兰德出手,但是到嘴边的话又一次次被她的理智压了回去。 她知道此时若刁蛮任性强求父亲抢金蝉蝶舞,只会让父亲难做,甚至更加丢身份丢面子,最后惹得父亲厌恶,所以她理智地忍住了。踏踏踏… 突然一个邋遢的老乞丐抢在张小卒前面跑上拍卖台。 张小卒看到这个熟悉而又憎恨的身影,脚步骤然止住,同时心里冒出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站住!” “臭乞丐,你干什么?!” “找死!” 女拍卖师先是对老乞丐呵斥,接着大惊,随即暴怒出手。 因为老乞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金蝉蝶舞收进了自己的虚空空间里。 望着抢了金蝉蝶舞,然后转头就跑的老乞丐,所有人都愣住了,心里不确定地想道:“这是遇到抢劫的了吗?” 就连三楼的布兰德都怔住了。 光明正大地闯进拍卖场抢劫,他都不敢这么张狂。 老乞丐躲开了女拍卖师的攻击,直冲张小卒跑去。 ???????????????张小卒眼皮直跳,心中不好的预感瞬间空前强烈,急忙往旁边躲开,不想和这个老疯子沾上一点关系。 却听老乞丐突然冲着他大吼道:“小子,还愣着干什么?东西到手了,快跑!” 张小卒:“……” 他凌乱了。 只觉心里好似有一万头喊着“握草”的烈焰马践踏而过。 刚才心里生出不好预感时,他脑海里想出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怎么也想不到老乞丐竟然如此…如此的卑鄙无耻。 “王八蛋,你别胡说!老子不认识你!” “你他娘的谁啊?!” 片刻的呆滞过后,张小卒立刻张口急吼,要和老乞丐摘清关系。 可是老乞丐一边跑一边冲他急急招手,喊道:“别装了,他们都知道了,快跑吧!” “快关门!” “启动禁闭大阵!” “全部抓起来,一个也别放走!” 女拍卖师急声吩咐道。 “狗日的!” “这可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张小卒哭嚎一声,招呼叶明月一起往拍卖场的大门逃去。 他要是不走,若是老乞丐被抓住还好说,他还有希望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要是老乞丐逃掉了,那他必然是老乞丐的同伙,不是也是,哪怕拍卖行知道他不是,也绝对会拿他顶罪,来立威。 至于讲理… 去他娘的吧,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讲理的世界。 所以张小卒被迫成了抢劫犯,被迫踏上了逃亡的道路。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憋屈的味道… 以及歇斯底里的愤怒。 “大胆毛贼,竟敢在我多罗城抢劫,还当着本城主的面,猖狂至极,罪大恶极!” “站住!” 布兰德愤怒地追了上去。 站在他身后的一位白须老者也跟着追了出去。 拍卖行的一众高手全都出动。 轰! 拍卖场的禁闭禁制打开了,但是又被老乞丐一拳轰开了。 脆的像纸糊的一样。 追在后面的女拍卖师吓了一跳,她最清楚此禁闭禁制的牢固程度,别说一拳,就是一百拳她也轰不开。 于是她追击的脚步悄悄的慢了一点,担心追上去后被老乞丐一拳打死。 但是拍卖行的高手和月圣境的布兰德???????????????等人不受威慑,紧跟着追了出去。 “小贼,别跑!” “站住!” 抓贼的怒吼声打破了多罗城宁静的夜晚。 “是城主大人,快去支援!” 城主府的高手发现布兰德在追贼,立刻全部出动。 “小子,你别跟着我呀!” “你往东,我往南,分开跑!” 老乞丐冲紧跟在屁股后面的张小卒摆手道。 “我不!” 张小卒一口回绝。 他虽然恨老乞丐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遇见他,但是眼下绝不是分道扬镳的好时机,老乞丐修为高深,金蝉血蝶也是他抢的,万一被追上,老乞丐可以吸引敌人大部分的怒火。 】 “臭乞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 张小卒愤恨地质问道。 他声音很大,满是怒火,想告诉身后追击的人他确实不认识老乞丐。 “喏…” “拿去!” 老乞丐突然把金蝉蝶舞从虚空空间拿了出来,随手抛向身后。 他的声音也很大。 后面追击的人全都听到也看见了,他把金蝉蝶舞交给了张小卒。 “你…你…” 面对这赤裸裸的栽赃陷害,张小卒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裂了。 可是看着迎面飞来的衣裳,他只犹豫了片刻,然后就果断张开虚空空间收下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小卒不禁泪流满面。 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出尔反尔 “老东西,是你卑鄙无耻在先,那就别怪我以牙还牙!” “缺德谁不会!” 张小卒盯着前方蒙头逃窜的老乞丐,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毒的光芒。 然后他猛地提速,接连几个纵身把和老乞丐的距离拉近了一大截,右手从虚空空间里拽出一条灰色的锁链,冲老乞丐骤然出手。 这条锁链是那日祈有杰追击火麒麟时使用的那条。 锁链呜的一声甩出,袭向老乞丐。 张小卒打算用绳索缠住老乞丐的双腿,把他甩给身后追击的人,让他们打成一团,自己便可趁机脱身,溜之大吉。 就算脱不了身,也能利用老乞丐拖住一些追兵。 眼看锁链似毒蛇一般,径直袭向老乞丐的双腿,马上就要得手,张小卒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可下一刻老乞丐的身体突然向上窜起十几丈,躲开了。 “哎呀呀,你这坏心眼的小东西,老夫帮你省了四百颗通玄丹,你感谢的话不说一句也就罢了,竟然恩将仇报偷袭老夫。” “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老乞丐回头冲张小卒痛心疾首地斥责道。 “我就是再没有良心,也比你这个老东西有良心!” “不是…” “你哪来的脸说出这样一番话?” “就不怕挨雷劈吗?!” 张小卒愤怒嘶吼道。 什么省了四百颗通玄丹,他的玉佩还寄存在拍卖行里呢,那可是五百颗通玄丹。 现在非但损失了一百颗通玄丹不说,还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抢劫犯,被整个多罗城的圣境高手追杀。 找谁说理去? 张小卒是满肚子苦水没处诉说。 “哎,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啊。” “老夫不陪你们玩了。” 老乞丐压根不搭理张小卒的咆哮,自怜自艾地叹了口气,随即突然提速。 “明月,快留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张小卒察觉到老乞丐的意图,一边着急挥舞手里的灰色锁链去捆绑老乞丐,一边急切地催促叶明月。 叶明月手持灵界笔对着老乞丐圈去,时空之力自笔尖溢出,比她在三界之画里时施展的时空之力强大太多。 然而对老乞丐竟无半点束缚。 在张小卒和叶明月愤怒而又绝望的目光注视下,老乞丐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了前方的夜幕里。 “啊!” “王八蛋,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小卒歇斯底里,精神几近崩溃。 “小子,站住,你逃不掉的!” “束手就擒吧!” 后方,拍卖行的人和城主府的人紧追不舍。 叶明月以空间之力把自己和张小卒捆缚在一起,然后对着身后的追兵挥动灵界笔,在她的眉心处隐约可以看见展开在她识海里的三界之画。 随着灵界笔不断地挥舞落下,空气里结出一面又一面时空结界,像一堵堵无形的墙阻挡身后的追兵。 有一定的作用,但是不大。 因为后方有三个月圣境的强者冲在最前面,叶明月当着他们的面布置时空结界,被他们第一时间察觉,然后轻松就给破除了。 “小子,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若主动认罪,本城主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生路,但是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城主布兰德大声警告道。 “你们都是聋子吗?没听到我和那老乞丐不是一伙的吗?”张小卒怒问道。 “不是一伙的你跑什么?” “不是一伙的他为什么把金蝉蝶舞送给你?” 布兰德质问道。 “他和我有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故意陷害我,你耳朵不好用,眼睛也不好使吗?” “若我们是一伙的,他为什么会一个人逃走了?” 张小卒反问道。 “哼!”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很正常。” “你若是冤枉的,那你就停下来证明你的清白。” “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布兰德喊道。 “鬼才信!”张小卒心里嘀咕了声,嘴上说道:“我给你们四百颗通玄丹,就当是我把金蝉蝶舞拍下来了,大家就此别过,如何?” 对方人数众多,足有十二个圣境强者,只月圣境就有三个,所以停下来绝非明智之举。 若是能花四百通玄丹让对方放弃追击,那是最好不过,反正这四百颗通玄丹本来就是拿来买金蝉蝶舞的。 至于寄存在拍卖行的那块玉佩,只能白白损失了。 “好。” “通玄丹拿来。” 布兰德一口应下。 “大丈夫一言九鼎,可不能出尔反尔。”张小卒对对方的人品信不太过。 “当然!”布兰德以斩钉截铁地口气应道。 “给!”张小卒从虚空空间数出四百颗通玄丹扔向后方。 “哈哈…”布兰德大笑着张开虚空空间把通玄丹收下。 可是他脚下的追击速度一点也没有减缓。 另外十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停下。 显然,并不打算信守承诺。 “城主大人,你什么意思?”张小卒冷声问道。 “这四百颗通玄丹是你在多罗城闹事的赎罪金,不是你买金蝉蝶舞的四百颗,你需要再向拍卖行支付四百颗通玄丹。明白吗?”布兰德嘴角挂着阴沉的笑容说道。 “就是耍赖不认帐,见我好欺负,吃定我了呗。” “不怕硌掉牙吗?” 张小卒气极而笑,目露杀机。 “本城主赏罚分明,何来欺负你一说?”布兰德笑回道,随即目光一寒,“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归还金蝉蝶????????????????舞或是交付四百颗通玄丹,就立刻放你离去,否则…等会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小卒,别理他们,让他们追,量他们一时半会也追不上。”叶明月说道。 张小卒点点头。 叶明月干脆不再布置时空结界,只以时空之力束缚布兰德等人的速度。 布兰德等人刚追得近一些,就受到叶明月强大的时空之力的束缚,速度跟着就慢了下去,拉开一定距离后,叶明月时空之力的束缚减弱,他们便又再次提速追上来,然后追得近了再被束缚。 张小卒摆脱不掉,布兰德等人追不上。 如此循环往复。 “小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追击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布兰德再次出声警告。 “去你娘的!” “等老子晋升月圣境后,回来踏平你的多罗城!” “出尔反尔的狗杂碎!” 张小卒破口大骂道。 “赤风,拦下他们!” 布兰德突然冲前方大喝道。 啾! 夜空中应声响起一道嘹亮的啼鸣,好似雄鹰的鸣叫声。 “不好!” 张小卒神色一惊,入微心境看到一只红羽巨雕从前方的虚空里钻了出来。 红雕的速度极快,在夜空中化作一道红色流光,迎面冲向张小卒。 千丈身躯阻挡了张小卒前进的道路,双翅一扇,空间竟瞬间扭曲成两个风暴漩涡,卷向张小卒。 “准备战斗!” 张小卒见绕不过红雕的阻拦,立刻传音给叶明月。 叶明月闻言立刻隐入虚空。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人吃人的世界 刚刚逃跑的路上张小卒和叶明月已经悄悄商量好万一被追上后的作战计划,所以听见张小卒“准备战斗”的指令,叶明月第一时间隐入虚空。 对方有十二位圣境强者,三位月圣境强者追在最前面,其他九位圣境强者虽然都被不等距离地甩开了,但是一旦停下来,这些人很快就能追上来。 叶明月的肉身刚刚重塑,许多部位还没有完全契合,经不住高强度的战斗冲击。 另外,她修为只有天圣境初期,和月圣境相差悬殊,张小卒不敢让她直面月圣境强者的攻击,因为稍有差池就可能一命呜呼。 所以张小卒让她尽量隐藏自身,来辅助他战斗。 有叶明月的帮助,星圣境之下的他可以轻松解决,月圣境的他也可以越级而战。 “畜牲,找死!” 张小卒躲过席卷过来的风暴漩涡,????????????????向着迎面扑来的红雕冲了过去。 他想尝突破红雕的拦截,若是能突破过去,那就无需停下来战斗了。 这只红雕是城主布兰德的战宠,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多罗城西南方向的颠茄山脉里。 布兰德见老乞丐和张小卒向南逃窜,第一时间就以意念和红雕沟通,命令它到前方拦截。 所以他才一直语气笃定,对追上张小卒十拿九稳,因为他心里有仰仗。 啾! 红雕唳声尖叫,自九天高空俯冲而下,张开两只百丈巨大的双爪抓向张小卒。 空间好似一张巨大的幕布,在它双爪的抓击下瞬间绷紧,禁锢。 张小卒心头一惊,未曾想到红雕竟能操控时空之力。 轰! 力量瞬间自九座战门喷涌而出,璀璨霞光旋绕周身,登时就挣脱了红雕的时空之力的束缚。 这是他上次和龙思卿战斗后获得的经验,专门用来抵抗空间力量的禁锢。 啾! 红雕亦是大吃一惊,因为它以时空之力禁锢张小卒的同时,自身竟也被时空之力禁锢,速度一下子缓慢下来。 它见张小卒轻松挣脱了它的时空之力的束缚,且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躲过它的抓击,从它的爪下逃离,突然猛地扇动巨大双翅。 随着红雕两只巨大翅膀的扇动,它翅膀上的红羽竟脱离身体飞射出去。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红羽霎时间覆盖了整片天空。 可怕的是,每一根红羽不但携带着时空力量,还带着让人心颤的强大剑气,宛如一柄柄时空利剑。 如此密集的攻击根本无处闪躲。 张小卒伸手从虚空空间抓出青龙开天印,化作一丈见方挡在身前。 叮叮叮! 红羽射在开天印上火星四溅。 张小卒化解了红雕的飞羽攻击,但是他的速度毫无疑问地受到了阻滞。 “哈哈…” “小子,这下你逃不掉了!” 布兰德和另外两个月圣境强者趁机追了上来,立刻以三角之势把张小卒包围。 张小卒没有理会三人的包围,也没有立刻停下来,挥手将青龙开天印狠狠地拍向红雕。 他和红雕的距离已经拉近到只有二三十丈之距,这么近的距离,红雕的千丈身躯根本无法闪躲青龙开天印的拍击。 砰! 青龙开天印结结实实地拍打在红雕脖子下方的位置。 红雕嘴里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巨大的身躯竟被青龙开天印拍????????????????得仰面掀翻。 “住手!” 布兰德大怒,挥剑斩向张小卒。 同一时间,城主府的客卿大长老,就是先前在拍卖行站在布兰德身后的那位白须老者,以及拍卖行的坐镇老祖青衫老者也一起攻向张小卒。 可是他二人的攻击进行到一半,突然面露惊色,身体急急做出闪躲的动作,同时招式急转,攻向身后。 但慢了一步。 张小卒的两个分身自他们身后的虚空里杀出,拳头朴实无华地轰出。 砰! 砰! 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闪躲不及各自挨了一拳。 这一刻他们突然就明白红雕千丈巨大的身躯为何轻易就被张小卒掀飞了,因为张小卒的力气实在大得恐怖,超出他们的认知。 他们甚至不及红雕,直接被张小卒的拳头轰飞了。 “小白,睡醒了没?给老子把这只红毛大鸟撕了!” 与此同时,张小卒的本体把白虎唤了出来,然后迎向挥剑斩来的布兰德。 吼! 白虎从张小卒怀里窜出,身上腾起高高的白色火焰。 自吞噬了火麒麟的神魂和妖丹后,它就窝在张小卒怀里酣睡起来,此刻被张小卒唤醒,气息汹涌澎湃,比之前强大了很多。 啊呜! 白虎一口咬住了红雕的脖子。 可是它的身体还未来得及变大,只有小猫大小,和红雕的千丈身躯相比,微小的像只蚂蚁。 啾! 红雕感受到白虎的王者气息,吓得急急扑棱翅膀,要和白虎拉开距离。 白虎的两只爪子抱着红雕的脖子不放,同时展露王者身姿,一口锁住了红雕的脖子。 红雕受惊,锋利的爪子往白虎身上疯狂蹬击。 瞬间就在白虎身上撕开一道道血口。 但是白虎兀自咬着脖子不放,身上爆发出嗜血的凶煞之气。 它的两只前爪抓向红雕的两只翅膀,阻挡红雕翅膀的攻击,两只后爪蹬击红雕的身体,把红雕的身体往下压,同时嘴巴咬住红雕的脖子往上扯,想把红雕的脖子从腔子里扯出来。 两只庞然大物这般纠缠在一起,在空中剧烈翻滚博弈,鸟毛漫天飞舞,鲜血四溅,染红了空气,甚是惨烈。 “畜牲,住手!” 布兰德急切怒吼,想去支援红雕,但是被张小卒的本体阻拦了去路。 两人当即大战在一起。 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也和张小卒的两个分身激战在一起。 张小卒的分????????????????身没有继续使用蓝之洹和龙思卿的容貌,因为这时候用出来,若是消息传到双龙书院,马上就会被王夫子识破他想挑拨离间的奸计。 “神魂分身!” “怎么会这么强?!” 布兰德三人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张小卒,心里甚是震惊。 神魂分身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难,但是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中谁也不会使用,因为神魂分身会减弱本体的战力。 战力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若是牺牲质量去追求数量,往往会死的很惨。 除非有特别的战技配合,让本体加神魂分身的战力大于本体原本的战力。 所以看到张小卒的分身竟然和他本体的战力一样强悍,三人都显得十分震惊。 “钱我已经付清了,为何不能放我离开?” “若生死相搏,你们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就此罢手如何?” 张小卒问道。 “呵…” 万丈高空上的虚空里响起一声嗤鼻讥笑。 老乞丐并未走远,而是躲进虚空里看起了戏,听见张小卒说的话后忍不住笑了。 “这傻小子,还在幻想着罢手言和呢。” “到现在都还没有认清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吗?” 老乞丐笑着摇了摇头,随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串水淋淋的紫葡萄,送到嘴边咬下来一颗。 随着牙齿将葡萄皮咬破,酸甜的汁液顿时在口腔里流淌开来。 这葡萄是上次张小卒请他吃,他没有吃完顺手收进虚空空间里的。 若是张小卒知道这家伙正吃着他送的葡萄,悠哉悠哉地坐在天上看他的好戏,多半得气个半死。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神智觉醒 “休想!”布兰德一口拒绝了张小卒的痴心妄想,冷笑道:“交还金蝉蝶舞,或是再拿出四百颗通玄丹,立刻放你离开!” 张小卒以一化三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有星圣境初期,而他们拥有三位月圣境,岂会怕了张小卒。 另外,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就更不可能让张小卒掀起什么风浪。 布兰德一点也不担心张小卒拥有不可招惹的强大背景,因为张小卒如果有,他根本无需逃跑。 逃跑说明心怯,心怯便说明没有背景,或是背景不够强,至少是惹不起他们。 所以只管放心欺负就好了。 正如老乞丐所说,这是一个人吃人的残酷世界,发现你好欺负,那就往死里欺负。 张小卒神色阴沉地问道:“那就是吃定我了,非战不可了?” 布兰德阴测测地笑回道:“非也,???????????????本城主给了你好几个选择,战与不战全由你自己决定。” “明白了。” “希望你别后悔!” 张小卒看见布兰德脸上的阴险之色,心知就算自己交出金蝉蝶舞,或是再拿出四百颗通玄丹,布兰德依然会找到其他理由为难他,既然不能善了,那就战吧。 只要对方没有阳圣境强者,或是战力特别变态的月圣境强者,他也无惧。 当即不再废话,拳脚完全放开,由防守转为进攻。 “对,干就完了,说那么多废话有屁用。” 老乞丐感受到张小卒的气息变化,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双龙书院那几个残兵没能让你发挥全力,但是这三个状态全盛,战力饱满,能压制你,但又无法对你绝对压制,做你的对手刚刚好。” “体术战技三分在悟七分在战,唯有不断地进行高强度战斗才能不断地提升。” “让老夫看看你的极限。” “是比老夫预期的高还是低?” 老乞丐目光期待地望着激战中的张小卒。 不过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手中的葡萄上,咬下一颗慢慢咀嚼品尝。 他没有吐葡萄皮,也没有吐葡萄籽。 因为不舍得。 “吸溜…这葡萄酸酸甜甜的真好吃,是故乡的味道。” “故乡,老夫何时才能回去?” 老乞丐抬头望向天空上的月亮,写满岁月沧桑的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思乡之情。 今天恰是腊月十五,皎洁的圆月悬挂在天上,望着让人愈加思念故乡。 “小子…” “你能让老夫回到故乡吗?” 许久,老乞丐的视线从月亮上收回,望向下方战斗中的张小卒呢喃问道。 可惜,张小卒听不见他的声音。 不过,听见了也没时间回答。 三个月圣境强者虽然不能对他造成绝对压制,但也给足了他压迫感,让他应对起来有些吃力。 忽然,四道气息从北边快速逼近过来。 张小卒心中不由一沉,知道是对方的人追上来了。 是四个星圣境强者追了上来。 布兰德大喜,立刻吩咐道:“你们四个速去帮本城主的赤峰把那头白毛畜牲宰了!速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急切的催促,因为红雕已经被白虎扑在身下,并摁到了地面上,危在旦夕。 红雕叫声凄厉,一直在向他求救,可是他被张小卒死死纠缠,根本腾不出手去帮红雕,所以此时追上来的四个星圣境正可解???????????????他燃眉之急。 “休想!” 张小卒的本体和分身同时舍弃对手,扑向那四个星圣境,将四人强行拦下。 布兰德没有追击张小卒,而是直接扑向白虎。 砰! 但是布兰德刚有动作,张小卒就去而复返,一记侧踢将其拦下。 “死!” 另一边,白须老者刚和张小卒的分身脱离战斗,立刻一刀劈向躲在错位空间里的叶明月。 青衫老者亦是挥舞长剑斩向叶明月。 在刚刚的战斗中,他们一直在被叶明月的时空之力干扰,不胜其烦,所以一有机会他们就想先除掉叶明月。 叶明月灵界笔一挥,周围的空间轰然炸裂,狂暴的空间乱流稍稍阻挡了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的攻击。 与此同时,三界之画从她眉心识海里飞出,迎风而长,挡在她的面前。 白须老者的刀气和青衫老者的剑气落在三界之画上,就像石子投向水面,在画卷上激起一片涟漪,随即没入画中消失不见。 二人见状不由一惊。 画仍然是空白的,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三界之画里,强大的刀气和剑气撕碎了百里空间。 一个时空黑洞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的脚下,二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时空黑洞吞噬。 随之二人的身影竟出现在画中。 哗啦啦! 三界之画突然剧烈颤动,似是困不住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随时可能撕裂。 叶明月抬手抓住画轴,三界之画缩小到正常大小,她左手挥动灵界笔,对着空白画卷勾勒起来。 风火雷电在她笔下快速涌现。三界之画里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遭遇了风火雷电的攻击。 “小卒,快些,我困不了他们太久!” 叶明月冲张小卒喊道。 张小卒的两个分身暂时无需顾忌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立刻放开手脚攻向那四个星圣境。 他没有一对一地去单挑,也没有一对二地去单挑,而是二对一。 并且最先盯上一个境界最低的。 砰砰砰! 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狂攻,那人半边脑袋被张小卒一拳打烂,拳劲擦着他的神魂边缘扫过,在他神魂上撕开两道大口子。 这便是张小卒的新力量法则,在暴力破除敌人的护身防御方面做出了质的提升,相比原先一通拳头猛如虎,结果愣是轰不开敌人护身防御的力量法则增强了几十倍。 “啊——” 那人带着惊恐的???????????????惨叫重伤逃离战场。 “下一个!” 张小卒的两个分身立刻扑向下一个,境界在四人当中倒数第二的那一位。 这人也只坚持了三百多招,然后被张小卒一掌把五脏六腑震得粉碎,接着顺势一记顶肘击中下巴,直接把脑袋从脖子上顶飞了出去。 张小卒没有追击,而是紧接着扑向下一个。 “滚开!” 布兰德愤怒咆哮。 战场上的形式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做点什么改变战局,但是被张小卒的本体纠缠着不放。 刺啦! 一道巨大的撕裂声在西边山林里响起。 白虎终于扯断了红雕的脖子,并把它的脑袋吞进嘴里咀嚼起来。 咔嚓嘎嘣的骨裂声和红雕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畜牲,本城主要把你碎尸万段!” 布兰德暴跳如雷。 白虎把红雕的脑袋嚼吧嚼吧咽了,然后跃上一座山头,仰天咆哮。 它身上的白色火焰蹭的一下窜起百丈高,且越来越浓,最后犹如实质。 愈加凛冽的杀伐气息其它体内奔涌而出,转瞬间覆盖方圆百里,让人有一种置身尸山血海的恐怖感觉。 吼! 又一声雷霆咆哮。 响彻九天。 突然,一股霸道至极的王者威压自它体内迸射出来,似一股汹涌的气浪向着四周冲击出去。 张小卒心中有感,震惊地望向白虎。 体内沸腾的白虎神力告诉他,白虎的神智好像完全觉醒了。 “雄霸天!” “你可算回来了!” 张小卒万分惊喜地叫道。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以伤换伤 白虎听见张小卒惊喜的呼喊声,转动硕大的脑袋往两边和身后扫了一眼,没看见有人过来,然后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眼神:“雄霸天是谁?” “雄霸天就是你啊?白虎圣兽尊者!”张小卒意念回道。 “我是小白,哦,雄霸天是我的大名吗?” “这名字不错,蛮霸气的。” “和我很配!” 白虎满意地点点头。 “神智还没有完全觉醒吗?” 看到白虎的反应,张小卒心里不由疑惑。 “还是…” “全都忘记了?” 疑惑的同时,另有一个猜测在张小卒的心里冒出。 他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一道叹息声。 “哎——” 那日在???????????????封魔之地里,雄霸天化身小白转世时,带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叹息声里充满了苦涩和不舍。 当时张小卒以为雄霸天是在为自己即将化身一只“小奶猫”,有损霸气威严的形象而叹息,可是此时看到小白对雄霸天这个名字的茫然反应,他忽然觉得那声叹息似乎另有含义。 或许转世后的雄霸天就不是雄霸天了。 那一声苦涩而又不舍的长长叹息是雄霸天对自己生命的告别。 苦涩是对命运的无奈,不舍是对生命的留恋。 不过张小卒也不能确定白虎的神智是否已经全部觉醒,心想或许它前世的记忆会在今后慢慢苏醒也说不定。 吼! 白虎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前方一声震耳咆哮。 幽蓝的眼睛里冷气森森,凶煞的目光令人心颤,千丈身躯散发出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威。 一个冲到它面前,正要挥剑斩它的星圣境强者,竟被它这一声咆哮震慑住了,手中的长剑突然僵在半空,不敢落下。 “孽畜,找死!” 那人反应过来后突然破口大骂,想到自己堂堂星圣境,竟被一头畜牲震慑,颇有些气急败坏。 伴着这声怒骂,胆气横生,手中长剑狠狠斩落。 白虎抬起前爪,猛地拍出。 嗤啦! 空间承受不住它利爪的锋利,被划开五道口子。 “蠢货!” 那人的剑刚和白虎的利爪碰触,突然剑招急转,从白虎的爪缝间钻了过去,直刺白虎的眼睛而去。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高兴,白虎的另一只爪子突然就拍到了他的面前,速度快到他反应不过来。 砰! 下一瞬间,他被拍飞了出去。 身体毫无反抗之力地向着地面栽去,白虎的力气大得让他有点无法思考。 因为张小卒和白虎的力量是互通的。 张小卒得到了白虎的白虎神力,而白虎同样得到了张小卒的力大无穷。 张小卒看见白虎战力飙升,对付星圣境不成问题,便不再为它担心。 追上来的四个星圣境被张小卒重伤了两个,一个对上了白虎,看样子应该不是白虎的对手,还有一个正在承受张小卒两个分身的夹击,情况岌岌可危。 布兰德额头上泌出了一层细汗,眼前的战场???????????????局面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逮到一个好欺负的,可是一脚下去好像踢在了石头上。 嗤! 他手中的利剑在张小卒身上划开一道血口,然而他的脸上却看不见丝毫的高兴之色,因为他已经在张小卒身上留下了六七道这样的伤口,可是张小卒的战力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凶猛了。 白虎战力的飞跃提升让张小卒的白虎神力跟着飞跃提升,战力相比之前确实提升了一截。 张小卒的力量法则配合上白虎神力的锋锐,对布兰德的护身防御造成了一定的威胁。 “啊!” 叶明月突然一声惊呼。 嗤的一声,三界之画上撕开了一道口子,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脱困而出。 三界之画的破损让叶明月遭到反噬,神魂上也裂开了一道口子,她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角溢出了鲜血。 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脱困后的第一举动竟不是攻击叶明月,而是同时抓向三界之画,想要抢夺这件宝物。 叶明月意念一动,三界之画化作一道光影飞入她的眉心识海,然后急忙转身朝张小卒的两个分身所在的方向奔去。 她知道自己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的正面攻击,所以第一时间奔向张小卒,让张小卒来对付这两个人。 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盯上了三界之画,两人同时爆发出最快的速度争相追击。 张小卒的两个分身正要舍弃对手营救叶明月。 “杀他!” 叶明月突然厉喝一声。 手中灵界笔疾挥,施展出最强的时空之力,罩向和张小卒分身对战的那个星圣境强者,要帮张小卒先解决掉这个敌人。 那人本就被张小卒的两个分身压迫得难以喘息,突然遭受到时空禁锢,战斗节奏被打断,招式登时乱了。 “啊!” “城主大人,救命!” 他乱了方寸,急声向布兰德救护。 可是他的声音尚未落下,张小卒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张小卒的分身在前,一拳击中他的面门,一个张小卒的分身在后,一拳击中他的后脑。 比万丈高山还沉重的拳头,包裹着锋锐的白虎神力,其破坏力如何恐怕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知道。 嘭! ???????????????在两只拳头的夹击下,那人的脑袋炸作一团血雾,神魂也未能幸免,当场破碎消散。 但是与此同时,叶明月被白须老者追上,一刀砍在背上。 叶明月来不及闪躲,连忙将右手中的灵界笔背到身后。 当! 刀刃砍在了灵界笔上。 灵界笔坚不可摧,挡下了锋利的刀刃,可是没能挡住刀刃上猛然爆发出来的千百道可怕的刀气。 刀气撕碎了叶明月的护身防御,在她后背上留下千百道纵横交错的伤口。 她的整个后背直接被刀气绞烂了。 所幸灵界笔挡了一下,所幸有古仙之力护体,否则就不只只是她的后背,而是整个人都会被这一刀绞碎。 “哇!” 叶明月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向前栽去,嘴里喷出大口鲜血,鲜血里夹带着脏腑碎片。 砰! 砰! 张小卒的两个分身急急杀到,挡下了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对叶明月的近一步追击。 另一边,张小卒见叶明月遭受重创,心中大急。 突然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身体往前急抢一步,硬接布兰德一剑,然后一肘将布兰德顶飞。 这以伤换伤的凶悍招式把布兰德打了个措手不及。 “明月!” 张小卒趁机地扑向叶明月,在叶明月栽落地面前将其接住。 “咳…咳咳…”叶明月嘴里连咳好几口鲜血,然后声音虚弱道:“别担心,死不了。就是伤得有点重,接下来恐怕帮不了你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斗嘴 “别说话。” “你先躲进画里疗伤。” 张小卒给叶明月服下一颗圣元丹和几颗疗伤的丹药,然后让她取出三界之画,躲到画里去。 “好熟悉的情景。” “那次在平洲被妖帝大军追杀也是我先战力不支,只能躲进画里疗伤恢复,没想到这次也是如此。” “又拖累你了。” 叶明月一脸歉意。 但是说完她就立刻进到三界之画里,没有片刻犹豫,因为留下来只会成为张小卒的累赘。 不如抓紧到画里面疗伤恢复,说不定还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张小卒。 张小卒把三界之画在背上绑好,看向布兰德喝问道:“还要接着打吗?” “混蛋!” “你杀了本城主的一位客卿长老,还杀了本城主的战宠,难道想拍拍屁股走人吗?” “做梦!” 布兰德愤怒回道。 他并没有闲着,而是正在和白须老者夹攻张小卒的一个分身,想学刚刚张小卒的分身战星圣境的打法,以多制胜,先干掉张小卒的一个分身。 可是张小卒的身法灵活诡变,在二人的夹攻下腾挪闪躲,根本???????????????不给机会。 “我早就提醒过你,小心硌掉牙,你偏不听,怪谁?” “既然你想战,那我就奉陪到底!” 张小卒杀气凛然,浑然不惧。 “你把那幅画,还有那头白毛畜牲留下。” “本城主就放你离去。” 布兰德沉声说道,眼睛里的贪婪之色不加掩饰。 “哈哈…” “到底是城主大人,连做梦都比一般人有气魄!” 张小卒被布兰德逗乐了。 “放肆!” 布兰德羞愤不已。 “啊--” “城主大人,救命!” 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一道惊恐的呼救声。 声音是从白虎的爪下传出来的。 那个星圣境强者败了,被白虎踩在了脚下。 “畜牲,住手!” 布兰德怒喝,立刻挥剑支援过去。 吼! 白虎冲布兰德一声怒吼。 旋即附身低头,张开血盆大口咬住那修者的脑袋,在布兰德的目光注视下把那修者活撕了。 白虎圣兽的凶煞之气彻底显露了出来。 “畜牲——!” 布兰德目眦欲裂。 “气什么气,这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张小卒的声音在布兰德身后响起。 布兰德“啊”的一声嘶吼,猛地向后挥剑,想把张小卒的脑袋一剑削下来。 想法很好,但显然不可能实现。 嗤! 张小卒一把抓住了布兰德的剑。 剑刃切开了他的护身防御,割裂了他的手掌,在掌心骨上划出一串火花。 他的一身金骨坚不可摧,六块隐藏神骨尤为坚硬。 砰! 张小卒一拳砸在布兰德的脸上。 再次以伤换伤。 只可惜他的拳头没能破开布兰德的护身防御,否则这么来几下布兰德就得吃不消。 “城主大人,我们来了!” “老祖,我们来助你!” 北边天空又追上来五位圣境强者,有城主府的,也有拍卖行的。 修为境界都在星圣境之下,速度慢了些。 距那四个星圣境追上来到现在,战场局势发生了诸多变化,看似过去了很久,实际上还不到盏茶时间。 吼! 白虎横空,挡住了五人。 五人被白虎惊人的威势震慑,慌忙停下脚步。 “杀了那畜牲!” 布兰德冲五人命令道。 正在犹豫要不要开战的五人,闻言立刻挥舞兵器杀向白虎。 “比比看,看谁先解决掉对手,如何?”张小卒突然开口问道。 布兰德目光一沉,冷声道:“自然是本城主先解决你!” “闭嘴。” “我没跟你说话。” 张小卒没好气道。 布兰德顿时脸色铁青。 “不用比,肯定是我!” 和青衫老者对战的张小卒的分身出声应道。 他的声音就像从冰窟里发出来似的,冰冷得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感情,而他身上的凶煞之气是最重的,拳脚招式也是最凶狠的。 “打打杀杀实非我所愿。” “哎…” “何时能马放南山,耕种于田野?” 和白须老者对战的张小卒的分身摇头回道。 他身上的凶煞之气最弱,拳脚相较于前者少了几分狠辣,多了几分柔和。 “呵…” “???????????????比不过就直说,何必找这些借口?” 前者冷笑道。 “你的拳脚太过刚猛,过刚易折,当刚柔相济才对。” “就像我这样。” “所以你的拳脚不及我。” 后者言语反击道。 “哼,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孰强孰弱比比便知。敢不敢?”前者问道。 “那就比比看。”后者点头应下,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张小卒:“……” 尽管知道两个分身都有自己思想意识,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但是看到两个自己斗嘴,感觉还是十分怪异。 布兰德三人比张小卒更觉诡异。 张小卒的两个分身的这一番斗嘴,让他们一下子不确定这究竟是张小卒的分身,还是张小卒的同胞兄弟。 “小子,本城主要认真了。” “准备受死吧。” 布兰德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暴躁的情绪,重新审视他和张小卒之间的战斗,收起了修为境界上的优越感和对张小卒的轻视,从内心深处把张小卒视作势均力敌的对手。 随着他情绪的平静和注意力的集中,剑势陡然凌厉起来。 张小卒的压力徒增。 布兰德的一句“认真”,也让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严肃了起来,全都调整心态重新审视对手。 战斗突然数倍激烈起来。 没有了叶明月时空之力的牵制,张小卒失去了之前的压制力。 布兰德三人逐渐依靠境界压制取得优势,但短时间想要拿下张小卒,也十分困难。 最让三人郁闷的是,每当他们把酝酿许久的杀招使出来时,张小卒总能精妙地躲开。 不过他们也不着急,因为张小卒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纵使张小卒凶悍无比,这些伤口暂时还未影响到他的战力,但是他们觉得总会有一个极限,当超过这个极限时就是张小卒引颈受戮的时刻。 比拼战斗耐力,他们想不出月圣境的自己能输给星圣境的张小卒的可能。 然而他们却不知,如此高强度的惨烈战斗竟让张小卒渐入佳境。 自他突破星圣境至今,只经历了两场战斗,一场是和龙思卿的,一场是和龙凤山庄的几个人。 前一场,他被绝对碾压,体术战技未能畅汗淋漓地发挥出来。 后一场,那几个人的战力皆是半残状态,他没用全力就把他们一一解决掉了。 而此时此刻的这场战斗全然不同。 布兰德三人给了他足够的压力,但又无法像龙思卿那样绝对压制他的战力,使得他的体术战技畅汗淋漓地发挥出来。 晋升星圣境后对力量法则的新感悟和对体术战技新的理解,一点一点在生死搏杀中得以印证,去除错误的理解,留下并完善优质的理解。 同时,他还触摸到了使用入微心境的一点窍门,所以每当布兰德三人使出杀招时,他总能提前预知并巧妙地闪躲开。 总之,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张小卒的战力非但没有衰减,反而在一点点增强。 至于战力损耗,拥有九座战门空间的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布兰德三人越战越心惊。 “不错,不错。” “体术战技和入微心境简直是绝配,比老夫预想的强很多。” 虚空中,老乞丐满意地连连点头。 “只是这一气化三清…”老乞丐捻着胡须皱起了眉头,“修炼的有点问题,照这样下去估计到了月圣???????????????境就会产生分歧,然后各奔东西,走当年老夫的老路。早知道当年就不把这项绝技封印在传承里了。” 咔! 布兰德把一颗百悟丹咬碎,发出一道轻微的碎裂声。 战斗已经持续将近一个时辰,这是他吞服的第六颗百悟丹,通玄丹已经不足够弥补他战力的亏损。 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也都开始服用丹药补充战力。 而他们的对手依然战力充沛。 这让他们耗也能耗死张小卒的想法打上了一个问号。 然而张小卒的战力撑得住,可是他的身体,确切点说是神骨快要撑不住了。 他仰仗神骨的坚硬一次又一次硬扛布兰德三人的攻击,起初他们的刀剑只能在神骨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可是现在他们的刀剑已经能在神骨上留下非常深的划痕。 这告诉张小卒神骨的力量也在消耗,且就快承受不住布兰德三人的攻击。 他试图以自身力量和丹药填补神骨的损耗,但是神骨并不吸收。 咔! 布兰德一剑斩在张小卒的肩膀上,响起一道清脆的碎裂声。 布兰德神色大喜。 张小卒大惊,左肩骨竟被这一剑劈得裂开了。 “哈哈,小子,本城主还以为你能永远保持无敌呢,原来已经是外强中干了呀。” “莱恩、乔德,他的骨头就快达到承受极限了,本城主已经斩裂了他的左肩骨。” 布兰德第一时间把这一好消息分享给另外两人。 那二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只觉胜利就在眼前。 “那就结束战斗吧。” 张小卒目光一凝。 轰! 九座战门若开闸泄洪一般,力量以最大速度向外倾泻。 张小卒身上陡然狂暴的力量,逼迫的布兰德三人出现一瞬间的压迫窒息。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坚持不了多久,无需和他硬碰硬,游走消耗即可。”布兰德阴沉笑道。 哗啦! 三界之画突然从张小卒背后冲天而起,伤势恢复了一些的叶明月执灵界笔从画中走出。 “杀!” 三个张小卒同时怒吼,扑向各自的敌人。 布兰德三人立刻暴退,不愿和发狂了的张小卒硬拼。 可是叶明月的时空之力降落到了他们身上。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咯碎一口牙 布兰德三人受到叶明月空间之力的束缚,脚下的速度骤然减缓,立刻被张小卒近身。 “硬受他一击,先杀那个女的!” 布兰德大吼道。 这也正是白须老者和青衫老者心中所想,因为有叶明月的束缚牵制,他们根本无法摆脱张小卒的拳脚压制。 同时,他们心里还都在惦记着叶明月的三界之画,怕被其他两人抢先一步。 所以布兰德的声音刚落下,三人就同一时间祭出最强力量,一起扑向叶明月。 叶明月没有闪躲。 她左手抓住三界之画的画轴一抖,哗啦一声,三界之画瞬间变得大如苍穹,遮蔽了头顶的整片天空。 随即挥笔在空白画卷上疾速勾勒起来。 眨眼之间一幅画就跃然???????????????纸上。 布兰德三人神色震惊,因为画卷上的景色赫然就是当下的场景画面,包括他们的动作身影也都在画卷里逼真的呈现了出来。 巨大的画卷就像一面光亮的镜子,倒悬在天空上,把下方的景色尽数映入其中。 咚! 叶明月突然一笔重重点在画卷上。 画卷里的画面随着她这一笔陡然静止。 布兰德三人神色大惊,只觉得身体突然受到一股诡异力量的束缚,好像从那画卷里吐出无数根蛛丝,把他们的身体紧紧缠裹,让他们一瞬间动弹不得。 “恰到好处!” 张小卒大喝一声,出现在布兰德身后,双拳同时轰出,灌向布兰德的双耳。 “休想抢先!” 与青衫老者对战的张小卒的分身大喝一声,右拳狠狠地砸白须老者的天灵。 吼! 白虎神力化作一头凶煞猛虎,从他的拳头里扑出。 另一个张小卒的分身也不甘落后,手掌轻摆,看似软绵地拍向白须老者的眉心,实则棉里藏针。 他这一掌层层叠叠,不知包含了多少掌,如若拍中,白须老者不知得承受多少次掌劲冲击。 “啊!” 布兰德三人急切嘶吼,力量疯狂涌动。 嗤啦! 三界之画的画卷上突然裂开好几道口子,画卷里面的画面随之崩碎。 噗! 叶明月的脸色瞬间惨白,嘴里喷出一道血箭。 布兰德三人几乎瞬间就挣脱了三界之画的束缚,但是张小卒的攻击也瞬间落在了他们身上。 砰! 布兰德的脑袋在张小卒的双拳灌击下直接爆裂。 他咬紧牙关牟足力气的护身防御几乎没有起到一点抵抗作用,因为他的力量法则已经被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窥破。 当! 然而张小卒的拳头却紧接着撞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 只见血雾当中一鼎金钟显露了出来,护着布兰德的神魂朝北边多罗城的方向逃去。 张小卒双拳颤抖不止,拳骨竟被金钟震碎了。 “站住!” “把金钟留下,放你离开!” 张小卒双眼放光地追了上去,想把布兰德的这个宝物抢到手。 “……”布兰德闻言差点气吐血。 ???????????????此情此景他是何等的熟悉,可是角色互换了,他从追击者变成了逃亡者。 这样的结局让他羞愤至极。 咚! 青衫老者的天灵盖被一拳轰碎。 张小卒的分身拳势不止,直捣青衫老者的识海,要把他的神魂一起轰碎。 但是一股力量自青衫老者的神魂里猛然爆发出来,裹挟着青衫老者的神魂从拳下瞬间逃离到千丈之外。 “该死!” 张小卒的分身愤怒地咒骂了声,旋即追了上去。 啪! 白须老者亦没有幸免,脑门被层层叠叠的掌劲震碎。 神魂惊叫着想要逃离,可是张小卒的右掌向后一摆,瞬间搅起一个巨大的气劲漩涡,把将要逃离的神魂吸卷了回来,旋即五指猛地抓拢,将神魂扣住。 “显然,是我赢了。” 他望着追击出去的张小卒和另外一个分身,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城主休怕,老夫来也!” 西北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大喝。 伴随着这道喝声,一股强大气息汹涌而至。 张小卒神色一变,心里咒骂了声“该死”,立刻招呼还在战斗中的白虎撤退。 他由来人的气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那个在深山里镇守修炼洞府的月圣境强者,而他眼下的状况根本无力再战一位状态全盛的月圣境强者,所以只能放走布兰德这只到嘴边的鸭子。 白虎独战五位圣境强者,外加那两个先前被张小卒重伤的星圣境强者,杀了三个,重伤两个,战绩斐然。 得到张小卒撤退的命令,它还有些意犹未尽,觉得再给它一点时间,能把剩下的几人全杀了。 不过它并没有犹豫,立刻遵从命令撤退。 “哼!” 反倒是追杀青衫老者的张小卒的分身不满地哼了声,有点抗拒的情绪。 张小卒感受到此分身的情绪波动,不禁皱眉。 “喏,我赢了。” 另一个分身把白须老者的神魂丢给张小卒。 “哼!” “杀了一个最弱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追杀青衫老者的分身冷哼道。 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看得出他的胜负欲很强。 “追!” “???????????????快追!” “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绝不能让他们逃了!” 布兰德冲支援过来的月圣境强者急促命令道。 “遵命!” 这人立刻听令朝张小卒追去,不过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战场上的情况一目了然,布兰德三位月圣境强者,两个被敌人毁了肉身,一个落在了敌人手里,敌人这般如此穷凶极恶,让他如何敢孤身一人追上去。 所以他只是佯装追击,以应付布兰德的命令。 半个多时辰后他不出意外地无功而返。 “混蛋!” “王八蛋!” 得知没有追上张小卒,布兰德气得暴跳如雷。 这一战他的力量损失惨重,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因为等周边几座城的人知道他损失了这么多位圣境强者后,必然会动手抢夺他多罗城掌控的矿脉资源。 虽然他们都隶属双龙书院管辖,是同一阵营,但是相互之间在资源争抢上的摩擦从未断过,而双龙书院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矛盾升级到大规模战争,否则基本不会出面干预。 “没想到我布兰德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 “早知如此,放他离开又如何?” “真真是气煞我也!” 布兰德懊悔之极。 尤其是想到张小卒曾多次让步,要与他罢手停战,但是都被他霸道拒绝,更是气得想抽自己。 本以为能吃口肥肉,结果肉没吃着,反咯碎了自己一口牙。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追击 “夫子您大寿将至,祈老想献一份特别的礼物让您老好好高兴高兴,恰听闻颠茄山脉有火麒麟出没的传言,于是就带着我们去碰碰运气。” “没想到真的被我们碰到了。” “祈老带领我们擒拿火麒麟,付出了三个人生命的巨大代价才将火麒麟击杀。” “可是就在我们取火麒麟心的时候,天月宗宗主蓝之洹和龙凤山庄的庄主龙思卿突然杀出,不但抢走了火麒麟的尸体,还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是祈老他们拼上性命阻拦蓝之洹和龙思卿的追杀,弟子才得以逃出生天,回来向您禀报实情。” “夫子,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青云居,王夫子的书房。 一只虚弱的神魂声音凄惨地向王夫子禀报他的悲惨遭遇。 ????????????????这只神魂正是张小卒故意放走的那只。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逃回了双龙书院。 咔嚓! 刚换上没几天的书桌在王夫子的掌下四分五裂。 “岂有此理!” “真真是欺人太甚!” 王夫子气得双眉倒竖,怒发冲冠。 饱含怒火的目光盯着那只虚弱的神魂,射出两道洞察一切的锐利光芒,喝问道:“你之所言可有掺假?” “禀报夫子,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字虚假,愿受任何责罚。” “你的神魂伤得很重,让本夫子帮你疗伤。” “多谢夫子。” 王夫子向前走了两步,俯身轻抚虚弱的神魂,一边以自身魂力为其滋养神魂,一边用意念查探他的神识。 那人察觉到王夫子的意图,只觉心里憋屈,但也不敢抵抗,敞开神识让王夫子查看。 “本夫子知道了。” “曾亮,你带他下去,以最好的灵材帮他重塑肉身。” “另外再奖励他两百颗通玄丹。” “将祈有杰等人厚葬,亲眷安排妥当。” 片刻后,王夫子收回手掌,向四大弟子中的一人吩咐道。 他没有发现张小卒做的手脚,但是发现那人神魂里残留着敌人的空间力量,而龙思卿最是擅长空间力量,于是他就认定了此事无假。 他心里几乎没有怀疑,因为如果换成是他遇到天月宗或是龙凤山庄的人在抓火麒麟,他也会这么做。 换位思考,将心比心,一切都非常合理。 反而他心里还有一股恼怒和埋怨,怪祈有杰去抓火麒麟没有禀报他,不然若是他跟着一起去,火麒麟便不可能被蓝之洹和龙思卿抢去。 “夫子,还有五天就过年了,而年后就是您的大寿,等过完大寿再去吧。” 一位大弟子说道。 “本夫子哪里还有心情过大寿,不过了!” 王夫子气恼地回了句,然后拂袖离去,找蓝之洹和龙思卿讨公道去了。 …… 噼噼啪啪! 爆竹声声辞旧岁。 布兰德一个人在书房里喝着闷酒。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相邻的三城就下狠手抢夺了他五条矿脉,让他损失惨重。 “若是那晚没有去拍卖行就好了。” “就????????????????是因为那件该死的衣裳!” 这段时间他时常懊悔,怪起了那场拍卖会,怪起那件衣裳,继而怪罪到小女儿伊诺的身上,对其破有意见。 伊诺这段时间过得战战兢兢,连闺阁都没敢走出一步。 她很聪明,知道布兰德一定在气头上,所以尽量让自己隐身,不去触霉头。 但是她暗地里的小动作可没停过,一直在想办法设计她的那些哥哥们犯错,好给自己找一个替罪羊,让布兰德宣泄怒火。 夜已深,忽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虚空里走出,落在布兰德居住的院子里。 “布兰德城主可在家?吾乃龙凤山庄龙思卿,有事相询。” 红衣男子冲着房间开口问道。 竟是龙思卿。 “啊!” 房间里传出布兰德的低声惊呼,旋即人从书房里走出,向龙思卿恭敬作礼,道:“布兰德不知是龙庄主驾到,未能出门远迎,还请龙庄主不要怪罪。” 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含着怒火,怪龙思卿贸然闯进家里,失礼至极。 但也敢怒不敢言。 龙思卿回了一礼,说道:“本尊不请自来,深夜擅闯贵府,实属无礼,应该请城主不要怪罪才是。” “不敢不敢。” “龙庄主深夜到访,是有什么急事吗?” 布兰德问道。 “本尊是追击仇家至此,听闻半个月前此处发生了一场圣境大战,特来向城主打听一下贼人的样貌情况,看是不是本尊追杀的那个贼子。”龙思卿说道。 原来那日张小卒以奔雷扣逃走后,他本想返回龙凤山庄,可是没走多远又调转回头,向着南边一路寻来,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张小卒的下落。 他本是盲目寻找,今日白天路过北边的金巧城,恰巧听到街上有人正在议论半个月前的圣境大战,议论中提到了叶明月和三界之画,于是立刻来到多罗城询问布兰德。 布兰德当即把张小卒和叶明月的身形样貌描等等都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张小卒以一化三的神通,叶明月展开画卷可以施展强大而又诡异的时空之力束缚对手时,龙思卿便已确定张小卒正是他要找的假沙月行。 本来正要放弃的他,顿时便来了精神。 “那两个贼子往哪边逃了?” “他们接连抢劫我龙凤山庄十几座城市的丹阁,本尊????????????????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龙思卿藏住心里的激动情绪,神色阴沉地问道。 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张小卒身上的秘密,所以主动道出他追杀张小卒的原因,以免引起布兰德的怀疑。 “那两个恶贼往东南方向逃走了。” 布兰德咬牙切齿道。 他恨死了张小卒,巴不得龙思卿追上张小卒,将其碎尸万段。 “多谢。” 龙思卿拱拱手,接着就身影一晃消失在布兰德面前。 “杂碎,你死定了!” “呼…” 布兰德吐了口浊气,想到张小卒即将被龙思卿碎尸万段,沉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 龙思卿向着东南方向追去,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他觉得自己已经摸清张小卒的行动路线。 他猜测张小卒可能是在对他们十三个猎捕本源之体的人进行报复。 根据布兰德的讲述,张小卒有一头背生双翅的白虎战宠,所以他推断张小卒报复的第一站应该是天月宗,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抢了蓝之洹的白虎圣兽,之后才去到他们龙凤山庄,然后来到双龙书院,接着去往西南方向,应该是冲着天山派去了。 “此子胆大包天,连抢我龙凤山庄十几间丹阁,他对双龙书院的报复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极可能还会对双龙书院的几座边境城市动手,本尊路上需停下来多打听打听。” 龙思卿暗暗推测道。 他觉得张小卒和布兰德的大战并非凑巧,而是张小卒对双龙书院的报复行为。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十三年 今天是除夕。 不过张小卒和叶明月正躲在深山老林里入定修炼,全都忘记了时间。 和布兰德三人的一战,张小卒收获巨大。 他自己外加两个分身在极限战斗中对力量法则的运用和对体术战技的理解出现了不同见解。 他正在尝试把这些不同的见解融合在一起。 对力量法则进行推衍完善,对体术战技进行深度理解。 叶明月的收获也不小。 不过她伤得有点重,前几天都在疗伤,这两天才刚刚开始参悟修炼。 高强度的极限战斗,让她对时空之力的掌控有了更深的理解,她需要将这些来之不易的理解一点点嚼碎消化,然后推衍到自己的力量法则里。 三界之????????????????画破损的厉害,不过正在慢慢地自我修复,让叶明月松了口气。 白虎亦在修炼。 不过它的修炼方式让人眼馋,趴在张小卒身边呼哈大睡,嘴边堆着一些通玄丹,睡醒了就嚼上几颗。 虽然张小卒布置了聚灵阵,但深山老林里没有灵脉龙脉,灵气十分匮乏,所以二人修炼起来对通玄丹的消耗非常大。 当然,“匮乏”二字只是相对于他们的需求而言,若是和九洲大陆相比,这样的匮乏之地足以称得上洞天福地。 他们擒住的那位白须老者,城主府的客卿大长老,非常富有,竟然贡献了一千两百多颗通玄丹,一百多颗百悟丹,还有十颗圣元丹和两颗圣王·丹。 让张小卒惊喜的同时也暗叫可惜,觉得要是能把布兰德的神魂拿下,肯定能发一笔横财。 舍得花三百通玄丹买一件衣裳的家伙,张小卒猜测他恐怕得有好几千颗通玄丹的巨款,可能比双龙书院的那个祁姓老者还富有。 张小卒消耗通玄丹的速度极快,不到十天时间就就消耗了八百多颗,平均下来差不多一天就要干掉一百颗。 不过他并不心疼,因为巨大的丹药消耗换回来的是战力的提升。 所以通玄丹消耗完后,他毫不犹豫地开始服用百悟丹。 百悟丹蕴含的灵力比通玄丹既精纯又浑厚,并且服用后可以提升一点修者的悟性,对修者参悟力量法则有一定的助益。 虽然提升非常有限,但是仍然大大提升了它的价值。市面上一颗百悟丹可以兑换三十到四十颗通玄丹。 品尝到百悟丹的药效,张小卒不由得对通玄丹嫌弃起来。 沉浸在修炼中的两个人,压根不知道龙思卿正在追杀他们。 …… “十二,我们来到天外天多少年了?” 大山深处的一座山寨里,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男子,坐在悬崖边上的一块青石上,仰望着除夕夜里的星空,问同样坐在青石上仰望星空的另一个短发男子。 短褂男子的眉眼生得还算清秀,可是一道蚯蚓般的疤痕从左上额角斜跨鼻梁一路延伸到右下颚,使他的整张面庞看上去十分狰狞骇人。 巨大的青石上除了他和短发男子,另外还坐着三男一女。 这六个人的气息????????????????一致的凶狠冷冽,身上透着一股子煞气,似乎是常年混迹于杀戮战场,而且手上没少沾血。 他们是这座铁骑山寨的六位当家人,座下有一千多喽啰兵,占领着这一片有二十多座山头的山林。 山林的中心位置,也就是他们主寨安扎的山峰下面藏着一条小型灵脉。 对圣境强者来说,这样一条瘦弱的小灵脉,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对他们而言,足以称得上是一处不错的修炼福地。 灵脉是他们最先发现的,然后为了修炼定居于此。 刚开始几年没人知道这里藏着一条小灵脉,他们的生活十分平静,每天都沉浸在安静的修炼中。 可是五年前灵脉的存在被人得知,立刻就招来了周围势力的觊觎和争抢,平静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乱,陷入了无休止的厮杀争斗中。 为了抵抗敌人来犯,他们开始招兵买马,从起初的十个人壮大到了如今拥有一千多人的大营寨。 本来他们有十位当家人,在这五年的争斗厮杀中战死了四个。 短褂刀疤脸的男子是山寨的大当家,名叫苏正。 短发男子名叫董子龙,排行十二,所以刚才苏正喊他十二。 六人当中长得最魁梧雄壮的叫蒋怀龙,排行老二。 唯一的女子名叫李巧燕,排行老六。 双眼蒙着黑布条的男子名叫焦凯旋,排行老九。 他的眼睛是在半年前的一场厮杀中被敌人一剑削瞎的。 个头最小最瘦的男子名叫邱亮,排行十八。 他们原本有一十八人,并称帝都十八铁骑。 另外十二个人全都死了,就埋在他们身后的断崖上。 十二座坟头,十二个墓碑。 这一十八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大苏帝国帝都的铁骑争霸赛上夺得第一名的苏正一十八人。 那年他们跟随白虎军团去西域攻打刀圣,一场激烈的厮杀后在茫茫沙漠中迷失了方向,而后误入一座凶险的上古遗迹。 苏宁等四个人惨死在遗迹里的机关和妖兽爪下。 剩下的人侥幸闯进遗迹深处,发现一座上古大阵,正被凶兽追杀的他们对着大阵一阵瞎捣鼓,没想到竟然激活了大阵,然后就被传送到了天外天来。 初到天外天的????????????????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竟被人伢子卖去了奴隶市场。 他们想办法从奴隶市场逃了出来,但是在逃亡的过程中,被奴隶贩子杀了四人。 侥幸活下来的十人流落到此处。 最终落草为寇。 大苏皇室一直在寻找他们的下落,但一直没有收获。 张小卒也曾试图推算过苏正的下落,并且还请掌门师伯余承阳帮忙,也都没有算出苏正一十八人的下落。 谁会想到他们竟然被上古传送大阵传到了天外天来。 “十三年了。” 董子龙幽幽答道。 苏正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最后长长叹息一声。 其他五人也都一脸抑郁之色。 每年除夕团圆日都是他们最难过的一天。 唯有喝酒解愁。 “老大,李大·麻子已经成功突破到了毁灭境,昨天揣着通玄丹去欢喜城了,听说年后十五的拍卖大会上有一杆上品长枪非常适合他,他准备拍下此枪,然后和我们决一死战。我们该如何应对?”蒋怀龙问道。 苏正看向董子龙,问道:“十二,你距毁灭境还差多远?若是有一颗星耀丹,是否有把握突破?” 董子龙是六人当中修为最高的,目前是摘星境圆满。 “若是有星耀丹,我有九成把握突破到毁灭境。”董子龙回道。 “我明天去欢喜城一趟,把这半年攒的灵材卖一卖,应该够买一颗星耀丹。”苏正说道。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摆摊 欢喜城是双龙书院管辖境内偏东边的一座中等城市。 正月十四,结束修炼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张小卒和叶明月途径此地,停了下来。 短短二十几天的修炼,让他们两个从拥有近两千颗通玄丹和四百多颗百悟丹的富翁变成了只剩下不到十颗通玄丹的穷光蛋,就连圣元丹都被消耗了一半。 】 近九成都是被张小卒消耗的。 如此惊人的丹药消耗速度,若是被其他修者知道,必然会震惊得说不出话。 星圣境的强者听了直接不会相信,因为让他们在短短二十多天内吞服一千多颗通玄丹和三四百颗百悟丹,在没有高强度战斗消耗的情况下,气海肯定会被这些丹药的灵力撑爆。 然而张小卒非但没有感觉到一点点撑,反而懊恼丹药少了点,不够吃。 这二十多天的修炼,他的力量法???????????????则得到了很大的完善,境界晋升到了星圣境中期。 若不是丹药不足,他感觉自己能一口气冲击到星圣境后期。 不过,他吃掉的这些丹药,有一半的灵力是被神骨吸收了。 力量萎靡的神骨重新焕发起光彩。 那日在战斗中他曾尝试以自身力量和丹药补足神骨的亏损,其实并不是无用,而是他提供的力量相比于神骨所需求的太少,就像一滴水丢进沙漠里,看不到一点作用。 境界提升和神骨恢复都让张小卒高兴,可也有一件让他心忧的事。 他在收起两个分身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他们的抗拒。 另外他的神魂隐隐有一种将要割裂的感觉,这让他感觉两个分身即将脱离他的本体,完全独立出去,今后不再受他操控。 尤其是在他察觉到这个问题,然后暗暗决定今后轻易不再施展一气化三清时,神魂里竟然冒出两股不悦的波动,愈加让他感到担忧。 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住着两个外人。 这种感觉非常不妙,让他更加坚定了不再轻易施展一气化三清的决定。 进到欢喜城,张小卒带着叶明月直奔拍卖行。 他要卖掉一块玉佩换取通玄丹,然后大量购买灵药灵材。 对丹药的巨大消耗让他意识到必须学会炼丹,因为当修为达到阳圣境时,通玄丹和百悟丹,乃至圣元丹,都已经不足以支撑修炼,需要用到更高级的圣王·丹和圣皇丹。 但是圣王·丹和圣皇丹属于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缺丹药。 不是因为炼制这两种丹药的药材稀缺,而是能够炼制这两种丹药的丹师太少,因为只有达到宗师级别的丹师才能炼制此等高级丹药,而整个天外天宗师级别的丹师不足三十之数。 三十看似也不少。 但是其中有一半在北琼琳琅阁,剩下的一半平均到北琼、中岳和古南,简直是比稀世珍宝还稀有的存在。 有些人集齐了一炉稀缺丹药的药材想要炼丹,得带着厚礼求爷爷告奶奶地求到丹药宗师的面前,就这还得看对方的心情好不好。 若是没人引荐,别说登门拜求,根本就没有登门的机会,甚至连门在哪里都找不到。 所以丹药宗师在天外天的地位是绝对崇高的,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高高地供起来。 张小卒觉得以他对丹药的消耗量,要是自己不会炼丹,等达到阳圣境需要用到圣王·丹和圣皇丹时,就算他跪到琳琅宗的大门面前把脑壳瞌碎了都磕不出那么多丹药。 正月十五是欢喜城拍???????????????卖行全年最隆重的两次拍卖会之一。 张小卒恰好赶上了。 四百五十颗通玄丹,这是欢喜城拍卖行的鉴定师给九重功效的玉佩报出的价格。 比多罗城的少了五十。 不过这只是一个估价,具体价格还要看拍卖时的具体情况。 张小卒欣然接受,把玉件寄存在了拍卖行拍卖。 然后二人去了丹阁,想把手里一些杂七杂八用不上的丹药兑换成星辰丹或是通玄丹,可是丹阁把收购价格压得极低,二人觉得太不划算,于是就前往自由交易市场。 花了五颗星辰丹租下一个只有半丈宽的小摊位,又买了一块标价格用的价牌,把想要出售的丹药和价格全部写在一张纸上,然后贴在价牌上,再把价牌竖在摊位前,让逛摊位的买家一目了然。 价牌的最下面用重笔写了六个醒目的大字:拒绝讨价还价! 因为他们标的价格比丹阁里的售卖价格低很多,丹阁里尚且拒绝讨价还价,他们自然更不欢迎讨价还价。 “老板,你这丹卖得这么便宜,不会是假的吧?” 摊位刚摆上,就有人停在了摊位前,看着牌子上标注的售价狐疑问道。 刚刚过完年,城里面极其热闹,交易市场里熙熙攘攘全是修者,就算摊位上摆一坨牛屎,估计也会有人驻足看上两眼。 “假一罚十!”张小卒回道。 开玩笑,这些丹药基本都是抢的圣境强者的,圣境强者的兜里怎么可能揣假丹。 “假一罚十,但是离开摊位概不负责。”叶明月补充道,防止有无赖买了真丹离开,然后拿着假丹来找茬。 听到张小卒的保证,询问者仍不放心,指着一瓶丹药问道:“老板,能先看一下成色吗?” “当然!”张小卒拿起那个丹瓶,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个空玉盒,将丹药倒了一颗到玉盒里,递给那人观察。 “色泽光润,的确是好丹。” “老板,这陪润丹给我来十颗。” 那人端着玉盒观察了一下,对丹药成色十分满意,立刻表示要买十颗。 “十颗三十粒星辰丹。” “我这里没有太多空的丹瓶,就用你手里的玉盒装一下可以吗?” 张小卒问道。 “可以。”那人点点头。 张小卒又往玉盒你倒了九颗陪润丹。 那人付了三十粒星辰丹满意离去。 “老板,我要买两颗造血丹。” “老板…” 很快,摊位前就站满了人。 …… “哎…” ???????????????交易市场角落处的一个摊位上,苏正看着面前摊位上还剩下的几样灵材叹了口气。 按照他的估算,卖掉这半年积攒的灵材,加上他们手里原本有的钱,足够买一颗星耀丹,哪知道星耀丹竟然涨价了。 本来五百粒星辰丹一颗的星耀丹,现在竟卖到了五百二十粒一颗,足足涨了二十粒。 一下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几天他把好卖的灵材都卖光了,但是还差五粒星辰丹。 而摊位上剩下的这几样灵材不怎么好卖,再加上他的摊位位置又不好,以至于今天卖了一整天也没卖出一样东西。 好地段的摊位费实在太贵了,他租不起。 “老大,降价卖吧,明天就是拍卖会了,我们得赶紧买了星耀丹回去。” “十二弟突破也需要时间。” 跟着苏正一起来的李巧燕说道。 “嗯”苏正点点头,伸手拿过价牌准备修改价格,把剩下的这几样不好卖的灵材便宜处理掉。 “兄弟,快去那边看看,那边有两个人在摆摊卖丹药,价格比丹阁的便宜不少。哈哈,我抢到两颗煅骨丹,才用了三十颗星辰丹,比在丹阁买便宜五颗呢。” “哦,是吗,那我得去看看。在哪边?” “那边,你过去就知道了,摊位前围了一堆人。” “好的。” 不远处传来两个人的交谈声吸引了苏正的注意。 苏正站起身,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六妹,你看着摊位,我去那边看看,希望有星耀丹。” 李巧燕点头道:“嗯,快去吧。”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放下,放不下 “星耀丹,五百星辰丹一颗。” “太好了!” 苏正找到了卖丹药的摊位,在价牌上找到了想买的星耀丹,发现只卖五百星辰丹,心中不由大喜。 当即急切地挤到摊位前,喊道:“老板,我要买一颗星耀丹。” “星耀丹…” “抱歉,星耀丹刚刚卖完了。” 叶明月歉意回道。 说完拿出毛笔,把价牌上的星耀丹给划掉了。 “是…是吗?” 苏正激动兴奋的表情瞬间僵硬在脸上,只觉一盆凉水当头浇下,透心凉。 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因为他脸上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遮住了脸庞。 “兄台,你买不买东西?不买的话能不能让一下?” “????????????????老板,我要买两颗煅骨丹。” 一个中年男人把苏正从摊位前挤开了。 苏正苦笑摇头,转身离开。 他没有认出张小卒和叶明月,因为张小卒改变了容貌,叶明月脸上遮着面纱,而他脸上的面具也挡住了张小卒和叶明月认出他的机会。 “老大,怎么样?” 李巧燕见苏正返回来,立刻期待地问道。 苏正叹了口气,摇头道:“运气太差,我过去的时候人家刚把星耀丹卖完,才五百星辰丹一颗,要是早一步过去就好了。把价格改一下吧。” 李巧燕闻言甚是惋惜,拿过价牌和苏正商议着把价格修改了一下。 下午二时多,二人把剩下的几样灵材便宜卖掉了。 尴尬的是,距五百二十颗星辰丹还差一颗。 “老大,我们去丹阁好好讲讲,就少一颗,应该能卖给我们。” “大不了就不买了,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哎…” 李巧燕心里叹了口气。 自中午没能买到星耀丹回来,苏正就开始很少说话。 李巧燕知道苏正的压力太大了。 他这些年一直都活在深深的忏悔和罪责里,把死去的那些兄弟姐妹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这个老大当的太无用,害得大家陷入灾难,丢掉性命。 事实上没人责怪苏正。 也都试图开导苏正,但是苏正只是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大家不要为他担心,可实际上他的内心一直深陷悲伤压抑中,始终走不出来。 “不买了!”苏正突然开口说道。 “啊?”李巧燕诧异地看着他。 “放弃铁骑寨,我们另找一片安身之地。”苏正道。 “这…寨子里的兄弟能答应吗?”李巧燕深皱眉头。 “不能再死人了,我们一十八人,如今只剩下六个,不能再少一个了。” “铁骑寨不要也罢。” “寨子里的兄弟愿意继续跟着我们的,我们就带上他们一起走,不愿意的就让他们自谋生路去吧。” 苏正目光坚定,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 李巧燕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确实不是李大·麻子的对手,如今他又达????????????????到了毁灭境,再配上一件上品兵器,即便十二弟也晋升到毁灭境,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与其全都战死在铁骑寨,确实不如放弃了。” “兄弟们的仇,有生之年能报则报,报不了那就活该报不了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为活着的人活。” “不能再继续活在仇恨中,却把活着的人不当人。” “你等我一下。” 苏正说完突然起身大步离去。 李巧燕望着苏正离开的背影,感觉他的步伐好像轻快了一些,不像以前那么沉重了。 “放弃仇恨,开始新的生活,也很好。” “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在大家脸上看到过笑容了。” “确实该松一松了。” “只是,仇恨如何放得下?” “你让我们放下,你自己能放得下吗?” “还是…你要自己一个人背负着它。” 李巧燕呢喃自语,最后苦笑摇头。 她觉得谁都可能放下仇恨,唯独苏正自己放不下。 苏正再次来到了张小卒的摊位前。 摊位前的人不似上午那么多了,不过仍然不少。 他很是羡慕,觉得张小卒和叶明月两个今天估计得收入好几千,甚至是上万颗星辰丹,要是自己有这么多星辰丹,区区李大·麻子算得了什么。 张小卒和叶明月确实卖了不少。 杂七杂八的丹药卖出去一千多颗,还有一堆用不上的灵材,收入十分惊人。引得不少人眼红。 就连市场管理员都眼红了,说他们的摊位前聚集的人太多,严重影响了市场秩序,要多收五颗星辰丹的秩序管理费。 张小卒虽然不悦,但也没有拒绝。 来欢喜城有很多事要做,他尽量不想惹事,像这种地头蛇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而且五颗星辰丹对他来说也不多。 “很多丹药都卖完了。” “可惜,来晚了。” 苏正看到价牌上剩下的丹药种类暗叫可惜。 但他还是挤到摊位前向叶明月询问道:“老板,还有清芙养颜丹吗?” “抱歉,卖完了。”叶明月答道。 “老板,你的皮肤保养得这么好,肯定有留一些养颜丹自己用的,????????????????行行好,就卖我一颗吧。”苏正央求道。 叶明月的面纱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没想到气息凶煞的苏正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软语相求的话,还是为了一颗女人用的养颜丹。 “铁汉柔情,宠妻狂魔。” 叶明月的心里条件性冒出两个词。 正在招呼其他买家的张小卒也诧异地转头看了苏正一眼。 “客官您都这么说了,奴家若还吝啬的不卖您一颗,那可真说不过去。”叶明月笑回道。 被苏正猜着了,她确实给自己留了几颗养颜丹。 于是拿出丹瓶倒出一颗,递给苏正道:“两颗星辰丹。” “多谢。”苏正一手接过丹药,一手递上两颗星辰丹。 他暂时放弃购买星耀丹,寻思等过段时间价格降回五百颗星辰丹的时候再买,所以他决定要用多出来的十九颗星辰丹给每个人都买一份礼物,让他们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已经忘记多少年没有给大家买礼物了。 这些年省吃俭用,过得实在太寒酸,今天就放开手脚痛快一把。 这颗养颜丹是买来送给李巧燕的。 苏正想到她收到这个礼物后一定会开心的跳起来,因为他们一十八人当中平日里就属她最爱打扮。 可她现在差不多快要变成一个沧桑的中年妇人了。 苏正知道蒋怀龙一直都暗暗喜欢着李巧燕,而李巧燕对蒋怀龙似乎也有好感,但是一直都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他决定回去就帮两人一把。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相认 “老板,再给我来一颗壮骨丹。” 苏正的目光在价牌上扫了一眼,又选中了一颗壮骨丹。 壮骨丹和煅骨丹属于同一类型的丹药,但是前者的药效较后者差一大截,所以价格也便宜一大截,四星辰丹一颗。 这颗丹药是买给蒋怀龙的。 其实苏正更想给蒋怀龙买煅骨丹,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告诉自己不能动那五百颗买星耀丹的钱。 “给。四星辰丹。”叶明月拿起丹瓶倒给苏正一颗。 “多谢。”苏正一手接丹,一手递上星辰丹。 正在此时,一只手从苏正的后面伸到了他的腰侧,悄无声息地摘下了他腰间的一块玉佩。 这只手在拥挤的摊位前隐藏的极好,且速度极快,肉眼难辨。 苏正毫无察觉。 ???????????????但是没有逃过叶明月的眼睛,急忙传音提醒苏正:“有小贼偷你的玉佩。” “小贼,站住!” 苏正听到叶明月的提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恰瞥见一只快速缩进人群里的手,当即怒喝一声,转身朝那只手抓去。 “啊!” 那小贼显然是吓了一跳,挤出人群就逃。 “别跑!” “还我玉佩!” 苏正急追上去。 小贼自然不会乖乖听话,蒙头逃窜。 “还给你!” “一块破玉佩,谁稀罕!” 小贼逃出百丈,见就要被苏正追上,猛地将手里的玉佩掷向身后。 他这一掷意在引开苏正,所以十分用力,玉佩似飞镖一般飞射了出去。 苏正见状果然放弃追击,飞身抓向抛飞出去的玉佩,生怕玉佩掉在地上摔坏。 张小卒突然自摊位后面飞身而起,迎上正巧朝这边飞来的玉佩,伸手将其抓在手里。 他抓着玉佩,盯着带着黑色面具飞扑过来的苏正,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 这块玉佩是红玉所雕,做工十分精致。 玉佩的正面刻着“苏正”二字,背面刻着“帝都十八铁骑”六个字。 这样的玉佩苏正一十八人每个人都有一块。 玉佩上有张小卒加持的九重功效的神魂滋养之力,不过时间太长,现在已经消散了。 小贼扔掉玉佩的时候,张小卒好奇地用入微心境扫了一眼,想知道是怎样值钱的物件,值得一个小贼冒险动手。 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件他相识的物品。 那一刹那张小卒心里的震惊,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的入微心境已经绕过黑色面具的遮挡看见了苏正的脸,虽然相貌变化惊人,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他都不敢认,不过细看之下还是认了出来,此人就是苏正本人。 “多谢老板出手相助。” “这块玉佩虽然不值几两银子,但是对在下来说有非常重要的纪念意义,万幸没有摔坏。” 苏正飞到张小卒面前感激作礼。 “给你。” 张小卒强忍着立马和苏正相认的冲动,手指在玉佩上摩挲了几下,然后将玉佩交换给苏正。 旋即看向叶明月喊道:“婆娘,不卖了,收拾东西,找地方吃饭去。” “好的。”叶明月应下。 他们已???????????????经在摊位前忙活了好几个时辰,嘴巴一刻不得闲,确实有点口干舌燥,很想喝口茶润润嗓子。 苏正从张小卒手里接过玉佩,身体猛然一震,藏在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 因为玉佩上早已消散的神魂滋养之力突然恢复了。 在他的认知里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他们的教习张小卒。 他的一双眼睛里迸射出无比激动的目光,盯着张小卒刚要相认,却见张小卒已经背着双手转身离开,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不过他看见张小卒背在身后的手朝他招了招,立马明白了张小卒的意思。 然后急忙回身往自己的摊位走去,喊上李巧燕,在交易市场出口的位置正好碰到了不紧不慢往外走的张小卒。 苏正知道张小卒是在等他。 果然,当他追过来后,张小卒立刻加快的脚步。 苏正带着李巧燕一路尾随,跟在张小卒和叶明月的身后出了南城门。 “老大,你想干嘛?” “这二人气血极其旺盛,气息隐而不露,一看即知修为深不可测,你可别犯浑。” 李巧燕见苏正一路尾随前面一男一女出了城门,还以为他要干拦路抢劫的勾当,急忙传音警告。 “别担心,我不是要打劫他们。” “等会你就知道了。” “快跟上。” 苏正回道。 前方张小卒和叶明月出了城门后飞身而起,朝南边的一座大山飞去。 张小卒和叶明月越过山峰,在山峰另一边的山谷里停了下来。苏正和李巧燕紧跟而至。 张小卒转过身,皱眉盯着苏正和李巧燕的身后,开口呵斥道:“不想死的话立马从本尊眼前消失!” 呵斥的同时星圣境的气息释放了出去。 李巧燕还以为张小卒是在呵斥她和苏正,当即吓得脸色惨白,拽着苏正就要跑。 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晚辈有眼无珠,不知前辈是星圣境老祖,多有冒犯,罪该万死!晚辈这就消失!” 伴着这道诚惶诚恐的道歉声,声音响起的位置出现一阵微弱的空间波动。 李巧燕愣了一下,这才知道他们身后竟然有人偷偷尾随,而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这人一路偷摸尾随,显然是不怀好意。 李巧燕不知道这人是在尾随前面这一男一女,还是在尾随她和???????????????苏正,如果是尾随她和苏正,那他们就惨了,因为此人的修为显然不低,她和苏正极可能打不过。 如此一想,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把尾随之人惊走了之后,张小卒拿出阵旗,在周围布下隔绝禁制。 “教习!” 苏正见张小卒阵法布置完毕,激动地扯下面具,紧走两步冲到张小卒面前,坚毅的眸子里不争气地涌出了泪水。 李巧燕闻言愣住了。 她知道能让苏正喊教习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们的教习张小卒,但是眼前这人的容貌… “啊!” 正在狐疑的她,突然捂着嘴巴激动的大叫起来。 因为张小卒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恢复了容貌。 张小卒上前一步,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苏正的肩膀,道:“十几年不见你竟已成长到这般高度,不错,着实不错。” 随后看向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李巧燕,笑问道:“怎么,十几年不见,不认识教习了吗?” “教…教习!” 李巧燕从震惊中醒来,颤声惊叫,接着猛地扑向张小卒。 泪水已然夺眶而出,在她身后洒落出一串晶莹的珠串。 “呜呜…” 李巧燕扑进张小卒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且越哭越凶。 一开始是异国他乡重逢的喜悦泪水,然后渐渐变成了伤心和委屈的泪水,把这些年遭受的苦难和委屈一股脑哭了出来。 苏正也低着头默默落泪。 就像两个风雨飘零的孩子,饱受苦难,身处深渊,突然找到了依靠。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有钱,只管霍霍 李巧燕抱着张小卒哭了好久才停下来。 眼睛哭肿了,嗓子也哭哑了。 情绪平复下来后连忙松开双臂,退后两步,一边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羞赧地向张小卒道歉:“对…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没控制住情绪。” “没关系。”张小卒笑道。 旁边,苏正早已平复情绪,并和摘下面纱的叶明月打过招呼。 李巧燕认出了叶明月,连忙施礼问候道:“见过叶姐姐。” 苏正和苏锦是姐弟,而叶明月和苏锦是好姐妹,所以他们也都以“姐姐”称呼叶明月。 苏正笑着纠正道:“不能再喊姐姐了,得喊师娘了。” 在交易市场他有听见张小卒是以“婆娘”亲切地喊叶明月,以此推断出二人之间????????????????的关系。 李巧燕闻言一怔,看看张小卒,再看看叶明月,一下反应过来,忙改口道:“见过师娘。” 叶明月脸颊微红,纠正道:“得喊小师娘。” 苏正和李巧燕闻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猜测那大师娘肯定是戚哟哟,因为他们知道张小卒和戚哟哟早就是一对。 “行啊,教习,艳福不浅嘛。”苏正看向张小卒打趣道。 张小卒笑着瞪了他一眼,问道:“其他人呢?他们是不是也都来天外天了?” 此言一出,苏正和李巧燕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继而惨白。 “教习对不起,我…我把人给带没了。” “我该死!” 苏正低着头,无比愧疚自责地说道。 他恨透了自己,恨自己无用,大家一口一个“老大”喊着他,跟着他,信任着他,可是他却把大家带到了苦难的深渊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而无能为力。 这些年若不是有一股仇恨在心里支撑着,他可能早就在苏宁等十二个人的坟前以死谢罪了。 “老大,这都是大家的命,没人怪你的,你无须自责。” 李巧燕轻声安慰道。 张小卒的心沉了下去,心中涌起深深的悲伤和心痛。 他没有追问“没了”是什么意思,因为苏正脸上狰狞的伤疤,以及他和李巧燕身上凶煞的气息,都在向他诉说着不好的答案。 “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来到天外天的,以及这些年的经历。”张小卒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那年我们跟随白虎军团西征……” 苏正声音低沉地把这些年的遭遇给张小卒讲述了一遍,期间多次忍不住掩面痛哭。 他哭,李巧燕也跟着哭。 张小卒听着苏宁等一十二人接连丧命,不禁万分心痛,也忍不住落下悲伤的泪水。 “行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你无需愧疚自责。” “正如李巧燕说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非要追责的话,那应该怪我,是我让你们踏上了修炼的道路,要是我没有教授你们武技,你们现在都在帝都享受荣华富贵呢。” 张小卒平复情绪后说道。 “不怪您。” “万不敢怪您。” “????????????????您赐予我们修炼的能力,是莫大的恩泽,我们永远对您心怀感激。” 苏正连忙摇头说道。 李巧燕亦点头道:“当年您传授我们武技之前就已经明确地告诉过我们,说我们就算不能修炼,也能依靠祖上蒙荫享受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但是一旦踏上修炼之路,未来的路就会变得凶险难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后者,怎能怪您呢。”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若是他们在天有灵,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们永远活在愧疚自责当中。” “向前看吧,带着他们的那份生命好好地生活。” 叶明月开解劝慰道。 “小师娘说的对。” “得向前看,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得活下去。” 苏正点点头,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先前在交易市场时,他就已经做出决定,让众人放下心中的仇恨,为活着的人而活。 】 于是转移话题问道:“教习,您和小师娘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有没有其他人过来?我们走后大苏怎么样了?” “你们走后……” 张小卒把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听见苏翰林和苏洄相继离世,苏正又是一番心痛悲伤。 “等我摧毁那几座上古传送大阵,切断天外天和九洲大陆的联系后,我就带你们一起回家。” 最后张小卒说出自己的计划。 苏正听完后使劲点头道:“没错,绝不能让天外天的人找到九洲大陆,天外天的人冷血、残暴、无情,要是被他们找到去九洲大陆的路,那九洲大陆绝对会变成人间地狱。” “只可惜我们修为太低了,帮不上您。”李巧燕神色黯然道。 “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罩着你们,不会再让天外天的人欺负你们了。” “该报的仇也是时候去讨回来了。” 张小卒目泛冷光道。 “走,我们就这回铁骑寨,大家看到教习您后肯定都会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正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说道。 “不急。” “我们先回城里一趟,十多年不见,我得给大家准备点小礼物。” 张小卒笑道。 “教习,您和小师娘的出现????????????????就是最好的礼物,无需破费。”李巧燕说道。 “你不用为教习省钱,他富有着呢,只管让他买,礼物提少了我都不给他开门。” “教习,我想要一颗定星丹可以吗?” 苏正嘿笑问道。 他知道张小卒是多么有钱,一颗定星丹价值两百多颗星辰丹,但是对张小卒来说就是毛毛雨。 张小卒站起身道:“没问题,走,我带你们逛丹阁去,喜欢什么只管说,别怕我没钱。” “这…不太好吧。”李巧燕被苏正的要求吓了一跳,觉得苏正是狮子大开口。 叶明月戴上面纱,然后牵起李巧燕的手,笑道:“放心,你家教习有钱,只管霍霍便是。哦,对了,苏正,你之前是不是到我们的摊位来过一次,要买一颗星耀丹?” “对。”苏正点头道,“十二…嗯,董子龙的修为达到了摘星圆满境,我们想买一颗星耀丹帮他突破,结果把所有家当都卖了,只堪堪凑出五百一十九颗星辰丹,可丹阁里的星耀丹卖五百二十星辰丹,就只少一颗,你说尴不尴尬。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这下好了,有教习在,我们今后就不用怕李大·麻子了,也就不用离开铁骑寨了。”李巧燕高兴说道。 他们在铁骑寨住了十一年,已然把铁骑寨当成了家。 “你们这么着急买星耀丹,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张小卒听出二人话里似乎另有意思,于是皱眉问道。 刚才苏正讲述他们在天外天的经历时,没有讲他们眼下面临的困境。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买买买 “李大·麻子年前突破到了毁灭境,他准备……” “所以我们想买一颗星耀丹,助董子龙晋升毁灭境,好和李大·麻子对抗。” 苏正把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那李大·麻子明天要参加拍卖会,买到兵器后肯定得先熟悉十天半个月,正好利用这个时间我帮你们使劲提升提升,然后灭了他!” “走,去丹阁。” 张小卒说道。 “好!” 苏正猛地握起拳头,想到终于可以手刃李大·麻子,只觉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李巧燕身上也一下子冒起了腾腾杀气。 感受着苏正和李巧燕的气息,张小卒不禁皱起眉头,感觉他们的气息杂乱无章,煞气太重,已???????????????经侵蚀心境,若这般放任不管地修炼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 于是他向苏正详细询问了一番另外四个人的情况,然后去到丹阁和药铺针对性地购买了大量的丹药和药材,总共花了三千多星辰丹。 苏正和李巧燕一直跟在后面说“够了够了”。 对他们来说三千多星辰丹是一个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但是对张小卒来说一点也不多。 别说三千星辰丹,就算是三千通玄丹,三千百悟丹,只要他有,就舍得往苏正等人身上花。 买完这些东西,张小卒还剩下很多星辰丹,又连着逛了好几家药铺,买了很多炼制碎星丹和星辰丹的药材,另外还买了十炉百悟丹的药材。 摆摊一天卖的钱,不到两个时辰就花得所剩无几。 当天夜里,躺在豪华客栈里的舒适软床上,苏正和李巧燕都睡得格外香。 他们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睡过觉了。 翌日,吃过早饭,张小卒领着他们继续逛街。 昨天逛的是丹阁、药铺和灵材店,今天逛的是兵器坊。 让苏正和李巧燕各自挑了一把称手的兵器,又给蒋怀龙四人也买了一件。 最后又去逛了一下卖妖丹的店铺,花了十颗圣元丹给白虎买了一颗天圣境和一颗星圣境的妖丹。 当看到张小卒眼也不眨地就支付了十颗圣元丹时,苏正和李巧燕这才知道他们对张小卒的富有太缺乏想象力。不过这两天的买买买几乎把张小卒的腰包掏空了。 傍晚时分,他拿出仅剩的几颗星辰丹在拍卖行开了一间最简陋的包厢。 包厢不是雅间。 因为开雅间需要一颗通玄丹。 当然,包厢再怎么简陋,那也比坐在大厅里强。 今天的拍卖会空前盛大,大厅里人挤人,就连过道里都站满了人。 拍卖台上一段激情四射的舞蹈过后,拍卖会准点开始。 一件又一件宝贝出现在拍卖台上,然后被人们争相竞价拍走。 或许是今晚的拍卖品太多的原因,拍卖进行的非常紧凑,不过并不影响现场的气氛。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用苏正的话说就是,???????????????就算扔泡牛屎在拍卖台上,也会被人争抢。 “我出一百颗星辰丹。” 第三十六件拍卖品是一柄长枪,银色的枪柄,血红色的枪头,光泽流转,寒气逼人,一看即知不是凡品。 拍卖师刚报出竞拍底价,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报价,一下子加了二十颗,似乎想以志在必得的气势吓退那些有意竞价的人。 “是李大·麻子!” 拍卖场上人声吵杂,但是苏正还是一下就听出了叫价者是他的死对头李大·麻子。 】 张小卒闻言立刻展开入微心境,向着李大·麻子所在的包厢窥视过去,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正坐在包厢里,左手拿着报价牌,右手揽着一个漂亮的姑娘,手已经摸进姑娘的衣服里面。 观其凶煞气息,和苏正一般无二,一看就知道是刀口上舔血的家伙。 可是观其相貌… “李大·麻子的脸上没有麻子吗?” 张小卒疑惑地看向苏正问道。 “哈哈…”苏正闻言大笑,回道:“李大·麻子的麻子不在脸上,在腚上。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和人厮杀,敌人从袖子里甩出毒液,他转身闪躲,结果毒液喷在了他的腚上,把他的腚烧出一片大疤,然后就落下这么一个外号。” “……”张小卒和叶明月闻言哑然失笑。 “一百二十颗!” 李大·麻子的声音刚落下一会,就有人举牌竞价。 “一百五十颗!”李大·麻子不等那人声音落下,就报出新的价格。 “一百五十五。” “……” 一阵激烈的争抢过后,价格飙升到了三百六十颗。 李大·麻子力压群雄。 “教习,快,帮我喊一下,四百颗,让李大·麻子多花点。” “我不能喊,他能听出我的声音。” 苏正见李大·麻子即将竞拍成功,急忙催促张小卒帮忙抬价。 张小卒笑道:“干嘛让他多花钱?省着花才好,因为省下的都是我们的。” 苏正闻言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张小卒的意思是等他们把李大·麻子干趴下后,李大·麻子虚空空间里的财物都将归他们所有,所以李大·麻子省下的就是???????????????他们的,不禁佩服得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觉得自己在当土匪这一块还需要努力提升。 “教习,您卖的那些丹药和灵材不会都是…这么得来的吧?” 苏正压低声音,朝张小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意思是问张小卒是不是都是抢来的。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问道:“北边有个龙凤山庄知道吗?” “所有耳闻,是和双龙书院一样的强大存在。”苏正回道。 “我抢了龙凤山庄十几座城市的丹阁,还杀了他们两位阁主。”张小卒故作淡然地说道。 他已经在包厢里布置了禁制,且谈话声音只限制在包厢里,所以不怕被人听去。 苏正和李巧燕闻言吓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又听张小卒接着说道:“前段时间我路过颠茄山脉,颠茄山脉你知道吗?” 苏正点头道:“知道,在西边。” “我在颠茄山脉杀了双龙书院六个圣境老祖,一个阳圣境、两个月圣境、三个星圣境和天圣境。” “……”苏正和李巧燕吓得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的惊吓大叫出来。 “年前路过西北方向的多罗城,我又杀了一位月圣境的老祖。” “于是我就有钱了。” 张小卒含笑说道。 咕噜! 苏正吓得咽了口唾沫,哭丧着脸问道:“教习,现在和你划清界限还来得及吗?”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鬼修功法 最终,李大·麻子以三百六十颗星辰丹成功拍下长枪。 他迫不及待地就去后台交钱领取了长枪。 然后提着长枪回到了包厢里,一边观看拍卖,一边擦拭长枪,把身旁的姑娘都给冷落了。 拍卖会继续节奏紧凑地进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拍卖品逐渐高级高端起来。 “三百通玄丹有没有人要?” “此乃上古遗迹里的发掘的上古鬼修功法,我们拍卖行可以做担保,此功法绝对上乘。有需求的朋友不要再犹豫了。” “拍下来就算不修炼,拿去北琼鬼族转手就能卖五六百颗通玄丹,只赚不赔。” “心动不如行动。” 拍卖师在台上卖力吆喝着一部鬼修功法。 但是叫了半天也没有人报价,最终只能流拍,成为今天晚上第一件流拍的物品。 他的吆喝虽然有点夸大其词,????????????????但也也不是睁着眼睛胡说。 这本鬼修功法确实是不错的顶级功法,三百通玄丹不贵,拿去北琼鬼族多卖五六十颗通玄丹不成问题。 但是中岳的鬼修数量实在稀少,今天的拍卖行里有没有坐进来一位鬼修都难说,而且三百通玄丹可不是想拿就能拿得出来的。 至于拿去北琼鬼族倒卖,那得看有没有活着去鬼族再活着走出来的本事。 所以这部鬼修功法流拍实属正常。 事实上这部鬼修功法在此之前就已经登上过拍卖台好几次,一直流拍到现在。 张小卒倒是非常心动。 他对玉件的加持力量已经停滞很久了,猜测是因为鬼修功法太低,修炼不出更加精纯的鬼力所致,所以他想修炼一门更高级的鬼修功法试试。 可是他的兜里只剩下十多颗通玄丹,只能看着台上的鬼修功法流拍而干瞪眼。 晚上十时,终于轮到了张小卒的玉件。 拍卖师拿出一件由琳琅阁炼制的具有神魂滋养之力的器物做对比。 按照琳琅阁给此类器物定的等级划分,拍卖师拿出来的这件器物是第五级,属于市面上流通的此类器物中较高级的存在。 这件器物的市场价格在两百通玄丹上下。 拍卖师以此物为对比,说张小卒的玉件拥有的神魂滋养之力是此物的两倍。 在全场的震惊声中,拍卖师请出欢喜城的城主和另外一位圣祖上台做鉴定,二人感受过玉件的神魂滋养之力后给予了肯定。 然后竞拍开始。 起拍价四百五十通玄丹。 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价,玉佩最终以五百三十颗通玄丹被欢喜城城主拍下。 欢喜城城主立刻就命人去后台结账,将玉件拿到手把玩起来。 “要不是大家卖我一个面子,这块玉佩没有六百通玄丹绝对拿不下来。” 他高兴地说道,对玉佩爱不释手。 若是他知道玉佩上的神魂滋养之力只是符咒加持的效果,而且几年后就会消散,那他肯定一下也笑不出来。 在没有张小卒保证对玉佩永久续力的情况下,这块玉佩的真实价值应该不超过一百通玄丹。 当然,若是追寻它的成本,它连一颗通玄丹都不值。 苏正满眼星星地盯着张小卒,已经猜到玉佩肯定是张小卒的。 他暗暗决定,在张小卒离开前一定要让他加持个百八十块玉佩,今后没钱了就拿到拍卖行卖一件,再也不会缺钱花了。 “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张小卒冲苏正笑骂道,然后起身往外走去,“我出去一下。” 张小卒去到拍卖行的后台,走进一间专门为客人保密而设的隔间里,拿出自己寄卖玉佩的????????????????凭证领取拍卖所得。 拍卖行收取了二十六颗的拍卖费,给了他五百零四颗通玄丹。 张小卒收起通玄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问道:“我对流拍的那门鬼修功法有兴趣,不知道能不能便宜一些卖给我?” 那门鬼修功法拍卖的时候,他听见有很多人议论说这门功法已经流拍好多次,所以想试着压一下价格。 “抱歉,这个我不能做主,不过我可以去帮您问一下。”柜台里面的接待员回道。 “那就劳烦阁下跑一趟。” “您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从房间里门走进来一位身着暗红长袍的老者,面带微笑地走到柜台里面的座位上坐下,问道:“听说阁下对那部鬼修功法感兴趣?” “正是。”张小卒点头答道。 “不知道阁下能出多少?”老者问道。 “我能不能先看一下再说价格?不需要全看,只看一小部分即可。当然,功法必须是完整的,残缺的我可不会要。” “功法肯定是完整的。”老者保证道。 然后拿出一个玉盒,盒子里放着一枚玉简。 张小卒以入微心境观察,确定这枚玉简就是之前拍卖台上流拍的那块记载鬼修功法的玉简。 老者从玉简的下面拿出一块金色的锦缎,抖开来铺在柜台上,推到张小卒面前。 锦缎长宽一尺,上面写了几段晦涩深奥的口诀。 老者介绍道:“这几段口诀是我们从功法里摘抄出来的…” 张小卒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这东西拍卖师在拍卖台上拿出来过,只凭这几段摘抄出来的口诀,实难判断功法的好坏,我想看更详细一点的。” 三百通玄丹可不是小数目,万一买到手后发现只是一般的鬼修功法,那可亏大了,所以不得不谨慎。 何况拍卖行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一不小心就可能着他们的道。 老者神情微冷,说道:“若不是此物流拍了好几次,老夫真不想和你说这些废话,老夫乃是金牌鉴定师,岂会拿自己的口碑和声誉骗人。” “是在下冒犯了,但是…三百通玄丹着实不是小数目,希望前辈多多理解。”张小卒抱拳道。 “罢了。” “老夫来都来了,就多费点心力吧。” 老者摇了摇头,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空白玉简,又拿起那块记载鬼修功法的玉佩,以神念拓印起来。 半盏茶的时间后,老者把拓印的玉简放到张小卒面前,道:“老夫只拓印了一小段,玉简里有古人留下的修炼神韵,无法拓印下来,你且凑合看看吧。老夫可以以金牌鉴定师的名誉保证,这绝对是一部圣境级别的上乘功法。” “感谢。” ????????????????张小卒拿起玉简,神识浸入其中。 将老者拓印下来的修炼口诀推敲一番后,眉头渐渐皱起,似是对老者说,又似是自言自语,低声说道:“的确是一门不可多得的上乘鬼修功法,可是…修炼起来怎么感觉有点…有点不对劲呢。” 老者闻言眼睛里划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异色,笑言道:“只有口诀,不知神韵,修炼起来自然如此。” 其实这部鬼修功法,他们早就请一位对鬼修有涉猎的星圣境老祖鉴定过,那老祖给出的评价和张小卒说的几乎一样。 张小卒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后才慢慢舒展开,略带疑惑,不太确定地说道:“或许是吧。” 说完,放下玉简,问道:“前辈,非常抱歉,这门功法晚辈只能出二百五十颗通玄丹。” “不卖!” “二百五十太低了!” “浪费老夫时间!” 老者闻言脸色一下拉了下来,起身就要走。 “前辈,最低多少能卖?”张小卒急忙问道。 “最低…”老者皱眉思考片刻,说道:“最低也得二百…六十…五颗。” 其实他想多加一点的,可是又怕把张小卒吓退,但是又不舍得这么便宜卖掉,于是在矛盾和犹豫间报出这么一个价格。 “好吧,晚辈买下了。” “总不能让前辈白跑一趟,白费一番心力。” 张小卒点头道。 老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 他感觉自己好像卖亏了。 可能叫价二百八十颗张小卒也会答应。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事实上他的感觉没错,确实叫价叫便宜了。 别说叫二百八十颗,就是叫四百八十颗,张小卒也会将此功法买下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圣器 回到自己的包厢,张小卒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苏正以为张小卒是为玉佩卖出高价而高兴,笑言道:“教习,见者有份,必须分我们两颗,也让我们尝尝通玄丹是什么味道。” 说来可怜,他们来天外天十三年了,至今还没用手摸过通玄丹,见也只是在丹阁的展柜上见过。 “喏,接着。”张小卒闻言直接丢给苏正一个丹瓶。 这一瓶是二十颗通玄丹。 完了又顺手丢给李巧燕一瓶。 “教习,我说着玩呢,我现在根本用不上通玄丹。” 苏正连忙笑着摆手,以气劲把丹瓶推了回去。 李巧燕亦是如此。 “我现在心情好,错过这次可就没下次了,你们两个可要想清楚了。”张小卒含笑说道。 “我们确实用????????????????不着。”苏正挠了挠头。 其实他心里很想要,但是知道张小卒远比他们更需要通玄丹修炼,所以忍住了念头。 李巧燕自然也不会收。 张小卒见二人确实不收,便就把丹瓶收回虚空空间,说道:“回去好好修炼,等你们达到圣境后,我保证你们不缺通玄丹用。” “我想回娘胎重新投一次胎。”苏正突然叹道。 张小卒三人疑惑地看向他。 “我想投胎做女人,然后对教习以身相许,那我就发达啦!”苏正神色向往道。 “滚!”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 这要是在外面空旷的地方,他肯定会一脚把苏正踹飞,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叶明月和李巧燕被苏正逗得咯咯直乐。 笑罢,叶明月向张小卒好奇问道:“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张小卒回道:“刚才流拍的那部鬼修功法被我用二百六十五颗通玄丹买下来了。” 苏正和李巧燕闻言暗暗咋舌,心想张小卒赚钱快,可是花钱也快。 叶明月诧异问道:“你要钻研鬼修?” 张小卒点头道:“我加持玉件需要用到鬼力,鬼力越精纯,加持出来的效果会越好,所以我需要修炼一门上乘的鬼修功法。不过…我买到的这部功法好像不是鬼修功法,我还不确定,等我研究明白了再告诉你。” 叶明月点点头,不再多问。 刚刚在隔间里,张小卒之所以皱眉不是因为发现功法不够好,而是因为他照着口诀试着简单修炼时,战门空间里的气势之力竟然做出了反应。 他发现这好像不是一门鬼修功法,而像是一门修炼气势之力的功法,也有可能是一门和气势之力有关的鬼修功法。 他摄取了那么多人的记忆,没有一个人的记忆里对气势之力有了解,所以由此判断天外天可能也没人知道气势之力是何物,至于如何修炼那就更不用想了。 可是这部鬼修功法推翻了他的判断。 天外天似乎有人知道气势之力,并且好像还懂得怎么修炼它。 这部功法对张小卒来说意义非凡,所以说价格再高他都会买。 至于皱眉,挑毛病,完全是为了讨价还价装出来的。 不过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要等他把这部功法研究明白后才能确定它到底能不能修炼气势之力。 其实张小卒最想知道气势之力究竟是什么力量,因为唯有清楚它的本质,才好去思考怎么修炼它。 它之所以被张小卒称为气势之力,是因为它在张小????????????????卒战斗时会化作气势一样的存在,去和敌人的气势对抗。 并且最初的时候,它还能以吞食敌人气势的方式强大自己,或是吸收张小卒的力量而增长。 可是在张小卒达到星辰境后,气势之力似乎像是遇到了瓶颈,慢慢停下了增长,更没有质变过。 所以张小卒觉得他对玉件加持效果的停止增长,不仅仅和鬼力有关,和气势之力应该也有关系,因为气势之力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它把道力和鬼力融合在一起的。 接下来的拍卖张小卒全然失去了兴趣,握着玉简认真研究起来。 直到最后一件压轴卖品登场,张小卒才把注意力从玉简上移开,看向拍卖台。 压轴卖品竟是一颗飞升丹。 最终以一百二十五颗圣皇丹的价格被一位阳圣境强者拍去。 当飞升丹拍卖开始时,张小卒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这座不大的拍卖行里竟然坐着五位阳圣境强者。 这五位阳圣境强者并不是欢喜城的,而是提前得知有飞升丹拍卖,从周边遥远的地方赶来的。 听着这五位阳圣境强者的争相报价,张小卒一个劲的嘀咕双龙书院的祈姓老者是穷光蛋,因为他的虚空空间里只有可怜的一颗圣皇丹。 张小卒觉得祈姓老者一定是天外天最穷的阳圣境,没有之一。 拍卖会散场,张小卒四人回到客栈睡下。 翌日醒来,张小卒再次去到药铺,拿出一百颗通玄丹购买炼制通玄丹的药材和灵材。 然后才和苏正回铁骑寨。 铁骑寨地处偏僻,离欢喜城极远,张小卒带着三人一直飞到深夜才到。 若是以苏正和李巧燕的速度,得飞两天的时间。 张小卒直接停落在铁骑峰的断崖上,望着月光下凄冷的十二座坟头,墓碑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他们曾经的音容,眼角忍不住湿润了。 “哎…” 当他感受到藏在山峰下面那条瘦小的灵脉,想到有四个人为了守护这么一条可怜的灵脉而丧命,实在是为他们感到不值得。 但是这就是天外天修者的生存状况。 虽然天外天的资源丰富,但是底层修者的生存环境依然相当恶劣。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天外天的修者杀戮心太重,见财起意,杀人夺宝,实属常见。 当然,要是无欲无求,随遇而安地修炼,那相比于九洲大陆,天外天绝对是修者的天堂。 “咳咳…” 远处传来一道重重的咳嗽声。 张小卒和叶明????????????????月相视一笑,配合苏正的表演,躲进折叠空间。 苏正和李巧燕把蒋怀龙四人从被窝里拉了过来。 这四人其实都没睡,都在抓紧时间修炼,同时心里一直担心着苏正和李巧燕,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莫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老大,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有没有买到星耀丹?” 蒋怀龙跟在苏正后面飞落在断崖上,立刻就忍不住催问起来。 “是啊,到底买到没有?” 焦凯旋跟着催问。 邱亮笑道:“瞧他二人脸上高兴的神色,那必然是买到了,否则肯定是拉着一张驴脸回来。哈哈…” 董子龙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苏正,星耀丹关乎着他能不能突破到毁灭境。 苏正嘴巴一咧,笑道:“我们非但买到了星耀丹,还买到一件威力无穷的圣器,李大·麻子若是敢来,此圣器只要一露面就能把他搓成灰。” “干!” “真的假的?!” 蒋怀龙闻言激动得大叫起来。 “嘁。听他鬼扯忽悠…” 邱亮哼了声鼻子嗤笑道。 “闭上眼睛。” “快,都把眼睛闭上。” “我这就把圣器取出来吓死你们。” 苏正故作神秘地催促道。 “六妹,你们买到什么好东西了?” 蒋怀龙看向李巧燕小声询问道。 李巧燕笑道:“你们把眼睛闭上就是,保证让你们吓一跳。” 听李巧燕这么说,四人的好奇心顿时被高高勾起,于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张小卒和叶明月笑着从折叠空间里走出。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掏出来比比 “啊?!” “啊!” “教习?!” “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快,谁来扇我一巴掌。” 当蒋怀龙、董子龙和邱亮三人睁开眼睛,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张小卒后,全都震惊得大叫起来。 焦凯旋的双眼虽然蒙着黑布,瞎了看不见,但是听到蒋怀龙三人的惊叫声,也跟着激动地喊叫起来。 啪! 蒋怀龙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倒吸一口冷气。 太疼了。 而眼前张小卒的身影依然没有消失。 “不是做梦!” “哈哈,不是做梦!” 蒋怀龙激动地跳了起来。 可是喊着喊着眼眶突然就红了,眼泪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他感到害羞,觉???????????????得一个大男人不该掉眼泪,急忙抬手擦掉泪水,可是眼泪越擦越多。 董子龙和邱亮也都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焦凯旋蒙眼的黑布条已经被泪水浸湿。 叶明月看见蒋怀龙四个大男人望着张小卒簌簌落泪,而张小卒的眼圈也湿润了,不禁有点羡慕这样的师生情谊,心想等回去后自己也去泰平学院当当教习。 激动得哭了好一会儿,四人才止住泪水,连忙向被他们忽略了的叶明月打招呼。 在李巧燕的介绍下,四人得知了叶明月的新身份,于是又急忙重新施礼。 几人在崖边的大青石上坐下,张小卒在蒋怀龙四人的好奇询问下,又把自己是怎么来到天外天和来到天外天后的经历给他们讲了一遍。 聊过之后,张小卒把给四人买的礼物全都拿了出来。 看见一颗颗平日里做梦都不敢奢求的丹药摆到面前,还有那闪着寒光,正合自己胃口的上品兵器,四人全都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刷! 蒋怀龙挥舞着一柄青色巨斧,恶狠狠地说道:“李大·麻子若是敢来,老子就一斧头劈了他个狗日的!” 这柄青色巨斧不是在兵器坊买的,而是张小卒从九洲大陆带过来的。 这柄斧头和牛大娃惯用的那根狼牙棒源自同一处,都是张小卒在上古战场带出来的。 本是送给张小兵用的,但是张小兵用着不顺手,后来又还给了张小卒。 提到李大·麻子,焦凯旋、董子龙和邱亮三人心里立刻条件性地紧迫起来。 “我这就去准备一下,服用星耀丹突破。”董子龙起身说道。“不着急。”张小卒摆手道,“你们的气息很乱,且煞气侵体,极可能已经影响到心境,我买了很多药材灵材给你们调理身体,等调理好了再修炼不迟。” 说完,从虚空空间里把丹炉拿了出来。 苏正六人见到丹炉后身体全都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这丹炉让他们回想起一段非常不美好的回忆。 虽然这些年他们厮杀不断,小伤大伤不知受了多少次,但是和那次淬体之痛相比,这些年的伤痛全都是挠痒痒。 “上次给你们淬体…” 张小卒缓缓开口。 听见“淬体”这两个字,苏正六人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脸色也跟着变了。 张小卒的须弥芥子里还存放着许多副第二段淬体的材料,想给苏正六人用一下。 ???????????????不过他先把淬体方子的来源和真正用途,以及方子的不完整性等等,都先和苏正六人清楚地讲了一遍,然后才征询他们是否想进行第二段淬体的意愿。 这方子是江天樾钻研出来的,本意是给普通野兽使用,强化它们的体质,看能否通过淬体使普通野兽直接进化为妖兽。 后来被黑猿当成淬体方子给张小卒几人用上了。 黑猿记忆里的方子是不完整的,但是张小卒已经从江天樾口中询问到完整的方子,不过他不打算使用完整的方子。 因为这个残方误打误撞确实可以提升淬体者的战力,除了身上会出现一些兽纹外,对身体没有其他不好的伤害。 这点张小卒已经找南凤天确认过,近万名淬体的学生没有一个有意外情况发生。 但完整的方子从未在人的身上使用过,无法保证会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毕竟这方子是针对野兽用的,万一淬体后长出獠牙尾巴什么的,那可就悲催了。 苏正六人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别说张小卒已经亲身试验过,第二段淬体对身体没有伤害,就算是张小卒没有试验过,哪怕真的会长出獠牙尾巴,他们极可能也会答应。 这些年他们为了增长战力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若早有这样一个方子,他们早就用上了。 “第二段淬体疼不疼?” 苏正缩着脖子向开始生火烧炉的张小卒问道。 “一点点。” 张小卒转头给了苏正一个温柔的微笑。 苏正脸色一白,只觉张小卒脸上那温柔的微笑比魔鬼还可怕。 “啊——”“教习,你这是淬体吗?你是想把我煮熟了吃了吧?” “你这个魔鬼!” 一炷香的时间后,断崖上响起了苏正杀猪般的惨叫。 蒋怀龙五人站在不远处,咽着唾沫瑟瑟发抖。 好在张小卒已经在断崖上布置了隔绝禁制,否则整个铁骑寨的喽啰都得被苏正的惨叫声吓醒。 直到翌日早晨八时,苏正六人才一一淬体完成。 “太他娘的酷了!” 苏正光着膀子向众人炫耀。 只见随着他运转星辰之力,皮肤上竟浮现出鳞片一样的青色兽纹,覆盖他的整个身体。 而他的眼睛也发生了变化。 白色的眼球变成了金黄和赤红两种颜色掺杂,好像眼睛里燃烧着烈焰。 黑色的眼瞳变成了两只竖瞳,???????????????迸射出令人颤栗的冷芒。 第一次淬体后他的身上只出现一点青色的鳞纹,看上去有点像蛇鳞。 这次淬体后,鳞纹不但扩散全身,而且色彩变得十分鲜艳,好像真的生出一身鳞片一样。 “酷不酷?”苏正得意地向蒋怀龙展示他的身姿。 “滚!”蒋怀龙没好气地骂了声。 他心里很羡慕,因为他身上没有。 这第二次淬体只是让他感觉力气大了些。 不,确切点说是力气大了很多。 显然,他的淬体效果和张小卒的相似。 “老大,我感觉你要变身成蛇妖了。你看我这个,豹纹,比你的酷多了。” 邱亮也和苏正一样光着膀子,得意地向其他人展示他身上金黄色的豹纹,还不忘鄙视一下苏正的蛇纹。 六人当中只有他们两个身上出现了兽纹。 其他四人只是在力量、速度和防御上有一些较大的提升。 “你懂个屁!” “老子的这个是龙鳞,你区区一只小豹子也敢在我面前撒野!” “信不信我一口老痰,哦不,一口龙息喷死你?” 苏正嚣张叫骂道。 “干!” “你那明明就是蛇,小青蛇,软不拉叽的,一看就不行。” 邱亮斜睨苏正,轻蔑地撇撇嘴。 “狗日的!” “你说谁软,说谁不行,敢不敢掏出来比比?” 苏正跳脚叫道。 “滚!” 蒋怀龙头冒黑线,砰的一步踏到两人面前,一人一拳,全部轰下悬崖。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早晚的事 确认过苏正六人的身体,尤其是苏正和邱亮二人,都没有不好的变化后,张小卒放下心来。 然后拿出各种丹药、药材和灵材,给他们六人或服用或药浴。 驱除体内淬体也没有清除掉的杂质、丹毒等,以及常年压制或是隐而未发的旧伤旧疾,净化体质,理顺气息,驱散煞气等等,把每个人的身体都调整到最佳的修炼状态。 如此一番复杂的调理,足足用了八天时间。 焦凯旋的双目重获光明,因为张小卒用高等灵材为他重塑了双眼。 在调理的过程中,苏正的修为自然突破,突破到了星辰三阶遨游境。 他的修为是六人当中最低的,主要是因为他的内心常年深陷愧疚自责当中,情绪太过压抑,气脉淤积,????????????????气息不畅,从而阻滞了修为的提升。 如今身心得到调理,一直阻滞不前的修为便水到渠成般突破了瓶颈。 其他五人的修为虽然没有大境界的提升,但是在小境界上都有大幅度提升。 董子龙信心满满,说就算不服用星耀丹也能突破桎梏达到毁灭境。 六人感受着自身的完美状态,全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修炼,觉得配合上张小卒送给他们的珍贵丹药,修为一定能突飞猛进。 但是被张小卒阻止。 张小卒让他们静下心来听他讲道,把力量法则的基础奥义给他们详细讲述了一番。 最后又亲自给他们演示了一下力量法则的推衍。 六人只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星圣境强者点对点的细心讲授,对星辰境的修者来说简直是做梦都不敢奢求的天赐福缘。 别说苏正六人,就连叶明月听完后都觉得受益匪浅。 张小卒对力量法则的理解远超常人。 三天后,苏正六人闭关修炼。 断崖上只剩下张小卒和叶明月。 张小卒拿出丹炉正要炼丹,突然感受到南边天空一阵空间波动,随之一道身影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啊!” 叶明月看见来人,吓得惊声尖叫。 猛地转头看向张小卒急切提醒道:“小心,他又来了!” 张小卒已经看见来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一脸警惕地冲来人大声呵斥道:“老家伙,你给我站住,不要靠近过来,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能让张小卒和叶明月如此心惊胆战的老家伙只有一位,那就是老乞丐。 来人正是他。 “哈哈,别怕。”老乞丐闻言大笑,“老夫此次前来并无恶意——” “鬼才信你!”张小卒不等老乞丐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老乞丐也不生气,兀自笑眯眯地说道:“下个月初二,柳家堡有一位超凡境要挑战天威,尝试突破天尊境,你有没有兴趣和老夫一起前去观瞧一番。” “没有!” “完全没有!” “永远都不会有!” 张小卒想也不想,一连三句斩钉截铁的拒绝,不给老乞丐任何????????????????念想。 尽管他心里非常震惊。 但是柳家堡对他来说是险地,万一被柳家堡的老祖认出是他杀的柳无志,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一个人尚且不敢踏足柳家堡,更别说和老乞丐一起去。 老乞丐已经被他认定为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 “没兴趣就罢了。” “你的境界太低,反正去了也看不懂,没多大意义。” 老乞丐摇头道。 张小卒:“……” 老乞丐的目光从张小卒身上转向一旁地上的丹炉,问道:“你要炼丹啊?” “没有。” “我只是看天气好,把丹炉拿出来清洗一下。” 张小卒急忙收起丹炉,心中警铃大作。 老乞丐抬头望了望天,天上阴云密布,不知道天气好在哪里。 “你还不走吗?” “你快走吧!” “要下雨了,下雨会打雷,对你来说打雷天太危险了。” “赶快找地方避雷去吧。” 张小卒催促道,话语里带着暗戳戳的嘲讽。 “嘿…”老乞丐撇嘴一笑,抬手指了指天空,说道:“你问问他敢打雷劈我吗?” “哼哼…” “俗话说得好:人狂必有祸。早晚的事。” 张小卒冷笑道。 他仰头看了看天,心想怎么还不打雷,就算劈不着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来点雷声吓吓他也好。可看着看着突然神色一怔,发现天上的阴云好像正在快速消散。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早晚出事,中午没事吗?”老乞丐问道,“那老夫今后尽量中午出门。” “……”张小卒不禁无语。 老乞丐忽然神情一敛,正色说道:“年轻人,炼丹可不是烧烧火,熬熬汤,收收汁那么简单。首先,你得先弄清楚每种药材的药性。” 他边说边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些药材。 “药材是我的。”张小卒咬牙叫道。 老乞丐使劲瞪了张小卒一眼,喝道:“这是重点吗?” “难道…不是吗?” 张小卒被老乞丐瞪得有点心虚。 “如果要炼制一炉星辰丹,????????????????那么需要用到十三种药材和两种灵材。首先你要弄清楚这十三种药材的药性和这两种灵材的特性,然后你要弄清楚它们在炼制的过程中分别起到什么作用…” 老乞丐一边讲,一边从拿出来的药材里挑选出炼制星辰丹的十三种药材和两种灵材,每种都约莫是炼制一炉的量。 张小卒暗暗警惕,猜测老乞丐极可能又要以教他炼丹为借口骗他的药材和丹炉。 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上次在山谷里被老乞丐哄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他自认为已经洞察老乞丐的狐狸尾巴,连忙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已经把丹炉收了起来,这才稍稍安心。 “星月草是炼制星辰丹的主药材,它喜阴不喜阳,炼制的时候你得护着它,不能让它被高温烘烤,否则药性必然流失,那么练出来的星辰丹的药效自然就会差一些。” “而这益阳果是另一味主药材,它的药性和星月草恰恰相反,喜阳不喜阴,炼制的时候不怕你以大火炙烤,越热它的药性发挥的就越大,炼制出来的星辰丹的药效自然就会强一些。” “可是这一阴一阳两种截然相反的药性,如何让它们不加排斥地融合在一起?” “于是就得用到这银河落川水,以它为媒介,促使阴阳调和。” “再说这尔白干,它的作用是去除杂质,提升和稳固药效,需以文火慢熬。” “这蓝藜可以柔和药劲,使丹药药性柔润,更容易被修者吸收。” “这……”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大炮仗 老乞丐把炼制星辰丹的十三种药材和两种灵材的药性,以及炼丹时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皆一一详细地讲给张小卒听。 张小卒渐渐听得入神。 其实老乞丐讲的一些关于炼丹的基础知识他多少有点了解。 他摄取的记忆里虽然没有炼丹高手,但是有几个人对炼丹多少有所涉猎,他通过这几人的记忆学习到不少炼丹的知识。 但是老乞丐的讲述里点到了很多微小的细节。 这些小细节看似无关紧要,可是当张小卒把它们联想到炼丹的过程中后,却发现这些小细节都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因为它们关系着能否成丹,成丹好坏的各种要点。 “炼丹有药材,还得有丹炉…” 老乞丐看着张小卒,话音一顿。 “????????????????没有,我没有。” 张小卒连连摇头,警惕心不减。 “哈哈…” 老乞丐瞧着张小卒一脸“我才不会上当”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大乐。 笑罢,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金色的丹炉。 半丈多高。 肚大口细,像个葫芦。 丹炉上面篆刻着许多古老的铭文。 张小卒仔细观瞧,发现丹炉上的古考铭文有点像道家八卦的纹路,但是比他知道的八卦图纹复杂百倍。 “有药,有炉,还得有火。” “火可以是木柴凡火,亦可以是天地灵火。” “但是凡火温度有限,若是遇到无惧高温的灵药灵材,便就束手无策,所以凡火一般只能用来炼制一些普通丹药。” “也就是说想要成为一位合格的丹师,必须有自己的丹火。” “若丹师能达到和丹火心意相通的境界,那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控火了。” “除了药、炉、火以外,还有诸多相关因素,比如说灵气、五行元素、气候环境,乃至是山川地势、星宿天象等等,这些你日后自会慢慢体验到。” “老夫现在就简单地炼制一炉星辰丹给你观摩学习一下。” 说完,老乞丐抬手对着山上一抓,抓取了一些干燥的木柴。 起火烧炉。 先往炉中倒入一些灵液,然后逐一添加灵药和灵材。 他的左手若蒲扇一样,对着柴火火焰轻轻摇晃,时而把火扇得大一些,时而把火压得小一些,时而让火焰往前,时而让火焰往后… 而他的右手始终贴在炉壁上,就好似大夫给病人把脉一样,感受着丹炉里药力的涌动。 张小卒展开入微心境,不愿错过每一个细节。 当丹炉里开始飘出丹香,过程进入后半段时,老乞丐贴在丹炉上的手指突然对着丹炉敲击了一下。 随着这一下敲击的震动,丹炉里的气流顿时急转。 “还可以这样!” 张小卒眼前猛然一亮,似发现了新世界。 呼! 到了最后凝丹的关键时刻,老乞丐的左手猛地一扇,火焰瞬间腾起并包裹整个丹炉。 大概持续两息时间,他的右手突然掐诀,对着丹炉拍出一道符咒。 这符咒裹挟着火焰瞬间没????????????????入丹炉里。 张小卒的眼前再次一亮。 紧接着老乞丐的左手一压,把炉下的柴火压灭。 只听丹炉里传出一串微小的咔咔声。 张小卒知道这是星辰丹的凝结声。 接着丹炉里飘出了星辰丹诱人的丹香。 只闻丹香,张小卒就已知道这炉丹炼制得非常成功。 果然,等炉温降下来后,老者揭开炉盖,从炉子里拿出二十颗星辰丹。 颗颗圆润,色泽饱满,星辰光芒璀璨夺目,丹香扑鼻,品质比市面上的星辰丹好太多。 “丹药丹方和炼丹之法都是人钻研出来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想法不同炼丹的手艺自然也就不同,所以无需拘泥于条条框框,要有自己的想法。” “活学活用,多观察多思考,多摸索多试验,如此方能有大成就。” “喏,尝尝老夫炼制的丹和市面上那些垃圾丹有何区别?” 老乞丐抬手一抛,把一颗星辰丹扔给张小卒。 张小卒伸手接住,感觉自己见了数不清的星辰丹,品质没有一颗能比得上这颗的,心中对老乞丐的炼丹术万分钦佩。 他满怀期待地把丹药送进嘴里,用牙齿轻轻磕破。 随即脸色骤变,张口想把丹药吐出来,但为时已晚。 轰! 一股狂暴的力量在张小卒口腔里炸开,把他掀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下方的山林里。 “啊!” 叶明月吓得花容失色。 “啊哈哈…”“小东西,敢咒老夫被雷劈。” “老夫送你一个大炮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嘴毒?” “爽!” 老乞丐站在空中掐腰大笑,笑得胡子都飞起来了,只觉神清气爽,畅快无比。 “啊--” “老东西,我要杀了你!” 张小卒披头散发地从山林里飞了出来,一脸的黑灰,眼耳口鼻都在往外冒黑烟。 就跟脑子里着火了一样。 他脑子里确实着火了,不过着的是怒火。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察觉,没有及时做出防御,会是怎样的悲惨下场。 “小东西,吃屁去吧!” 老乞丐乐呵呵地朝张小卒拍了拍屁股,然后隐入虚空离去,只留给张小卒一????????????????个背影。 “你大爷!”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张小卒仰天怒吼道。 一股股烟圈随着他的咆哮从他嘴里飘了出来。 此情此景把原本很为他担心的叶明月一下子逗笑了。 哗啦! 自高处虚空里突然飘落下来一本书卷。 叶明月上前接在手里,翻开看了一眼,脸上不禁露出惊喜之色,看向张小卒喊道:“小卒,老前辈给你留了本书,好像是一本药典药理。” “是吗?” 张小卒闻言大喜。 但是笑容刚在脸上展开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自己好歹是星圣境圣祖,岂能被这种打一棍子给一颗糖的拙劣手段奴役,应该继续生气才对,于是笑容半笑半不笑地僵硬在了脸上。 “哼!” “拿来我检查检查。” “说不定又是什么害人的玩意。” 张小卒板着脸说道。 叶明月笑着把书递到他的手里。 书很厚… 不,是极厚。 长宽约一尺,厚度差不多有两尺。 张小卒翻着翻着,沾满黑灰的脸上就不争气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事实证明,打一棍子给一颗糖这一招管不管用不是看对象是谁,而是看这颗糖够不够甜。 他快速翻找,找到了炼制碎星丹的几种药材和灵材,记住它们的药性和功效后,先在脑海里模拟了几次炼制的过程,然后拿出丹炉迫不及待地炼制起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二月二,龙抬头 砰! 第一炉失败。 炉盖炸飞了十丈高。 可是张小卒非但没有挫败感,脸上反而绽开了笑容。 因为这一炉虽然失败了,但是让他找到了控火的感觉,以及对丹炉里气流的感知和掌控。 第二炉没炸,但是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从丹炉里飘出。 丹全都焦糊了,失败。 问题出在最后一步凝丹上。 张小卒在最后关头拍出和老乞丐一样的聚火符,却导致火力太猛,把丹全都烧焦了。 他仍然没有气馁,因为心里非常清楚,成功就在眼前。 果不其然,有了前两炉的经验,第三炉完美成功。 非但成了三十颗丹,没有一颗糊丹不说,而且每一颗丹的成色都是上上品,比他之前炼????????????????制的任何一颗碎星丹都好。 张小卒坐在丹炉旁边沉思了一会,然后继续炼丹。 第四炉失败,只有十二颗好丹。 第五炉失败。 第六炉成功。 第七炉失败。 …… 一炉又一炉,成功的少,失败的居多。 在一旁观看的叶明月起初很惊讶,不明白张小卒怎么了,为何成功之后反而接连失败,但是观察了一会儿后她便明白了,张小卒是在不断地练习和钻研炼丹的技巧。 若是被江湖修者知道张小卒竟然拿碎星丹来练习炼丹,绝对会大骂特骂他败家子。 张小卒这般挥霍炼丹虽然只是个例,不过有一点却是真的,每一位高级丹师都是拿钱喂出来的。 除非是那种一点就通的绝世天才。 一直炼了三十多炉张小卒才停下来。 坐在那里思考了一个多时辰,然后继续。 这次他没有再用木柴凡火,而是开始用道家真火。 砰! 第一炉照常祭天。 炉盖炸飞了三十多丈高。 显然,道家真火比凡火猛多了。 第二炉全焦。 第三炉焦了一半多。 第四炉再次祭天。 思考,继续 …… 如此循环往复。 直至第四十多炉他紧锁的眉心才渐渐舒展。 到六十三炉,他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已经可以熟练掌控道家真火炼丹。 接下来一炉比一炉好。 时间已经在他的不知觉间过去两天。 当苏正第一个出关来到断崖上,望着张小卒身旁高高堆积的一堆碎星丹,直接惊呆在原地。 他知道张小卒买了很多炼制碎星丹的药材,可是想象不到竟然能炼制出这么多。 高高的一堆,足有四五千颗。 张小卒将最后一炉碎星丹炼制完成,从丹炉里取出完美成色的三十颗碎星丹,脸上露出非常满意的笑容。 然后看向一旁傻站着的苏正,夸赞道:“遨游境后期,非常不错。” 苏正谦虚道:“也就一般吧。” 只是他那咧到耳朵根底下,收都收不回来的嘴角,完全出卖了他内心的得意劲。 他嘴巴这么一咧,斜跨整张脸的巨大疤痕扭曲起来,甚是????????????????狰狞。 若是有小孩看到,肯定会被吓哭。 张小卒有提出帮他把疤痕去掉,但是被他拒绝了,说要留着这道疤痕做纪念。 苏正对着空气挥了几拳,扬起嘴角笑道:“虽然只是遨游境后期,不过我感觉应该能和摘星境掰一掰手腕。” “休要高估自己轻视敌人,不然必有苦头吃。”张小卒警告道。 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碎星丹说道:“你把这些碎星丹处理一下,可以分一些给你们的下属,帮他们也提升提升战力。” “哈哈…” “那他们肯定美死了。” 苏正听见张小卒不稀罕要这些碎星丹,登时乐得合不拢嘴。 也不和张小卒客气,尽数全收了。 和李大·麻子的决战在即,他立刻飞去寨子里分发碎星丹。 有了这些碎星丹,战损会大大降低。 张小卒趁热打铁,继续炼制星辰丹。 这一次打破了第一炉祭天的惯例,第一次就成单二十颗,且成色尚可。 但是和老乞丐炼的那一炉还相差甚远。 张小卒对这第一炉的成绩还算满意。 然后继续。 一炉比一炉好,非常顺利。 这既是因为老乞丐讲解过星辰丹的炼制,也是因为有之前一百多炉碎星丹练手的功劳。 炼到第六炉,成色就已经达到上上品,撵上了老乞丐炼出的成色。 接下来的三天,蒋怀龙五人相继出关。 修为境界皆有大幅度提升。 焦凯旋达到了遨游境圆满,蒋怀龙和李巧燕分别达到了摘星境圆满和初期。 董子龙突破桎梏,成功晋升到毁灭境,并又突破了一个小境界,达到毁灭境中期。 邱亮厚积薄发,竟一口气从摘星境初期冲破桎梏,晋升到了毁灭境。 其实修为境界的大幅度提升并不是他们此次闭关的最大收获,最大的收获是对力量法则的领悟得到了质的升华,给他们今后的修炼,甚至是突破圣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们一下子拥有了两位毁灭境,不禁开始期待李大·麻子的到来,甚至跃跃欲试,想去主动攻打李大·麻子。 】 张小卒一口气把所有的星辰丹都炼制了。 一共九十六炉,没有一颗废丹,总共炼制出一千九百二十颗星辰丹。 他大概算了????????????????一下,购买这九十六炉的药材和灵材花了将近一千颗星辰丹,也就是说多出来的九百多颗全是赚的。 如此巨大的利润让他大吃一惊。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张小卒算出来的巨大利润是因为他的成丹率是十成十。 可实际上一位合格的丹师的成丹率只有七八成,成丹率超过八成称之为优秀,达到九成可称杰出,达到十成是为超凡。 世界上没有一位丹师能保证自己的成单率永远保持十成,最多只是在某一种或是几种最拿手的丹药的炼制上颇有心得。 比如说张小卒炼制星辰丹即是如此。 如果让他炼制通玄丹,成丹率显然不能达到十成。 至少目前不能。 所以若是成丹率按照七八成算,利润虽然也相当可观,但是没有张小卒想的那么巨大。 张小卒自己留了三百颗星辰丹,剩下都让苏正六人拿去分了。 苏正六人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只觉飘飘然,充满了不真实感。 张小卒没有继续炼丹,而是传授苏正六人一些高深的体术战技、剑法、刀法等。 体术战技是他自己的,剑法和刀法等是他从摄取的记忆里搜寻到的。 他挑选的是那些无宗无派的武技,可没敢把柳家堡、龙凤山庄、双龙书院不外传的武技传授给苏正六人,因为若是他们施展出去,万一不凑巧被这三家势力的人认出来,必然会招致杀身之祸。 二月二,龙抬头。 李大·麻子手提银枪,带着两千多喽啰浩浩荡荡地从东边杀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嘁!小垃圾 “苏刀疤,速速滚出来受死!” “你麻爷爷我已经踏入毁灭境,又得一神兵相助,现如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铁骑寨的杂碎给老子听好了,主动投降归顺者,老子非但不为难,还会奖励一颗碎星丹,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给你们半个时辰的考虑时间!” 李大·麻子手提长枪,凌空而立,俯视着铁骑寨睁目怒喝道。 声若滚雷,在铁骑寨山脉上空盘旋不息。 毁灭境的强大气势笼罩铁骑寨。 “杀!” “杀!” “杀!” 李大·麻子手底下的两千喽啰兵喊杀声震天。 李大·麻子的强大让他们士气如虹。 铁骑寨里的人感受到李大·麻子的恐怖威压,心神遭受震慑,再听到滚滚而来的喊杀声,只觉敌人马上就要杀到眼前,屠刀即将架到脖子上,一时间陷入恐慌当中。 “大当家,李大·麻子杀上门来了,我们怎么办?!” 苏正手底下的一员战将跑进聚义堂,向端坐在虎皮椅上的苏正问道。 “去告诉兄弟们,我准备和李大·麻子血战到底,与铁骑寨共存亡!” “怕死的就去投降吧,我不会怪罪。” ????????????????苏正神色阴沉地说道。 “这…” “快去吧!” 苏正摆摆手,打断那人的话。 “遵命!” 那人领命离去。 本就陷入恐慌的喽啰在得知苏正的决定后愈加恐慌。 很快就有人收拾东西悄悄离开。 但也有人拿起兵器聚集到了聚义堂门前,并对那些临阵逃跑的人不屑唾骂: “呸!” “一群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快滚快滚!” “铁骑寨不需要你们!” “狗日的,把那天发的碎星丹留下再走,否则就把命一起留下!” 有人提着大刀把逃走的人拦了下来,把那天苏正发给他们的碎星丹要了回来。 苏正说话算话,不论是谁逃走,都没有出面制止,任由他们去了。 “哈哈…” “好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猛虎寨欢迎诸位的加入!” “来人呐,给这些识时务的好汉发放奖励。” 李大·麻子看见陆续有人从山里跑出来投降很是高兴。 还把铁骑寨的一个人带上高空,让其对铁骑寨的人发起劝降。 此人是铁骑寨的一个小头目。 在他的言语鼓动下,又有一小波人收拾东西逃出了铁骑寨。 铁骑寨本有一千两百多人,半个时辰后差不多逃掉了一半。 苏正不怪他们,趋吉避凶是人的天性,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等干掉李大·麻子后,这些人如果愿意回来,苏正也会重新接纳他们,但是他们今后在铁骑寨会永远处在可有可无的位置,不可能得到苏正的信任。 “苏刀疤,怎么吭也不敢吭一声?” “不会是吓得尿裤子了吧?” “哈哈…” “苏刀疤,速速出来投降,只需喊上一声麻爷爷,爷爷就饶你一命!” 李大·麻子不断地对苏正言语羞辱。 但是苏正始终未做回应。 山寨里,苏正六人自聚义堂里走出,命人搬来酒坛、酒碗。 给所有人都满上一碗。 苏正举起酒碗,对留下的这些生死与共的人真诚地感谢道:“我,苏正,何德何能,让诸位兄弟姐妹生死不弃,实是惶恐!” “大当家的,能不要文绉绉的吗?” “俺没有文化,听着费力。” 人群里一个络腮胡汉子不满喊道。“就是。” “文绉绉的话太费耳朵。” 络腮胡汉子的话立刻得到了一群人的附和。 “哈哈…” “他娘的!” “那就说点好懂的。” “我苏正这辈子能遇到各位,没白来这世间走一遭,这辈子值了!” 苏正高声喊道。 他这番话既是对眼前的这些人说,也是对断崖上的十二块墓碑说的。 “哈哈…” “我们能遇到六位当家的,这辈子也没白活,也值了!” 络腮胡汉子带头喊道,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大喊。 他们在有活路可选的情况下,还愿意留下来和苏正和铁骑寨共存亡,可见他们对苏正和铁骑寨是真心忠臣。 皆是一腔热血,无惧生死。 “干!” 苏正举起酒碗。 “干!” 众人呼和。 啪! 苏正仰头一饮而尽,把碗狠狠摔在地上。 啪啪啪! 酒饮尽,碗摔地,头便挂在了腰带上。 接下来的战斗生死不可知。 所以,这碗酒既是敬兄弟情谊,亦是在敬他们自己。 “杀!” 苏正目光????????????????骤寒,杀气凛冽地怒吼道。 “杀杀杀!” 众人的杀气立刻被调动起来。 苏正和蒋怀龙五人对视一眼,随即分站到人群外的六个角,然后一起施展星辰之力,把六百多人带上高空,飞到了山门前的那座山头上。 居高临下,和李大·麻子的人对峙起来。 李大·麻子目光在苏正六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察觉到六人的气息有点不对劲,就连战力最弱的苏正都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呔!” “李大·麻子,让蒋爷爷来会会你!” 蒋怀龙大喝一声,提着青斧朝李大·麻子杀将过去。 修为随着他的力量奔涌显露了出来。 “摘星境圆满!” 李大·麻子感受到蒋怀龙的修为,心头不由一惊。 根据他的情报,蒋怀龙年前还只是遨游境圆满,过了一个年竟然提升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让他始料不及。 “哼!” “区区摘星境也敢在你麻爷爷面前嚣张,不自量力!” “受死!” 李大·麻子枪出如龙,刺向蒋怀龙。 他手腕猛地一抖,枪尖颤动,在空气中留下重重叠叠的虚影,飘忽不定,让人难以分辨和捕捉。 想避开蒋怀龙的斧劈,直捣黄龙。 可蒋怀龙的斧刃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挡住了李大·麻子的枪尖。 当! 斧刃和枪尖碰撞在一起,声若炸雷。 蒋怀龙噔噔噔震退三大步。 李大·麻子退了三十丈。 双方的喽啰一片震惊,这和他们想象的画面反了过来。 “哈哈…” “毁灭境不过如此!” “李大·麻子,受死!” 蒋怀龙一招占据上风,信心大涨,紧接着朝李大·麻子扑去。 李大·麻子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觉得是自己太大意,被蒋怀龙的巨大蛮力杀了个措手不及。 只需稍稍认真起来,蒋怀龙就掀不起风浪。 当! 二人的兵器第二次碰撞。 如李大·麻子所想,他挡住了蒋怀龙的力量冲击,只退了两步。 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按照他的预想,他应该完全碾压蒋怀龙才对,而不是和蒋怀龙旗鼓相当。 “还是大意了,狮子搏兔尚且全力以赴,不能轻敌!”李大·麻子心中提醒自己。 随即全力以赴地和蒋怀龙战在一处。 果然,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可是他仍然开心不起来,因为无法将上风转化为胜利,蒋怀龙的韧性极强,让他看不到取胜的点在哪里。 “十大战将何在?” “给我杀!” “一个不留!” 李大·麻子向喽啰们下达进攻的命令。 他手底下有十大星辰战将,个个骁勇非常,想让他们先把苏正等人解决掉。 “杀!” 得到命令的十大战将立刻腾空而起,向苏正所在的山峰杀去。 苏正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容,扬起手中的长剑喝道:“杀!” 一声令下,挥剑冲杀出去。 李巧燕四人紧跟而上。 力量奔涌,战力全都显露了出来。 “啊!” 李大·麻子吓得失声惊呼。 董子龙的毁灭境中期和邱亮的毁灭境初期让他脸色一瞬间苍白。 “你们…你们…” 李大·麻子吓得说不出话。 当! 蒋怀龙一斧头把心神受惊的李大·麻子劈飞了出去,怒喝道:“李大·麻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大·麻子连连摇头,不愿意相信眼睛看到的。 “死吧!” 蒋怀龙飞身扑到李大·麻子面前,怒目圆睁,口吐惊雷,宛若一尊杀神。 青斧高举,化作数丈巨大,遮挡了阳光,影子洒落在李大·麻子头上,寒光森森的斧刃当头劈下。 李大·麻子神魂惊颤,慌张架枪格挡。 当! 数丈巨大的青斧把李大·麻子从天空劈落,一头栽向下方的山林。 “纳命来!” 蒋怀龙挥斧急追。 他谨记张小卒的教导,知道自己的斧法的奥义在于一口凶猛之气,气不能断。 】 气一断,势就散了。 势散了,威力也就没了。 李大·麻子稳住身体,但心中已无战意,惊惧逃窜,同时嘴上急声呼唤道:“老祖,救命啊!” “哼!” “没用的东西!” 一道低沉的冷哼声随着李大·麻子的求救声从虚空里传出。 声音不大,可是传到苏正六人的耳朵里,却如惊雷一般巨响,吓得六人身体一下定在了空中。 圣人威压。 苏正六人想要反抗,可是气血在威压下控制不住地逆涌,脸色骤然苍白,嘴里喷出一道血箭。 “哈哈…” “蒋老二,想不到吧,老子从欢喜城请来一位圣祖!” “苏刀疤,是不是很绝望?” 李大·麻子一下挺直了腰杆。 他对着蒋怀龙和苏正得意地吼了两句,然后看向从虚空里走出来的一个儒衫男子,恭敬行了一礼,问道:“老祖,这六人凶恶至极,煞气缠身,他们的神魂你是否满意?” “不错,非常不错。” 儒衫男子轻捋山羊胡,似打量商品一样打量着苏正六人,满意地连连点头。 “嘁!” “小垃圾!” 苏正不屑地撇撇嘴。 全无惧意。 蒋怀龙五人亦是嘴角挂笑,看笑话一样看着儒衫男子。 “大胆!” 儒衫男子被六人轻蔑的目光触怒,感觉圣人威严受到了冒犯。 抬手就拍向距离最近的蒋怀龙,要显一显圣人之威。 “滚!” 就在儒衫男子手掌抬起落下时,一道威不可犯的怒喝声突然在他耳边炸响。 随即一个身影从虚空里踏出,一步踏到了儒衫男子面前三尺之距。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时间不够用 这儒衫男子名叫罗斯,是欢喜城新晋升的一位圣境强者。 晋升圣境前曾和王大·麻子打过交道。 他最近在炼制一件阴邪器物,需要用到几只凶煞的神魂,于是想起曾经打过交道的李大·麻子,觉得他的神魂就是上乘之选,就找到了李大·麻子。 顾念曾经的交情,罗斯在对李大·麻子痛下杀手前对他讲了原因,想让他做个明白鬼。 李大·麻子一听,求生心切的他立刻告诉罗斯他知道更好的人选。 然后就把罗斯带来了铁骑寨。 相比于李大·麻子的凶煞,苏正六人的凶煞气息更纯正,而且他六人的神魂明显比李大·麻子浑厚强大,血气也远比李大·麻子旺盛,实乃上上之选。 故而罗斯见到苏正六人后满意地连连点头。 若是????????????????张小卒不在这里,苏正六人今天必死无疑。 幸而有张小卒。 “啊!” 罗斯吓得失声惊呼。 身体暴退。 且不说张小卒藏在虚空里他毫无察觉,单是张小卒一步踏到他面前的可怕速度,就让他心惊胆战。 不过,最可怕还是张小卒星圣境气势的压迫。 叶明月慢一步从虚空里走出,天圣境的气势也不再隐藏,随着张小卒的气势一起显露出来。 “前辈,误会!误会!” 罗斯一边暴退,一边惊慌摆手解释。 他刚晋升圣境不久,才是地圣境初期,猛然间受到星圣境和天圣境的气势压迫,不说心脏差点吓得从嗓子眼窜出来,就连神魂都差点从识海里跳出来。 这一刻他恨不得把李大·麻子碎尸万段。 张小卒负手凌空,罗斯退一步,他就逼近一步,始终与其保持着三尺之距。 他眼睛里寒芒闪烁,盯着罗斯冷冷说道:“铁骑寨不是你能招惹的,本尊轻易不愿开杀戒,这次且绕过你,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晚辈知错了,绝不敢有下次。” “晚辈这就告辞。” 罗斯声音颤抖地说道。 张小卒给他的压迫感太强,让他感到窒息,只短短几息的时间,他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 张小卒停了下来,不再逼迫。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多谢!” 罗斯一边作礼道谢,一边退入虚空逃离。 李大·麻子望着罗斯仓皇逃离的身影,神情茫然迷惑。 不应该是圣境临凡,万者臣服么? 怎么就被人家一句话给吓跑了呢? 不要面子的吗? 好歹撂几句狠话再跑啊。 这厮…是个假圣境吧? 槽! 被骗了! 他的大脑一时思考不过来。 “李大·麻子!” 蒋怀龙一声怒吼,把李大·麻子从呆愣中惊醒。 青斧伴着他的喝声一同落下。 “啊!” 李大·麻子大惊失色,急急闪躲,可还是慢了一点。 嗤! 斧刃劈在李大·麻子的左肩上,将其左臂齐根斩落。 李大·麻子凄厉惨叫,心里除了恐惧只有恐惧,再无半点战意,一边慌????????????????乱地挥舞长枪抵挡蒋怀龙的攻击,一边夺路逃窜。 但是蒋怀龙青斧紧逼,根本不给他脱战逃跑的机会。 惊慌失措战意全无的李大·麻子显然已经不是蒋怀龙的对手,可是蒋怀龙却没有乘机猛攻取其性命,反而还放缓了攻击节奏,似乎怕一斧头把他砍死。 蒋怀龙在等苏正五人。 李大·麻子手下的十大战将完全不是苏正五人的对手,单是董子龙和邱亮两个毁灭境就能打他们十个。 其他两千喽啰兵已经做鸟兽散。 铁骑寨的六百多人士气如虹,追着李大·麻子的喽啰兵砍杀,一个个就跟被战神附体一般,一个能打一百个。 苏正五人很快就斩下了十大战将的脑袋。 然后一起向李大·麻子围攻过去。 “苏正…” “老子断了一臂,你敢不敢和老子单挑?” “老子要是赢了,你放老子一条生路。” “敢不敢?” 李大·麻子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冲苏正嘶吼道。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线生机。 至于跪地求饶什么的,他最了解苏正不过,以苏正的杀性,绝不可能放过他。 】 “敢!”苏正一口应下。 李大·麻子闻言大喜。 却又听苏正紧接着说道:“但是我拒绝!” “你…” “哈哈,小儿苏正,你是被麻爷爷吓破胆了吧?” “连我一个断臂残废的挑战都不敢应,你他娘的带种吗?” 李大·麻子强忍被苏正戏耍的愤怒,以激将法狠狠地刺激苏正。 “别妄想了!” “今天你必须死!” “必须死在我们六个人的手里!” “唯有把你千刀万剐,才能解我们心头之恨!” 苏正面目狰狞道。 李大·麻子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陷入绝望。 “狗日的杂碎…” “老子和你们拼了!” 李大·麻子在绝望中陷入疯狂,临死之前想拉一个垫背的。 可苏正六人怎会给他机会。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李大·麻子最终选择自爆神魂而亡,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战斗可能还得再持续半个时辰。 苏正六人根本不想,也不会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去。 他感觉苏正六人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狗,比他残忍千倍万倍。 ????????????????他的感觉没错,苏正一十八人对待敌人的时候就是一群疯狗,他们才不会管什么江湖道义,什么人道主义,他们只知道一口一口咬死敌人。 敌人越不痛快,他们就越痛快。 只是让苏正不太痛快的是,李大·麻子神魂自爆,他虚空空间里的财物全都坠入混乱空间,白白浪费了。 张小卒没有留下来观看苏正六人的战斗。 他早早地回到了断崖上,开始研究炼制通玄丹的药材和灵材的药性药理,为炼制通玄丹做准备。 力门空间里,他幻化出几十个意念分身,在一起研究参悟那部鬼修功法,可是迟迟没有进展。 意念分身远不及他施展一气化三清召唤出来的分身,他几次意动,想把那两个分身召唤出来为他修炼,不过最终全都忍住了。 张小卒深深地感受到了时间的不够用。 要修炼,要炼丹,还要研究鬼修功法,恨不得把每一天掰成两半用。 他询问掌控时空之力的叶明月,有没有可能制造出一个特异的时空空间,让时间流速比外面快个十倍二十倍,在里面过十天半个月,现实中只过去一两天的那种。 这样就变相的等于把时间掰开来用了。 张小卒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有这方面的例子。 那年他们在封魔之地里,明明只过去一两个月的时间,可现实世界却已经过去一年的时间。 就是说封魔之地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 那么按理说反过来也是可行的。 面对如此深奥的问题,叶明月只能回答他三个字:“我努力!”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原地爆炸 轰! 通玄丹第一炉,照常祭天。 炉盖炸飞了五十多丈高,巨大的爆炸力把铁骑山都震得晃动起来。 这让张小卒开始相信那日他对叶明月说的玩笑话不是不可能实现,去双龙书院炼制火麒麟丹,真有可能把阳圣境的王夫子炸死。 这也让他意识到炼丹原来是一项高危职业。 还好他的丹炉坚硬,否则炼制高级丹药时,丹炉炸裂的碎片打在身上,若没有足够的实力防身,指不定当场就被炸死了。 事实上这并非危言耸听,每年都有丹师死在丹炉爆炸中。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琳琅阁的子午大宗师。 皇圣圆满境的他,就是在炼丹的时候被丹炉炸死的。 当场神魂俱灭。 传言说他炼的是一炉可以解除修者身上上古诅咒???????????????的神丹,就在要成功的时候,被天道制裁了。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或许只有琳琅阁的人知道,外人不得而知。 张小卒思考许久,寻找第一炉失败的原因,然后才开始炼制第二炉。 第二炉没有爆炸。 但是只成了三颗丹,且都是生丹。 火候不够。 生丹丹毒很重,吃它等于吃毒药。 砰! 第三炉再次炸炉。 火候大了。 接连失败了三炉,张小卒疼得停了下来。 不是被炸到了,而是心疼。 这一炉通玄丹的成本大概是八颗通玄丹,最多可成丹十二颗。 三炉下来二十四颗通玄丹没了。 纵使他是曾经拥有过上千颗通玄丹的土豪,也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浪费。 “问题出在哪里?” “火稍微小一点,炼出来的丹就是生的,可是微微向上提一点火力就炸炉。” “我已经把火控制得很精细了。” “问题应该不在凝丹这一步,得往前面找。” 张小卒静下心来,仔细回想这三炉的炼制过程,寻找问题所在。 找到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后,又在脑海里推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次又一次的模拟演练。 一个时辰后,第四炉开始。 刚一开始张小卒就以猛火催涌,随着药材和灵材的投放,手指轻重不等地在丹炉上敲击,震击并操控炉内的各种药力气流以想要的方式流转、喷涌、融合、灼炼等。 最后凝丹。 张小卒冲着丹炉连拍两道符咒,聚火咒和聚灵咒。 丹炉里随即飘出丹香。 然而张小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咔咔咔一串碎裂声响起。 待丹炉冷却后打开一看,只成了两颗丹,有七颗碎丹,剩下的全是药渣。 两颗成丹的成色很普通。 张小卒着重研究七颗碎丹,发现有五颗是正常成丹后才碎裂的,有两颗是焦糊之后爆裂的。 “为什么会碎?” 张小卒紧锁眉头,困惑不解。 “给。” 叶明月忽然走到跟前,递给张小卒一颗成色不错的通玄丹。 张小卒疑惑地接过丹药。 “尝一下,或许能品尝出别人是怎么炼丹的也说不定。”叶明月说道。 张小卒闻言眼角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对“尝一下”这三个字带有条件???????????????性的恐惧,特别是尝一下丹药。 】 不过他还是把丹药放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清香沁脾。 张小卒没有咀嚼,而是细细感受丹药从外到里,在舌头上一层层融化。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这颗丹药在丹炉里凝聚的过程。 一颗、两颗、三颗… 接连品尝了六颗,张小卒的脸上突然现出喜色。 丹炉已经被叶明月清洗干净。 他迫不及待地拿出药材开始进行第五炉炼制。 过程和第四炉没有变化,但是在最后成丹的一瞬间,他迅速拍出一股力量没入丹炉。 这股力量化作一层水膜一般,将一颗颗凝聚而成的丹药包裹。 力量极其微弱,不会影响丹药的药性。 丹香从炉口飘出,张小卒神色紧张,生怕紧接着再次响起碎丹声,但是并没有。 “嘿…” “成了!” 张小卒高兴地对着空气挥了下拳头。 第五炉成丹九颗,成色普通偏上一点点。 这一炉勉强可以称为优秀。 他没有着急炼第六炉,而是再次停下来思考。 半个时辰后,第六炉开始。 过程稍有改变。 他先在丹炉炉体三个地方刻画了三个小型聚灵阵,然后才开始炼丹。 结果失败了。 碎丹都没有,因为丹凝都没凝出来。 张小卒去掉一个聚灵阵,紧接着开始第七炉。 成丹七颗,色泽光润,品相上等。 然后第八炉、第九炉… 一炉接着一炉,张小卒不断对炼丹过程做出微调。 有失败,有成功。 直至第十九炉,凝丹之后炉子里飘出的丹香格外浓郁。 成丹十颗。 而且每一颗都色泽鲜亮光润,霞光流转,惹人陶醉。 上上品。 “终于成了!” “爽!” 张小卒脸上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像这般在不断地失败中研究、探索、思考、改正、试验,最终突破重重障碍取得的成功,所带来的巨大喜悦和成就感,让张小卒空前满足。 第二十炉。 成丹十一颗,九颗上上品,两颗上品。 第二十一炉。 成单十二颗,十颗上上品,两颗优品。 …… 张小卒把剩下的几炉一口气炼完,???????????????一炉比一炉好。 当第二十五炉结束时,他仍然意犹未尽。 最后算了一下成本和收益,巨亏。 这二十五炉药材大概花了两百颗通玄丹,结果只炼出七十八颗丹,亏了一大半。 当然,要是把张小卒炼丹技术的成长算进收益里,那肯定是巨赚无比。 “道家真火太过刚烈,不太适合炼丹,我得去寻找一种适合炼丹的丹火。” 张小卒寻思道。 “今天几号了?” 张小卒望了望天上的月亮,问一旁的叶明月。 “二月十一。”叶明月答道。 “啊?几号?”张小卒一脸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月十一。”叶明月重复了一遍,知道张小卒为何诧异,笑道:“没错,你已经坐在这里炼了九天丹。” “九天?”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张小卒惊讶道。 他感觉只过去两三天的样子。 “也不知道柳家那位超凡境突破成功了没有?” 张小卒站起身,望向柳家堡所在的北边。 “希望满天神佛保佑……”张小卒望向夜空,双手合什,真诚祈祷,“让柳家那位超凡境原地爆炸吧,最好把柳家的天尊老祖一起炸死!保佑,保佑!” 不是他记柳无志的仇,而是因为柳家看守着一座上古传送大阵。 本来柳家就已经有一位天尊,让他破坏传送大阵的任务充满艰难,自然不希望柳家再出现一位天尊。 叶明月看见张小卒祈祷的样子哑然失笑。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分别 张小卒的虚空空间里还有十五炉百悟丹的药材,不过他没有继续炼制。 他怕也像炼制通玄丹一样,需要一点点摸索,那毁上几十炉丹,恐怕得心疼死。 一颗百悟丹可以兑换三十到四十颗通玄丹,而一炉百悟丹最多可以成十颗,也就是说毁一炉百悟丹就相当于损失三百到四百颗通玄丹。 这谁受得了。 张小卒觉得自己的炼丹技术还差得远,还需多加练习。 于是他离开了铁骑寨,去往周边临近的几座城。 分别在各城的拍卖行寄售了一件九重功效的玉件,在丹阁买了三鼎品质不错的丹炉和几本炼丹的基础书籍,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灵药和灵材。 他没有好高骛远,而是准备把各种低级的丹药都炼制一番,认为肯定能从不同种类的丹药炼制中掌握一些技巧和细节。 ????????????????当他再回到铁骑寨时,已经是三月初五。 路经李大·麻子的猛虎寨时,他把藏在猛虎寨下面的一条小型灵脉给抽了出来。 然后带回铁骑寨,安放在铁骑山下方。 他把擒来的这条小灵脉放在原有的那条小灵脉的上面,然后将原有的那条灵脉扩大了一些,叮嘱苏正等人暂时不要吸收这条灵脉的灵气,让其休养生息,过个三五年就能成长为一条中型灵脉。 他又费了些心力,在铁骑山四周布下一座大阵,将两条灵脉遮蔽隐藏起来,省得有人觊觎,给苏正等人招来杀身之祸。 最后又结合这片小山脉的地势,布置了一个超大的聚灵阵。 超大只是指阵法覆盖的面积大,其聚灵速度却是非常一般,看起来就像一个山川地貌自然形成的聚灵之地,看不出人为布置的痕迹,而且不会因为聚灵太快而引来修者的觊觎。 之所以没有布置效果强劲的聚灵阵,自然也是怕给苏正等人招祸。 张小卒在高空上俯视着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一座座山头被大阵错落有致地连在一起,借地势生阵势,又以阵势反哺地势,从而将大阵完美地隐藏在了自然之势里。 望着山脉之势,张小卒忽然心头一动。 随即当空盘膝而坐。 从须弥芥子里拿出那枚记载鬼修功法的玉简修炼起来。 玉简里有修炼口诀,有功法运转脉络图,还有一缕古人留下来的修炼气息,里面或许蕴含着此功法的精髓和奥义。 但张小卒至今没有参悟明白。 这缕气息阴森而又霸道,以至于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此功法是一门鬼修功法。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它的修炼口诀里有两段讲的是夺人气血精魂。 这非常符合鬼修功法的修炼方式。 张小卒一直没有修炼这一步,只是按照功法运转脉络图不停地修炼。 每当他运转功法时,力门空间里的气势之力就会随之运转全身,可是不管运转多少遍,气势之力始终都没有变化,不增不减。 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 联想到气势之力在体内刚生出时,就是靠夺取他人的气势之力而增长,张小卒猜测缺的这点东西可能就是吞噬。 必须像口诀里要求的那样,去夺取别人的气血精魄,方能壮大己身。 所以他已经准备下次遇到敌人时尝试一下此法。 可是刚刚他观察着山脉之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抹灵光。 是否可以吞噬山脉之势修炼呢? ????????????????或者像阵法一样,借山脉之势增强自身气势? 功法运转,张小卒试着去沟通山脉之势,可是屡次失败。 沟通不成,改为强夺,可是夺来的山脉之势和他的气势之力无法相融。 最后他灵机一动,把山脉脉络视作自己经脉的一部分,将其添加到功法的运转脉络图里,然后运转功法。 随着功法的运转,他的气势之力非但没有增长,反而被山脉猛地夺取。 他的本意是他为主,山脉为辅,可是修炼起来后山脉竟反客为主,感觉就像他成了祭品,在主动献祭自己,帮助山脉修炼这部鬼修功法。 气势之力不是气势,否则以他星圣境的气势,镇压这一小片山脉的气势简直不要太简单。 张小卒急忙中断修炼,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他庆幸这只是一小片山脉,而不是像颠茄山脉那种绵绵无际的磅礴山脉,否则功法一旦运转起来,以颠茄山脉的雄伟气势,估计一瞬间就能把他的气势之力吸干。 甚至,山脉反客为主后,就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了。 张小卒举目朝四方望去,望见西边几十里地外有一座独山,于是飞了过去。 然后再次修炼起来。 小小一座独山,山脉之势被他的气势之力碾压,无法兴风作浪。 一炷香的时间后,张小卒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随着功法的运转,山脉之势被他一点点炼化掠夺,直至吞噬殆尽。 当他停下修炼后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下方的独山失去了山势,被一片灰白气色笼罩,山上的花草树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当真是一门霸道邪性的功法。”张小卒忍不住惊叹道,“不过…修炼的时候稍加控制应该就能避免这一情况发生。” 随即挥手把自己的一股力量拍进山腹里,正在枯萎的花草树木得到他的圣息之力的滋养,登时就停下枯萎,并恢复生机。 张小卒觉得等他的圣息之力枯竭后,这座山的山脉之势也应该恢复了。 回到铁骑寨,张小卒又在铁骑山上布下一座最强杀阵。 这座杀阵启动,能够瞬间抽空铁骑山下两条灵脉的灵力,发出致命一击,拥有击杀地圣境强者的威力。 甚至可以威胁到天圣境强者的生命。 然后张小卒把苏正六人叫到断崖上,交给他们大量修炼资源,以及一些四五重功效的玉佩,以防他们缺钱用。 这些修炼资源是他卖玉件后特意为苏正六人购买的。 又要过六人的身份玉佩,在上面????????????????加持上最强功效的符咒。 并没有引来天雷。 可见,天外天的天道法则限制比九洲大陆的宽松得多。 但也说明张小卒的手段还不够厉害,天外天的天道懒得搭理他。 张小卒偷偷地在六块玉佩里封印了一记杀招,这记杀招可以在苏正六人遭遇生命危险时激发,保护他们的安全。 他没有告诉苏正六人,怕他们过于依赖玉佩而懈怠了自身的修炼,亦或是仗着有玉佩护佑飘起来。 最后叮嘱交代一番后,和叶明月同六人告别,分别的场面难免有一些伤感。 不过张小卒和叶明月走后,苏正六人很快就调整情绪,回到各自的房间里抓紧时间修炼起来。 他们已经手刃李大·麻子这个仇人,但是还有仇没有报。 那就是他们刚来到天外天,把他们哄骗到奴隶市场的人伢子,以及他们从奴隶市场逃出来后,追杀他们的那些奴隶贩子。 张小卒本是要带他们去报仇的,但是被苏正拒绝了,说要留下此仇来督促他们修炼,等他们全部达到毁灭境后,就去那座城里把它的奴隶市场掀了,把奴隶贩子统统杀死。 张小卒离开铁骑寨后没有往双龙书院方向去,因为天龟已经死了,而他现在的实力又无法帮天龟报仇,所以去了双龙书院也只能对着人家的大门干气干咬牙。 如龙思卿所料,张小卒往西南方向的天山派去了。 只是龙思卿没料到的是张小卒会在深山里修炼那么长时间,然后又在铁骑寨停留这么久。 他早就跑在张小卒的前头追到天山派的地盘去了。 龙思卿更加想不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龙凤山庄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玩大了 害怕龙思卿杀回来,张小卒和叶明月没有在天山派附近久留,用卖玉件的钱补充了一些炼丹的药材后,向着东北方向前进。 每路过一座大城,张小卒就会去城里的拍卖行卖一件玉件。 路上遇到好的山川地势,或是灵气充足的地方,二人还会停下来炼丹和修炼。 叶明月开始重新勾勒绘画三界之画。 不像平时的随笔图画,胡乱挥挥灵界笔就成了。 她现在是在构建三界之画里的力量法则。 说白了就是给即将形成的三界之画里的世界构建一个完整的天道法则。 这对她来说是一项极其艰难的挑战。 所以进展的非常慢,常常好几天才能画出一笔。 同时三界之画里世界的重新构建需要磅礴的灵气,所以遇到灵气充裕的山林,张小卒就会布置一个强力的聚灵阵,把周围的灵气全部聚集过来给三界之画吸取。 二人这般走走停停,直到四????????????????月中旬才走出天山派的地界,进入妙华宗的地界。 一番打听后得知一个悲痛的消息。 被妙华宗擒住的腾蛇死了。 不是被妙华宗的人杀死的,而是自爆神魂和妖丹自杀的。 张小卒知道,腾蛇是为天龟殉情而亡。 另外还得知一个消息,麒麟圣兽被妙华宗宗主献给了柳家堡。 张小卒心情沉重,继续向北前进,准备去北边的齐家城。 因为他听说黑泽圣兽在齐家城。 似乎也已经重新择主。 和之前一样,每经过一座大城张小卒就会停下来拍卖一件玉件。 不同的是,他和叶明月会以这座城为中心,辐射周边的几座城。 二人分头行动,每座城都去拍卖一件玉件。 之所以不在同一家拍卖行多卖几件,是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二人自南向北,在妙华宗的地境内疯狂敛财。 行程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 再加上路上遇到好的山川地势和灵气浓郁之地,二人还会停下来炼丹和修炼,赶路速度就更慢了。 当二人从南到北横穿妙华宗的地界,到达齐家城地界时,已经是七月底。 总共卖了一百三十二件玉件,具体卖了多少通玄丹张小卒没有细算,因为他买炼丹材料也在不停地花。 还把大量通玄丹兑换成了百悟丹。 卖玉件的收益惊人,张小卒炼丹的收益同样惊人。 如今他炼制通玄丹,已经能将成丹稳定在十颗以上,且成色都是上上品。 他炼制出来的通玄丹,三十颗就能兑换一颗百悟丹。 反正离开妙华宗地界时,他和叶明月,还有白虎身上的通玄丹加起来有三千多颗,百悟丹足有一千五百多颗。 再次暴富。 张小卒之所以要如此疯狂敛财,是因为他准备闭关修炼一段时间。他和叶明月进到齐家城的地界后,直奔东南角上的靖南山脉。 张小卒知道玉件短时间的大量出现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而按照玉件出现的先后顺序和路线,很容易就能摸清他和叶明月的行踪,所以进到齐家城的地界后就没让玉件再出现,并且找了一个角落位置藏了起来。 】 靖南山脉是一座不小于颠茄山脉的存在。 二人飞到山脉深处,找了一处灵气相对充裕的地方,布下遮蔽大阵和聚灵阵后,就各自投入到修炼当中。 张小卒暂时将炼丹搁置一旁。 那些常见的低级丹药他都炼制过了,确实如他所想,并如他所愿,从这些低级丹药的炼制中,他极大地丰富了自己的炼丹知识,掌握了许多炼丹技巧和经验。 尤其是一些不起眼,但又不能缺少的细节,更是可贵。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奇妙感觉。 如果再炼丹,他准备向百悟丹发起挑战。 ????????????????但现在正是闭关修炼,大量使用丹药的时候,自然不能把丹药用在炼丹上,所以只能暂时搁置。 张小卒的修为境界已经隐隐触摸到星圣境后期。 其实他上次闭关修炼就已经隐隐触摸到星圣境后期的大门,当时是因为丹药不够被迫停下修炼。 此次闭关,张小卒的目标是星圣境圆满。 不过他没有着急冲击境界,而是先修炼气势之力,因为他感觉到气势之力也有突破的迹象。 相比于修为境界的提升,他更加期待气势之力的突破。 从铁骑寨出来这一路上的修炼,让他的气势之力增长了一倍多。 整个力门空间的天空被浑厚的气势之力完全覆盖了。 说也奇怪,其他各种力量都在随着璀璨流光运转,唯有气势之力一直呆在力门空间里,赶都赶不走。 张小卒远离叶明月修炼的地方二三十里,随便挑选了二十座山峰,布下一个大阵,将它们和整片山脉的气势隔断,然后坐在十座山峰的中间位置,运转功法。 以他现在气势之力的力量,完全不怕被二十座山峰的山脉气势反客为主。 只用了一炷香多点的时间,张小卒就把这十座山峰的山脉气势吞噬了一半,立刻停止功法运转,又重新选了另外二十座山峰修炼起来。 相比于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吞噬二十座山峰的山脉气势后,他的气势之力增长的量明显降低了很多。 感觉就像盛放气势之力的容器快要满了,不好往里继续装了一样。 张小卒试图换一个新容器,让新增的气势之力去其他战门空间,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靖南山脉别的不多,就山多。 张小卒一练就是半个月,不知吞噬了多少座山峰的气势,而他的气势之力完全停止增长了。 他知道气势之力卡在了瓶颈处,需以猛力冲开瓶颈。 于是这一次他圈了五十座山峰。 功法运转。 张小卒没有去吞噬五十座山峰的山脉之势,而是以自己的气势之力去和山脉之势碰撞。 把山脉之势当成铁匠的手里的铁锤,把自己的气势之力当成需要淬炼的铁料,一遍又一遍地敲击锤打。 方法似乎可行,随着一次次碰撞,他的气势之力不断地压缩凝结。 只是到了一定程度便就停了下来。 “力度不够。” 张小卒把五十座山峰扩张到八十座。 然后他的气势之力再次被锤打,进一步压缩,凝结。 可是就在张小卒认为气势之力会在不断压缩中冲破瓶颈发生质变时,他那极度压缩凝结的气势之力突然触底反弹,就像一片百丈方圆的火海被压缩成了拳头大小,最后炸开了。 轰! 触底反弹的气势之力携带着汹涌的冲击力和山脉之势撞击在一起,反把山脉之势压缩成了一团。 张小卒????????????????心头一喜,以为气势之力即将以这种方式冲破瓶颈。 突然,轰隆一声震响。 张小卒脸色骤变。 他布置的隔断阵法被冲破了。 这八十座山峰的山脉之势挣脱拘禁,重新投入整个靖南山脉的怀抱,然后裹挟着整个靖南山脉的山脉之势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 就像受欺负的小孩跑回家找来了父母为他报仇,而他的父母是这一片的霸王。 张小卒吓得第一时间散去了功法。 可是竟然无用。 靖南山脉的山脉之势像是锁定了攻击目标一般,直接朝他压了过来。 他的气势之力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在山脉之势的恐怖冲击下溃不成军,退缩回力门空间里。 山脉之势竟长驱直入,追杀进力门空间里。 张小卒急急地想要闭合力门空间的大门,把山脉之势拒之门外,可是竟做不到。 那感觉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媳妇,被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一脚踹开了房门,壮汉把身子横在门口,任由小媳妇推着门扇怎么使劲,也没法把壮汉推出去。 咯吱吱! 张小卒的气势之力被逼到一个角落,蜷缩成一团,很快就发出不堪负重的挤压声。 “干!” “这次玩大了!” 张小卒神色恐慌,心中禁不住悲嚎。 他清楚地感受到气势之力即将达到承受极限,就要被山脉之势碾碎。 “啊--!” 张小卒睁目嘶吼,星圣境的力量愤怒奔涌,想给气势之力一些助力,可是力量不相通,根本帮不上忙。 时间在张小卒气势之力的悲鸣中一点点过去。 好似只过去一小会儿,又好似已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豆大的冷汗从张小卒的额头上不断滑落,他的整个身体已经被冷汗浸湿。 突然,一股势自西北方向横冲而来。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证道天尊 这股势来得极快。 张小卒初觉时,它还在西北方向十数里之外,但是当大脑反应过来时,它已经从张小卒身上扫过,向着东南方向远去。 这股势即像气势,又像气息,又像威压,又好似是一道身影、一个声音、一个眼神… 张小卒一时间也说不清它到底是什么。 轰! 张小卒的神魂震颤了一下。 似乎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可是又好像颤动得极其厉害,以致于神魂差点溃散。 感觉极其难受。 好在是一瞬即逝。 在神魂震颤的一刹那,张小卒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失去了色彩,感觉天地之间的万物全都失去了色彩,所有的色彩都被一扫而过的那股势给夺了去。 只感觉在这股势面前,自己似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但是当神魂震颤过后,失去的色彩又猛然闯进视野,感觉????????????????自己好似沐浴过神光一般,精神烁烁,光彩灼灼,感觉世界充满了生机和,景色从未有过的美好。 这前后矛盾的恍惚感觉让张小卒有些失神,忽然想起小时候村长爷爷教导他们道理时的情景。 村长爷爷总是会先把一根大拇指粗的柳条甩得呜呜响,吓得他们两股颤颤后,才把道理讲一讲,然后再安抚他们几句。 既让他们记住了村长爷爷的威严和讲的道理,也让他们记住了村长爷爷的慈祥。 简单说就是恩威并施,立威严。 这股不知道属于谁的势,好像是在立威严。 最让张小卒惊讶的是山脉之势的反应。 山脉之势好像受惊的兔子,一下从他的力门空间退了出来,缩回了地下深处,向着西北方向瑟瑟颤抖。 张小卒感觉它是在向西北方向跪拜。 呼! 忽然一阵山风吹过,花草树木皆顺着风吹的方向,向着西北方向摇曳。 似乎也在朝拜。 西北方向的天空突然瑞彩千条,祥云翻涌,好像有一颗绚丽璀璨的太阳藏在祥云里,即将临凡。 张小卒望着四周山林里的异景,和遥远天空中显现的异景,深深地为之震撼。 “是柳家那位超凡境证道成功了!” “世间又多了一位主宰,万物都在向这位新主宰朝拜!” 张小卒望向西北方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让他对一扫而过的那股势忽然有了一个理解,觉得那应该是新天尊的身份印记,向全世界宣告新的天尊降世。 张小卒猜对了,确实是柳家柳向荣证道成功。 一扫而过的那股势是新的天尊王座降临世间的宣告,将其理解为新天尊的身份印记也可以。 中岳大地上,无数修者似张小卒一般震惊地望向柳家所在的位置。 修为越高,越是震撼。 尤其是超凡境的强者,距离天尊境最近的他们,一下就感受到是有人证道天尊成功了。 虽然证道的不是他们,但是他们个个都激动无比,血液涨红了脸颊,深邃的眼睛里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因为他们心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超凡境并非大道终点,证道天尊是真实可行的。 他们看到了希望。 柳家堡。 丹霞仙地。 此乃柳家开辟的洞天福地,地下藏有九百九十九条雄壮龙脉。 这九百九十九条龙脉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归元大阵,可夺天地之气。 江湖上一直有传言,如若有幸能站在柳家的归元大阵的阵心吸上一口仙气,即便是最普通的凡人,也能瞬间脱胎换骨得道成仙。 但是归元大阵的阵心可非一般人能够进入的,????????????????就连柳家核心弟子都得争得头破血流才能得到进入归元大阵修炼的机会。 柳家大公子柳无志就曾力压同辈,得到一次进入归元大阵阵心修炼的机会。 所以柳无志的死对柳家来说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损失。 但是至今他们也没查到杀柳无志的凶手。 丹霞之地的富庶和夺天地之气的大手笔,是门庭衰落的道门远远不可比及的。 …… 天空之上瑞彩千条,祥云翻滚,瑞兽朝拜,仙乐叮咚。 忽然,祥云似幕帘一般向两边张开,一张神圣威严的金色王座在九天高空上缓缓显露出来。 随之垂下一道圣洁的白玉阶梯。 白玉阶梯向着地面层层延伸,最终停落在丹霞山山巅的一位白衫男子的脚下。 】 此男子即是柳家堡第一超凡境柳向荣。 “恭喜向荣兄证道成功!” “恭喜!” “恭喜!” 四周的山峰上传来许多恭贺声。 声音里皆充斥着羡慕,以及跃跃欲试。 这些人都是柳家邀请来参观柳向荣证道的超凡境强者。 他们亲眼见证柳向荣证道成功,一下子对大道前路充满了希望,尤其是那些也得到一具本源之体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闭关修炼。 而那些没有本源之体的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开始思量一件事,天月宗、龙凤山庄、天山派等几家势力,哪一家好欺负一些。 他们要去讨要一具本源之体。 “哈哈…” “多谢诸位仁兄贤弟前来给柳某护法!” “柳某向前先走一步,在前方等待诸位证道飞升。” 柳向荣开心大笑,朝四方山峰拱手回礼。 然后向着北边一座高峰深躬一礼,恭敬道:“感谢老祖、道祖和逍遥天尊为晚辈护法!” 那座高峰上站着三人。 居中者乃是柳家老祖极乐天尊。 站在极乐天尊左手边的是道门天尊李耳,另一边的是九色仙宗的老祖逍遥天尊。 不同于极乐天尊和道祖的白眉白须白发的苍老模样,逍遥天尊身姿婀娜,美丽不可方物。 三人向着柳向荣颔首一笑。 “向荣,登天尊王座吧!” 柳家老祖捋须笑道。 从今天开始柳家拥有两位天尊,成为天外天的最强霸主,没有之一。 “遵命!” 柳向荣领命。 然后整衣正冠,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严肃庄重的表情,缓缓抬脚迈上白玉阶梯。 踏踏踏… 柳向荣的脚步不疾不徐,拾级而上。 在众人的仰望下终是踏上最后一阶,????????????????走到了天尊王座的前面。 他再次整衣正冠。 表情威严肃穆,但眼睛盯着面前的金色王座,内心的激动和欢喜掩饰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回首漫长的修炼道路,今朝终于得证大道,眼角禁不住微微湿润。 激动得快要落下泪水。 他急忙深吸一口气,收摄情感,让自己严肃起来。 这是一个无比庄严神圣的时刻,可不能让丢人的眼泪落下来。 他猛然转身,背对着天尊王座。 “天地为鉴!” “我,柳向荣,今日得证大道,成为天外天第十位天尊主宰!” 柳向荣目光俯视大地,缓缓开口说道。 “恭请向荣天尊登上第十张天尊王座!” 柳家第二超凡境,柳承乾大声呼和道。 “恭请向荣天尊登上第十张天尊王座!” 柳家门众和邀请来的一众超凡境跟着一起呼和。 柳向荣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缓缓落座。 可是当他的屁股落到一半时,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因为他感受到一股无形的阻力浮在金色王座上方,阻挡他的屁股落下。 他的屁股慢慢使力,要冲开这股无形的阻力坐下去。 可是屁股每落下一寸,阻力就会增加几十倍。 而他的屁股距离王座还有十几寸。 十几寸很近,可是又好像遥不可及。 下方的修者一直仰头望着柳向荣,等待他的屁股落座,可是发现柳向荣就像不舍得一下子坐下去一样,半天才往下落一寸。 他们的脖子都仰得酸了,可柳向荣的屁股才只落下去几寸。 渐渐地他们开始发觉有点不对劲。 因为柳向荣的脸慢慢憋红了,就像便秘一样。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半蹲之境 柳向荣登临天尊王座失败的消息很快就在江湖上传扬开,一时间成为修者之间最具热议的话题。 虽然柳家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柳向荣登临王座失败的原因,道祖和逍遥天尊也未对此事评价过,可是天外天没有第十位天尊之席的消息还是不翼而飞,在江湖上沸沸扬扬地传播开。 江湖为之震动。 绝大多数修者为之绝望,觉得天外天不可能再出现新的天尊面孔,因为没人可以把九位天尊主宰赶下王座。 但也有人为之兴奋,说曾经没人敢挑战的天尊主宰,今后必然会受到下位者的挑战。 总会有勇士无惧生死,迈出以下克上的一步。 甚至,有可能出现天尊主宰为让新人上位,联手干掉某一位天尊主宰的可能。 ????????????????此类大胆的猜测在江湖上传开,让修者们听了后不禁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似乎… 天外天维持了万年的格局,忽然间出现了变数。 江湖要乱了吗? 然而当修者们从最先的消息冲击中缓过劲来后,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是闲吃萝卜瞎操心。 超凡境和天尊,或是天尊和天尊们打死打活,以及谁会成为新的天尊等等,跟他们这些小喽啰全无关系,他们只要搬着小板凳找个安全的地方看戏就好。 于是人们热议的焦点又回到了柳向荣身上,讨论他现在属于什么境界。 有天尊之姿,但无天尊之座。 超越超凡,但又屈居天尊之下。 最后人们称其为半尊。 只是传着传着,不知为何竟变成了半蹲。 那些在现场观看柳向荣登临王座情景的人听到这个“半蹲”的称呼后,全都乐得笑岔了气,拍着大腿夸赞这个称呼最贴切不过,因为那天柳向荣确确实是半蹲便秘的样子。 于是原本听着还算霸气的半尊就变成了让人啼笑皆非的半蹲。 半蹲之境。 柳向荣听说后,当场气了个半死。 …… 靖南山脉。 张小卒对江湖上的这些传言全然不知,还以为柳向荣成功晋升到了天尊境。 他正在专心致志地修炼自己的气势之力。 托柳向荣的福,他的气势之力非但死里逃生,而且因祸得福,发生了质变。 原本他的气势之力像是一团空气,无色无形无质,虽然能在他的意念驱使下幻化形态,但是一旦回到战门空间就会立刻变回原型,在战门空间里松散飘荡。 但现在不同了。 他的气势之力真就像被铁匠的铁锤精打锤炼过一般,去除了杂质,留下了精华,变得精纯浑厚,不再像以前那般松散。 原本铺满了力门空间整个天空的气势之力,如今只剩下一丈大小的一团,且颜色上从之前的无色变成了白色,就像一团洁白的云朵飘在力门空间的天空上。 这一变化对张小卒来说是惊喜,但称不上惊奇,因为这和真元力、星辰之力、圣息之力等随着修为境界提升而发生的变化一样,大体上????????????????都是一个凝练提纯的过程。 不过也有让张小卒惊奇的事。 那块记载着鬼修功法的玉简竟然在他的气势之力发生变化后跟着变化了,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气势之力提升了境界,里面记载的修炼功法竟有了变化。 只是变化后的修炼方法既让张小卒挠头,又让他忍不住沾沾自喜,因为竟和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修炼方法几乎一样,指引修炼者夺山川之势修炼。 这显然是一门循序渐进的功法。 先以抢夺活人气血精魄修炼,待境界提升,力量强大后,再将目标转向强大的山川之势,以保证修炼者循序渐进,不被反噬。 张小卒正是因为跨越目标超前修炼,结果差点玩火自焚嗝屁掉。 改进后的修炼功法比张小卒自己摸索出来的优良高效很多。 它不是去强行夺取山川之势,而是先把修炼者自身伪成山川的一部分,接着把气势之力混入到山川之势里,然后再偷偷地借助山川之势修炼自身之势。 感觉就像杜鹃鸟,把自己的蛋产到别人家的窝里,让别人帮自己孵蛋。 张小卒觉得创造此功法的人一定不是好人,甚至可能猥琐,不过…他喜欢。 让靖南山脉帮自己孵蛋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待熟练掌握此功法,并确定不太会有危险后,张小卒干脆把气势之力丢给山脉之势全权管教,然后把精力投入到修为境界的提升上去。 他准备一口气冲到星圣境后期,并向圆满境发起冲击。 …… 啪! “放屁!” “是是是,小的放屁,小的胡说八道,小的这张嘴就像茅坑里的粪瓢,臭不可闻。大爷您消消气,千万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平海城的一家酒馆的雅间里,一位身穿红衫的男子突然大发雷霆,一巴掌把面前的酒桌拍得四分五裂。 一个上菜的伙计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像是他说了什么话惹怒了红衫男子。 平海城是妙华宗最北边的一座城市。 龙思卿追击张小卒至此。 他从天山派折返回头,回到双龙书院境内,一番打听后没有听说有哪里最近发生圣境战斗。 最后他又返回到多罗城,试图找点关于张????????????????小卒的其他线索。 倒是应了那句话,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了,发现张小卒在多罗城收购了大量炼制碎星丹和星辰丹的药材。 然后他向着张小卒逃跑的方向寻去,一座城一座城地找。 最后在欢喜城西南方向的一座城里打听到一条线索,前段时间有人在城里大量收购炼丹的药材。 这个收购药材的人正是张小卒。 其中一家药材铺的掌柜根据记忆把张小卒的容貌画了出来,龙思卿看了后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他发现自己竟然认识这张面孔。 那日路过泽玛森林,看到一个正在炼丹的星辰境初学者丹师,把丹炉炉盖炸上了天,他被逗得开怀大笑,临走前还好心地指点了那人一句。 想到此人极可能就是自己苦苦追寻而不得的猎物,他一下子气急攻心,一口血箭从嘴里喷了出来。 回想此人听到他的声音时那过度的惊吓反应,明显不单单只是突然听到声音后的惊吓反应,一个敢孤身闯到泽玛森林深处的星辰境修者,胆子不可能小到听个声音就吓成那样。 显然他过度的惊吓反应还有别的原因。 如此一通“精明”的分析,龙思卿几乎已经认定这家伙就是他追击的猎物。 想到自己与苦苦追寻的猎物擦肩而过,还没心没肺笑得那般开心,龙思卿再次急火攻心,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 药材铺的掌柜被龙思卿吓了一跳,还以为来了一个碰瓷的,想讹他的药。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吾剑,归来 龙思卿直奔泽玛森林,把泽玛森林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张小卒。 按照张小卒的行走路线,他推断张小卒不在泽玛森林里,那一定是逃去了天山派境内,于是便再次追去天山派境内。 在天山派境内兜兜转转一大圈,就在他怀疑张小卒是不是还藏在泽玛森林里时,终于被他在一座城里打听到前段时间有人大量收购灵药的消息。 这则消息好似一颗强心丸,让他茫然焦躁的内心猛然兴奋起来。 他再次抓住了张小卒留下的踪迹。 之后一路打听,一路追寻,最终来到了妙华宗的平海城。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已经路过一趟平海城,然后向北去到齐家城境内转了一大圈,在没有打听到张小卒的消息后又折返回来。 因为平海城是张小卒行踪消失前呆的最后一个地方。 ????????????????他本想向酒楼伙计打听打听平海城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结果没有打听到张小卒的消息,反而打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传言。 什么龙凤山庄庄主龙思卿,伙同天月宗宗主蓝之洹,打杀了双龙书院四大弟子之首的祈有杰和另外六位圣境弟子,从他们手里抢走了一头火麒麟。 听着这纯属子虚乌有的事从伙计嘴里绘声绘色的讲述出来,龙思卿如何能不气。 “接着讲。” 龙思卿阴沉着脸命令道。 “小人…小人不…不敢。” 伙计战战兢兢地颤声回道。 “不敢那就不要讲了。” 龙思卿目光骤然一寒,突然抬手抓向伙计的脑袋,强大的神识横冲直撞地闯进伙计的脑海,强行搜索他的记忆。 伙计乃是没有修为的普通凡人,如何承受得了龙思卿的神识冲击,当场两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当他从昏迷中醒来后,变成了一个记忆空白的傻子。 龙思卿从伙计的记忆里得知了许多传言,包括王夫子杀去龙凤山庄把凤思君打伤的消息。 他恨不得立刻去找王夫子理论,给凤思君报仇,可最终忍住了。 “是谁在陷害我?” 龙思卿觉得如果王夫子没疯的话,那么他如此气急败坏,近乎疯狂地和龙凤山庄、天月宗撕破脸皮,必然有其原因。 或许是真的被人抢走了一头火麒麟。 所以龙思卿第一时间猜测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给他。 这个问题刚一在他脑海里生出来,紧接着他就想到一个嫌疑人——张小卒。 张小卒既跟天月宗有仇,也跟他龙凤山庄有仇,还和双龙书院有仇,抢双龙书院的东西,然后嫁祸给天月宗和龙凤山庄,让三家反目成仇,可谓是一箭三雕。 而且张小卒最擅易容,还能以一化三。 龙思卿觉得天底下没有比张小卒更符合凶手的特征,遂认定了张小卒就是杀人夺宝的凶手。 然后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因为张小卒抢的是火麒麟,也就是说现在张小卒手里有一颗火麒麟心脏。 若是能擒住他,就能把火麒麟心收入囊中。 龙思卿忽然明白张小卒为何在学习炼丹了,原来这家伙是想用火麒麟心脏炼制火麒麟丹。 他忽然觉得张小卒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超凡境仙丹,只要擒住他,踏入超凡境就易如反掌,甚至摸一摸天尊境的大门都不无可能。 这更加坚定了他追击张小卒的决心,并暗暗发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张小卒擒住。 平海城里没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龙思卿再次向北进发,干劲十足。 …… 太乙山脉。 山脉深处的一座山谷里,突然间剑气吟啸。 万千剑气自周剑来的体内飞射而出,然后绕着他飞舞旋转。 周剑来闭目而坐,左手掐剑诀,抱于丹田处,眉心处的白色符文越来越明亮。 忽然他左手剑指冲天指去。 铮!铮!铮! 万剑匣里的宝剑一一出鞘,顺着他剑指的指引冲天而起。 刷! 旋绕飞舞的万千剑气跟随一柄柄宝剑冲上九天。 随着一柄柄宝剑射入九天之上的虚空,天空突然咔嚓一声巨响,好似被宝剑刺破了一个窟窿,露出一个黑洞。 黑洞吸扯四方空间,空间扭曲,形成了一个直径四五百丈的巨大漩涡。 跟随宝剑飞上九天的万千剑气停在漩涡中心的黑洞口处旋转飞舞,不停地搅碎空间,阻止黑洞闭合。 时间缓缓流逝。 周剑来一直保持着剑指冲天的姿势,好像身体被定格了一样,没再有后续动作。 只有他眉心处的符文还在不停地变明亮。 已经亮得刺眼,像是一颗小太阳挂他的眉心上。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周剑来忽然睁开双目,仰头望向天空,眼瞳里迸射出两道璀璨剑芒。 随即猛地向下一压剑指,张口喝道:“吾剑,归来!” 咻! 随着他话音落下,九天之上的黑洞里射出一柄利剑。 是恨剑。 昂--! 一条巨大的剑气长龙紧跟着恨剑从黑洞里飞出。 嗤啦! 黑洞被剑气长龙的剑气撕开一道更大的口子。 黑洞变大,对四方空间的吸扯力随之增加,并向着更远的距离延伸出去,让天空中的空间漩涡变得更加巨大。 铮! 恨剑归鞘。 “多谢!” 周剑来张口向恨剑道一声谢。 昂——! 剑气长龙俯冲而下,自周剑来的天灵盖灌入他的身体。 随着剑气长龙不断没入体内,周剑来的气息猛然鼓荡强大起来。 咻! 又一柄剑自黑洞里飞射出来。 是山岳剑。 同样的,它的身后也跟着一条剑气长龙。 铮! “多谢!” 周剑来也向归鞘的山岳剑????????????????道谢。 跟在山岳剑身后的剑气长龙同样灌入周剑来的身体。 咻! 咻! 咻! 一柄柄宝剑相继归来,都带回来一条剑气长龙。 这是它们在剑气长河里寻来的,适合周剑来炼化的剑气。 所以周剑来一一向它们道谢。 铮! “多谢!” 随着最后一柄宝剑归来入鞘,最后一条剑气长龙灌入周剑来的身体,天空重新恢复了平静。 周剑来缓缓闭上眼睛。 然后运转剑诀。 他那近乎狂暴的激荡气息随着剑诀运转缓缓平息,直至最后锋芒内敛。 七天后,一股强横的气势突然从周剑来体内迸发,向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他真开双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成功了吗?”都可依从远处走来,询问道。 周剑来笑着点点头,道:“成功了。” 他成功突破桎梏,踏入了星圣境。 “是继续修炼,还是去找老三?”周剑来向都可依问道。 “修炼太闷了,去找三当家吧,顺便可以透透气。”都可依答道。 “好。”周剑来从虚空空间拿出那张黄符,感应了下后,不禁皱眉苦笑,道:“感应不到老三的位置了。” 之前修炼的间隙,他以黄符感应过张小卒的位置,但是正修炼到关键时刻,所以没有立刻去找张小卒。 现在又感应不到了。 “三当家有遮蔽自身气机的手段,可能是闭关修炼了吧。上次感应他的位置在东北方向,我们先往那边走走。”都可依提议道。 】 “好。”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大祸临头 淡淡的星光下,一只白狐正在山林里奔逃。 这只白狐非但体型大得惊人,更惊人的是它的屁股后面长着五条硕大的尾巴。 如此惊人的身型容貌,平日里走在山林里定然威风凛凛。 就连山中猛虎见了估计都得畏惧三分。 只不过它现在的状态十分糟糕。 背上有一道一尺多长的血口,血流不止,染红了它雪白的毛发。 可能是伤的太重,它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踉跄,奔行间总是会摔倒。 它一边向大山深处逃窜,一边回头张望。 蓝色的眼睛里尽是恐惧之色。 似乎身后有猎人正在追击。 它奋力翻上一座山头,然后向着山的另一边纵身一跃。 巨大的身体竟飞了起来,向着山下滑翔而去。 ????????????????很快它就落在山下的山谷里。 这座山谷里杂草丛生,怪石嶙峋。 它在一块块巨大山石的间隙里穿梭了一会儿,身影忽然消失在一块巨石后面的草丛里。 怪异的是,草丛里并没有可以藏身的洞穴,它的身体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过了盏茶的时间,一群八十多个修者突然从山谷上方的虚空里走出,飞落到白狐消失的草丛前面。 这一群八十多人当中,竟有三十多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圣境气息。 “哈哈…”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九尾妖狐的老巢,合该我们发这笔横财。” 为首的锦衣男子开心大笑道。 “公子切莫大意。” “九尾妖狐一族战力超群,此处或许是它们的老巢,它们藏匿了两千多年,指不定修炼出怎样厉害的角色。” 男子身后一位黑衣老者提醒道。 “孙老提醒的是,但也无需太过担心。” “我们有孙老您和普空大师两位阳圣境老祖坐镇,何惧一群白毛畜牲?” “普空大师您说是吗?” 锦衣男子对黑衣老者的提醒不以为意,笑嘻嘻地看向一旁的一位金裟和尚。 “阿弥陀佛!” 金裟和尚一手拄着禅杖,一手合什胸前,道了一声佛号:“我们通天寺的金雷咒最是克制妖畜,并且老衲还把本寺的圣器镇妖钵带来了,今日誓要把妖狐一网打尽,为老衲的师兄报仇雪恨。” 和尚吐字如雷,一双威严怒目里闪烁起仇恨的光芒。 他的师兄法号普天,就是当年帮助白狐老祖逃出灭门之劫的那个和尚。 “誓杀妖狐,给普天师伯报仇!” “杀灭妖狐,为天下苍生除害!” “给普天师祖报仇!” 普空身后的和尚纷纷出言呼和。 一个个杀气森然,身上看不到一点出家人的慈悲为怀。 “那就多多仰仗诸位大师了!”锦衣男子朝一众和尚拱拱手,随即看向面前的草丛,目光一寒,喝道:“破阵,把狐妖老巢的入口找出来!” …… “族长,出大事了!” 秘境中,九尾妖狐的老巢。 一位白狐幻化的绝色女子,抱着一只浑身染血的五尾白狐,惊慌地跑到族长白有容的住处。 族长白有容迎了出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白灵和白巧被陈志文识破了身份,白灵惨遭杀害,白巧拼死逃了回来。” 绝色女子把昏死过去的白狐放在地上,并回答道。 这只五尾白狐正是消失在怪石山谷里的那只。 它和另一只叫白灵的白狐,是奉白狐老祖的命令去媚惑陈家的少公子陈志文。 陈志文是古南年轻一代中有名的绝世才天之一。 被白狐老祖选做采补目标。 但是牛大娃从天而降,非但破坏了白狐老祖的计划,还把白狐老祖给杀了。 按理说白狐老祖死后,它安排的这一引诱计划应该随之取消才对,但是大长老继白狐老祖之后觊觎起陈志文的精元,命令引诱计划继续进行。 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不料执行任务的白灵和白巧暴露了身份。 如今一死一伤。 白有容闻言脸色大变,睁目怒喝道:“该死,它怎么知道回秘境的路?是谁准许它直接逃回秘境里来的?!” 它们能够在这秘境里躲藏两千多年没被人发现,一是因为此处秘境非常隐秘,不容易被人发现,二是因为它们极少外出,减少了暴露的危险,三是因为它们一直保持高度警惕。 像这种外出执行任务归来的弟子,是不准许直接回到秘境里来的,需要先去到另外一个地方呆上三个月,在确保没有被人跟踪后才准许回秘境。 并且为了保证秘境的绝对隐蔽,出去执行任务的弟子全都不知道回秘境的路。 它们出去执行任务时会先被迷晕,然后由专人送去极远的地方,等它们执行完任务回来时,也会被迷晕后由专人带回来。 可白巧非但知道回秘境的路,它还坏了规矩。 这是因为它出去执行任务时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真正喝下迷魂汤,而是假装被迷晕,被送走的时候偷偷记住了回秘境的路。 它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害怕在外面遇到危险无处求救,惨死在外面,记住回家的路,就等于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 】 其实并非只有它一个如此。 两千多年过来,新生的族人对外界的警惕心已经不比从前,有很多出去执行任务的狐妖都会像白巧一样偷偷记下路线。 甚至有人会偷跑出去玩耍。 “快,快去查看一下,有没有人跟踪它找到秘境来?” 白有容急切吩咐道。 它的心极度不安,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白灵被杀死,白巧如何能从陈家活着逃回来? 除非… 有人故意放它逃回来。 此乃放长线钓大鱼阴谋。 “族长,大事不好!” “大事不好了!” 白有容的话音刚落下,一个女子惊慌大叫着跑进了院子里。 白有容听到来人极度恐惧的叫声,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拧起眉头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有人类正在外面攻击大阵!” 来人惊慌回道。 “完了!” “我族大祸临头了!” 白有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不过它马上就压下心中慌乱,沉住了气,询问道:“有多少人?” “有七八十个人。”女子答道。 听到这个数字,白有容暗松一口气,又问道:“是不是陈家的人?” 它们足有三千多族众,对付七八十个人类不在话下。 “好像是。” “还有一群光头和尚。” 女子答道。 听到对方有和尚,白有容的眼皮惊跳了一下,因为和尚的许多手段最是克制它们妖族。 “快去通知九位长老,让它们速速去秘境入口,商议退敌之策。” “是!” “族长,白巧伤得很重。”先来的那位女子担忧地看着地上昏厥的白巧。 啪! 白有容横眉怒目,一掌拍向白巧的脑袋,顿时脑浆四溅,边往外走边恨声说道:“它给族人招来如此大祸,一巴掌拍死真是便宜它了。” 第一千五百零章 大威天龙 轰! 白有容刚飞到秘境入口,尚没有站定双脚,秘境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暴力轰开了。 巨大的石门碎裂成无数块碎石,被猛烈地气劲冲击得朝门内爆射。 “啊--” 守在门后面的狐妖全部遭重。 有的被碎石击中吐血倒飞,有的直接被碎石贯穿身体,惨死当场。 轰隆! 整个秘境跟着剧烈震动了一下。 秘境禁地里,白狐老祖的洞府里,修炼中的牛大娃被惊醒,神识立刻探查出去。 “哇哇哇…” 锦衣男子一马当先冲进秘境,一眼望见门里面有一大群绝美女子,心知这些女子全都是九尾妖狐幻化的,不禁兴奋地大吼大叫起来。 他就是白狐老祖选中的采补对象,陈家少公子陈志文。 只是他不是以猎物的身份被美色引诱来的,而是以猎人的身份来抓捕猎???????????????物的。 “哈哈,这么多白狐!发财了!发财了!” “闻闻空气里这股子骚·味,不用问,这里肯定就是九尾妖狐的老巢。” “给本公子把门看好了,不准放走一只!” 陈志文立刻下令封锁秘境入口。 “放肆!” “来者何人?” “为何无缘无故强闯我族山门?” “速速退出去,否则休怪本尊对你们不客气!” 白有容抬手指着陈志文怒喝道。 月圣境圆满的气势伴着怒喝声朝陈志文等压了过去。 “哼!” 陈志文身旁的黑衣老者冷哼一声。 阳圣境的威压自体内奔涌而出,朝白有容压了过去,将白有容的气势瞬间撕碎。 白有容脸色一白,脚下噔的后退了一大步。 “孽畜!” “还我师兄命来!” 普空和尚厉喝一声,不与白有容废话,直接挥舞禅杖杀将过去。 “动手!” “一只九尾妖狐价值五颗圣王·丹,给本公子抓活的!” “通天寺的大师们,请务必手下留情,留她们一条性命,给她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一只九尾妖狐五颗圣王·丹,大师们抓多少本公子收多少。” 陈志文喊道。 “好说!” 大和尚们闻言无不动容,争相扑将出去。 战斗就这么仓促地开始了,不给白有容一点排兵布阵的时间。 “啊--” “族长救命!” “放开我!” 很快就有白狐受伤被擒,带着惊恐尖叫被来犯之敌装进了乾坤袋。 这种乾坤袋是一种价值不菲的空间灵器,通常被修者们用来存放活物。 白有容有心救它们,但是被普空的禅杖打得节节败退,自身难保。 吼! 白有容现出九尾妖身,朝普空拍出一爪,速度极快。 普空仓促间架起禅杖格挡。 当的一声,普空被白有容一爪子拍退千丈。 “好畜生!” 普空睁目怒喝。 他非常生气,觉得阳圣境的自己竟被一头月圣境的畜牲逼退,有损颜面。 吼! 九尾一族的九大长老支援了过来。 全都显露妖身,加入战场。 它们九个当中属大长老修为最高,是阳圣圆满境,其他八个皆是月圣境。 九个强大战力的加入让战局一下子稳住了。 “孙施主,陈公子,把这几头凶畜围在一起,待老衲祭出镇妖钵把它们全收了!” 普空大喊道。 “好!” 陈志文和孙???????????????姓老者一起应声。 随即三人领着三十多位圣境强者一起发力,把白有容和九大长老合围在一处。 由他们比较默契的战斗配合,可以看出他们事先已经商议过这一作战计划。 白有容十个虽然奋力反抗,不想让陈志文等人的计划得逞,怎奈何战力差了一大截,除了阳圣境的大长老,白有容九个被阳圣境圆满的孙姓老者完全压制。 “镇妖钵!” “去!” 普空自虚空空间抓出一个金钵,扔向天空。 金钵离手变大,瞬间遮蔽了整个天空。 钵口倒扣朝下,照射出万丈佛光。 “啊--” 佛光照射在白有容十个身上,它们只觉身体如被炭火炙烤,神魂阵阵撕裂,疼痛难忍。 同时体内力量错乱萎靡,一下子竟提不起战力。 “哼!” “区区小妖,竟敢在本座面前逞凶?” “看本座收了你们!” 普空飞上天空,站到了镇妖钵的上面。 身后显现出千丈佛祖法相,俯视大地,威怒无边。 远处修为不济的小妖,在这股佛祖威严的震慑下,直接现出原形瘫软在地上。 当! 普空手中禅杖猛地敲击金钵,口中念念有词道:“大威天龙,大罗法咒,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叭嘛哄!” 金钵在他的法咒加持下佛光愈加耀眼。 “啊--” 白有容十个只觉神魂即将离体,被金钵摄走,一时间痛苦无比。 轰轰轰! 它们疯狂地向四周冲撞,想逃出金钵的佛光覆盖,但是就像被囚禁在了一个看不见的牢笼里,撞得头破血流也没能冲出金光的照射范围。 “普空大师法相天地,威武霸气!”陈志文高声称赞道。 孙姓老者亦是捋须惊叹道:“难怪即便佛门没落,也能一直压制着西方妖族,天克,不服不行啊。” “哈哈…” “区区小技,何足道哉。” 普空和尚自谦道。 只是他咧开的嘴角和裸露出来的大白牙,以及那快要飞起来的眉毛,无不透着一股洋洋自得之意。 “陈公子,这几头凶畜交给贫僧即可,你们速去抓其他小妖吧。” “务必要把这群孽畜一网打尽,不能让它们再为祸世间!” 普空说道。 “谨遵命!” 陈志文笑应道。 其实根本不用普空提醒,他带来的和尚和陈志文的手下早就调转目标扑向了妖群。 一只妖狐五颗圣王·丹,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值钱的妖怪,一个个馋得眼珠子通红,如饿狼一般扑进羊群。 ???????????????失去了领头人的狐妖一族,虽然占据人数优势,但是根本无法承受几十个圣境强者的冲击。 吼! 大长老突然一声怒吼,身上窜起一股浓郁的血气。 战力猛然提了起来。 它身躯一摆,七条尾巴猛地扫了出去。 砰砰砰… 把白有容九个从镇妖钵的佛光下扫了出去。 “快跑!” “向吾王求救!” “保住九尾一族的血脉!” 大长老嘶吼道。 它自己没能逃离镇妖钵的佛光笼罩。 “哪里走!” 孙姓老者怒喝,朝白有容九个扑了过去。 啪! 一掌拍出。 刚从镇妖钵下逃出来的三长老又被他一掌逼退回去。 “放肆!” 普空亦厉声大喝。 一把扯下身上的袈裟,嘴里念着佛咒,扔出袈裟罩向白有容几个。 吼! 二长老飞身而起,冲向罩下来的袈裟,嘴里急声吼道:“快跑!” 吼! 四长老扑向了孙姓老者,亦急吼道:“快跑!” 它们两个欲牺牲自己,给白有容等创造逃跑的机会和时间。 白有容眼看留下来只会全体覆灭,只能忍痛转身逃离,带着一众小妖逃向禁地。 “哪里走?!” 陈志文追了上去。 “公子,小心妖王!” 孙姓老者急忙提醒道。 “哈哈…” “放心吧,若是妖王厉害,它早就杀出来了,不敢出来就说明它不厉害。” “本公子倒要看看九尾的妖王生得如何貌美。” 陈志文回道。 (不准笑场!:)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秋后算账 白有容和几位长老领着族人边战边退,最后退到了雾气氤氲的禁地里。 三千多族众,只有一半多一点逃进了禁地。 战斗发生的太突然,还有众多族人分散各处,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但白有容根本顾不上它们,因为身后的敌人还在紧追不舍。 呼--! 禁地里突然刮起了大风,原本稀稀松松的迷雾突然大了起来。 但陈家弟子和通天寺的和尚已经追红了眼,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并撤出迷雾区域。 当白有容带着族众逃到老祖山上时,禁地里的迷雾突然猛涨,转眼间就大得遮蔽双眼,让可视距离不足十步。 就连神识都被迷雾阻断了,延伸不出十丈。 “公子,是????????????????迷阵!” “快退!” 孙姓老者的反应极快,在迷雾遮目的前一刻抓着陈志文退了出去。 可是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全都被困在了迷雾里。 被牛大娃吸光精气的老祖山,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休养,又零零散散地生长出来一些花草。 “吾王…” “有强敌来犯,请吾王施展神力,救救您忠臣的子民吧!” 白有容带着族众跪在牛大娃修炼的洞府前恳求道。 “你知道的,我救不了你们,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能做的只有帮你们启动迷魂大阵,暂时阻挡敌人追击的脚步,你们需要尽快想到脱身之法才是。” 洞府的门打开,牛大娃迈步走了出来。 刚刚是他开启了禁地里的迷魂大阵,暂时帮助白有容等摆脱了敌人的追击。 牛大娃的回答让一众狐妖陷入恐慌和绝望中。 同时还有愤怒。 它们不明白为何它们所忠诚的王,能在这种时候说出如此冷漠无情的话,就像一个不关己事的局外人一样? 但是白有容明白,因为它知道牛大娃的修为境界。 他仅仅只是星圣境初期,确实没有实力带领她们和来犯之敌抗衡。 这一年多时间牛大娃一直都呆在老祖山上修炼。 他本以为自己获得了九尾妖身,还长出了九条牛气冲天的尾巴,战力达到了空前强大,可事实告诉他,他想多了。他的白、金、黑三色九尾只是昙花一现。 那天生长九尾耗尽了他的力量,让他现了原形--人身。 之后当他恢复力量时,就迫不及待地变化九尾妖身,想知道自己在九尾妖身下拥有多么强大的战力,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只有三条白尾和三条黑尾,那三条金尾不见了。 纵使他把所有力量都凝聚在屁股上,也没能把那三条金尾憋出来,屁倒是憋出来一大串。 最后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那三条金尾确实是昙花一现消失了。 他的战力并无多少增长。 而后通过对九尾一族的了解,他才知道想要重现三条金尾,必须努力提升修为境界。 得知是空欢喜一场,牛大娃当场气得骂娘。 ????????????????他本想找机会离开秘境,可是九尾妖身和他的妖丹不太契合,使得他的战力不增反降,于是就留下来修炼。 白有容等狐妖尊他为王,对他恭敬有加,几乎不来老祖山打扰他。 他乐得清静,和妖狐们井水不犯河水。 上个月他的九尾妖身和妖丹已经完美契合,修为也随之突破了一个等阶,达到了星圣境,便有了离开的念头。 他还得去找张小卒、周剑来、天龟等,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一群狐妖重建山门。 虽然被狐妖尊为王,但是他对九尾一族并无多少好感,更别说归属感了。 因为若不是有佛珠护体,他早就被白狐老祖给杀了。 若不是他显现了九尾妖身,震慑住了白有容等狐妖,多半也早就被它们杀了。 】 它们尊他为王,尊的是他的九尾要妖身,而不是他。 对九尾一族眼下面临的灭族劫难,牛大娃也说不上同情不同情。 就说杀进来的这两波人马。 由白狐老祖的记忆,牛大娃认出了陈志文这张面孔。 心想是妖狐们先不怀好意要去害人家,现如今被人识破毒计杀上门来,完全是它们自作自受。 如果换成他的是陈志文,得知有人想要以这种阴毒手段害自己性命,他肯定也会展开反击报复。 另一波和尚他不认识。 但是由陈志文对领头和尚的称呼,牛大娃得知了普空和尚的法号,再由普空和尚·进门后喊着要为他的师兄报仇,他就大概猜出了普空和尚的身份。 由白狐老祖的记忆得知,当年救它们逃离灭族之灾的和尚法号叫普天。 二人的法号只有一字只差,这普空和尚十有八九是普天和尚的师弟。 白狐老祖对普天和尚恩将仇报,害了普天和尚的性命,如今普天的师弟杀上门来寻仇,实属因果报应,活该。 这九尾一族看似都是娇滴滴的女子,可是一副虚幻的红颜下全都藏着蛇蝎心肠,害起人命来眼睛眨都不眨的。 在这秘境的西北角有一个山谷,山谷里堆满了白骨,全都是九尾一族这两千多年谋害的人的尸骨。 就说眼下,九尾一族的大牢里还关押着许多人类男子,全都是它们引诱来的,做为采补的食物暂时储存起来,????????????????一旦族中有女子达到生育年龄,就会取出来采补怀子。 它们的所作所为真的激不起牛大娃的同情心。 开启迷魂大阵,暂时阻挡住陈志文等人追杀的脚步,已是牛大娃善心发作。 事实上除此之外,他确实也做不了什么,对方有两个阳圣境强者,还有好几个月圣境强者,他一个星圣境初期冲出去只会白白送死。 “我们尊你为王,你怎可对我们如此无情?”三长老怒声质问道。 “你若无情,那就休怪我们无义!”五长老神色阴沉地盯着牛大娃,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气,“老祖是被你杀的,当我们不知道吗?” 当初尊牛大娃为王时他们就商量过,若牛大娃拥有当王的能力那便罢了,可若没有,那就和牛大娃秋后算账。 众妖狐闻言大惊,立刻向牛大娃释放出强烈的敌意。 “身具九尾妖身,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已经是我们九尾一族的一员,你真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全都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吗?”六长老悲声问道。 “若老祖还活着,就凭外面这几个杂碎,如何敢在这里撒野。” “请吾王主持大局!” 白有容冲牛大娃跪伏高呼道。 它的话里隐含着另外一层意思,是说要不是牛大娃杀了它们的老祖,它们有老祖护佑,根本不怕陈志文等人。 牛大娃把它们的老祖杀了,那么就得承担起老祖的职责,护佑它们平安。 如若不然,那就和牛大娃算账了。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还情 牛大娃冷冷地扫了眼白有容几妖,问道:“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他并没有把它们的威胁放在心上。 若无十足的保命把握,他早就逃进迷魂阵里溜走了,岂会等白有容过来堵门。 “自然是带领我们驱逐来犯之敌。” 三长老应声道。 “那好…” “我这就撤去迷魂大阵,咱们冲出去和他们拼了,不死不休!” 牛大娃点头道。 “不可!” 白有容急声阻止。 三长老等闻言也都神色尴尬起来。 因为它们都知道,冲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吗?” “那怎么办?” 牛大娃摊手问道。 白有容等妖闻言不禁无语。 三长老嗡声哼道:“我们要是有办法,还????????????????用跪在这里求你吗?” 】 牛大娃冷笑道:“诸位高看我了,对方有两位阳圣境强者,我不过是区区星圣境初期的小杂兵,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诸位的修为比我高多了,不也被杀回来了吗?” 白有容几妖闻言甚为尴尬,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因为牛大娃说的是事实,无可反驳。 咚! 白有容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 它没有用力量护着脑门,洁白的额头一下子磕得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或许是我族卑劣恶毒的手段让公子不喜,甚至于对我族有仇视之心,但是…” “依然恳请公子救救九尾一族!” “就看在九尾形态,我族之王的神姿,曾在公子身上显露过的情分上…” “就看在这这一年多我等对公子毕恭毕敬的份上…” “哪怕是看在我等为公子提供了一处安静的修炼之地的情分上…” “求公子救救九尾一族!” 咚! 白有容说完,又一次重重地磕在地上,鲜血四溅。 咚! “求公子救救九尾一族!” 再求,再磕。 接连三次,脑门已是血肉模糊,骨头都露了出来。 咚! “求公子救救九尾一族!” 白有容不停。 它想不出化解危机的办法,只能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在牛大娃身上。 它选择相信九尾一族的祖训,九尾为王。 它选择相信那日的预示,牛大娃就是它们九尾一族的王。 咚! “求公子救救九尾一族!” 三长老压下心中的怒火,收起对牛大娃的敌视,跟着白有容一脑袋磕在地上,立刻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咚! “求公子救救九尾一族!” 其他几位长老也一起磕。 然后一千多妖狐全都跟着一起磕。 老祖山的山峰都被它们磕得震颤起来。 一副牛大娃不答应,它们就磕死在他面前的架势。 “别磕了!” “我可以帮你们一次。” 牛大娃突然开口说道。 其实他没有一早就离开,或是躲起来不见白有容等,本就在考虑要不要帮九尾一族一把。 正如白有容说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确实在白狐老祖的洞府里修炼得十分安心。 他心里承这个情。 不过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白有容等继续像刚才那样逼????????????????迫威胁他,他肯定会甩手离去。 但是白有容突然改变了态度,开始以苦肉计苦苦哀求。 且所有妖狐皆如此。 为了族群不亡,就算瞌碎脑壳,磕死在当场,也在所不惜。 牛大娃不禁为之动容,心肠软了一软,便即做出决定,出手帮它们一把,正好也可以还它们的情,今后两不相欠。 “多谢公子!” “公子大恩大德,九尾一族永世不忘!” 白有容闻言大喜,认为自己赌对了,牛大娃果然有救它们的办法。 “等我把话说完。”牛大娃抬手打断众妖的感谢,神情严肃地说道: “首先,我不会帮你们杀来犯之敌,也无法保证你们一定能逃出生天,我能做的只是帮你们送出秘境,你们能逃多少是多少。 其次,你们必须立下毒咒保证今后不再残害人类修者。 如何?” 白有容伏首感谢道:“多谢公子大恩!” 它别无选择。 说完就要带领族众立毒誓。 “等一下。” 牛大娃打断它们。 他身影微微一晃,凭空消失在原地。 禁地外,正在和入侵者厮杀战斗的妖狐,亦或是在仓皇逃窜的妖狐,相继被一股空间力量卷住身体后从原地消失。 牛大娃把千里一瞬当做空间跳跃施展了出来,救下了这些尚未被擒住的妖狐。 “汝是何人?!” 孙姓老者发现了牛大娃,立刻大声喝问。 牛大娃不理他。 “同妖狐沆瀣一气,想来不是好人!” “当杀!” 孙姓老者大怒,朝牛大娃扑将过去。牛大娃有意想试试境界提升后的千里一瞬的速度,所以见孙姓老者朝自己这边扑过来后,没有立刻逃进禁地里。 嗖! 嗖! 两人一追一逃,速度皆快若闪电。 不过牛大娃的速度显然要慢一点,也和他带着三百多妖狐有关。 只十几息的时间就被孙姓老者追到了屁股后面。 “阳圣境果然厉害!” 牛大娃暗暗心惊,一头扎向禁地。 “休想!” 陈志文挥剑封堵。 “滚开!” 牛大娃自虚空空间抓出狼牙棒,照着陈志文的脑袋砸了过去。 当! 狼牙棒携带着千里一瞬的速度和陈志文的剑碰撞在一起。 随即嗡的一声震颤,一股诡异的能量自狼牙棒上冲击出来,似能量光波一般扫过????????????????陈志文的身体。 陈志文脸色剧变,因为光波扫中他身体的瞬间,他的力量骤然涣散。 牛大娃此次境界提升后,可能是受到九尾妖身影响的缘故,对元素之力的感应力、亲和力和掌控力皆空前提升,他第一时间对禁法领域做出改进,使其可以加持在武器上施展出来。 刚刚狼牙棒上迸射出来的能量光波即是禁法领域的力量。 砰! 力量涣散的陈志文被狼牙棒重重地砸向地面。 头破血流,十分凄惨。 若不是他瞬间就挣开了禁法领域的禁锢,可就不是头破血流这么简单了,恐怕得脑袋开瓢。 嗖! 牛大娃带着救下来的三百多妖狐一头扎进了雾气遮目的禁地里。 白有容等见牛大娃出去一小会儿,就救回来三百多族众,当即激动得朝牛大娃磕头感谢。 只是救回来的人当中没有大长老、二长老和四长老,让白有容稍稍失望。 她看向牛大娃小声问道:“公子,能不能把——” 牛大娃猜出它想问什么,直接摆手打断它的话,说道:“它们被那厉害的和尚捉住了,你觉得我有能耐从那和尚手里把人救回来吗?” 白有容闻言神色一黯,不再多言。 “该死!” 孙姓老者不敢贸然闯进迷雾里,只能瞪着迷雾干咬牙。 “孙老,速速破了此阵,本公子要活撕了那个杂碎!” 陈志文捂着淌血的脑门嘶吼道。 “老夫尽力而为!” 孙姓老者应道。 这迷魂大阵很不一般,刚刚他一直都在破阵,但至今还没找到头绪,想要破阵显然还需要一段时间。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逃离秘境 “我九尾一族对天立誓……” 老祖山上,白有容带着一众妖狐对天立誓。 它们立的是毒咒血誓,若是违背,神魂会遭到反噬。 “公子,奴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白有容立下血誓后说道。 “说。”牛大娃皱了皱眉。 白有容转头看向狐妖群里,喊道:“若蝉,若娥,你二人出来。” 声音落下,自妖群里走出来两个脆生生的小女子。 白有容看向牛大娃说道:“公子,她二人资质聪慧,年幼纯洁,手上绝对没有沾染人族修者的鲜血,恳请公子将她二人留在身边服侍左右。” “不需要。”牛大娃直接拒绝道。 白有容却似没听到一样,接着说道:“我等此一去生死难料,若侥幸逃走一二人,那且????????????????偷笑。 】 可是若全军覆没,那九尾一族的血脉就断了。 留下它二人既是伺候公子,亦是想确保九尾一族的一线香火。 还请公子好人做到底,成全了我等。 我等来世当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大恩。” 轰! 天空中突然一声巨大轰鸣,迷魂大阵被孙姓老者破了一角。 牛大娃眼睛里闪过一抹焦急,心知若是大阵被破,再想逃出去可就难了,遂不愿再和白有容啰嗦,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便是。尔等不要反抗,我这就送你们出秘境。” 说完,右手对着空间一抓,先把白有容等以空间之力禁锢,然后送入折叠空间里。 接着他从虚空空间拿出射日神弓,化作千丈身躯,把装着白有容等妖狐的折叠空间幻化做一根箭矢。 随即张弓搭箭。 嗖! 箭矢破空,奇快无比,朝秘境大门径直射去。 箭矢的射出去的同时,牛大娃带着白若婵和白若娥消失在老祖山上。 他没有选择一起逃出秘境,因为他有更安全的逃生方法。 “妖孽,哪里走?!” 孙姓老者第一时间发现逃走的“箭矢”,并追了上去。 但箭矢极快,他追之不上,嘴里急吼道:“普空大师,妖狐冲你那边逃去了,快…快…” “拦一下”三个字他没说出口,因为已经来不及了,普空还没反应过来,箭矢就从他身旁射了过去。 守门的几个人就更加反应不过来。 箭矢顺着破碎的大门射了出去,一直飞到数千丈之外才停下。 “跑!” “不要回头!” 白有容冲族人急吼道。 随即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和剩下的六位长老一人带着一队,向着不同的方向夺路狂奔。 “追!” “一个也别放走!” “该死!” 孙姓老者和普空和尚全都追了出来。 看着四散而逃的狐妖,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因为他们人少,没法分散去追,只能各自带一队人马选了两个方向追上去。 陈志文没有去追,因为秘境里还有大量狐妖,为防止狐妖继续逃走,他亲自镇守秘境大门。 咚! 迷魂大阵里,牛大娃偷袭了一个被困在大阵里的和尚,一棒子将其敲晕。 他扒了和尚的僧服穿在自己身上,又给自????????????????己剃了个光头,假扮成和尚模样,把白若婵和白若娥装进和尚的乾坤袋里,将乾坤袋挂在腰间,从迷魂阵一角溜了出去。 然后大摇大摆地往秘境入口飞去。 他敛去身上的妖气,释放出佛门气息,一身浩然正气,比和尚还像和尚。 其他人都在忙着抓狐妖,没人注意他。 “大师,抓了几只狐妖啊?” 行到秘境入口处,镇守在那里的陈志文出声询问道。 “哈哈…” “运气不好,才抓了七只。” 牛大娃故作谦虚地回道,只是他那笑眯的双眼出卖了他内心的欢喜。 随即问道:“公子先前说一只狐妖值五颗圣王·丹,可还作数?” “作数!” “当然作数!” “大师这就要卖吗?” 陈志文使劲点了点头。 “哈哈,好。” “这里面的狐妖不多了,刚才逃出去不少,贫僧要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抓几只。” “那个…公子,一定说话算数哈。” 牛大娃边说边往外走。 “大师只管放心,本公子说的话从未反悔过。”陈志文保证道。 牛大娃就这么轻松且安全地逃出了秘境。 若是和白有容等一起逃,万一被孙姓老者或是普空大和尚盯上,那就死定了,所以他才没有和它们一起。 出了秘境,牛大娃先往一个方向飞了一段距离,然后直接施展千里一瞬离去。 待到天明日出,牛大娃由日出的方向辨明东南西北,然后径直朝西边飞去。最西边是妖族的领地,他打算好人做到底,把白若婵和白若娥,以及乾坤袋里的另外五只和尚抓的狐妖送到妖族领地,让它们自谋生路去。 一口气以千里一瞬的极限速度一刻不停地向西飞了八天,牛大娃的空间力量损耗巨大,路过一片山林,在一座瀑布下方停了下来,打算休息一天,恢复一下空间力量再继续赶路。 扑通! 他先跳进瀑布下方的清泉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才把装在乾坤袋里的七只狐妖放出来。 七只狐妖在乾坤袋里装了八天,力量溃散得十分厉害,出来后精神甚是萎靡不振。 它们惊惶未定,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茫然不知所措。 牛大娃把大致情况和它们讲了一讲。 它们听了后既为自己逃离危险而庆幸,又为????????????????族人生死不明而伤心落泪。 牛大娃取出一些吃的东西,放在岸边一块被瀑布水流冲洗得光滑的岩石上,说道:“你们洗漱一下,然后吃点东西,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朝一个方向飞去。 他心想要是等会回来时,这七只狐妖已经悄悄离开,不再缠着他,那真是最好不过。 但是事与愿违。 半个时辰后他回来时,七只狐妖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像是已经商量过了,全都摆出一副跟定他了的姿态。 牛大娃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的决定依然没变,把它们送到妖族的地盘后,就和它们分道扬镳。 牛大娃本想把它们收进乾坤袋,可是看到它们精神十分萎靡,就让它们暂且呆在外面休息一下。 只是大白天的他一个光头和尚带着七个绝色美人呆在这深山老林里,要是有修者路过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恰巧瀑布后面有一个四五丈大小的岩洞,他便带着七只狐妖躲了进去。 然后闭目修炼,恢复空间力量。 时至深夜,牛大娃突然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惊容,急忙施展空间之力裹着七只狐妖躲进折叠空间里。 他想即刻施展千里一瞬逃离,但是晚了一步。 瀑布外面,由天上飞落下来一个和尚,竟是那普空和尚。 牛大娃立刻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带着七只狐妖悄悄地退到岩洞的最角落,不敢弄出一点能量波动。 哗啦! 普空和尚突然撞破水帘窜了进来,就像发现了牛大娃躲在里面一样。 牛大娃吓得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倒霉 牛大娃正要施展千里一瞬逃跑,却见普空和尚拿出一个蒲团放在地上,然后盘坐调息起来。 他登时长舒一口气,知道普空和尚只是恰巧进来休息,而不是冲他来的。 “干!” “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臭和尚,世界那么宽广,你去哪里休息不行,非要来这里凑热闹。” 牛大娃心里暗暗叫苦。 同时给白若娥七女使眼色,让她们不要乱动。 七女显然非常清楚眼下的处境,早就吓得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普空和尚受伤了。 他带着几个和尚追击白有容,本来一切很顺利,白有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追上后几个回合就拿下了。 却不了在他拿出镇妖钵收白有容时,狐妖大长老乘机从镇妖钵里逃了出来。 大长???????????????老虽然不是普空的对手,可怎么说也是阳圣境强者,逃起命来比白有容快多了。 普空和尚一路追杀。 大长老最终被他追上,一番激战后不敌,但不堪被和尚降服镇压,竟自爆神魂和妖丹,想和和尚同归于尽,但是没有如愿。 普空和尚虽然没有被大长老的神魂和妖丹炸死,却也没能全身而退,受伤不轻。 他本想先回去和陈志文等人汇合,然后再找地方疗伤,但是途经此处看到山中瀑布,想起以前游历江湖时曾在此处静心修炼过,于是就停了下来。 好巧不巧把牛大娃堵在了里面。 普空和尚没有意识到岩洞里藏着人,否则牛大娃的折叠空间根本挡不住他阳圣境强大神识的探查。 就这样,普空和尚调息疗伤,牛大娃和七只狐妖躲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第三天的中午,普空和尚才收功起身,目光缓缓地在岩洞里环视一圈,呢喃道:“还和以前一样,几乎没有变化。” 说完又看了几眼,这才迈步往外走去。 牛大娃见状暗松一口气。 怎料普空和尚走到瀑布水帘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又转身折返回来。 牛大娃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又重新憋回了嗓子眼,心里叫苦不迭。 普空和尚把镇妖钵拿了出来,钵口对着地面一倒,从里面摔出来一只七条尾巴的白狐。 白狐气息萎靡,摔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急忙跪伏到普空和尚面前,出声求饶道:“大慈大悲的佛祖,请饶恕小妖一命吧。” 牛大娃听见白狐的声音吃了一惊,因为竟是白有容的声音。 旁边七只狐妖也已经认出它们的族长,全都面色焦急地向牛大娃投去求助的目光。 牛大娃狠狠地瞪了它们一眼,将声音压到最低警告道:“不准妄动,一旦被和尚发现,我们都得死。” 怕七只狐妖不听劝,他马上又语气一缓,安慰道:“你们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救它的。” 他非常后悔没有把七只狐妖装进乾坤袋里。 若不是打开乾坤袋会引起空间波动,他会立刻马上把它们丢进去。 只可惜不行。 他现在只能祈求七只狐妖明白现在的危险处境,老老实实地呆着别动,否则一旦被普空和尚发现,全都得完蛋。 “哼!”普空和尚对着白有容重重地冷哼一声,沉着脸喝问道:“你可知道佛爷我的法号?” “小妖深居秘境,见识浅薄,请佛爷示下。”白有容胆颤问道。 “佛爷法号普空,???????????????我有一位师兄,法号普天,你可认识他?”普空和尚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气。 “小妖不知。”白有容答道。 啪! 普空和尚突然一掌扫出,把白有容扫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岩洞的石壁上,把石壁撞塌了一大块。 “你是狐妖的族长,岂会不知?!”普空和尚怒喝道。 “咳咳…”白有容嘴里咳了几大口鲜血,顺过气后回道:“请佛爷明鉴,小妖的确不知。” “当年是我那师兄…” “哼,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普空和尚想说什么,但是想到普天已经去世,不便议论他的前尘往事,而且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话说一半又打住了。 他一双威严的虎目盯着白有容,神色忽然一阵晦暗不明,沉默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本佛爷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谢佛爷!谢佛爷…” 白有容急忙叩首。 “住嘴!” “听本佛爷把话说完!” 普空和尚怒喝道。 “是是…” “请佛爷训诫。” 白有容吓得身体一哆嗦,慌忙闭嘴伏地。 “都说九尾一族的媚术天下无双,无论是天上的神佛,还是地下的妖魔鬼怪,都经受不住你们的狐媚之术。” “甚至有人说,若能受得住九尾妖狐的媚惑之术,即可见真佛。” “哼,本佛爷偏不信区区狐媚之术能这般厉害!” 普空和尚身躯一震,身上佛光灿灿,浩然正气瞬间充斥整个岩洞。 牛大娃连忙上前迈出一步,把七只狐妖护在身后,否则即便是隔着折叠空间,它们也承受不住普空和尚的佛光普照。 “狐媚之术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道尔。” “皆是那些心志不坚,喜好·淫·色的人以讹传讹,好为自己沉迷酒色找借口。” “像佛爷这般的得道高僧,心志坚定,意念空明,无欲无求,定然无惧不入流的狐媚之术。” 白有容极力恭维道。 “哼!” “你说的不错,都是酒色之徒的自·慰之言。” “但是我那师兄…” “今天就让本佛爷会会你们九尾一族的媚惑之术,把那些人的臭嘴堵上。” “来,对着本佛爷施展你的狐媚之术,你若能破了本佛爷的佛心,本佛爷就饶你一命。” “这就是本佛爷给你的活命的机会。” 普空和尚目光坚定地说道。 若不是他一身浩然正气,???????????????赫赫浩瀚,威怒无边,牛大娃准会怀疑他在变着法子耍流氓。 当年普天和尚受妖狐媚惑,帮助妖狐逃出生天,恰被几个江湖人士看见,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让通天寺的和尚们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奈何普天和尚惨死在外,让他们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以致于通天寺为保声誉,被迫关闭了寺门两百多年。 可是时至今日,与通天寺不对付的几家势力,依然会搬出此事折辱他们,他们每每受此羞辱,也只能忍气吞声,难证清白。 所以,普空和尚今日就想会会九尾一族的媚惑之术,以证明他们通天寺的佛法根本不会受区区狐媚之术惑乱,以此说明普天和尚是被九尾妖狐杀害的,而不是死在它们的媚惑之术下。 他要为普天和尚证清白,为通天寺的声誉证清白。 “佛爷饶命,小妖不敢!万万不敢!” “佛爷饶命啊!” 白有容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普空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再者说,如果她真的以美色破了普空的佛心,普空怎么可能放过它。 “唔——” 普空和尚伸手抓向白有容,掐着它的脖子把它举到空中,直至它窒息的快要断气,这才松口将它丢在地上,冷冷说道:“让你做你便做,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白有容一阵剧烈咳嗽,随即咬牙问道:“出家之人不打诳语,佛爷可不要骗小妖,若小妖侥幸…侥幸成功,定要饶恕小妖罪过。” “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若骗你,就让我万箭穿心!” 普空和尚回道。 随即一把扯掉身上的袈裟,露出胸膛,双手合什在胸前,闭上眼睛道:“来吧。”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自种心魔 「佛爷,请容奴家缓息片刻…」 白有容忽然幻化成人身,红唇轻启,娇娇弱弱地说道。 她的声音娇弱里带着嗔怨,嗔怨里带着妖媚,妖媚里又夹带着几分哭泣和呻吟,仿若靡靡之音,直接钻进人的骨头里、脑海里,撩拨心神,颤动神魂。 她柔若无骨的身躯,半跪半坐半躺在地上,好似水做的一般,下一刻就会悄然流逝,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搀扶一把。 一双蓝汪汪的媚眼里含着半滴泪珠,欲泣欲诉。 轻薄的白色纱裙好似遮住了她妙美的身姿,又好似没遮住。 一片春色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遐想连篇。 普空而上兀自闭目盘坐,嘴里念着佛经,理也不理她。 「这谁受得了啊…」 躲在折叠空间里的牛大娃却直呼受不了。 他不由得为普空和尚感到担心,觉得他是在玩火***。 可同时又忍不住好奇,想知道普空和尚能不能扛得住白有容的美色引诱。 白有容没有立刻上前引诱普空和尚,而是拿出几粒丹药服下。 她确实伤得很重,需要调息一下。 普空和尚显然是想真正领教九尾一族的媚惑之术,并没有催促白有容,任由她调息养伤。 约莫一个时辰后,白有容忽然睁开媚眼,站起身,扭着水蛇腰走向普空。 「佛爷,奴家让您久等了,真是罪过。」 「让奴家好好服侍佛爷吧…」 她粉面媚笑,声若柔丝,撩拨得人心痒难耐。 一股绯红气息从她体内飘散了出来。 她走到普空和尚身边,跪身半倚在他身上,朱唇贴着和尚的耳边,倾吐靡靡之音,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和尚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摩挲。 「哼!」 白有容逗弄了半天,普空和尚鼻孔里竟哼出不屑之音,完全不受她的媚术蛊惑。 「咕噜…」 「难怪狐妖这么值钱。」 折叠空间里,牛大娃咽了口唾沫,只觉口干舌燥,难以忍受。 于是对普空和尚发自内心的敬佩。 他一个旁观者尚且被迷惑得心神荡漾,普空和尚竟能坐怀不乱,可见佛心真的坚如磐石。 「哎哟…」 白有容忽然娇嗔一声,身体歪倒,顺势躺在了普空和尚的怀里。 更多更浓的绯红气息从她体内飘出,把她和普空和尚包裹起来,然后在普空和尚怀里不安地扭动身体,随着身体的扭动,衣衫渐渐褪去。 绯红气息遮挡了牛大娃的视线,他不敢以神识强行窥视,怕被普空和尚发现,所以只能看着一团绯红气息静静地等待结果。. 啪! 「孽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突然一记掌击声和斥骂声从绯红气息里传出。 噗! 白有容口喷鲜血倒飞,砰的一声撞在岩壁上,整个身体直接陷进了坚硬的岩壁里。 可见普空和尚这一掌力道之重。 「哎…」 「自找苦吃。」 「这下可好,平白给自己种了一个心魔。」 牛大娃听着普空和尚气急败坏的喝骂声,知道他肯定是输了。 不管杀不杀白有容,和尚心里都种下了一个心魔。 绯红气息散去,只见普空和尚仍然盘坐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了先前的平静,而是变得愤怒和狰狞,一双怒目瞪着白有容,杀气腾腾。 「咳…咳咳…」 白有容口中咳血,脏腑碎块都咳了出来。 普空和尚的这一掌发得突然,她全然没有防备,故而受伤极重。 她挣扎着从石缝里挣脱出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又挣扎着翻身跪起,朝普空和尚叩首跪伏,求饶道:「佛爷,请饶小妖一命!」 普空和尚闻言神情变得晦暗不明。 沉默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散去身上的凶煞气息,朝白有容说道:「你过来。」 白有容感受到普空和尚散去了杀气,心中大喜,连忙依言照做,挣扎着站起身,快步走到普空和尚面前,然后重新跪下,恭敬说道:「请佛爷训诫。」 啪! 普空和尚突然手起掌落,拍在白有容天灵盖上。 白有容的脑袋轰然炸裂。 「啊--」 白有容的神魂重伤未死,惨叫着从普空和尚掌下逃离。 「佛爷,你…你…你怎能言之无信?!」 「你说过,只要奴家能破你的佛心,你就饶恕奴家性命的。你刚刚明明动心了。」 白有容的神魂躲到岩洞角落,惊恐质问道。 「阿弥陀佛!」 「通天寺的名誉不能因贫僧而受辱,所以你必须死。」 「你死后,贫僧会在此地为你诵经百年,为你超度。」 普空和尚缓缓说道。 他身上没了凶煞之气,不是准备放过白有容,而是因为杀意已决。 「佛爷,小妖可以用性命起誓,今日之事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佛爷,您大发慈悲,就绕小妖一命吧。」 「小妖无罪啊。」 白有容苦苦哀求。 「阿弥陀佛!」 「妖生来就是有罪的。」 「下辈子投胎做个人吧,贫僧会为你诵经超度。」 普空和尚说着目光陡然一寒,抬手一掌狠狠拍出。 可是掌击的方向却不是冲白有容去的,而是直冲牛大娃藏身的角落而去。 显然,他已经发现了牛大娃。 刚刚白有容脑袋被普空和尚一掌拍碎时,藏在折叠空间里的七只狐妖受到了惊吓,暴露出了气息波动。 牛大娃还偷偷庆幸,以为普空和尚没有发现呢。 却不料普空和尚骤然出手。 所幸牛大娃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在察觉到普空和尚的手掌是冲自己来的瞬间施展出千里一瞬,带着身后的七只狐妖,顺带着也把白有容的神魂也裹上,逃出了岩洞。 「妖孽,找死!」 普空和尚一把抓起地上的袈裟,然后急追了出去。 他心中极度懊悔,认为不该在岩洞里行荒唐之事,以至于被人躲在暗中瞧见了,一旦将此事传扬出去,他自己的名誉毁于一旦是小,连累通天寺的名誉扫地是大。 「公子!」 「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白有容看见竟然是牛大娃救了她,惊喜得神魂都颤抖起来。 「闭嘴!」 「都给我滚到乾坤袋里,速度!」 牛大娃黑着脸呵斥道,手上挣开了乾坤袋。 白有容不敢违背,急忙钻了进去,白若婵七女也都乖乖地钻了进去。 牛大娃把乾坤袋袋口扎紧,拴在腰上,然后全力逃窜。 但是普空和尚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不到百息时间就追到了牛大娃的屁股后面。 「大和尚,咱们是一家的,怎能同门相残?」 「放过我吧。」 「我 保证对今天的事守口如瓶。」 牛大娃急声求饶道。 普空和尚黑着脸不答,抬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了禅杖。 「干!」 「大和尚,你若敢动手,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到时候你躲在岩洞里调戏九尾妖狐的丑事名扬江湖,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牛大娃威胁恐吓道。 普空和尚闻言脸色当即更黑了。 杀心也更重了。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恼羞成怒 若是普空和尚抵挡住了白有容的媚惑,那他一定不在意被牛大娃撞破瞧见,因为传扬出去非但不丢人,反而是一桩美谈,可以为他和通天寺扬名。 可是他没有抵挡住白有容的媚惑,那么此事传扬出去,他必将沦为江湖上的笑柄,连带通天寺的名誉扫地。 所以他对牛大娃动了强烈的杀心。 且牛大娃越是拿此事威胁他,他的杀心越重。 「妖僧,受死!」 普空和尚怒目圆睁,满面狰狞,禅杖猛挥,砸向牛大娃。 轰咔! 禅杖带着怒雷破空之音,尚未全部落下,空间就已经被可怕的雷霆之力绞碎。 牛大娃的千里一瞬被强行阻断,身体登时暴露在禅杖下,吓得他汗毛倒竖。 自学会千里一瞬至今,他最多是被人追上,亦或是封堵逃跑的方向,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强行打断千里一瞬的对手。 当! 牛大娃猛地一个转身,急急挥舞狼牙棒,格挡砸落的禅杖。 嗡! 兵器撞击的瞬间,禁法领域在狼牙棒上骤然爆发。 然而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普空和尚的力量给冲散了。 牛大娃吓得两眼一瞪,眼神里充斥了难以置信和惊吓惊恐之色。 咚! 禅杖压着狼牙棒狠狠砸在了牛大娃的身上,牛大娃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冲击,从天空一头栽落地面。 咔咔咔! 落地的瞬间,牛大娃化身雷霆之身,向西骤然逃窜。 同时显露风、火元素之身,方圆数十里瞬间化作风暴火海。 呼! 飓风卷着火浪,狠狠地拍向普空和尚。 「哼!」 「雕虫小技!」 普空和尚不屑冷哼,左手抓着身上袈裟,向前猛地抖出。 袈裟迎风而长,瞬间遮蔽了整片天空。 嗡! 袈裟笼罩下整个天空瞬间凝结。 飓风、火浪、闪电,也全都凝固了。 「收!」 普空和尚抓着袈裟中间位置,往下一拽。 袈裟好似渔网一般,极速压下、收拢,要把风、火、电一网打尽。 轰! 一股黑暗之力自凝固的闪电中喷涌而出。 阳光瞬间被黑暗吞没。 牛大娃施展出暗元素之身。 「哪里走?!」 普空和尚大喝一声,一手抓着袈裟,一手挥动禅杖。 砰! 竟精准捕捉到了牛大娃的元素本体,破除了牛大娃的暗元素之身。 噗! 嘭! 牛大娃吐血栽落在山林里,胸骨碎裂,整个前胸都凹陷了下去。 失去玄武之力的他,防御脆弱了许多。 不过,最主要原因还是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和张小卒对上龙思卿时一样,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死!」 普空和尚紧接着杀到,一脚踏向牛大娃的脑袋,要把他的脑袋连同神魂一起踏碎。 吼! 牛大娃咆哮怒吼,显露出九尾妖身,一爪子把普空和尚拍飞出去。 和尚倒飞百丈,稳住身体,左手袈裟一抖,披在身上,盯着以九尾之躯横亘在山头上的牛大娃冷哼道: 「哼!」 「果然是妖僧!」 「披着佛门的皮修炼妖身,为天地不容,单冲这一点,本座也不能饶了你!」 同时他心里禁不住暗暗震惊。 从未听过九尾一族有黑狐不说,也从未听说过九尾一族有雄狐,而且六条尾巴竟是三黑三白的不同颜色。 「原来你就是九尾一族的妖王!」 普空和尚短暂的震惊后突然反应过来,盯着牛大娃大喝道。 那日在九尾的巢穴·里,他有听见狐妖大长老向白有容呼喊,让白有容去向九尾妖王求救。 后来他还纳闷怎么没有见到妖王。 继而愤愤不甘,以为九尾妖王趁乱逃掉了。 此刻见到外貌异于正常狐妖的牛大娃,便猜测到牛大娃可能就是九尾妖王。 也同时明白了九尾妖王为何没有现身,因为它的境界尚浅,逃命都来不及,哪还敢现身。 普空和尚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忽然想到对九尾妖王美貌无比期待的陈志文,心想若是陈志文知道九尾妖王是雄性,不知道会不会恶心的把隔夜饭吐出来。 吼! 牛大娃仰天长啸,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普空和尚,斥问道:「大和尚,你我无冤无仇,难道非杀我不可吗?」 普空和尚眼里闪烁着寒芒,缓缓开口道:「妖生来即有罪…死罪!」 牛大娃闻言大怒,骂道:「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张口就审判别人的罪行,你以为自己是地藏菩萨转世吗? 我呸! 不过是一个***熏心、出尔反尔、杀戮成性、自以为是的虚伪和尚罢了。 给你面子叫你一声佛爷,实际上你连佛爷鞋底下沾的狗屎渣子都不如。 王八蛋!」 「住口!」 普空和尚被牛大娃一顿臭骂骂得脸红脖子粗,有心想要反驳两句,可是牛大娃句句戳他心口窝子,无力反驳,差点要气炸肝肺。 「呵呵…」 「戳中你心里的痛处了吧?」 「明明就是好色,却堂而皇之地说考验佛心。啧啧,能把嫖·妓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呐!」 牛大娃嘴巴不饶人。 噗! 普空和尚突然怒火攻心,嘴里喷出一道血箭。 正如先前牛大娃在岩洞里所想,普空和尚挑战白有容的媚惑之术失败,给自己的佛心种下了心魔。 此刻被牛大娃不留情面地揭露出来,且又百口莫辩,佛心一下子乱了。 「镇妖钵!」 「去!」 普空和尚愤而生怒,怒而生恨,大吼一声,从虚空空间抓住镇妖钵,掷向天空。 镇妖钵金光灿灿,金辉映照半边天空,威严佛光自钵口倾泻而出,照射在牛大娃的身上。 「啊——」 牛大娃顿时发出凄厉惨叫,巨大的身躯躺在山头上直打滚。 「哼!」 「妖孽,竟敢惑乱本座佛心,看本座收了你!」 普空和尚飞身而起,跃到镇妖钵上面,手中禅杖当的一声敲击钵底,左手竖掌于胸前,嘴里铿锵怒喝:「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他喊得很大声,似乎是想以浩荡符咒驱散内心的污浊。 「啊--」 牛大娃满山打滚,似乎遭受着巨大无比的痛苦。 普空和尚足足念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怒目一瞪,大喝道:「收!」 「啊——」 「不要啊!」 「大和尚,你不得好死!」 牛大娃凄厉怒骂,四肢拼命地抱住山 头,但还是被镇妖钵吸了起来,身形一点点化小,向钵口飞去。 最后化作一个光点被镇妖钵收了进去。 普空和尚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招手拖住镇妖钵,探头往里面一看,随即神情愣住。 钵里根本没有牛大娃的身影。 「大胆!」 普空和尚突然看向一个方向怒吼,随即追了上去。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拒绝无效 牛大娃虽是妖身,但是有佛祖赐予的佛珠护体,根本不怕普空和尚的镇妖钵。 他的痛苦是故意装出来迷惑普空和尚的,为开溜打掩护。 还有之前对普空的破口大骂,看似歇斯底里,一副无路可逃,准备和普空拼命的架势,实则刚把普空击退时,他就在偷偷为开溜蓄力了。 普空和尚显然对自己太有信心,对镇妖钵太有信心,完全没有察觉到牛大娃的小动作。 直至在镇妖钵里没有看到牛大娃的身影,这才发现被骗了。 不过也的确难察觉,牛大娃的招式是藏在巨大妖身里偷偷蓄力的,被一身妖力遮掩着,隐蔽非常。 牛大娃倒也没蓄什么了不得的大招,当然,他也不会什么了不得的逃命本领,只是蓄了一记加强版的千里一瞬。 这次实打实地在一瞬间逃出了一千多里,消耗了他不少力量。 但还是被普空和尚嗅到到了空气里残留的力量波动,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和尚!」 半个多时辰后,牛大娃气急大骂,因为普空和尚阴魂不散,再次追了上来。 「妖孽,哪里逃?!」 「落在本座手里,只叫你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速速束手就擒吧!」 普空和尚气机锁定牛大娃,嘴角扬起不屑冷笑。 「贼秃驴,哪天你若落在老子手里,看老子不整死你!」 「佛门竟然有你这种败类和尚,佛祖真是瞎了眼了!」 牛大娃叫骂道。 「放肆!」 「妖孽,你竟敢口出狂言羞辱佛祖,本座必要诛你神魂!」 普空大怒。 「去你娘的佛祖!」 「你他娘拜的是哪门子佛祖,「慈悲」二字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牛大娃毫不忌讳地斥骂。 随即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射日神弓和灭神箭,张弓搭箭,瞄准普空和尚嗖的一声就射了出去。 当! 普空和尚匆忙架起禅杖,挡下了这一箭。 面对这一箭的射击,他的神魂不自觉地收缩震颤了下,心头惊悸,眼皮更是噔噔猛跳好几下。 这一箭让他的神魂感受到了危险。 「好可怕的箭!」 「若是修为同阶,我极可能挡不下这一箭!」 「而刚刚这一箭尚未满弓。」 普空心中震惊不已。 呜! 震惊的同时,他猛地挥动禅杖,想把灭神箭砸落。 但灭神箭似影子一般晃了晃,随即竟直接回到了牛大娃的手里。 吱! 牛大娃再次张弓搭箭,恐吓道:「大和尚,再苦苦相逼,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刚刚这一箭阻滞了普空和尚片刻,让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似乎只要有射日神弓在,普空就追不上来。 可是牛大娃脸上未见一点喜色,因为他既不能一直保持千里一瞬的极限速度,更没有力量无限张弓射箭。 像刚刚那一箭,他能射个十箭恐怕就是极限。 所以早晚会被普空和尚追上。 「哈哈…」 「妖孽,你手里那把弓不错,本座要了!」 普空高声回道,以大笑回应牛大娃的恐吓。 「妖僧,终于暴露本性了!」 「杀生、好色、妄语、抢掠偷盗,佛门戒律被你给破干净了!」 牛大娃嘲讽道。 普空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黑着脸道:「妖孽,随你怎么说。」 嗖! 牛大娃射出第二箭。 当! 普空这次有所准备,挥舞禅杖挡下,比刚才那一箭从容很多。 「不过如此!」 他冷哼了声。 「该死!」 「若我能拉开全弓,即便射不死他,也能把他吓退。」 「实力差距太大了。」 牛大娃暗暗叫苦,看见普空轻松就挡下第二箭,心里不禁泛起一股无力感。 逃,逃不掉。 打,打不过。 他感觉自己今天恐怕真要死在普空的禅杖下。 「阿弥陀佛!」 「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普空和尚突然念了一句禅语。 只见他一步踏出,脚下绽放金莲,当脚落在金莲上时,金莲猛然爆发力量上托着他的脚掌,他借力发力,速度猛提一截。. 接连七步,步步生莲,七步落下,追到了牛大娃身后。 确切点说是追到了牛大娃面前,因为牛大娃突然中邪一般,竟调转方向主动迎了过来。 这是因为牛大娃中了普空和尚的咒术。 刚刚普空那一声「佛法无边,回头是岸」落下时,牛大娃只见漫天佛光自九天倾泻下来,一尊尊佛祖金身在金色的云朵后显露真身,而一直追在他身后的普空竟突然出现在他的前方,金刚怒目,背后现出千丈佛祖金身,挥舞禅杖照着他当头砸落。 牛大娃猛然间遭受到巨大恐吓,心神俱惊,不能自控,身体条件性地转身逃遁。 于是正好撞到了普空面前。 当牛大娃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啊!」 「我命休矣!」 牛大娃心中悲吼,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架起射日神弓抵挡普空迎面砸来的禅杖,但还是稍稍慢了一点。 「阿弥陀佛!」 眼看普空的禅杖就要落下,牛大娃的脑袋即将爆裂,神魂也极可能当场湮灭,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威严的佛号。 当! 一道金光挡在了牛大娃前面,帮他挡下了普空的禅杖。 普空一下子被震退数百丈,禅杖都差点脱手。 而当他看清从虚空里走出来救牛大娃的人后,又吓得禅杖差点脱手。 此人身穿黄色僧袍,浓眉阔耳,脸宽唇后,脑后瑞彩千条,佛光灿灿生辉,一身浩然正气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弟子普空,见过阿大尊者。」 普空向着来人跪拜叩首。 牛大娃听见普空对来人的称呼,也跟着吓了一跳。 佛祖座下有十大超凡尊者,这佛号阿大的人正是其中之一,且在十大尊者中排行第三。 「弟子牛广茂,参见阿大尊者!」 牛大娃连忙收起射日神弓,敛起身上的妖气,释放出佛门浩然正气,双手合什,朝阿大尊者躬身行礼。 心中不禁暗暗窃喜:「有救了!」 阿大尊者面相威严,锐利的目光落在普空身上,好似洞察了一切,说道:「你佛心生魔,孽障丛生,回去思过诵经百年,驱除心魔。」 「谨遵命!」 普空和尚叩首应道,不敢有半句怨言。 「去吧。」 阿大尊者颔首道。 「弟子告退。」 普空行礼告退。 「等一下!」牛大娃突然出声叫住普空,冲阿大尊者说道:「尊者,这 家伙***熏心,一口金钵里不知藏了多少狐妖,回去后整日身处酒色当中,如何能安心诵经?」 「你…胡说八道!」普空大怒。 牛大娃冲他挑了挑眉毛,撇嘴道:「谁做过什么谁心里有数。」 他故意的,就是要让普空在阿大尊者面前出丑。 「尊者,千万不要相信这妖孽的话,弟子只是…」 「他虽是胡言,但你也有过错。」阿大尊者打断了普空了话,然后命令道:「把金钵里的狐妖放下,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谨遵命!」普空不敢违背,遂拿出镇妖钵,把里面的狐妖全部倾倒出来。 足有一百多只。 「去吧。」 「弟子告退。」 普空执礼退后百丈,然后才转身飞走。 阿大尊者目光转向牛大娃,说道:「佛祖吩咐我来接引你去大雷音寺修行。」 其实他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到了,只是一直躲在虚空里没有出来罢了,在观察牛大娃的品性。 结果不太满意。 「多谢尊者救命之恩,多谢佛祖抚照怜爱,弟子谨遵命。」牛大娃作礼感谢道。 他心中高兴不已,正不知道茫茫人海去哪里寻找张小卒和周剑来等人,若是能借助佛门的力量找人,真是最好不过。 「但是吾观你妖气甚重,魔气亦重,以此般不干净的身躯进入大雷音寺,恐玷污佛门庄严宝地,遂吾帮你剥离妖身,驱除魔性,让你拥有纯净身躯,日后在寺里潜心修佛,可早日修成正果,得不灭金身。」阿大尊者说道。 牛大娃闻言不由得深皱眉头,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阿大尊者陡然皱眉,似乎没想到牛大娃会排斥他的提议,不答反问道:「你不愿意去大雷音寺修炼?」 「启禀尊者,弟子一身修为是师尊所赐,若无师尊赐此妖修之法,就没有弟子的今天,怎敢弃师忘祖?」牛大娃道。 他虽对狗爷恨得咬牙切齿,但那种恨并非是对敌人的恨,在内心深处他一直尊敬并感激着狗爷,因为正如他所说,没有狗爷赐他妖修之法,就没有他的今天。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佛祖之命不可违,吾先将你的妖性剥离,不予毁灭,待去到大雷音寺面见佛祖,若佛祖答应,吾再将妖性归还于你,如何?」阿大尊问问道。 「我拒绝。」牛大娃回道。 因为阿大尊者闪躲的眼神告诉他,这家伙在说谎。 「拒绝?」阿大尊者眉毛一扬,笑道:「拒绝无效!」 说着,一掌拍向牛大娃。 牛大娃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尽管他的大脑已经喊破了嗓子,告诉他危险,让他躲开,但是身体根本不由自主,不听使唤。 嗖! 砰! 突然一道劲气从牛大娃身后射出,和阿大尊者的手掌撞击在一起,竟把阿大尊者逼退千丈。 牛大娃清楚地看见,阿大尊者脸上露出惊吓之色,随即化作深深的凝重之色,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他的身后,眼神里充斥着忌惮。 阿大尊者的表情反应让牛大娃极度震惊,不知道自己身后来了一个怎样可怕的人物,竟能把佛祖座下的第三高手吓成这样。 他的神识和感知都察觉不到身后有人,只能缓缓转头看去。 看见一个面带笑容的妖异男子。 男子的样貌惊得牛大娃「啊」的失声大叫了声。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笑面佛 男子从牛大娃身后缓步走来,一袭白衣把他修长的形体衬托得格外挺拔。 一双清澈好看的桃花眼上生着一对秀气的眉毛。 脸颊白净如玉,高挺的鼻梁下,点缀着一双红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 唇角微扬,挂着浅浅的微笑。 这张脸生得极为好看,就像是世界上最顶级的画师,用细笔一点点精心勾勒出来的一般。 完美得近乎妖异。 女人见了会心生嫉妒。 男人见了可能忍不住心动。 但是让牛大娃失声惊叫的原因不是男子生得太美,而是这张脸庞和一个人长得太像。 不,不是太像,而是一模一样。 若不是两者的气息不同,牛大娃差点就盯着男子脱口喊一声慧心师弟。 是的,????????????????男子这张脸竟和慧心和尚生得一模一样。 “阿大见过妖祖天尊!” 阿大尊者向男子恭敬行礼道。 对刚刚被男子以气劲突袭不敢有半个字的不满,因为男子是古南三大天尊之一的万妖之祖帝俊天尊。 别说只是以气劲弹他一下,就是一巴掌拍碎他的脑袋,他也不敢吱声。 牛大娃听见阿大尊者对男子的称呼后大吃一惊,连忙转身朝男子行大礼,恭敬道:“晚辈拜见妖祖天尊!” 妖祖摆手笑了笑,在牛大娃面前停下脚步,温言温语地说道:“本尊的万妖山上有一座山头一直空着,不知你是否愿意带着你的族人去山上栖居?” 阿大尊者闻言大惊,急忙出声说道:“启禀妖祖天尊,他是我家佛祖点化的弟子,需去大雷音寺面见佛祖,聆听佛祖的教诲。” “本尊知道了。”妖祖不以为意地应了声,看都没看阿大尊者一眼,而是向牛大娃再次询问:“你可愿意?若不愿意,只管拒绝,本尊不会强求于你。” “去万妖山修行,有…有什么要求吗?”牛大娃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今后行走世间见到妖类受苦受难,能帮一把尽量帮一把。”妖祖回道。 “不敢欺瞒天尊,晚辈是人,非妖。”牛大娃如实相告,怕去到万妖山后被妖祖算后账。 妖祖轻轻摇头道:“你曾经或许是人,但如今你已经一半是人,一半是妖,是人妖之体。” “……”牛大娃眼角狠抽了两下,觉得妖祖好像在骂他。 妖祖接着说道:“万妖山上也有很多人类,甚至还有一位得道高僧。不信你问他。” 牛大娃闻言诧异地向阿大尊者投去询问的目光。 阿大尊者脸色微微难看,没有回应。 但他的沉默本就是一种回答。 “小师弟,佛祖对你颇为想念,正盼着你回去相见呢。” 阿大尊者出声打破尴尬的沉默,竟改口称呼牛大娃为小师弟,以彰显佛祖对牛大娃的重视。 牛大娃转身面朝阿大尊者行了一礼,歉意说道:“抱歉啊,晚辈的妖修是师尊所赐,不能舍弃,就不去玷污佛门圣地了。” 这一句虽是道歉之言,但话语里明显带着不满。 阿大尊者听了后表情一僵。 牛大娃又转过身向妖祖行礼道:“回禀天尊,弟子愿意前往万妖山修炼。” ????????????????说实话,他对阿大尊者的印象不太好。 感觉这是一个笑面佛,笑里藏刀,让他不寒而栗。 同时,他还十分排斥一个不熟悉的人见面就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他说话,尤其是三言两语就为他决定什么,强行主宰他的意识和决定。 阿大尊者便是如此。 而妖祖天尊就给他极好的印象。 当然,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这张和慧心和尚一模一样的脸。 牛大娃非常好奇,妖祖和慧心是否有关系。 “小师弟,务必三思。”阿大尊者听见牛大娃的决定,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 “晚辈想清楚了,刚才就想清楚了。”牛大娃回道,示意他先前就拒绝舍弃妖修。 “佛祖他——” “聒噪!” 阿大尊者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妖祖不悦打断。 阿大尊者只能摇头苦笑,道:“既如此,晚辈只能回去向佛祖如实禀报。” “什么意思?” “你是当着本尊的面,拿老秃驴恐吓本尊的弟子吗?还是说…根本就是在威胁本尊?” 妖祖天尊的目光骤然一寒。 “妖祖言重了,晚辈万万不敢!”阿大尊者急忙否认。 “不敢就滚!”妖祖冷喝一声。 随即抬手朝阿大尊者甩手一扫,驱赶苍蝇一般。 呼! 一股猛烈地飓风从妖祖的指尖扫了出去,瞬间跨越千丈刮到了阿大尊者的面前。 阿大尊者神色大惊,双掌同时向前拍出,想把吹来的飓风拍散。 可下一刻就被飓风卷起,一阵天旋地转,甩飞了数千丈远。 牛大娃看得心神震撼,嘴巴张得足以塞下拳头。 他不是因为阿大尊者没有还手之力而震惊,而是为妖祖天尊竟能将单纯的风元素之力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而震惊。 他一直觉得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随着对手的战力提升,元素之力的力量越来越乏力,最后终将成为鸡肋。 但妖祖天尊这一记纯粹的风元素攻击,让他开了眼。 “想学吗?”妖祖笑问道。 “想!”牛大娃迫不及待地点头。 妖祖上下打量牛大娃一眼,笑道:“虽然不知道老秃驴为何这么看重你,但是有机会抢老秃驴一个徒弟,还是挺开心的。” 他倒不是有意冲牛大娃来的,而是恰巧途经此处,听见阿大尊????????????????者说佛祖召见牛大娃,而牛大娃表现出抗拒之意,这才停下来的。 妖祖说完忽然抬手对着牛大娃的眉心一点,一记神识烙印没入牛大娃的眉心识海。 神识烙印里蕴含着庞大的修炼之法。 “弟子牛广茂叩见师尊!” 牛大娃感受到神识烙印里的庞大修炼之法,立刻向妖祖行拜师大礼。 然而妖祖却挪步让开了牛大娃这一拜,说道:“这些都只是普通的修炼知识,传授给你算不得师徒传道,想拜本尊为师,等你在万妖山闯进前十峰再说吧。” 牛大娃闻言怔了一下,但还是恭敬叩首,道:“不管如何都得感谢天尊。” “起来吧。”妖祖说道。 牛大娃应声站起,好奇问道:“天尊,您刚刚说闯进前十峰是什么意思?” “万妖山有万峰,万妖齐聚,万妖争雄,唯有闯进前十者方有资格听本尊讲道。”妖祖回道。 “弟子必能闯进前十。”牛大娃保证道。 “呵呵,万妖山上的每一位峰主都是这么说这么想的,但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妖祖摇头笑道,“你也无需有太大压力,随遇而安便是。” 牛大娃点点头,不再说些没用的空话。 “把你的族人带上,我们回万妖山。”妖祖说道。 牛大娃朝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百多狐妖挥了挥手,将它们收进折叠空间带在身边,又把白有容等妖从乾坤袋里唤出,一并收进折叠空间。 “天尊,还有许多狐妖族众被人擒去了,恳请天尊施以援手。”牛大娃请求道。 “哪边?”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寒酸 牛大娃领着妖祖返回秘境。 他以千里一瞬不眠不休赶了七八天的路程,结果妖祖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妖祖对空间跳跃的使用让牛大娃大开眼界。 陈志文等人还在秘境里没走,一边享受着狐妖的伺候,一边等着普空和尚回来。 面对狐妖的美色诱惑,通天寺的许多和尚全都沦陷,大白天关着房门逼迫狐妖行不堪入目之事。 欲望之门一旦打开,再想关上就难了。 妖祖帮他们把打开的欲望之门关上了,轻轻挥一挥衣袖,把他们统统送去见佛祖了。 阳圣境的孙姓老者,被妖祖一个眼神瞪得原地爆裂而亡。 他的死让牛大娃明白了一件事,在天尊主宰面前千万不要试图讲道理,不管占不占理,磕头认错????????????????准没错,可千万别像孙姓老者那样嘴叭叭叭讲个不停,讲得越大声死的越快。 陈志文侥幸捡回一条命。 他跪在妖祖面前喊了一句话:“请天尊明鉴,晚辈还是童子之身!” 倒不是他洁身自好,而是因为他修炼的功法在踏入阳圣境之前,需要保持童子之身。 这也是他没有被白巧和白灵美色彻底迷惑的根本原因。 妖祖闻言哑然失笑,心情一好,便饶恕了他。 陈志文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牛大娃一眼,把所有的怨恨都怪罪到了牛大娃身上。 牛大娃不以为意,还故意掏出狼牙棒朝陈志文晃了晃。 若是孙姓老者或普空和尚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或许还会忌惮一些,但是对陈志文压根不放在眼里,因为那日在秘境里他曾一狼牙棒把陈志文半边脑袋砸得血肉模糊。 牛大娃觉得如果是生死搏杀,自己完全有机会干掉陈志文。 他不认为陈志文能挡下蕴含着千里一瞬、禁法领域和太阳真火的灭神箭。 先前被普空和尚追杀时,他的第三箭正准备祭出这最强一箭,结果被普空和尚的怪招杀了个措手不及,没机会施展出来。 陈志文看见牛大娃手里黑漆漆的狼牙棒,眼角登时不由自主地狠抽了两下,那半边脑袋隐隐作痛。 妖祖把被陈志文等人捉拿的狐妖全部解救后,又带着牛大娃在周边搜索了一圈,把那些侥幸逃掉,且又没有逃太远的狐妖聚集起来,然后去往万妖山。 牛大娃看着一群莺莺燕燕的狐妖,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断没想到一波三折后,自己竟然真的变成九尾一族的王了。 又想到自己即将带领这群弱不禁风的小妖精,去万妖山和万妖争雄,牛大娃心里不禁再长叹一声。 “要是比美,那老子一定能拿第一。” “嗯,也可以用美人计,让对手主动投降认输。” “和尚都扛不住狐妖的美色诱惑,何况是一群妖怪。” “要是遇到厉害的母妖怪,老子也可以撸袖子上阵。” “哈哈…” 牛大娃忽然发现前景似乎一片大好,不由得精神一振,嘴角扬起了笑意。 …… 古南有三万。 其一是最西边以妖祖为首的万妖山,其二是中央以佛祖为首的万佛殿,其三是东边以魔祖为首????????????????的万魔窟。 佛门虽然也日渐凋落,但相比于中岳的道门要强盛千百倍。 佛祖座下有十大尊者,每一位都是超凡境。 而天外天三大霸主之一的皇极宗,之所以没有天尊坐镇也能位列三大霸主,是因为皇极宗供奉的正是佛祖。 说白了皇极宗就是佛门扶持起来的一个打手小弟。 有些事佛门不能说的,皇极宗代他们说,佛门不能做的,皇极宗来做。 “罢了,由他去吧。” 大雄宝殿上,佛祖听完阿大尊者的禀报,先是不悦皱眉,对妖祖强行把牛大娃带走的行为表示不满,不过片刻后就舒展了眉头,笑着摇了摇头。 “佛祖,妖祖这么做未免过分了。” “佛祖,最近几年万魔窟和万妖山日渐猖獗,是否需要打压一下?否则妖魔又将肆虐人间,涂炭生灵。” “佛祖,护佑苍生,维护世间太平,我等义不容辞。” 大殿两旁的佛子纷纷出言。 由他们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他们对万魔窟和万妖山积怨颇深。 同时对己方的力量颇有信心,似乎只要佛祖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把万魔窟和万妖山镇压住。 佛门已经在古南和妖、魔二族争斗了上万年,因为力量天克妖魔二族的缘故,他们确实一直在争斗中长久占据上峰。 所以一众佛子皆底气十足。 “阿弥陀佛!” “此事不急,待吾找妖祖和魔祖谈谈,轻易还是不要掀起战争,以免徒增杀孽。” 佛祖压下众佛子的声音回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众佛子立刻止声,不再议论此事。 “启禀佛祖,道祖座下大弟子清渠上人在山门外求见佛祖,请问吾佛是否准见?” 大雄宝殿外突然传来一道禀报。 “他来做什么?” “岂有此理,我们和道门的仇还没有清算呢,他是来下战书的吗?” “他手上沾着佛门弟子的血,不准他进来,有事让他在门外说。” 殿内一众佛子听到禀报登时似炸锅了一样,一个个怒目圆睁,身上散发出对清渠极不友好的气息。 数千年前的那场佛道大战,清渠乃是道门的顶级战将之一。 “阿弥陀佛!” “佛门和道门之间的仇怨????????????????是时候该化解一下了。” “准见!” 佛祖宣一声佛号说道。 对清渠的到来,他颇为意外,又满怀期待,以为清渠是带着道祖化解两家恩怨的诚意来的。 众佛子闻言纷纷皱眉。 他们都不愿意和道门化解恩怨,相比于化解,他们更想和道门再干一架,让道门为当年对他们犯下的罪行忏悔。 他们早就听说道门彻底没落了。 道祖座下只有两大弟子,门中弟子不足千数,偌大的祖庭无人打理,已经变作荒山野岭,被杂草和野兽占据。 所以在他们看来,道门已经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打不过了就想和解,天下间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可是佛祖已经发话,他们纵有千般不愿,也不敢再说什么。 “佛祖,贵客远道而来,我等出门迎接一下。” 佛祖坐下的第九弟子摩罗尊者站起身,向佛祖请示道。 “去吧。” “吩咐弟子们不要为难远道而来的客人。” 佛祖点头应允。 于是摩罗带着一群佛子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雄宝殿。 “佛祖准见!” “众佛归位,迎接贵客!” 威严浩荡的声音从寺门里传出,精准地停在了清渠面前。 “看看人家这雄伟气派的山门,咱家那小山头实在太寒酸了。” 清渠仰头望着大雷音寺百丈巨大的山门,以及山门里面一座座山头上一桩桩宏伟豪华的宝殿,苦笑着摸了摸鼻尖。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一丢丢兴奋 “贫僧阙阞,欢迎清渠上人!” 佛祖座下第八弟子阙阞尊者向清渠躬身作礼。 他的声音尚未落下,第七弟子喜乐尊者前踏一步,亦向清渠作礼道:“贫僧喜乐,欢迎清渠上人!” 轰! 两股超凡境的气势压迫一左一右同时扑向清渠。 清渠脸上笑容不减,停下脚步,冲二人执手回礼:“二位高僧多礼了。” 说完,抬脚,迈步。 踏。 踏。 踏。 清渠的脚步比停下之前变得重了一些,落在石阶上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脚步走过,在坚硬的青石石阶上留下了一个个三寸深的脚印。 连着向上迈了三阶,脚步又重新变得轻快。 噔噔噔! 阙阞和喜乐尊者连退三大步,一步十丈,随即脸色一白,神情难堪。 两人联手都没压制住清渠,反而被清渠气势反扑,逼退三十丈,只觉颜面无存。 “你二人…”清渠目光扫量二人,嘴角微扬,“还不错。” 阙阞和喜乐尊者闻言,脸色顿时由白转红,羞???????????????愤地涨红了脸,猛地攥拳,想和清渠拳脚上比个高低,但是佛祖面前不敢放肆,只能咬牙忍下这口怨气。 “阿弥陀佛!” “多年不见,清渠上人的威风更胜从前,令人羡煞。” 大弟子多苦尊者突然出声向清渠打招呼。 正要上前领教清渠剑势的第六弟子闻声止住了念头,知道多苦尊者是不愿看到他们继续输给清渠,因为再继续输下去,大雷音寺的颜面就要丢光了。 清渠仰头望向浮在前方高山上的多苦尊者,笑回道:“多年不见,多苦尊者还是喜欢站在高高的地方和人讲话,令人不喜。” “呵…” 多苦尊者一声冷笑。 随即双目怒睁,双掌砰的一声在胸前合什,体内迸射出耀眼佛光。 他立在那里,仿若一尊金佛。 定睛望去,只见他的身体忽然变得巨大无比,灿灿生辉的金色佛头已经长到了和九天一般高。 世间万物在他的俯视下,皆如蝼蚁一般渺小。 “厉害!” “多苦师兄竟已修炼到了和法相金身合一的境界。” “看他清渠还如何继续嚣张。” 阿大等几位尊者全都望着多苦尊者暗暗震惊。 “哈哈…” 清渠忽然放声大笑。 伴着笑声,他的步伐陡然加快。 铮! 清渠手中无剑,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 剑在清渠心里。 出鞘的是他的剑意和剑心。 阿大几位尊者视线突然恍惚,随之不见了清渠的身影,只看到一柄剑在石阶上飞驰。 石阶两旁山峰上的花草树木,全都朝这柄剑弯下了草尖枝头,宛如朝拜。 金佛面前不拜佛,拜一柄剑。 这剑喧宾夺主,何其霸道。 阿大几位尊者纷纷变了脸色,刚刚他们还在暗笑清渠即将被多苦尊者压制,可清渠的剑刚一出鞘,他们就笑不出来了,不由得为多苦尊者紧张担心起来。 嗖! 清渠眨眼之间就跨过了剩下的几千级台阶,登上了大雄宝殿所在的峰顶。 随着清渠双脚迈过最后一级石阶,落在登顶的瞬间,多苦尊者突然脸色一变,脚下噔的退了一步。 这一步足有百丈之距。 他的法相金身破了。 空气突然安静。 多苦尊者和阿大尊者等全都面如死灰。 他们本想压一压清渠的气焰,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佛门的厉害,结果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清渠以一人之力对抗他们佛门三千佛子,大获全胜。 他们在清渠这位道门大弟子面前丢尽了佛门的颜面。 清渠脚步不停,径直走向大雄宝殿,目光穿过殿前的广场,穿过敞开的殿门,和大殿里佛祖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过关斩将,剑势正盛。 “晚辈清渠,拜见佛祖。” “代我家老祖向您问好。” “祝您福寿天长,吉祥如意。” 清渠步入大殿,朝佛祖深鞠一躬。 言语恭敬,礼仪恭敬,可是气势上一点儿也不恭敬。 佛祖想压一压他的气焰,好歹维护一下佛门的面子,可是清渠没有就坡下驴,而是乘着正盛的剑势直接和佛祖的威压碰撞在一起。 “问好?” “???????????????本尊怎么觉得你是代牛鼻子老道来宣战的?” 佛祖冷声问道。 “这个…” “纯属误会。” “实在是佛子们太热情了,对晚辈夹道欢迎,晚辈激动不已,就给予了佛子们更加热情的回应。” “佛祖明鉴。” 清渠回道。 他的身体仍然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不是不想直起身,而是被佛祖的气势压迫得起不来。 大殿外众佛子听到清渠的话,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可是又没脸进大殿和清渠争辩。 “呵呵,你倒是会说。” “下次别再这么热情了,佛子们承受不住。” 佛祖威严的脸上忽然泛起笑容。 随着这声笑,压在清渠身体的威压突然散了去。 众佛子听见佛祖的笑声,非但没有感觉轻松,反而都惭愧地垂下了脑袋,觉得都怪自己无用,让佛祖在道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否则他老人家何须说这些话来化解尴尬。 “嗯,好的。” “希望下次佛子们也别这么热情,晚辈这小身板也有点承受不住。” 清渠笑着挺直了腰杆。 “前些时日不知道是谁想抢夺本尊的天尊王座,你知道是何人吗?”佛祖问道。 “啊?!”清渠闻言大吃一惊。 这个消息于他而言实在太震撼了。 天尊王座可以抢夺吗? 是谁如此勇猛,竟然敢觊觎佛祖天尊的王座,而且还动手了? 清渠的脑海里一时间各种震惊。 更让他震惊的是,此人显然是行动失败了,否则佛祖此时肯定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问题是这家伙行动失败了,非但没有被佛祖擒住,就连样貌都没被佛祖看见,其修为境界未免强得可怕。 “莫不是魔祖或是妖祖干的?” 他心中猜测道。 但马上就否定了这一猜想,因为若是魔祖和妖祖动的手,凭佛祖对他们的了解,不可能察觉不出他们的身份。 柳向荣登天尊王座时他正漂泊在海面上,所以对此事尚不知情。 “有人证道天尊,想把本尊从天尊王座上一脚踹下去,然后取代本尊的位置。”佛祖解释道。先前见到清渠以剑势瞬杀超凡境,他还以为清渠就是那个证道者,不过仔细探查过清渠的修为境界后,发现清渠尚在超凡境,觉得应该不是他。 清渠闻言怔了一会儿,然后道:“晚辈没太听明白,还请佛祖详说一二。” “意思是天外天只有九把天尊王座,谁想证道天尊,登临天尊王座,就得把老家伙们从天尊王座上踹下去,腾出一个空位才行。”佛祖直言道。 “这…这…” “这对我们这些后来者也太不友好了吧。” “弄个上古诅咒横在前面还不够,还要放九位天尊拦在前面?” “这…这他娘的谁还能证道天尊啊!” 清渠气得爆了粗口。 佛祖摇头笑了笑,没有怪罪清渠口出污言冒犯佛门圣地,因为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大殿外十位超凡境的尊者也都禁不住摇头苦笑,对清渠的话感同身受。 “可怜的柳向荣,不知道有没有被打击得哭鼻子?” 清渠已经猜到是谁在撼动天尊王座了。 不过同情柳向荣的同时,他自己的心情也变得低落,因为他也有???????????????冲击天尊境的打算。 本来就有一个上古诅咒横在前方,让他感觉冲击天尊境是九死一生的挑战,如今前方竟又横了九位天尊拦路,这让他一下子陷入绝望。 “说吧,牛鼻子老道让你来干嘛的?” 佛祖把话题转回正题。 “呃…”清渠为难地摸了摸鼻子。 佛祖见状芒忙摆手道:“要是骂人的话就别说了。” “倒不是骂人的话。” “那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说吧,本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家老祖说,佛家以慈悲为怀。”清渠干笑道。 “呵呵…”佛祖回以冷笑,“意思是让本尊揍你的时候下手轻一点吗?” “……” “说吧。” “老祖问您知道错了吗?”清渠一咬牙说了出来。 “放肆!”佛祖勃然大怒。 大殿外的佛子也都一下子竖起了眉毛,瞪圆两个眼珠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那啥,佛祖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晚辈这就告退。”清渠急匆匆行礼,想立刻逃离此地。 佛祖没有说话,而是抬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柄剑。 剑身通体燃烧着黄灿灿的火焰,散发着无上威严。 此剑名为大日如来神剑。 乃天外天兵器谱上排名第三的神剑。 “我去!”清渠吓得眼珠子差点蹦出眼眶,急声叫道:“佛祖,不至于!” “呵呵…”佛祖阴测测地笑了声,扬起大日如来神剑,道:“别怕,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我信你个鬼!”清渠吓得汗毛倒竖。 佛祖脸上的阴笑让他毛骨悚然,觉得比魔鬼脸上的善笑恐怖一万倍,虽然他还没见过魔鬼脸上的善笑。 铮! 桃夭剑出鞘。 一抹银光刺破了满殿堂的金光,悍然迎向斩来的大日如来神剑。 随着桃夭剑斩出,清渠心中的惊惧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以及一丢丢兴奋。 没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兴奋的弧度。 因为他很久就想领教天尊的剑,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而眼前恰是难得的好机会。 (今天请个假,只有一章,抱歉。)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苦行之罚 “狂妄!” “不知天高地厚!” “竟敢对天尊拔剑,不自量力,有你好果子吃了!” 殿外一众佛子看见清渠竟然对佛祖拔剑相向,心里皆冷笑讥讽起来,等着看他好戏。 当! 双剑碰撞,天地登时失聪。 除了十位超凡境的佛子,其他佛子一瞬间全被震得双耳失聪。 星圣境以下的佛子,承受不住这股音量冲击,又一次翻着白眼栽落地面。 大殿里,清渠被佛祖一剑斩飞的情景并未上演。 桃夭剑非但挡下了大日如来神剑的斩击,并且毫寸不让,不落下风。 “这家伙竟然已经强到可以和天尊对话了。” “我…不及他。” 多苦???????????????尊者脸色泛白。 刚刚在气势上输了清渠一截,他心里还有些许不服气,但清渠正面抗衡佛祖的这一剑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清渠。 嗖! 金色和银色的剑光自大殿里冲天而起,天空一瞬间被这两种光芒全部侵占。 双耳失聪的佛子们,眼睛又被剥夺了色彩,只觉天地间只剩下金银二色。 两种剑光各自占据了一半天空,在九天之上剧烈碰撞。 只感觉要把天撕成两半一样。 “好小子!” 佛祖忽然大喝一声,身体向前倾压。 清渠脚蹬地面,身体顺势倒飞了出去。 “啊啊啊——” 在一串格外凄厉的惨叫声中,清渠仰面摔出了大殿,摔出了山峰,摔到了遥远的天际。 最后化作一个光点消失在众佛子的视线里。 佛祖:“……” 众佛子:“……” 假! 太假了! “此子虽然还在超凡境,但半只脚已经踏入天尊境,若无上古诅咒这只拦路虎,应该早就可以证道了。” “以他的剑姿,若能证道成功,登临天尊王座并非不可能。” “压力有点大呀!” 佛祖望着清渠身影消失的方向评价道。 他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正感受到了压力,心想若是被后来者从天尊王座上踢下去,那可没脸见人了。 “弟子给师尊丢脸了,请师尊责罚!” 多苦尊者惭愧地跪伏在殿外。 其他佛子也都跟着跪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尔等这些年确实有些盲目自大。” “整日想着打打杀杀,戾气徒增,如何还能潜心钻研佛法,越来越没有佛门中人的样子了。” “罚每人抄写《如来经》三遍。” “多苦,另罚你苦行十年。” 佛祖训斥道。 众佛子听见佛祖对多苦尊者的加罚,赫然大惊。 苦行即是封禁自身修为,像平凡人一样游历世间苦修,除非自身遭遇生命危险,否则绝不能动用修为。 哪怕被人唾骂羞辱,拳脚乃至棍棒加身,甚至是沦为奴隶,都不能。 一旦违背,被佛祖知道,则绝不留情,立刻逐出佛门。 ???????????????四千多年前,佛祖座下第二弟子多难尊者就是因违背苦行规矩,被佛祖逐出了佛门。 后来堕入妖道,加入了万妖山。 “弟子遵命!” 多苦尊者叩首认罚。 佛祖抬手拍出一道佛印,没入多苦体内,封印了他的修为。 这道封印只有在其受到生命危险时会自动解开,危险解除后又会重新封印起来。 也能自己强行冲破,但代价是无法承受的。 “师尊多保重!” 多苦尊者向佛祖叩首行礼,然后起身走向九重劫梯。 这八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他以凡人之躯不知要走多久才能下山。 “嘿,既没有挨揍,又卖了佛祖面子,两全其美。” “我真是太聪明了。” 已经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清渠,正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还不知他的到访给多苦尊者带去了十年苦行之罚。 要是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感到… 非常高兴! 甚至可能会折返回去,到大雷音寺门外等着多苦尊者从九重劫梯上下来后,与其谈谈心。 “佛祖的剑多慈悲,少些霸气,杀气更是无几,仅凭这一剑试不出其真实战力有几多。” “不过应该和我想象的相差不大。” “若我证道天尊,该找哪个老家伙的麻烦呢?” “算了,先不想这些烦心事,还早着呢。” “好不容易来古南一趟,找几位老友喝酒去。”清渠屏去修炼上的念头,向着皇极宗所在的方向飞去。 …… 随着最后一颗圣元丹耗尽,张小卒从修炼中醒来,脸上泛起一抹苦笑。 此次闭关,他的目标是星圣境大圆满,但是随着丹药耗尽,不得不止步于星圣境后期。 尽管他早就有所心理准备,知道自己对丹药的消耗特别大,可仍然低估了自己对丹药的消耗速度。 没有丹药的支持,若仅凭聚灵阵聚集的灵气修炼,以他对灵气的巨大需求,想达到圆满境估计还得修炼个一年半载。 “怎么样?” 叶明月似乎早就结束了闭关,见张小卒醒来,第一时间飞了过来。 “距圆满还差一点。”张小卒笑着摇摇头,“你呢?” “???????????????我就只提升了一个小境界,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画。”叶明月献宝一般把三界之画拿了出来,言语和神色里皆透着一股兴奋,好像有巨大成果。 “哦,我看看。”张小卒一下被勾起了好奇心。 可是随着三界之画在面前徐徐展开,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陷入呆滞。 偌大的画卷上只有一间孤零零的茅草屋。 要不是三界之画只有一幅,他指定会认为叶明月拿错了,因为叶明月脸上那兴奋的小表情,让他以为叶明月绘出了一幅旷世恢弘的巨作。 】 “这…嗯…” “还不错,很逼真。” 张小卒看着茅草屋,脸上挤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叶明月看出了张小卒心中所想,笑道:“先别着急失望,拿两根香出来。” “哈哈,我就说嘛,不会这么简单,肯定另有玄机。”张小卒立刻恭维道,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两根香。 作为道门弟子,像黄纸、朱砂、香这些东西,他的须弥芥子里一直常备着。 “点着。”叶明月道。 张小卒依言把香点着。 “给我一根。”叶明月从张小卒手里拿过一根香。 然后在张小卒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摇身一晃进到了画里面,接着进到那间茅草屋里,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张小卒疑惑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叶明月的意图,脸上陡然露出惊容,震惊猜测道:“不会是已经造出了时间流速比外面快的空间了吧?”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孩子丢了 张小卒一边期待着叶明月的试验结果,一边运转起《夺天造化功》。 他也十分期待自己气势之力的增长,想知道几个月的时间,气势之力被靖南山脉的山脉之势孕育得如何了。 《夺天造化功》是他给那枚玉简里的修炼功法起的名字。 他觉得此功法修炼到最高境界,应该连天地之势都能夺取,故而给它起了一个霸气的名字。 然而功法运转起来后,张小卒心里猛然一惊,竟感应不到气势之力的位置。 “干!” 张小卒身上一瞬间惊起了冷汗,以为气势之力被山脉之势给同化了。 真若如此,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到姥姥家了。 他急忙收摄心神,全力感应气势之???????????????力的位置。 心想若是找回来后非得使劲揍一顿不可,怎么在人家吃几顿好饭就把家给忘了呢。 这不是有奶便是娘嘛。 然而多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他仍然没有感应到气势之力的位置。 “看,我的香燃完了,你的还剩多少?” 叶明月手里掐着一点香屁股从三界之画里走了出来。 她脸上挂着得意的表情,期待地看向张小卒,想看他震惊的样子,同时期待着张小卒的夸奖。 可是却看见张小卒的脸色很差,一脑门子冷汗,她心里登时咯噔一声,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急忙关切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出什么事了?” 张小卒闻声睁开眼,看了下插在一旁地上的香,发现还剩下一小截,心里甚是震惊,看向叶明月道:“我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真被你创造出来了,真是太厉害了!今后我们就到三界之画里的修炼,可以事半功倍。” 说完苦涩一笑,接着道:“我的气势之力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叶明月惊讶问道。 “有可能是被山脉之势同化了,不过暂时还不能确定,我准备去那边找找看。”张小卒指了指东边。 “走!”叶明月立刻收起三界之画。 她知道气势之力对张小卒的重要性,若是失去了气势之力,就无法再加持玉件,会直接影响到修炼资源的获取,那么无论是修炼和炼丹都将变得艰难。 “要是没有了,还能再修炼回来吗?”叶明月问道。 “好像不能。”张小卒回道。 他刚才将《夺天造化功》运转了多半炷香的时间,但力门空间里没有凝聚出一点气势之力,似乎已经说明气势之力失去了就不能再无根自生。 不过也不能肯定,因为他对气势之力的了解还很浅薄。 “放心,肯定不会被山脉之势同化,若不然那玉简里的功法岂会教人这么修炼。”叶明月安慰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 他之所以还心怀希望没有放弃,也正是因为如此。 但是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因为玉简来历不明,谁也不能保证里面的功法就一定没有问题。 他只怪自己心太大,???????????????懊悔不已。 二人往东飞了百里,张小卒停下来运转《夺天造化功》,一炷香的时间后,不禁失望摇头。 然后往西南方向飞去,再往西北,接着向东北…绕着靖南山脉转了一大圈,结果皆无所获。 最后又回到了闭关修炼的位置。 张小卒的心已经沉到谷底,对找回气势之力不再抱多大希望,可总归不死心,仍在做最后的努力。 他运转功法,站在山脉之势流转的必经之路上,细细地辨别。 就像丢了孩子的父母,站在人流川息的大街上,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孩子,无比期盼能看到自家孩子。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张小卒心里残存的一点侥幸念头渐渐被消磨殆尽。 第十三天,就在张小卒准备放弃的时候,正常流转的山脉之势突然发生异动,向着一座巨大山峰的山腹中涌去。 确切点说是被山腹里突然涌出来的一股吸力吸进去的。 张小卒捕捉到了这一变化,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神识立刻跟踪了上去。 山脉之势进入山腹深处后,突然急转向下,流淌到地下两三千丈深处后,忽然消失不见。 张小卒的神识被一道禁制挡了下来。 山脉之势似水流一般,源源不断地从上方流淌下来,进入到禁制里面后不知所踪。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随着地下深处传出的吸力消失,山脉之势恢复正常运转,而那些被吸到禁制里面的山脉之势,却是有去无回。 “找到了!” 张小卒望向右前方的那座山峰,精神振奋地喊了声。 “找回来了吗?”叶明月闻言惊喜地问道。 “还没有。”张小卒摇头道,“那座山地下千丈深处有一道禁制,刚刚禁制里面传出一股吸力,吸走了大量的山脉之力,我想我的气势之力应该就是被吸进去了。” “知道去哪里了就好办。”叶明月点点头,“走,过去看看。” 二人立刻飞到那座山峰上,展开神识将山峰从上到下探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可以通往山腹深处的山洞。 “怎么下去?”张小卒皱眉问道。 他和叶明月都没有领悟土元素之力,???????????????没法掘土打洞。 “用空间跳跃硬挤进去,你告诉我具体方位和距离即可。”叶明月回道。 “等我把小白喊回来,一起下去,下面有禁制大阵,极可能藏着一座遗迹或是某种异境,不能把小白单独留在上面。”张小卒说道。 他怕自己和叶明月进到遗迹或是异境里后,白虎在外面遇到危险什么的。 吼! 白虎得到张小卒的命令,盏茶的时间就从远处飞了过来,化作拳头大的迷你小老虎,钻进了张小卒怀里。 随着神智觉醒,它的修为境界提升的非常快,已经超越张小卒,达到了星圣境圆满。 若是给它足够的妖丹吞噬,境界提升的会更快。 吱! 叶明月接连几个空间跳跃,带着张小卒和白虎下到地下千丈深处,在那道禁制前面停下,并挤出一个可以容身的岩洞。 大阵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情况。 张小卒抬手按在禁制光幕上,祭出红色符文。 红色符文立刻如蝌蚪一般,贴着禁制光幕向四面八方游去。 张小卒想先探查一下,看有没有入口,若是有入口,那就省去破阵的麻烦了。 可惜并未找到。 这个禁制大阵笼罩的范围不算太大,观其外形好像是一座宫殿。 张小卒不由得兴奋起来,猜测是不是找到了上古某位大能留下的修炼洞府。 若是里面留点丹药、神兵、功法什么的,可就发财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齐裕的通缉 颠茄山脉。 周剑来从修炼中醒来,从万剑匣里拿出黄符感应了一下,脸上不禁露出惊喜之色,转头朝身旁不远处正在修炼的都可依喊道:“感应到老三的位置了,在东北方向。” “是吗?”都可依闻声从修炼中醒来,“那就快点去找他吧,省得一会儿感应又断了。” 二人从西边的太乙山脉一路飞来,漫无目的地寻找张小卒,最后实在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便在路经颠茄山脉时,找了一处灵气充裕的地方停下了下来,一边修炼,一边等待黄符和张小卒重新建立感应。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 还好,最是等到了。 二人直奔东北方向飞去。 飞了近百里,路过一片焦土,为之震惊。 “不知道是????????????????什么火焰烧的,竟把土地的生机烧断绝了,没有个数十上百年的恢复,难长草木。”周剑来望着下方死寂的焦土说道。 “看那边,大地开裂,山峰尽皆崩塌,看样子应该是圣境强者战斗造成的。”都可依指向南边说道。 “应该是。”周剑来点点头。 “有人。”都可依小声说道。 周剑来顺着都可依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五六个修者从一座崩塌的山体里飞了出来,这几个人身上强大的圣境气息让他目光一凝,不由得摇头一笑,道:“这天外天的圣境强者真是多如狗啊!” 从太乙山脉一路走过来,他和都可依经过了好几座大城,都有停下来到城里玩耍一两日。 在丹阁、拍卖行等地方,遇到了不少圣境强者。 如今飞在深山老林里都能遇到圣境强者,而且还是成群结队的,让周剑来忍不住不感概。 “那个…” “他们怎么冲我们飞过来了?” “不会是听到你把他们比作狗,来找你算账的吧?” 都可依望着突然朝径直飞来的几个圣境强者愕然道。 “这么远,肯定…应该听不到吧。”周剑来本想说肯定听不到,可是看到对方径直冲他们飞过来的架势,好像要过来找他们两个打架一样,也不确定起来。 “不管他,假装没看到。” 二人假装没看到,继续往前飞去。 那几人当中一人忽然抬手指着周剑来和都可依说了句什么,声音极小,似乎是不想让周剑来和都可依听见。然后几人突然加快了速度,神情变得热切,好像很想追上周剑来和都可依。 周剑来注意到几人的神色变化,不由得皱起眉头,直觉告诉他这几个家伙好像不怀好意,提醒都可依一声,然后二人加快了飞行速度。 “二位,请留步!” 几人当中为首的灰袍老者突然出声喊道,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 然而他越是如此,周剑来和都可依的警惕心反而越重。 “有事吗?” 周剑来速度不减反增,回头问了声。 “想向二位打听一些事。”灰袍老者应道。 “我们不是本地人,刚巧路过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找别人打听去吧。”周剑来回道。 换源app】 “哦,????????????????那打扰了。”灰袍老者歉意地应了一声,然后同另外几人真就停了下来。 周剑来望着身后逐渐变小,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的几个身影,哑然失笑道:“哈哈,我们是不是太敏感了?他们可能真的只是想打听什么事。” “或许吧,不过还是小心点好。”都可依说道。 齐裕一事让她对天外天的修者充满了警惕。 “嗯”周剑来点点头。 有惊无险,二人继续赶路。 又往前飞行了二三百里,隐约已经望见山脉的边缘。 那几人再没有追上来过,二人放松了警惕。 咻!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气毫无征兆地从前方虚空里斩出,封堵了二人前进的道路。 随着这道突袭的剑气,虚空里走出六个身影,赫然就是之前在焦土地那里追击周剑来和都可依的那几个人。 叮! 周剑来剑指一扫,挥出一道剑气将其挡下。 “哈哈…” “你二人跑得可真快,让老夫好一追。” “好在是追上了。” 灰袍老者右手握剑,左手捋须大笑道。 另外五人第一时间分散四周,把周剑来和都可依围了起来。 “不知几位如此着急地追我夫妇二人有何指教?” 周剑来问道。 他这才知道对方之前放弃追击,并不是真正的放弃,而是假装放弃,让他和都可依放松警惕,然后偷偷地追到他们前面截击。 对方如此处心积虑地追击,显然是不怀好意。 “老夫不是说了嘛,只是想向两位打听一些事。”灰袍老者笑道。 “什么事?”周剑来皱眉问道。 “二位可认识齐家城的齐裕公子?”灰袍老者问道。 “不认识。”周剑来没有片刻迟疑地回道。 但他和都可依听到齐裕的名字,心里皆是一惊。 “是吗?”灰袍老者微微一笑,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冲着周剑来和都可依哗啦一声抖开。 纸上画着两幅画像,左边是周剑来,右边是都可依。 这赫然是一张针对他二人的通缉令。 周剑来和都可依只看一眼便知道此通缉令是谁发布的。 定然是齐裕无疑,因为????????????????在天外天同时认识他二人,并和他们有仇的,只有齐裕。 齐裕已经把《三绝枪》完全融会贯通,并降服了神兵绿蟒枪,迫不及待地想和周剑来较量一番,可是又寻不到周剑来,于是就发布了一份活捉周剑来和都可依的通缉令。 这份通缉令早在半年多前就发出来了,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才传到这边来。 通缉令上说活捉二人当中任何一人就可得到两颗圣王·丹的奖励,奖励甚是丰厚,故而被一些圣境强者特别留意。 灰袍老者六人是一队来自龙凤山庄境内的探险者。 他们是冲着火麒麟巢穴来的,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火麒麟巢穴附近找到一些灵材。 结果灵材什么的毛都没找到一根,自地下出来时恰巧遇到了经过的周剑来和都可依,其中一人眼力不错,一眼就认出了二人正是齐裕通缉的人。 于他们而言,这是飞来横财,不收都对不起老天爷。 通缉令上说了,周剑来和都可依一个天圣境后期,一个是天圣境初期,对他们六人毫无威胁可言。 灰袍老者是星圣境后期,自觉只自己一个人就能将周剑来和都可依拿下。 “这通缉令上画的是二位吧?”灰袍老者揶揄地看着周剑来,想知道他还如何抵赖。 “感觉有点像。”周剑来道。 “行了,别感觉了,齐裕公子有请,请二位跟我们走一趟吧。”灰袍老者把通缉令扔给周剑来,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语气陡然凌厉,道:“不要做无谓的反抗,那只会让你们多受些罪。”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剑心震慑 “不去!” “你们去告诉齐裕小儿,别让我再碰见他,否则把他的屎打到裤兜里。” 周剑来冷声说道。 “呵呵…” “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灰袍老者捋须冷笑。 随即看向另外五人吩咐道:“这厮交给老夫,你们先把女的拿下,可别伤着皮相,否则惹齐裕不喜,领不到报酬可得不偿失。” “嘿嘿,明白。” 另外五人点头应道。 他们对齐裕花花公子的名号皆有耳闻,又看到都可依真人比画像上漂亮好几倍,自然而然地便认为齐裕是被都可依的美色所诱,那么都可依的皮相自然不能伤着,否则可就不值钱了。 “小娘子,齐裕那可是齐家城的小太子,跟了他要什么有什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比跟着这个断臂的残废强。” 】 “我们可不是要害你,而是要把你送进金窝里。” “所以你就不要反抗啦。” 一个眼睛狭长的男子笑眯眯地对都可依劝说道。 另外四人全都出言附和。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向前移步,将包围圈一步步压缩。 战斗一触即发。 周剑来抬起左手,伸到背后抓住剑柄,眼睛盯着灰袍老者,瞳孔里射出两道寒芒,说道:“刚刚那一剑我可以当成是误会,可要是再出剑,性质可就变了,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灰袍老者被周剑来两道犹如实质的冰冷目光盯得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感觉周剑来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他不自觉地紧了紧握剑的右手,心里生出了一丝犹豫。 “怎么回事?!” 这一丝犹豫让灰袍老者骤然心惊,大战在即,犹豫乃是战斗意志不坚定的体现,生死相搏,战斗意志动摇是最致命的。 “哼!” 他重重地冷哼了声,想以此驱散内心的犹豫,让战斗意志重新坚定起来。 可是这一声壮胆的冷哼非但没能驱散内心的犹豫,反而让犹豫发展成了恐惧。 他握剑的手心竟然开始冒汗,紧接着剑竟然在他紧握的手里微微颤抖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右手和宝剑,但发现宝剑被自己握得很紧很稳,根本没有在颤抖。 然而感觉仍然告诉他手中的宝剑就在颤抖。 一时间,他眼睛看到的和心里的感觉出现了诡异的矛盾。“动手!” 那个眼睛狭长的男子突然大喝一声。 正处在恐惧和诡异矛盾中,大脑正在艰难思考的灰袍老者,骤然听到这一声大喝,条件性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长剑甫一对准周剑来,只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他怒喝一声刺了出去。 铮! 周剑来猛地拔剑。 剑身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光线,恰巧照在了灰袍老者的眼睛上。 灰袍老者骤然心颤。 他的视线被周剑来的剑整个侵占,眼睛里只剩下周剑来的剑。 剑影在他眼睛里越变越大,上顶天,下杵地。 紧接着巨大的剑影穿过他的双眼闯进了他的识海里,他的神魂仰望着无比巨大的剑影,竟不受控制地恐惧颤栗。 ????????????????忽然,他的脑海里生出一股明悟。 他想明白刚刚诡异的矛盾感是为何了。 他的眼睛没有看错,剑确实没有颤抖。 而他的感觉也没有错,剑确实在颤抖,颤抖的不是剑身,而是他的剑心。 犹豫和恐惧,也都是因为他的剑心受到了震慑。 然而想明白一切的他,没有一丝欣喜,反而陷入了更加害怕的恐惧中。 心想眼前这断臂男子仅是一个握剑的动作就震慑了他的剑心,那此人的剑出鞘后得是多么可怕? 嗤! 周剑来的剑给了灰袍老者答案。 恨剑化作一道寒芒,斩断了灰袍老者的剑,斩开了他的护身防御,然后透体而过。 剑太快,以至于灰袍老者只感觉到胸口针刺般地疼了一下。 他的身体一直往前冲出十多丈,这才断开,上半身和下半身从胸口处分离,鲜血、脏腑洒落当空。 “啊--” 灰袍老者的神魂惊恐惨叫,从死亡的肉身里逃离出来。 没做片刻停留,向着一个方向急急逃窜。 “啊!” 另外五人心神大惊,万万想不到只一个照面,他们当中战力最强的灰袍老者就被敌人斩于剑下。 看着灰袍老者头也不回逃走的神魂,他们心里一下子战意全无,只剩下恐惧。 同一时间四散而逃。 铮! 突然响起五道利剑出鞘的声音。 漓火剑、葬剑、无名剑、光明剑和魏王剑同时出鞘。 周剑来的身影忽然一化作五,各持一柄利剑向着逃走的五人追了上去。 那不是他的分身,而是他出剑太快,一瞬间向五个方向斩出五剑,在空气中留下的虚影。 嗤! 利剑斩落,五人当场身首异处。 “啊--” “公子饶命!” 凄厉的惨叫声和求饶声顿时划破天空。 包括先一步逃走的灰袍老者的神魂,全都被周剑来用剑气拦下,并吞没绞杀起来。 “机会我已经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当你们拒绝放过我夫妇二人时,就应该做好不被我二人放过的心理准备,不是吗?” “杀人和被杀是对等的。” 周剑来神色冷冽地说道,随即剑指一引,剑气缠裹着六人的神魂飞入万剑匣。 “下次????????????????记得留一个给我,好让我印证一下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 “我剑都还没来得及拔呢。” 都可依嗔怪地说道。 “好的。” 周剑来笑道。 …… 千丈深的地下,张小卒试图破解大阵,可是一个月下来几乎没有一点进展。 这一日大阵上突然出现一阵波动,随后一股吸力从大阵里涌出。 它又开始吸收山脉之势。 张小卒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大阵波动或多或少会暴露一点大阵的结构枢纽,给他破阵的机会。 上一次大阵吸收山脉之势只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卒猜测这次应该也是一样,时间不多,所以他不敢耽搁片刻,红色符文一瞬间尽数涌出。 盏茶的时间过后,张小卒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他把红色符文夹裹在山脉之势里,一点点渗透进大阵里,然后里应外合在大阵上慢慢撑开了一个缺口。 轰隆! 大阵感受到入侵者,突然剧烈震动,收缩缺口的同时,竟然向地下深处逃去。 “跟上它!” 张小卒急喝一声,力量似八爪鱼一样牢牢吸附在大阵上。 叶明月亦施展空间力量,把自己和张小卒紧贴在大阵上。 “给我开!” 张小卒嘶吼一声。 红色符文在缺口处疯狂涌动。 随着张小卒一拳轰在禁制光芒上,一个个红色符文猛然爆裂,凶猛地冲击大阵枢纽。 缺口突然撕裂。 张小卒抓住时机,带着叶明月钻了进去。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登山 张小卒和叶明月穿过大阵,进到了一片雾气蒙蒙的空间里。 二人的神识第一时间探查出去。 随之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发现这处空间并非像进来前他们猜测的那样是一座宫殿,而是一个面积无比广阔的空间。 在这片空间的中央位置有一座山。 山很大。 大到张小卒和叶明月站在山这边,神识覆盖不到山的另一边。 山顶更是高耸入云,直插苍穹。 站在这座高山下面,二人皆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找到了!” 张小卒刚一运转《夺天造化功》,立刻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气势之力,失而复得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不禁高兴地喊了声。 他的???????????????气势之力正混在这座山的山脉之势里流转。 】 让张小卒心惊的是,这座孤山的山脉之势竟然比整个靖南山脉的山脉之势还要强大数十倍。 他的气势之力在这股强大的山脉之势面前,渺小的连蚂蚁都不如。 虽然无比渺小,但是当张小卒收回气势之力,看到它的成长后,仍是高兴得哈哈大笑。 因为原本只有一丈大小一团的气势之力,竟然增长到了四丈多,变成了巨大的一团,让它十分满意。 叶明月看到张小卒欢笑的模样,知道他定是收回了气势之力,悬了近两个月的心总算是放下了,长松了一口气。 找回丢失的气势之力,二人这才放轻松地观察起这个异境空间。 “空气中的灵气如此浓郁,这座山的下面极可能埋藏着一座龙脉。” 张小卒感受着空气里浓郁的灵气推测道。 “嗯” “走,下去看看。” 叶明月施展空间跳跃,带着张小卒往山腹里钻。 结果砰的一声,一头撞在了山体上,把二人撞得脑袋嗡嗡作响。 “是护山大阵。” 张小卒摸着撞疼的脑门说道。 叶明月一脸尴尬。 张小卒祭出红色符文,尝试破除此护山大阵,但是发现此护山大阵竟然比封禁这片空间的大阵还繁奥,当即打消了破阵的念头。 “有龙脉,必然有泉眼,若是能找到泉眼,便不愁吸不到龙脉的灵力。走,到山上面看看。” 张小卒收起红色符文,招呼叶明月往山顶飞去。 砰! 二人向上飞的快,可是回来的更快。 只感觉被人当头拍了一巴掌,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一头栽落到地上,尘土溅起了一丈多高。 “咳…咳咳…” “呸!” 二人全都吃了一嘴吐。 “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明月摘着头发上沾的碎草,头冒黑线地问道。 “好像是禁飞法阵。”张小卒不太确定地回道,“我再试一下。” 吼! 白虎闻言吓得从张小卒怀里跳了出来。 张小卒腾身飞起,这一次飞的很慢。 当他飞离地面百丈时,山顶上突然涌下来一股力量。 ???????????????张小卒急忙后退,同时拍出右掌,想把从上方奔涌而来的力量化解掉。 砰! 力量碰撞,张小卒脸色剧变。 他的掌劲根本无法和奔涌而至的力量抗衡,刚一碰触就被对方击溃,随即狠狠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噗! 一口血箭从张小卒嘴里喷出,同时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栽向地面。 “啊!” 叶明月惊呼一声,连忙飞身把张小卒接住。 白虎的眼睛里露出了庆幸之色,心想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从张小卒怀里出来了,不然也得跟着挨一下。 “没事吧?” 叶明月把张小卒放到地上担心问道。 “没事。” “就是…咳…被震伤了一点脏腑。” 张小卒摆摆手,然后顺了顺气,拿出一颗疗伤丹药服下。 “怎么回事?这次的冲击力怎么会这么厉害?”叶明月惊疑问道。 “应该是我的反击被大阵捕捉到了,然后给予我更强的反击。这座山上要么住着一个至尊级的强者,要么就是某个强大门派的山门,规矩森严,不容任何人冒犯威严。”张小卒猜测道。 叶明月听见张小卒的猜测,眸子里闪过一抹害怕之色,说道:“这山上的大阵又多又厉害,要不我们还是别上去了。” “别怕,山上肯定没有人,否则我们撕开大阵闯进来,早该被发现了。”张小卒安抚一句,然后望向远方,说道:“走,绕着山下找找看,既然山上布置了禁飞大阵,那么应该有登山的路才对” 于是二人一兽绕着山体低空飞行,寻找登山的路。 顺着一个方向飞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还真被他们找到一条通往山顶的石梯。 石梯已经被枯枝落叶完全掩埋,若不是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看的仔细,很可能发现不了。 显然,石梯已经闲置很久很久。 “山上显然早已没人居住,要不要上去看看?”张小卒看向叶明月问道。 叶明月见张小卒目光充满期待,遂点点头,道:“小心一点。” 咔嚓! 张小卒从一颗大树上折下一截树枝,然后走在前面,一边用树枝挑开覆盖石梯的枯枝落叶,一边拾级而上。 石梯很窄,只有五六尺宽。 ???????????????张小卒把树枝插到枯枝落叶的最底下,配合上一点劲气,左右各一拨,就把一级石阶清扫干净。 枯枝落叶足有两三尺厚,对普通人而言一级级清扫上去是一项繁重的活,但是对张小卒来说十分轻松。 往上攀登了千余阶,到了刚才禁飞的高度,他们果然没有再遭到力量阻挡。 张小卒没敢再次尝试飞行,怕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大阵禁忌,会被大阵判断为挑衅行为,招来大阵的击杀。 继续向上攀登,到了云雾漂浮的高度。 张小卒神色里稍稍有点失望。 他觉得此处灵气如此浓郁,且长久没有人进来,山上极可能生长了许多灵药,可是一路攀登上来,入微心境四处寻找,连一株灵药也没找到。 又往上攀登了千余阶,张小卒失望的眼神忽然一亮,仰头望向山上惊喜道:“前面有座宫殿。” 当即加快了脚步。 很快,一个岔路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主阶梯向右手边延伸出去一条小道,小道环绕着山体向里延伸了四五百丈远,通向一个宽阔平整的地面,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修整的痕迹。 靠着山体,修建了一座不大的宫殿。 宫殿的绿瓦红墙早已斑驳。 门前院里都落满了枯枝落叶,许多地方更是长满杂草荆棘,比人还深。 宫殿显然早已荒废。 踏踏踏… 张小卒目光明亮,眼含惊喜,大步流星地往大殿院子里走,因为院子里有一块药圃。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空欢喜 “嘿嘿…” “我就知道不能白走一趟,如此灵气浓郁的洞天宝地,怎么可能不生长灵药?” “发财了,发财了!” 张小卒站在大殿院子里一块三丈宽五丈长的药圃旁边,两眼放光芒。 叶明月亦是一脸激动之色。 药圃里光芒璀璨,几十种顶级灵药光华流转,全都已经成熟,诱人的香味直往人鼻孔里钻。 白虎流着口水,嗷呜一声扑向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砰! 却被一道光幕挡下,弹了回去。 “哈哈…” 张小卒被白虎四脚朝天的狼狈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他早就发现药圃有阵法保护着。 “别着急,看我的。” 张小卒笑着在药圃旁边蹲下,伸手轻轻碰触禁制???????????????光幕,祭出红色符文。 】 “哈哈,此阵可破。” 一盏茶的时间后,张小卒忽然面露喜色,高兴大笑。 随即只见红色符文钻进了禁制光幕里,随着一阵咔咔咔的断裂声,禁制光幕被红色符文快速撕裂。 “啊!” 张小卒和叶明月同时惊呼。 只见随着禁制光幕被打开,药圃里光华流转的灵药竟在眨眼间枯萎。 刚刚还清香扑鼻,生机勃勃的药圃,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之地,散发出刺鼻的腐朽霉臭味。 张小卒和叶明月愣在原地。 噗噗噗! 白虎不甘心地把那颗一瞬间干瘪的红果吞进嘴里,结果满嘴霉臭,恶心的它直吐口水。 “哎…” 许久,张小卒长叹一声,失望至极。 叶明月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一点时间之力的波动,忽然明白过来,说道:“这药圃应该早就枯竭了,但是被时间之力保留住了它枯竭前的样子。” “嗯,应该如此。” 张小卒点点头,迈步走进药圃,期望从满地枯萎里找一株好的,可惜转了一圈也没找到。 他忽然在药圃中心位置蹲下,伸手扒拉了几下地上的土,发现了一个大拇指粗的孔洞,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这应该是一个连接地下龙脉的泉眼,但是不知为何枯竭了,药圃里灵气不足,从而导致灵药全部枯萎。” “可惜,太可惜了!” 张小卒惋惜地摇摇头,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土,然后迈步朝大殿走去。 芳华殿。 大殿的门匾也已经腐朽,不过勉强还能认出匾上的三个大字。 二人把主殿偏殿全都转了一遍,什么好东西也没找到,所有东西全都已经腐败。 两人一兽惊喜而来,失望而回。 重返主道,继续向上攀登。 向前行三千余阶,又遇到一条岔道。 和刚才那条岔道一样,这条岔道亦是通向一座大殿。 大殿的院子里也有一座药圃。 张小卒破开保护药圃的禁制,结果和刚才那个药圃一样。 “可惜!” “这道禁制本是保护泉眼里涌出的灵气不外泄,全部供应灵药生长,可是泉眼枯竭后,禁制反而隔绝了外面灵气的进入,害得灵药枯死。” “若不然这满地的灵药怎么着也能存活几株。” 张小卒一脸心痛道。 在学炼丹???????????????之前,药材和丹药对他来说是一样的,都是往嘴里塞,吃了可以补充力量的。 但是学了炼丹之后,药材在他心里的价值直线上升,地位远超过了丹药。 所以看到如此多的顶级药材在眼前枯萎,心疼的不得了。 大殿里的东西也都已经腐朽。 张小卒站在外面用入微心境搜索了一遍,没有再进去。 回到主道,继续前行。 向上攀登三千余阶,再次遇到岔道和宫殿。 张小卒以入微心境先查看了一遍,发现和前两座宫殿的情况一样。 不过怀着药圃里可能还幸存一两株灵药的念头,张小卒还是过去把药圃禁制破开了,结果告诉他不要心存幻想。 往上攀三千余阶,又遇到岔路和宫殿。 这次张小卒只是以入微心境探查一番,发现情况和前三座宫殿相同,就继续前进。 继续前行,还是如此,向上三千余阶就有一座宫殿。 且随着高度的提升,宫殿的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豪华气派。 只可惜往日的华丽和贵气,全都被岁月侵蚀带走了,只剩下一片衰败残破的凄凉景色。 药圃张小卒再没有动过,想给衰败的凄凉景色留一抹昔日的璀璨。 也不知攀登了多久,遇到了多少座宫殿,两人一兽穿过又一层雾气云层,终于登上了山顶。 他们本以为山顶上会有一座超级宏伟气派的宫殿,然而并没有。 不知道是山顶的气温太低,还是土地有问题,山顶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株绿色植物。 在光秃的山顶正中位置,有一座二十多丈高的高台。 高台上有一座祭坛。 祭坛的里面竖着三块黑色的石碑。 中间那块石碑最高,足有四五丈高,两三丈宽。 左边那块石碑次之,三丈多高,一丈多宽。 右边那块石碑最矮,两丈多高,堪堪一丈宽。 三块石碑上都刻着字,字是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颜料,至今保持着艳丽的色彩。 可怪异的是,中间最高的那块石碑上刻的字最少,反而右边最矮最小的那块石碑刻的字最多,密密麻麻,都快刻不下了。 但是让张小卒和叶明月感觉更怪异的是,他们明明能看见石碑上的字,并且感觉非常清楚清晰,可是当他们想去看那是什么字时,竟又突然发现石碑上的字好像蒙了一层窗户纸,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石碑上应???????????????该有隔绝禁制。” “走,靠近了看看。” 张小卒猜测道。 “这应该是祭拜的地方,外人贸然闯入,恐怕会触动机关或阵法,需格外小心一点。”叶明月说道。 张小卒点头道:“你和小白站在这里别动,万一有危险,好有个里外照应。” “嗯,你小心点。”叶明月点点头。 踏踏踏… 张小卒迈步向前走去。 由石梯攀登上来,前面是一条三丈多宽的黑条石铺垫的道路。 他的脚步很轻,可是落在黑石路上,仍然发出了清晰的脚步声。 可能是山上太安静的缘故。 张小卒以红色符文开路,红色符文从他脚下涌出,似蚁群一样向前方爬去,几个呼吸间就把前面全部覆盖了。 包括祭坛和石碑。 除了脚下地面上的护山大阵,以及禁飞大阵,没有发现其他大阵。 石碑上也没有。 这让张小卒皱眉疑惑起来,因为石碑上明明有,否则他怎么会看不清石碑上的字。 “可能是此处的阵法已经高深到了红色符文也感知不到的级别。” “我当格外小心些才是。” 张小卒暗暗警醒。 踏踏踏! 穿过八九百步长的黑石路,他抬脚迈上了攀登祭坛的黑石台阶。 台阶两边的石栏上雕刻着许多瑞兽图腾。 踏! 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张小卒登上了祭坛高台。 看着面前刻着古老法阵图腾的祭坛,他的脑海里忽然一阵恍惚,有种跪拜的冲动。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是个孩子 “我娘说等天上的月亮最圆的时候,我爹爹就回来了。” “今天是中秋,已经是月亮最圆的时候了,可是爹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天赐哥哥,你说我们的爹爹今天能回来吗?” 柳家村村头,老柳树下。 一个扎着两条马尾辫的小女孩,拖着下巴坐在秋千上,望着西边天空中残留着的黄昏余晖喃喃说道。 小女孩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是个标致的小美人胚子。 “他们会回来的。” 秋千上方,老柳树粗壮的枝干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色条纹短褂的小男孩,出声回答了小女孩的询问。 这两个小孩的年纪相仿,但是相比于小女孩的稚嫩,小男孩竟显得有点老成。 小小的脸上挂着不苟言笑的严肃,???????????????目光锐利,声音坚定有力,从上到下,从里外到都透着一股远远超越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就好像稚嫩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啊,真的吗?” “太好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到他们回来好不好?” 小女孩听到小男孩的回答,高兴地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仰头望着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低头和小女孩欢喜的目光对视,淡淡说道:“我只是说他们一定会回来,可没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哼,讨厌!” “你又骗我,我不跟你玩了!” 小女孩生气地跺了跺脚。 “我可没有骗你,骗你的是你娘亲。谁让你那么好骗,她们的谎话我从去年就不相信了。”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小男孩双手在树干上一撑,从上面跳了下来。 两丈多高,双脚轻盈落地。 显然身手不凡。 吱吱! 一只白毛猴子跟着小男孩从树上跳了下来。 “柳树爷爷再见。” 小男孩朝老柳树躬身行了一礼。 “小天赐再见。” 老柳树粗壮的树干里竟传出一道回应声。 小男孩转身朝村子走去。 小女孩却是委屈地站在原地没动。 她低着头,两只手抓在一起,掐着手指头,嘟着嘴吧小声问道:“柳树爷爷,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很好骗?” “当然不是。” “你的娘亲没有骗你,你爹爹确实会在月亮最圆的时候回来,不过不是今年,因为明年中秋的月亮才是最圆的。” 老柳树安慰小女孩的同时,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尚未走远的小男孩听到老柳树的话,脚下微微一顿,抬头望了眼天空,沉静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原来如此的神色。 似乎也相信了老柳树善意的谎言。 也可能他已经识破了老柳树的谎言,可是心里愿意相信谎言是真的。 就像他嘴上说着去年就不再相信大人们的谎言,可是今年依然在老柳树下等了一整天,嘴上说是陪小女孩玩,实则是在等自己的爹爹回来。 可是和去年一样,又空等了一天。 他很失望。 “柳树爷爷再见。” “天赐哥哥,等等我。” ???????????????小女孩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匆匆朝老柳树行了一礼,便大喊着朝小男孩追去。 小男孩没有应声,但脚步却放慢了一些。 可小女孩见小男孩没有停下来,还以为他不愿搭理自己,忽然撇着嘴委屈地问道:“天赐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小男孩闻言当即停下脚步,说道:“我可不会像他们一样,丢下自己的妻儿不管。” “咯咯…” “天赐哥哥,我追上你啦!” 小女孩紧跑几步,追上小男孩后高兴地笑起来。 小男孩听着小女孩开心的笑声,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然后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天赐哥哥,你说…我们是不是没有爹爹?娘亲她们怕我们知道后伤心,所以就说谎骗我们。” 】 小女孩靠近小男孩,压低声音问道。 小男孩闻言额头上冒起一道黑线,训斥道:“别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没有爹爹,谁都有爹和娘。” “谁说的,小白就没有。” “也没有爹爹,也没有娘亲。” 小女孩看向跟在后面的白毛猴子怜悯地说道。 “吱吱吱…” 白毛猴子似是听懂了,当即人立而起,冲着小女孩一通叫唤。 “天赐哥哥,小白说什么?”小女孩问道。 小男孩回道:“它说它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它不但有爹娘,而且它的爹娘还是森林中的王者,总有一天会来接它回家,让你说话礼貌点,不然小心它的爹娘揍你。” 小女孩吓得吐了吐舌头。 “天赐,芙儿,快去洗手,马上就开饭了。” “今天的晚饭可丰盛了。” 戚哟哟从灶房里出来,看见两个小家伙踏着饭点出来,笑着招呼道。 可是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她知道张天赐和牛予芙是去村头等他们的爹爹回家,结果失望而归。 她没办法给予安慰,只能想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和去年一样,今年的中秋也非常热闹。 大家伙聚在一个院子里,一边享用着丰盛的晚宴,一边赏月。 直至夜深才各自散去。 “天赐,夜深了,快些睡吧。” 戚哟哟给张天赐掖好被角,催促了声,就要去吹灭桌上的油灯离开。 去年的时候张天???????????????赐就主动提出要自己睡一个房间,理由是他长大了,戚哟哟欣然应允。 相比于同龄人,张天赐确实非常乖巧懂事。 他能把自己照顾得非常好,无需戚哟哟操一点心,懂事得让戚哟哟感到心疼。 呼! 戚哟哟吹灭了油灯。 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明亮的月光照在窗纸上映了进来。 张天赐忽然出声问道:“娘,爹他…今年又不回来了吗?” 戚哟哟离开的脚步一下子顿住,这是一个让她感到害怕的问题,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天赐。 如果张天赐像牛予芙一样单纯稚嫩,她只需说几句善意的谎言,再随便找个话题就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张天赐不同,他的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 她的那些简单的谎言,张天赐一听就能识破,最让她愧疚的是,张天赐明明识破了,却从不会揭穿她,弄得就跟是张天赐在安慰她一样。 而她又不想编造更多更复杂的谎言去欺骗张天赐。 “天赐,你想不想知道你爹去哪里了?” 犹豫了好一会,戚哟哟突然开口问道。 她觉得不能像看待同龄的孩子一样看待张天赐,这个小家伙确实长大了,可以适当的对他讲一些事情。 “想!” “当然想!” 张天赐一下从被窝里蹦了起来。 戚哟哟见状哑然失笑,同时又有一点难过,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张天赐像个孩子一样这么兴奋了。 可是他就是个孩子。 四岁多的孩子。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被怪兽抓走了 戚哟哟没有重新点亮油灯。 她走到床边倚着床头半躺下来,伸手把张天赐揽进怀里,眼角挂着笑意,故作神秘地说道:“既然你已经长大了,那娘就告诉你一些只有大人才知道的秘密吧。不,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绝密。” 张天赐闻言立刻保证道:“娘,我早就长大了。您放心,我保证会守口如瓶,绝对不对任何人讲。” “娘相信你。”戚哟哟拍拍张天赐的胳膊,然后说道:“你爹其实不是去遥远的地方打怪兽去了,他其实是被怪兽抓走了。” “……”张天赐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一下,问道:“娘,咱能不说怪兽吗?” “好吧,你果然长大了,不好骗了。”戚哟哟笑道。 张天赐抬起眼皮,给了????????????????戚哟哟一个“你以为”的眼神,表示自己不好糊弄。 “你爹他其实是被坏人抓走了。”戚哟哟换了个词。 张天赐昂起头,深表怀疑地看着戚哟哟。 戚哟哟神情微微一僵,连忙保证道:“这次是真的。” “爹被坏人抓去哪里了?”张天赐半信半疑地问道。 “世界上除了咱们生活的这片时空,还存在另外一片时空,名叫天外天。” “听得懂吗?” 戚哟哟问道。 “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意思,对吧?”张天赐问道。 “对,可以这么理解。你还记得那个白发金眼的柳无志吗?”戚哟哟问道。 “记得。那个人非常厉害。” “爹就是被他抓走的吗?他为什么要抓走爹?爹是不是很危险?” “还有师父和周大伯、牛二伯,也都是被他抓走的吗?” “我们快去救他们吧!” “我把所有师父全都叫上,就不信打不过那个坏蛋。” 张天赐情绪激动地坐了起来。 “别激动,听娘慢慢给你讲。”戚哟哟抬手轻抚张天赐的脑袋安抚道,“你师父、周大伯和牛二伯不是被坏人抓走的,而是前往天外天救你爹爹去了,之所以至今也没有一点消息,是因为去往天外天的传送大阵坏掉了,这就导致我们无法继续派人去天外天找他们,而他们也无法按照原路折返回来。” “那可怎么办?”张天赐的神情不由得着急起来。 “娘和你一样想念你爹,不过娘却不担心,因为你爹他非常了不得,娘相信并坚信,他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戚哟哟说道。 这么说显然只是为了安抚张天赐,她怎能不担心,她担心得不知道多久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张天赐听了后紧张着急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一些,说道:“我爹爹自是厉害非凡,师父们全都是这么说的,还有师父和周大伯、牛二伯,也都厉害极了。” “没错,他们全都厉害极了,肯定能找到回家的路,全部平安归来的。”戚哟哟说道。 既是安慰张天赐,亦是安慰自己。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你的元四叔和一些厉害的前辈一直在研究另外一座上古传送大阵,前几日传????????????????回消息,说是有突破性进展,就是说我们很快就能和天外天建立起联系了。”戚哟哟道。 “太好了!”张天赐的精神为之振奋。 这个好消息让他感觉父亲·马上就能从天外天回来了。 “所以你得抓紧修炼了,你爹爹回来后肯定要检查你的功课。”戚哟哟道。 张天赐闻言神色一苦,倾诉道:“我也想好好修炼,可是芙妹越来越黏我,让我都抽不出时间修炼了。” “哈哈…” “那可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你可得照顾好了,否则你牛二伯回来后一定揍你,嗯,你爹可能也会揍你。” 戚哟哟被张天赐挤出的苦瓜脸逗乐了。 张天赐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就算芙妹不是我媳妇儿,我也得把她照顾好,因为牛二伯是为了救我爹爹才去的天外天,害得她也没有爹爹陪伴。” “娘的好天赐,你可真是太懂事了。”戚哟哟开心道。 “娘,给我讲讲爹爹的故事吧,我想听。”张天赐躺进戚哟哟的怀里说道。 “好。”戚哟哟笑着点点头,“那一年南境闹旱灾…” 小半个时辰后,张天赐嘴角挂着一抹安心的笑容睡着了。 戚哟哟给他盖好被子,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门口仰望天上的圆月,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随即闭上眼睛,心中祈祷道:“祈求满天神佛保佑,让奴家的夫君平安归来!” 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接着刚刚给张天赐讲到的地方,继续回忆她和张小卒相处的时光,辗转许久才睡下。 …… “芙妹——” “芙妹——” 张天赐站在老柳树的树干上慌张四顾,并大声呼唤。 他和牛予芙像昨天一样,在老柳树下期盼他们的爹爹回来。 刚刚他出了一会儿神,醒过来后就不见了牛予芙的身影,而轻轻摇晃的秋千告诉他牛予芙似乎才刚刚离开,可他四下张望一圈却没看到牛予芙的身影。 想到昨晚对娘亲的保证,说一定会照顾好牛予芙,他微微有些慌张,担心牛予芙出事。 “柳树爷爷,您看见芙妹去哪里了吗?” 呼唤没有应答,张天赐急忙向老柳树询问。 “她呀,回????????????????家去了。” 老柳树回道。 张天赐闻言松了口气,接着板起脸来生气地说道:“小丫头片子,回家去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害我好一阵担心,等会非得好好说说她不可。” 踏踏踏… 张天赐正要从树上跳下来回去找牛予芙,忽然听见南边田间小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 他立刻停下动作,转头望去,看见一个青衣人从南边走来,不知为何,看不太清这人的样貌。 “奇怪。” “怎么看不清他的脸?” 张天赐不解的嘀咕一声。 虽然相隔两三百步的距离,但是以他的眼力,这么近的距离,便是地上有只蚂蚁都能看清。 “天赐?” “天赐,是你吗?” 青衣人突然向张天赐招手呼喊,很激动的样子。 张天赐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这声音他有点陌生,但同时又十分熟悉,是他爹爹的声音。 “爹?” 他激动地看向来人,视线忽然变得清晰,一下子看清了青衣人的容貌,真的是他爹爹。 虽然比他记忆里的那张脸沧桑了一点,但总体上没有太多变化,所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爹!” 张天赐激动地从树上跳了下来,直扑向张小卒。 “哈哈,好儿子,想死爹了!” 张小卒亦大步奔来,张开怀抱,待张天赐奔到面前,一把将其举起来抱进怀里。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托梦 “爹,你的胡子要把我扎死了!” “爹,快松手,你要把我勒死了!” “爹——” 张天赐好一阵挣扎,才从张小卒的怀里逃离出来。 然后父子两人一个低着头,一个昂着头,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两人听见对方的话全都一愣。 接着沉默。 “如果是做梦的话,那就让这个梦长一点。” 张天赐暗暗祈祷道。 “我儿子都已经长这么高了。”张小卒伸手轻抚张天赐的脑袋,接着神色愧疚道:“不能在你成长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爹,我都知道了,是那个叫柳无志的坏蛋把你抓走的,不能怪你。”张天赐回道。 不想让张小卒愧疚自责,他马上转移话题道:“爹,你看看我,修炼一点也没落下,要不是娘亲让我停下来巩????????????????固境界,我都已经登临彼岸,踏入星辰境了。” “是吗?我看看。”张小卒探查了一下张天赐的修为境界,随即高兴大笑道:“哈哈,我儿子真是太优秀了,才四岁就达到了海之境九重天,就算在天外天也是一等一的绝世天才。” 得到张小卒的夸奖,张天赐骄傲地挺直了胸膛,又说道:“爹,你教我的体术战技我也没有落下,每天都会勤加练习,我打一遍给你看看好不好?” “好。”张小卒高兴地点点头。 张天赐后退走到老柳树下,随即脚踏马步,双拳夹在腰侧,接着双目一瞪,小小的身躯里猛然爆发出一股威势,怒喝一声,出拳若猛虎下山。 “好!”张小卒忍不住鼓掌喝彩。 张天赐先打了一套拳,又练了一套掌,接着又打了一套组合战技。 “爹,怎么样?” 打完收功,他期待地看向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冲他高高地挑起大拇指,由衷地夸赞道:“打得比我预想的好一千倍,最难能可贵的是你已经把自己的见解融入到了招式里,达到了融会贯通的境界,了不起。” “嘿嘿…” “我也是瞎琢磨出来的。” 张天赐挠头笑道,被张小卒夸得有点害羞。 张小卒抬头望向村里,问道:“你——” “爹——”张天赐和他同时开口。 张小卒立刻收回目光,向张天赐说道:“你说。” “你能不能教我几套新的战技?”张天赐目光希冀地问道。 张小卒看见他眼睛里无比期待的目光,不忍拒绝,遂点头道:“我教你一套非常厉害的拳掌战技,不过这套拳掌战技比较难学,我先打一遍给你看看,然后我们就回家看看你娘好不好?” “好!”张天赐高兴地点点头。 “这套拳名叫《伏虎拳》,看好了。”张小卒大喝一声,展开双拳,将《伏虎拳》尽量慢地演练了一遍。 然后又把《降龙掌》也打了一遍。 收功前的最后一掌,张小卒有意要在儿子面前耍一耍威风,冲着西边大山把掌劲拍了出去。 昂! 掌劲化作一条怒龙冲了出去。 但是怒龙飞到一半忽然消失不见,接着四周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哎,虽然很真实,但终究还是一场梦,可惜没能见到哟哟。” 张小卒看着快速消失的场景,心里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转头望向村子,恰巧望见戚哟哟从村口的巷子里走了出来,可惜视线已经模糊,使劲瞪大了眼睛也没看清楚戚哟哟的脸庞。 这愈加让张小卒觉得这是一场梦,因为在梦里往往越是想看见什么,就越看不见。 “爹!” 张天赐突然大叫一声,冲到张小卒的跟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满眼的不舍。 张小卒神色一怔,感觉太真实了,让他舍不得离开。 “天赐,好儿子,回去告诉你娘,爹在天外天很安全,让她不用为我日日担心,我会想办法尽快回来的。” 张小卒抚摸着张天赐的头,在梦境破碎的最后一刻急声交代道,心想没能见到戚哟哟,那就以这种方式给这个短暂而又美好的梦境画上一个尽可能完美的结尾吧。 “爹,您多保重,我会照顾好娘的!” 张天赐含着眼泪大喊道。 随之突然睁开双眼,目光茫然片刻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果然是梦。” 张天赐自语一声。 随即长呼一口气,放松因为梦境中情绪激动而不自觉绷紧的身体,感受到眼角的湿润,连忙抬手擦了去。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 他没有着急起床,而是躺在被窝里贪婪地回忆昨夜的梦境。 随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对这个梦记得格外清楚,就连梦境里爹教他的两套体术战技,每一招每一式都记得格外清楚。 “嘿嘿…” “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 这一发现把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激动大笑。 “天赐,醒了就起来吧,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门外传来戚哟哟的声音。 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所以她没有一早喊张天赐起床,直到听见张天赐的傻笑声,再加上锅里的早饭快要凉了,这才出声喊他。 “好的娘。” 张天赐应了声,然后快速起床洗漱。 他要快点吃完早饭去练拳。 “刚才在床上傻乐什么呢?想到什么美事了,还是做了什么美梦?说给娘听听,让娘也乐呵乐呵。” 换源app】 饭桌上,戚哟哟笑问道。 早饭比较简单。 白米粥、馒头、咸菜,鸡蛋和一大碗鲜奶,外加一小酒盅药汤。 张天赐胃口好的话,能吃一碗白米粥,一个馒头,两个鸡蛋,再喝一碗鲜奶。 似乎是继承了张小卒的大食量。 那一小酒盅药汤也是给张天赐准备的,是燕太白精心调制出来的,每天一小酒盅,可以帮助张天赐打熬身体。 “娘,我昨晚做了一个好梦,说出来你肯定会羡慕我。”张天赐咽下嘴里的馒头回道。 “是和你的芙妹拜堂成亲了吗?”戚哟哟打趣问道。 “当然不是。”张天赐摇头道,“我梦见我爹了,他还教了我一套拳法和一套掌法,一招一式我都清楚地记下来了,等会就去练。” 戚哟哟闻言并不惊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她给张天赐讲了那么多有关张小卒的事,小家伙梦见张小卒并不稀奇,连她自己都梦见了。 “巧了,娘也梦见????????????????你爹了。”戚哟哟笑道。 “他也教你练武了吗?”张天赐问道。 “那倒没有。”戚哟哟摇摇头,回想天快亮才做的一个短暂的残梦说道:“我站在村口望见你爹正和你站在老柳树下聊着什么,我刚要喊你们,突然就醒了。真可惜!” “真巧,我爹就是在老柳树下面教我体术战技的。娘,你不会是跑到我的梦里来了吧?”张天赐诧异问道。 “嗯,有可能。”戚哟哟忍笑道。 “我爹还让我给你带话了。” “哦,他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了?”戚哟哟好奇问道。 “爹说他在天外天很安全,让你不要天天为他担心,还说会尽快想办法回来。” “真是娘的好儿子,做梦都不忘关心娘。”戚哟哟暖心道,觉得这些话都是张天赐心中所想。 她想到自己梦境里张小卒和张天赐站在一起时的样子,顺口问道:“你爹是不是这样摸着你的头对你说的啊?你呢,正抓着他手,抱着他的胳膊。” “娘,你怎么知道?你不会真的跑进我的梦里了吧?!”张天赐惊讶地问道。 因为张小卒说这段话的时候,确实就是像戚哟哟这样抚摸着他的头说的。 戚哟哟本是顺口的玩笑之言,可是张天赐震惊的样子让她心头突然咯噔一下,忽然想到张小卒是道门高手,不会是施展了某种手段,以血脉之力为连接媒介,给张天赐托了个梦吧。 “不可能。” “如果好托梦他早就托梦回来了。” 戚哟哟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可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爹教你的拳法和掌法有名字吗?” “有,当然有。” “还超级霸气呢。” “拳叫《伏虎拳》,掌叫《降龙掌》。” 张天赐答道。 “啊!” 戚哟哟闻言大惊。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消失 “怎么了娘?” 张天赐被戚哟哟突然间的惊叫声吓了一跳。 “这《伏虎拳》和《降龙掌》是谁教你的?” 戚哟哟激动地问道。 “爹教的啊。”张天赐奇怪地回道,心想自己刚刚才说过,见戚哟哟很惊讶的样子,便又补充道:“我梦见爹教我的。” “不,娘的意思是说在这之前你有听谁讲过《伏虎拳》和《降龙掌》吗?”戚哟哟纠正问道。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张小卒的这两项看家绝技虽然常用,但是这两项绝技的名字几乎没有对外提起过,也就只有她和周剑来等寥寥几人知道,可她不记得自己有对张天赐讲过。 而且在此之前也从未听张天赐提起过。 她觉???????????????得若是张天赐早就听说过张小卒的这两项绝技,以他对张小卒的思念之情,平日里不可能提也不提一句。 可要知道,张小卒离开前传授给张天赐的体术战技,小家伙几乎每天都会练一遍。 如果说张天赐以前从未听过这两个名字,是在昨晚的梦境里第一次听说,那就表示昨晚的梦不是梦,是真的。 所以戚哟哟才会突然激动起来。 她紧张地看着张天赐,等待他的答案。 张天赐皱起小眉头想了想,摇头回道:“以前从未听谁讲过。” “确…确定吗?”戚哟哟心头猛地一颤。 张天赐又皱起小眉头思索了一会,然后肯定地点点头:“确定。” 看见戚哟哟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激动,连忙关切问道:“娘,你怎么了?” 戚哟哟缓了口气,平复下激动的情绪,说道:“你先把饭吃完,然后到院子里把你爹教你的《伏虎拳》和《降龙掌》练给娘看看。” “好的娘。” 张天赐点点头,接着一通狼吞虎咽,快速解决战斗。 然后迫不及待地起身往院子里跑去,边跑边喊道:“娘,快来,我先打一套《伏虎拳》给你看。” 可跑到院子里,摆开架势后,他脸上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涨红着脸冲走来的戚哟哟窘迫说道:“我只在梦里看爹爹施展了一遍,还没有练过呢,肯定打得不好。娘,你让我先练几遍,然后再打给你看吧。” “没关系,你练吧,娘看着你练。”戚哟哟笑回道。 “嗯”张天赐点点头,然后就一边回想着梦里的情景,一边慢慢练习起来。 戚哟哟看着看着,眼圈突然红了。 张天赐的招式虽然十分生涩,但是一招一式全都是对的。 心想不是张小卒教的还能是谁,九洲大陆会《伏虎拳》和《降龙掌》的只有张小卒。 也就是说张天赐昨晚的梦境是真实的,而她匆匆看到的那一幕也是真的。 张小卒真的从天外天托梦回来了。 戚哟哟转过头,偷偷擦掉眼角的湿润,重新平复下情绪,然后问道:“天赐,你爹有没有对你讲别的事?” “爹只是让我告诉你他在天外天很安全,让你不要为他???????????????担心,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就怪我梦醒的太早了,不然就能带着爹回家了。” 张天赐很是自责道。 戚哟哟莞尔一笑,道:“谁能控制自己的梦境的长短啊。娘忽然想起来有件事忘记和你二伯娘说了,你先练着,娘去你二伯娘家一趟,可别偷懒哦。” “哼!” “我才不会偷懒呢。” 张天赐回道。 戚哟哟匆匆离开家门,往牛大娃家走去,想把这一消息告诉金芷卉,让她也安心安心。 她想当然地以为张小卒和周剑来、牛大娃等已经汇合在一起,却不知张小卒压根还不知道周剑来等人也已经去到了天外天。 …… “小卒——小卒——” 叶明月冲着高台大声呼喊,可是连了喊了几声也没得到张小卒的回应,立刻担忧着急起来。 吼! 白虎也来回踱步,不安地低吼起来。 他们望见张小卒登上高台后,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突然跪倒在地上磕头跪拜起来,连磕九下头,然后将双手合什在胸前,冲着三块黑色石碑做祈祷的样子。 接着张小卒的身影突然模糊起来,随即晃了一晃,竟然凭空消失了。 一人一兽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担忧、不安和焦急之色,然后顾不上张小卒说的里外照应,同时迈步朝高台奔去。 “小卒,你在哪里?!” 叶明月登上高台,不见张小卒的身影,愈加焦急地呼唤起来。 并向白虎问道:“小白,你能感应到他去哪里了吗?” “感应不到。” 白虎急的口吐人言。 其实它早就能说人言,只是高傲地很少开口而已。 叶明月听了后愈加着急。 突然,张小卒刚刚跪地祈祷的地方涌起了能量波动。 叶明月和白虎第一时间察觉,并看了过去,随即一人一兽惊讶地瞪起了眼睛。 只见消失不见的张小卒又凭空出现在了原地,并且还保持着先前跪地祈祷的姿势。 “你们怎么上来了?” 张小卒睁开眼看见叶明月和白虎出现在面前,微微有些惊讶,心想他们是何时登上???????????????来的,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他感觉自己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前后只有短短几息的时间。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发现叶明月和白虎都是一副紧张着急的面孔,急忙把神识和入微心境同时向四周覆盖出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的状况,可是一番观察后却发现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于是向叶明月投去一个困惑不解的眼神。 “你…”叶明月看见张小卒的表情反应,似乎对他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遂试探性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什么意思?”张小卒闻言错愕,“我就一直在这里,哪也…哪也…” 他想说“哪也没去过”,但是话到嘴边突然顿住。 忽然想起来刚刚祈祷的时候自己有过一阵短暂的恍惚,分不清是自己恍惚间幻想出来的幻觉,还是做了一个短暂的白日梦,他看见自己回到了柳家村,在老柳树下遇见了儿子。 情景非常真实,只可惜太短暂,还没来得及进村子就醒来了。 “我刚刚…是干什么了吗?”张小卒站起身,疑惑地问道。 “你刚刚跪在这里祈祷时,突然凭空消失了,连小白都感应不到你了,我和小白吓了一跳,以为你遭遇了什么危险,所以就跑了上来,谁知忽然一阵能量波动,你又凭空出现在了原地。”叶明月讲道。 她观察着张小卒惊疑不定的神情,试探着问道:“所以你刚刚消失,确实是去了什么地方吗?”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天神榜 “我之前从下面上来后,站在这里望着前面这座祭坛和那三块石碑,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强烈的跪拜祈祷的念头,感觉只要跪下诚心祈祷,心声就会被上天听到,然后得到满足。” “那种感觉实在太强烈了,以至于我几乎没有抗拒,就跪了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中了幻术一样。” “我跪下去后,心无杂念,无比虔诚地冲着祭坛和石碑九叩首,然后许下愿望,渴望早点回家。” “在我许下愿望后,我的意识忽然一阵恍惚,然后就看见自己回到了柳家村,在老柳树下看到了天赐,他长高了,都到我腰这里了。” “他把我教他的体术战技打了几套让我考校,然后又央求我教了他两套新战技。” “????????????????接着我就从恍神中醒了过来。” “感觉从我跪下祈祷到醒来,前后也就过去几息的时间。” “不过要是按照我看到的情景算,那应该过去了好一会。” “我消失了多久?” 张小卒把自己登上高台后的事情对叶明月和白虎详细讲述了一遍,最后问道。 叶明月听了后颇为惊奇,答道:“也没多长时间,我和小白看到你突然消失,喊了你几声没有得到回应,我们就以最快的速度爬了上来,刚上来不久你就又凭空出现了,前后也就不到百息时间。” 说完接着好奇问道:“你感觉是幻觉,还是真的?” “应该…是幻觉吧。”张小卒望着祭坛和石碑不确定道,“前后不过百息的时间,先不说能不能回到柳家村,单说时间上就对不上,我教了天赐一套《伏虎拳》和《降龙掌》,完全不止这点时间。” 如此一想,他更加倾向于是幻觉,言语上多了几分确定地说道:“应该就是幻觉。我猜测这里应该是远古时期祭天祈愿的地方,虔诚的信徒在此跪拜祈祷,久而久之祭坛和石碑上就会凝聚愿力,这些愿力可以在精神上影响祈祷者,让他们内心得到满足。” “那如何解释你的凭空消失?”叶明月问道。 “这个…”张小卒思索片刻,道:“可能是某种大阵造成的障眼法,用以迷惑信徒,让他们愈加敬畏和信仰。” “你让开,我来试试。”叶明月说道。 张小卒闻言往旁边挪了几步。 叶明月走过去,先平心静气,抛却杂念,然后冲着祭坛和石碑跪下,虔诚九叩首,随即双手合什胸前,诚心祈祷。 张小卒和白虎一左一右分站两旁,不由得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叶明月。 时间缓缓过去。 三四十息时间过后,叶明月睁开双眼,扭头看向张小卒,问道:“我消失了吗?” 换源app】 张小卒摇头道:“没有。你有幻觉吗?” 叶明月摇摇头:“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也没有。” 说完略显失望地站起身。 她许了一个愿望,不敢奢求愿望成真,只需给她一个较为真实的幻觉或梦境她都会十分满足。 可是竟连幻觉和梦都是奢求。 “????????????????那是为何?”张小卒疑惑不解。 吼! 白虎低吼一声,也对这个感兴趣,见叶明月让开位置,迈步走了过去。 它先是跪伏在地上叩了九下头,然后后腿跪着,身体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合在胸前,人模人样地祈祷。 看得张小卒和叶明月忍俊不禁。 其实以白虎的修为早就可以幻化人形,但是它很高傲,觉得人类肉体凡胎,远不及它的虎躯威风霸气,所以从未幻化过人形。 忽然,白虎的身体周围涌起能量波动,紧接着就见它的身体似影子一般晃了一晃。 然后凭空消失在原地。 “就是这样。”叶明月压低声音说道,似是怕声音太大惊扰到白虎祈愿。 震惊的同时,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羡慕之色。 张小卒许的愿望成了,白虎许的愿望也成了,唯独她许的愿望没成,让她心里不由得落寞。 她没有许什么难以实现的宏天大愿,只是想和张小卒举办一场婚礼,哪怕是在幻境里,只有她和张小卒两个人,她也会感到满足。 可是没能实现。 “看来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走到哪里都如此,礼不可乱,更不可违。” “是我奢求了。” 她心里苦涩地叹了口气。 张小卒自是不知道叶明月心里的念头,他只是一脸惊奇地盯着白虎消失的位置,没有感受到阵法波动,同时也失去了和白虎的感应。“是时空之力吗?” 他看向叶明月问道。 “不是。”叶明月摇摇头。 过了大概二十几息的时间,忽然又一阵能量涌动,随之白虎的身影出现在原地。 它睁眼醒来,一脸惊喜之色。 “小白,你许了什么愿望?”张小卒好奇地问道。 白虎闻言站起身,收起惊喜之色,撇了张小卒一眼,回道:“许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呃…”张小卒非但无言以对,还很尴尬,觉得自己好没礼貌。 叶明月哑然失笑,视线从白虎身上移开,望向石碑,神色陡然一惊,指着石碑喊道:“快看,石碑上的字在消失!” 张小卒闻言望去,发现确实如叶明月所言,????????????????三块石碑上那看不清楚的字正在快速消失。 轰咔! 突然,天上落下一道炸耳惊雷。 惊雷来得毫无征兆,把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两人一兽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窜出来,耳朵里只剩下吟吟吟的耳鸣声。 “快看,石碑上又重新浮现出字了。” 张小卒指着石碑喊道。 但是叶明月和白虎正耳鸣着,谁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不过他们的目光本就在石碑上,不用张小卒提醒也看见了。 只见石碑上的字缓缓地浮现出来,就像是有一位看不见的雕刻师正在一笔笔地慢慢雕刻一样。 首先是最中间的石碑上,顶端中间位置,缓缓浮现出三个血红色的大字:天神榜。 新浮现出来的字清晰可见。 张小卒和叶明月看到这三个字,心中甚是震撼,接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碑,想知道哪位大人物的名字即将出现在天神榜上。 在二人无比好奇和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第一个名字缓缓浮现出来,然后二人望着这个名字愣在当场。 这个名字竟是白虎圣兽。 轰! 随着白虎圣兽的名字完全出现在天神榜上,山下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轰鸣声。 张小卒顺声望去,只见距离山顶最近最大的那座宫殿宝光冲天,浓郁的灵气自宫殿里喷涌而出,几近肉眼可见。 “这…这…” 张小卒震惊得说不出话。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偷机 白虎望着宝光冲天的宫殿,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感应,激动地喊道:“那是我的宫殿!” 轰咔! 天空中突然又落下一道惊雷。 张小卒三个刚刚恢复过来的耳朵再次被震得嗡鸣。 石碑上,白虎圣兽的名字下面,缓缓浮现出第二个名字。 竟是张小卒。 轰! 随着张小卒的名字出现在石碑上,山下又传来一道巨大的轰鸣声。 距离山顶第二近的那座宫殿宝光冲天。 轰咔! 紧接着第三道惊雷落下。 不出意外,叶明月的名字出现在石碑上。 和之前两次一样,山下又一座宫殿宝光冲天。 随后雷声???????????????就停了下来。 左边那座第二高的石碑顶部中间出现了三个字:天仙榜。 但是下面没有名字出现。 右边最矮的那座石碑上也有三个字:地仙榜。 下面也没有名字出现。 张小卒和叶明月先是震惊,随之惊愕,最后面面相觑。 起初震惊是因为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天神榜上,还在山下给自己分配了一座宫殿。 然而当看到除了他们三个的名字再无其他名字出现在石碑上时,二人渐渐从起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感觉名字之所以出现在石碑上不是因为他们实力强,而是因为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没得选也没得挑。 “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吗?”叶明月看向张小卒问道。 “非常有可能。”张小卒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说道:“下面那三座大殿和地下龙脉重新建立起了联系,咱们乘它反应过来前抓紧时间修炼,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那还等什么。”叶明月立刻迈步朝石梯走去。 她的三界之画急需大量灵气滋补,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宫殿依然是残破的,但是一改之前萧条凄凉,就连落在地上的碎瓦片都散发着无上的威严,让张小卒和叶明月咋舌不已。 院子里,药圃的泉眼往外汩汩喷涌灵气,浓郁得深吸一口气就让人感觉飘飘然。 宫殿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灵力泉眼,就像山涧里的喷泉一样,灵气往外直喷。 白虎一屁股坐上去,舒服得忍不住呻吟起来。 三座宫殿相隔不是很远,但是害怕突发危险情况来不及反应,他们三个没有分开三处。 张小卒先去到另外两座宫殿,在每处泉眼上布置了一个最强力量的聚灵阵,让灵气喷涌的更凶猛,然后又布置了几个引灵阵,把这两座宫殿的灵气引向第一座宫殿。 最后在第一座宫殿里布置了三座聚灵阵,把三座宫殿里喷涌出来的灵气分成三股,他们三个各占一股,片刻时间不舍得浪费,抓紧修炼起来。 这条龙脉里喷涌出来的灵气特别精纯,远不是多罗城布兰德占据的那条小龙脉能比的。 换源app】 张小卒觉得这应该是最高等的龙脉。 他坐在???????????????聚灵阵里修炼,灵气直往体内灌,感觉像是在一把一把地海吃圣元丹。 吼! 修炼的第三天,白虎突然针扎屁股般从聚灵阵里窜了出来,一脸惊吓之色。 “怎么回事?” 张小卒被惊醒,以为发生了什么,急忙询问道。 “灵气太足,我的妖丹差点被撑爆。”白虎心有余悸地回道。 “……”张小卒愕然无语。 他向叶明月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叶明月也承受不住,不过她有三界之画分担,所以暂时没事。 然后他在白虎和自己中间布置了一个引灵阵,把一部分灵气引向自己这边,为白虎解决了这快乐的苦恼。 第九天,张小卒的脸上露出喜色。 他的修为突破了,由星圣境后期达到了圆满。 只需在把力量法则精雕细琢一番,就能向月圣境冲击了。 第三十天,力量法则精雕细琢完毕,达到大圆满境。 张小卒没有停顿,直接向月圣境发起冲击。 轰隆! 和上次冲击星圣境一样,九座战门化作九个漩涡,疯狂地吸收灵气。 “吸,使劲吸!” “这次老子屁股底下坐着一条大龙脉,可不会怕你们!” 张小卒心里底气十足地说道。 哗啦! 轰! 战门空间里,璀璨光海再次分成两股洪流,从前后两个方向往张小卒的天灵战门冲击。这一次灵气极其充裕,再加上修为境界比上一次高,所以洪流奔腾起来也远比上次凶猛,每一次碰撞都让张小卒心里难受的哼哼,只觉天灵盖即将爆炸。 张小卒的天灵盖没有炸,但是靖南山脉和山脉四周的城市已经炸了,因为方圆千里的灵气都在往靖南山脉流动,引得无数修者顺着灵气流淌的方向涌入了靖南山脉。 天现异象,必有重宝现世,而上次祖源之地现世恰就是这种异象。 可是上次整个过程太快,让许多修者错失良机,所以这一次他们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灵气涌动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无数修者为之疯狂。 而这无数修者当中最兴奋当属龙思卿。 这样???????????????的情形他总共碰到过两次,第一次是祖源之地现世,第二次是遇到了张小卒。 这段时间他找张小卒找得都快疯魔了,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大圈,两只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他不但把齐家城境内的城市全都转了一遍,还折回妙华宗、天山派寻找张小卒的踪迹,可是张小卒就像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甚至怀疑张小卒是不是一路上大量收购灵药灵材,被绿林道上的劫匪给盯上后干掉了。 其实最近这半个月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出现了严重问题,再不停下来好好调整休养一番,很可能惹出大问题,所以他一次又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可是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心里总有一个声音让他再坚持一下,说明天就可能找到张小卒。 一边是理智,一边是魔念,他在这种知道对的选择,却一次又一次放弃,而不断选择错的道路走下去的矛盾心理下苦苦挣扎了半个月,状态愈加糟糕了。 但是眼前这场异象就像一济强心药给他灌了下去,让他濒临崩溃的状态一下子亢奋了起来。 他告诉自己,这次异象不管是祖源之地引起的,还是张小卒引起的,都能给他这趟行程画上一个不错的句号。 不过让他隐隐担忧的是,这次异象时间持续时间太长,覆盖面积太大,引来了许多强者。 甚至连齐家城的超凡境强者都来了一位。 若是出现好东西好宝贝,怕是争抢不过这些人。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强者齐聚 龙思卿现在已经不敢在人前暴露真容,因为江湖上很多人都在找他,觊觎他手中的火麒麟心脏。 在他追杀张小卒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一直没有出面对抢夺双龙书院火麒麟的事做回应,以至于传言越传越真,现如今基本已经坐实了火麒麟落在了他手里。 可恨的是,蓝之洹还在背后捅了他一刀子。 蓝之洹外出归来,得知王夫子血口喷人冤枉他后,差点没气炸肝肺。 起初他竭力想要解释,可是百口莫辩。 最后干脆心眼一坏,说自己抢龙思卿不过,被龙思卿重伤,火麒麟被龙思卿一人独吞了。 】 这一招祸水东引比他解释一万遍还管用,所有人的目光登时都聚集到了龙凤山庄和龙思卿???????????????的身上。 不过,也归功于龙思卿的配合,一直都没有露面解释。 越不露面越让人怀疑。 到最后甚至就连凤思君都以为真是她的丈夫抢走了火麒麟。 这段时间龙思卿一边四处打听张小卒的消息,一边听着有关自己的传言,每每都气得咬牙切齿,对蓝之洹、王夫子等恨之入骨。 他暗暗发誓,等自己抓到张小卒,一飞冲天后,必让这二人跪在自己面前磕头道歉。 龙思卿换了一身江湖人的普通行头,改变了容貌,混在一群散修当中。 其实就算他不改变容貌,也没几个人能认出他来,因为他的一张脸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容貌都已经变形了。 一众修者顺着灵气流动的方向一路追寻到了靖南山脉。 有实力的修者又跟随着灵气钻进地下,直往地下钻了万丈之深才遇到了结界禁制,发现来自四面八方的灵气全都流进了结界里。 有人猜测结界里应该是一座上古遗迹。 也有人大胆猜测,说结界里可能就是异世界祖源之地。 这一猜测让所有人都血液沸腾起来。 他们不眠不休地围着结界,各自拿出看家本领破解禁制,但是努力了两个多月全无进展。 强者越聚越多。 齐家城的五位超凡境全都来了。 最北边的柳家堡都听闻消息,派来了五位强者。 由半尊之境的柳向荣带队。 周边的妙华宗、天山派、双龙书院等势力,也都全部出动。 龙凤山庄也来人了,凤思君亲自带队。 刚到靖南山脉就差点和双龙书院、天月宗的人打起来,所幸最后全都克制住了。 龙思卿看到凤思君后,差点忍不住上前相认,可是看到凤思君难掩疲惫的面容,心知她这一年多肯定因为火麒麟的事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一时间羞愧难当,只觉没脸去到凤思君面前。 于是他忍住了相认的念头,决定躲在暗中照应凤思君。 靖南山脉外围,遮掩了容貌的周剑来和都可依不敢靠前,因为齐家城的高手太多,万一暴露身份,那就死定了。 他二人之所以没有转头离开,???????????????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想留下来看看地下结界里是不是真的是祖源之地。 二是因为手中黄符对张小卒最后的感应方向就在靖南山脉这个方向,觉得以靖南山脉眼下闹出的巨大动静,张小卒听到消息后极可能会过来,所以冒险留下来等张小卒出现。 正浸泡在灵气里修炼的张小卒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若是他知道眼下结界外面聚集了那么多强者,说不定会吓得走火入魔。 轰! 咔--咔咔! 终于,在滔天巨浪连续两个多月的冲击下,张小卒的天灵盖打开了。 呃… 确切点说是天灵战门里的那扇古老大门再次打开了。 和上次突破时一样,大门打开,流光自门内溢出,似瀑布一样倾泻到张小卒的天灵战门里。 这些流光全是强大的力量法则。 “明月,小白,快醒醒!” 张小卒忽然睁开眼睛,看向白虎和叶明月喊道。 一人一兽闻声醒来。 “神魂出窍,到我战门空间里来,我送你们一场好机缘。”张小卒笑道。 叶明月和白虎闻言眼神一亮,连忙把自己的肉身安置好,然后神魂出窍飞向张小卒。 张小卒将二人的神魂吞进战门空间,送到天灵战门的流光瀑布下面,让他们和自己一起享受力量法则的冲刷洗礼。 “天呐!” “这…这是打开天界的大门了吗?!” 叶明月震惊得大脑快要无法思考了。 望着头顶上方霞光璀璨的古老大门,她觉得那肯定是通往仙界的大门,因为沐浴在流光瀑布下,只感觉力量法则直往脑海里浇灌,除了传说中的仙界,她想不到哪里能有这般磅礴的力量法则。 “时间有限,快些参悟修炼。” 张小卒催促道。 叶明月和白虎闻言立刻收摄心神修炼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叶明月的嘴角就扬起了惊喜且开心的笑容,因为一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难题终于想明白了。 她惊喜地发现,坐在这流光瀑布下面修炼,非但有无穷尽的力量法则可以参悟,还让人觉得头脑开了???????????????九窍,变得才思敏捷,各种疑难问题忽然间都变简单了。 当即愈加抓紧时间修炼起来,不舍得耽搁一点时间。 张小卒也已经静下心来推衍自己的力量法则。 他对自己的力量法则比较满意,所以不准备做大幅度修改,只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注入新鲜的血液,使其突破极限,产生一个质的飞跃,达到新高度。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实际上艰难无比。 像之前的小境界的提升,只需要把力量法则不断地精雕细琢加以完善即可,属于锦上添花。 可现在要突破极限,单靠精雕细琢显然做不到,而是需要更上一层楼。 若是把力量法则的提升比喻成盖宫殿,那么精雕细琢就是对盖好的宫殿装修装饰,而突破就等于是往上加盖一层。 如果对地基不满意,像张小卒之前突破星圣境时那样,则需要将盖好的高楼整个推倒,重新平地起高楼。 但这次张小卒对地基比较满意,所以不需要全部推倒重建。 然而楼已经盖得非常高,想要再起一层,可非易事,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让大楼轰然倒塌。 张小卒眉头紧锁,推衍的并不顺利。 他清楚感觉到自己境界匮乏,对星圣境尚未了解透彻就开始冲击月圣境,有点着急了,以至于力量法则推衍起来没有明确的方向。 所幸有磅礴无尽的力量法则供他参悟,否则此次突破必然会以失败告终。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尝尝味 咔…咔咔… 随着各路枢纽闭合连通,张小卒的力量法则缓缓运转起来。 月圣境的强大威势自他天灵迸发,直冲云霄。 他感受着新的强大境界,缓缓睁开双眼,欢喜之情藏不住地自眼睛里溢了出来。 可是笑罢却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次突破,他既满意又不满意。 满意的自然是突破成功,晋升到了月圣境。 不满意的是感觉欠缺了点什么,没有上次突破星圣境成功时的那种舒畅、完美和成就感。 总觉得这次不够完美。 “或许是这次突破没有上次惊险刺激,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张小卒暗自寻思道。 随即闭上眼睛,继续修炼起来。 古老的大门尚未关闭,可不舍得浪费。 砰! ????????????????三天后大门轰然闭合。 叶明月和白虎的神魂从张小卒体内出来,急急地回到自己肉身里继续修炼,直接向着新境界发起冲击。 且信心十足。 因为这段时间的参悟所得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 嘭! 张小卒突然震碎了肉身,但紧接着又开始重塑。 不同于以往每次,这次重塑他把强大的力量法则融进了新生的血肉里。 早在九洲大陆的时候,他就在计划重塑一具蕴含力量法则的强大肉身,并且尝试过几次,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力量法则还不够完善,无法和肉身完美融合在一起。 一方面是因为对灵气的需求量过大,星辰丹和普通灵脉远不足以支撑他这么做。 上古战场里倒是有一条庞大的龙脉,不过那时候他的精力全都放在破解上古战场的大阵上面,没有多余的精力修炼肉身。 而眼下力量法则得到极大的提升和完善,且精力充足,最重要的是还有使不完的精纯灵气,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具,若不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修炼,简直是对不起这场机遇。 嘭嘭嘭! 张小卒身上不断地暴起血雾,强横的力量法则和脆弱的肉身融合,那感觉就像往纸做的袋子里装刀片,还是那种无比锋利,吹毛断发的刀片,即便是小心翼翼,纸袋子也还是会被割破。 但是在一次次失败中,张小卒的神骨上渐渐生出了血肉。 新生的血肉光泽流转,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修炼无岁月,时间飞逝。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个多月。 白虎圣兽成功突破到了月圣境,并又提升了一个小境界,达到了月圣境中期。 叶明月亦有大境界上的突破,从天圣境晋升到了星圣境。 她的这次提升是一次质的蜕变。 有点像张小卒突破星圣境时一样,她把原本的力量法则全部推倒,然后重建新的力量法则。 新的力量法则和三界之画更加契合。 既让她更容易地构建三界之画的力量法则,亦让她更容易发挥三界之画的力量。 总之,此次突破对她的提升非常大。 昂! 三界之画汲取了磅礴的灵气,叶明月将三界之画重塑的那颗神格赋予了生命,使其化作一条神龙龙脉。 庞大的龙躯贯穿天、人、浊三界,使得三界生机蓬勃。 叶明月????????????????没有着急勾勒三界世界,因为急也急不来,她继续把精力投入在茅草屋的建设上。 呜! 这几日,白虎时不时地会盯着张小卒低吼一声,嘴角的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因为张小卒周身光芒璀璨,且散发出阵阵诱人的清香,就像仙丹出炉,或是万年灵果成熟了一般,惹人垂涎。 白虎被诱人的清香勾引得心情烦躁,总想扑上去咬一口。 别说白虎,就连叶明月都忍不住咽口水,想咬一口肉吃。 咚!咚!咚! 这一日,张小卒的胸口突然有力地跳动起来。 心脏重塑完成。 这是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后一步。 随着心脏跳动,全身血液登时流淌起来,随之各器官部位全部激活。 一股更加诱人的香气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灵果成熟了。 “成了!” 张小卒心情激动,低喝一声睁开眼来,两道璀璨的光芒从他眼睛里射了出来。 吼! 白虎忍不了了,嘴角挂着哈喇子,一下扑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还以为白虎是过来和他打招呼的,于是冲其笑着点点头,还伸手去抚摸白虎的脑袋。 白虎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照着张小卒上臂肌肉最厚实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一边甩着脖子往下扯肉,一边和张小卒商量道:“给我吃一口好不好?” “滚!”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 “别小气,我就吃一口尝尝味道。” “反正你很快就能重新长出来,没有一点损失。” “大不了…大不了我也割一块肉给你吃。”白虎急不可耐地说道,甚至愿意以肉换肉。 “干!” “你丫疯了吗?!” 张小卒被白虎的话雷得眼角直抽。 他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香味,所以还以为白虎是大半年没吃肉馋疯了。 “干!” “你的肉怎么这么有韧性,竟然咬不动?” 白虎急躁问道。 它撕扯了半天,竟然连张小卒的皮都没咬破。 “嘿…” 张小卒一声嘿笑,突然右拳猛握,右臂肌肉瞬间收缩绷紧,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力量。 砰! 白虎被生生震退,瞪着一双虎眼震惊地看着张小卒的胳膊。 它虽然没有用全力咬合,但也没有太客气,至少这一口要是咬在星圣境初期的修者身上,对方绝难挣脱,????????????????可是竟被张小卒振了下胳膊就给挣开了。 上一刻还柔软的皮肉,突然硬的像铁块一样,差点没把它的牙咯碎了。 “怎么样,厉害吧?” 张小卒得意地扬起右臂,像白虎炫耀。 结果白虎在他膀子上留下的口水顺流而下,淌得前胸后背都是。 “真他娘的恶心!” 张小卒身躯一震,把白虎的口水震离身体。 白虎悻悻地哼了声,食欲减轻了很多,因为张小卒睁眼醒来后,他周身璀璨的光华和香气开始快速内敛,没有之前那么诱人了。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找出一身黑色的劲装穿上,然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即看向叶明月问道:“明月,你的收获如何?” “非常不错!”叶明月笑回道,“三界之画里已经凝聚出一条巨大的龙脉。” “哈哈,那真是好极了。” “使劲吸,争取把地下龙脉的灵气全吸干了,那样我们今后短时间就不会缺灵气修炼了。” 张小卒美好地盘算道。 “年轻人,你可真是贪得无厌啊!”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张小卒悚然一惊,定睛看去,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羽衣,仙风道骨的老者,就站在他前面十步远处。 老者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捋着长须,好像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叶明月一把抓起三界之画,站起身窜到张小卒身边。 白虎亦低吼一声做出战斗准备。 他们压根没想过这个空间里有活人,眼下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深不可测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心里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泰望山 老者长须及腹,双眉垂腮,面颊方阔,眼角带笑,看上去慈眉善目,不像是凶神恶煞之徒。 「后生小辈张小卒,参见高人前辈。」 「我等误闯此地,无意冒犯,还请前辈海涵。」 张小卒短暂的惊吓过后,马上镇定下来,冲老者恭敬行礼。 同时心中暗暗寻思道:「此人修为高深莫测,杀我们应该易如反掌,他没有动手,或许是对我们没有杀心,且看他要做什么。」 叶明月也跟着向老者恭敬行礼。 老者微微颔首,说道:「老夫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偷窃龙脉灵力,不由惊醒,寻过来见尔等修炼正酣,心想相遇即是缘分,便容尔等修炼些时日,谁知尔等竟贪得无厌,要把龙脉灵力吸干,不免过分了些。」 张小卒和叶明月闻言尴尬至极,感觉像是做贼被抓了。 同时也暗暗心惊后怕,乃至是恐惧。 因为由老者的话可知,他早就来了,可他们自始至终毫无察觉,心想若是老者在他们修炼正紧的时候骤然出手,恐怕他们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张小卒朝老者歉意地行了一礼,尴尬解释道:「我等误闯此地,见山中林道荒无人迹,神殿皆以破败腐朽,遂误以为是一处没有主人的上古遗迹,便不问自取了,乞望前辈恕罪。」 老者摆摆手,道:「只要没伤到龙脉根基,尔等取些灵力倒也无关紧要,能寻至此处亦是尔等的福缘。」 张小卒感激道:「多谢前辈宽宏大量!」 老者仰头望向山顶的石碑,神色一黯,叹息道:「此处确实已经沉寂了漫长岁月,就连神碑都痴傻了,竟把尔等的名字刻上了天神榜。」 老者笑着摇摇头,虽未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张小卒三个远没有资格登天神榜。 张小卒尴尬,但又不是太尴尬,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够格。. 「前辈,请问此福地为何处?这三块神碑是何神物?」 张小卒好奇问道。 说完他忽然不解地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老者的名字没有出现在神碑上。 这有点奇怪。 「此山名泰望山。」 「既是强者证道封神之地,亦是万物生灵祈愿之地。」 「上古天道破碎,众神陨灭,此地也就随之尘封地下了。」 「老夫是泰望山的守山人,幸得神山庇佑,侥幸苟活下来,随之埋于地下,与神山孤寂作伴。」 老者面露神伤之色。 好似是看出了张小卒心里的疑惑,他又补充了一句:「守山人又称守山奴,奴仆的名字是没有资格上封神碑的。」 「又是天道破碎。」 「九洲大陆如此,天外天还是如此,天道就这么脆弱吗?」 张小卒心里嘀咕道。 他的目光落在山顶高台上,想起之前在高台上祈愿的事,忍不住好奇问道:「前辈,晚辈之前曾登上高台,于祭坛前虔诚跪拜祈祷,许下的心愿好似实现了,又好似是梦境幻觉,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老者回道:「封神碑上尚有一些神力残留,如果愿望不是太难实现的话,应当是真的。」 张小卒闻言神色一怔,想到自己那日真的回到了柳家村,一时间又高兴又懊悔。 高兴的是见到了儿子,懊悔的是在老柳树下浪费了太多时间,没有见到戚哟哟,若是能见到戚哟哟,便可把这边的情况告知于她,让她安心。 叶明月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哀伤。 白虎的眼睛忽然亮得放光,神情激动,眼神里还露出了几分迫切。 也不知它许的什么愿。 「前辈,那个…晚辈能不能再去许个愿?」张小卒厚着脸皮问道。 「许愿可以,但是愿望已经无法实现。」老者捋须道。 「为何?」 「因为封神碑上残存的一点神力已经耗尽,没有神力自然就没法实现你的愿望。」 「如何让封神碑恢复神力?」 「唯有等到众神归位,方能让封神碑重焕荣光。」老者道。 「众神都还活着吗?」张小卒惊讶问道,心说:「刚刚你才说众神已经陨落了。」 「古老的神已经死了。」老者点点头,随即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言语铿锵道:「但是新生的神即将取代他们的位置,在封神碑上留下名字,在泰望山上得居仙府。」 张小卒闻言摸了摸鼻子,感觉老者好像是在说他们三个。 老者忽然斜睨了张小卒一眼,好似在说:「心里有点数。」 张小卒尴尬地笑了笑,好奇问道:「前辈,需要达到何等修为才有资格登封神碑?」 老者转头看向张小卒,表情严肃地说道:「修为境界并非是登封神碑的唯一评断标准,心性品德同样重要。若修为天下第一,但是没有仁爱之心,也休想登上封神碑。」 张小卒闻言神色一怔。 这个答案对曾经的他来说,实在太正常不过,但是经过一系列强者为尊的江湖洗礼后,乍一听到「心性品德同样重要」这句话,竟感觉非常突兀,好像是在说笑话。 他不禁为自己的这一反应感到羞愧,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在杀戮中迷失了自我,忘记了老村长的谆谆教导。 目光重新落在封神碑上,他不由得肃然起敬,觉得这三块碑是修者品行的标杆,得让它们尽快重现世间,正一正江湖上的残暴杀戮之邪风。 想到这里,张小卒看向老者问道:「前辈,泰望山即将重现人间了吗?」 「暂时不行。」老者摇头回道。 「为何?」 「泰望山本有九峰,天道破碎时泰望山九峰割裂,散落到了世界各处,需集齐九峰方能让泰望山重现世间。这便是老夫接下来要讲的事。」 老者将目光从封神碑上收回,看向张小卒接着问道:「你是否愿意帮助泰望山找回失落的八座山峰?」 「晚辈愿意,就是怕实力不足,难当大任。」张小卒道。 老者道:「没有关系,你且尽力而为便是。你拥有先祖之躯,修为提升于你而言不算太难,若百年之后你仍然觉得任务艰难,老夫再找其他人便是。」 「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前辈重托。」张小卒感激行礼道。 老者右手一翻,伸到张小卒面前,手里多了一块鸡蛋大小的黑色石头,说道:「这是一块泰望山的山精石,你下次来的时候只需握着它就可以穿梭禁制进来。」 张小卒听了眼神陡然亮起,急忙接过山精石,朝老者深躬一礼:「多谢前辈!」 害怕老者反悔,石头刚一入手就被他存进了虚空空间里。 有了这块石头,今后就可以自由出入此地,也就是说今后再也不怕缺灵气修炼了,同时还有了一处绝对安全的藏身地。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消失 「前辈,我能带其他朋友进来吗?」张小卒问道。 「可以。」老者点头应道,「但是有关泰望山的事要保密,只需告诉你的朋友这是一处上古秘境即可。」 「明白。」张小卒点头道。 轰! 天空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怎么回事?」 张小卒仰头望向天空,惊问道。 老者道:「有人正在外面攻击大阵。」 说着抬手对着天空一抹。 天上的云雾随着老者这一抹忽然开始快速消散,渐渐露出了明净的天空。 老者又伸手对着天空点了一下。 一圈波纹在明净的天空中向着周围荡漾开来。 张小卒和叶明月的视线骤然惊颤,因为随着波纹的荡漾,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大量身影,气息全都非常强大。 这些人的横空出现吓了二人一跳。 「别担心,这些人都在大阵外面,看不见我们。」老者出声说道。 张小卒和叶明月登时松了口气,心想要是被这么多人看到他们在秘境里,那么等他们出去后一定会被这些人追杀,即便他们说什么宝物也没得到,这些人也绝不会相信。 「由于你们大肆汲取龙脉灵力,龙脉不得不吸收外界的灵气填补自身亏损,于是引来了大量修者的好奇,想要破开大阵进来寻宝。」老者解释道。 张小卒老脸一红,歉意道:「原来是我们三个惹的祸,真是罪过。」 老者不以为意道:「放心,他们破不开此阵。」 轰! 大阵外,柳向荣一拳轰在大阵上。 声响巨大。 然而却只在大阵上荡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柳向荣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眼睛里露出不解的疑惑之色。 他在大阵前坐了七个月之久,终于窥破了一处枢纽,本以为一拳轰下去就能破开大阵,怎料两拳下去了,大阵竟岿然不动,安然无恙。 铮! 柳向荣眼睛里闪过一抹气急败坏之色,突然拔出利剑,看向身旁柳承乾四人,说道:「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柳承乾四人答应一声,从大阵前退开,去到柳向荣身后。 柳向荣抬起握剑的右手,手肘向后屈伸,做出一个刺剑的动作。 柳承乾四人立刻将自身力量渡过去。 咻! 长剑挺刺,携带着一位半尊之境和四位超凡境的力量,威力恐怖至极。 张小卒和叶明月盯着这隔着大阵刺来的一剑,只觉整个世界即将在这一剑之下毁灭。 尽管知道这一剑破不开大阵,但是他们仍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恐惧不受控制地在心中蔓延。 因为这一剑的剑威对他们的神魂造成了不可抗拒的威慑。 叮! 剑尖刺中了大阵,大阵光幕猛地向下凹陷。 然而却仅仅向下凹陷了三寸。 柳向荣骤然色变,急喝道:「速退!」 刷! 大阵光幕上突然飞射出来万道剑气,向着柳向荣五人倾泻过去,并瞬间将五人淹没。 柳向荣本是有机会躲开,但是他的提醒声慢了一点,站在他身后的柳承乾四人来不及闪躲,于是他没有选择躲开,因为他一旦躲开,柳承乾四人将直面剑气的攻击,后果难以预料。 他比谁都清楚这万道剑气的恐怖威力,因为这万道剑气是经由他的剑刚刚刺出去的,在剑尖上爆发的瞬间被大阵反弹了回来。 叮叮叮! 柳向荣长剑疾挥,封挡迎面飞射而来万道剑气。 这是集他们五人之力刺出的一剑,但是现在却是由他一人之力来抵挡,力量碰撞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每一次碰撞都会产生可怕的混乱能量,向四周倾泻而去。 嗤啦! 空间被剑气绞碎。 轰轰轰! 混乱能量在万丈深的地下狂轰乱炸。 在地下的所有修者脸色巨变,向着四周慌张逃窜。 轰隆隆! 地面上,以柳向荣所在的地下深处为中心,地层轰然塌陷,并向着四周快速蔓延。 山峰倾倒、崩裂、坍塌。 尘土扬起了千丈高。 塌陷一直向着四周蔓延了六七十里远,这才慢慢止住。 地面上的修者不明所以,一个个瞪大眼珠子盯着塌陷的中心位置,疑惑中带着兴奋,还以为遗迹现世了呢。 「咳…」 地下深处,柳向荣嘴里刻出一口鲜血,受伤了。 「向荣老祖!」 柳承乾四人惊呼地围上前去。 他四人被柳向荣护得十分周全,不过脸上全都带着惊惧之色,因为他们知道若是没有柳向荣站在前面护着,他们不死也得重伤。 「别担心,我没事,只是脏腑被震伤了一点。」柳向荣安抚四人道。 然后望着结界的位置,脸色黑了下去。 结界消失不见了。 可他全然没有察觉到结界的去向。 四周的灵气也不再向着一个方向流动,恢复了正常状态。 结界的去向无迹可寻。 「你们有没有察觉结界的去向?」柳向荣向柳承乾四人问道。 「没有。」 「凭空消失的。」 柳承乾四人皆摇头。 「会不会就只是一个空的上古结界,已经在刚刚的力量碰撞中崩碎了?」 「这种情况我们以前也曾遇到过。」 柳承乾猜疑道。 柳向荣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向周围找找看,找不到就回去。」 空间结界被柳向荣一剑斩没了。 靖南山脉被翻了个底朝天,最终也没找到消失的结界。 修者们大失所望。 有人怀疑结界被柳家人藏起来了,欲独吞宝物,但是没人敢上前质问。 想给自己的行程画个句号的龙思卿陷入了彷徨。 他想跟着凤思君一起回去,可是感觉自己像个窝囊废,惹了一堆麻烦不说,还一事无成,没有脸回去。 尤其是注意到凤思君的修为已经达到皇圣境后期,他愈加自卑,愈加没脸见凤思君。 他终是没有露面,躲在角落里,落寞凄凉地望着凤思君带着人离开。 然而去哪里寻找张小卒,他是更加茫然,因为能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张小卒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知何去何从的他,暂时留在了靖南山脉。 起初他是抱着一线希望,幻想着能找到消失的结界,然后自己一个人偷摸地将里面的宝藏·独吞,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心里最后一丝幻想破灭。 最后精神崩溃。 心里长久积压的怨气、怒气、仇恨等等负面情绪,一瞬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他开始在靖南山脉猎杀修者宣泄情绪。 杀了好几百个修者,情绪得以宣泄,他崩溃的精神才渐渐得以平复。 他以空间之力在一座大山的山腹中开辟 了一座洞府,在里面静息调养了一个多月,把状态调整了过来。 「那家伙不可能凭空消失,肯定还会再次出现。」 「他要提升炼丹等级,必然还会大量收购灵药灵药,按照他的行动路线,接下来极有可能出现在齐家城境内,我只需要耐着性子寻找,定能找到他。」 「现在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没有大的境界提升,我是没脸回山庄了。」 「非抓到他不可。」 龙思卿暗暗下定决心。 从临时开辟的洞府里出来,向着齐家城主城所在的方向飞去。 砰! 一座山谷里突然响起一声炸响。 伴随着这声炸响,一个丹炉炉盖飞了上了天空。 正巧贴着山谷上方飞过的龙思卿,差点被炉盖从折叠空间里撞出来,吓了一大跳。 「干!」 「失败了!」 「我就知道,第一炉肯定会炸!」 山谷里紧接着传出一个心疼的叫喊声。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威力特别大 泰望山一直都在靖南山脉,未曾离开过。 其实它连原地都没有离开过。 不知道被柳向荣等人的神识来回扫视过多少次,但是这些人的神识一下也没有在它身上停留片刻。 因为它收敛气息后,缩小到了一粒沙子大小。 万丈深的地下,一粒不起眼的沙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柳向荣等人神识就算千万次从它身上扫过,也不会有所察觉。 大阵的变化让张小卒大开眼界。 他很想向老者借大阵的运转图参研一番,不过最终也没好意思开口。 知道就算自己开口,老者也断然不会答应,反而还会给老者留下一个不懂分寸的坏印象。 此大阵乃是泰望山的守护屏障,掌握了大阵的运转图就等于是掌握泰望山的命脉,老者慈祥和善,可并不代表他傻,怎么可能把泰望山的命脉交给他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张小卒三个又在里面呆了两个月,直到外面的人都已散去这才悄悄地出来。 老者又交给张小卒八块山精石,并传授给他八道口诀。 这八块山精石是另外八座山峰的,可以在万里之内感应到山峰的位置。 八道口诀是用来炼化八座山峰的,可以将山峰缩小,否则就算张小卒找到那八座山峰,也不容易带过来。 老者的意思是让张小卒呆在泰望山上修炼个百八十年再出来,张小卒没有答应。 他还有许多重要事情要做,不可能为了提升修为而隐修百八十年。 再者,隔世隐修也不适合他。 通过这次境界的提升他已经意识到,无论是体术战技还是他的力量法则,都需要用大量的战斗来检验和磨练。 唯有不断地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才能有质的提升。 不然就会像这次一样,修为境界虽然提升了,战力也提升了,但是不够完美,没有达到极致。 所以张小卒拒绝了。 叶明月和白虎也都没有留在里面继续修炼,跟着张小卒一起出来了。 他们前脚刚从结界里出来,转身就失去了对结界的感知,明明知道结界就藏在面前一丈方圆的沙土里面,但是根本无法知道是哪一粒,除非一粒一粒地筛查。 张小卒通过山精石和泰望山的感应,才以神识锁定了一粒小到几乎肉眼难辨的沙子。 他们切身体验到了柳向荣等一众强者寻找结界时的艰难和迷茫。 自结界里出来,张小卒本是打算离开靖南山脉去齐家城主城,想看看能不能见黑泽圣兽一面,但是在感受气势之力的成长时,忽然一道关于炼丹的灵光在脑海里闪过,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找了座山谷开始炼丹。 在泰望山上修炼的这段时间,张小卒一直把气势之力藏在泰望山的山脉之势里滋养,离开的时候收回来一看,竟然成长了两倍还多,乐得他合不拢嘴。 张小卒祭出一股气势之力展现给老者看,认为来自上古世纪,见多识广的他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力量,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老者也不认识这是什么力量。 只是在老者看见气势之力的瞬间,张小卒分明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震惊之色,给张小卒的感觉是就算他不认识气势之力,至少也应该见过,可是他却说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力量。 张小卒心里不由得疑惑,但是老者显然是不愿意说,他也就没有追问,不过老者的有所保留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问号。 气势之力可以把道力和鬼力这两种相克的力量融合在一起,连带其他各种力量都能往一起融合,似乎世间就没有它不能融合的力量,那么药力是不是也能融合? 如果在炼丹的时候把气势之力作为一种融合济添加到丹炉里,那它能否将各种灵药的药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若是可以,那么非但会让炼丹少去很多考虑因素,让炼丹变得简单一些,还能大幅度提升丹药的药力。 这便是张小卒脑海里闪现的灵光,刚一生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 他的虚空空间里只剩下炼制百悟丹的药材,尽管知道不该用百悟丹这么价值连城的丹药做试验,但还是忍不住炼制了一炉。 结果第一炉不出意外的又炸炉祭天了。 并告诉他添加了气势之力的炉膛,炸起来特别有威力。 炉盖冲天而起,把他布置的隐蔽大阵都给顶穿了。 他不知道,炉盖还差点把路过的龙思卿从天上打下来。 「可惜,太可惜了!」 「药力融合的太快,使得成丹的速度大大提升,比正常成丹快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弄得我措手不及。」 「啧啧,飞的可真高啊。」 张小卒一边大叫可惜,一边望着飞上天空的炉盖惊叹。 虽然损失一炉百悟丹很心疼,但是他的心情整体上并不糟糕,相反,还挺开心,因为刚刚丹炉里药力融合的速度告诉他,他的想法可行。 「小心!」 叶明月正望着炉盖从空中下落,突然感受到一股空间力量波动从空中袭来,神色一惊,立刻大声提醒张小卒。 同时对着空中急拍一掌。 强大的时空之力自她掌心喷涌而出,化作一圈圈能量光波飞射出去。 嗡! 时空凝固。 张小卒对空间力量波动虽远不及叶明月敏感,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可是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比叶明月慢,因为他感受到了自空中袭来的杀气。 他双膝一屈一蹬,身体弹地而起,迎向空中袭来的杀气扑去。 地面轰的一声颤动,整个方圆百丈的地面被他这一蹬蹬得轰然凹陷。 砰! 拳头紧跟着轰出,拳劲压爆空气,发出震耳的爆鸣声。 拳头前方的空间被拳劲撕碎。 一柄寒剑从破碎的空间里探出头来,剑尖上闪烁着可怕的空间力量光弧,似毒蛇吐信一般。 龙思卿紧跟在寒剑后面。 叮! 剑尖刺中拳头,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碰撞声。 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剑气和拳劲分别从剑尖和拳头上爆发出来,发生猛烈的碰撞。 滋滋滋! 一道道空间力量似电弧一样张牙舞爪,撕碎了张小卒的拳劲,随即向前猛扑,瞬间把张小卒吞没。 砰! 叶明月闪身出现在龙思卿身侧,一脚将其踢飞了出去。 「该死!」 龙思卿暴怒,身体侧飞的同时,长剑狠狠扫向叶明月。 他恨叶明月坏了他的好事。 心想若不是叶明月以时空之力延缓了他的速度,并出声提醒了张小卒,他觉得自己的偷袭必然得手,已经一剑刺穿张小卒的脑袋。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苦追两年 当! 叶明月挥动灵界笔格挡龙思卿扫来的一剑。 下一刻骤然色变。 剑刃和灵界笔刚碰撞在一起,灵界笔就从她手里脱手飞了出去。 幸而龙思卿这一剑是在他的身体侧飞出去的一瞬间斩出来的,剑刃刚撞击到灵界笔,还来不及向前挺进,就被他飞出去的身体带离,否则长剑乘胜追击,斩进叶明月的怀里,极可能把她一剑劈成两半。 但是危险仍未解除。 龙思卿的剑虽然远离了,可是剑气却喷发了出来,直扑向叶明月。 嗤啦! 叶明月的护身防御纸糊的一般,瞬间被剑气绞碎。 她高估了自己星圣境初期的实力,低估了龙思卿阳圣境圆满的战力。 她似乎忘记了上次张小卒和龙思卿交手然后惨败的情景。 近乎三个大境界的实力差距,哪怕是在龙思卿的剑气下,她都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 砰! 张小卒突然侧身撞了过来,把叶明月撞离原地。 剑气尽数斩在了张小卒的身上。 叮叮叮! 一串密集的金铁撞击声过后,张小卒胸前的衣服被剑气绞得稀碎,***出来的胸膛上一道道剑伤纵横交错。 鲜血流出,染红了胸膛。 然而看着吓人,实则伤口都很浅,只是皮外伤。 他低头看了眼胸膛上的伤口,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抬起手掌在胸膛上抹了一下,驱散掉伤口上残留的剑气,伤口瞬间愈合。 刚刚他故意散去了护身防御,纯以肉身抵挡龙思卿的万千剑气,想试试自己费了大精力重塑出来的这具肉身的坚韧度,结果让他非常满意。 「哈…哈哈…」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哼,柳暗花明又一村!」 龙思卿持剑停在几十丈外,目光在张小卒和叶明月身上扫过,确定张小卒正是他追寻的人后,不禁情绪激动得仰天大笑起来。 他本想说「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想到自己这两年多时间的艰苦,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换了句「柳暗花明又一村」。 并觉得这句话形容当下最贴切不过。 龙思卿认出了张小卒,张小卒也认出了龙思卿。 说实话,如果龙思卿没有暴露气息,以他现在的这副枯瘦的面庞,若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张小卒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时间过得很快。 从龙思卿第一次在沙祁城西北方向的深山里遇到张小卒,到这一次的相遇,已经过去两年时间了。 「放肆!」 「谁准许你用我夫人的相貌的?!」 龙思卿忽然盯着叶明月的脸庞呵斥道。 叶明月的面巾被刚才的剑气斩落了,露出了真容。 叶明月闻言勃然大怒,刚要开口回骂,却被龙思卿紧接着的大笑声打断。 「哈哈…」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你们两个都是祖…那边的人。」 「那一日你舍身从我夫人手中救下他,如今他又不畏凶险找来天外天救你,你二人当真是感情深厚,令人感动。」 「我和夫人亦是这般恩爱。」 「所以你们两个的身躯实乃上天为我夫妻二人量身定做的。」 「哈哈…」 龙思卿的话似乎有点多,因为他正处在终于找到张小卒的亢奋中,情难自禁。 任谁似他这般苦寻另一个人两年,突然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的遇到,肯定都会激动得难以自抑。 「你一直在追杀我?」 张小卒目光森寒地盯着龙思卿。 上次在泽玛森林和龙思卿偶遇,他就怀疑龙思卿可能在追杀他,此刻听了龙思卿的话,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 龙思卿点头承认道:「没错,本尊一直都在找你,整整找了你两年,你害本尊寻得好苦啊!」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上次在泽玛森林咱们不是见过嘛,你还非常友好地指点我炼丹呢,你还记得吗?」 「哦,当时我用的是另一个容貌。」 张小卒好心提醒道。 龙思卿闻言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 那次相遇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尤其是在之后几欲绝望的日子里,懊悔更甚,几近成了梗在心里的一根刺。 「我要是知道你一直在找我,那天我肯定会叫住你,肯定不会在你走后,立刻就向着与你相反的方向离开。」 「我何德何能,怎敢让你寻得这么苦呢?」 张小卒见龙思卿气得脸黑,又继续故意揶揄气他。 龙思卿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胸腔好像快要气炸了,但是下一刻他突然展颜大笑,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一切的苦都是值得的。常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一番自我安慰,他的脸色好看多了。 可是忽然想到火麒麟的事,脸色又重新阴沉了下去,盯着张小卒咬牙切齿地问道:「双龙书院的人是你杀的吧?火麒麟也是你抢的吧?」 「什么双龙书院、火麒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小卒摇头否认。 龙思卿冷笑一声,扬起手中长剑恨声说道:「你栽赃嫁祸的伎俩玩的不错,罪名全都由本尊帮你扛下来了,不过没关系,你的就是本尊的。」 「想的可真美,信不信我再来一颗奔雷扣,让你再找我几年。」张小卒冷笑道。 龙思卿闻言吓得心脏重重的咯噔了下。 如果真如张小卒说的,再来一颗奔雷扣逃掉,他可能会直接气晕过去。 「呵…」 「你当奔雷扣是什么,本尊不信你还有一颗。」. 龙思卿撇嘴冷笑。 话音未落他突然挺剑杀向张小卒,眼神里夹着一抹急切之意。 他嘴上说着不相信,可心里真的害怕张小卒还有一颗奔雷扣,故而急急出剑,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能给张小卒使用奔雷扣的机会。 「让我来!」 「正好印证一下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 张小卒正面迎了上去。 叶明月后退一步,藏进错位空间,伺机而动。 白虎退到一旁观战。 龙思卿见状心中大喜,不怕张小卒战,就怕张小卒逃。 嗡! 他左手冲着张小卒一抓,施展出空间禁锢。 轰! 张小卒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力量自九座战门喷涌而出,若九片锋利的刀片旋绕着身体旋转,绞碎了龙思卿的空间禁锢。 当! 两人瞬间碰撞在一起。 龙思卿知道张小卒的拳头重,所以改刺为劈。 嗤啦一声,张小卒被一剑劈飞。 护身防御被剑刃割裂,在他拳头上切开一道血口。 砰…砰砰… 张小卒摔在山谷里,身体在地上翻滚了数十丈远,撞断了好几棵大树才停下来。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搏杀 噔噔噔! 龙思卿只退了三大步。 一招碰撞,高下立判。 然而输了的张小卒从地上爬起,抖掉身上的草屑泥土,脸上却挂着笑容。 占据巨大上风的龙思卿,神色却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张小卒的战力提升让他心惊。 先前初见面时,他就察觉到张小卒的修为晋升到了月圣境,短短两年就提升了一个大境界,已经让他大吃一惊。 可是刚刚这一记没有人干扰的正面碰撞,让他发现张小卒战力的提升比他的境界提升更惊人。 他的全力一剑竟不能将其摧毁。 「再来!」 张小卒大喝一声,踏着地面奔向龙思卿。 脚下每一步向前蹬击,地面都会不堪负重,裂开一道大口子。 可见他脚上的力量有多重。 他嘴角含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因为龙思卿刚刚那一剑未能碾压他,这是对他修炼成果最大的肯定。 至于拳头上的剑伤,已经痊愈了。 这种皮外伤于他而言,无异于挠痒痒。 「看拳!」 张小卒冲到龙思卿面前,高高跃起,拳头照着龙思卿的脑袋轰去。 「哼!」 龙思卿冷哼一声,双手握剑迎着张小卒的拳头劈砍出去。 轰! 拳剑碰撞,轰鸣如雷。 龙思卿的空间之力强大到了肉眼可见,一条条儿臂粗的黄色空间力量链条从他剑刃上迸射出来,向着张小卒绞杀过去。 张小卒再次被一剑砍飞,并被龙思卿的空间力量链条追击,要把他捆缚禁锢。 张小卒及时稳住身体,腾挪闪躲,躲避空间力量链条的捆缚。 龙思卿左手掐诀,右手缓缓挥舞长剑,操控着空间力量链条攻击张小卒。 张小卒的身法展开,形如鬼魅,飘忽不定,极难锁定。 可是空间力量链条可以跨越空间,上一刻还在前面,下一刻就可能出现在身后或是头顶、脚下,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八条空间力量链条把张小卒逼入困境,好几次都差点被锁住,险象环生。 龙思卿看见张小卒的狼狈模样,嘴角扬起了笑意,觉得对付张小卒也不太难。 他还有两条空间力量链条没有施展出来,正隐藏在他身体周围的虚空里,防止叶明月和白虎的偷袭。 事实上他心里正期盼叶明月来偷袭,好趁机擒住叶明月,那么就能让张小卒束手就擒。 咻!咻!咻! 龙思卿左手的剑诀越掐越快,右手中的长剑越舞越急。 八条空间力量链条宛如蛟龙盘空,封锁了一方空间。 张小卒只有躲闪,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 眼看被捆缚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小卒的闪躲反而越来越轻松了。 他一直没有反击,不是找不到反击的机会,而是在借助龙思卿的攻击磨练身法。 修为境界的提升让他解锁了更多道祖传承,体术战技皆有新的领悟。 招式还是那些招式,身法还是那些身法,但是将新的领悟融入进去后,威力上立刻产生了质的蜕变和提升。 这就是张小卒不愿呆在泰望山上静修的原因。 他的体术战技唯有经过大量实战的磨练提升,方能将威力发挥到极致。 而他纯修力量的力量法则亦是如此。 唯有和拥有不同能力的对手交战,才能知道如何去抵抗或是克制这 些力量,才能知道如何让它和体术战技完美契合,然后对力量法则做补充和改进。 事实上其他修炼方式也都如此。 战斗永远是提升战力最捷径的道路,只不过有人偏向于追求境界的快速提升,有人偏向于战力的提升。 选择不同,修炼方式也就不同。 龙思卿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不知道张小卒是在借助他的空间力量链条锻炼身法,还当是张小卒熟悉了空间力量链条的攻击节奏,所以闪躲起来才越来越得心应手。 轰! 龙思卿左手对着战场一拍,八条空间力量链条突然爆开。 嗡! 爆开的空间力量并没有消散,而是撑起了一个直径三四十丈的空间结界。 张小卒被困在当中。 「哈哈…」 龙思卿仰天大笑,缓步走向结界,边走边得意地说道:「这是本尊模仿绝对防御钻研出来的空间结界,其防御力丝毫不弱于绝对防御护盾,更重要的是它可以隔绝空间,现在就算你有奔雷扣也使用不了了。哈哈…」 当结界撑起来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一下子都轻松了下来,可见他对这个结界充满了信心。 撑起这个结界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而张小卒恰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砰! 张小卒一拳轰在空间结界上,结界纹丝未动,反震得他拳头和手臂生疼。 「哈啥,没用的。」龙思卿大笑着走进结界里,然后停下脚步,冲张小卒扬起手里的剑,说道:「现在这个空间结界就是你我的生死决斗场,唯有一人死亡才能让它消失。来吧,决斗吧!」 「呸!」 「废话真多!」 张小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即展开身法扑向龙思卿。 对他来说,刚刚磨练身法,现在磨练战技,正正好。 拳脚展开,攻击如疾风骤雨。 龙思卿领教过张小卒体术战技的厉害,所以长剑疾挥,不露丝毫破绽,不给张小卒近身的机会。: 张小卒不再和龙思卿正面硬拼,而是以身法配合体术,同龙思卿一触即分,耐心寻找近身的机会。 但是三四十丈的狭小空间对他极不友好,龙思卿长剑挥舞,剑气横空,简简单单就能封锁他一大半的闪躲空间。 龙思卿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的战斗方法非常简单,先用几剑把张小卒逼到一个死角,紧跟着全力一剑,逼张小卒正面硬拼。 当!当! 轰! 张小卒被一剑斩飞,身体狠狠地砸在结界上。 来不及喘一口气,龙思卿的剑就紧追而至,他只能急急地狼狈逃窜。 如此往复,龙思卿的方法屡试不爽。 张小卒一次次遭受重击,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已经开始不仅限于皮外伤。 但是张小卒的目光自始至终的锐利和坚定,以及越来越浓的兴奋光芒。 如此险象环生的生死搏杀,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反而全身血液渐渐燃烧沸腾起来。 他周身冒起了腾腾热气,青筋根根鼓起,皮肤充血通红,好似被开水烫过一样。 如果细听,可以听见他体内一直有噼噼啪啪的声音,是肌肉、筋骨全都兴奋起来,不断的收缩、膨胀、震颤造成的。 他全身每一个微粒都做好了准备,只差一个近身的机会。 而这样的机会说难难,说不难也不难。 「哼!」 「困兽之斗,垂死挣扎!」 龙思卿不悦冷哼。 他被张小卒那锐利如剑、狂热如野兽、阴狠如毒蛇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 他不明白张小卒在兴奋什么,明明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嗤! 龙思卿突然一剑刺穿了张小卒的手掌。 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愣了一下,因为这一剑不应该能刺穿张小卒的手掌才对。 当他注意到张小卒嘴角勾起的阴笑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 张小卒是想以这一剑之伤换取近他身的机会。 龙思卿心头一惊,立刻屈臂抽剑,但张小卒手掌一紧,把剑身夹住了,同时往斜侧里猛地一带,同时脚下往龙思卿怀里猛地欺身前踏一步。 嗤! 张小卒的手掌生生被利剑从掌心到手指缝切开了,鲜血淋漓。 但是… 近身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作茧自缚 咚! 刚一近身张小卒就狠狠地给了龙思卿一记顶心肘。 龙思卿承受不住这凶狠的撞击力,身体猛地倒飞,护身防御虽然没有破,可是五脏六腑犹如挨了一闷锤,让他一瞬间窒息,喘不上气。 龙思卿的身体尚未完全飞离原地,右手手腕突然被张小卒扣住。 吱! 张小卒的五指宛如龙爪,抓得龙思卿手腕上的护身防御震荡扭曲,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龙思卿正在倒飞,但还没有飞出去的身体,又被张小卒扣住手腕给拽了回来。 咚! 张小卒迎面顶膝,又给龙思卿的胸口来了一记重击。 砰! 同时一记头槌撞在龙思卿的面门上。 紧接着又是一记降龙掌以横扫的方式拍出。 啪! 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龙思卿的脸颊上。 不过这记降龙掌看上去更像是一记耳光。 张小卒这一连串的攻击看似很久,实则只用了不到一息的时间。 龙思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遭受猛击,大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有点懵。 两年前的第一次交手,以及刚才的正面硬碰已经让他知道张小卒的力量大得惊人,可是当张小卒的力量直接施加在他身上时,才知道自己对张小卒的力量评估远远不够准确,张小卒的力量是大得恐怖,超出人类的认知。.z.br> 他虽然不擅长力量,可怎么说也是阳圣境圆满,竟被月圣境初期的张小卒以力量压制,甚至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感,这让他不能接受。 当然,最不能接受的还是被张小卒扇了一耳光。 此乃毕生之奇耻大辱。 「滚!」 龙思卿眦目欲裂,右手倒抓剑柄,反手短削,攻向张小卒。 张小卒立刻松开龙思卿的左手腕,矮身一旋,自龙思卿的剑下趟过去,顺势一记重拳自下而上轰出,砰的一声击中龙思卿的肋下。 龙思卿的身体受此一拳,向左边侧摔了出去。 张小卒双脚一蹬,身体弹射而出,像是龙思卿的影子,紧跟了上去。 「呔!」 龙思卿大喝一声,身体猛地一震,一道道空间屏障自他体内弹出,罩住他的身体。 轰! 咔嚓! 张小卒一拳轰穿了十多层空间屏障,击中了龙思卿的后背,但是拳劲被这十多层空间屏障消耗了大半,打在龙思卿身上时已无多少力量。 刷刷刷! 龙思卿抓住机会稳住身体,即刻做出反击,朝张小卒连斩三剑。 可是张小卒在他挥剑的瞬间就已经躲了出去。 下一刻出现在龙思卿头顶上方,右腿似战斧一样照着龙思卿的头顶劈落。 咔嚓! 这一记腿劈威力虽猛,但是和刚才那一拳差不多,力量都被龙思卿一层层蛋壳一样的空间屏障抵消了。 龙思卿荡剑回扫,剑尖扫中了张小卒的大腿,嗤啦一声,在张小卒大腿上划开一道血口。 龙思卿嘴角再次扬起了笑意,冷笑道:「小子,境界差距不是力气大一点就能抹平的。」 「一力破万法!」张小卒回道。 「无知!」龙思卿撇嘴冷笑,「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尊的另一项杀人绝技吧!」 说完,他双目一瞪,两只眼瞳里竟荡起一圈圈涟漪,左手掐一剑诀,右手手腕一抖,长剑向着脚下刺去。 「开什么玩笑!」 张小卒的声音突然在龙思卿身 后响起。 龙思卿手里的剑尚未刺落,脑袋突然往后猛地一仰,连带着身体向后摔倒,因为他被张小卒从后面薅住了头发。 「你摆造型给谁看呢?」 「蠢货!」 张小卒怒骂一声,薅着龙思卿的头发将其背摔了出去。 砰! 龙思卿撞在了空间结界上。 「啊--!」 「我要杀了你!」 龙思卿目眦欲裂,暴跳如雷,被张小卒一句「蠢货」深深刺痛了内心。 「像刚刚那种招式可别再施展了,否则只会徒惹笑话,生死搏杀中谁会给你时间让你放大招?」 「蠢货!」 张小卒说教一般斥骂道。 他的速度噌噌噌连着向上提了好几截,拳脚招式也都骤然提速,身上的璀璨光芒突然强盛了一倍之多。 战门空间流光奔涌,掀起万丈巨浪。 红色符文在他皮肤上显露了出来,密密麻麻,好似古老的铭文一样。 神骨散发出灿灿金光,透过血肉清晰可见。 张小卒战力全开! 龙思卿一剑挥出,斩的却是张小卒留在原地的残影。 砰! 张小卒一拳击中龙思卿的左脸,打得龙思卿口水都甩了出来。 这一拳的力量实打实,没有被龙思卿的空间屏障抵消,因为他这一拳蕴含着两重力量,第一重力量破开了龙思卿的空间屏障,第二重力量紧跟着爆发了出来。 吱! 张小卒一把抓住龙思卿斩来的剑,指尖和剑身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火星四溅,指尖只在剑身上滑动了三寸就猛地扣紧。 龙思卿抽剑不动,左掌拍出。 嗡! 空间力量自他掌心喷涌出来。 张小卒向右侧身,躲开了龙思卿这一掌,同时脚下一旋,身体旋转,手抓着龙思卿的长剑,借助猛然间的旋转之力把龙思卿甩飞了起来。 砰! 龙思卿不肯松手弃剑,结果被张小卒连剑带人一起摔在了空间结界上。 砰砰砰! 张小卒拳如骤雨,把龙思卿逼靠在空间结界上猛锤。 龙思卿毫无喘息的时间,好不容易抓住一个空当想要反击,可是还没等他招式展开,张小卒的拳头就到了,强行将他的招式打断。 幸好张小卒破不开他的护身防御,否则他恐怕已经被张小卒怼在空间结界上轰成一滩肉泥了。 张小卒越战越兴奋,拳、掌、腿、肘、膝等招式无缝衔接,畅汗淋漓地施展了出来。 境界提升后的感悟渐渐融入到了招式里,招式威力稳步提升。 咔! 空间结界突然破碎,龙思卿一个空间闪烁,远远地逃了出去。 「呵…」 「你不是说这是生死牢笼,只有死掉一个人才能解除吗?」 「怎么,说话当放屁吗?」 张小卒望着远遁出去的龙思卿嘲笑道。 龙思卿脸色铁青。 他本以为空间结界会是张小卒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死牢,万没料到竟变成了束缚他战力的囚牢。 当张小卒的体术战技凶猛地施展出来后,三四十丈的狭小空间让他闪无可闪躲无可躲,他的空间招数在张小卒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下,根本没有机会施展出来。 可以说是做了一件自茧自缚、画地为牢的蠢事。 「从现在开始便是你绝望的起始,本尊不会再让你碰到一下衣角!」 「准备迎 接本尊的怒火吧!」 龙思卿目光阴鸷地怒喝道。 「废话真多!」 张小卒身体一晃,化作一道光线扑向龙思卿。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老痰 「可依,醒来,感应到老三的位置了。」 靖南山脉最南边的一座大山的山腹中,周剑来忽然从修炼中睁眼醒来,一直攥在手里的黄符突然有了感应。 都可依闻声睁开双眸,问道:「哪个方向?」 「北边。」 「感觉很近,应该就在靖南山脉里。」 周剑来面带喜色地答道。 都可依闻言面露惊喜之色,道:「那可太好了,咱们快一点,可别再让三当家藏起来。」 说完立刻施展出土元素之力,带着周剑来从山腹里出来。 「小心些,可别遇到齐家城的人。」 周剑来从万剑匣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兽头面具戴在脸上。 都可依点点头,也拿出一张面具戴上。 泰望山结界消失后的这两个多月,他们一直呆在靖南山脉没有离开,因为自他们来到靖南山脉后黄符就没有再对张小卒生出过感应,所以他们猜测张小卒应该还在这附近。 当然,这个「附近」是相对于十万八千里的超远距离来讲的,而非真正意义上的附近。 至于他们为何呆在山脉南边的最外围,而不是到山脉的深处等待,正是为了避开齐家城的人。 显然,被他们二人猜着了,张小卒确实还在附近。 二人各自戴上面具,当即向着黄符感应的方向飞去。 不过靖南山脉非常广阔,他二人是在山脉的最南边,而张小卒的位置在山脉偏北的位置,这段距离够他们两个飞一段时间的。 张小卒一拳击穿了龙思卿的胸膛,却没有发出一点碰撞的声响。 那是龙思卿留在原地的残影。 噗嗤! 残影当中射出一束空间力量射线,张小卒闪躲不及,右边脸颊被划开一道较深的血口。 像这样的伤口他身上已经有几十处。 且伤口上残留着厉害的空间力量,不停地撕裂他的血肉,使伤口极难愈合。 龙思卿自空间结界里出来后,如他所说,张小卒就再没有碰过他的衣角。 每当张小卒扑到他面前,他就提前以空间跳跃离开了,只在原地留下一具残影给张小卒。 龙思卿施展的并非简单的空间跳跃,因为若是简单的空间跳跃,张小卒不但能感知到,还能追上,但是龙思卿施展的这门空间之术,张小卒根本感知不到,当然也就无法捕捉龙思卿的本体。 于是张小卒只能被龙思卿耍得团团转。 可怕的是,当龙思卿的身体自原地离开,跳跃到另外一个地方后,他挥舞手里的剑发出的攻击竟会从他留在原地的残影里飞射·出来。 张小卒身上的伤就是这么造成的。 「哈哈,瞧你东奔西窜的狼狈样子,像极了一条傻狗!」 「蠢货,你能摸到本尊的衣角吗?」 龙思卿的身影出现在张小卒右后方两百多丈外,冲张小卒戏谑说道。 张小卒猛地折身朝龙思卿扑去。 两百多丈的距离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瞬间扑到了龙思卿的面前,突然停下脚步,张开嘴巴:「呵…呸!」 一口老痰吐在了龙思卿的脸上。 他知道这是龙思卿留在原地的残影,这口老痰会穿过残影飞出去,所以他以劲气包裹着这口老痰,在老痰碰触到龙思卿残影面庞的瞬间溅射开,使画面看上去就像真的吐中了龙思卿一样。 「……」龙思卿被这一幕气得表情僵硬。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激烈的圣境搏杀中,张小卒竟然能想出如此无聊的招式,简 直幼稚可笑。 这种低级无聊的行为,甚至是对他张小卒自己圣境强者身份的侮辱。 让人鄙视唾骂。 但如果张小卒自己不在乎,那么… 真的很气人! 龙思卿铁青着脸,一口怒气堵在胸口,十分难受。 「哈哈…」 「真他娘的解气!」 「蠢货,老子这口千年老痰够不够味?」 张小卒对着龙思卿的残影掐腰大笑道。 他甚至贱兮兮地以气劲维持着龙思卿的残影,让它不消散,而那口老痰就那么挂在龙思卿的脸上,还顺着鼻翼两侧往下流淌,流到了嘴角。 龙思卿站在右边两百多丈外看着,恶心得腹腔里一阵剧烈翻涌,感觉就像张小卒的浓痰真的流进了自己的嘴角。 刷! 他暴怒挥剑。 一道蕴含着强大空间之力的剑气从剑刃上飞出,紧接着没入虚空,同一时间,这道剑气从他的残影里斩了出来。中文網 「嘿…」 「没砍着!」 张小卒早有心理准备,跳到一旁躲开了这一击。 「咔…吱!」 龙思卿被张小卒贱兮兮的样子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我来了!」 「呵…」 张小卒冲龙思卿飞奔了过来,嘴里酝酿着老痰。 「……」龙思卿眼角直抽,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躲开。 躲开吧,张小卒肯定会再次以老痰羞辱他的残影。 不躲吧,张小卒这口老痰就真的冲他来了,无论能不能吐到他身上,他都觉得恶心。 他还从没在战斗中用自己的宝剑去斩敌人的老痰。 不只是他,估计整个天外天也没几个人干过这事。 「他娘的!」 龙思卿心里爆了粗口,最终还是身影一闪躲开了,也没有在原地留下残影。 「呸!」 张小卒酝酿许久的一口老痰,只能对着空气发射出去。 随即转头看向龙思卿,笑道:「原来破你这招也不难嘛。」 「低俗、幼稚、可笑!」 「你堂堂月圣境,竟然像地痞无赖一样吐口水,传出去也不怕被天下人笑话!」 龙思卿讥笑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生死搏杀中对敌有效的招都是好招!」 「如果说现在吃屎能战胜你,我保证立刻、马上、当场拉一泡屎…给你吃!」 张小卒笑道。 「王八蛋!」 龙思卿闻言气得口鼻冒烟。 「哈哈…」 张小卒掐腰大笑。 笑罢,长吁一口气,说道:「逗了逗蠢货心情好多了,战斗继续!」 刚才他确实被龙思卿玩弄得十分恼火,情绪暴躁,心态上出现了严重问题,以致于招式急躁变形,就连入微心境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好在他及时发现问题,眼下已经调整过来。 「我来了!」 张小卒气息一凝,飞身扑向龙思卿。 与之前的每一次追击略有不同,这一次他是先出拳后迈步。 拳头比他的脚快。 「蠢货,没用的!」 龙思卿嗤鼻冷笑,故技重施,真身离开原地,留下一个残影。 砰! 张小卒的拳头轰在了龙思卿的鼻子上。 不是残影的鼻子,是真身的鼻子,巨大的撞击声说明了这点。 因为张小卒捕捉到了龙思卿的真身,而且追上了,先于脚步的拳头不给龙思卿反应和再次闪躲的机会。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搅局 「这家伙…」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缠,只要无法绝对碾压他,他就能让对手不断地感受到惊吓。」 错位空间里,叶明月喃喃笑道。 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刚刚张小卒被龙思卿玩弄支配的时候,她已经忍不住想要上前助战了,不过她知道张小卒有一气化三清的绝技,张小卒尚未施展出来,便说明龙思卿还没有把他逼到绝境,所以她才忍住了没上前。 【鉴于大环境如此, 白虎却是一点也不紧张,因为它清楚张小卒的极限远不止此。 「你…你…」 龙思卿的鼻子很疼,但是心中巨大的震惊让他忽略了鼻子的疼痛。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张小卒,想问张小卒是怎么破解他的空间之术《移形换影》,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连空间之力都没有领悟,怎么可能破解我的《移形换影》?一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凑巧了。」 「对,是凑巧了!」 龙思卿心里连道三个「不可能」,拒绝相信张小卒破解了他的《移形换影》。 「哈哈…」 「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破掉你的脱壳术的?」 张小卒得意大笑问道。 「哼!」 「不过是凑巧罢了。」 龙思卿嗡声哼道。 「本公子也觉得是凑巧而已。」北边的天空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龙庄主的《移形换影》空间之术,在中岳大地那是鼎鼎有名的绝技,你一个区区月圣境初期的小子,如何能破解的了?不过是凑巧而已。」 张小卒和龙思卿闻声一同皱起了眉头,顺声望了过去,看见说话之人是一个身穿黄衫,面如冠玉的英俊男子。 男子身后跟着两个貌美如花的美丽女子。 一个女子身穿粉裙,身形娇小玲珑,圆圆的脸蛋上一脸年轻清纯之色,眸泛春水,眼神软糯,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乖巧感觉。 看上去年纪不大,似乎是邻家小妹,初入江湖。 可她身上强大的圣境气息却让人不敢小觑,更不敢真把她当成懵懂无知的邻家小妹。 另一个女子身穿黑色劲装,把她凸凹有致的修长身躯衬托得性感火辣。 她面若冰霜,身上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 「齐裕,齐公子。」 龙思卿认出了来人,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见过龙庄主。」黄衫男子朝龙思卿拱手致礼,「这两年龙庄主销声匿迹,让江湖上的朋友好一找啊。也不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 这黄衫男子正是齐家城太子爷齐裕。 跟在他身旁的粉裙女子和黑衣女子都是他的女人。 两人最近颇得齐裕宠幸。 前些日子齐裕跟随自家老祖回到齐家城主城,粉裙女子说她在家里呆的烦闷,央求齐裕领她出来玩玩。 齐裕欣然答应,又把黑裙女子一起带上,再次来到靖南山脉,一边游玩,一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消失的结界,另外他还有一个龌龊的念头。 如若细看这两个女子,可以发现她们容貌都和都可依有几分相似之处。 另外她们两个的性格合在一起,恰是都可依给齐裕留下的印象。 这正是她们最近颇得宠幸的原因。 上次没能在太乙山脉和都可依???????????????? 行洞房之好,齐裕非常遗憾,于是他就带了两个替代品,准备在靖南山脉里弥补一下上次的遗憾。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的很好色。 而他向来也承认自己是个好色之徒,觉得自己好色和文人好墨、侠客好酒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龙思卿自然知道齐裕说的「传言」是什么。 他之所以脸色变差,正是怕齐裕纠缠此事,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本尊这两年一直在追杀这个冒犯龙凤山庄威严的贼子,不知道江湖上有什么传言。」龙思卿装傻充愣道。 「粉儿,告诉龙庄主,最近两年江湖上都有什么有趣的传言。」齐裕对粉裙女子吩咐道。 「启禀龙庄主,最近两年江湖上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传言,有人说龙庄主在颠茄山脉杀了双龙书院王夫子座下大弟子祈有杰,从他手里抢走了一头火麒麟。」粉裙女子声音软糯地说道。 「放屁!」 「一派胡言!」 「是谁说的?看本尊不把他的舌头拔了!」 龙思卿勃然大怒道。 「回禀龙庄主,是双龙书院的王夫子说的,还有天月宗的宗主蓝之洹也是这么说的。」粉裙女子回道。 龙思卿眼角抽了下,寒着脸嗡声说道:「等本尊把这个冒犯龙凤山庄威严的小贼杀了,就去找那两个王八蛋理论,问他们如此污蔑本尊,究竟是何居心?」 粉裙女子柔弱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寒光,说道:「龙庄主只要把虚空空间打开给大家看看即可自证清白。」 「放肆!」齐裕突然冲粉裙女子厉声呵斥,「你一个贱婢怎敢对龙庄主出言不逊,罚你掌嘴十下!」 啪啪啪… 粉裙女子没敢说不,抬起双手左右开弓,对着自己粉嫩的脸颊连抽十个耳光,脸颊瞬间就高肿了起来。 这一幕让张小卒心头暗惊,猜测这个齐裕齐公子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 齐裕满意地点点头,向龙思卿作礼道:「在下调教无方,还请龙庄主大人大量,不要怪罪。」 「哼!」龙思卿板着脸哼了声,道:「看在齐公子的面子上,本尊不与她计较便是。」 「多谢了。」齐裕朝龙思卿抱了下拳,可紧接着嘴角勾起一抹诡笑,玩味道:「贱婢虽然口无遮拦,但说的好像也不错。」 龙思卿闻言脸色骤然冰冷。 「哈哈,开个玩笑,龙庄主千万不要当真。」 「你们继续。」 齐裕哈哈一笑。 ????????????????但是谁都听得出他不是开玩笑。 张小卒暗暗皱眉。 龙思卿知悉他的秘密,想要夺他的本源之体,故而追杀他两年,他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已经把龙思卿视作必杀之敌,想着正好乘这次机会干掉他。 可是齐裕的到来让这个时机变得不那么好了,因为若是把龙思卿逼到绝境,他一定会把所有秘密都抖落出来,好向齐裕求救。 这是张小卒不愿意看到的。 龙思卿也在暗暗皱眉。 齐裕的到来也让他觉得杀张小卒的时机变得不那么好。 张小卒不想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龙思卿同样也不想让张小卒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如果让齐裕知道张小卒不但拥有本源之体,还有一头火麒麟藏在虚空空间里,那么齐家城的五位超凡境肯定会立刻去到龙凤山庄。 然而张小卒因此萌生退意,可龙思卿却因此萌生出决绝杀意,想以最快的速度杀掉张小卒,然后迅速离开此地,以齐裕的实力根本留不住他。 主意打定 ,龙思卿手腕一抖,长剑重新搅动空间力量,下一刻突然出现在张小卒身后。 可张小卒的后脑勺上就好像长了眼睛,龙思卿刚出现在他身后,他就往左后方一个撤步,同时右臂向后横扫。 咚! 龙思卿刚出现,还没来得及出招,就挨了张小卒一记向后横扫的掌刀,咽喉遭重。 「咳…咳咳…」 龙思卿带着剧烈的咳嗽倒飞了出去,表情痛苦,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感觉张小卒或许是真的破解了他的《移形换影》,不然张小卒这一下早有预料的反击根本无法解释。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等待绝杀 在战斗中讥讽嘲笑,乃至是辱骂对手,以此影响对手的心态,手段看似拙劣卑鄙,为人所不齿,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确实用有效,因为心态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一个人的战力表现。 尤其是在势均力敌的生死搏杀中,如果能让对手愤怒,那便已经占据极大的上风,若是能让对手愤怒到失去理智,那便已经赢得了这场搏杀。 扰乱对手的心态,甚至可以做到以弱胜强,以下克上。 所以心态非常重要。 这点从张小卒对龙思卿的这场战斗中就能清晰地看出来。 之前被龙思卿以《移形换影》玩弄支配的时候,张小卒的心态便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急躁和愤怒逐渐支配了他的情绪,让他失去了一些冷静,招式变形,连入微心境都失去了原本的威力。 但是当他把心态调整过来后,立刻对龙思卿的《移形换影》做出了冷静地分析,入微心境也恢复了应有的感知力。 他通过对战斗过程的回忆分析,发现龙思卿的《移形换影》并非是无迹可寻的,他的每一次闪烁跳跃看似可以随心所欲地到达周围的任何一个地方,实则不然。 龙思卿每一次闪烁到一个点都会留下一个印记,为他下一次,或是之后的某一次跳跃回来做铺垫。 当他再次跳跃回这个点时,就会激活这个印记,与刚才所在的位置搭建起一个空间隧道,再利用这个空间隧道把他的攻击传递到残影所在的位置。 「印记」和「空间隧道」只是张小卒的一种猜测比方,至于其真正叫什么,以及施展的奥义原理,他并不知道。 这个恐怕只有龙思卿自己知道,否则这一手段也不会是他的独门绝技了。 事实上张小卒推断的大差不差。 龙思卿在战斗区域留下的印记越多,下次跳跃时可供选择的落点就越多,从而给对手造成一种想往哪跳就往哪跳,没有规律可循的错觉。 或者说就算被对手看透,也不容易破解,因为他在战斗区域留下了太多印记点,让人无法预知他下一次会跳到哪个点。 但是张小卒拥有入微心境,而且是达到知命境的入微心境。 虽然龙思卿的修为高他一个大境界,让他的入微心境无力预知龙思卿未来会出现在哪个点,但是入微心境能在龙思卿跳跃的瞬间捕捉到一丁点痕迹。 极其微弱的一丁点,但是配合上张小卒的推断,基本上就可以预知龙思卿的落脚点。 张小卒依靠入微心境超强的记忆力,可以清楚地记住战斗至今龙思卿在战斗区域留下的每一个印记点,当他扑向龙思卿的时候,有意封堵了一些点,无形中逼迫龙思卿在众多印记点里做出有限的选择,从而让他更好的预判龙思卿会跳向哪个点。 刚刚他故意站在龙思卿留下的一个印记点的前面,引诱龙思卿跳过来偷袭,龙思卿果然上当。 同时也印证了他的推断是对的。 如果张小卒不能及时调整心态,从被龙思卿戏耍的暴躁中冷静下来,他根本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做出这些细微到极致的分析和判断。 张小卒虽有退意,但是战机送上门来自然不会放过,一记后扫的掌刀切中龙思卿的咽喉,随即再次如影子一般黏上了龙思卿。 砰砰咚咚… 张小卒拳脚若疾风骤雨,再次对龙思卿暴打。 龙思卿施展《移形换影》想要摆脱张小卒的压制,但是被张小卒近身之后的他,可以选择的跳跃点更少,更何况这是张小卒故意给他留下的点,所以他刚移形出去,张小卒就紧跟而至,有几次甚至还比他早到一点。. 「他好像真的破解了龙庄主的《移形换影》之术,是如 何做到的?!」 齐裕望着战场上的情况忍不住震惊道。 粉裙女子和黑衣女子也都是一脸震惊之色。 他们都听说过龙思卿《移形换影》术的厉害,所以看到此术被人给破了,还是一个只有月圣境,修为低龙思卿一个大境界的人给破了,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早就听老祖说天下诸多武技中属体术最厉害最难缠,遇到修炼上等体术战技的敌人一定要当心,我总是不以为意,直到今天才开了眼界。」 「阳圣境圆满的龙思卿竟被一个月圣境初期的小辈压迫得无法喘息,说出去有几个人会相信?」 「便是我此刻亲眼见了,仍然不敢相信。」 齐裕惊叹连连道。 随即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低声道:「此子不知是何来路,是否能将其收入麾下,为本公子所用?」 「相公若是向他伸出招揽之手,他必然会高兴的不得了。」粉裙女子应声道。 「你懂什么,像这种百年不遇的惊世之才,鼻孔和眼睛都是朝天的,一个比一个傲气,想要降服他们可不容易。」齐裕说道。 「投其所好便是。」黑衣女子淡淡地说了声。 齐裕闻言笑道:「还是冰儿看得通透明白,每个人都有欲望,有欲望就有所求,所以让一个人放下傲气最好的办法就是满足他的所求,至于放下到何种程度,那就看价码如何了。价码给足了,让其下跪都不是没有可能。冰儿你说本公子说得对不对?」 他转头看向黑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玩味地问道。 黑衣女子没有应声,但是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 当年她就是被齐裕用这一招降服的,心甘情愿地宽衣解带,沦为其床上的一个玩物。 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这辈子都无法拔出。 「哼!」 「有什么可傲气的。」 粉裙女子不满黑衣女子高傲的样子,因为这让她感觉自己在黑衣女子面前矮了一头,所以不满地嘟囔了声。 齐裕点头笑道:「是得调教一下。」 黑衣女子闻言清冷的眸子里一下子露出惊恐之色,张口道:「是,相公说的自然是对的。」 「哈哈…」 「别怕,本公子只是说说而已。」 齐裕大笑道。 「相公觉得他们两个谁能赢?」黑衣女子转移话题问道。 齐裕将目光转向战场,沉吟片刻后不确定道:「不好说。」 战场中龙思卿仍然没能摆脱张小卒的压制,眼看已经成为张小卒沙袋了。 粉裙女子说道:「奴婢觉得肯定是龙庄主赢,此子体术战技厉害是不假,但是他破不开龙庄主的护身防御,终究是徒劳。以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他的战力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衰弱,到时候就是龙庄主反击的时候了。况且,龙庄主的绝技可不只《移形换影》一样。」 「龙庄主的成名绝技确实不少。」齐裕点点头,然后困惑道:「奇怪的是他都已经这么狼狈了,为何迟迟不用?莫不是已经使用过,但是全都被此子破解了?」 黑衣女子道:「也有可能是在等一个绝杀的时机。」 「绝杀?」齐裕愣了一下,「这么阴险吗?」 「或许是对手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吧。」黑衣女子猜测道。 齐裕点头道:「嗯,压力确实不小。」 正如黑衣女子猜测,龙思卿迟迟没有做出反击,确实是在等一个必杀的机会。 不过也是因为他的绝技需要酝酿一下。 此时他无比怀念和凤 思君一起并肩战斗的日子,那时候都是凤思君冲在前面挡住敌人,给他创造施展绝技的时间。 当他施展出绝杀之技时,就是战斗结束的时候,因此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主宰战局的关键人物,凤思君一直都扮演着锦上添花的角色。 直至现在他才知道凤思君的重要性,没有凤思君挡在前面,他的战斗是如此的狼狈。 若是遇到同境界的对手,他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然而他不知道,张小卒最喜欢的战斗就是无限时的熬斗,好让他的入微心境有窥破敌人力量法则的时间。 张小卒自踏入星辰境的登峰境至今,每一次突破都会参悟大量的力量法则,用叶明月的话说,张小卒的战门空间就是一处洞天福地,因为璀璨的流光海洋里流淌着海量的力量法则。 他突破时从古老大门里倾泻在战门空间里的力量法则,并没有随着古老大门闭合而消散,而是存留在了张小卒的战门空间里,供张小卒日后参悟。 这也是为何张小卒对力量法则的理解远超常人的原因。 而对各种力量法则的参悟累积,无疑成为了他窥视敌人力量法则的仰仗和资本。 参悟的力量法则越多,窥视起敌人的力量法则就越容易。 因为无论一条力量法则多么深奥复杂,它归根究底都是由一条条基础法则链条编织构建而成,所以张小卒参悟的基础法则链条越多,破解起敌人的力量法则就越容易。 好比如一团乱了的线团,越扯越会乱,但是如果找到它的线头,解起来就容易的多。 砰砰砰! 张小卒每一拳每一脚都是最大的力气,因为冲击力越大,龙思卿的护身防御波动的就越大,波动越大,窥视起来就越容易。 嗤! 突然,张小卒一拳轰出,拳头尚未轰在龙思卿身上,他胳膊上的皮肉一下子被削去了一大片。 霎时间鲜血飞溅。 咻!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从张小卒头顶飞过,张小卒的头皮被切了下来。 鲜血喷射而出。 咻!咻!咻! 忽然间,四面八方全都是锐利的破空声。 张小卒像是遭受凌迟之刑一般,皮肉一块块从身上削落。 「来了!」 「龙思卿的《死亡射线》!」 齐裕看见战场上的突变低呼一声。 粉裙女子摇头道:「全屋反抗之力,境界差距果然不可逾越!相公,我们要不要出手救他?」 「再看看。」齐裕道。 战场上,张小卒大惊失色。 他的入微心境看见空气里突然多了一条条无形的细线,比头发丝还细。 这些细线全都在快速移动,且锋利无比,他只要稍稍碰触一下,护身防御瞬间就被割裂,顺带着被割掉一块皮肉。 最可怕的是,细线已经横七竖八把整个战场穿梭交叉,纵使他能用入微心境看见,也无法避开细线的切割,因为根本没有闪躲的空间。 「死!」 龙思卿神色阴沉地自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纵横交错的细线突然向着张小卒收拢。 (说一下:昨天洗澡的时候感觉屁股不太舒服,摸了一下感受到一个硬疙瘩,于是赶紧冲完查手机,一顿猛搜,最后和某癌对号入座,只有三到五年了,吓得瑟瑟发抖,一晚上没睡着,早晨第一时间往医院跑,经过老医生手指探测,说是一个痔疮,当即松了口气。但是老医生探测的时候没润滑,到现在还疼着,欲哭无泪。强忍着不适写了一章,望见谅。这该死的身体,每年都会给我来一场惊吓 。)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白虎战力 咻咻咻! 数不清的细线从四面八方拢向张小卒。 层层叠叠,纵横交错,最大的空当也不过一尺多点。 若是张小卒能缩小到婴儿大小,或许还能凭借矫健灵活的身法从这张「网」里钻出去,可惜他不会。 嗤! 吱吱! 细线刚一落在张小卒身上,就轻松割裂他的护身防御和皮肉,勒紧他的骨头,发出吱吱吱的紧绷声。 眨眼间张小卒就被无数条细线捆成了粽子。 他的身体已经被切烂,只剩下一具连着点碎肉的骨头。 让张小卒惊恐的是,这些无形的细线竟了勒进了他的骨头里,似乎只需要再加点力就能把他的神骨切断。 「阳圣境的手段当真恐怖!」 张小卒大惊不已。 心想若不是自己神骨坚硬无比,亦或是龙思卿惦记着夺舍他的神骨,没舍得下死手,他恐怕瞬间就被这些无形的细线切成了碎块。 这些无形的细线乃是龙思卿修炼的空间射线,切割空间如切纸,其锋利度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他之所以没有一早就施展出来,是因为这招是以《移形换影》为基础,每一条空间射线都是从他之前在战场各处留下的印记所发射,然后再施加上一点手段,即可将其交织成一张大网。 「哼!」 龙思卿胜利般的冷哼一声,左手对着张小卒隔空一抓,空难射线的线头尽数拢进他的手里。 他左手一扯,即把张小卒扯离原地。 就好似他撒了一张网,把张小卒网住了,此刻收网把张小卒提在了手里。 砰! 龙思卿左臂一甩,狠狠地把张小卒摔在地上,嘴上讥笑道:「你不是最能上蹿下跳的吗,再窜再跳啊?蠢货!」 说着,他飞到一座山峰边上,抡起左臂把张小卒狠狠地摔向山峰。 砰砰砰! 山石四溅。 「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真以为你能以下克上吗?」 「蠢货!」 龙思卿一边把张小卒往山上狠摔,一边对其讥笑斥骂,以发泄刚刚被张小卒言语羞辱和痛扁的羞愤。 忽然,他的脚下出现一个时空黑洞。 不远处叶明月展开了三界之画,手里挥动灵界笔,要把龙思卿收进三界之画里。 这一招之前在多罗城和城主布兰德等战斗时她使用过,出其不意地把两位月圣境强者收进了画里。 此刻施展出来,威力更胜从前。 但是龙思卿对空间波动极其敏感,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脚下的异动。 「放肆!」 龙思卿睁目怒喝,抬起右脚向下猛地一跺。 轰隆一声巨响,方圆数十里的空间都往下沉了一沉。 叶明月脸色一白,感觉到龙思卿和方圆数十里的空间连成了一个整体,要把龙思卿收进三界之画,就得把方圆数十里的空间一起收进画里。 于她而言,几乎不可能。 但是张小卒眼下受控,明知不可为也得为。 哗啦! 叶明月抓着画轴一抖,三界之画噌噌变大,要把方圆数十里的空间全部罩住。 「这是什么法宝?」 齐裕三人吃了一惊,脚下连连后退,担心被叶明月的攻击波及。 「咦--」 粉裙女子望着叶明月惊噫了声。 「怎么了?」齐裕问道。 「那女子…奴家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 竟想不起来了。」粉裙女子抬手敲了敲脑门,苦恼地说道。 齐裕微眯双眼,眼睛里删过一抹色眯眯的眼神,舔了舔嘴唇说道:「此女身材可真够火辣的,脸蛋也属上品,眸中荡漾着一抹涟漪,天生自带一股妩媚春情,可谓极品。」 他一时间色心蠢动。 叶明月的身材确实火辣,在张小卒所见过的女子中,她只输给董小姐一些。 至于她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的妩媚,那是她自小在青楼里成长的环境所致,而她从未想过掩饰或逃避这个问题,所以也就未曾想过做些什么改变。 况且她觉得女人就该如此,妖娆、妩媚,风情万种,不然还叫什么女人。 「看她的眼睛里,装的全是对那个小子的关切,可见二人关系匪浅。」 「相公,我们还救他吗?」 粉裙女子笑问道。 言下之意是叶明月和张小卒的关系不一般,若是救了张小卒,齐裕就得不到叶明月了。 「呃…」 「这真是一个让人难以抉择的问题。」 齐裕反应过来后苦恼地说道。 「***,你找死吗?!」 龙思卿恼怒地看向叶明月。 砰! 他再次抬起右脚,猛地跺在脚下的时空黑洞上,欲把时空黑洞跺碎。 时空黑洞受这一脚,剧烈扭曲。 叶明月受到反噬,脸色再次一白,但是她仍然不放弃。 三界之画越来越大,龙思卿脚下的时空黑洞也跟着越来越大。 咔! 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似乎就要被时空黑洞吸扯得断裂开来。 「找死!」 龙思卿勃然大怒,挥剑斩向叶明月。 吼! 白虎扑击而至。 砰的一声,一爪子把龙思卿拍飞,摔在山头上溅起漫天尘土。 吼! 它仰天长啸,身躯化作两三千丈巨大,可怕的杀伐之力若白色火焰在它身上腾腾跳跃。 蓝色的眸子里射出犹如实质的冰冷杀气。 「哈,原来是你这头畜牲!」 「蓝之洹那个蠢货!」 龙思卿认出了白虎,顺带着骂了一句蓝之洹,意思是蓝之洹竟然让白虎逃了。 他盯着白虎,眼神变得灼热,心想若是能把白虎擒下,那么龙凤山庄就有青龙和白虎镇守山门,简直霸气不过。 「可惜没有凤凰。」 龙思卿暗道一声可惜。 随即目光一寒,把右手长剑丢进虚空空间,然后隔空抓向白虎。 咻! 空气中再次出现空间射线。 呼! 白虎双翅一扇,杀伐之力化作无数利刃激射出去。 嗤嗤嗤! 利刃锋利无比,把周围的空间尽数搅碎。 呼! 它又煽动一下翅膀。 破碎的空间登时被它搅得混乱起来。 龙思卿的脸色骤然一变,因为空间乱了,不是明面上的混乱,而是空间力量混乱了。 他留在战场上的印记全部消散。 尚未完全成型的空间射线也都半路夭折。 嗡! 白虎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个白色的光球在它嘴里酝酿,随即突的一声射出,轰向龙思卿。 龙思卿盯着迎面射来的巨大光球,只觉里面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惊得眼皮直跳,立刻施展空间跳跃逃离。 轰! 白色光球轰在了龙思卿背后的山峰上,上千丈高的山峰直接被轰平,而光球去势不减,继续前冲。 轰轰轰! 所经之处树木瞬间化作糜粉,拦路的山峰直接被轰穿,直飞出二十多里远,这才能量耗尽而消散。 地上留下了一道宽四五百丈,深一两百丈的沟壑。 地下水汩汩涌出。 龙思卿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庆幸自己躲开了。 砰! 白虎一爪子将其扇飞。 因为他的空间跳跃受空间力量混乱的影响,竟闪烁到了白虎的面前。 但这并不是巧合,而是白虎操控所为。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谁算计了谁 哗啦啦! 空间力量混乱,不只影响了龙思卿空间手段的施展,也同样影响到了叶明月。 三界之画突然不稳定地剧烈抖动起来。 叶明月大惊,急忙抓住三界之画,将其缩小。 砰! 龙思卿被白虎一爪子拍落地面,身体在地上砸出一个十几丈深的大坑,直接嵌进了地面。 白虎之力本就凶猛,它还获得了张小卒的一部分神力,再配合它那两三千丈巨大的身躯,一掌之力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而且它的境界已经达到月圣境后期,对龙思卿的威胁比月圣境初期的张小卒大的多。 自神智觉醒后,它的修为境界的提升真的跟飞一样。 还无需渡天劫。 「哎哟,我去!」 张小卒一声惨叫。 他被龙思卿扯在手里,跟着龙思卿一起摔在地上,等于间接被白虎拍了一掌。 「这畜牲好生凶猛!」 「本公子出行时若是有这么一头坐骑,那得多么威风霸气,整个天外天的女子都得为之尖叫。」 齐裕望着威风霸气的白虎,一双桃花眼里露出了浓浓的占有欲。 「美人加坐骑大于人才,本公子决定不帮他了。」 「他的女人和战宠全都是本公子的。」 齐裕做出了决定。 粉裙女子眼睛里闪过一抹「我早就猜到了」的笑意。 在她眼里齐裕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色棍,美色当前,不论他做出多么荒唐的决定都见怪不怪。 黑衣女子眼睛一抹讥笑一闪即逝,目光落在叶明月身上,露出同情之色,觉得叶明月已经逃不出齐裕的魔掌,会像她一样沦为齐裕的玩物。 「畜牲,本尊宰了你!」 龙思卿暴跳如雷,从虚空空间抽出长剑扑向白虎。 「嘁!」 白虎鼻孔里发出一声鄙夷之声。 「啊--!」 龙思卿愈加愤怒。 一个空间跳跃,准备跳到白虎背上,觉得白虎身躯庞大,必然行动笨重,想从背后攻击它。 虽然空间力量混乱,空间跳跃受影响,但是白虎两三千丈长的后背,龙思卿觉得眯着眼睛也能跳上去。 可是下一刻他却神色一愣,因为他不偏不斜,再一次跳到了白虎面前。 啪! 白虎的爪子早已抬起,顺手就是一掌。 砰! 龙思卿再次栽落地面。 「***你大爷龙思卿!」 尘土飞扬、沙石四溅的深坑里响起了张小卒的叫骂声,因为他再次被龙思卿垫在了身下。 龙思卿原本阴沉的面孔,在听到张小卒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后,突然缓和了很多,心情一下子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啊,奴家想起来了!」 战场外围,粉裙女子突然望着叶明月失声惊呼。 「想起什么了?」齐裕好奇问道。 「奴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女子了。」粉裙女子忽然压低了声音,「龙庄主的夫人夺舍了一具本源之体,她曾经在龙凤山庄举行的鉴赏大会上以那具本源之体的面目出现过,有参加那场鉴赏大会的江湖人士绘了她的画像,在江湖上流传了一段时间,因为人们都好奇祖源之地的人长什么样,奴家恰巧得了一幅。」 说完,她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找出了那幅画,递给齐裕道:「相公你看。」 齐裕大概听懂了粉裙女子想说什么,连忙接过画卷展开观瞧,这一瞧不禁愣住。 他抬头望望叶明月,再低头看看手里的画,如此循环几次,最后愕然道:「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黑衣女子在一旁瞧得也是一脸惊讶之色。 「要是能把凤思君弄到床上…嘿嘿…那想想都美。」 「尽管只是一个替代品,那也满足。」 齐裕一脸Yin笑道。 粉裙女子和黑衣女子同时翻了个白眼。 她们想到的是此女子为何和凤思君长得一模一样,是巧合还是什么? 龙思卿追杀这一男一女是否另有原因? 可齐裕竟然只想到Yin·欲之事,简直无可救药。 「你们二人从两边靠近过去,把此女子给本公子拿下。」 「事成有赏,重赏。」 「本公子来对付这头白毛畜牲。」 齐裕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欲望,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绿色的长枪。 此枪名为绿蟒枪。 枪身长一丈九尺五寸,枪头长九寸三分。 枪身通体碧绿,镌刻着凸凹不平地蟒纹,枪尖细长尖锐,闪着幽幽绿光,若涂抹了剧毒一般,三棱形的枪头寒光闪烁,锋利的棱刃尾部各有倒刺。 此枪之所以称为绿蟒枪,据说整条枪是由一条超凡境的绿蟒尸身炼化,枪身里还封印着它的一团残魂。 此枪是齐家五大神兵之一。 「龙庄主,我来助你!」 齐裕大喝一声,挺枪加入战场。 呜! 近两丈长的长枪被齐裕当长棍一般扫了出去,枪身压迫空气,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这一枪横扫力道凶猛,且速度极快,枪身微颤,又携带着一股阴柔。 霸道中带着迅捷,迅捷里带着阴柔,三者相辅相成,他已经将《三绝枪》完全融会贯通。 齐裕出枪时人还在数百丈之外,招式到位时他人正好赶到战场。 然而这一扫看似是冲着白虎的脑袋去的,可实际上却是冲着龙思卿去的。 他确实好色不假,但远没有粉裙女子和黑衣女子想的那么不务正业,至少他还记得龙思卿的身上极可能有一颗火麒麟心,所以他想和白虎夹击先干掉龙思卿,等把龙思卿的神魂抢到手,再想办法收服白虎。 他之所以让粉裙女子和黑衣女子去擒拿叶明月,也不是单纯的色迷心窍,而是怕解决掉龙思卿后干不过张小卒、叶明月和白虎,所以先解决掉一个最弱的叶明月。 他的计划是在干掉龙思卿的瞬间,再一枪刺死行动受限的张小卒,然后和白虎单挑,单挑不过那就喊老祖出来帮忙。 齐裕盘算得非常好,只可惜情况并未按照他设想的发展。 砰! 在齐裕的枪扫到的前一刻,龙思卿再一次被白虎一掌拍飞。 但这一次不同于前几次,这一次他飞得特别高特别远。 吼! 白虎怒吼一声瞪向齐裕,幽蓝色的眼睛里杀气迸射。 「别误会!」 「我嘴上喊的帮他,实际上是在帮你,你肯定看得出来,我刚刚那一枪是冲他去的。」 「你我联手先把他干掉如何?」 齐裕急忙解释。 砰! 白虎用巴掌回答了齐裕,一爪子把齐裕拍在了地上。 「咳…」 齐裕仰面朝天摔在地上,嘴里剧烈咳嗽了一声。 他这才知道龙思卿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被拍飞,每次还都摔的那么惨,实在是因为白虎的速度太快,力量太强了。 他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要被摔散 架了。 「住手!」 「你个蠢货,没看到龙思卿跑了吗?」 齐裕双手向上架着枪,一边抵挡白虎的爪子落下,一边气急叫道。 他说的没错,龙思卿接着白虎刚刚那一掌的拍击之力逃走了,所以他才「摔」的特别远。 龙思卿不是傻子,早就猜到齐裕会对他动手,而张小卒已经被他擒在手里,心里早就萌生退意,见齐裕急不可耐地加入战场,他便不再犹豫,立刻遁走。 「哼!」 白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咻! 五支锋利的利爪从压住齐裕的手掌里伸了出来,刺向掌下的齐裕。 齐裕猛地一推双臂,用枪身把白虎的爪子顶开,同时脚蹬地面,逃离了白虎利爪的疾刺。 「该死的蠢货!」 「你的主子被人捉走了,你跟我打个什么劲?」 齐裕冲白虎嘶吼道。 吼! 白虎却是不理,纵身扑向齐裕。 同时它的尾巴猛地一扫,砰的一声,正欲偷袭叶明月的黑衣女子被它一尾巴抽飞了。 「咳…咳咳…」 黑衣女子摔在地上,嘴里连咳大口鲜血,随即两眼一闭昏厥了过去。 粉裙女子见状吓得一哆嗦,连忙停下脚步,生怕白虎也给她一尾巴。 其实黑衣女子伤得没那么重,她是在假装昏迷,因为她不愿意助纣为虐。 好在白虎战力非凡,而她只有天圣境圆满的修为,被白虎一尾巴抽晕也合情合理,没有引起齐裕的怀疑。 当! 砰! 轰! 白虎和齐裕战在了一处,对张小卒不管不顾了。 齐裕气得想吐血,不禁怀疑起白虎是不是真蠢。 却不知这是白虎和张小卒沟通好的,故意放龙思卿离开,由白虎牵制住齐裕,把战场分割成两部分。 张小卒欲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斩杀龙思卿。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久别重逢 「这位姐姐长得好生漂亮,真是让人羡慕。」 「姐姐休要紧张,我绝无半点恶意。」 粉裙女子站在三百丈外冲叶明月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手里没有兵器,不是来找叶明月干架的。 叶明月冷冷地扫了粉裙女子一眼,警告道:「不要靠我太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听姐姐的。」粉裙女子神色一黯,眼神里露出几分委屈之色,一副被叶明月冰冷的语气吓到的柔弱样子。 然后半泣半诉地说道:「妹妹过来是想问问姐姐能否让你家战宠停手? 你们误会了,我家相公并无恶意,我们双方应该速速罢手,去追龙思卿才对,他把你们的那位朋友给掳走了。 龙思卿这人心狠手辣,落在他手里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叶明月没做回答,也没有因粉裙女子娇弱的样子而对她放松警惕。 像粉裙女子这种故作娇柔怯弱的姿态,她小时候在青楼里见多了,那些姐姐们在男人面前装起嫩来,能甩粉裙女子十八条街。 至于粉裙女子说的问题,在发现龙思卿擒着张小卒逃走时,她确实吓了一跳,但是看见白虎不去追龙思卿,反而和齐裕打起来后,她反倒稍稍松了口气,知道这必然是张小卒和白虎暗中商量好的。 既然是有计划的,那就说明张小卒不会有危险,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叶明月观察了一会战场上的情况,发现白虎将对手完全压制,当即放下心来,收起三界之画冲白虎喊道:「小白,我去帮小卒,你小心一些。」 白虎低吼了声给予回应。 叶明月立刻朝龙思卿逃走的方向追去。 「畜牲,休要张狂!」 齐裕怒吼。 白虎给叶明月的那声回应,让他觉得白虎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相公,奴家来助你!」 粉裙女子喊道。 「哼!」 「你也觉得本公子打不过这个畜牲吗?」 齐裕冷冷地瞪向好心来帮忙的粉裙女子。 粉裙女子吓了一跳,急忙止住脚步,回道:「相公神功盖世,收拾这个畜牲自是手到擒来。」 「那就滚远点!」齐裕骂道。 「是。」粉裙女子应声后退。 然后带着一肚子憋屈和怨气朝叶明月追去,心里暗暗咒骂道:「狗***,等你成了那畜牲的口中餐时,可别向本姑奶奶求救!」 可见她也只是表面上对齐裕恭敬有加,实际上心里对其全无半点敬意。 因为不论是她,还是黑衣女子,都是被齐裕强行霸占的。 如果说齐裕只有她们一个,或是两三个,哪怕是四五个女人,她们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点。 可是齐裕的女人多到数不清。 她们只是齐裕偶尔想起来时才会找出来宠幸一下的玩物罢了。 她们堂堂圣境强者,竟被齐裕视作私宠玩物,哪能甘心情愿,可是又不敢不屈服于齐裕的***,只能苟且而活。 那些敢于反抗齐裕的女人都已经被齐裕卖去青楼了。 最惨的是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如果齐裕真的成了白虎的口中餐,粉裙女子和黑衣女子等受齐裕欺凌的女子,大多都会拍手称快。 不过想要齐裕成为白虎的口中餐,那可真是太难了,因为他的识海里有齐家五位老祖的神魂意念保护,随便唤出一道老祖的神魂意念就能把白虎干掉。 所以粉裙女子虽然心里咒骂着,可还是得乖乖地按照齐裕之前的吩咐去追击叶明月,否则等齐裕解决战斗后一定会责骂,甚至是惩罚她。 龙思卿拽着张小卒向南蒙头逃窜,见齐裕和白虎都没有追上来,高兴得他忍不住仰天大笑。 一张脸因过度激动而充血通红。 他觉得得到了张小卒便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宝藏,走向辉煌指日可待,甚至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再回头想想这两年的辛酸和艰苦,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打算先悄悄地回龙凤山庄,带着凤思君去一个隐蔽的地方隐世修炼,或者干脆直接躲去祖源之地。 至于龙凤山庄,暂时便舍弃不要了,等他们修炼有成后再回来重建龙凤山庄。 建一个十倍大,不,建一个百倍大的龙凤山庄。 把天月宗和双龙书院的地盘全部侵占,让蓝之洹和王夫子对他俯首称臣。 「哈哈…」 「老天爷终究待我龙思卿不薄!」 想到痛快处,龙思卿不禁乐得咧嘴大笑。 砰! 吱! 突然,龙思卿疾速飞行的身体猛地一顿,手里的空间细线骤然绷紧。 「啊!」龙思卿惊得低呼一声,急忙向后松线,不是怕空间细线被绷断,而是怕细线绷得太紧把张小卒的神骨勒断。 他回身看向张小卒,见张小卒双脚踏定扎了一个马步,竟把身体稳稳地定在了原地。 「哼!」 「也好,那就现在把你解决了吧。」 龙思卿眼睛里杀气迸射。 张小卒双臂一振,周身神骨猛地施力,要把捆缚身体的细线挣断,嘴上说道:「有本事你别松手,让这些无形的线把我一身骨头割成碎块。」 【鉴于大环境如此, 嘭! 张小卒身上奔涌出来的力量把龙思卿的折叠空间绞碎了,二人的身体暴露在了天空中。 「呵呵…」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在做白日梦。」 「待本尊把????????????????你的神魂从识海里抓出来,看你还如何挣扎?」 龙思卿讥笑道。 说完抬起右手抓向张小卒的脑门。 他和张小卒之间有个两三丈的距离,手瞬间就抓到了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目光一沉,就要施展一气化三清。 咻! 忽然一道剑光从南边天空斩来。 「老三,休要惊慌,我来了!」 剑光伴着一道大喝声。 张小卒听到这个声音,身体陡然一颤,不敢相信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过入微心境已经先眼睛一步看到了来人。 「周大哥!」 「大嫂!」 「哈哈,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张小卒望着来人惊喜激动地喊道。 来人正是顺着黄符感应寻找过来的周剑来和都可依。 嗤! 与此同时,剑光把龙思卿从张小卒面前逼退,还斩断了空间细线。 龙思卿被剑光的锋利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的修为后,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因为他发现来人只有星圣境中期的修为,竟然能一剑斩断他的空间射线,此等超绝剑威有点超出他的认知。 却不知周剑来远远望见张小卒危在旦夕,这一 剑是借助了万剑匣里的一滴雨滴里蕴含的剑威。 那是道门大爷清渠留下的剑气,虽然距清渠留下剑气已经过去两年之久,雨滴里的剑威已经十不存一,斩龙思卿或许威力不够,但是斩龙思卿的空间射线还是可以的。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看谁先乱 「哈哈,我们早就来了!」 「可算是找到你了!」 周剑来见到张小卒也是十分激动,只是张小卒的惨状让他很担心。 龙思卿见张小卒来了一个厉害的帮手,心里大为着急,立刻持剑扑向张小卒,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张小卒,把这个宝藏稳稳地装进口袋里。 然而张小卒已经挣脱空间射线的束缚,岂是三两下就能解决掉的? 若是好解决,战斗也不会拖到现在。 嗤! 龙思卿的剑被张小卒一把抓在了手里。 嗡! 长剑震颤,十条黄色的空间力量链条由剑身迸发出来,顺着张小卒的手臂往他身上缠绕过去。 张小卒急忙松剑后跃。 嗖嗖嗖! 其中七条空间力量链条紧追张小卒不放,另外三条有两条射向周剑来,一条射向都可依,拦截他二人到近前来相助张小卒。 周剑来和都可依感受到空间力量链条散发出的强大力量和威势,脸上不禁露出惊惧之色,这才知道张小卒的这个对手竟是如此强大,给他们一种不可抗衡的压迫感。 张小卒身影一晃,躲开七条空间力量链条的包围,大步奔向周剑来和都可依,????????????????眨眼间追上射向他二人的三条空间力量链条,抓着尾端将其甩了出去。 紧接着降龙掌施展出来。 昂! 掌劲化作巨龙自他掌心飞舞出来,轰的一声和一条空间力量链条碰撞在一起,竟一下子将其震散。 龙思卿大吃一惊,不过动作没有片刻停顿,正施展空间跳跃在四周疯狂闪烁,留下一个个印记。 他早已料到空间力量链条奈何不得张小卒,所以利用空间力量链条争取到的时间为施展《移形换影》做准备。 砰!砰!砰! 张小卒双掌纷飞,又接连拍散三条空间力量链条,同时看见龙思卿的忙碌模样冷笑道:「别瞎忙活了,同样的招式对我施展第二次是没用的,包括你的那个什么死亡射线。」 龙思卿兀自不理,继续施展空间跳跃四面八方地闪烁,速度极快,一息能闪几十个点。 然而被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一个不漏地记了下来。 「周大哥,此人交给我即可,你们速去北边帮助明月和小白。」张小卒冲周剑来和都可依喊道。 他担心等会龙思卿施展出《移形换影》和《死亡射线》后,会危及周剑来和都可依的安全,故而让他们去对付齐裕,觉得齐裕只有月圣境,以周剑来霸道的剑术,越级战他不是问题。 「你确定能行?」周剑来皱眉问道。 他的万剑匣里还有近千滴雨滴,尽数施展出来或许杀不死龙思卿,但绝对能对他造成巨大威胁,给张小卒创造击杀的机会。 「没问题。」张小卒自信满满地回道。 「好。」 「你且小心。」 周剑来应一声,接着便和都可依绕过战场向北飞去。 他二人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境界和张小卒的敌人差距太大,若强行加入战场帮张小卒,一个不小心反而会给张小卒造成干扰,拖他的后腿。 轰! 周剑来和都可依前脚刚走,剩下的六条空间力量链条突然爆炸。 随着这声爆炸,周围的空间剧烈颤鸣,张开了一个五六十丈的空间结界,比之前那个大了一些。 其实就算周剑来和都可依不走,也会被龙思卿以空间结界阻隔在外面。 「这招我喜欢!」 张小卒被龙思卿的空间结 界罩住后不惊反喜。 说完身影忽然一晃,以一化三。 「我还以为你不敢放我们出来了呢。」「呵,这么惨吗?」 「可见没有我们两个帮忙,你还远远不行。」 其中一个气息霸道的分身说道。 非但语气十分不满,还毫不避讳地讥讽了张小卒一句。 张小卒给这家伙起名叫张猛。 「不能怪他,是敌人太强了。」 「话说,我们也变强了不少呢。」 另一个分身却是替张小卒说话道,对张小卒没有放他们出来似乎并无不满。 张小卒给这家伙起名叫张大毛。 张猛和张大毛都是张小卒曾经使用过的名字。 张小卒喝道:「别废话,给老子把这黑厮干碎!」 龙思卿知道张小卒有这一绝招,只是让他惊疑的是,上次和张小卒交手时张小卒的两个分身一看就知道是分身,可是这次张小卒分出来的两个分身,看上去像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竟然还敢和本体呛声。 不过他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他现在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张小卒干掉,管他是分身还是独立的个体,都得死。 嗖! 张小卒和两个分身以三面夹击之势扑向龙思卿。 五六十丈的狭小空间,同时面对三个张小卒的攻击,可想而????????????????知龙思卿的压力有多大。 然而龙思卿脸上却无慌乱之色。 只见他左手掐一剑诀,右手挥剑,朝脚下猛地一刺。 嗡! 一道能量光波在结界里一闪而逝。 先前和张小卒战斗时,龙思卿本要施展这一招,但是被张小卒给打断了,还被张小卒狠狠嘲笑了一顿,但这次他早有准备,顺利施展了出来。 吼! 张小卒和两个分身同时扑到龙思卿面前,三记猛虎冲拳同时轰出。 龙思卿竟是不躲不闪,就好像没看见他们的攻击一样,自顾自地朝他们挥剑斩击。 嗤! 下一瞬间龙思卿的剑斩在了张小卒和两个分身的身上。 张小卒的后背挨了一剑,骨头被劈出一道深痕,身体前扑着摔了出去。 张猛的脖子被一剑斩断一半,脑袋差点不保。 张大毛的后脑勺挨了一剑,脑壳被劈出了一道裂痕。 三人全都神魂惊颤,吓得魂飞天外。 咻! 龙思卿一个移形换影,追上了侧飞出去的张猛,照着他脖子上的伤口追击一剑。 张猛反应极快,陡然一个下坠,稳住侧飞的身体,偏头闪躲身后横斩而来的长剑,同时身体猛地向后撞去,打算给龙思卿来一记背撞。 然而下一瞬间诡异的画面再次发生。 龙思卿突然出现在了张猛的前面,而他手中的剑距张猛的脖子只差两三寸。 眼看张猛是躲不过这一剑。 然而他已经被砍断一半的脖子若是再挨上一剑,脑袋怕是不保。 砰! 就在龙思卿的剑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张小卒从斜侧里一脚踹出,把龙思卿踹飞了出去。 张小卒盯着飞出去的龙思卿说道:「空间反转了,我们施展的招式会向相反的方向打出去。」 刚刚他们从正面攻向龙思卿,结果全都是背后挨了龙思卿一剑,张小卒的第一反应是龙思卿以移形换影闪到了他们身后,但马上他就察觉到,龙思卿的位置没有变,变的是他们自己的位置。 是他们突然凭空地调转了方 向,把没有一点防御的后背***在了龙思卿的剑下。 刚刚这一脚便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因为这一脚他是背着龙思卿的方向踢的,但结果却踢在了龙思卿的身上。 张小卒嘴上说着,同时以意念把自己的发现分享给张猛和张大毛。 嗖! 龙思卿再次移形换影到张猛背后,仍然是照着张猛的脖子一剑横斩。 张猛立刻向着相反的方向反击。 可结果他就径直往相反的方向去了,脖子完全暴露在了龙思卿的剑下。 刺啦! 剑刃狠狠地斩在了张猛的脖子上,火星四溅。 张猛被一剑斩飞了出去,脖子没有断,因为最后剑刃及身的最后一刻,他用手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手背替脖子挡下了这一剑。 「不对!」 「方向正反是全凭他意念操控的。」 「你刚刚那一脚可能只是凑巧,亦或是他大意了。」 张猛立刻将发现告知张小卒和张大毛。 张小卒不由得凝重起来,心里说道:「那就有趣了,想要攻击到他,就看我们的招式能不能迷惑到他,把真正的杀招藏住。哥几个,比一下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三个体术高手,在战斗中随时分享战斗心得,另外两人不但能立刻接收到,还能得到和分享者同样的感悟,和他们自己领悟到的没有一点区别,此三人的战斗成长显然非常恐怖。 「啊--!」 龙思卿既气又急,钢牙咬碎,目眦欲裂,愤怒嘶吼,几近抓狂。 轰! 嗷--! 北边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和白虎痛苦的嚎叫声。 张小卒闻声大惊。 「三十息解决战斗,轰爆他的脑袋!」 张小卒沉声喝道。 「杀!」 张猛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安心上路吧 噗! 齐裕长枪破空,刺穿了白虎的脖颈,旋即长枪一挑,竟把白虎两三千丈的巨大身躯挑翻,并摔向地面。 轰! 白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被狠狠地摔在地上,震得地面摇晃。 鲜血从它脖颈上的伤口喷涌而出。 吼! 它眼睛里凶光四射,猛地翻身想要站起。 啪! 齐裕的绿蟒枪当头砸落,把白虎刚刚抬起的脑袋砸回地面,随即提枪上冲,飞到五六十丈的高度后陡然折身下冲,手中长枪忽然化作数百丈巨大,朝地面刺去。 噗! 长枪扎穿了白虎的脖颈,把它钉在了地上。 白虎嘶吼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可是一股强大的力量镇压在它身上,让它动弹不得。 「畜牲,本公子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臣服,要么--死!」 齐裕立在枪尾上,俯视着白虎冷冷说道,身上散发着一股超凡境的强大气势。 他唤醒了一道老祖的神魂意念。 在他唤醒老祖的神魂意念之前,根本不是白虎的对手,几乎被白虎当玩具蹂躏,但是唤醒老祖的神魂意念后,情况立刻反转。 白虎战力虽强,但还远达不到和超凡境强者抗衡的境界,哪怕只是一缕超凡境强者的神魂意念。 咻! 突然一道强大的剑气横空斩来。 「谁?!」 齐裕猛地转头看向剑气斩来的方向轰出一拳。 轰! 剑气和拳劲碰撞,齐裕脸色骤变,被震退百丈,因为这道剑气里竟藏着一道超凡境的剑气。 若不是他已经唤醒了老祖的神魂意念,老祖察觉到不对后急急出手帮他挡下了剑气,恐怕要被这道剑气斩成两半。 吼! 白虎身上的压力顿消,咆哮着站立起来。 咻! 绿蟒枪化作一道绿光,飞回齐裕的手里。 「哈哈…」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齐裕看清来人后不禁高兴得放声大笑。 来人正是他广发通缉令却苦寻不到的周剑来和都可依。 「小白,伤的如何?」 周剑来没有理会齐裕,而是关切地询问白虎。 「小白,对不起,我以为他远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才离开的。」叶明月走上前来向白虎歉意说道,为自己刚才丢下白虎感到愧疚。 她在追张小卒的路上遇到了周剑来和都可依,听到周剑来说是张小卒让他们过来相助白虎,她就跟着折返了回来。 那个追击她的粉裙女子早被她一招时空手段吓跑了。 她在龙思卿面前显得战力羸弱,不堪一击,但是面对修为只有天圣境圆满的粉裙女子,却展露出了碾压之姿。 「没事,一点小伤。」 「这家伙本身确实很垃圾,连我一根手指头也打不过,就是个废物点心。」 「但是他体内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需小心点。」 白虎口吐人言,对齐裕不屑一顾。 周剑来闻言怔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白虎口吐人言,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点头附和道:「我知道,这厮确实很垃圾,上次被我揍得哭爹喊娘叫祖宗。」 「放屁!」 「放你们他娘的狗臭屁!」 齐裕听着白虎和周剑来的对话不禁气得暴跳如雷,可是却又无力反驳,因为他确实打不过白虎,也确实被周剑来揍得狼狈 逃窜过。 「呵…」 「手下败将也配叫唤?」 周剑来冷笑讥讽道。 齐裕脖子一梗,叫道:「单挑,敢不敢?!」 「呵呵…」周剑来回了一声冷笑。 齐裕知道周剑来在笑什么,当即说道:「本公子不借助老祖的力量,你也别借助自家老祖的剑气,我们来一场公平对决如何?」 「你确定?」 「就不怕再次在我的剑下哭爹喊娘?」 周剑来戏谑问道。 「这一次哭爹喊娘的会是你!」 齐裕长枪一震,一双桃花眼里射出无比自信的光芒。 「你们先退后,我且与他一战,等拖到老三过来,我们再想办法逃走。」 「这家伙体内有五道超凡境的神魂意念,我们断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周剑来传音给都可依、叶明月和白虎。 叶明月和白虎闻言暗吃一惊,这才知道齐裕这么不好惹。 叶明月远远地退开,隐入错位空间,左手抖开三界之画,右手缓缓挥动灵界笔,为等会的逃跑做准备。 她觉得齐裕体内有五道超凡境的神魂意念,他们想径直逃掉几乎不可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躲进泰望山的结界里,所以她准备刻画一个时空隧道,从脚下直通泰望山结界处,等会儿可以瞬间逃过去。 砰砰砰! 五六十丈的空间结界里,龙思卿被张小卒三人逼到了角落里,重拳重脚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终极绝招《镜像空间》已经失去了作用,因为张小卒三人的招式让他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 他再次变成了挨揍的沙包。 咻! 但是硬抗着张小卒三人的攻击,龙思卿还是施展出了《死亡射线》。 不大的空间里,数不清多少根射线纵横交错,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最大的空当连只麻雀都钻不过去。 吱吱! 张小卒三人的身体登时被射线捆缚,越挣扎勒的越紧,一下子就勒进了骨头里。 三人的状况远比龙思卿惨烈。 龙思卿虽被他三人当做沙包一样拳打脚踢,看似可怜凄惨,但是有坚固的防御护身,所以身体并未受到多大伤害。 而张小卒三人身上剑痕累累,血肉脏腑早已被龙思卿的剑气绞成糜粉,骨头上一道道深深的剑痕赫然可见,有些骨头甚至被龙思卿的剑劈断了。 周身神骨相比于起先的光泽流转、金光灿灿,已经黯淡了很多。 可见修为境界越高,越级而战愈加艰难。 更何况龙思卿并非战力平平之辈,他早已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各项绝技手段无一不是诡异莫测,且威力非凡。 「去死吧!」 龙思卿一剑刺向张猛的眉心识海,欲将其斩杀。 啪啪啪… 突然一阵密集的断裂声响起,张小卒三人挣断了龙思卿的空间射线。 嗤! 张猛一把抓住龙思卿刺来的长剑,随即手腕一绕,如蛇一般顺着剑身向前探去。 「啊!」 龙思卿完全没料到张小卒竟能挣断空间射线,故而被张猛的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刚想屈臂回剑,但是被张猛扣住了手腕。 他立刻以左拳轰向张猛,欲将其震退。 然而其拳头尚未打出去,啪的一声,被张大毛从另一边一把抓住了手腕。 随即张猛和张大毛同时对龙思卿贴身锁扣,一人锁住了他的右臂右腿,一人锁住了他 的左臂左腿。 「龙思卿!」 「你的死期到了!」 张小卒炸雷般厉喝道。 吼! 一记伏虎拳狠狠轰向龙思卿面门。 「啊!」 龙思卿睁目嘶吼,想要挣脱张猛和张大毛的束缚,但是张小卒的拳头瞬间就到了面前。 嗡! 空气震颤,龙思卿以意念发动镜像空间。 张小卒的身体突然调转方向,但是在出拳的时候他就已经料想到这一情况,故而脚下带着一个旋转的力量,当他的身体被龙思卿的镜像空间旋转方向时,脚下的旋转力猛然发力,瞬间就把身体转了回来。 身体转回,拳头已经到了龙思卿的脸上。 龙思卿虽然吓了一跳,但是心里的恐惧之意并不多,因为他感觉到张小卒这一拳的威力不是怎样,还不如刚开始战斗时的拳头有力量。 也就是说这一拳必然破不开他的护身防御。 砰! 但是下一瞬间,张小卒的拳头轰爆了龙思卿的脑袋。 「啊--」 龙思卿的神魂惊恐惨叫,从爆裂的脑袋里逃了出来。 他无法理解,张小卒的拳头为何会毫无阻碍地穿透他的护身防御。 张小卒没有给他理解的时间,红色符文锁链瞬间将其神魂捆缚,道家真火包裹炼化。 「啊--」 「不!」 「你不能杀我!」 「我是龙思卿,龙凤山庄的庄主,你想和龙凤山庄不死不休吗?!」 「放过我,我发誓今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并永远为你保守秘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龙思卿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立刻摆出求饶的姿态。 说话的同时他的神魂疯狂发力,想把符文锁链挣断,但是符文锁链越缠越紧,并带着可怕的炼化之力,不停地绞杀他的神魂力量,再配合道家真火的灼烧,他的神魂力量以极快的速度衰竭。 他的神识和意念也在被侵蚀炼化。 「啊--」 龙思卿承受不住神魂被炼化的痛苦,凄厉惨叫起来。 「你追杀我两年之久,可见你对我的杀心是多么决绝,但凡我实力不如你,落在你手里后必死无疑,那时候你有想过做人留一线吗?」 「就准你杀人,不准人杀你吗?」 「呸!」 「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张小卒对龙思卿理直气壮的求饶嗤之以鼻。 「我虚空空间里的财富全都给你,放我离开。」龙思卿又道。 「嘿嘿…」张小卒阴测测地一笑,道:「杀了你结果也是一样的。」 说完,他大口一张,就要把龙思卿的神魂吞进战门空间。 嗖! 龙思卿的神魂里突然射出一束光芒,穿透了符文锁链和道家真火的封锁,向着东南方向逃窜。 「哪里跑?!」 张小卒大步追了上去,一掌将其拍碎,但是仍有一缕碎片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哈哈…」 「我已经分出一缕神魂意念回山庄报信,你要是杀了我,凤思君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龙思卿的神魂大笑道。 「呼…吓死我了。」张小卒故作惊吓地拍了拍胸口,说道:「我还以为是你的神魂携款潜逃了呢,原来只是一缕神魂意念,不当事,不当事。」 龙思卿闻言闷闷地哼了声。 他当然想逃,但是根本逃不掉 ,只能以剩下的力量送出去一缕神魂意念。 张小卒的语调陡然冷冽道:「凤思君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因为就算她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她。至于你,安心上路吧!」 说完,大口一张把龙思卿的神魂吞进了战门空间。 然后看向张猛和张大毛,问道:「你们两个要不要回来?」: 「都累成这个狗样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力气蹦跶吗?」张猛没好气地应了声。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再交手 当当当! 张小卒结束和龙思卿的战斗赶过来时,周剑来正和齐裕厮杀得正激烈。 「大嫂,什么情况?」 「明月呢?」 「小白,你伤得重不重?」 张小卒飞到都可依和白虎身旁连声问道。 他目光绕着战场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叶明月的身影,立刻担心起来。 「我在这里。」 叶明月的声音从错位空间里传出。 她还在刻画等会逃跑用的时空隧道,所以没有现身。 张小卒闻声松了口气。: 「我被那厮耍赖扎了两枪,还好,不致命。」白虎以意念和张小卒沟通道,「哼,那厮耍赖,请出了他家老祖的神魂意念助阵,否则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此人名叫齐裕,之前我和剑来在太乙山脉和他交过手…」都可依把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 张小卒听说齐裕的体内竟然藏着五道超凡境老祖的神魂意念,不禁悚然一惊,并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心知齐裕比龙思卿还要危险,想要杀他绝无可能,可是想要摆脱他,亦是难如登天。 和叶明月一样,他也立刻想到了泰望山的空间结界。 但是此地距离藏在地下万丈深处的泰望山结界有很长一段距离,要在超凡境强者的眼皮底下逃离这段距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确切点说是很危险。 必须出其不意。 嗤--! 战场上周剑来的山岳剑和齐裕的绿蟒枪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下一刻剑气淹没了枪影。 「啊!」 齐裕失声惊叫,身体从高空栽向地面。 一道剑伤斜跨前胸,鲜血飙射。 咻! 周剑来持剑俯冲而下,乘胜追击。 却见齐裕猛然回身,一记回马枪刺向周剑来。 这一枪又猛又快、又准又狠,且出其不意。 威力比他上次和周剑来对战时施展的那次胜出十倍。 当! 周剑来心里早有提防,急急挥剑格挡,可是这一枪实在太快,远超他的预料和反应时间,剑身挡了一下枪尖,但是没能完全挡开。 噗! 锋利无比的枪尖刺破了周剑来的防御,扎穿了他的左肩膀。 幸好他挥剑挡了一下,否则被这一枪扎穿的将是他的心脏。 「哈哈…」 「你输了!」 齐裕高兴大笑。 原来他刚刚的不敌栽落,甚至就连胸口的伤都是故意卖的破绽,只为了给这一记回马枪做铺垫。 周剑来心里虽有提防,但不够重。 绿蟒枪的枪尖是三棱状,棱尾有倒刺,枪尖已经穿透周剑来的肩膀,拔出来时倒刺会直接勾住他的后肩骨,所以不可能拔出来。 铮铮铮! 万剑匣里宝剑齐齐出鞘。 周剑来不退反进,挥剑斩向齐裕。 在枪尖刺穿他肩膀的一瞬间,他就想清楚了自己面临的危险处境,心知只能进不能退。 退便输了。 进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希望。 漓火剑、葬剑等剑全都爆发出最强剑威,在空中打了一个旋,随即从四面八方刺向齐裕。 周剑来的猛然逼近反而让齐裕大吃一惊,显然是没料到周剑来会这么凶狠。 两人之间只有不足两丈的距离,周剑来几乎瞬间就逼近到了齐裕面前。 齐裕想要挥枪抵挡 ,却被周剑来左手抓住了枪身,使一记千斤坠,让他挥之不动。 「干!」 齐裕大叫一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招得手后反而让自己陷入了险境。 虽然他的修为高周剑来一个境界,可是他却不敢站在原地仰仗护身防御硬抗周剑来的剑,因为他早已领教过周剑来的剑有多锋利。 周剑来的剑瞬息即至,齐裕没有多的思考时间。 只见他右手松开枪身的同时脚下向后退了一步,以左手稳住枪杆,接着右手握拳猛地轰在枪尾上。 周剑来左手立刻松开枪身。 长枪受齐裕这一拳的撞击,向着周剑来的身后冲射出去。 周剑来不敢不松手让长枪飞离他的身体而去,因为不松手的话齐裕这一拳的冲击力就会通过长枪枪身施加在他身上,极可能会让肩膀上的伤口撕裂。 齐裕紧跟着闪身离开原地,绕到了周剑来的身后,但是没能完全躲开周剑来的利剑的袭杀,后背挨了漓火剑一剑,被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时喷涌而出,染红了他半边后背。 呜! 齐裕飞到周剑来的身后,一把抓住从周剑来左肩里飞射出来的长枪,立刻回身横扫。 当! 周剑来回身荡剑,把拦腰扫来的长枪挡开。 两人各自震退百丈。 「本公子不得不承认,你的确很厉害!」 齐裕神色凝重地盯着周剑来说道。 他本以为自己将《三绝枪》融会贯通,降服了绿蟒枪,修为还提升了一个大境界,再次遇到周剑来必然是以碾压之姿将其虐杀,然而结果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周剑来的提升同样巨大,依然能够和他战个不相上下,并且依然是以以下克上的姿态。 若是就这样战个旗鼓相当,修为占优的他便是输了。 「你也不错。」 周剑来同样神色凝重地盯着齐裕。 齐裕的巨大提升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只靠老祖庇护而横行无忌的二世祖,此人的自身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精彩!」 战场外,张小卒忍不住为场中二人刚刚的精彩对决喝彩。 那短短一两息的时间,周剑来和齐裕的见招拆招,其中一人但凡有片刻的犹豫,或是做出错误的决定,都得命丧当场。 齐裕右臂一扬,挑起长枪,指向周剑来,表情严肃地说道:「你是我从小到大第二个赢得我尊重的对手,所以…我要让你死在我最强的招式下,以表达我对你这个对手的尊重。」 周剑来剑指一引,所有宝剑自万剑匣里飞出,浮在他的头顶上方,剑尖指向齐裕,顺口好奇问道:「第一个是谁?」 觉得能让齐裕这种自大狂佩服的对手,肯定是个非常优秀的人物。 「那个家伙…」齐裕眼睛里竟流露出一抹崇拜之色,缓缓说道:「长得特别英俊潇洒,每次本公子见了他都忍不住想揍他,帅也就罢了,还特别招女人喜欢,招女人喜欢也就罢了,修炼资质还无人能及,家里还特别有钱有势,让本公子都羡慕嫉妒。」 周剑来和张小卒等人闻言全都下意识地觉得此人确实非常优秀。 「那个家伙…」齐裕目光环视一圈,忽然扬起嘴角,微昂下巴,神情傲然道:「就是我自己!齐家城小太子,齐裕齐公子!」 「……」周剑来等全都脸色一黑,这才知道被齐裕戏耍了。 齐裕自恋地理了理额前的一缕乱发,不搭理周剑来几人想吐的表情,兀自说道:「每天早晨起床照镜子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 打自己一顿,长这么帅让其他男人怎么活?太可恨了!」 「呵…呸!」周剑来一口老痰朝齐裕吐了过去,骂骂咧咧道:「赶紧闭嘴把你,再说老子就要被你恶心吐了。」 「粗鲁!粗俗!」 「本公子宣布,把你从第二的位置驱除,你不配和本公子相提并论!」 齐裕躲开周剑来的老痰,一脸恶心地喊道。 紧接着长枪一抖,大步奔向周剑来。 「八方送财!」 齐裕大喝一声,身影随着这一道喝声突然消失不见。 张小卒神色一惊,因为齐裕这一下消失竟是完全消失在了他神识和入微心境的感知里,就像真的凭空消失不见了一样,心里不由得为周剑来紧张起来。 咻! 周剑来剑指一引,头顶的宝剑立刻旋绕着他的身体极速旋转起来。 「杀!」 下一刻,八个齐裕同时从虚空里大步踏出,枪出如龙,一起刺向周剑来。 「没有虚影,全是真的!」 「当心!」 张小卒以入微心境判断不出真假,感觉八个齐裕全是真的,心中当即紧张大喊。 他的嘴上没喊,因为战斗只在瞬息之间,喊出来也晚了。 周剑来抓住漓火剑斩向前方,又抓住光明剑斩向后方,魏王剑斩向左边… 一瞬间周剑来好像多长出来好几条手臂,各自抓着一柄利剑斩向八个齐裕。 当叮当当! 密集震耳的交击声中,剑和长枪激烈碰撞。 有鲜血从剑光枪影里飞溅出来。 砰! 随着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周剑来和齐裕分了开来。 「咳…」 两人嘴里同时咳血。 齐裕的胸前被刺了两剑,全都穿透了胸膛。 周剑来胸口被刺了一枪,亦是穿透了胸膛,虽只有一枪,但是枪尖有倒刺,刺穿再拔出,伤口狰狞可想而知。 他的伤看起来比齐裕严重得多。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土鳖 周剑来左手捂着胸口的血窟窿,剑气在掌心翻涌,驱除伤口上残留着的齐裕的力量,右手握着恨剑,剑尖斜指地面。 鲜血顺着剑尖缓缓滴落。 有齐裕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看向齐裕,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说道:“你输了。” 齐裕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又无力反驳。 他伤得虽然没有周剑来重,可他确实是输了。 刚刚周剑来的最后一剑,若不是老祖的神魂意念出手帮他抵挡,他的胸膛恐怕要被周剑来这一剑开膛破肚。 但也不是绝对,他觉得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挡下那一剑。 “老祖,无需你们帮助,让我与他公平一战!” “我自能对付他。” 齐裕嘴上说道。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对老祖的神魂意念产生了一丝不满之意,嫌他们插手自己的战斗。 他体内老祖的神魂意念不气反笑。 齐裕向来懒散,每每修炼一下就自满自足,倒不是他自傲自大,而是他的修炼资质实在太过出众,只要稍稍修炼一下就能把同龄人甩开十八条街。 这让他觉得修炼是件非常简单的事,从而导致他一直缺少足够的斗志,在修炼上总是缺一股劲。 而眼下齐裕被激起了强烈的胜负欲,斗志高昂,空前未有,此乃大大的好事,故而齐家老祖的神魂意念不气反笑。 甚至觉得周剑来是齐裕的激励石,因为每次遇到周剑来,齐裕懒散没有斗志的心态都会发生积极向上的改变。 “此子不能杀,得留着激励裕儿刻苦修炼,最好…” “让裕儿再输一次。” “常言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唯有经历磨难和挫折才能茁壮成长。” “裕儿就是一路走来太顺了,缺少挫折的磨练。” 齐家老祖的神魂意念暗自沉吟道。 “刚刚不算。”齐裕冲周剑来摆手道,“本公子既然说了与你公平一战,那就要赢得光彩,输得心服。” 说着,他伸手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一颗圣元丹,屈指弹向周剑来,说道:“给你一颗圣元丹,再给你一炷香的疗伤时间,然后我们再战过。” 周剑来挥手一扫,把飞来的圣元丹挡了回去,说道:“不必了,我自己有丹药。” “哼!”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齐裕冷哼一声,伸手接住飞回来的丹药,张口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向周剑来证明这不是毒药。 周剑来笑了笑,然后转身朝张小卒几人走去。 他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敌人的人品。 “站住!” “你不可以离开战场!” 齐裕喝道。 周剑来脚步不停,嘴上冷笑应道:“你有那么多超凡境老祖的神魂意念,还担心我跑了么?” 齐裕表情一僵,觉得周剑来话里有话,是在嘲笑他倚仗老祖神魂意念欺人,当即冷哼道:“你放心,接下来的战斗必然公平,不会再有刚才的事情发生,本公子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但愿。”周剑来回道。 “周大哥,给。”张小卒上前迎了几步,拿出一颗圣王·丹递给周剑来。 周剑来笑着点点头,接过圣王·丹服下。 齐裕远远地望见,眼角禁不住抽了一下,突然感觉周剑来拒绝他的圣元丹,可能不是怕丹药里有毒,而是因为他的圣元丹不够档次。 此念一生,他的火气噌地窜了起来。 “哼,不就是圣王·丹吗,谁没有。” 齐裕重重地哼了声,也拿出一颗圣王·丹,举在面前顿了一下,好让周剑来看清楚,然后才扔进嘴里服下。 在炫富这件事上,他还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 “咳…咳咳…” 周剑来突然急咳,牵动了胸口的恶伤,嘴里咳出了两口鲜血。 “剑来…”都可依担心地上前搀扶。 张小卒也是吓了一跳,急忙祭出古仙之力渡进周剑来体内,助其疗伤,并担心地说道:“周大哥,你且安心疗伤,接下来交给我吧。” 周建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咳意,摆了摆手,说道:“别担心,我没事,就是不小心被呛了一下,我刚刚服下去的是圣王·丹?” 他并不是因为伤的太重而咳嗽,而是从齐裕的嘴里得知张小卒给他的是圣王·丹后,下意识地想把丹药吐出来,可是丹药已经下肚,没能吐出来,反被口水呛了一下。 “啊,是啊,怎么了?”张小卒不解问道。 “太浪费了。”周剑来摇头苦笑,“这点轻伤用不着这么好的丹药,不能浪费了。” 说完,连忙盘膝当空而作,手掐剑诀,竟修炼起来。 刚刚张小卒把丹药递到他面前,他也没看是什么丹,接过来就吃了,要是知道是圣王·丹,他打死也不舍得吃。 “嘁!” “这个土鳖,原来都不认识圣王·丹。” 齐裕听见周剑来竟不认识圣王丹,当即撇嘴讥笑。 但是笑容很快就僵硬在嘴角。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周剑来给坑了,白白浪费了一颗圣王·丹。 正如周剑来所说,他们伤得虽然不轻,但是还远不到需要用圣王·丹疗伤的程度,其实用百悟丹就足够了。 他的修炼资源虽然富裕,可白白浪费一颗圣王·丹也心疼万分。 齐裕抽着嘴角挣扎片刻,接着也当空盘膝坐下修炼起来。 他觉得这么做很丢他富家公子的身份,但是和白白浪费一颗圣王·丹相比,这点面子丢就丢了吧。 叶明月从错位空间走了出来,左手抓着三界之画,右手拿着灵界笔,走到张小卒身边传音道:“我刻画了一条通往地下的时空隧道,可以把我们瞬间传送到地下。” 张小卒闻言大喜,听明白了叶明月的意思,回道:“等下周大哥从修炼中醒来后,你就立刻激活时空隧道把大家传送下去,后面的交给我。” 齐裕的眉心识海里突然飞出一个身影,落在齐裕的面前,望向张小卒和叶明月说道:“你们都可以走,包括他,但是你不能走。” 他先伸手指了下周剑来,接着又指了下都可依,示意周剑来可以走,都可依不能走。 他肯放周剑来走是因为想让周剑来激励齐裕成长,不让都可依走是想以都可依为人质,好让周剑来不断地来和齐裕决斗。 张小卒和叶明月闻言悚然一惊,知道二人之间的传音被对方听见了。 嗖! 叶明月知道没时间等周剑来从修炼醒来,当即右手抖动灵界笔,激活了时空隧道。 随着灵界笔点出,一个时空黑洞突然出现在几人脚下,几人的身影瞬间模糊,就要进入时空隧道离去。 “哼!” “当老夫不存在吗?!” 齐家老祖怒哼一声,抬手冲张小卒几人隔空一抓。 轰! 张小卒几人周围的空间突然剧烈震荡了一下,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天而降,禁锢了几人即将进入时空隧道的身体。 “老匹夫,松手!” 周剑来的修炼被打断,愤怒地睁开眼睛,右手探到背后握住剑柄就要拔剑。 他的万剑匣里还有一些清渠留下的雨滴剑气,全部祭出还可以和齐家老祖对抗一下。 “放肆!” 齐家老祖大怒,左掌拍出。 砰! 周剑来一下子被拍落地面,并被齐家老祖的力量镇压,任他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剑从剑匣里拔出一寸。 “老夫好心给你们各自活命的机会,休要不识抬举。” “若是惹怒了老夫,让你们把命全都留下。” 齐家老祖冷喝道。 “为老不尊,以大欺小,好大的威风呀!” 东边的虚空里突然传出一道讥讽的声音。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烟雾弹 “谁?!” “滚出来!” 齐家老祖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怒喝道。 “呵呵…” “连你爷爷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不孝,大大的不孝。” 一个邋遢的老乞丐从东边天空中的虚空里走了出来,一步跨越千丈之距,停在了张小卒身旁。 “老…前辈!” 张小卒满眼惊喜地看着老乞丐,一张口“老东西”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反应的快,及时将后面两个字停在嘴边,改口唤了声“前辈”。 他从未想过像魔鬼一样可怕的老乞丐,此时此刻竟会让他觉得如此亲切可爱。 “小子,想我吗?”老乞丐笑眯眯地向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看着老乞丐脸上的笑容,只感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向自己飞奔而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是嘴上却不得不违心地说道:“想,做梦都想。” 齐家老祖目光阴鸷地盯着老乞丐,厉声问道:“阁下是何方神圣?” 一股凛冽的杀气在他阴鸷的眼睛里闪烁,右拳慢慢地握紧,他有点看不透老乞丐的修为,若不然早就一拳打过去将其就地正法了。 他现在只是一缕神魂意念,若是贸然招惹到强敌,这缕神魂意念毁了便就毁了,无关痛痒,可是会给齐裕招惹杀身之祸,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不敢当。”老乞丐朝齐家老祖拱拱手,道:“老朽姓烟,人送外号雾弹。” “燕…五丹?”齐家老祖闻言皱眉,飞快地在脑海里搜索一番,发现没听说过这个名号。 “对,烟雾弹!”老乞丐点点头。 突然右手一扬,自袖筒里甩出几颗牛眼珠子大小的黑珠子,朝齐家老祖飞射而去。 “找死!”齐家老祖大怒,一掌拍出。 轰轰轰! 黑珠子被齐家老祖的掌劲拍中,登时全部爆炸。 随着黑珠子的爆炸,所有人的视野瞬间被滚滚黑烟淹没。 诡异的是不只是视线被黑烟遮挡了,就连神识也被黑烟阻断了。 “混蛋!” 齐家老祖破口大骂。 这才反应过来老乞丐说的外号是“烟雾弹”这三个字。 他没有顶着诡异的黑烟贸然冲杀过去,而是抓住齐裕的肩膀后跃,想先从黑烟里退出来,可是接连三个纵跃,退了两三千丈,也没能从黑烟的笼罩范围里退出来。 他不禁暗暗心惊,心想这烟雾弹着实厉害,非但能遮蔽人的视觉和神识,还能在一瞬间覆盖方圆数千丈的巨大面积,实乃逃跑的一大利器。 大概过去十息的时间,黑色浓烟才散去。 不是慢慢消散,而是一下子就散没了,就连下方山林里的沟壑里都没有一缕残存。 老乞丐和张小卒几人已经不见踪影。 “该死!”齐家老祖阴沉着脸咒骂了声。 他俯视着下方清晰的山林,忽然明白过来,老乞丐扔出来的烟雾弹根本就没有烟,实际上只是一种迷惑人的鬼把戏,在珠子爆炸的一瞬间欺骗了人的视觉和神识。 不过即便如此,也很厉害。 能迷惑超凡境强者神魂意念的幻术把戏,没人敢说不厉害。 ……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数百里之外,张小卒边极速飞行逃跑,边向老乞丐道谢。 他尽量和老乞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虽然老乞丐救了他们一命,他还如此提防着老乞丐很是不对,可是老乞丐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不自觉地就想离他远一点。 “举手之劳。”老乞丐摆摆手,问道:“你们准备去哪里?” 张小卒回道:“我们准备去龙凤山庄,和龙凤山庄的人决一死战。” 他这么回答是想让老乞丐主动离开。 其实他更想先回泰望山一趟,好好地恢复休整一番,和龙思卿的战斗非但让他把精心重塑的肉身废了,还让他的神骨伤痕累累,没有大量灵气根本恢复不过来。 “打个龙思卿你都费劲,还想去打修为更高的凤思君?” “是活够了吗?” 老乞丐不屑地撇了撇嘴。 “原来前辈早就来了。”张小卒玩味地看了老乞丐一眼。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因为老乞丐刚一出现就直奔他而来,可他现在基本是一具血淋淋的骷髅模样,面目全非,老乞丐能一下认出他来,极可能是老乞丐早就来了,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 而老乞丐对他的这副吓人模样竟无一点惊讶之情,好像早就知道他有这副形态。 这让他心里有了另一个猜测。 确切点说是加重了他心里早就存在的另一个猜测。 他猜测老乞丐就是把他从九洲大陆抓到天外天来的那个人,也是在天月宗帮他摆脱蓝之洹,在龙凤山庄的虎城外帮他摆脱追杀的那个人。 但是他猜不透老乞丐对他有何企图。 他没有和老乞丐直接对峙质问,是担心捅破这层窗户纸后,如果老乞丐心存不良,很可能促使其立刻变脸发难。 而现在他的修为境界还很低,面对老乞丐的发难几乎没有反抗之力,所以假装不知道,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成长时间。 当然,他更希望是自己疑神疑鬼想多了。 老乞丐或许就是一个闲着无聊,逗他取乐的一位江湖老前辈。 老乞丐没有对张小卒的话做出回应,而是转移话题问道:“北琼琳琅阁听说过吗?” “天下第一炼丹炼器大宗,谁人不知。”张小卒道。 “最近一段时间琳琅阁在广发英雄帖,邀请中岳的炼丹和炼器行家去参加一场比赛,斩获第一的人非但能得到极其丰厚的奖励,还会被琳琅阁选做在中岳的话事人。” “你有没有兴趣?” 老乞丐问道。 “前辈,别开玩笑了,就凭我这三脚猫的炼丹技术,去了不是给人看笑话吗?” 张小卒苦笑道。 “确实如此,因为第一名早就已经内定了,其他人去了都只是增添热闹的。” 老乞丐道。 “……” 张小卒不禁翻了个白眼,觉得老乞丐是存心逗他取乐。 “若是能取得炼丹的第一名,会得到一朵太阴太阳火焰的奖励,此火是世间最好的炉火丹火,没有之一。”老乞丐说道。 张小卒闻言不由得心动,因为他现在急缺一种好的丹火。 “不妨去试试,万一能夺个第一呢。” “听说此次比赛会邀请极乐天尊、逍遥天尊和道祖做决赛评委,所以虽说第一的人选已经内定,但是你要能在三位天尊面前以绝对优势击败第一名,难道三位天尊还能老脸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老乞丐怂恿道。 张小卒怦然心动,但是想到自己的炼丹水平,心里刚刚燃起的火焰瞬间就熄灭了。 “距离比赛还有半年多时间,老夫可以指导指导你。” 老乞丐又添了一把火。 张小卒闻言眼神陡然亮起,盯着老乞丐问道:“真的?” “真的。”老乞丐拍拍胸脯,“我从来不说谎。” “……”张小卒差点没忍住一口老痰淬他脸上。 “你觉得刚刚老夫扔的那些个烟雾弹如何?”老乞丐问道,“是不是逃跑保命的绝佳利器?” “是!” “想学吗?” “想!” “那好,老夫就先教你炼制烟雾弹。哈哈…” “你笑什么?” “忽然想起一些开心的往事。” “……” 张小卒心里冒出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有你真好 害怕齐家老祖追上来,张小卒几人向着西南方向一直飞出靖南山脉,这才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疗伤休整。 张小卒重塑了肉身,虽然不及在泰望山里塑造的那具肉身坚韧,但是相比于以前没有蕴含力量法则的普通肉身,仍然坚韧数十上百倍。 然后又乘热打铁,把和龙思卿的战斗回顾研究了一番。 尤其是龙思卿使出镜像空间后的战斗,让他发现许多招式反过来施展竟然威力更胜,而且还更具隐蔽性,让对手防不胜防。 他感觉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另外对于在战斗中自己的力量法则呈现出的不足或是疲软之处,他全都一一细思长考。 这场以下克上的战斗让他收获巨大。 特别是在对付空间力量方面,积攒了大量的实战经验。 不过收获最大的却????????????????是叶明月。 因为龙思卿的空间之灵被张小卒从他的神魂里炼化了出来,然后送给了她。 有了这只空间之灵,他对空间力量的掌控会得到质的提升。 还记得张小卒第一次和龙思卿交手时,就猜测出龙思卿炼化了一只空间之灵,得到龙思卿的亲口承认后,他当时就惦记上了。 不过那时候和龙思卿的境界相差悬殊,所以他也只是单纯地妄想一下。 万没想到龙思卿竟如此热情,追了他两年,硬是把空间之灵送到了他手里。 当然,这纯粹是玩笑之言。 这两年但凡他在修炼上有所松懈,修为境界没有突飞猛进,那就变成他给龙思卿送大礼了。 张小卒打开了龙思卿的虚空空间,巨大的财富狠狠地冲击了他的视线,丹药、药材、灵材等等,全都堆积如山。 龙思卿掌握着龙凤山庄七成的财富,他的富有可想而知。 另外他还是一位五品炼丹大师。 他的虚空空间里不但囤积了大量炼丹的药材,还收藏了七鼎上等的丹炉,以及三种上等丹火。 张小卒正要练习炼丹,这些东西,尤其是丹火,实乃瞌睡了送枕头。 除了海量的修炼资源,龙思卿的虚空空间里还存放着几千幅丹青字画,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当张小卒撕开龙思卿虚空空间的那一刻,龙思卿的最后一缕残魂随之消散,神魂里只剩下纯净的神魂力量。 龙凤山庄存放魂灯的祠堂里传出一声哀嚎。 守灯人发现龙思卿的魂灯灭了。 「啊--」 「夫君…夫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是谁杀了你?!」 「不管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我凤思君也要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凤思君捧着龙思卿熄灭的魂灯凄厉惨嚎。 龙凤山庄的人马紧接着全部出动,全力调查龙思卿的死因。 …… 「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 僻静的山谷里,张小卒听完周剑来的讲述,得知牛大娃、苏锦等也都来到了天外天,可糟糕的是全都下落不明,心里不禁充满了担忧。 接着张小卒也把自己来到天外天后的诸般遭遇和周剑来、都可依讲述了一遍。 「哎…」 「可惜了天龟和腾蛇。」 周剑来得知天龟和腾蛇的死讯,不禁伤感叹息。 对于青龙重新择主,他倒是一点也不生气,觉得是形势所迫,可以理解。 ????????????????然后皱眉说道:「以我们目前的战力去找龙凤山庄决战,未免太莽撞。」 那日逃跑的路上,老乞丐问张小卒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张小卒回答说去找龙凤山庄拼命,周剑来以为张小卒因为迫切地想要夺回叶明月的身体,真的要去找龙凤山庄拼命,所以劝张小卒冷静一点。 张小卒点头道:「那凤思君是皇圣境的修为,我们暂时不是她的对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周剑来道:「接下来咱们便一边修炼一边寻找老二他们,等人找齐了,再决定接下来的计划。最好是先想办法回去一趟吧,末世降临,说不定哪天末日就到了,若是我们回去的晚了,回去后只剩下一片荒芜,物是人非,必然会悔恨终生。」 「嗯」张小卒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太过想当然了。 想在天外天各大霸主势力的看守下破坏上古传送大阵,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可能需要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谋划。 若是等到那时候再回九洲大陆,正如周剑来所说,回去后已是物是人非,岂不抱憾终生。 尤其上次在那段短暂的真实梦境里见到张天赐后,看到小家伙已经长那么大,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却没能陪在他身边,守护他成长,张小卒心里生出了深深的愧疚之情。 他突然思乡情切,恨不得快点回到柳家村,回到婆娘孩子的身边。 于是他便改变了主意,准备先回去一趟,陪伴张天赐成长,等儿子长大成人、成家生子后再说其他。 至于拯救世界的重任,就先交给真正的圣人去做吧。 「这是大娃的一滴心头血。」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引出一滴艳红的鲜血,「待我施展道法以血脉感应之术查探他的方位,只可惜我这里没有先生和雷前辈、江前辈的心头血,不然也能探知他们的大概方向,尽快找到他们。」 这滴心头血是牛大娃特意交给他的,为的就是遇到这种失踪事件时,可以借助这滴心头血快速找到人。 他的虚空空间里也存着周剑来等人的一滴心头血。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张黄符,以牛大娃的心头血画出一张符咒,接着以道法将黄符激活。 在周剑来三人期待的目光下,张小卒忽然皱起了眉头,黄符安静地躺在他手掌上,竟没有和牛大娃之间产生感应之力。 「感应不到大娃的位置。」张小卒神色担忧地说道。 周剑来闻言却轻松一笑,说道:「很正常,我们拿着这张黄符找你的时候,也是经常????????????????失去感应,过段时间再看看。」 张小卒点点头,心知若是牛大娃处在异空间,或是某种遮蔽生机的禁制里,确实会阻断黄符和他的感应。 张小卒把黄符收起,然后把从龙思卿虚空空间搜刮到的丹药分了一下。 总共有三万多颗通玄丹,两万多颗百悟丹,四千多颗圣元丹,六百多颗圣王·丹,还有十五颗圣皇丹。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在修炼资源上犯过愁。感谢有你。」 他曾在太乙山脉对都可依说,剑修重要的是剑道境界,剑道境界到了,修为境界突破起来便如水到渠成般简单。 这句话本身无错,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不缺修炼资源。 否则修为境界突破起来绝不是那么简单。 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剑道境界到了,却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支撑修为境界提升,那就像没有米的巧妇,有力使不出。 所以自太乙山脉出来的这段时间,周剑来格外想念曾经把星辰丹当糖豆吃的富裕生活。 张小卒笑道:「这不是应该的嘛,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太初元始之力 泽玛森林。 一座高山的山巅上,一位正在盘坐修炼的锦衣老者突然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地望向东北方向,睁目喝道:「在那个方向!」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是能清楚地听出他的声音里蕴含着强烈的愤怒和仇恨。 老者名叫柳春雷,是柳家大公子柳无志的爷爷。 他缓缓摊开左手,只见其掌心里漂浮着一滴鲜血。 就在刚刚,这滴鲜血和东北方向的一件物品生出了感应之力,尽管这股感应力一闪即逝,可仍然被他敏锐地察觉到,继而从修炼中惊醒。 「乖孙儿,你等着,爷爷早晚能找到杀害你的贼人,誓要将他碎尸万段为你报仇。」 柳春雷对着掌心里的那滴鲜血恨声说道。 下一刻他自山顶???????????????消失不见,向着东北方向飞去。 柳家人一直都没有停止对柳无志死亡的调查,这柳春雷便是其中一人。 柳无志有一把匕首,名为风闪。 这把匕首是柳无志十六岁成人礼那年,柳春雷送给他的礼物。 匕首手柄的末端镶嵌着一颗猫眼大小的血色宝石,这血色宝石名叫兽玉。 兽玉可以用妖兽精血饲养。 若常年饲养,可孕育妖兽妖力,加以利用可增强兵器威力。 柳春雷攥在手掌心里的这滴鲜血,取自于饲养风闪匕首上兽玉的那头妖兽的精血,借助这滴精血可与风闪匕首产生一些微弱的感应。 而这把风闪匕首现在正躺在张小卒的须弥芥子里。 每当张小卒使用须弥芥子时,柳春雷就能感应到风闪匕首的位置。 只是张小卒自用惯了虚空空间后,就很少使用须弥芥子了。 仅有的几次使用还大多都呆在遮蔽阵法里,而且每次使用也都是存取东西那么短短一瞬。 所以柳春雷虽有妖兽精血可以感应风闪匕首的位置,却很难精准定位张小卒的位置。 除非张小卒把风闪匕首随身携带,亦或是常拿出来使用。 但是张小卒并没有用匕首的习惯,身边的人也没有惯于使用匕首的,所以这把匕首一直躺在他的须弥芥子里。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若不是丹炉结实,自己还真有可能被伤到。 老乞丐说道:「丹火你也熟悉的差不多了,开始炼百悟丹吧。」 「等等,让我再熟悉熟悉。」张小卒摆摆手,然后打开虚空空间,把自己的丹炉取了出来。 老乞丐见状打趣道:「哟呵,这是为炸炉做准备了吗?」 张小卒扭头看了老乞丐一眼,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乞丐瞧着张小卒的表情,感觉不像在说笑,好像是认真的,不禁无语。 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哪能想到张小卒竟要来真的。 「前辈,多留神点,看看我发明的新炼丹法,比正常炼丹法快很多,看看你的火眼金睛,能否发现哪里不同。」张小卒一边烧炉一边提醒道。 他决定把气势之力暴露给老乞丐。 因为以他浅薄的炼丹技术,想要在炼丹大赛上取得第一名,几乎不可能,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把气势之力添加到炼丹中,来一个出奇制胜。 老乞丐闻言坐直了身体,笑道:「那老夫可得瞪大眼睛看好了,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张小卒选择炼制一炉星辰丹。 正常炼制一炉星辰丹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技术熟练的话也得需要多半炷香的时间。 然而才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丹炉里就飘出了丹香,并伴随着细微的凝丹声。「这…」 「如何做到的?」 老乞丐捻着长须,惊讶地望着丹炉,眼睛确实瞪大了。 呼! 张小卒猛地催动火力,心里默数两个数后立刻收起火焰。 咔!咔!咔! 可是随着火焰从炉下抽离,炉子里传出了丹药碎裂的声音,还飘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可惜。」 「比我想象的还快一些,以至于火候没能精准地把握好。」 张小卒摇了摇头。 这一炉只成了十一颗丹,品质全都一般。 其他九颗全都焦糊碎裂了。 快速地把丹炉洗刷,张小卒紧接着开始了第二炉。 有了第一炉的经验,这一次他将火候掌控得完美,成丹二???????????????十颗,全都是上上品。 「这丹…」 张小卒捏了一颗刚刚出炉的星辰丹,举过头顶,对着天空中的太阳看去,发现这颗丹里多了一缕白色的流光,好像是他的气势之力凝到丹里了。 「这丹…」老乞丐也走过来捏了一粒,和张小卒一样举起来对着太阳观望。 然后两人同时把丹药放进了嘴里,待丹药慢慢在嘴里融化,两人的目光同时亮了起来。 张小卒的目光是惊喜,老乞丐的是震惊。 「果然是我的气势之力,它的加入非但让星辰丹的药效增强了一些,还让药力更容易被吸收,这颗丹明显已经超出了上上品的品质。」张小卒心中自语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丹里面为何会有太初原始之力?!」 老乞丐自短暂的震惊中醒过来后,看向张小卒惊讶地问道。 张小卒闻言先是神色一怔,接着面露惊喜之色,略显激动道:「前辈,你认识这种力量吗?」 说着,他将右手食指举到老乞丐面前,祭出一缕白色的气势之力,让其在指尖上跳跃。 老乞丐见状也举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接着一缕青色的力量从他指尖跃出。 二者的颜色不同,可是气息却是相同的,感觉像是来源于同一个地方,或是修炼同一种功法修炼出来的。 「前辈,这是什么力量?太初原始之力吗?」 张小卒感受着老乞丐的青色力量,抑不住有些激动,修炼气势之力这么久,今天终于知道它叫什么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两枚玉简 “对,太初元始之力,也称作太初元始之气。” “此乃混沌初开,孕育万物的力量。” “唯有达到天…天人合一的境界方能感受到这种力量的存在,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能领悟此力,实在是…天资过人。” 老乞丐过于震惊,以至于差点说漏嘴,若不是他反应得快,话到嘴边及时止住,把“天尊境”改口成了“天人合一”,就得暴露他天尊的身份了。 “天人合一?” “我修炼之初刚一贯通力门,它就诞生在了我的力门空间里。” 张小卒挠了挠头,对老乞丐说的“天人合一”和“天资过人”没有太大感触,因为气势之力是在他的力门空间里凭空而生,所以他没有感觉到一点领悟上的困难。 “难怪。”老乞丐上下打量着张小卒,忽然点头说了声。 “难怪什么?”张小卒不解问道。 “难怪…你能把成丹时间大大缩短,原来是借助了太初元始之力。”老乞丐答道。 其实他是想说难怪张小卒能这么快和他留在九洲大陆的金身融合。 “听前辈之言这太初元始之力似乎非同凡响,不知它有何厉害之处?当如何使用?如何修炼?” “不瞒前辈,晚辈虽然得到这太初元始之力有些年了,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和修炼它,还是前几天炼丹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它竟然能加快药力的融合。” 张小卒问道。 老乞丐道:“这太初元始之力虽然同源,但是属性却各不相同,由于它极其罕见,所以大家对它的了解都不多。 你这白色的太初元始之力老夫是第一次见,在此之前也从未听说过,所以老夫也不知道它的特性作用,得靠你自己研究发掘。 至于如何修炼,向来也没有固定的说法,基本都是根据各自太初元始之力的属性特征,揣摩研究出来的修炼方法。 比如说老夫的太初元始之力…” 老乞丐说着话,右手食指朝张小卒轻轻一弹,在他指尖上跳跃的那缕青色的太初元始之力一下子飞进了张小卒体内。 张小卒只觉一股如春风般温暖的力量进入体内,让他感到身心愉悦,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在心头荡漾。 “它能感受万物之魂,聆听万物的心声…”老乞丐接着说道。 “干!”张小卒突然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惊叫着从老乞丐面前跳开,与其拉开距离,同时把老乞丐的那缕太初元始力量从体内逼了出来。 他脸色十分难看,感觉心里所有的秘密都被老乞丐窥视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老夫,老夫可没兴趣窥视你的秘密。”老乞丐不屑地白了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干笑了下,心里松了口气。 老乞丐又道:“搞得就跟你有什么秘密似的。” 张小卒:“……” 要不是打不过,他非得撸起袖子和老乞丐说道说道不可。 老乞丐将那缕太初元始之力收进体内,接着之前的话讲道:“老夫的太初元始之力可以聆听万物心声,所以老夫就常常将其放归森林、山河、大海、城镇、闹市等等地方,让其受万物之魂的滋养而增长。” 张小卒闻言点点头,老乞丐说的这种修炼方法和他的气势之力的修炼方法是一个道理。 “你可以借鉴一下这种修炼方法。” “这种修炼方法不是老夫自己摸索出来的,是老夫从一枚上古先人遗留下来的玉简里得知的。” 老乞丐说道。 张小卒闻言神色一怔,随即狐疑地看着老乞丐问道:“前辈,你真的没有窥视我的秘密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的气势之力的修炼之法也是从一枚玉简里得到的,于是猜测老乞丐可能已经窥视到他有太初元始之力的修炼之法,但是却隐瞒不说,其心生不满,于是故意说自己的修炼之法也是得自玉简,以此来奚落他。 若不然那也太巧了。 老乞丐冲张小卒翻了一个白眼,问道:“你看老夫像偷窥狂吗?” 张小卒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像,是根本就是”,但是怕说出来后挨打,所以违心地摇了摇头,可心中却腹诽道:“嘁!你丫的天天躲在虚空里窥视我的一举一动,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偷窥狂?” “前辈,那个…冒昧地问一下,能给我看一下你的那枚玉简吗?”张小卒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显然是一个极其冒犯的请求。 “给你看一下也无妨,但是不能告诉别人。”老乞丐回道,脸上未见愠色。 张小卒看见老乞丐平静的神色,感觉他好像真的有一块玉简,不由得神色古怪起来,不过还是想亲眼求证一下,于是保证道:“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喏”老乞丐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玉简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惊讶地盯着老乞丐手里的玉简,没有伸手去接,直接以神识探查,只扫了一眼里面记载的修炼功法就快速退了出来,然后把自己的那块玉简拿了出来,说道:“前辈,你看。” 他几乎已经确定这两枚玉简之间有特殊联系,因为非但它们的气息相似,而且里面的修炼功法也相似,感觉像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这…” 张小卒的玉简一拿出来,轮到老乞丐惊讶了。 他伸手接过张小卒的玉简,放在眼前仔细地观察一番,接着又以神识探查了一下,然后惊讶地问道:“你这枚玉简是从哪里得到的?” “在一家拍卖行拍到的。”张小卒如实回道,“起初我以为它是一门鬼修功法,但是修炼了后才发现它竟然是修炼我的气势之力的功法。哦,我给我的太初元始之力起名叫气势之力。” 老乞丐把玉简还给了张小卒,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猜疑道:“不知道其他身怀太初元始之力的人是否也有这样一块玉简?若是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块,那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暗中安排的。有时间老夫得查查此事。” 张小卒本就在怀疑这样的巧合非巧合,又听老乞丐这么一说,不禁有种被人在暗中操控的感觉,背脊上窜起一股凉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前辈,如果是有人在暗中操控,那还敢修炼这玉简里的功法吗?” “那有什么不敢的,只管修炼,出事了再说。”老乞丐不以为意地说道。 “也是。”张小卒点点头,“反正如果真要出事的话,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最起码还有前辈您陪着我不是。” 老乞丐:“…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离开一下 「启禀天尊,上古传送大阵突然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好像是和祖源之地的传送大阵产生了感应联系。」 北琼,琳琅阁。 无常宗的宗主莫问情跪在多宝天尊的洞府外禀报。 和古南的皇极宗一样,无常宗作为天外天的三大霸主之一,宗门里并无天尊境坐镇,但是却无人质疑它的霸主地位,因为琳琅阁是它的主子。 琳琅阁的弟子多擅长炼器炼丹,不擅长争斗厮杀,所以遇到这样的差事便会交给无常宗去处理。 莫问情是无常宗的宗主,境界为超凡境。 曾接过巨人一族万祖天尊三刀活了下来,战力在一众超凡境强者中是公认的深不可测。 在柳家柳向荣证道前,他一直被誉为天尊之下第一人。 「和之前的情况一样吗?」 洞府里传出多宝????????????????天尊的问话声。 其声音平静,听不出一点惊喜之情,因为这样的情况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 天外天尚存有六座通往九洲大陆的上古传送大阵。 北琼有三座,其中两座是被琳琅阁所占据。 三年前突然崩毁了一座。 当时也是这般情况,那座传送大阵先是出现能量波动,他们立刻进行干预修复。 在他们的努力下,传送大阵最终正常运转起来,可就在他们为之欢呼雀跃,多宝天尊迫不及待站上传送大阵,想要传送去九洲大陆时,大阵突然崩毁爆炸。 多宝天尊郁闷了一年多时间才缓过劲来。 此事他们一直对外保密,所以外界的人都不知道,否则必然会在江湖上引起一番轰动。 「启禀天尊,情况和之前那座传送大阵十分相似。」 莫问情回道。 「本尊知道了。」 「你先回去盯好了,这次绝不允许出现一点差错,本尊准备几件东西便去。」 多宝天尊吩咐道。 这是他们占据的最后一座上古传送大阵,如果也崩毁了,那他们就没有了。 虽然说这些传送大阵历经万年也没有修复好,有和没有结果都一样,但是占着一座心里总归舒服点。 「遵命。」 莫问情领命离去。 ……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山谷,震得四周山林嗡嗡颤抖。 一个丹炉炉盖飞上了一百多丈的高空。 黑色的蘑菇云从山谷里涌出。 张小卒苦着一张脸从黑烟里窜了出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两只耳朵仍然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生疼,就像被人用针刺了一样。 老乞丐早就远远地躲开了。 方圆数十里的飞鸟走兽,甚至就连飞虫蚊蝇,全都跑得一干二净。 一天到晚轰轰轰,实在是太吓人了。 别说飞鸟走兽、飞虫蚊蝇,就连周剑来三个都远远地躲了出去。 「不错,有进步,继续。」 老乞丐应付式地夸奖了一下。 「哎…」 张小卒闷闷地叹了口气,虽然心里苦,但没有拒绝,因为老乞丐正在教他一种惊世骇俗的炼丹法。 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 炼丹,对他来说顾名思义,用草药炼制丹药。 可是老乞丐的炼丹法颠覆了他的认知。 竟然不是用草药或灵材炼丹,而是以各种阵法为原料????????????????炼丹。 若不是亲眼所见,张小 卒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阵法可以作为炼丹材料,而且是真的能炼制出一颗颗丹药。 老乞丐的烟雾弹就是这么炼成的。 以九种幻阵、五种困阵、三种攻杀之阵为原料,炼制的时候需要先将这十七种阵法按照特定的排列刻画在丹炉炉壁上,然后在炼制的过程中将其一一激活并打入丹炉里,再以特殊的炼制技艺将其融合在一起,最后凝结于某种载体中。 很复杂,很深奥。 也很危险。 张小卒初听老乞丐讲述时,就吓得眼皮直跳,心想这要是炸炉那不得惊天动地的动静。 结果他炼制的第一炉就炸了。 既意外也不意外,因为每炼制一种新丹的第一炉都会炸炉祭天。 如他所料,爆炸的威力特别猛,丹炉直接被炸得稀碎。 他庆幸用的是龙思卿的丹炉,否则要是他自己的丹炉炸没了,得心疼死。 好在他对阵法颇有研究,对老乞丐教授的知识领悟的特别快,再加上气势之力出奇好的粘合力,他只用了三天就学会了烟雾弹的炼制。 接着他又学了臭屁弹、流氓弹、火焰弹、破甲弹等阵法丹药的炼制。 最受煎熬的就是炼制臭屁弹,炉子一炸,人几乎要被熏得翻白眼晕死过去。 封闭嗅觉也无用,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阵法弹都不是真实的,而是以阵法之力迷惑或是攻击人的神魂,把烟雾、臭味或是火焰强加给神魂。 虽然不是真实的,但是它直接作用于神魂,以至于比真实的还真实。 最可怕的当属破甲弹。 这个不是假的,它是由三十六种霸道至极的攻杀大阵炼制而成。 一颗破甲弹的威力相当于月圣境圆满的全力一击。 张小卒从龙思卿的虚空空间里得到了七鼎丹炉,炼制烟雾弹的时候炸了一鼎,炼制火焰弹的时候炸了一鼎,炼制破甲弹炸了三鼎,如今只剩下两鼎。 时间在一声声轰鸣中快速流逝。 转眼间就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张小卒正常的炼丹技术没什么长进,但是炼制稀奇古怪的阵法丹药的技术那是蹭蹭上涨。 就在他以为老乞丐是准备让他以炼制阵法丹药在炼丹大赛上出奇制胜时,老乞丐却开始正儿八经地教他正常的炼丹术。 张小卒这才明白老乞丐为何要先教他炼制阵法丹药,因为炼制百悟丹等高级丹药时,全都需要配合阵法进行炼制,先教他炼制阵法丹药,是为了锻炼他对阵法????????????????的精准掌控度。 转眼又过去一个多月。 张小卒在龙思卿虚空空间里搜刮到的药材消耗了一多半。 老乞丐宣布这次炼丹培训圆满结束,把一张参赛的请帖交给张小卒后就要离开。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落下来,开口道:「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张小卒诧异地看了白虎一眼,不太适应白虎这么严肃地跟他说话。 白虎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我想离开一下,去南边一趟。」 「去南边哪里?」张小卒好奇问道,「去做什么?」 「去古南,去做什么暂时不告诉你。」白虎回道。 「啊?」张小卒闻言大为惊讶,疑惑问道:「你要去古南?」 古南有多远他非常清楚,只一个来回耗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两三年,甚至更久。 除非有超凡境或是天尊带着,那可能还快一点。 张小卒皱起了眉头,看着白虎问道:「非去不可吗?」 「嗯,非去不可。」白虎几乎想也不想地点头道,可见已经打定了主意。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离别 「古南实在太远了,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你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个照应。」 「这样,你等我参加完炼丹大赛,我陪你一起去。」 张小卒放心不下让白虎一个人去古南。 白虎摇头拒绝道:「你哪有时间陪我去古南,还是抓紧时间找失散的人吧,中岳这么大,找几个人可不容易。」 周剑来、都可依和董小姐传送过来后都落在了中岳,这让他们下意识地以为牛大娃几人也落在了中岳,却不知牛大娃几人散落在了天外天各处。 张小卒闻言沉默,因为白虎所言确是当务之急。 他这次去参加炼丹比赛,势必要夺取第一名,赢取太阴太阳火焰已是其次,主要目的变成了扬名。 他迫切地想要出名,最好是扬名中岳,家喻户晓。 如此一来,牛大娃等听到他的名字后,肯定会主动来找他,比他大海捞针般去寻找他们好得多。 白虎接着说道:「以我目前的战力,即便是阳圣境也轻易奈何不得我,所以你完全不必为我担心。 另外,如果在我回来前你们人齐了,就不必等我了,你们先回九洲去吧。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 它显然都已经考虑好了,话语干脆果决。 张小卒突然感觉白虎好像是个长大了的孩子,即将离开他这个家长独自去闯荡,去开启它自己的人生,他心里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有放心不下的担心和离别的不舍,以及一种失落的伤感。 见白虎去意已决,他也不好强行阻拦,于是冲白虎笑道:「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那我尊重你的决定,尽量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我会的。」白虎点点头。 张小卒打开虚空空间,取出一些丹药,圣元丹、圣王·丹和圣皇丹,全都分给白虎一些。 又加持了一些玉件,交给白虎,叮嘱它缺钱的时候可以拿去变卖。 最后又把这段时间炼制的稀奇古怪的弹药分给白虎一些。 像极了一位老父亲老母亲给即将离家远游的孩子准备行礼,能用的不能用的,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孩子带上。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然迫切地想要回到柳家村,回到张天赐身边,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不能在孩子小的时候陪伴在他身旁,那么等孩子???????????????长大以后,再想陪伴,孩子却已经不需要了。 他自己就是如此,对父亲和母亲的依恋和眷恋比正常人家的孩子轻很多。 不是说他不爱自己的父母,这是他自小缺失父母的生活环境所导致的,没办法改变。 然而时间并没有因为张小卒的归家心切而慢下来。 他和叶明月进泰望山结界时,是年前十月份,出来时已经是年后的九月份,如今又在深山里闭关了三个多月,转眼间又到年底腊月了。 张小卒掐指算了下,不禁吓了一跳,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天外天四年多,将近五年了。 离开的时候张天赐才一岁零八个月,而现在他已经是六岁零三个月了。 想到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回去,也惟有无奈长叹。 琳琅阁举办的炼器炼丹大赛将于明年三月初三在柳家堡举行,距今还有三个多月,时间尚且宽裕。 张小卒四人长途疾奔,于年底赶到了铁骑寨,同苏正六人一起过了个年。 两年多不见,苏正六人的修为全都有较大长进。 这两年是他们来到天外天后过得最安心的两年。 这个年过得很热闹。 因为蒋怀龙和李巧燕已经确立了伴侣关系,只等张小卒来给他们主持婚礼。 二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张小卒等来了,听张小卒说很快就要走,也不挑别的日子了,直接选了大年初一这一天,来了个喜上加喜。 喜庆冲淡了他们的思乡之情,让这个年过得比较欢快。 在铁骑寨呆到初三,张小卒独自动身去往南边,于千里之外找了一座繁华的大城市,把藏在须弥芥子里的柳无志和龙思卿的一些东西给便宜处理了。风闪匕首就是其中一件。 对这些打劫来的非消耗类的器物,张小卒全都保持着警惕,所以会把它们全部存放在须弥芥子里,因为他觉得须弥芥子比他的虚空空间的隔绝性强。 接下来他要去柳家堡参加炼丹大赛,柳无志的东西一概不敢在柳家人面前暴露,与其留在须弥芥子里占地方,不如换些药材丹药。 「该死!」 「气煞老夫也!」 顺着那一抹一闪即逝的感应从泽玛森林寻到北边靖南山脉附近的柳春雷,突然感应到风闪匕首出现在了南边,气得差点把眼珠子瞪裂了。 但是握着妖兽精血,感受到对风闪匕首的感应力持续没有消失,他不禁由怒转喜,立刻动身向着感应的方向飞去。 …… 初十,张小卒返回铁骑寨,给苏正六人留下足够的修炼丹药,然后四人离???????????????开铁骑寨向着多罗城飞去。 张小卒不是要去找布兰德报仇,而是惦记着多罗城东边的那条小型龙脉。 他的那件玉佩还在多罗城的拍卖行放着,总要收点利息。 恰好周剑来的万剑匣里正缺一条龙脉。 如果布兰德不答应,那正好把旧账一起算算。 …… 凤思君凭栏独坐,淋着凄冷的月光,独自哀伤饮酒。 距龙思卿的魂灯熄灭已经过去四个月,可她仍然无法接受龙思卿已经死亡的事实,每日都躲在这崖顶的亭子里饮酒和作画。 她一口饮尽杯中烈酒,抬起右手,将手中画笔对向右前方的画架,可是怔怔地盯着空白画纸看了许久也没有下笔。 旁边的地上扔了许多张画纸,都是她近几天画的,大部分都只才画了 一半,有几张甚至只画了一笔,就被她从画架上扯下扔掉。 她已经有六七天没有画出一张满意的画了。 她画的不是山水风景,也不是飞鸟虫兽,而是一个人的素描。 以她的画功而言,画素描像最简单不过。 简单却画不出,是因为她脑海里对想要画的那个人的面孔越来越模糊了。 她渐渐记不清龙思卿的面容了。 越想把他刻在脑海里,反而越模糊,越记不清。 「啊!」 凤思君突然厉吼一声,把手里的画笔扔下了山崖,把画架一掌拍烂。 这是人生第一次,她如此讨厌作画。 「凤儿…」 忽然,一声轻唤在凤思君身后的天空中响起。 凤思君闻声身体陡然一颤,醉酒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猛地转身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自私自利 一小团虚弱残缺的神魂意念漂浮在凤思君身后的夜空中。 它虚弱得眼看就要随风消散。 「夫君!」 凤思君瞬间就辨认出残魂是她丈夫龙思卿的。 她先是惊喜、狂喜,可是当她发现这只是一缕残魂,而且即将消散,神仙也难救时,她的惊喜和狂喜瞬间变成了伤心和愤怒。 这一团虚弱的残魂正是侥幸从张小卒掌下逃走的龙思卿的那缕神魂意念。 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以至于今天才逃回龙凤山庄。 「啊——」 「是谁?」 「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凤思君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龙思卿的残魂捧在手里。 她想以力量护住龙思卿的残魂,但是他实在太虚弱了,????????????????已经无力回天。 「怎么办?怎么办?」 「夫君,快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救你,快啊…」 凤思君急得直掉眼泪。 「凤儿,没用的,我已经无救了。你听我说,我时间不多了。」 龙思卿打消了凤思君的妄想。 「啊…」 「不,我不让你死!你不能死!」 「一定有办法救你!」 凤思君拼命地摇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她疯狂地催涌力量,甚至把自己的生机渡给龙思卿的残魂,但是全都无用。 「凤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龙思卿充满愧疚地说道。 「你听好了…」龙思卿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没有等凤思君的情绪平静下来再说,而是声音急促地讲道:「是一个叫「小卒」的人杀了我,姓什么我不知道。这个人你见过的,正是祖源之地那具从你手里逃掉的金身骷髅。」 「他从祖源之地找来向我们寻仇来了。」 「他找到了你这具本源之体的神魂,并帮助她重塑了肉身。」 「是他杀了双龙书院的祈有杰,抢走了火麒麟,然后嫁祸给我和蓝之洹。」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影早????????????????就出现了,在凤思君见到龙思卿的残魂后发出第一声惊叫声时,他就出现在了天空中。 看着凤思君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很难受。 此人名叫多尔峻,是龙凤山庄第一战将,他心里一直偷偷地爱慕着凤思君。 「不!」 「他还没死…他肯定没死!」 「我夫君不会死的,你休要胡说!」 凤思君状若疯狂,听不进去多尔峻的话。 「他不应该回来。」 多尔峻皱起眉头,语气不悦道。 「闭嘴!」 凤思君怒声呵斥。 「他根本就不爱你。」 「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多尔峻非但没有收声,反而愈加大声的喊叫。 「放肆!」 「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凤思君愤怒地瞪向多尔峻。 多尔峻却是不管,兀自说道:「他回来不是因为他多么想你爱你,而是因为他要让你给他报仇。 他根本没想过他回来后会对你造成第二次伤害,让你尚未愈合的心再次鲜血淋淋。 他明明知道敌人非常厉害,却还让你去帮他报仇,完全没考虑过你的安危,可见他只想让你给他报仇! 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凤思君哪能听得了这样的话,当即怒不可遏,一步踏向多尔峻,甩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并呵斥道:「你闭嘴!」 多尔峻向后一步,躲开了凤思君的巴掌,接着说道:「他明明知道火麒麟的事是有人栽赃嫁祸给他的,明明知道你为了此事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委屈,明明只要出面解释一下即可,可是他却置之不理,眼看着你被各方势力盘问逼迫,受尽委屈。 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至少没有你想的那么在乎。 在他心里,你不如那具骷髅重要,没有火麒麟心重要。 他心里甚至在提防着你,害怕你知道后抢夺他的火麒麟心,否则他怎么不敢回来向你求助? 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凤思君听着多尔峻对龙思卿的一句句斥责,心痛如刀绞。 她不愿意相信,却又无力为龙思卿辩解,因为多尔峻说的都是事实。 「不!」 「你胡说!」 「你给我闭嘴,我不要听,不要听!」 凤思君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回来后除????????????????了那句假惺惺的「你委屈了」,可说过一句关心你的话,一句也没有,不,是一个字也没有。」 「你觉得自己在他心里真的重要吗?」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许多问题你心里早已有答案,何必自欺欺人呢?」 多尔峻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幕里。 他着实被龙思卿气到了。 但凡龙思卿对凤思君说几句关心的话,然后再让凤思君给他报仇,多尔峻都不会这么生气。 然而龙思卿根本没有为凤思君考虑一点,哪怕是假装一下都不愿意,所以多尔峻才会对凤思君说出这番话。 这些话无异于是往凤思君心里捅刀子,但是多尔峻觉得等凤思君想清楚看明白后,反而能让她快点从悲伤中走出来,快点忘记龙思卿那个自私鬼,而不是整日郁郁寡欢,喝酒麻醉自己。 多尔峻走了。 凤思君瘫坐在了夜空里,兀自伤心流泪。 …… 「打劫!」 「这条龙脉我们要了,不想死的都给老子滚远点!」 张小卒懒得废话,刚到多罗城的龙脉上空就把月圣境的气势释放出来,朝下方的山林里镇压过去。 「放肆!」 镇守龙脉的老祖怒喝一声,从山腹里飞了出来。 「是你!」 看见张小卒的容貌,他大吃一惊。 张小卒笑应道:「没错,是我。那天你没有追杀我,今天我也不为难你,你走吧,或者也可以去向布兰德禀报,就说我杀回来了,但是我劝你不要再回来,否则落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那个男人回来了 青衣老者听着张小卒嚣张的话语,神色惊疑不定。 三年前那场大战他虽然没有全程经历,但是至今记忆犹新,因为那场战斗让多罗城损失惨重,导致多罗城的领地被周边的几座城大量侵占,七座矿脉资源被抢走五座。 脚下这条龙脉若不是因为距离多罗城比较近,肯定也难以幸免。 而造成多罗城巨大损失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三年前他还只是星圣境。 以一手以一化三的分身绝技力战城主布兰德、城主府大长老和拍卖行坐镇老祖三位月圣境,最终击杀了城主府大长老,追得布兰德和拍卖行坐镇老祖亡命逃窜。 青衣老者相信那天若不是自己赶到战场,惊走了这个男人,城主布兰德和拍卖行的坐???????????????镇老祖恐怕都难逃一死。 如今这个男人已经是月圣境。 他回来报仇了。 而且还带着强大的帮手。 青衣老者的目光转向周剑来,发现周剑来虽然只有星圣境的气息,但是身上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威势,一看便知不好惹。 周剑来得到大量的丹药支持后,修为境界提升起来果真如水到渠成,仅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就从星圣境初期跃升到了星圣境大圆满。 青衣老者又把目光转向都可依和叶明月,发现二女身上也都散发出星圣境的强大气息。 「打不过。」 一番快速地打量过后,青衣老者心里得出了一个尴尬的结果。 可若是被对方三言两语吓退,那也太有失颜面,传扬出去必会被人耻笑。 故而他神色一凛,冲张小卒喝道:「老夫好歹也已经成名江湖数百载,岂能被你一个小辈三言两语吓退,传扬出去让老夫颜面何存?何况乎,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若不战而屈,如何对得起主家给的俸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剧变,只觉迎面轰来的不是一只拳头,而是一座万丈高山。 不,不是一座,是一群山。 就像是西边颠茄山脉里的所有山堆叠在一起横冲直撞了过来。 几乎没有抵抗之力,青衣老者就倒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身体栽落山林,在地上撞出一个几丈深的大坑,溅起漫天树叶和尘土。 为了给青衣老者足够的台阶下,张小卒这一拳也没有留力。 「咳…咳咳…」 青衣老者剧烈咳嗽了几声,才让窒闷的胸口重新通气顺畅。 只此一拳,困扰他三年之久的疑问就解开了。 他只觉张小卒的神力非常人所能有,亦非常人所能受,心想若是张小卒施展出以一化三的变化,三只如此恐怖的拳头同时施加到自己身上,自己的护身防御恐怕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轰隆! 山林突然剧烈震动。 周剑来已经进入山腹深处,对地下龙脉动手。 龙脉被城主府以禁制法阵强行束缚在地下,周剑来利剑齐出,强行破除禁制法阵。 随着禁制法阵一点点破除,龙脉突然开始翻腾涌动,想要挣脱所有束缚,以致于大量灵气从地下喷涌出来。 张小卒立刻张开九座战门,猛力吸取,不让一丝灵气飘散浪费。 「大胆贼囚,竟敢抢夺多罗城的龙脉,真是不想活了!」 「老夫这就去请城主大人,要尔等好看!」 青衣老者从山林里窜上天空,怒吼两声就转身朝西边多罗城飞去。 另外两个地圣境的坐镇老祖全都识趣地没有说话,默默地跟着青衣老者身后离去。 圣境以下的守卫就更不用说了,己方三位圣境老祖前脚刚走,他们后脚立刻做鸟兽散。 租借洞府修炼的修者虽然不爽修炼被打断,但是在张小卒月圣境威压的震慑下,全都敢怒不敢言。 他们没有离开,而是停在远处观望情况,心想若是张小卒几人等会被城主布兰德打跑,那还可以回去继???????????????续修炼。 龙脉距离多罗城只有八九十里地,地面的剧烈震动传到了多罗城,立刻引起了城内修者的注意。 「不好,是东边龙脉方向传来的异动,速去禀报城主大人!」 多罗城城墙上的守卫军官第一时间察觉到东边的异动,立刻就警觉起来,派人去通知布兰德。 这三年多罗城和周边的几座城摩擦不断,战情说到就到,城墙上的守卫都已经训练得十分警醒,城外一有风吹草动就瞪起眼睛,竖起耳朵。 「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竟欺负到老子家门口来了!」 「真真是欺人太甚!」 「本城主不发威,你们还把老子当病猫了,阿猫阿狗都要爬到老子头顶拉屎撒尿!」 布兰德的愤怒咆哮从城主府里传了出来,随即带着几位圣境长老朝东边飞去。 可刚一出城就迎面遇到了青衣老者。 八九十里的距离,青衣老者全力飞驰,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 「大长老,什么情况?!」 布兰德见到青衣老者逃回城来,心里当即重重地咯噔了声。 原先那位大长老被张小卒杀了后,青衣老者顺位升任城主府的大长老。 「杀害大长老的那个男人回来了,要抢我们的龙脉。」 「老朽羞愧,不是那贼囚的对手,特来禀报大人,寻求援手。」 青衣老者回禀道。 布兰德闻言眼皮怦怦怦连跳好几下,眼睛里露出了 慌张和惊惧之色。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唱衰 三年前的那场战斗布兰德损失肉身,差一点命丧当场,导致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以一听到张小卒杀回来报仇了,心中立刻悚然一惊。 不过他马上就稳住心神镇定下来,目光骤然森寒,阴沉着脸问道:“那贼囚如今是什么修为?” “月圣境初期。” “老夫和他对了一招,结果…结果被他一拳轰落地面,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青衣老者神色尴尬地说道。 布兰德闻言眼皮又猛跳了好几下,因为青衣老者的话让他回想起了张小卒的恐怖力量。 他完全没有怀疑青衣老者的话的真实性,因为他亲身体验过张小卒的战斗力,觉得境界达到月圣境的张小卒确实有实力把青衣老者一拳轰飞。 布兰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轰隆隆! 东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远远望去,依稀可以看见山在崩塌。 “大人,我们当如何应对?” 青衣老者小声问道。 布兰德神色晦暗不明,突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瞳孔惊颤,神色惊惧,脸色都苍白了几分,目光环视一周,嗡声说道:“前段时间江湖上传言龙凤山庄的庄主龙思卿被人杀死了,你们觉得是真是假?” 青衣老者等几位长老闻言全都神色一怔,不明白布兰德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据说龙凤山庄的力量全都出动了,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凶手,看情况传言像是真的。” 二张老应声道。 “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三年前除夕那天晚上,龙思卿半夜三更闯进城主府找过我。” “他向我打听这个贼囚的消息,说自己正在追杀他。” “我当时听了很高兴,觉得龙思卿必然能将这贼囚大卸八块,正好帮我把仇也给报了。” “可是现在这贼囚没死,龙思卿却死了。” 布兰德神色幽幽地说道。 他之所以突然间惊惧,正是因为想起龙思卿找他打听张小卒的事,然后把此事和龙思卿的死联系到了一起,随之脑海里冒出一个恐怖猜测: 龙思卿之死是否和张小卒有关系? 或者干脆点说,龙思卿是不是被张小卒杀的? 如果是,那此子就太恐怖了。 绝对不能招惹。 “大人,你是说龙思卿是被那贼囚杀害的?” 一位长老明白过来布兰德话里的意思后,脸上露出了和布兰德一样的惊惧神情。 “我也只是猜测。” 布兰德摇了摇头,望向东边,只见半边天空都被山峰倒塌溅起的烟尘遮盖了。 他知道那极可能是龙脉翻身所致。 也就是说压制龙脉的禁制法阵正在被破除,龙脉即将被人夺走。 所以他的神情不由得万分着急,可是着急中又夹带着恐惧惊疑,不敢去阻止张小卒这个来犯之敌。 “大长老,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布兰德看向青衣老者问道。 青衣老者沉默了一会儿后,冲布兰德苦涩一笑,摇头道:“以老夫多年的直觉判断,此子极度危险,能不招惹最好不要招惹。” 言下之意是让布兰德放弃龙脉。 布兰德闻言脸色愈加难看。 “这怎么可以?!”二长老怒目一睁,喝道:“若是被一个没有依据的猜测吓得不敢出门,眼睁睁地看着贼人把龙脉抢了去,那我们多罗城岂不要被人笑掉大牙,脸面何存?” 这二长老是布兰德新招募的,修为是月圣境中期,没感受过张小卒的厉害,所以对张小卒畏惧甚微。 “二长老说的是极,可…哎…” 布兰德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人,且让老朽会会此贼囚,看看他是否真如你们说得这般厉害。” “还是某人实力不济。” 二长老主动请缨,并含沙射影地讥讽了青衣老者一句。 却不知他这一句讥讽也把布兰德一起带上了。 布兰德神色僵硬难看,不过听见二长老主动请战,心里欢喜非常,因为他正想找个人去试试张小卒的战力,没想到二长老好似知他心意一般,主动送上门来。 当即朝二长老深鞠一躬,说道:“那就仰仗二长老了,若能击退贼囚,本城主必有重赏。” 青衣老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若二长老能击退贼囚,老朽愿退位让贤,把大长老的位置让出来。” 二长老闻言面露喜色,怕大长老反悔,立刻接话道:“这可是你说的。” 大长老点头道:“说到做到。” 二长老朝布兰德和另外几人拱了拱手,道:“大人,诸位,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身影一晃向东飞去。 “布兰德…” 东边天空突然传来张小卒的喝声。 “那一日你以强凌弱,以多欺少,抢走我四百颗通玄丹,还要害我性命才肯罢休,你可还记得?” “今日我来取你一条龙脉,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 “如若不然,踏平你的多罗城!” 张小卒的喝声滚滚如雷,飞跃几十里的天空,在布兰德的头顶和多罗城上空炸响。 “呔!” “大胆贼囚,休要放肆!” “吃老夫一剑!” 二长老闻言大怒,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柄淡蓝色剑身的长剑,朝张小卒所在的位置斩出一剑。 虽然相隔数十里,但是他已经锁定了张小卒的气息。 剑气破空,眨眼间就横跨数十里,斩到了张小卒面前。 砰! 张小卒打出一拳。 吼! 拳劲化作一头猛虎,向着迎面斩来的剑气扑将出去。 猛虎直冲,撞散了剑气。 随即凶猛之劲不减分毫,跨越数十里空间扑到城主府二长老面前。 刷! 二长老神情变得凝重了一些,挥剑斩向扑来的猛虎。 轰! 长剑和拳劲猛虎相撞,天地为之震动。 噔! 噔! 噔! 二长老向后连退三大步,一步千丈,正好退回到了布兰德几人的身前。 他脸上的表情再难镇定,变成了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二长老,怎么回来了?” 青衣老者戏谑问道。 “哼!” “此子力量奇大无比,老夫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罢了。” “区区蛮力,何足道哉。” 二长老梗着脖子说道。 “蛮力?” “二长老威武!” 大长老笑应了声,不与其争辩,心想:“马上你就知道厉害了。” 布兰德的眼角抽了两下,想当年和张小卒初交手时,他也是像二长老这么以为的,可是最终被张小卒用精湛绝伦的体术狠狠地教育了一番。 蛮力不可怕。 可怕的是超越蛮力,超出认知的神力。 光有神力也不那么可怕,可怕的是和神力无比契合的超强体术。 拳脚加身,即便有护身防御挡着,五脏六腑也会遭受巨大冲击,滋味难以言喻。 “二长老小心一些,这贼囚非但力量惊人,而且体术战技十分了得,切不敢大意。” 布兰德见二长老再次冲出去,连忙提醒道。 “老夫的宝剑削铁如泥,他的拳脚若敢在老夫面前伸出来,必让他伸手断手,伸脚断脚。” 二长老气势十足地回道。 布兰德的眼角又抽了两下,忙说道:“且小心,那贼子不知修的什么锻骨功法,一身骨头坚硬无比,可硬抗刀剑之击。” 二长老听了后不禁有些气恼,道:“大人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说对手蛮力不可怕,布兰德立刻说对方神力和体术了得。 他说自己的剑锋利,恰可克制对方拳脚,布兰德立刻说对方骨头硬,不怕刀剑。 他感觉布兰德是在故意唱衰他。 布兰德也察觉到自己言语不当,于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完了完了 布兰德领着青衣老者几人慢二长老一步向东边飞去,在距离龙脉二十多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可进可退。 城主府二长老已经提剑杀到张小卒面前,举剑指向张小卒嗔目怒喝道:“大胆贼囚,多罗城不是尔等可以撒野的地方,现在离开老夫且不与尔等计较,如若不然…休怪老夫剑下无情!” 张小卒的目光从西边天空中布兰德的身上收回,传音给叶明月和都可依说道:“那布兰德身上有一件好宝贝,可是他胆小如鼠不敢靠近过来,且让我卖个败相,看能不能把他骗过来。” 那日他一拳轰碎布兰德的脑袋,本以为能将布兰德的神魂擒住,不料布兰德的神魂躲在一口金钟里逃了出去。 那金钟一看即知是件厉害的宝物。 此时远远望见布兰德,张小卒忽然想起此事,心里忍不住惦记上了布兰德的金钟。 可是布兰德离的那么远,显然是不敢过来,若是杀将过去,布兰德退到多罗城里,便对其无可奈何。 总不能为了抢一口金钟追到多罗城里大开杀戒。 圣境之战若是发生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那绝对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灾难。 所以张小卒想试试能不能把布兰德诱骗过来。 叶明月和都可依闻言退开,把战场让给了张小卒。 “老贼!”张小卒抬手一指城主府二长老,骂道:“布兰德那个狗东西不敢过来,派你这个狗腿子前来送死,也不知给了你多少丧葬费?” 那二长老闻言不禁气得肝胆生疼,挥剑即向张小卒扑去,嘴上喝道:“竖子,找死!” 张小卒迎将上去,与其战在一处。 这二长老倒不是夸夸之谈之辈,一柄长剑施展开来凌厉非凡,一招一式皆刁钻毒辣,直取要害,没有一点废动作和花架式。 俨然是个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实战派。 刚一照面张小卒即被凌厉的剑光笼罩。 尖锐的剑尖和锋利的剑刃每每擦着张小卒的要害而过,让张小卒一下子陷入到了险象环生的危险处境中。 然而张小卒看似被逼得招式全都乱了章法,实则却是乱中有序,看似狼狈,实则一分一寸皆尽在掌握。 站在远处观战的叶明月和都可依,尽管事先知道张小卒是在故意卖败相,但每每看到长剑和张小卒的要害只差寸许之距,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为张小卒担心。 “不过如此。” 二长老嘴角微扬,对张小卒的战力心生不屑,同时也对布兰德和大长老等人的战力表示鄙夷。 他觉得布兰德等人都是空有修为的花架子,只顾着追求境界的提升,而忽略了实战能力的提升。 也就是亮出修为境界唬唬人,或是欺负那些境界低的人。 一旦遇到厉害的实战派,就会暴露出战力上的疲软,像个纸老虎一样,一戳就破。 被人以下克上打败也正常。 实战派的修者向来鄙夷清修派的修者,觉得他们都是花架子,经不起实战检验。 而清修派的修者也同样瞧不上实战派的修者,认为修为境界远比实战重要,因为在境界绝对压制面前,再精湛的战斗技巧都是笑话,所以他们认为实战派的人根本是舍本逐末。 这两派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不知已经争论了几千年。 亦或许从修炼诞生之初就有了。 不过清修派的修者数量一直都是实战派的几千几万倍。 一方面是因为修炼本身就艰难无比,如果再加上实战,让修炼变得更加艰难艰苦不说,还平添了生命危险,让很多人受不了。 另一方面是因为许多人天生就不喜欢争斗,这些人修炼只是单纯的喜欢突破自我极限,与天争命,而不是为了打打杀杀。 这二长老恰是实战派的一员。 布兰德等人被他自然而然地归类成了清修派。 张小卒能在他的剑下坚持百招而不落败,曾经还以下克上战胜过布兰德等人,于是被他视为实战派。 然而他并不知道张小卒是一个以战为修的家伙,实战能力远超他的想象。 嗤! 突然,二长老手中长剑一紧,惊的他眼皮一跳,因为剑身竟被张小卒徒手抓住了。 “不好!” 布兰德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眼皮也跟着惊跳了下,心想张小卒精湛绝伦的体术战技即将展开,他的反击开始了。 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为自家二长老担心,怕他扛不住张小卒即将开始的狂风骤雨般的进攻。 然而二长老虽然吃了一惊,但招式上一点也不着慌,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只见他面对想要近身的张小卒,左手使出了一套霸道凶猛的拳法,欲把张小卒逼退。 同时右手中剑光大盛,剑气自剑身里汹涌而出,吞没了张小卒抓剑的手。 嗤! 锋利的剑刃割裂了张小卒的护身防御,割破了他掌心的血肉,但是甫一遇到神骨就再难寸进。 “这厮骨头着实坚硬。” 二长老感受到剑身传来的阻挡,不禁暗暗心惊。 这要是换成一般人,一旦被他的利剑割裂护身防御,那么这只手绝对会在瞬间被切断,甚至是被剑气绞碎。 “着!” 张小卒突然大喝一声,拳头避开了二长老的拳头,然后长驱直入。 咚! 二长老的胸口应声中拳。 巨大而又凶狠的撞击让他的护身防御扭曲变形,胸骨受到撞击往下猛陷了一截,虽然没有断,但是感觉五脏六腑全都被震得移位了。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张小卒力量的可怕。 “老贼,轮到我发威了!” 张小卒怒喝一声,拳脚紧跟而上。 “来了!” 布兰德眼睛里划过一抹惊慌,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家二长老被张小卒近身后的悲惨下场。 战场上的变化也确实如他所料,张小卒展开身法和拳脚,对二长老发起了狂风骤雨般的猛烈进攻,压制得二长老毫无还手之力。 “这贼囚愈加凶猛了!” “该死,我就不该招惹他!” 布兰德脸色阴沉,心里懊悔不已。 砰砰砰! 战场上,二长老就像一个沙包,被张小卒一拳一拳、一掌一掌、一脚一脚打得眼冒金星。 噗! 鲜血从他嘴里喷出,夹带着脏腑碎末。 “完了完了。” 布兰德叹了口气,转移视线不忍再看下去。 嗤! 突然,一抹剑光突破了张小卒的拳脚,斩进了他的怀里。 “啊!” 张小卒一声凄厉惨叫,胸口飙射着血箭倒飞了出去。 “杂碎,轮到老夫发威了!” 二长老须发皆张地怒吼道。 他的左手里多了一把一尺多长的短剑,就是它出其不意突破了张小卒的拳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一群怂货 “太好了,二长老要发威了!” 布兰德身旁的一个人望见战场上突变的局面惊喜地喊道。 布兰德闻声立刻将视线转移回战场,望见自家二长老右手持长剑,左手持短剑,长剑攻远,短剑攻近,长剑护着短剑,短剑藏在长剑里,两剑交替斩击,招式之精之奇,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张小卒的拳脚被这一长一短两把剑完全克制住了。 他出拳,长剑格挡,短剑攻他臂下或是勒下。 他出掌,短剑隐于长剑后杀出,刺其掌,长剑则乘机攻其头和咽喉。33 嗤! 长剑横削,张小卒后退不及时,被剑尖扫中咽喉,划开一刀血口。 “啊!” 张小卒惊惧大叫,脚下连连后退。 二长老得势不饶人,欺身而上,不给张小卒喘息的时间。 “妙!” “实在是妙!” 布兰德望见二长老大展神威,忍不住拍掌喝彩。 他觉得二长老的长短双剑使的绝妙,尤其是那把短剑,灵活诡变,宛如神来之笔,恰好克制住张小卒的近身搏击。 一旦不让张小卒有近身的机会,就等于老虎没了牙齿和利爪,便不足为惧了。 “哈哈…” “难怪二长老有‘鬼剑’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好,好啊!” 布兰德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心情一时间大好。 青衣大长老亦被二长老的长短双剑惊艳到了,但是他没有布兰德那么乐观,眉头仍然锁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张小卒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而且每一道伤口都是在要害处。 不过虽然伤在要害上,但还没有真正伤及到要害,都被他以灵活的身法在临死之际躲开了。 战场上的形势渐渐变成了二长老出战前说的那般情形,张小卒拳不敢出,脚不敢踢,因为二长老的剑太锋利,出拳会被斩手,踢脚会被斩脚。 昂! 突然,崩塌的山峰下面传出一声嘹亮的龙吟。 山下没有龙,只有一条龙脉。 这龙吟声乃是龙脉龙魂发出来的。 周剑来帮它破除了束缚禁制,让它重获自由,它无比的欢心雀跃,整条龙脉化作一头灵气长龙,从地下钻了出来。 周剑来紧跟着追了出来,冲龙脉龙魂张开万剑匣空间,喊道:“进来!” 语气霸道,不容龙脉龙魂拒绝。 漓火剑等剑悬停在他的头顶上方,铮铮作响,散发出即将出战的凌厉威势。 龙脉龙魂好不容易获得自由,肯定不想再被囚禁起来,可是望见周剑来头顶上方一柄柄杀气凛冽的利剑,直觉告诉它,如果它敢拒绝周剑来的命令,那么下一刻周剑来就会万剑齐发,当场斩了它。 昂! 龙脉龙魂不情不愿地在天空盘旋一周,然后乖乖地俯冲而下,一头钻进万剑匣空间里。 当它脑袋钻进万剑匣里,看到万剑匣里广阔的山林后,以及万剑匣里浓郁的灵气后,忍不住欢快地吟啸一声,当即加快了钻入的速度。 “混蛋,住手!” 布兰德眼望着周剑来把龙脉收去,顿时瞪圆了眼珠子,目眦欲裂。 “周大哥,快一点,我快撑不住了!” 张小卒焦急地冲周剑来喊道。 可私下里却传音道:“周大哥,装一下,把远处那几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引过来。” 他正在假装竭力阻止城主府二长老去阻拦周剑来收取龙脉,因为太过焦急,所以招式变样,露出很多破绽,于是被后者精准地抓住机会,在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伤口。 周剑来扫了城主府二长老一眼,大喊回应道:“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在他的大声呼喊下,正快速往万剑匣里钻的龙脉反而慢了下来。 可是看在布兰德眼里,龙脉的速度却是快了,因为哪怕龙脉往万剑匣里钻进去一寸,对他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 “大人,你还愣着干什么?!” “老夫压制住此子,你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拿不下一个星圣境的小子吗?” “他娘的,真是一群怂货!” 二长老望向布兰德的方向喊道,后一句是他在心里偷偷骂的。 他真的要被布兰德几人气死了,一个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就不配是圣境强者。 如果好骂,他一定会问问布兰德的祖上是不是老鼠成精。 “大家一起上!” 布兰德眼睛里闪过一道狠光。 他望着龙脉被周剑来一点点收进剑匣,本就急红了眼准备动手,又听见二长老这么一喊,再也忍不了了。 青衣大长老跟着向前飞了一段距离,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是张小卒的拳头不对劲。 张小卒的拳头他切身体验过,感觉连着几拳轰在自己身上,自己的护身防御就会崩碎。 可是刚刚张小卒压制着二长老打的时候,拳脚虽然也凶狠,但是还远未达到那种超出认知的力量。 这点从二当家身体受力的情况就能判断出来。 也就是说张小卒没有用全力战斗。 青衣大长老瞳孔陡然一颤,被自己的这一推断惊出了一声冷汗。 因为假如张小卒真的没有用全力战斗,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故意露出不敌之相,引诱他们过去。 “过去肯定没有好下场!” 青衣大长老心里得出了定论,张口想要叫住布兰德,却见布兰德已经冲到了战场上,只能闭上嘴巴,摇头苦笑。 “你们去帮二长老,我去夺回龙脉!” 布兰德急声吩咐道。 他心里并未完全对张小卒放下戒心,因为张小卒以一化三的神通还没有施展出来。 同时还知道张小卒虽然看上去伤得凄惨,可实际上肉身的伤对他的战力影响不会太大。 因为三年前那场战斗,张小卒伤得比现在狠多了,身上的肉几乎都被他们削没了,骨头都被他们砍裂了,也没有死。 布兰德知道张小卒厉害,不是轻易就能杀死的,他也不是冲着杀死张小卒来的,只是想夺回龙脉,所以一到战场就直奔周剑来而去。 “哈哈…” “怂包布兰德,你可算是过来了!” 张小卒忽然一声大笑。 正扑向周剑来的布兰德听到了后,心头禁不住惊觉一颤。 张小卒的笑声让他感受到了上当受骗的感觉。 “笑个屁!” “给老夫闭上你的狗嘴!” 二长老叫骂道。 可是骂声刚一出口,眼前张小卒的身影忽然一晃,紧接着一只拳头闯进了视线,在他眼前越变越大,直至遮挡了他的眼睛。 砰! 张小卒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捶在了二长老的脑门上。 二长老的脑袋抗不住拳头上巨大的冲击力,脑袋向后一仰,差点从脖子上甩下来,然后身体旋转着向后倒飞了出去。 “这是…什么力量?!” 二长老心中惊惧。 “啊,你…你…” 布兰德惊恐地看向张小卒,紧张地说不出话。 下一刻他冲向周剑来的身体突然调转方向,向着来的方向逃窜。 “周大哥,布兰德交给我,那个使剑的交给你,是个不错的对手。” “剩下的交给你们二位了。” 张小卒一边追向布兰德,一边喊道。 最后一句是冲叶明月和都可依喊的,不过在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前,他已经追上了布兰德。 张小卒右手向前猛然探出,一记龙爪手从身后扣住了布兰德的肩膀,腰身一转,带动手臂后扬,把布兰德甩了回去。 “嘿嘿…” “布兰德,我等你很久了!” 张小卒冲布兰德一声嘿笑,笑得布兰德毛骨悚然。 “小子,休要欺人太甚!”布兰德稳住惊慌的心神,喝道:“那日虽是我欺你在先,但是你杀了我城主府的大长老,还毁了我的肉身,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扯平了,你今日还回来寻仇,未免太过了。” “呵呵,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张小卒表情一冷,道:“那日我一而再退让,只求你放我一马,可你是怎么做的?追在我身后一步也没有停,非要留下我不可!若不是我有几分自保的能力,早就死在你们手里了。” “你想怎样?”布兰德自知理亏,遂不再争辩,直接问张小卒意欲何为。 “把你识海里的那口金钟交出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算平了,如果不然…你今天肯定活不了。”张小卒直接了当的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就是在抢 “休想!” 布兰德一口拒绝了张小卒的要求。 这才知道张小卒不惜以苦肉计引他过来的真实目的,原来是盯上了他的福寿金钟。 一时间他心里懊悔不已,暗骂自己是个蠢货,明知敌人非常危险,却还要以身犯险,正上了敌人的当,若是不过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至于龙脉,丢了就活该丢了,与福寿金钟相比不值一提。 然而这是他眼下的想法,过来之前他可不是这么想的,望着周剑来把龙脉一点点收走,就跟被人拿刀子从心头上往下剜肉一样。 是以听见二长老的怂恿,立刻就扑了上来。 “大长老,二长老,速速助我!” 布兰德急声喊道。 他觉得只要突破张小卒的阻拦,逃回城里就安全了,除非张小卒敢在城里大开杀戒。 他相信张小卒不敢。 没有圣境强者敢肆意屠戮平民,此乃天道所不允,杀孽过重会遭到天道制裁,严重的甚至可能当场身死道消。 然而布兰德的呼喊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大长老你…你在那里作甚?!” 布兰德这才发现大长老仍然站在远处观望着,竟没有和他们一起冲过来。 他一瞬间气得脸色铁青,张口就要喝骂,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放缓了语调喊道:“速来帮我一把,只要我们逃回城里就安全了。” 大长老听见布兰德近乎哀求的语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觉得布兰德说的不错,只要逃回城里就安全了,不过是八九十里的距离,以他们几个人的速度,只需抓住一个小小的空当即可逃回城里。 如此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他立刻意动,想要上前相助布兰德。 张小卒好似察觉到了青衣大长老的心思,忽然回头扫了他一眼,眼睛里的一抹冷笑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似乎在说:“不要忘了我之前给你的忠告。” 青衣大长老即将向前迈出的脚步一下子顿在原地。 嗖! 布兰德抓住张小卒回头看青衣大长老的时机,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着张小卒的左边冲去,想绕过张小卒的拦截。 却不知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一直锁定着他,他身体移动的瞬间张小卒就跟着动了。 张小卒一拳轰出。 下一刻布兰德竟然正面迎了上来。 砰! 一拳正中胸口。 布兰德闷哼一声仰面倒飞出去。 这一幕看起来十分诡异,感觉像是张小卒先移动到一个地方,对着空气打出一拳,然后布兰德好像中邪了一样,冲过去直愣愣地撞在了张小卒的拳头上。 这是因为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预见了布兰德的逃跑路线,所以先一步拦在了布兰德的前方,并轰出一拳。 当布兰德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闪躲。 甚至于他是胸口中拳后才反应过来的,因为他的速度已经达到自身的极限,张小卒突然近距离地出现在他前面,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张小卒一拳得手立刻压了上去,不给布兰德一点喘息的时间。 砰砰砰! 张小卒连轰布兰德一十三拳,忽然嘴角一扬,大喝一声,轰出一记重拳。 嘭! 布兰德的脑袋突然在张小卒的拳头下爆裂,炸成了一团血雾。 “啊--” 布兰德的神魂惊惧惨叫,躲在一口金钟里从血雾里逃了出来。 他慌不择路,竟向着东边逃去。 “这厮果真恐怖!” “幸好老夫没有过去。” 青衣大长老远远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皮直跳。 他知道张小卒的力量恐怖至极,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可是只用了十四拳就击穿了布兰德的护身防御,这一战果再次对他的思想认知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事实上张小卒的力量还达不到他想的那么恐。 张小卒之所以能十四拳轰穿布兰德的护身防御,是因为早在三年前的那场战斗中他就已经窥破了布兰德的力量法则,若不是布兰德的力量法则在这三年时间里有一些改变,他一拳就能轰爆布兰德的脑袋。 张小卒这十四拳也把不明情况的二长老吓坏了。 他长剑和短剑疾挥,把周剑来逼退,说道:“停手,不打了!”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异之色,心里除了来自张小卒的惊吓,还有对周剑来的重视凝重。 他本以为只有星圣境的周剑来不足为惧,甚至看见周剑来头顶悬着一把把气势非凡的宝剑,还起了觊觎之心,可是和周剑来正面交手之后,才发现周剑来不好对付。 周剑来的剑锋利无比,可以轻易撕开他的护身防御,让他的境界压制少了最根本的威力。 周剑来的剑道霸道至极,竟让他手中的剑生出了惧怕之意。 这让他极为震惊,因为剑惧怕即是他的剑道剑心受到了震慑,在对手的剑道剑心的压迫下产生了动摇。 对剑修来说,剑道剑心在战斗中产生动摇,无疑是致命的。 布兰德突然遭重加剧了他心中的惧意,故而做出退让停战的决定。 可周剑来并不答应,冷声道:“你把我兄弟伤成那样,说不打就不打,想得可真美。” 二长老神色一沉,问道:“你想怎样?真要以死相搏,老夫可不怕你。” 周剑来回道:“我兄弟那一身伤没有五百颗百悟丹肯定治不好。” “放屁!” “他身上全是皮外伤,一颗百悟丹就能治疗他所有的伤口。呵,五百颗,你怎么不去抢?” 二长老愤怒骂道。 “没错,我就是在抢。”周剑来直接点头承认,并劝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你交五百颗百悟丹就能了事,等会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你…”二长老气得说不出话。 随即冷哼一声,长短剑照着周剑来交叉斩出,身体同时向后暴退。 十字交叉的剑气阻挡周剑来的追击。 周剑来手持漓火剑向前斩出,突破了十字剑气的阻拦,但是二长老跑得极快,眨眼间就逃出了他的追击范围。 “干!” 眼睁睁地看着五百颗百悟丹跑了,周剑来郁闷地挥了下剑。 “小崽子,不要被老夫逮到你们落单的时候,否则必让你们好看!”二长老于极远处停下脚步,转过身冲周剑来放狠话道。 周剑来高声回道:“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们之间的梁子可就真的结下了,下次见面…祝君好运。” 二长老闻言脸上的肌肉抑不住抽搐了几下。 其实他就是纯粹的撂两句狠话,给逃跑找几分面子回来,不曾想过要和周剑来几人斗到底。 更没想到周剑来会当真。 可是话已出口,他总不能老脸不要收回来,所以面对周剑来的恐吓,也只能悻悻地冷哼一声。 另一边,叶明月和都可依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她们的对手全都随着布兰德脑袋的爆裂四散逃走。 “布兰德,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金钟交出来便饶你一命,否则别怪我连金钟带你的神魂一起炼化!”张小卒追上了布兰德逃走的神魂厉声警告道。 “休想!” “我有金钟护体,你能耐我何?” 布兰德舍不得福寿金钟。 邦! 张小卒一掌拍在金钟上,直把金钟拍得响彻四方。 躲在金钟里的布兰德的神魂却没有受到半分损伤,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一点震动。 张小卒闪身飞到金钟上方,双脚往下一跺,把金钟踹向地面,同时身体使一招千斤坠,压在金钟上方一起坠落地面。 轰! 金钟坠地溅起漫天尘土。 红色符文锁链自张小卒体内涌出,将金钟一道道缠绕。 呼! 道家真火亦喷涌而出,把金钟吞没炙烤。 哐哐哐! 布兰德驾驭着金钟拼命挣扎晃动,想从张小卒身下逃离,但是数条粗大的符文锁链钻到了地下深处,把金钟牢牢束缚在地面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报名 极乐城是柳家堡山下的一座城。 此城以柳家老祖极乐天尊的尊号命名,注定了它与众不同。 极乐城是柳家堡管辖境内的第一大主城,也是整个天外天最大的一座城,没有之一。 富丽繁华自不必多说。 城里的规矩极为森严,诸如禁止修者私斗,禁止修者飞行。 破坏规矩者,格杀勿论。 这是极乐天尊亲自定的规矩,所以就连柳家人也得严格遵守,否则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可谓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在这些严厉规矩的制约下,城里面一片祥和景象。 城中百姓非但无需惧怕修者,还敢和修者同桌而饮,同桌而食,敢和修者据理力争,甚至敢去衙门里状告修者,衙门必会秉公执法,断不会因为修者强大而畏惧偏袒之。m. 于百姓而言,这座城乃是人人平等的极乐世界。 相比于外面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这极乐城确实称得上“极乐”二字。 极乐城极大,大到张小卒四人早晨六时进城,乘坐马车一路疾驰,直到下午四时才到达城中心。 张小卒下了马车直奔大赛报名处。 或许是来得太晚的缘故,报名处的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张小卒进门后扫了一眼,找到报名登记处,径直走了过去。 今天已经是三月初一,明天上午报名就会截止。 如此重要的比赛,参赛者们大多提前好几天就到了,甚至有提前一两个月来的,像张小卒这种挨到最后才来的,很少。 “你好。” “我要报名炼丹大赛。” “这是我的邀请函。” 张小卒把老乞丐送他的邀请函拿出来放到柜台上。 柜台里面负责登记的女子先是回给张小卒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才把目光转向柜台上的邀请函,随即好看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张小卒这张邀请函是最高级的金帖。 她连忙端正坐姿,漂亮的脸蛋上绽放出更热情的笑容,语气轻柔且恭敬道:“尊贵的公子,您这张是最高级别的金帖,持此金帖可不用参加初选赛,直接进入三月初八开始的正赛,我这就给您登记。” 张小卒闻言神色一怔,没想到老乞丐给的这张邀请函这么高级,不过他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隐隐不安。 “老天保佑,这张邀请函千万别是坑蒙拐骗得来的!” 张小卒心里暗暗祈祷道。 在他看来如此高级的邀请函,肯定数量有限,而且会发给一些小有名气的人,所以如果这张邀请函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必然会给他招来极大的麻烦。 “这不会是老乞丐给我挖得坑吧?” 张小卒心里突然打了个哆嗦。 “公子,请问您是要报名炼丹大赛吗?” 女子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登记册,翻到了中间位置,准备给张小卒登记。 “对的。”张小卒点点头。 既然已经来了,就算真是老乞丐挖的坑,他也打算硬着头皮往里跳,因为这个比赛对他很重要。 再者,他觉得老乞丐不会那么坏,挖这么大一个坑害他。 不过这么觉得的时候,他有点心虚。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女子继续问道。 “张小卒。”张小卒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柜台上笔画了一下,告诉女子是哪三个字。 然后心里稍稍紧张地看着女子,害怕女子从柜子下面掏出一个册子,查看他的名字是否在金贴的邀请人员名单里,那他就暴露了。 让他松一口气的是女子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在登记册写下他的名字,然后就把登记册合上了。 “公子,这是您的参赛号牌,也是您进入柳家堡的身份凭证。” “号牌丢失不可补办,并会失去参赛的资格。” “请您务必收好。” 女子从柜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银色的牌子递给张小卒,并郑重叮嘱。 张小卒接到手里观察了下,牌子正面刻着一个数字四三三,背面刻着一个“丹”字,知道自己应该是参加炼丹大赛的第四百三十三位报名者。 “多谢提醒。”张小卒朝女子点点头,然后将号牌放进虚空空间。 “公子,我们给金帖客人在城里最好的今世缘客栈提供了专门的住处,请问您是去我们安排的地方住,还是自己找地方住?” “我还有三位随行的朋友,能一并安排吗?” “由于客房数量有限,我们只能提供两间客房,恐怕得委屈公子和另外三位尊贵的客人挤一挤。” “两间刚刚好,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好的,请您稍等。” 女子打开柜台下面的另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金灿灿的卡牌,递给张小卒,说道:“公子持此金卡去今世缘客栈,会有专人接待公子,给公子和公子的朋友安排住处。” “多谢。”张小卒接过金卡。 “公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尽管询问。”女子察言观色,发现张小卒眉头微皱,好像有不明白的地方,遂出声说道。 “我能参加初选赛吗?”张小卒问道。 他第一次参加炼丹比赛,尽管对自己的炼丹术有信心,可是对比赛规矩规则,亦或是比赛流程什么的全都不知,所以想参加初选赛了解一下,顺便观摩一下其他人的炼丹手法和技巧。 女子闻言愣了一下,因为这是第一个持金帖的报名者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点头应道:“回公子,您可以选择参加初选赛。” “那麻烦你帮我修改一下。” “好的,请您稍等。” 女子拿出了另一个登记册,在上面登记好张小卒的名字,然后把之前登记册上张小卒的名字划掉。 参赛号牌倒是无需更换。 接着张小卒又询问了一些相关事项,这才离开报名处,与周剑来三人前往今世缘客栈。 “这是客栈?” 站在今世缘客栈的门口,若不是悬挂在高大的门楼下的匾额上刻着“今世缘”三个鎏金大字,张小卒四人都要怀疑找错地方了。 这哪里是客栈,分明是一座皇宫。 不,皇宫都没有它气派。 “嘁!” “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没见过世面。” 一位锦衣公子从门前路过,恰听见张小卒疑惑的询问声,当即对四人露出鄙夷之色,还撇嘴嘀咕了声。 张小卒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因为不可否认自己确实没见过这样的世面,从未想过客栈可以和皇宫划等号,甚至大于皇宫,所以被人嘲笑就嘲笑吧。 门旁的侍卫见张小卒四人并排挡在门口,脸色稍显不悦,不过也没有立刻出声驱逐,而是走上前来态度还算恭敬地问道:“请问四位是想住店吗?” “嗯,住店。”张小卒点点头,从怀里把那两张金卡掏了出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一号二号 凤思君用的是她自己的容貌。 面容憔悴,眼神里透着哀伤,一袭朴素青衣,盘起的青发上戴着一朵白发,意思是有孝在身。 凤思君的目光在张小卒和叶明月身上一扫而过,便收了回去,走下门前的台阶朝西边走去。 张小卒和叶明月同时暗松一口气,庆幸没有被凤思君认出来。 “还好我戴了面巾。”叶明月低声道。 “龙思卿逃走的那缕残魂似乎没能回到龙凤山庄,不然她应该认出我才对。”张小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用的是自己本来的面貌,而这张脸龙思卿是见过的,是以如果龙思卿的那缕残魂回到了龙凤山庄,肯定会把他的容貌告知凤思君,那么凤思君没理由认不出他。 所以他猜测可能是龙思卿的残魂太虚弱,在回去的路上就消散了。 却不知龙思卿的残魂已经回到了龙凤山庄,但是实在太虚弱了,以至于还没来得及把他的容貌告诉凤思君就消散了。 张小卒望着凤思君远去的清瘦孤寂的背影,心里突然莫名地冒出一股怜惜和哀伤之感。 他心头猛然一惊。 因为这股怜惜和哀伤之感不是他的,而是不自主地在他心里冒出来的。 他惊疑片刻后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因为他摄取了龙思卿的神识记忆,是龙思卿的神识记忆下意识地对凤思君生出的情感反应。 “出事了。” 张小卒心里凝重地道了声。 他知道这是摄取别人神识记忆后遭到反噬的症状,如果不能及时化解,这些摄取来的神识记忆甚至有可能在他的神魂里占据一个位置,久而久之形成一个独立的人格。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并心生警惕,做出了一些应对之策。 像柳无志等人的神识记忆,都已经被他强行封存了起来,不再去查看,然后用自己的神识之力慢慢将其消融。 即便来到了柳家堡,他也没有去查看搜索柳无志的神识记忆,对柳家堡进行详细了解。 不过就算搜索也搜索不到多少东西了,因为柳无志的神识记忆已经被他的神识之力消融的只剩下一点残渣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张小卒立刻把龙思卿的神识记忆封印,并告诫自己今后如非必要不再摄取他人的神识记忆,否则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果然,他刚把龙思卿的神识记忆封印,心里面那股莫名的感觉就消失了。八壹中文網 “她不会也是也被邀请前来参加炼丹大赛的吧?”叶明月诧异道。 “有可能。”张小卒点头道,“她和龙思卿都是小有名气的丹师。” “这种成名已久的丹师也来参加比赛,对新人很不公平。”叶明月为张小卒担心道。 张小卒笑道:“不必担心,这次炼丹大赛不是单纯地比谁能炼制更高级的丹药,而是主考思维创新和悟性资质,这些成名已久的丹师,其思维和丹道早已固定,反而不如我这样的新人有优势。” “那就好。”叶明月闻言担心之色稍缓。 “走,进去吧。”张小卒牵着叶明月的手继续往院门走去。 “欢迎主人回家!” 二人刚到门前,朱红的院门就从里面打开,一位身穿蓝色紧身旗袍的靓丽女子从院子内迎了出来。 另有六个婢女打扮的漂亮女子紧跟在蓝衣女子身后走出来,分立到门前两旁,朝张小卒和叶明月恭敬行礼道:“欢迎主人回家!” 叶明月边走边打量着这七位女子,发现个个都是容貌绝美之姿,不禁向张小卒打趣道:“要是你自己一个人来,有这么七个小美妞伺候着,指不定得怎么无法无天,说不定连丹赛都无心参加了。” “那绝对不可能。”张小卒笑着摆摆手,“我可是天下第一正直君子,岂会被区区美色所诱。” “嘁!”叶明月撇撇嘴。 “启禀两位主子,奴婢名叫阿娇,是这间客房的管事,两位主子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定当竭心尽力。” “她们六个是专门伺候两位主子的,两位主子只管当自家奴婢差遣。” 蓝衣女子跟着张小卒和叶明月身后,边走边介绍她们七女的身份。 叶明月闻言问道:“不管什么要求都能满足吗?” “都可以。”蓝衣女子确定地回道。 叶明月拿手肘顶了一下张小卒的腰侧,压低声音问道:“听到没有,任何要求都能满足,有没有动心?我能看得出来,她们还都是处子之身。” “别闹。”张小卒瞪了叶明月一眼。 “啧啧,假正经。”叶明月又撇了撇嘴。 不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张小卒在美色上的定力她最了解不过,来到天外天至今,张小卒还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呢。 虽然说是她不让张小卒碰,但如果张小卒定力不足,强行要她,她也不会真的抵抗到底。 她之所以不让张小卒碰,是因为觉得这么做像是在背着戚哟哟勾搭张小卒,或是乘戚哟哟不在争宠,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她决定和张小卒返回九洲,见过戚哟哟之后,再考虑这些事情。 于她而言,能陪在张小卒身边,精神上就已经很满足了。 张小卒没有径直去往大殿,而是牵着叶明月往花园走去。 花园里有好几种鲜花开得正艳,风景独好。 “这花可以采摘吗?”张小卒指着一朵盛开的大红花朵问道。 阿娇点头应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能被主子喜欢采摘,那是它的福气。” 她的话里似乎另有一层意思。 张小卒假装没听懂,向前探身,伸手进花丛,把那朵开得最艳的大红花摘了下来,然后将花朵插在了叶明月的发髻上,随即后退两步把叶明月一番打量,点头赞美道:“漂亮,好看。” 叶明月眼角狠抽了两下。 她觉得头上插着这么大一朵花,还是艳丽的大红花,那真是又俗又丑,可是听见张小卒说好看,也只能翻个白眼忍了。 “能帮我们安排一下晚饭吗?” 张小卒看向蓝衣女子问道。 “没问题。”蓝衣女子点头应道,然后打开虚空空间拿出一块玉简递给张小卒,说道:“玉简里是我们客栈的菜谱,请两位主子翻看一下想吃些什么。若是不喜欢本客栈的酒菜,也可以点其他酒楼的菜肴,奴婢去给主子买来,就是时间可能会稍久一点。” 张小卒没有伸手接玉简,直接说道:“来十道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再来两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最好是一坛烈酒和一坛女士喝的香甜味的酒,大概需要多少钱?” “若是按照主子的要求都选最好的,大概需要一百颗星辰丹,再加两颗通玄丹。”蓝衣女子回道。 “这么贵?!”叶明月吓了一跳。 张小卒也不由得咋舌,不过还是点头说道:“就按我的要求去准备,偶尔奢侈一次也无妨。喏,这是三颗通玄丹,多出来的赏你们了。” 一颗通玄丹能兑换一百到一百二十颗星辰丹,而张小卒炼制的通玄丹皆是上上品,兑换一百二十颗星辰丹不是问题,所以三颗通玄丹能余出不少星辰丹,蓝衣女子七个一人至少能均分到两颗。 “谢主子恩赏!” 七女立刻向张小卒行礼感谢。 只是那六个婢女嘴上感谢着张小卒,心里却有些嘀咕,因为她们的视线被前面的蓝衣女子挡住了,看不见张小卒手里的通玄丹的品质,心想三颗通玄丹置办张小卒要求的酒菜几乎没有剩余,还赏什么赏。 但蓝衣女子看得见,而且有几分眼力,一眼就看出张小卒给的通玄丹不是一般的通玄丹。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从张小卒手里接过来,放进自己的虚空空间里,然后又取出三颗一般品质的通玄丹,递给其中一个婢女,吩咐道:“一号二号,你们两个拿着通玄丹去置办主子的酒菜,不可耽误,否则严惩不贷。晚上每人找我领五颗星辰丹,这是主子恩赏的,再谢过主子。” “奴婢多谢主子恩赏!” 这一次她们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有力,也比刚才甜。 谁叫张小卒 「周大哥,等会和大嫂来我这边喝酒,我点了这里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 张小卒朝隔壁周剑来的院子喊道。 「好。」 周剑来应声道。 眼下已经是六时,太阳落山了,正到了晚饭时间。 张小卒领着叶明月离开花园往大殿走去,边走边好奇问道:「她们几个都没有名字的吗?」 刚刚他听见蓝衣女子喊那两个婢女为「一号」「二号」。 蓝衣女子答道:「她们都是卖身客栈的可怜人,或进来时就无名无姓,或以前有名有姓,但进来后就不可再用了,唯有等到有主子怜惜疼爱,恩赐她们一个名字,这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若不然只能一辈子呆在客栈里当无名无姓的婢女。奴婢比它们六个幸运一点,虽然没有姓,但好歹有个称呼。」 「着实可怜。」????????????????张小卒叹息一声。 他没有追问如何给她们赐名,因为猜也大概猜得到,赐名应该类似于青楼里的赎身。 而蓝衣女子几人也没有趁机向张小卒求赐名。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因为若是不小心惹恼惹怒客人,她们将会受到极其残酷的惩罚。 大殿里雕梁画栋,装饰得极其华美。 大厅、书房、住侧卧、客房等一圈参观下来,叶明月向蓝衣女子好奇问道:「在这里住一天得不少钱吧?」 「回主子,在这里住一天需要五颗星辰丹。」蓝衣女子回道。 「真黑。」叶明月撇了撇嘴。 心想这要是放在九洲大陆,恐怕只有鬼才会进来住。 又不是说地底下有龙脉,住进来可以修炼,不过就是一座建造的豪华一点的宫殿罢了。 一天五颗星辰丹的费用,在九洲大陆估计可以让许多帝王争相把自己的皇宫让出来给金主居住。 张小卒惋惜道:「可惜了,要是早来一个月,岂不是能白赚一百五十颗星辰丹,哦不,两间房是三百颗。」 蓝衣女子闻言莞尔一笑,知道张小卒只是在说笑,一个随手能拿出三颗通玄丹吃饭的人,岂会在乎三百颗星辰丹。 张小卒走到桌边坐下。 一个婢女立刻贴心地沏上茶。 茶壶里的水本是凉的,但是这婢女竟掌控火元素之力,一手抓着壶把,一手托着壶底,掌心窜起火焰,将整个茶壶包裹,眨眼间就把壶里的水烧开了。 张小卒和叶明月见了都不禁暗暗吃惊,未曾想到一个婢女竟然能精通火元素领域。 张小卒接过茶杯,吹开上面的茶叶,轻啜一口,眼前不由一亮。 他来到天外天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喝茶,茶叶的清香随着茶水的流动在唇齿间散发开来,然后穿过喉咙流入腹中,只觉茶水绵柔丝滑,清香回甘。 「这茶叶不错,老爷子爱喝茶,得给他带一些回去。」张小卒放下茶杯说道。 天外天空气里的灵气充足,不说养出来的茶叶好喝,即便是地里长的大米小麦都比九洲大陆的好吃。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什么茶这么贵?难不成是????????????????从仙境里采摘的?」 张小卒惊讶问道。 蓝衣女子回道:「据说这两种茶是在某一处神秘的异境里采摘的,茶里蕴含着大道规则,若是悟性通透,喝茶即能参悟大道。曾经有一位悟性奇佳的公子,便饮茶而悟道,从星圣境突破到了月圣境。」 「这两种茶好买吗?」叶明月问道。 在她看来,饮茶悟道多半是茶商故意造出来的噱头,不过是给张屠夫买的礼物,她这个新媳妇可不能不舍得,所以也就不在乎噱头不噱头了。 「这两种茶卖得紧俏,唯有钱家茶铺的老主顾才能买到,不过主子要是以特邀丹师的身份去买,应该能买得到。」蓝衣女子答道。 「明天去看看。」叶明月道,「你帮我们备一辆马车。」 「好的。」 「我后天要去参加炼丹的初选赛,也得劳烦你帮我早早地准备一辆马车。」张小卒说道。 极乐城里禁飞,赶路主要靠马车。 也可以疾走。 以张小卒的修为,疾走起来比飞也慢不了多少。 但悠哉悠哉地坐着马车过去,显然要比急匆匆地疾走过去舒服,所以能乘坐马车他还是首选马车。 蓝衣女子闻言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张小卒这位特邀丹师会去参加初选赛,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应声道:「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主子尽管放心,奴婢一定安排妥当,不会耽误主子的比赛。」 小半个时辰后一号和二号婢女才把酒菜送来。 倒不是她二人速度慢,而是有三道菜做起来特别费功夫。 十道菜,两坛酒。 四人围坐一桌,品尝起这顿昂贵的酒菜。 酒不错,菜也不错。 周剑来又吩咐婢女去买了五坛。 一坛酒一颗通玄丹,非常昂贵,不过在喝酒上面他最舍得花钱不过。 不过,酒还是贵了,不然周剑来会买更多。 四人正喝的高兴,一个婢女走进来禀报道:「主子,门外有一位姓钱的公子求见。」 「姓钱的公子?」张小卒闻言神色一怔,心想自己根本不认识姓钱的人,当即以入微心境向院门外探查过去,发现是在客栈门口遇到的那位锦衣公子。 周剑来三人也已经用神识看到了拜访之人。 「他来做什么?」 张小卒微皱眉头。 白天的时候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不想和此人过多纠缠,没想到此人竟找上门来,不禁让他有点反感。 「显然是????????????????想结交你这位特邀丹师。」 周剑来笑道。 「主子可以选择不见,在客栈里他不敢过于纠缠,因为若是无缘无故惊扰了其他客人,会被强行驱逐出去。」蓝衣女子说道,「不过这位钱公子好像是钱家茶铺的五少爷,主子不是想买茶叶吗,或许可以请他帮忙。」 张小卒正要拒绝,闻言改变了主意,说道:「那就请进来吧。」 「好的。」蓝衣女子亲自迎了出去。 「在下钱若昀,冒昧来访,还请丹师大人不要怪罪。」钱姓男子进门便向张小卒恭敬施礼道。 「不敢不敢。」张小卒拱手回礼,客套道:「不知是钱公子驾临,有失远迎,实属失礼,当请钱公子不要怪罪才是。」 「不敢不敢。」钱若昀摆手道。 「我四人正喝到一半,残羹冷炙,钱公子若不嫌弃,便坐下来喝几杯?」张小卒主动邀请道。 「不嫌弃, 不嫌弃。」钱若昀急忙摆手,眼睛里藏不住的欢喜,开心说道:「能和丹师大人以及这三位朋友同桌共饮,实乃在下的荣幸。」 他就是冲着结交张小卒来的,正准备厚着脸皮往酒桌上靠,哪知张小卒竟主动邀请他坐下,他自然喜出望外。 「敢问丹师大人高姓?」钱若昀问道。 「在下姓张,名小卒,钱公子直呼我姓名即可。」张小卒答道。 隔壁院子里,正坐在花园亭子里独自饮酒的凤思君,半醉半迷离的神色猛然一惊,噌的站起身来望向张小卒的院落。 紧接着一个闪身,竟不顾极乐城禁飞的规矩,越过院墙出现在张小卒的大殿门口,怒睁着一双凤眼冲房间里喝问道:「谁叫张小卒?!」 出手试探 今世缘客栈的夜晚灯火通明,极尽热闹。 酒楼、赌坊、青楼、拳馆等等,应有尽有。 不但有,还都做得十分红火。 极乐城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一脚踏进金龙门,从此君王不早朝。 金龙门指的是今世缘客栈的大门。 君王不早朝意思是说即便是君王进到了今世缘客栈,也会迷失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神仙日子里,把江山社稷遗忘脑后。 夜幕降临后,正是客栈里最喧嚣热闹的时候。 但是住宿区却不受喧嚣影响,巨大的隔音禁制让整个住宿区十分安静,以保证客人舒适的睡眠环境。 凤思君独自坐在亭子里饮酒,隔壁院子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她的耳力极好,再加上周围很安静,所以????????????????仍然可以听得很清楚。 「张小卒」这个名字实在普通不过,可是却如一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响,让她瞬间醉意全无,因为龙思卿的残魂消散前曾告诉她,杀害他的凶手名叫「小卒」,姓不详。 「张小卒和小卒只有一姓之差,会不会就是杀害夫君的凶手?」 凤思君带着这个猜疑出现在了隔壁大殿的门外。 由于情绪反应太激烈,以致于她都忘了极乐城禁飞的规矩。 好在只是飞过一堵高墙,和用力跳跃了一下无太大差别,所以没有引来禁飞大阵的惩戒。 凤思君的突然出现,以及森冷阴厉的质问声,把大殿里的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张小卒,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瞬间做出了战斗准备,因为瞧凤思君杀气腾腾的架势分明是来给龙思卿报仇的。 白天在门口和凤思君巧遇时,四目相视,凤思君的视线没有在他脸上多做停留,让他以为龙思卿的残魂没能坚持回到龙凤山庄,所以凤思君才认不出他。 可是眼下凤思君的反应却又告诉他,龙思卿的残魂有可能已经和凤思君见过面。 或者是没见上面,不过龙思卿已经通过某种信息传递手段,比如信件,把他这个杀人凶手的名字告诉了凤思君。 短短一瞬间,张小卒脑海里闪过诸多猜测。 但表面上故作镇定,朝凤思君拱手作礼道:「在下名叫张小卒,表字大用,请问夫人如何称呼?找在下有事吗?」 极乐城的规矩让他稍稍安心,猜测凤思君就算是找上门来报仇的,应该也不敢在城里动手。 不过凤思君皇圣境的威压仍然让他心惊胆颤。 「你叫张小卒。」凤思君一双眼睛直盯着张小卒,同时迈步跨过门槛,一步一步朝张小卒走近过去。 「对,我叫张小卒,不过我觉得夫人应该称呼我的表字,这样显得礼貌一些。」张小卒非但没有闪躲凤思君逼视的目光,反而冲其皱眉,露出不悦之色。 「晚辈钱若昀,拜见龙凤山庄凤庄主,祝凤庄主青春永——」 「让开!」 「……」 钱若昀认出了凤思君,想乘机打个招呼,混个脸熟,却不料被凤思君不留情面地呵斥,因为他正好挡在了凤思君和张小卒的中间。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拱手做了一礼,皱眉说道:「在下不记得哪里得罪过龙凤山庄,敢问凤庄主如此气势汹汹地闯进门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凤思君微蹙眉头,心里狐疑道:「莫非只是巧合,此子和杀害我夫君的凶手是同名不同姓?」 她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张小卒的眼睛,发现张小卒在得知她的身份后,眼睛里只有被冒犯的不悦之色,却没有一点被仇家找上门的害怕之色,故而心中起疑。 凤思君在张小卒面前三步远处停下脚步,继续盯着张小卒的眼睛问道:「你师承何门何派?」 「在下师承蜀南绝仙谷,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小门派,与夫人有什么干系吗?」张小卒胡乱编造了一个门派。 心里不禁疑惑,不明白凤思君问这个干什么。 「你惯用什么兵器?」凤思君继续追问道。 这个问题一出,张小卒似乎明白凤思君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知道龙思卿的残魂是怎么和凤思君交流的,但通过凤思君连续问的这两个问题可以看出来,凤思君显然不确定他就是杀害龙思卿的凶手,但是她似乎知道凶手的特征,所以在询问试探。 思念及此,张小卒心里暗松一口气,说道:「在下精研丹道,极少与人争斗,不过若是别人无缘无故欺上门来,在下手里的刀也绝不会畏怯。」 意思是说自己擅长用刀。 「胡说!」凤思君突然厉声大喝,「你分明擅长体术战技,拳脚颇具神力,还懂得以一化三的分身之术,对也不对?」 「夫人,你…不会是喝醉了吧?」张小卒故作错愕地问道。 「是你杀了我的夫君龙思卿,是也不是?!」凤思君突然提高嗓门炸雷般喝问道。 她的声音里夹带着震慑之力,直击张小卒的神魂,想让张小卒在惊吓之中露出破绽。 张小卒脸色一白,惊惧后退。 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神魂真的受到了极大的震慑冲击,有点承受不住。 突然,凤思君向着张小卒拍出一掌。 她想在张小卒慌乱之际逼其暴露体术和神力。 「啊,你--」 ????????????????张小卒已然洞察凤思君的目的,自然不会如其所愿,一边惊呼后退,一边伸手从虚空空间往外抽刀。 但是凤思君这一掌的速度极快,张小卒的刀还没抽出来,凤思君的手掌就已经拍到他的胸前。 张小卒催动力量聚于胸前,准备假装反应不及,硬挨凤思君这一掌。 咻! 周剑来三人不知真相,同时拔剑攻向凤思君,欲帮张小卒解围。 张小卒不敢传音给他们,怕被凤思君窃听去。 蓝衣女子阿娇突然从斜侧里冲出,想挡在张小卒身前,帮他挡下凤思君这一掌。 然而凤思君只一个念头,劲气微微一涌,就把星辰一阶观星境的她掀飞了出去。 钱若昀惊在了原地,万没想到凤思君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今世缘客栈里动手。 砰! 凤思君的手掌正中张小卒胸口。 张小卒嘴里噗地喷出一道血箭,仰面倒飞了出去。 他的刀这才从虚空空间拔出来。 周剑来三人的剑落在凤思君身上,但是根本破不开凤思君的护身防御,凤思君力量一振就把他们三人振飞了出去。 「站住!」 凤思君突然厉喝一声。 正在往门外跑的蓝衣女子应声定在了原地。 她手里拿着一个六七寸长,竹筒状的东西,这是今世缘客栈的信号弹, 射到天上后立刻就会引来坐镇高手。 凤思君显然看见了她的意图,遂以力量将其镇压住,不准她出门发射信号。 有惊无险 “听我说…”凤思君的目光在张小卒几人身上扫过,缓缓说道:“本尊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 “……”所有人无不愕然无语。 若不是迫于凤思君的淫威,敢怒不敢言,他们肯定会回一句“神经病”。 事实上他们心里已经在嘀咕开骂了。 然而凤思君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接着说道:“本尊喝醉了,眼花认错了人,多有得罪,还望诸位多多担待。” 刚刚这一掌让她判断张小卒应该不擅长体术,若不然张小卒在神魂遭受巨大震慑,危险突然降临的紧急情况下,第一反应应该是闪躲,或是以拳掌封挡她的手掌才对,而不是去拔刀。 另外,她这一掌直接把张小卒拍飞了,并没有感受到张小卒有强劲的抵抗之力,以此判断张小卒应该也不具备惊人的神力。 所以她觉得或许真的只是个巧合,张小卒和杀死她夫君的凶手不是同一个“小卒”。 凤思君拿出一颗圣元丹,对张小卒说道:“一颗圣元丹聊表歉意,希望张公子原谅本尊的无意冒犯,若是张公子不肯原谅,不接受本尊的道歉,那本尊只能携重礼去蜀南绝仙谷登门赔礼道歉了。” 说完,手腕一扬,把圣元丹扔向张小卒。 谁都听得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张小卒若是接受她的赔礼道歉,不追究刚才的事那便罢了,可要是张小卒非要追究,那就休怪她找去张小卒的师门报复。 说是道歉,实则是威胁恐吓。 但也说明她并不是不怕极乐城的规矩,否则完全无需理会张小卒追不追究此事。 “哼!” “多谢夫人厚爱,挨一掌换一颗圣元丹,在下赚了不少便宜呢。” 张小卒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接住飞来的圣元丹,打鼻孔里冷哼道。 看似自嘲,实则是在不满凤思君的霸道欺压。 但是他伸手接住了凤思君给的圣元丹,就表示他已经屈服于凤思君的淫威,所以嘴上再怎么不满,也仅仅是无力的抗争。 凤思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放开对蓝衣女子的镇压,道:“本尊就不在这里打扰诸位的雅兴了,诸位继续。” 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张小卒望着凤思君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心知危机暂时解除了。 突然,凤思君身影一晃,竟又折身扑了回来。 不过不是扑向张小卒,而是扑向叶明月。 刷! 张小卒挥刀斩向凤思君。 但凤思君速度极快,张小卒的刀落下时,凤思君已经退了回去。 她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面巾。 “啊!” 叶明月双手捂脸惊叫,把手里的剑都丢了,生怕别人看到她的脸。 然而她越是如此,人们的视线越是好奇地聚焦在她的脸颊上,透过她的指缝可以隐约看到她两边脸颊上竟有两个大脓疮。 “龙庄主,你太过分了!” 张小卒用刀指着凤思君怒吼道。 然而他心里却是长舒一口气,直夸叶明月聪明,弄这么两个大脓疮出来,抢占了人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就会忽略她的样貌。 凤思君眼睛里露出嫌恶之色,把面巾丢给叶明月,然后转身大步离去,看样子是急着回去洗手。 张小卒急步上前接住面巾,给叶明月戴上。 被凤思君这么一闹,房间里狼藉一片,桌子都掀翻了,哪还有兴致继续喝酒。 “疯女人,王八蛋!” 钱若昀心里对凤思君咒骂连连。 他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求到一个结交张小卒的好机会,哪想到就这样被凤思君破坏掉了。 破坏了还不说,张小卒极可能还会因此反感他,因为如果他不来,不问张小卒的名字,那就什么事也不会有。 “实在是抱歉,是在下给张丹师招惹了祸事,我…我…哎…”钱若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极度的郁闷。 张小卒摆摆手,道:“不关钱公子的事,纯粹是那个女人犯疯病了。” 钱若昀闻言眼神陡然一亮,本以为会被张小卒下逐客令,可是听张小卒说话的语气,好像还有机会,于是连忙试探地问道:“张丹师,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接着喝?去岳阳楼吧,那里的酒菜也是一绝。” 张小卒皱了皱眉,看向周剑来问道:“周大哥,喝尽兴了吗?” 周剑来注意到张小卒的眼色,回道:“尽兴个鸟,才刚提起兴致就被掀了桌子,真是倒霉。” “那咱们就换个地方接着喝。这什么鸟客栈,还说是极乐城最安全的地方,他娘的,呆在房间里都差点被人闯进来杀了,我看是极乐城最不安全的地方才对。”张小卒生气叫骂道。 扑通! 蓝衣女子突然跑到张小卒面前跪下,脸色惨白,伏在地上颤声说道:“奴婢没能保护好主子,让主子被歹人伤害,罪该万死,请主子狠狠地责罚!” 扑通! 其他六个婢女也都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张小卒面前,认罪求罚。 因为若是张小卒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必然导致客栈你的名声受损,那客栈必然给予她们七个最严厉的惩罚,怪她们没有保护好客人。 上面不会考虑她们有没有阻止凤思君施暴的能力,只会对她们说:“客人受伤了,可你们还活着,那就是你们的错,因为你们必须用生命保护客人的安全,所以活该受到惩罚。” “起来吧,不怪你们。把房间打扫干净。” 张小卒伸出手冲七女虚抬一下,以劲气将七人托了起来。 他自然不会怪罪她们,非但不会,反而还对蓝衣女子心怀感激,因为刚刚凤思君攻击他的时候,蓝衣女子竟不顾她自己的安危要为他挡那一掌。 还好凤思君杀心不重,把她扫开了,否则那一掌真要拍在她身上,她必死无疑。 七女连连向张小卒道谢。 “劳烦钱公子带路。” “马车太慢,咱们走着去吧,走起来快点。” 张小卒看向钱若昀说道。 钱若昀自不会反对,向张小卒和周剑来三人道了声“请”,然后快半个身子在前头带路,以最快的速度往客栈大门方向走去。 张小卒把入微心境全部灌注到身后方向,查看凤思君有没有尾随跟踪,并传音给叶明月,让她帮忙以时空之力探查一下。 出了客栈的大门,叶明月朝张小卒轻摇了下头,示意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跟着钱若昀往东边拐了一条街道,张小卒突然停下脚步,说道:“抱歉,你们先行一步,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处理完了马上就来找你们。” “去吧。”周剑来道。 “张丹师,等会儿过来只需向跑堂小二报在下的名字即可。”钱若昀说道。 “好的。”张小卒应了声,随即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他不是飞走了,仍然是走着离开的,只不过走得极快。 张小卒直奔报名处而去,想去把报名的名字改成张大用,因为凤思君这一闹提醒了他一件事,用张小卒这个名字参加炼丹大赛,很有可能会招来祸事。 他想到那些夺舍了本源之体的天外天修者,极可能在夺舍的同时也摄取了本源之体的记忆,而这些记忆里很可能有关于他的信息。 比如说夺舍毕众敬的人,若是摄取了毕众敬的神识记忆,那这个人极可能会得知关于他和周剑来等人的信息。 所以他想把张小卒换成张大用。 因为像毕众敬等人肯定都不知道他的表字,而牛大娃、苏锦等都知道。 他答应钱若昀换个地方喝酒,正是要借机从客栈里出来。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晚上八九时,恐怕报名处早就关门了。 张小卒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报名处所在的那条街,远远望见报名处还亮着灯,心中大喜。 “小黑,我们去今世缘客栈。” “往那边走。” 一个年轻的女子骑着一头形似黑羊的坐骑从报名处大门出来,恰与急匆匆进门的张小卒擦肩而过。 张小卒目光一颤,猛地停下脚步,从门里退了出来,望向女子离开的方向。 盯着女子用入微心境的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年轻女子胯下的坐骑真的是黑泽圣兽。 可黑泽圣兽显然没有发现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有来有往 黑泽圣兽和那少女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张小卒没有追上去,因为报名大厅里的登记员开始收拾柜台,好像是要熄灯关门了。 他连忙走进去,直奔登记柜台。 正在收拾柜台的登记员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向张小卒,发现张小卒眼熟,脑子里略微思索了下就想了起来,因为今天一共就只有四个报名者,而张小卒的名字是最普通最好记的一个,所以她对张小卒的印象比较深。 她立刻停下手上的活,向张小卒行礼问道:「丹师大人这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小卒小声说道:「我想修改一下名字,不知道可不可以?」 登记员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好修改。 张小卒拿出两颗通玄丹放在掌心,问道:「不????????????????可以修改了吗?」 登记员立刻舒展眉头一笑,道:「丹师大人的运气不错,今天登记的册子还未上报,还是可以修改的。」 不是张小卒运气不错,而是最近几天来登记的人非常少,一天下来只有几个或是十几个,上面的人嫌麻烦,便让他们明天中午报名截止后再送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张小卒把两颗通玄丹放在了柜台里面。 登记员回头看了一眼,见里屋的人没有注意这边,于是悄悄地把通玄丹收了起来,向张小卒小声地感谢道:「多谢大人赏赐。」 「最好是当我之前没来过。」张小卒小声说道。 登记员把登记册子拿了出来,翻到给张小卒登记的那一页,她明白张小卒的意思,所以没有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修改,而是直接把那张纸给撕了下来。 并细心地把留下的断茬给清除干净,让人无迹可查。 张小卒非常满意。 登记员先把张小卒前面两个人登记的名字抄写一番,接着像是第一次接待张小卒一样询问道:「请问大人尊姓大名?」 「张大用。」张小卒答道,并用手指笔画了一下。 「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没有了。」 登记员点点头,接着又把在张小卒后面登记的一个名字抄写一番。 「齐谨瑶,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女子吗?」 张小卒看着纸上最后一个名字问道。 「嗯,是的。」 「好像是齐家城的贵小姐。」 登记员应了声。 抄完,她把刚刚撕下来的纸递给张小卒,好让张小卒放心,没有存根,保证谁来也查不出什么。 张小卒接过纸张,对这位漂亮女登记员的细心操作非常满意,把纸放进虚空空间里时又顺手拿出一颗通玄丹,放到柜台里面,小声说道:「请务必保密。」 同时显露出一点月圣境气息。 登记员感受到张小卒的强大修为,惊得神魂一颤,不过仍然镇定地收起通玄丹,然后起身朝张小卒行了一礼,道:「大人只管放心便是。」 「多谢。」张小卒回了一礼,「告辞。」 说完转身离开,心里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应该把样貌也稍稍做一点改变,还有周剑来三人,最好也都藏着点,不能这么大摇大摆的,一切还得小心为上。 从报名大厅里出来,张小卒望向????????????????今世缘客栈的方向。 之前他虽然没有去追黑泽圣兽,但是一直用入微心境跟随着,不过黑泽圣兽驮着那女子跑得太快,不一会儿就跑出了他的入微心境的范围。 不过那女子从报名大厅里出来时,对 黑泽圣兽说要去今世缘客栈,刚好被张小卒听见,所以虽然失去了黑泽圣兽的踪影,但是张小卒知道去哪里找它。 张小卒知道这个叫齐谨瑶的女子也是受邀来参加炼丹大赛的,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离开极乐城,也就不着急赶着去找黑泽圣兽。 眼下这个时间也不适合去登门拜访一个女子。 张小卒收回目光,往岳阳楼所在的方向去了。 岳阳楼很好找,尤其是在晚上。 因为它是极乐城最高的楼,足有九十九层之高。 夜晚灯火通明,相隔几十里都能望见。 张小卒报了钱若昀的名字,跑堂小二把他领到大堂柜台处,交给一个迎宾的女子,女子恭敬地把他带到六十六层。 房间里钱若昀和周剑来三人正一边喝茶一边等张小卒。 见张小卒来了,钱若昀立刻吩咐候在门外的小二上酒上菜。 酒不错,菜也不错,钱若昀招待的更不错。 推杯换盏,笑声不绝,可谓是宾主皆欢。 张小卒提出要买些凤尖儿和碧血蓝茶叶,钱若昀胸脯拍得梆梆响,说包在他身上,可是当听见张小卒说每样买一斤时,他不禁尴尬地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因为这两种茶叶他每样最多只能搞到三两。 听完钱若昀对凤尖儿和碧血蓝的介绍,张小卒四人得知这两种茶确实十分珍贵。 这两种茶一年最多产一百斤。 每年的新茶刚一下来,顶好的就全都孝敬给了柳家堡,中品的供应给了极乐城里的几家豪门,剩下的下品才会放在柜台上售卖,还是限量售卖。 钱若昀能搞到的正是这种对外售卖的下品茶叶。 虽说是下品,但那只是相对上品和中品来说的,若是和别的茶叶比,即便是下品中的下品,也能甩其他茶叶几条街。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说完再次朝张小卒深揖一礼。 「哈哈…」 「钱公子,你可能对我的丹术期望太高了。」 「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报名了后天的初选赛,还不知道能不能杀出重围呢,在下之所以能被特邀来参加丹赛,完全是靠祖上蒙荫。」 张小卒笑道。 钱若昀闻言愣住了。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品茶 “哈哈…” “那可太可怜了。” 片刻的震惊呆愣后,钱若昀突然大笑道。 张小卒闻言愕然,没想到钱若昀变脸这么快,刚听说他丹术不行,就变脸这般不留情面地嘲笑起来。 却听钱若昀接着说道:“可别误会,在下不是说张公子你可怜,而是说那些和你一起参加初选赛的小丹师们太可怜,和张公子同台竞技,想都不用想,那必然输得体无完肤,心态差者,说不定还会留下心理阴影呢。张公子可得手下留情呀。” 他不是傻子,单从张小卒说话的语气就能看出来张小卒根本没把初选赛当回事,心想张小卒参加初选赛多半只是为了好玩,亦或是体验一下比赛氛围,所以他对张小卒丹术的期望值并没有因为张小卒参加初选赛而降低。 退一步讲,就算张小卒的丹术真的垃圾,他也不敢就这么撕破脸皮嘲笑。 他钱家虽然是极乐城的豪商之一,可是他钱若昀不过是个不被家族重视的庶子,无权无势,修为还平平,有什么资格嘲笑一位圣境强者。 再者,一个张口就要买一斤凤尖儿和一斤碧血蓝的家伙,其身家财富可想而知有多强,同样不是他这个只能靠领月例度日的穷哈哈有资格嘲笑的。 别看他这么大方,请张小卒四人来岳阳楼海吃了一顿,看起来是个不缺钱的主,实际上这一顿花了他一半多的积蓄。 他平日虽然时常出入今世缘客栈和岳阳楼这类的高消费场所,但是真正的消费并不高,往往只是点一杯茶水,偶尔点两个小菜一壶酒,从不敢大鱼大肉地胡吃海喝。 就算想,钱包也不答应。 他频繁出入这些场所是为了为自己谋出路,看能不能运气爆棚,得贵人赏识。 想他这种出生名门的庶子,荣华富贵不缺,但想有一番做为,基本上难如登天,因为那些嫡子们不允许,会想尽办法打压他们,以防他们翅膀硬了后夺权。 除非是修炼资质优秀,才有可能成为家族的重点栽培对象。 然而钱若昀修炼资质一般,可又不甘于寂寞,平平淡淡地过此一生,所以便只能想办法自谋出路。 张小卒笑着摆摆手,道:“我只求别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就好,若不然可就把祖上的脸面丢尽咯。” 钱若昀走回座位,端起酒壶给张小卒四人把酒满上,然后举杯道:“来,大家共同举杯,祝张公子在初选赛上大杀四方。” 几人又说笑着喝了一会,觉得已经喝尽兴,便换来小二把桌子收拾干净。 钱若昀拿出了茶叶和茶具。 茶叶装在两个小巧的玉盒里,只在盒底铺了薄薄的一层。 茶具尚未冲茶就散发着淡淡的茶香,不是涂抹了香料,而是长久泡茶,被茶水浸泡而浸染的茶香。 这样一套茶具价格不菲。 “让大家见笑了,我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儿茶叶。” 钱若昀尴尬地说道。 张小卒四人也有点尴尬,要是早知道钱若昀只有这么一点,他们肯定不好意思让钱若昀拿出来泡。 张小卒道:“我们都才刚刚吃饱,肚子里暂时装不下茶水了,要不今天就先别冲泡了,改天再说。” “别别别。”钱若昀迭声拒绝,“我既然拿出来了,就说明我舍得,也愿意给大家喝,再让我拿回去,那就等于是打钱某的脸。今天必须泡,全泡了。” 张小卒见钱若昀情绪突然有点激动,也就不再推辞。 “这是凤尖儿。”钱若昀指向一个玉盒介绍道,“据说茶树生长在异境里的火山口上,整棵茶树都是火红色的,远远望去就跟一片火海似的。哈哈,说来惭愧,我虽是钱家弟子,但从未有机会进过那茶园异境,所以对茶树的了解也有限。” 茶叶细长,微微蜷曲,呈暗红色。 闻不到茶香,微微有股焦糊的味道,让人怀疑是不是炒茶的时候火太大,炒糊了。 “凤尖儿需以雪山寒潭之水冲泡,以至寒之气激发出它叶脉里蕴含的热息,热息喷涌间把茶香全部散发出来。” 钱若昀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冒着丝丝寒气的玉盒,玉盒里装着冰凉的潭水。 他先以潭水洗过茶壶,把茶壶完全浸凉,然后倒出壶里的水,将凤尖儿茶叶倒进空壶里。 茶叶落在壶底竟发出嗤嗤的声响,像烧红的铁块沉进水里发出的声音。 钱若昀动作迅速地把寒潭水倒进茶壶。 嗤啦! 咕噜噜! 冰凉的潭水刚一倒进茶壶里竟就沸腾了。 随着热气飘散,一股浓烈的茶香在空气里弥漫起来。 张小卒四人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泡茶方法,不禁啧啧称奇,飘到鼻子里的浓烈茶香,让他们不由得口齿生津,想立刻品尝一口。 钱若昀端起还在汩汩沸腾的茶壶,一人沏了一杯。 茶水落进茶杯里仍然在沸腾。 “此茶得乘热喝,如饮烈酒,端起来一口闷掉。” “不要担心,它虽在沸腾,实则不烫。” 钱若昀边说边端起白玉茶杯,当真如饮酒一般,昂头一口饮进,随即嘴里发出一道舒服的呻吟声。 张小卒四人见状愈加惊奇,连忙端起一杯,学着钱若昀的样子一口饮尽。 茶水入口只觉如火焰一般,轰的一下在嘴里爆开,紧接着若滔天火浪往咽喉里冲,顺着食道一路烧到了腹腔里。 但是并未感受到灼烧的疼痛,反而一股热息在腹腔里散开,顺着经脉向四肢百骸涌去,使得整个身体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 与此同时浓烈的茶香塞满整个口腔,只感觉呼出去的气都是香的。 另外让张小卒四人惊讶的还是茶水里确实蕴含着一些力量法则,不过对他们来说并无太大作用,若是给星辰境的修者喝,还能有所助益。 “再来一杯,凉了就不好喝了。” 钱若昀乘热又给四人满上一杯。 “确实是好茶。” 张小卒称赞道。 “这茶若是用酒冲泡会不会更劲爽?” 周剑来目光闪烁道,觉得自己想到一个好点子。 钱若昀摇头道:“酒如烈火,激发不出茶叶里的热息,反而会把茶叶烧坏。” “那就如此。”周剑来拿出一个大碗,倒了半碗烈酒,接着把沸腾的茶水倒了进去,然后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咳…咳咳…” 周剑来一下子被呛得剧烈咳嗽。 让张小卒四人惊恐的是,他一边咳,嘴里一边喷火。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孝子 “噗…哈哈…” 尽管知道周剑来的样子很惨,不应该笑,可是张小卒实在没忍住,因为周剑来喷火的样子像极了街头杂耍。 另外三人也都忍俊不禁。 “瞎胡闹。” 都可依瞪了周剑来一眼。 可是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生气的眼神,反而闪烁着惊奇的光芒。 周剑来看见都可依眼睛里的神采,眼角狠抽了一下。 以他对都可依的了解,都可依这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而以她的性格,肯定是想亲自尝试一下。 “呵呵…也别有一番滋味。” 周剑来止住咳嗽后,悻悻地放下茶杯笑道。 “真的?” 钱若昀好奇问道。 “真的!”周剑来肯定地点点头,“不妨试试。” 只是他那等着看好戏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钱若昀察觉到了周剑来的不怀好意,干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收起了茶壶。 茶叶实在太少,再冲味道就淡了。 茶壶里的茶叶不舍得扔掉,他打算回家后再给自己冲一壶。 最后仍然不会扔掉茶叶,而是将其晒干,没事的时候拿一片放在嘴里嚼嚼,仍是满口茶香。 钱若昀拿出另一个茶壶,一边开始冲泡碧血蓝,一边让张小卒四人喝口凉白开漱漱口,准备品尝新茶。 这碧血蓝冲泡起来也有许多讲究,但没有凤尖儿那么新奇。 茶叶叶片呈椭圆形,在水里展开后晶莹剔透,碧蓝如玉。 红色的叶脉清晰可见,好似一根根流淌着鲜血的血管。 随着水沸腾起来,蓝色的汁液从叶片里缓缓飘散出来,那红色的叶脉竟也往外流淌出红色的汁液。 怪异的是,红色和蓝色不相融。 红色仍如血脉一样,在蓝色的茶水里蜿蜒流转。 “请。” “小心烫。” 钱若昀放下茶壶,朝张小卒四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提醒此茶和凤尖儿不同,不敢像刚才那么喝法。 四人端起茶杯小啜一口,然后全都看着杯中茶水皱起了眉头,因为茶水入口一股腥甜气味散开,有点像血的味道。 不过腥甜味道很快散去,随之一股芳草的清香在嘴里涌现。 香味很淡,但是给人非常舒服的感觉。 好似暖春季节,置身旷野,清风吹拂,携带着芳草的清香扑打在身上,使人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地舒张开来,不由得心旷神怡,沉醉其中。 除了沁人心脾的茶香,还有一股微弱的大道法则随着茶水在嘴里涌动。 但是法则零碎不堪,让人无法参悟。 “味道如何?”钱若昀问道。 “清香绵柔,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就是初入口中时的味道让人不喜。”张小卒给出自己的评价。 周剑来三人皆点头赞同。 钱若昀讲道:“这碧血蓝据说生长在上古仙人的墓地里,汲取上古仙人的血肉而生,所以会有血的味道,也不知真假。” 叶明月皱眉道:“听起来有点恶心。” 周剑来道:“不如凤尖儿好喝,不过…这碧血蓝茶水里蕴含的大道法则,虽然极其零碎杂乱,但是明显可以感觉出来强于凤尖儿,不知道上品碧血蓝茶叶里的法则会不会完整一些?” 钱若昀脸颊一红,摇头回道:“我也没有品尝过上品碧血蓝,不过听说上品茶叶里的大道法则是远远优于下品的,包括凤尖儿。” “有无办法弄到一些?价格不是问题。”张小卒问道。 钱若昀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只是家中一庶子,再加上修炼资质极其普通,所以在家里基本上没有话语权,像上品凤尖儿和碧血蓝这等核心物资,我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是极小,既是自卑,亦是担心张小卒四人知道他庶子的身份后鄙夷嫌弃他。 他目光闪躲,不敢和张小卒四人对视,可闪躲的同时又在观察四人的表情反应。 张小卒笑了笑,直言道:“放心,我们眼中没有嫡庶之分,所以不会因为你是庶子就对你有偏见。” “多谢!” 钱若昀闻言感激地朝张小卒四人拱手作揖。 他觉得自己这次真有可能遇到贵人了。 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钱若昀看向张小卒说道:“在下身份卑微,没有办法弄到上品的凤尖儿和碧血蓝,但是张公子你可以。” “我?”张小卒不解。 “张公子若是能在此次大赛中取得一个好名次,钱家必然会主动和公子交好,奉上上等的茶叶自不必说。”钱若昀笃定道。 张小卒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没有信心取得一个好名次,而是这样白送上门的礼物他不会收,因为收了就会欠下人情。 而世间最难还的莫过于“人情”二字。 钱若昀猜出了张小卒心中的想法,愈加觉得张小卒看不透,竟然连极乐城的豪门大家都瞧不上。 又和钱若昀东南西北闲聊了一会,约定好明天中午去钱家茶庄买茶叶,四人便起身告辞。 钱若昀把张小卒四人送到楼下,目送四人身影远去,然后急匆匆地返回房间,把吃剩下的一些饭菜收进了虚空空间。 “都是上等的菜肴,平日里我点都不敢点,带回去给母亲尝尝。” “虽然是吃剩下的,但好歹能尝个味道。” “等我赚了大钱后,再请母亲吃好的,把极乐城最贵的菜全都吃一遍。不,是吃到不想吃为止。” 钱若昀一边收拾剩菜,一边自言自语道。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开心的笑容,已经把张小卒认定为命中的贵人,觉得自己就要发大财了。 “是个孝子。” 尚未走远的张小卒,以入微心境听到钱若昀的自言自语,心里暗暗夸赞了一句。 四人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沿着街道慢慢行走。 “我之前去报名处把名字改成了张大用,以防被凤思君瞧出端倪。另外,我觉得我们需要稍微改变一下容貌……” 张小卒传音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周剑来三人。 “我们确实是大意了。” “只不过…现在再改变容貌会不会引起凤思君的重点怀疑?” 周剑来皱眉道。 “有个法子。”都可依说道,“先前来岳阳楼的路上,我看见路边有个给人脸上画画的小摊子,我们去让摊主给画一下,便可遮住容貌。” “这个主意不错。”张小卒点头道。 周剑来和叶明月也都点头赞同。 四人当即由都可依领着,往那个画脸的摊子疾走而去。 眼下已经接近深夜,他们怕摊主已经收摊了。 还好,并没有。 摊主的生意好像非常不错,都已经这么晚了,摊子前竟然还有三个人在排队等待。 张小卒看完摊主给一个女子画完后就知道他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好了,那女子本来是小眼睛,塌鼻梁,一脸雀斑,相貌非常一般,或者说有点丑,可是经过摊主一翻描描画画后,竟然像换了一张脸一样,比原来好看了十倍。 “这分明就是易容术嘛。”张小卒心里嘀咕道,“但是不得不说,手艺着实不错。” 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了他们四人,周剑来先走过去坐下。 “小哥想怎么画?” 摊主一边观察着周剑来的面庞,一边问道。 “随便你画,只要遮住脸就行。”周剑来不在意地回道。 “好嘞。”摊主利索地应了声。 他先盯着周剑来的面庞观察了一会,然后打开工具箱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把各种颜色的粉末往几个碗里分别倒出来一点,随后问道:“小哥是想要留得久一点,还是容易洗掉的?” “留得久一点,不容易洗掉的那种。”周剑来道。 摊主点点头,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拔开瓶塞往几个碗里滴了几滴,再兑上一点水调匀,使之变成各种颜色的颜料。 最后拿起画笔在周剑来脸上画了起来。 他在周剑来左边脸上画了一柄利剑。 黑色的剑鞘,暗红色的剑柄,银色的剑身微微露出一点,反射着一抹寒光。 这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宝剑,那抹寒光衬托出了宝剑的锋利。 他在周剑来右边脸上画了一个酒葫芦。 葫芦口微倾,晶莹的酒液从里面流淌出来,恰落进了周剑来右边嘴角里。 “不错不错,画的真好!” “我喜欢。” 周剑来对着铜镜看过之后,满意地直点头。 “小哥喜欢就好。”摊主笑道。 周剑来起身走开,说道:“先给我的同伴画,等会儿一起算账。” 摊主点点头,看向走过来的张小卒问道:“请问这位小哥想怎么画?” “要求和他一样。”张小卒回道,“画什么随你发挥。” 摊主也是先盯着张小卒的脸庞观察了一会,接着调颜料,然后动笔。 他在张小卒的左边脸颊上画了一头黑黄条纹的猛虎。 猛虎趴在地上,望着右边,右边有一只幼虎在玩耍,一双虎目里泛着慈爱之色,让这头猛虎少了几分凶煞之气,多了几分柔和和温情。 张小卒看见摊主的杰作很是震惊,怀疑摊主是不是看透了他的内心,不然怎么能画得这么贴合他的心意? 可是摊主气息微弱,分明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摊主见张小卒皱眉,以为他不满意,连忙解释道:“我从小哥身上感受到一股王者之气,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百兽之王,但是小哥面相善良,与老虎的凶狠不相符,于是我就又画了一只幼虎,以舐犊情深来刻写小哥的和善。” “厉害!”张小卒听完摊主的解释,由衷地向其竖起大拇指称赞。 摊主摆手道:“雕虫小技而已。” 接着又给叶明月和都可依画了脸。 他给叶明月画了一张花旦的脸,应都可依的要求,给她画了一张瘆人的鬼面青脸。 四人皆非常满意。 “一共多少钱?”周剑来问道。 “一人十文,一共四十文。”摊主答道。 “可真便宜。”周剑来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扔了过去,说道:“不用找了。” “多谢!多谢!” “几位慢走,以后常来啊,小的什么都会画。” 摊主乐得合不拢嘴,想把这四个出手阔绰的财神爷变成回头客。 四人离开摊位,继续朝客栈走去。 路上张小卒把遇到黑泽圣兽的事讲了一下,周剑来三人得知黑泽圣兽也来到了极乐城,十分惊喜。 回到客栈住处时已经是深夜。 为防止继续被凤思君窥视,张小卒在两边大殿里各布置了一个厉害的禁制,专门用来阻挡神识探查。 而他自己却偷摸地展开入微心境,往周剑来隔壁的院子里窥视过去,因为他猜测齐谨瑶极可能被分配到这间大殿居住。 结果确如他所料。 齐谨瑶已经躺在主卧的大软床上睡着了。 黑泽圣兽趴在床前。 “小黑,是我,张小卒。” “你还好吗?” 房间里没有隔绝禁制,张小卒的声音没有阻碍地传了过去,在黑泽圣兽耳边响起。 黑泽圣兽震惊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抢客 “嘘!” “不要乱动,小心惊动了床上的人。” 张小卒提醒震惊得想要站起来的黑泽圣兽。 黑泽圣兽闻言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半起的身体又趴了回去。 “我住在你西边第二间院子里,也是来参加炼丹比赛的。” “不要传音给我,我隔壁住着一个强大的敌人,她有可能监听我们的谈话。” “明天早晨你能一个人出来吗?能的话你就眨一下眼。” 张小卒问道。 黑泽圣兽依言眨了下眼睛。 “那好,明天早晨我们去前面的花园里见面。”张小卒道。 黑泽圣兽闻言眨眨眼,表示可以。 张小卒收回神识。 叶明月推门走进卧室,一边梳理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对张小卒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伺候着洗澡,还别说,怪享受的。 热水已经备好了,你去洗吧,也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感觉。 那一双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摩挲在身上,又酥又麻、又滑又润,啧啧,我一个女人都差点没把持住。 准许你偷吃一次,快去吧。” 张小卒本来是准备洗个热水澡的,但是听叶明月这么一说,当即摇头拒绝道:“不去。” 这种艳福他可消受不起。 叶明月格格一笑,抖了抖头发,用气劲把头发上的水震去,湿漉漉的长发立刻变得干爽柔顺,若青丝瀑布一样从双肩上垂下。 她把长发拢到后面束起,然后走向大床,钻进被窝里,媚眼如春地冲张小卒笑道:“不洗澡可不准上床。” 张小卒瞧着叶明月眸子里的一汪春情,禁不住心痒难耐起来,当即迈步往门口走去,嘴上说道:“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咯咯…” “洗了澡也不准上床。” 叶明月笑道。 “嘿嘿,那可由不得你。” 张小卒停下脚步,回头冲叶明月坏笑道。 叶明月把右手从被窝里抽了出来,冲张小卒晃了晃。 “……”张小卒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因为叶明月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 ……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张小卒和叶明月便早早地穿衣起床。 昨晚张小卒终究还是以无赖手段钻进了被窝,不过在叶明月大剪刀的威胁下也没敢做什么,只是用双手丈量了一夜叶明月挺翘饱满山峰。 张小卒和叶明月携手出了院门,向住宿区前面的花园走去,装作早起散步的样子。 他们没有叫上周剑来和都可依一起,怕人多了引起凤思君的注意。 进到花园,往深处走了一段距离。 张小卒和叶明月在一座凉亭里坐了下来。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黑泽圣兽寻了过来,不过没有直接去到张小卒和叶明月面前,而是在距离二人不远处的草地上卧下。 它变小了身形,像个小猫大小,在周围花草树木的遮挡下,不容易被发现。 “你们怎么来了?我家主人来了吗?” 黑泽圣兽刚一在草地上趴下,就迫不及待地向张小卒传音询问。 “泰平没来,九洲末世降临,天下大乱,我们让他留在柳家村守家了。”张小卒回道。 “哦”黑泽圣兽眼睛里划过一抹失望之色,但紧接着就被担心所取代,问道:“末世降临,我主能守得住吗?实在不行就迁来天外天避难吧。” “放心吧,泰平可以的。”张小卒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还好,虽然被限制了行动自由,但是没有什么危险,那个女孩对我挺好的,不会逼迫我做什么。也多亏有她护着,不然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安好。”黑泽圣兽回道,心里对齐谨瑶充满感激。 “还活着就好,天龟和腾蛇已经死了。”张小卒叹口气道。 “啊?怎么回事?!”黑泽圣兽震惊问道。 “天龟被双龙书院的人抓了去,那些人逼迫它重新择主,它誓死不从,结果惨遭杀害。腾蛇感受到天龟身死,自爆神魂和妖丹殉情了。”张小卒隐瞒了天龟真正的死因,因为那实在太残忍了。 “该死!”黑泽圣兽眼睛里射出两道愤怒的目光,身上腾起了妖异的黑色火焰。 “可恨我们的战力太弱了,暂时无法帮它们报仇。”张小卒愧疚道。 “报仇得从长计议,天外天的修者战力太恐怖,切不可鲁莽行事。”黑泽圣兽表示理解,因为它见识过齐家超凡境老祖的手段,强大到超出它的认知。 “我们打听到你被齐家城的人抓去了,本想去齐家城找你,可是得罪了齐家的太子爷齐裕,便不敢贸然闯去齐家城,打算等此次炼丹大赛过后再想办法去救你,然后一起回家。”张小卒道。 “还好你们没去,因为我根本没在齐家城,这几年我一直跟着齐家的小丫头呆在北边的药王宗。”黑泽圣兽道。 “小黑,你去哪里了?快回来,别乱跑,小心被坏人抓了去。”北边忽然传来齐谨瑶的呼喊声。 “我得回去了。”黑泽圣兽起身说道。 “等炼丹大赛结束,你和我们一起离开。”张小卒道。 黑泽圣兽摇了摇头,道:“看见我脖子上戴的这个项圈了吗,这东西叫驭兽圈,是齐家超凡境老祖炼制的玩意,戴着这个项圈我不能超出那女孩二十里的范围,否则这个项圈就会立刻爆炸,项圈里面封存着超凡境老祖的恐怖力量,一旦爆炸我会当场尸骨无存。” 说完便迈步朝住宿区跑去。 齐谨瑶的喊声越来越近,正往这边寻找过来。 路过一座花坛时,黑泽圣兽变大身型,从花枝上咬下来一朵盛开的鲜花,准备献给齐谨瑶,从而打消齐谨瑶的猜疑。 “我们会尽快想办法救你。”张小卒说道。 黑泽圣兽停下脚步,提醒道:“齐家一位超凡境老祖会在最近几天来到,你们务必小心一点。我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必冒险救我。” 说完重新迈动脚步,消失在花丛拐角处。 张小卒的心情忽然沮丧、沉重,非常不是滋味,只恨自己实力不够强,黑泽圣兽就在眼前都救不了,自己还得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实在是憋屈。 叶明月察觉到了张小卒的情绪变化,小声开解道:“没办法,敌人太强了,我们只能步步小心,夹缝求活。 不过敌人的强大只是暂时的,以你的修炼资质超越他们是早晚的事,他们只不过比你修炼的时间长而已。 若是一起回到穿开裆裤的年纪,他们肯定会被你摁在地上摩擦。” 张小卒哑然失笑,点头笑道:“若真回到穿开裆裤的年纪,我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因为我从小就力气惊人。” 被叶明月这么一逗,他沉重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叶明月拍了拍张小卒的手背,说道:“先收起其他心思,全力奋战炼丹大赛吧,想从内定的人选手里把第一抢到手可不容易。” 张小组点点头,道:“走,回去,吃完早饭我们去买茶叶,买完茶叶我就回来炼丹,只是…比赛的题目只有上了考场才公布,不能有的放矢地去准备。” “我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叶明月道。 “快说来听听。” “听钱若昀说客栈门外有一些求丹师炼丹的人,你可以去帮他们炼丹,他们需要炼的丹五花八门,正好可以帮你练手,顺带着还能赚点酬劳。你说呢?” “这个主意好。” “钱若昀是个能说会道的,让他给你当个话事人,和那些求丹的人交涉,你只管炼丹即可,无需和那些人费脑子交流,你让点抽成给钱若昀,正好还了他的人情。” “妙极妙极。” 张小卒和叶明月回到住处,把黑泽圣兽的情况向周剑来和都可依讲了一下。 周剑来听了后心里也不太舒服,但实力不如人,再怎么憋屈也只能忍着。 听说齐家老祖要来,他怕被对方认出来,索性不再去四处走动,要求进叶明月的三界之画里修炼。 夫唱妇随,都可依也一起进去了。 茅草屋只是从外面看是茅草屋,实际上里面是一方独立的小世界,非常宽广,所以两个人在里面修炼并不会拥挤。 叶明月在炼化了龙思卿的空间之灵后,空间掌控力得到了质的提升,对茅草屋的改良帮助很大,如今已经可以做到里面两天外面只过一天的时间流速。 她觉得若能炼化一只时间之灵,茅草屋就有希望改进成砖瓦房。 管事阿娇已经照叶明月昨天的吩咐备好了马车。 二人乘着马车去往钱家茶铺。 钱若昀早早就在茶铺门前恭候张小卒大驾,见张小卒如约而至,欢喜之至。 他把张小卒和叶明月请进茶铺雅间,沏上好茶,然后喊来茶铺的管事同张小卒交易,因为他无权在茶铺售卖茶叶,尤其是像凤尖儿和碧血蓝,他更无权过问。 茶铺的管事显然完全没把钱若昀当回事,竟当着钱若昀的面对张小卒说下次买茶可以直接来找他,无需通过钱若昀,他可以给张小卒一个较低的价格。 张小卒和叶明月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分明是当着钱若昀的面抢他的客人,有点欺人太甚。 然而钱若昀虽在一旁气得脸色通红,可是似乎十分畏惧于茶铺管事,敢怒不敢言。 “钱管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信得过钱公子,相信他不会坑我的。”张小卒拒绝了茶铺管事,并给钱若昀长了长脸面。 茶铺管事闻言竟脸色一沉,捻着一撮山羊胡说道:“今年的凤尖儿和碧血蓝已经所剩不多了,前些日子上面刚刚交代剩下的一点暂缓售卖,所以老朽只能对张公子说声抱歉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什么意思?” “是不愿意卖给我了吗?” 张小卒听了茶铺管事的话后愕然问道,断没想到自己只是拒绝了从他手里买茶的要求,他立刻就翻脸了。 “哈哈,张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开门做生意,进门皆是客,更何况是像张公子这般尊贵的客人,老朽岂敢怠慢了。可是上面下达的命令,老朽实不敢违抗,还请张公子体谅。” “张公子若实在想买凤尖儿和碧血蓝,那就提前预订吧,不过今年怕是排不上号了,得到明年六七月份吧。” 茶铺管事一脸真诚地说道。 张小卒听得头冒黑线,向钱若昀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厮昨晚可是把胸脯拍得梆梆响,说保证能让他买到凤尖儿和碧血蓝,怎么到关键时刻变成哑巴了。 钱若昀脸色涨红,眼睛里怒火喷涌,可是似乎十分畏惧茶铺管事,都已经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响了,却始终不敢张口吱一声。 茶铺管事甚至还转头轻蔑地扫了钱若昀一眼。 他之所以敢如此不把钱若昀放在眼里,是因为他拿捏着钱若昀的经济命脉,只需他一句话,钱若昀每个月的月例就得缩减一半,甚至有可能被停发月例。 钱家不养吃闲饭的人,像钱若昀这些家族弟子,不管是嫡生子还是庶生子,成年之后都会被分配一定量的销售任务,他们需要完成指定的销售任务才能领取月例。 这听上去似乎对钱若昀有利,若是能在完成销售任务的时候拓展人脉,手中积累大量顾客,甚至于是开辟一个销售市场,那么就算他是庶子,也能在家族里占据一定的立足之地。 然而实际上绝非这么容易,因为嫡生子们不会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中高端的茶叶市场早就被嫡生子们瓜分完毕,留给钱若昀这些庶子的只有那些不好卖的低端茶叶,而低端茶叶的销售市场早已饱和,别说开辟新的销售市场,就是完成每月的销售任务都是一件难事。 不过嫡生子们也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准许他们把销售任务托管给茶铺代劳,而且就算他们完不成任务,上面一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他们计较。 而钱若昀每个月的销售任务正是由眼下这家茶铺代管。 若是茶铺管事上报说钱若昀的销售任务没完成,一旦追究起来,钱若昀会有吃不完的苦头。 因为只要茶铺管事对钱家其他铺子吱一声,那钱若昀每月的销售任务就可能无处安放,今后只能自己蹲在街头卖茶叶了。 关键还会连累他的母亲一起受苦。 钱若昀受制于人,所以敢怒不敢言。 但此刻看见张小卒询问的目光向自己投来,他感觉这不单单是一个询问,还是对他能力的质疑。 他觉得如果自己处理不好这件事,不能给张小卒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自己在张小卒心里建立的良好形象将功亏一篑。 而茶铺管事轻蔑的眼神,让他一下子愤怒到了极点。 啪! 钱若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屁股下的凳子弹飞了出去,桌子上的茶碗震得叮当乱蹦。 他瞪着眼珠子就要和茶铺管事理论,可嘴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茶铺管事也拍桌而起,比他更用力。 砰! 咔嚓! 可怜的桌子遭受无妄之灾,在茶铺管事的手掌下四分五裂。 “钱若昀,敢在老夫面前拍桌子,瞎了你的狗眼了!” “这里是你说的算,还是老夫说的算?!” “不要忘了你的销售任务是谁帮你兜着的,信不信老夫一句话就让你在钱家茶铺没有立足之地,让你今后天天蹲在街边卖茶叶?” “你自己是一坨臭狗屎,摔在哪条臭泥沟里都行,但是你最好想想你娘亲。” “是让她跟着你一起沦落街头,还是继续过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茶铺管事抬手指着钱若昀,劈头盖脸一通斥骂。 唾沫星子喷了钱若昀一脸。 钱若昀空张着嘴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倒是张了不少茶铺管事的唾沫星子。 刚开始他被骂的双目喷火,七窍生烟,眼看就忍无可忍,要对茶铺管事动手。 可是听到茶铺管事最后一句话时,他愤怒的神情猛地一颤,整个人瞬间像霜打的茄子,突然蔫了下去。 “完了,被拿捏到死穴了。” 张小卒知道钱若昀是个孝子,所以听到茶铺管事以其母亲相威胁,便知道钱若昀即将投鼠忌器。 “四叔,我的亲四叔…” “三两凤尖儿和碧血蓝,这是家族每年默许给族中弟子可支配的权益,我只是想支配属于我的那份,又没有触碰到您的利益,您何苦如此刁难呢?” “平日里我可没有少孝敬您啊。” 钱若昀愤懑悲苦道。 “哎…” “不是四叔我想为难你,而是你一直不安分,有人看你不过。明白吗?” “听四叔一句劝,今后安分点吧。” “你安分一点,凭你的小聪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如若不然,只会越过越糟。” “万一殃及到你娘,你会后悔莫及。” 茶铺管事叹了口气,冲钱若昀摆摆手,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口气。 “是钱若鸿吗?” “他…他就这么忌惮我,看不得我好吗?” “难怪…难怪这几年我诸事不顺,许多好事明明已经成了,可最后关头总会横生事端黄掉,原来是我的好兄长在暗中作怪啊。” 钱若昀一下就猜到了“有人”指的是谁。 钱若鸿是他同父异母的嫡长兄。 茶铺管事没有回答钱若昀的问题,而是冲仍坐在凳子上的张小卒歉意作礼,道:“钱家的家务事,让张公子见笑了。公子也听见了,若是想买凤尖儿和碧血蓝只能从老朽这里买,若执意要从若昀的名下购买,反而会害了他。” “你们钱家可真有意思,卖茶叶都卖得勾心斗角,惊心动魄。”张小卒揶揄道。 茶铺管事闻言也不生气,苦笑道:“狼多肉少,你不抢别人的,别人就抢你的,世族大家哪家不是如此呢。” “呼…”钱若昀舒了口气,似是把心里的憋闷之气吐了出来,说道:“四叔,我不和你争了,你把茶叶卖给张公子吧,张公子乃是——” “行了,就这样吧,茶叶今儿不买了。”张小卒打断钱若昀的话,站起身朝茶铺管事拱手道:“多谢招待,告辞了。” 说完就迈步离开。 叶明月起身跟上。 钱若昀望着张小卒离开的背影,身体突然往下塌了一截。 他知道自己在张小卒心里的形象彻底毁了,千载难逢的一次机遇就这么毁了,心气一下子空了。 他后悔没有事先把张小卒特邀丹师的身份讲出来,如果他的四叔知道张小卒是特邀丹师,绝无可能拒绝张小卒买茶叶的要求。 丹师,尤其是厉害的丹师,是所有大家族争抢想要结交的对象。 “哎,聪明反被聪明误,活该你一事无成。” 钱若昀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他之所以没告诉他四叔张小卒的丹师身份,是因为担心他四叔知道后把张小卒抢走,可要是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局,他怎么也不可能隐瞒张小卒的身份,至少得先保证张小卒买到茶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步棋走死,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钱公子…” 张小卒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钱若昀唤道。 钱若昀神色窘迫地应了一声,以为张小卒要奚落他昨晚在酒桌上的夸夸其谈。 “我有一笔买卖想和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张小卒笑问道。 “啊?”钱若昀神色一怔。 “不愿意吗?” “不不不,愿意,太愿意了,能为张公子做事是我毕生的荣幸。”钱若昀只觉绝处逢生,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心里大吼道:“我的感觉没有错,这位张公子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 “那就别愣着了,走吧。” “走,这就走。”钱若昀立刻迈开大步往门口走去。 “站住!”茶铺管事突然厉喝一声,张开双臂横跨一步,把钱若昀拦了下来,喝道:“你不能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开路先锋 “四叔,你这是什么意思?”钱若昀皱眉问道。 “你不能跟他走,要是被你大哥知道你不安分,你就完了。”茶铺管事说道。 钱若昀闻言气急,怒问道:“我不卖茶叶,不抢他的肉吃,这都不行吗?非要压死我,让我一辈子不得出人头地吗?” “哎…” “听四叔一句劝,安安分分地生活,千万不要自讨苦吃呀。” 茶铺管事苦心劝说道。 “欺人太甚!”钱若昀怒不可遏,随即目光一寒,沉声道:“既然他不给我路走,那我就杀出一条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指不定谁能笑到最后。” “你这是鸡蛋碰石头,自寻灭亡。”茶铺管事唱衰道。 “灭就灭,总比被人关在笼子里当宠物养着好。”钱若昀狠声说道。 “你不怕连累你娘吗?” 钱若昀闻言瞳孔一颤,提到娘亲,他坚定的眼神里登时露出几分犹豫和担忧,显然娘亲是他最大的顾忌。 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声音铿锵道:“若是我一败涂地,那就带着我娘离开极乐城,哪怕是沿街乞讨,我也不会让她饿肚子。” 说完一把推开茶铺管事,大步往外走去。 “钱若昀,你给我站住!” “今天你要是出了这个门…门…” 茶铺管事话喊到一半尴尬地停了下来,因为钱若昀已经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口。 他盯着空当的门口,神色突然变得阴沉,心里咒骂道:“该死,此子对若鸿是个大威胁,绝不能给他起势的机会。” 显然,他劝说钱若昀的那些话,为钱若昀好是假,帮钱若鸿打压钱若昀才是真。 他拒绝把凤尖儿和碧血蓝卖给张小卒,其根本目的就是不想让钱若昀通过这两种茶结交到贵人,不让钱若昀有一丁点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些年钱若昀看似东奔西走碌碌无为,只有一直盯着钱若昀的他知道钱若昀都在忙活什么,若不是他一直在暗中使手段打压钱若昀,钱若昀恐怕早就拼出自己的路了。 所以他非常了解钱若昀的能力,故而忌惮。 …… “张公子,实在抱歉,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白白浪费你的时间和感情,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马车里,钱若昀向张小卒躬身道歉。 张小卒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不必在意,我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坐下说话。” 可钱若昀心里却过意不去,仍然羞愧地说道:“昨晚我在酒桌上拍着胸脯保证,结果全都是空口大话,让你失望了。” 这是他最怕的,担心因为这件事让张小卒对他失去信任。 “确实有点失望,不过你知道是什么让我仍然对你印象不错,愿意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吗?”张小卒问道。 “这个…在下不知,还请张公子解惑。”钱若昀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他本来都已经绝望了,压根没想过张小卒还会理他。 “昨晚我们走后你回到酒楼说的话和你的弱点软肋,让我在你身上看到一个字——孝。”张小卒道出答案。 钱若昀闻言神色一怔,回想起昨晚张小卒四人离开后,自己回到酒楼里说了什么后,脸颊不禁一红,而张小卒一个“孝”字,触动了他的心弦,让他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他万没想到自己在张小卒心里的形象是他对母亲的孝心建立起来的,心说难怪张小卒没有买到茶叶也没有对他失望透顶。 “曾经也有人拿我母亲威胁我,以为我弱小好拿捏,结果全都被我干掉了。”张小卒说道。 钱若昀闻言登时信心倍增,目光变得坚定,言语铿锵道:“我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钱家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 张小卒看着钱若昀坚定而决绝的神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指了指对面的软塌,示意钱若昀坐下说话,然后问道:“想发财吗?” “做梦都想!”钱若昀想也不想地点头道。 “在极乐城开一家丹阁能赚钱吗?”张小卒问道。 “当然!”钱若昀的目光陡然明亮,呼吸也瞬间急促了一些,心想:“他不会是想在极乐城开一家丹阁吧?会让我当掌柜的吗?!这也太…太牛了!” “但应该不容易开得起来吧?抢了人家盘子里的肉了。”张小卒皱眉道。 “不!”钱若昀摆手道,“相较于其他城市,极乐城里反而容易开起来,因为城里严禁私斗,至少不用担心被竞争对手把店砸了,甚至是杀人越货。” “那你就开一家吧。”张小卒道。 “这…”钱若昀神色一僵,苦笑道:“我哪开得起啊。” “我给你开店的资金,呃,确切点说需要你自己去赚。”张小卒道。 “自己赚不是问题,只要张公子给我指一条门路。” “这东西你看看。”张小卒拿出一块九重功效的玉件递给钱若昀。 钱若昀接过玉佩,脸上马上露出了震惊之色,道:“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 “嗯,价值在五百通玄丹左右。”张小卒点点头,“我给你一千件这样的宝物,你拿去卖,然后用卖到的钱开丹阁,够不够?” 钱若昀闻言愣住了,“一千”这个数字太过恐怖,超出了他的认知。 “一千件?”他怔神了好一会,仍是不敢相信地问道。 “对,一千件。”张小卒点头确定道,“这是一个秘密,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住,不然你就发不了财了,还会把脑袋给弄丢了。” “自然自然,我发誓绝对不会对其他人讲,否则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钱若昀立刻发誓赌咒。 “一千件够不够开一家丹阁的?”张小卒问道。 “应该够了。”钱若昀不确定道,“我…我没开过,也没有具体调查过,所以不太清楚,不过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调查清楚。” 张小卒点点头,道:“不着急,你可以一边卖宝物,一边去到各个城市调查,这些宝物不能在一座城里卖,否则就不值钱了,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个我明白。”钱若昀道。 “我会派一个圣境强者帮助你,同时也是保护你,不要多想,不是监视,就是单纯地帮助和保护你,以你的修为四处卖宝物,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我还等着你帮我赚大钱,可不能让你轻易死掉。”张小卒说道。 “多谢!”钱若昀感激道。 即便张小卒直接说派人监视他,他也不会有一点意见。 一千件宝物价值五十万颗通玄丹,别说派一个人,就是派一个军团的人日夜监视着,他都不会觉得过分。 “记住,让你在极乐城开丹阁,目的并不是让你赚钱,你也不要只想着赚钱。” “什么意思?”钱若昀没听明白。 “我是想让你练练手,积累一些开丹阁的经验,然后把视线打开,想一想怎么把丹阁开遍整个中岳。” “啊!” “没错,我的目标是把丹阁开到中岳每一座城里,而你就是我的开路先锋,总掌柜。” “我…我…”钱若昀被张小卒画的大饼砸懵了,一时激动得语无伦次。 “有信心没有?” “有!” 面对天外天的诸方豪强,张小卒萌生了创建一个势力与之抗衡的念头。 因为单靠他们几个单打独斗实在太累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小丹大用 张小卒人生第一次对权利生出野心。 他想建立一个可以和天外天任何势力抗衡的强大力量,采取以夷制夷的手段,而不是靠他们几个对抗整个天外天。 野心的滋生和迫切渴求,一时间让他的心绪微微有些激荡。 叶明月看着张小卒紧锁的眉心,不由得心疼。 她非常了解张小卒,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根本没有一点权利欲望。 如果有的选择,他更愿意在柳家村种几亩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平凡生活。 但是他现在为了保护九洲大陆不被天外天的修者迫害,不得不去做自己厌恶的事。 叶明月悄悄握紧了拳头,迫切希望自己强大起来,能够帮助张小卒。 钱若昀被张小卒画的大饼砸得有点晕。 他先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张小卒,待发现张小卒的神情和眼神都格外认真,不是开玩笑后,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他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什么,可是情绪太激动,话堵在嗓子眼出不来。 好一会儿后,钱若昀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下来。 他突然站起身,接着双膝一屈,竟跪倒在张小卒面前,语气坚定铿锵道:「钱若昀此生愿为张公子鞍前马后,誓死追随,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小卒看着钱若昀郑重说道:「我接受你的忠心,希望你永不违背誓言,否则我会亲手拧断你的脖子。」 钱若昀道:「多谢公子信任。」 张小卒起身上前把钱若昀扶起,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说道:「天下首富,任重道远,努力奋斗吧。」 钱若昀点头道:「属下一定帮助公子实现愿望。」 张小卒摇摇头,笑道:「也是你的愿望。」 钱若昀神色激动地点点头,野心勃勃道:「公子给了我施展才能的舞台,我定不负公子所望,终有一天我要成为天外天的第一号大掌柜,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有钱。」 「行了,平复一下情绪,然后商量一下怎么赚第一笔钱。」张小卒坐回原位。 钱若昀深吸几口气,让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坐了回去。 「我看见今世缘客栈门口好像有很多人求丹师炼丹,你去帮我联系一下这些人,我来帮他们炼丹,费用不要定得太高,我要借他们的丹药练手,为即将开始的丹赛热手。」张小卒道。 「什么丹都接吗?」钱若昀问道。 「嗯…碎星丹起步,但是尽量不要接碎星丹、星辰丹、通玄丹和百悟丹这四种丹,最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丹药,明白吗?」 这四种丹张小卒已经熟得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 「属下明白。」 「对了,必须事先和他们说明,不保证一定能成丹,且失败了概不赔偿。」 「这是自然,规矩历来如此,想来他们不会有过分要求。」 「规矩?」张小卒目露疑惑。 「求丹师炼丹,若是失败,只能自认倒霉,既不能追究丹师的责任,酬劳还得照付,这是江湖上公认的规矩。不过,要是丹师主动提出帮人炼丹,就另当别论。」钱若昀解释道。 「竟然有这种规矩。」张小卒闻言甚为诧异,问道:「那要是丹师见财起意,侵吞了炼丹材料,然后谎说炼丹失败怎么办?」 「只能自认倒霉。不过成名的丹师基本上不会这么做,有损声誉,一旦名声坏了,那今后就再没有人敢找他炼丹了。」 「话虽如此,可要是偶尔做一次,谁能看得出来呢。」张小卒觉得要是有个不认识的人找他炼制火麒麟 丹,对他欲望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那就只能看丹师的个人操守了。」钱若昀道。 「那可不好办了,像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丹师,恐怕没人敢找我炼丹吧?」张小卒皱眉道。 「公子过谦了,单凭金贴特邀丹师这一个身份就足够了。」 「那就好。」张小卒点点头。 「公子准备在哪里炼丹?客栈里要是不方便的话,属下可以另外安排一个地方。」钱若昀问道。 他觉得张小卒住的地方前后左右都是丹师,若是张小卒在住处炼丹,有可能被住在周围的丹师偷看偷学,所以想给张小卒安排一个隐蔽些的地方。 张小卒想了想回道:「就在大街上炼。」 「啊?」钱若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大街上?」 「对,在大街上。」 「就怕有人偷学。」钱若昀顾虑道。 「我的丹术可不是谁都能学的,真要能学了去,算他有本事。」张小卒笑道。 他的丹术里融合了气势之力,偷学之人除非也具备气势之力,否则只能学个样。 经过老乞丐的指点,他掌握了对气势之力的精控,能够做到让气势之力完美地融合在丹药里,从而隐藏气势之力的存在,不会让人通过品尝他炼制的丹药就发现气势之力的存在。 所以他的丹术不怕偷学。 他之所以选择当街炼丹,是准备把自己的名号响亮地打出去,为钱若昀不久将来开张的丹阁攒底气。 丹阁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大用丹阁。 小丹大用。 非常有寓意。 只是当他把这个名字说出来时,叶明月和钱若昀都神色尴尬地沉默了。 然后三人经过一番激烈地讨论,最终敲定了一个名字——鸿运丹阁。 像是掐着时间一般,他们刚把丹阁名字敲定,马车正好达到目的地,在客栈门前街道的对面停了下来。 张小卒三人从马车上下来,还没等他们开口,聚在街边的那群人就靠了过来,因为张小卒乘坐的马车是今世缘客栈的高规格豪华马车,这些人只看马车就知道车里坐的人身份不一般。 一位山羊胡老者突然加快脚步,抢在人群的最前面,径直走到张小卒面前,朝张小卒躬身行礼道:「尊敬的丹师大人,我是鼎天丹阁的话事人,请问丹师大人是否有兴趣成为我们丹阁的特邀丹师?」 其实他都不确定张小卒是不是丹师。 如果张小卒脸上没有画猛虎图案,他或许还能认出张小组就是昨天在街边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特邀丹师,但是张小卒的脸被猛虎图案完全覆盖,根本无法分辨他的相貌。 山羊胡老者之所以张口就称呼张小卒为丹师大人,是从张小卒乘坐的马车车身上的编号推算出张小卒在客栈里住的房间号,再由房间号推断出张小卒是此次丹赛的特邀丹师。 今世缘客栈的每一间高等客房都有对应的专乘马车。 当然,不能凭马车号和房间号就断定张小卒是特邀丹师,因为也可能是特邀丹师的亲朋乘坐的马车。 山羊胡老者也没有确定张小卒就是特邀丹师,如果认错了,那就道个歉便是,又没有什么损失。 如果猜对了,那不就快人一步,赚大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要炸炉了 张小卒没有回应山羊胡老者,而是打开虚空空间把丹炉取了出来,梆的一声扔在路边的石板地面上。 丹炉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丹师了。 「丹师大人,能不能帮我炼制一炉星耀丹?」 「丹师大人,我是飞升丹阁的话事人…」 人群一下子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吵杂的喊叫声把张小卒淹没。 那些等候炼器大师的人则失望地转身离开。 「大家不要急,也不要挤,听说我。」钱若昀扯开大嗓门把吵杂的喊叫声压了下去,待人群安静下来后接着说道:「我家公子名叫张大用,是此次丹赛的特邀丹师。」 此言一出,人群里立刻响起数道震惊的声音。 「首先,我家公子不会加入任何一家丹阁,因为不久之后我家公子就会在极乐城开一家自己的丹阁,欢迎大家到时候来捧场。」 「啊?」那些丹阁的话事人听完这番话,全都苦起了脸。 因为极乐城里的丹阁已经有二十多家,竞争特别激烈,这马上又要开一家丹阁,那他们的竞争压力就更大了。 「其次,我家公子听说客栈门口有许多好汉朋友求丹无门,今日闲来无事,便想着过来帮大家解解难,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让我家公子帮忙炼丹的?」 「我,我想请丹师大人炼一炉星耀丹。」 「丹师大人能否为我炼制一炉追星丹?」 「我……」 登时有好几个人争相回应。 但也有犹豫不定的,因为他们没听过张小卒的名号,不了解他的炼丹术如何,怕自己的药材被他炼坏了,所以想等等看。 「钱若昀,你何时认识的特邀丹师?我怎么不知道。不会是从哪里请来的骗子,想要骗大家伙的药材吧?」人群里一个认识钱若昀的人质问道。 「呵呵…」钱若昀淡淡一笑,道:「看见我家公子的丹炉了吗?知道他为何把丹炉取出来吗?」 「想让大家相信他是丹师,更好行骗?」那人揶揄问道。 「钟强超,休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家公子的君子之腹,且让我告诉你我家公子为何当街取出丹炉掷于地上,是因为他要当着你们的面炼丹,所以骗药材纯属是无稽之谈。」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懂炼丹术的朋友今儿有眼福了…」钱若昀接着说道,「可以现场近距离观看我家公子炼丹,若能学到一招半式,便能终生受用。如此良机,千载难逢啊。」 有几个懂炼丹术的人确实一下子激动起来。 张小卒脸上却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心想观摩学习他的炼丹术可不是好事,因为学不会不说,还可能把自己学废了。 「但丑话说在前头,我家公子虽然精通炼丹术,但还达不到宗师水准,不能保证每一炉都能成丹,接受不了失败的就别来了,省得到时候哭天抢地闹笑话。」 「那是自然,成丹是福,失败是命,不怨丹师,这是公认的规矩。我先来,我的简单,请丹师大人帮我炼制一炉碎星丹。」一个蓝衣青年抢上前说道。 「这个…」钱若昀露出为难之色。 「不会连碎星丹都炼不了吧?」蓝衣青年愕然道。 「那倒不是。」钱若昀摇头道,「我家公子不愿意接碎星丹、星辰丹、通玄丹和百悟丹,因为太简单了,没有一点挑战性。」 「……」全场惊愕。 要是说碎星丹和星辰丹没有挑战性,不愿意接,他们多少还能接受,因为张小卒是特邀丹师,必然有几分能耐。 可是通玄丹和百悟丹都嫌低级,口气未免也太大了点。 「丹师大人,开炉大吉!」 「看在我是第一个的份上,请您破个例吧。」 蓝衣青年神色尴尬道。 「好。」 「承你吉言,破例给你炼一炉。」 张小卒点头道。 「多谢多谢!」 「等丹师大人的丹阁开业,在下一定帮丹师大人多多宣传,大力捧场。」 蓝衣青年连连拱手道谢,然后着急地拿出装着药材的布袋,塞进钱若昀的手里,生怕张小卒反悔。 然后又拿出五颗碎星丹,递向钱若昀,红着脸说道:「照市场价格,炼一炉碎星丹得奉上十颗碎星丹做酬劳,可是我手里就只有五颗,你看能不能丹成之后从里面扣掉五颗。」 「不需要,就只收你五颗。」钱若昀接过碎星丹说道,随之目光看向人群,「今天找我家公子炼丹,只需支付市场价一半的酬劳,只希望等我家公子的鸿运丹阁开张后,大家能来捧个场。」 「好说。」 「丹师大人仗义。」 「在下一定带上亲朋好友去捧场。」 众人听闻费用减半,无不大乐,嘴上自然很痛快地回应。 呼! 张小卒祭出紫霞丹火。 「天呐,是紫霞丹火!」 「不愧是特邀丹师,丹火一出手就能看出非同凡响。」 有认识紫霞丹火的人忍不住惊叹。 紫霞丹火一出,他们立刻认定张小卒是特邀丹师无疑,因为寻常丹师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丹火。 骗子就更不可能了。 「大家不要靠得太近,以免被丹火灼伤。」钱若昀立刻驱赶围观的人群往后退开。 张小卒烧炉、加药、凝丹,一气呵成。 「不好,快跑!」 「他凝丹太快,火力太猛,要炸炉了!」 「大家快快散开,别被炸伤!」 一个在炼丹术上有些研究的中年男子,突然扯着嗓子惊恐大叫。 他的声音急切又肯定,让人听在耳朵里,来不及怀疑,感觉丹炉真的马上就要炸了。 呼啦! 一群人顿时吓得四散逃离。 钱若昀不懂炼丹,可是看见所有人都跑了,心里不免着慌,不过看到张小卒和叶明月气定神闲的样子,立刻就不慌了。 片刻后,一股浓郁的丹从丹炉里飘出。 如果细听,可以听见丹炉里正在响着清脆好听的凝丹声。 若是炼丹大家听到这样清脆的凝丹声,无需揭开炉盖去看,就能听出这炉丹成品不错。 张小卒左手一压,收了丹火。 随即右手在丹炉上一拍,炉盖应声震飞,接着三十颗光芒流转的碎星丹从炉口飞了出来。 「接丹。」 他看向那个蓝衣青年说道。 蓝衣青年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人喊炸炉的时候,他脸都吓白了,还以为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药材要打水漂了呢。 他急忙拿出一个玉盒,打开盒盖。 叮叮叮! 三十颗圆润晶莹,光泽流转的碎星丹若珍珠一般落在玉盒里。 「这…这…」蓝衣青年看着玉盒里的碎星丹,神情里露出几分疑惑之色,问道:「这是碎星丹,还是星辰丹?」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绝品丹药 「***,刚刚是谁嚷嚷要炸炉的?给老子站出来!」 「娘的,老子也被吓了一跳!」 「谁看见我的鞋了?***,我的鞋跑丢了一只。」 四散奔逃的人反应过来「炸炉」纯属无稽之谈后,纷纷不爽叫骂起来,目光恶狠狠地四下扫视,想把大放厥词的人找出来。 那中年男子低着头,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一声不敢吭,心中羞愧难当。 可是他心里仍疑惑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炸炉。 他怎么想都觉得刚刚那种情况应该炸炉才对。 待众人的叫嚷声逐渐平息,重新向张小卒围靠过去时,他也立刻跟了上去,想到近前一探究竟。 「那边好像有人在炼丹。」 「走,过去看看。」 远处的一些人被这边的巨大动静吸引了过来。 「请问,这…这是碎星丹吗?」 蓝衣青年捧着玉盒,激动且疑惑地向钱若昀小声询问。 激动是因为玉盒里这三十颗热乎乎的丹药明显比碎星丹好,疑惑是因为他不认识这三十颗丹药。 这三十颗丹药大小均匀一致,似大拇指头大小,比碎星丹大了一圈。 颜色介于暗红和金色之间,通体晶莹,可以清晰地看见有星光在丹体里面流淌,色泽比碎星丹鲜艳,灵气也比碎星丹精纯。 有点像星辰丹,但明显又不是。 「这个…」钱若昀被蓝衣青年问住了,盯着玉盒里的丹药使劲分辨了一会儿,可最终也没有找到答案,只能求助地望向张小卒。 张小卒正要回答,人群里突然窜出一人。 是之前第一个邀请张小卒去他家丹阁当特邀丹师的山羊胡老者。 只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蓝衣青年手里的玉盒,大步直奔过去。 「你要干嘛?!」 蓝衣青年被山羊胡老者「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抢丹药,警惕地把玉盒护进了怀里。 「小哥,别误会!」山羊胡老者连忙摆手解释,道:「老朽只是觉得你手里的丹药有几分眼熟,所以想近距离观察一下,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老朽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行那抢劫的勾当啊。」 「哦哦」蓝衣青年发现自己的反应确实过了点,不禁神色尴尬地点点头,然后把护着玉盒的胳膊拿开,两手端着玉盒向前送了一段距离,给山羊胡老者观察,并问道:「前辈,这是什么丹药?」 周围的人也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钱若昀见张小卒随便出手炼制了一炉丹药就引起这么大的动静,震惊之余一股崇拜和骄傲之情油然而生,冲围过来的人群挺了挺腰杆,摆出一副傲然的姿态,说道:「我家公子乃是金帖特邀丹师,即便只是随手一炼,炼出来的也绝非一般寻常丹药。」 山羊胡老者盯着玉盒里的丹药,表情先是震惊,接着转为激动,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见到了不可思议的宝物一般。 「王老,这是什么丹药?您倒是说呀。」旁边一人忍不住催问道。 一群人盯着玉盒里的丹药议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一个结果。 「这…这就是碎星丹。」山羊胡老者情绪激动,声音微微有点颤抖。 「王老,别逗我们了。」 「你当大家伙都没见过碎星丹吗?」 「你要是说这是星辰丹,说不定我还会相信几分,可若说它是碎星丹,打死我也不信。」 周围的人纷纷摇头。 「你们知道个什么!」山羊胡老者转头瞪了周围的人一眼,给了他们一个「没见识 」的鄙夷眼神,然后语气肯定道:「这就是碎星丹,但它不是普通的碎星丹,而是完美品质的绝品碎星丹。」 「绝品碎星丹?」周围的人闻言惊愕。 「对,绝品碎星丹。」山羊胡老者肯定地点点头,接着捻着山羊胡露出回忆的表情,讲道:「七十年前琳琅宗的云苓宗师云游四方时路经咱们极乐城,极乐丹阁问讯将其请到家中做客,为感谢极乐丹阁的款待之情,云苓宗师就在极乐丹阁门前当众炼了一次丹,给极乐丹阁壮门面。 当时她老人家炼的就是一炉碎星丹,老朽有幸在现场目睹了云苓宗师的风采。 那一炉碎星丹成丹三十颗,颗颗晶莹剔透、圆润饱满,让人只看一眼即知是极好的上上品。 但独有一颗丹与众不同,让围观的人惊奇不已,都以为是云苓宗师丹术超然,炼出了新品种的丹药。 可是云苓宗师却摇头说不是,说是运气好,炼制出一颗绝品碎星丹,平日里炼制百炉也不一定能出一颗。 她本想把这颗绝品碎星丹收藏起来,但是经不住极乐丹阁阁主的央求,便把这颗绝品碎星丹赠送给极乐丹阁了,后被极乐丹阁放进丹库珍藏个起来。 老朽记得上次丹展他们有拿出来展示过。」 听完山羊胡老者的讲述,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纷纷震惊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张小卒。 云苓宗师炼一百炉都不一定能出一颗的绝品丹药,张小卒竟然一炉炼出了三十颗。 这是什么级别的丹术? 超越宗师? 他们的大脑一时有点思考不过来。ap. 钱若昀怔怔地看着张小卒,心绪波涛澎湃。 他知道张小卒不凡,必然身怀大能耐,可是万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不凡。 原本他觉得把丹阁开到中岳每一座城,是一项艰巨而又久远的宏大目标,甚至在他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实现。 他觉得在他死之前能把丹阁开到一百个城市,便就满足了。 但是现在改变了想法。 忽然觉得这项艰巨而又久远的宏大目标,实现起来或许并不会那么久远。 如果张小卒能夺得丹赛第一,成为琳琅阁在中岳的话事人,得到琳琅阁的帮助,丹阁岂不是说开就开,想往哪开就往哪开,谁敢得罪琳琅阁的话事人。 「上天待我钱若昀总算不薄!」 钱若昀内心狂喜,觉得自己终于苦尽甘来,熬出头了。 此刻想起钱若鸿对他处心积虑的打压,不禁不屑一笑,什么钱若鸿,等他艰苦奋斗上几年,钱家老祖见了自己都得客客气气的。 「绝品碎星丹有何神奇作用吗?」 人群渐渐冷静下来,有人好奇地问道。 山羊胡老者摇头道:「听云苓宗师说,绝品丹药并无特别神奇之处,只是比上上品丹药多一成的药效。」 「那也…那也…」 有人本想说「那也没什么可惊奇的」,但是怕说出来后惹张小卒不悦,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山羊胡老者听出来那人想说什么,捋着胡须摇头说道:「有些东西的收藏价值远比它本身的价值高。小哥,能否把这绝品碎星丹卖给老朽几颗?」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鼠目寸光,人傻钱多 「丹师大人,我也想炼一炉碎星丹。」 「丹师大人,请您帮在下炼制一炉通玄丹吧。」 「丹师大人……」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求丹者全都争先恐后地朝张小卒扑去。 许多本来没有炼丹需求的人,看见蓝衣男子得了一炉绝品碎星丹,眼馋不已,当即萌生也让张小卒帮忙炼制一炉的念头。 相比于从蓝衣男子手里买来收藏,显然是出点钱让张小卒炼一炉划算。 轰! 一股猛烈的气劲自张小卒体内涌出,把向他扑过来的人震退了回去。 月圣境的强大威压震慑全场,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随之人群再次陷入到震惊当中。 谁也没有想到张小卒拥有超高丹术的同时,还拥有如此强大的修为境界。 「排队!」 「碎星丹、星辰丹、通玄丹和百悟丹靠后,其他丹药排前面,低级丹药就不要排了。」 张小卒淡淡地说道。 「炼丹的来我这里排队,不排队不给炼。」 钱若昀立刻上前维持秩序。 登时就有二十多个人闻声冲了过去。 还有一些人急匆匆离去。 有的是去买药材来求张小卒炼丹。 有的是去通知自己那些有炼丹需求的朋友。 也有人是回家族或是宗门禀报,让上面派人来结交或是拉拢张小卒。 「前辈,您还买吗?」 蓝衣男子端着一盒绝品碎星丹向山羊胡老者问道。 他略微有些着急。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他是懂的,心想等会大家都找张小卒炼出绝品丹药,那绝品丹药就不值钱了。 山羊胡老者闻言皱眉,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沉吟道:「绝品丹药也没有个确切的价格,要不…再等等看。」 说着,他转头望向张小卒的方向。 张小卒已经在炼制第二炉丹药了。 蓝衣男子注意到山羊胡老者的反应,觉得他是想等更多的绝品丹药出炉,心里当即更加着急起来,急声说道:「前辈,绝品丹药可遇不可求,不要再犹豫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山羊胡老者又往张小卒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不太有耐心地说道:「这三十颗碎星丹老夫全要了,你开个价看看,要是太贵那就罢了。」 「这个…」蓝衣男子一下难住了,「前辈,您是卖丹的行家,还是您出个价吧,合适我就卖了。」 然而山羊胡老者根本不理他,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望着张小卒的方向。 蓝衣男子见状更加着急起来,提高声音说道:「两颗星辰丹换一颗可以吗?」 说完他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一颗碎星丹换两颗星辰丹,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其高昂的价格,甚至心里已经做好了让价的准备。 「呵…」 「你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呀。」 「你觉得老夫像是那种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吗?」 山羊胡老者转头讥笑地扫了蓝衣男子一眼。 「这…」蓝衣男子顿时局促尴尬,「晚辈怎敢把前辈当冤大头,实在是晚辈不懂价格,请前辈见谅。」 山羊胡老者说道:「最多一颗换一颗,你看那人,也是要炼碎星丹的。」 「好,就一颗换一颗。」蓝衣男子急切点头道。 「啧,还是有点贵。」山羊胡老者皱起了眉头,可是手已经伸进虚空空间,把星辰丹拿了出来,并数出三十颗放在一个玉 盒里。 「哈哈,前辈,这个价格可以了,绝品丹药可遇不可求,说不定等会炼出来的就不是绝品的了呢。」蓝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里的玉盒塞进山羊胡老者的手里,另一只手抢也似的把山羊胡老者手里的玉盒夺了过来。 「哎,便宜你了。」山羊胡老者笑着把三十颗绝品碎星丹收进了虚空空间,眼底深处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其实从头到尾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乃至是每一个神情变化,都是在抓住蓝衣男子急于卖丹的心理打压价格。 蓝衣男子被他完全拿捏。 望着蓝衣男子恐怕他反悔一样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山羊胡老者褶皱堆叠的脸上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心想好些年没有捡这么大一个漏了。 一颗绝品碎星丹,他觉得轻轻松松可以卖到一百颗星辰丹。 即便等会张小卒炼出来的都是绝品丹药,那也只是让绝品丹药在极乐城不值钱,可是中岳那么大,就张小卒炼制的这点绝品丹药撒在中岳大地上,根本溅不起一点浪花。 所以只需要把丹药拿去其他地方卖即可。 「鼠目寸光,这辈子难成大事。」 山羊胡老者望着蓝衣男子离去的背影暗暗冷笑。 却不知蓝衣男子也在笑他:「真是人傻钱多,竟然买丹药收藏,丹药是用来服用修炼的,收藏起来还能有什么价值。有钱瞎挥霍,早晚把家底子败光了。」 于他而言,三十颗碎星丹换三十颗星辰丹,价值翻了一百倍,满足之极。 只不过,若是他知道山羊胡老者打算转手卖一百颗星辰丹一颗,恐怕会当场悔青肠子,哭晕过去。 「啊,这么快又炼成了一炉,这也太厉害了!」 「快看,丹药出炉了。」 「好像不是绝品,啧啧,看色泽品相,勉强才到中品。」 围观的人群望着出炉的新丹议论纷纷。 张小卒这一炉炼的是曲清丹,是一种化解丹毒的药。 在扶风给他的那枚玉简里有这种丹的炼制方法,这是他第一次炼这种丹,出奇的没有炸炉祭天。 其实自他熟练掌握里气势之力的运用后,就很少炸炉了。 除非他心血来潮,想尝试不一样的炼制方法时,才会炸炉。 「最后要是再以武火多淬一下会更好。」 张小卒看着两颗勉强达到中品品质的曲清丹暗暗琢磨道。 这曲清丹正常情况下一炉只成一颗丹,能成两颗丹,而且还都是中品,已经非常不容易。 反正那个求丹者从钱若昀手里接过两颗丹药时,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因为这两颗丹药对他来说是救命的药。 叶明月帮张小卒清洗了丹炉。 张小卒立刻不停歇的开始第三炉丹药的炼制。 这第三炉丹是星耀丹,也是他第一次炼制。 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凝丹出炉,成了两颗,一颗上品,一颗下品,另外还碎了一颗。 「他凝丹的速度为何能这么快?」 「成丹的数量也比正常多。」 「是如何做到的?」 人群最外围,不知何时来了一位锦衣公子,望着张小卒从丹炉里取出星耀丹,一脸的震惊和困惑之色。 此人名叫柳之焕,正是此次丹赛内定的第一人选。 观看了张小卒炼制星耀丹,对夺魁一直信心满满的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丝压力。 「他为何会有紫霞丹火?」 「莫非真是他杀害我夫君,抢了我夫君的紫霞丹火?」 「不,应该不是。 」 「如果真是他杀害的我夫君,他应该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使用紫霞丹火。」 街道西边,一辆豪华马车里,凤思君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炼丹中的张小卒念头涌动。 她刚刚去了丹赛报名处一趟,查看了张小卒的等级记录,想查一下张小卒的底细,但是登记得极其简单,几乎没有有价值的信息。 唯一一点有点价值的是,由张小卒登记的名字,她得知昨晚张小卒没有撒谎,至少不是瞎编了一个名字骗她,他真的叫张大用。 观看炼丹的人越来越多,把客栈门前的街道都给堵死了。 极乐城各大势力皆闻讯赶来。 许多人想上前和张小卒攀谈认识,但是张小卒聚精会神于炼丹,他们都不敢贸然上前打扰,怕给张小卒留下一个坏印象。 「五弟,做得不错,为家族结交了这么一位厉害的丹师,族长已经说了,给你记大功一件,并准许你参加家族会议。」 钱家的人也闻讯而来。 钱若昀的大哥钱若鸿也来了,笑呵呵地上前和钱若昀打招呼。 要是以前听到这些话,钱若昀一定会兴奋得跳起来,可是现在他心里揣了一个宏伟蓝图,有点瞧不上钱家了,所以对钱若鸿的话反应平平。 钱若昀不悦地皱了下眉头,钱若昀的平淡反应看在他眼里,觉得是钱若昀傍上了大人物,开始瞧不起他的反应。 不过他马上就舒展开眉头,满脸堆笑地对钱若昀恭贺道:「五弟,恭喜你,你终于抓到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钱若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低声冷笑道:「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抓到了,不是吗?我的好大哥。」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宅心仁厚 「五弟,你在说什么,大哥怎么听不懂?」 钱若鸿诧异地看着钱若昀,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然而眼睛里闪过的一抹狠厉之色,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想把钱若昀的舌头割了,让他不能说话。 因为钱若昀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恰能被他们身旁的父亲听见。 他觉得钱若昀是在乘机向父亲告状。 他此时非常后悔没有听四叔钱通乾的话,早点把钱若昀打压掉,让其永无翻身之日。 钱通乾早就提醒,而且不只一次地提醒他,说钱若昀不安分,是个不定因子,具有一定的威胁性,最好下重手将其打压,防患未然。 但是他始终没有把钱若昀放在眼里,反而觉得钱若昀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在蹦跶,蹦来蹦去终究是笑话一场,因为他觉得人的命运生来就是注定的,若不然为何会有嫡庶之分。 所以钱若鸿一直留着钱若昀,权当笑话看。 他从未想过钱若昀能掀起什么风浪,即便有机会翻起来,只要及时伸手把掀起来的浪花拍碎就好了,未曾想这次被钱若昀抓住了一股大风,即将掀起巨大的风浪。 这股风浪一旦掀起来,他的巴掌恐难将其拍碎不说,还有可能被浪涛掀翻。 所以钱若鸿心里很后悔。 二人的父亲钱通路看向钱若昀说道:「若昀,关键时刻不可以闹内部矛盾,全力协助你大哥结交这位丹师大人,若能将其邀请为客上宾,为父非但准许你参加家族会议,另外再奖励你一座茶庄。」 这番话充满了诱惑力。 可钱若昀听在心里却感觉有点寒凉,他东奔西走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攀上一位大人物,可父亲张口就让他给大哥做嫁衣,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未免也太偏心了。 钱若鸿闻言立刻附和道:「五弟若能助我结交这位丹师大人,我个人再赠送你一座茶庄。」 「哎…」 钱若昀心里叹了口气,有点心寒难过,可好像又没有那么难过,因为都是预料之中的事。 「破茶庄,一座两座,老子才不稀罕要呢。」 「老子的目标是天下第一大掌柜。」 「去你们的吧。」 他心里嘀咕了几声,心情瞬间好多了。 然后朝钱通路躬身行礼道:「父亲,孩儿也想帮助大哥结交张丹师,可四叔他不允许啊。」 钱通路闻言猛地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这位张丹师比较喜欢喝茶,所以孩儿就把他带到咱家在黄旗街的茶铺,让四叔卖点凤尖儿和碧血蓝给张丹师,谁知四叔不由分说就把张丹师给轰出门了,说咱家的茶不多了,限制售卖,让张丹师预约,得等到明年初夏才能排的上号。」 钱若昀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钱若鸿一脸不信。 因为若是张小卒表明特邀丹师的身份,钱通乾绝对会把他当祖宗一样热情招待起来,根本没有把人往外轰的道理,除非他不知道张小卒的丹师身份。 钱若鸿转念间就想明白了症结所在,看钱若昀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冷声道:「四叔定是不知道他是特邀丹师,所以才会把人轰出门,若不然断不可能这么做。你为什么不把他的身份向四叔禀明,难不成是故意的?」 「哼!」钱通路冷哼了声。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已经清楚表达出他对钱若昀的不满意。 他觉得不管钱若昀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应该对钱通乾隐瞒张小卒的丹师身份,应该提前派人通知钱通乾一声才对。 钱若昀这事做得不够精明,害 得钱家茶铺和张小卒结怨。 钱通路心里十分恼火,但钱若昀是结交张小卒的关键,所以只是不满地哼了声,没有对钱若昀发火。 钱若昀本来还想解释两句,可是看到父亲的反应后,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心想:「爱咋咋滴吧,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庶子。」 砰! 突然,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张小卒炸炉了。 炉盖飞上了五十多丈的高空,地面被炉底蹬出一个大坑。 「咳咳…」 距离较近的人被滚滚黑烟呛得咳嗽不止,同时耳朵被巨大的声响震得嗡嗡鸣叫。 甚至有很多人被爆炸的冲击力掀飞了。 「稍稍着急了一点,凝丹之前应该再以文火多熬二十息时间。」 「可惜了。」 人群外围,凤思君坐在马车里摇头自语道,随即脸上露出了回忆之色。 张小卒这一炉炼的是追星丹。 凤思君对炼制追星丹最有心得,因为当年她和龙思卿就是靠炼制追星丹发家的。 他们失败了好几次,把二人积攒的家底全都掏空了。 所幸最后他们成功了,掌握了炼制追星丹的窍门,从而发家致富。 回想当年二人携手奋斗的历程,凤思君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美好的笑意,不过很快就被哀伤所取代。 「夫君把炼制各种丹药的经验心得都刻在玉简里存放起来,如果是他杀害的夫君,必然得到了那枚玉简,基本不可能在炼制追星丹的时候出现失误。」 「所以,夫君应该不是被他杀害的。」 「但也不能排除他是故意为之,专门做给我看的。」中文網 「等你离开极乐城后,本尊定要和你好好聊聊。」 凤思君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 这次炸炉,张小卒确实有一点主观上的目的性。 他搜刮了龙思卿的虚空空间,那枚记录炼丹经验心得的玉简自然落在了他手里,而且也已经精读学习过。 龙思卿的经验心得记录得十分详细,精细到每一个步骤该怎么做,若是张小卒按部就班地炼,以他现在的炼丹技术,肯定不会炸炉。 可张小卒并没有选择这么做,也没有选择用扶风交给他的那枚玉简里记载的炼制方法炼制,而是选择用自己的方法炼制。 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和实验。 但是选择这么做的原因和凤思君在场有很大关系。 如果凤思君不在这里,张小卒或许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实验自己的炼丹法,毕竟这是在帮别人炼丹,本着互相相信的契约精神,应该全力以赴才对。 但凤思君的在场让张小卒动了别的念头。 他知道炼制追星丹是龙思卿的强项,所以如果实验成功了,那皆大欢喜,如果实验失败了,正好可以以此降低凤思君对他的怀疑。 「你看,我连龙思卿最拿手的追星丹都炼不成,所以龙思卿肯定不是我杀的。」 「我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紫霞丹火,如果是我杀的龙思卿,我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用出来吗?」 张小卒心中如是想。 不得不说,他的做法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凤思君的猜疑。 但仅仅只是降低。 却不知以凤思君的性格,只要还有一点怀疑,她都会刨根问底。 「这…这…」 黑烟散去,那位求丹者看着一地狼藉的景象,神情绝望。 一颗追星丹的市场价格在两千五百到三千颗通玄丹之间,即便 炼丹的药材比丹药便宜一些,但也值一千七八百的通玄丹。 而这一千七八百颗通玄丹的药材,随着这一声轰鸣化作了黑烟。 那求丹者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他非但损失了药材,还搭上了一百颗通玄丹的费用。 而这些财富是他耗费三百多年时间辛苦积攒下来的,本以为遇到了大机缘,张小卒能帮他炼制一颗上品的追星丹,谁知道竟然听了一声响。 三百多年的努力在一声巨响中化作泡影。 如此打击,即便是天圣境的强大修者,一时间也难以承受。 「也太心大了,怎么敢把追星丹交给他炼制。」 「你们看他那绝望的表情,太可怜了。」 「一下子损失近两千颗通玄丹,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围观的人群纷纷向那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那人从绝望中缓过神来,盯着张小卒,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巴微微张合,最后却是一个字也没说,转身离去。 显然,认栽了。 「老哥,等一下。」 张小卒出声叫住了那人。 那人闻声立刻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丹师有何吩咐?」 他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希望张小卒可怜可怜他,归还他的炼丹费用,哪怕是退还一半。 「刚刚是***作失误导致的炸炉,责任在我,你等一下,我让人去买药材,给你重新炼一炉。」张小卒说道。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都觉得张小卒实在是太仁慈了。 炼丹失误,这是允许存在的概率事件,即便是丹术宗师也不敢保证自己每一炉都能成丹,所以才会有炼丹失败,求丹者只能自认倒霉,不可让丹师赔偿损失的规矩。 所以张小卒本来不用承担一点责任,可是却主动提出来自己买药材,给对方重新炼制一炉,实乃天大的仁慈和恩惠。 那人闻言瞬间激动得热泪盈眶,朝张小卒一躬到地,感激道:「丹师大人的恩情,陆虎终生铭记,日后若有用得着陆某的地方,丹师大人只管开口。」 张小卒笑了笑,从虚空空间里取出通玄丹给钱若昀,让他去药材铺跑一趟。 「买两炉的量。」 张小卒特别交代道。 「……」周围的人闻言不禁愕然,心想:「买两炉的量,这是要为下一次失败做准备啊。」 那求丹者愈加感动,心想张小卒宁可冒失败的风险也要帮他再炼一炉,真真是宅心仁厚,品德高尚。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刚才这一炉虽然失败了,但是对张小卒的启发很大,他想乘热打铁,再炼制两炉。 如果成功,他将会一鸣惊人。 「等一下。」 「不必张公子破费,这两炉药材我们极乐丹阁出了,交张兄这个朋友。」 人群外围响起一道声音。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不像好人 「快看,是柳家的炼丹奇才柳之焕柳公子。」 「哇,柳公子也来了,他可是这次炼丹大赛夺魁的热门人选。」 「啧啧,极乐丹阁出手就是阔绰,交个朋友就豪砸两炉追星丹的药材,这谁顶得住。」 「我也想和极乐丹阁交朋友。」 围观的人群顺着声音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是柳之焕,立刻议论纷纷。 那些也想结交张小卒的家族势力,听见柳之焕张口就豪掷两路追星丹的药材,心里无不涌出一阵无力感,觉得张小卒在接受了柳之焕的豪赠后,哪还能瞧得上他们。 「多谢这位公子的美意。」张小卒朝柳之焕拱手作礼,「但是无功不受禄,公子的美意在下心领了。」 「张公子此言差矣。」柳之焕摆手道。 然后迈步向张小卒走去,挡在前方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张小卒向其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柳之焕在张小卒面前三步远处停下脚步,说道:「张公子在此炼丹,在下刚好对丹术略知皮毛,故而好奇驻足观看,竟在不知觉间沉浸其中,刚刚一声爆炸,这才猛然惊醒,惊吓之余亦欢喜不已,因为此番观摩对在下启发良多,让在下获益匪浅,所以说张公子说的「无功不受禄」不对。」 张小卒回道:「在下丹术稀松平平,没让公子笑掉大牙就不错了,可不敢居此功劳。」 「张公子过谦了,在下已经命人去取药材了,所以就不要再推辞了。」柳之焕不容张小卒拒绝道,随即转移话题,朝张小卒作了一揖:「正式认识一下,在下柳家堡柳之焕。」 他朝一个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立刻领会他的意思,转身向极乐丹阁的方向跑去,取药材去了。 张小卒作揖回道:「原来是柳家堡的炼丹奇才柳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容,果真丰神俊貌,风度翩翩。在下南方人氏,张大用。」 「久仰久仰。」柳之焕顺口客套地回了一句。 可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还不知道张小卒师出何门何派,总不能「久仰」之后再问这个问题,那也太尴尬了,只能作罢。 随即盯着张小卒脸上的猛虎图画问道:「张公子脸上这图案是?」 「这个…」张小卒语带羞臊,支吾回道:「昨天晚上在街上闲逛,看见路边有一奇人给人脸上作画,惟妙惟肖,甚是有趣,于是就尝试了一下,谁知竟不好洗掉,让柳公子见笑了。」 「哈哈…」 「不瞒张兄,在下以前也尝试过,挺有趣的。」 柳之焕大笑道。 伴着这声爽朗的笑声,他对张小卒的称呼由「张公子」改成了「张兄」,巧妙地把关系拉近了一些距离。 人群里也响起一些笑声,可见有不少人尝试过。 「先前听周围有人议论,说张兄想在极乐城开一间丹阁,可有此事?」柳之焕问道。 张小卒点头回道:「确实有这么一个念头,不过还没有确切定下来,待哪天决定下来后,在下一定会去极乐丹阁拜访,请教经验,聆听教诲。」 「这事好说。」 「张兄有困难只管开口,极乐丹阁定鼎力相助。」 柳之焕爽快道。 他一点也不担心张小卒在极乐城开丹阁会抢极乐丹阁的生意,因为极乐丹阁的巨大规模可不是一般小店可以撼动的。 可是其他丹阁的人听了后全都苦起了脸,心想要是张小卒得到极乐丹阁的鼎力帮助,再加上有张小卒这么一位厉害的丹师坐镇,自己丹阁的生意肯定会被抢走一些。 关键是张小卒如若傍上极乐丹阁的大腿,等张小卒 的丹阁开起来后,他们还不敢用一些特别手段打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开业,看着他抢自己的生意。 真是不爽。 在柳之焕和张小卒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中,那个去极乐丹阁取药材的随从回来了。 身后还跟来三辆马车。 各有一位老者从马车上下来,穿过人群走到柳之焕身边。 围观的人群见到这三位老者到来,爆发出一阵热议声。 这三人乃是极乐丹阁的三位坐镇丹师,在极乐城鼎鼎有名。 身穿暗金长袍的老者名叫赵冬青,是一位八品大丹师,距宗师级别只差两步之遥。 他也是柳之焕的炼丹的师父之一。 身穿白色长袍的老者名叫司寇策,是一位七品大丹师。 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名叫段正行,是一位六品大丹师。 这三人听柳之焕的随从说街边有一个非常厉害且年轻的丹师在当街炼丹,其精湛绝伦的炼丹术吸引了柳之焕,并主动提出赠送两炉追星丹药材,便立刻命人备马车跟了过来。 「之焕见过三位恩师。」柳之焕向三老恭敬行礼,然后看向张小卒道:「来,我给张兄介绍一下。这三位是在下授业恩师,同时还是……」 「后生晚辈张大用,参见三位前辈。」张小卒听完柳之焕对三老的介绍,立刻向三人行礼道。 三人一脸傲气地点了点头。 他们倒不是瞧不起张小卒,或是有意在张小卒面前装傲,而是身份地位长久处在高处自然而然养成的一身傲气。 其实有名气的丹师都有一身傲气,给人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傲气不行,不傲气,和蔼可亲,好说话的话,那一定会被累死,因为慕名来求丹的人会把门槛给踏破。 张小卒也不在意,又朝三人行了一礼:「小子献丑了。」 然后拿着药材走向丹炉。 站在丹炉前思考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开始。 起火、烧炉、往炉子里添灵液,然后逐一添加药材。 张小卒左手控火,右手不断掐诀,往丹炉里打出一道道符咒,还会时不时绕着丹炉旋转,以极快的速度在不同的位置刻下各种符阵。 这些手法看在不会炼丹和炼丹初学者的眼里,不免眼花缭乱,只觉深奥无比,但是在柳之焕和赵冬青三位丹术大家眼里,并无太大的玄奥。 张小卒的所有手法他们都能理解,唯一让他们不能理解的是速度。 张小卒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乎超出他们的认知。 「他炼所有丹都是这么快。」 「比正常的成丹时间快一倍不止,而炼出来的丹药品质非但不低,反而很高。」 「有一些丹药,他甚至能多炼出一两颗。」 柳之焕以传音之法和赵冬青三人讲述道。 赵冬青惊讶的同时点头道:「难怪你对他这般重视。」 司寇策神色凝重道:「若如你所言,那此子将成为你夺魁的第一竞争对手,需要格外关注。」 段正行赞同地附和了声。 「他投递药材的顺序和正常炼制追星丹的顺序有所不同,几乎是一股脑地把猛烈药性的药材投进丹炉,然后再慢慢添加药性柔和的药材。」 「而且他的丹火使的特别猛。」 「如果是老夫炼制,这会儿恐怕已经炸炉了。」 「他是怎么压制住药性,不让其喷涌爆发的?」 看了多半炷香的时间,赵冬青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另外两人也都差不多的表情。 三 人全都看不懂。 赵冬青忽然转头看向柳之焕,说道:「之焕,大赛在即,你最好不要琢磨他的丹道,因为此子丹道诡异,有可能把你引入歧途。」 柳之焕闻言神色一惊,忙道:「多谢恩师提醒。」 他猛然惊醒,自己已经在不知觉间被张小卒的丹道影响了,若不是赵冬青一句话点醒他,可就糟了。 「干!」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当街炼丹,用自己诡异的丹道影响竞争对手。」 此念一生,柳之焕顿觉张小卒不是好人。 他以神识往四周探查了一下,发现果然有好几位特邀丹师在观看张小卒炼丹。 「注意,要凝丹了。」 一炷香时间后,赵冬青盯着丹炉说道。 呼! 张小卒左掌一扇,紫霞丹火猛地窜起,将整个丹炉包裹。 一息、两息、三息… 诱人的丹香从丹炉里飘散出来,伴着轻微的凝丹声。 「还是快了!」 「这炉又危险了。」 街边马车里,凤思君不知觉间被张小卒炼丹所吸引,看见张小卒和刚才一样的操作,猛地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一炉又要炸。 可结果并没有。 九息刚过,张小卒左掌向下一压,收起了紫霞丹火。 丹炉里飘出的丹香一下子强烈了好几倍。 「成了!」 赵冬青惊讶道。 咔! 突然,一道碎裂声从丹炉里传出。 声音不大,可是全场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丹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整个街上静的落针可闻。 所以这道微小的碎裂声虽然不大,却非常清晰地穿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啊!」 有好几个人甚至不自觉地惊呼出来,为丹碎而惋惜心痛。 梆! 张小卒一掌拍在丹炉上,震飞炉盖。 「怎么可能?!」 不远处,赵冬青突然神色震惊的失声大叫了声。 他的神识在炉盖飞起的瞬间延伸进了丹炉里,竟发现炉底躺着一颗绿莹莹的圆润丹药。 正是追星丹。 而追星丹的旁边躺着一颗碎裂的焦丹。 也就是说张小卒这一炉实际上成了两颗丹,碎掉的只是其中一颗。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一炉双丹 一炉追星丹只能成丹一颗,此乃炼丹界的共识。 可是张小卒打破了这个共识。 虽然有一颗丹碎裂了,但显然可以通过改进炼制技术来避免。 所以看上去张小卒只炼出一颗追星丹,但是在赵冬青等丹道高手眼里,躺在炉底的那颗焦糊的碎丹也是一颗。 “他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只是因为快?” 赵冬青眉头紧锁,脑海里回想张小卒炼丹的整个过程,想找到原因所在。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了凤思君等丹道高手的心里。 他们全都深锁眉头,大脑飞速旋转,细究张小卒炼丹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想要找到问题的答案。 “天呐,竟然炼成了!我刚刚听到‘咔’的一声,还以为…还以为碎了呢。” “我也听见了。” “我的天,你们快看那颗丹的光泽,那应该是…是上品吧?” “没错,的确是上品。” 尚不明真相的围观者,看见一颗追星丹从炉口飞了出来,不禁爆发出一片惊呼声。 他们刚刚全都听到了“咔”的一声碎裂声,还以为张小卒又一次失败了,所以看见丹炉里飞出来的追星丹,甚是意外。 他们的视线很快就被这颗追星丹鲜艳的光泽所吸引。 当有人给出明确的鉴定,说这是一颗上品追星丹时,全场再次爆发惊呼。 “运气不错,炼成了。” “给。” 张小卒走到求丹者陆虎的面前,笑着将丹药递了过去。 “多谢…多谢公子大恩!”陆虎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忙拿出一个空的丹瓶,伸出去接下追星丹。 然后朝张小卒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礼,心中对张小卒的感激之情难以用语言表达。 因为如果张小卒不自掏腰包给他重新炼一炉,他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现在他不但得到了一颗追星丹,还是一颗上品追星丹,而有了这颗上品追星丹后,他有九成的把握突破到星圣境。 他觉得自己的命运被张小卒的这一善举给改变了。 向着美好的未来而改变。 尽管炼丹的药材是柳之焕给的,但是人家那是冲着张小卒的面子给的,和他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所以他感激的仍然是张小卒。 不过他还是转身向柳之焕行了一礼:“也多谢柳公子!” 柳之焕正沉浸在深思中,没有回应陆虎的感谢。 “阁下是散修吗?”张小卒打量着陆虎问道。 “是。”陆虎点点头。 “有没有兴趣跟我混?”张小卒问道。 陆虎闻言神色一愣,没想到张小卒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随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之前为了表达对张小卒为他重炼一炉追星丹的感激之情,他口头上对张小卒承诺:“今后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可是现在张小卒真开口了,他却答应不了,不免让人觉得他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陆虎只觉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时间既为难又尴尬。 张小卒摆摆手,道:“不需要为难,我就是顺口提一句,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多谢公子体谅。”陆虎感激地冲张小卒抱拳。 张小卒笑了笑,转身向丹炉走去。 他之所以对陆虎发出邀请,是因为之前炸炉时,陆虎明明心疼得快要晕过去了,可最后却是半句埋怨的话也没说,甘愿认栽,转身即走,严格遵守规矩,是以他觉得此人应该是个重承诺的人。 这样的人若能收入麾下,必然是一员得力干将。 只可惜对方显然不舍得散修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不愿意寄人篱下。 “在下也不是不愿意追随公子…”陆虎突然对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开口解释道。 张小卒闻言停下脚步,不过没有转身。 “在下有两件个人私事需要处理,待在下处理完个人私事后,再回来找公子,若是到时候公子仍不嫌弃,愿为公子车前马后。”陆虎解释道。 “随时欢迎。”张小卒笑道。 “在下告辞。” “期待与你再次重逢。” 张小卒背朝陆虎摆摆手,接着继续迈步走向丹炉。 叶明月已经把丹炉清洗干净。 张小卒拿出剩下的一份药材,再次起火烧炉。 还要炼制一炉。 赵冬青等丹道高手全都神色一凛,立刻屏气凝神,瞪大眼睛,甚至以神识前后左右全方位锁定,要把张小卒整个炼丹过程一点不漏地记在脑子里,准备回去后细细推敲研究。 张小卒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的神识窥视,不过全然不受影响。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累积,这次他显得格外从容,药材快而有序地投放,符咒和阵法的加持亦有条不紊。 时间比之前一次又缩短了一些。 呼! 随着张小卒左掌一扇,紫霞丹火的火焰猛地窜起。 又到了淬火凝丹的关键时刻。 梆! 最后时刻,张小卒的右掌突然在炉身上使劲拍了一掌。 但是只有半边炉壁受到了这一掌力量的冲击而震动,另外半边炉壁纹丝未动。 随着这一掌落下,没有受到掌劲冲击的那半边炉壁上的火焰突然散去,受掌劲冲击而震动的那半边炉壁继续被火焰包裹。 又多持续了一息时间,火焰这才散去。 在不懂炼丹的人眼里,这短短一息的时间差似乎不会影响什么。 但是在丹道高手眼里,这短短一息时间至关重要,决定了这一炉丹成功与否。 浓郁的丹香从炉口飘出,伴着先后两道凝丹声。 “成了!” “他…竟然真的一炉炼出了两颗追星丹!” 赵冬青听着于丹师来说无比美妙的凝丹声,无需用神识去探查,即知道张小卒这炉追星丹炼成了。 但是当张小组把炉盖拍开时,他的神识还是第一时间探了进去。 果不其然,两颗色泽光亮的追星丹正躺在炉底。 这两颗比刚才那一颗的品质差了一点,只有中品。 但这根本不是重点。 重点是张小卒是如何用一份药材炼制出两颗追星丹? 这个问题快要把赵冬青等丹道高手的脑子想炸了。 这一次,他们全程紧盯张小卒炼制的整个过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可是除了快,以及投放灵药的次序与正常炼制追星丹的流程不同外,他们没有找到其他任何可疑之处。 不过就这两个问题,已经足够他们回去慢慢研究的了。 因为张小卒的“快”,以及“一股脑”式的投放药材,在他们看来都是炸炉的必备条件。 “天呐,我不是眼花了吧,他竟然一炉炼出了两颗追星丹?!” “是…是两颗!” “这…这恐怕连丹道宗师也做不到吧?” 围观的人看见丹炉里飘出两颗追星丹,场面顿时沸腾。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名声大噪 整条街道都沸腾了。 嘈杂而又热闹的议论声传出了好几条街。 有更多的人远远听见声音后朝这边聚集过来,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张小卒嘴角微扬。 一鸣惊人,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之所以能一炉炼出两颗追星丹,气势之力自然居首功,其次要归功于炼丹用的灵液。 这灵液是他特别熬制的,里面加了两种药。 一种药名叫九香,一种药名叫雷肺。 这两种药有一个特性,它们能在短时间内激发出其他药材的全部药性。 它们被丹师们又爱又恨。 因为炼丹的时候加上一点它们,可以快速激发药材的药性,提升成丹的数量和品质。 但是它们的用量极难把握,少加一点,多加一点,都会对炼丹的过程产生极大的影响,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炸炉。 唯有经验极其丰富的丹道大家,才能较为精准地把控这两种药的用量。 而张小卒有气势之力相助。 他完全不担心药力井喷式爆发,因为气势之力可以迅速地把各种药力融合在一起。 炼丹首要讲究一个“融”字。 因为只有把各种药材的药力巧妙地调和融合在一起,才能炼制出丹药。 其次讲究一个“炼”字。 在融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地提炼出药材的药性,凝聚到丹药里面,提升丹药的药效。 但张小卒不同。 他无需考虑“融”,只一门心思研究“炼”,绞尽脑汁想办法把药材的药性全部炼出来,从而把丹药的药效提升到最高品质。 于是老乞丐向他推荐了九香和雷肺。 张小卒甫一尝试就爱上了这两种药。 不过由于他炼丹经验不够丰富,所以偶尔还会出现火候把控不到位,导致炸炉的情况发生。 张小卒的炼丹方法是不可复刻的,除非也有相同的太初元始之力相助。 钻研他的炼丹方法,只会误入歧途。 若不能及时自醒,必然会对自身丹道造成影响,严重者甚至会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 所以柳之焕的感觉没错,张小卒在大庭广众下炼丹,确实不是个好人。 只是张小卒没想这么多,他一心想的是出名。 张小卒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蓝色玉盒,装下两颗追星丹,走到柳之焕面前,递过去道:“运气不错,一炉炼出来两颗,刚好回本,要不然可就让柳兄亏大了。就是品质稍稍差了点。” 柳之焕伸手把玉盒推了回去,笑道:“药材是在下送给张兄的谢礼,而不是让张兄帮忙炼丹,所以这丹自然归张兄所有,在下可不能收,否则要被人笑话的。” “在下帮人炼丹,岂能让柳兄搭上两副昂贵的药材,还请柳兄不要推辞,快快把丹药收下。”张小卒再次把丹药送到柳之焕面前。 柳之焕刚想再次拒绝,身旁的赵冬青突然开口笑道:“你二人不要再推来推去了,两颗丹药一人一颗便是。” 柳之焕闻言神色微微一怔,念头一转即明白了赵冬青的意思,是让他拿一颗丹药回去研究分析。 于是便点头附和道:“恩师说得不错,两个大男人推来推去,确实是啰里啰嗦,让人觉着矫情,那这丹药我就厚着脸皮拿一颗,张兄也不要再客气了。” “那好吧。”张小卒把剩下一颗追星丹收进虚空空间,“我这是赚了柳兄大便宜了,有机会一定还上。” “哈哈,张兄说这话就见外了。”柳之焕摆手笑道。 其实他更想说:“既然你这么想还,那就告诉我你是怎么炼出两颗追星丹的吧。” 当然,这么不要脸的话他打死是说不出口的。 像赵冬青等丹道高手,心里全都好奇地像猫挠一样,恨不得把张小卒脑子剖开来看个究竟,但是谁也没有出声问一句,因为询问别人的丹技,就跟修者之间探究对方的修炼功法一样,极其不礼貌,不尊重的行为,乃江湖大忌。 “柳兄,我继续炼丹了。”张小卒道。 “嗯,你忙你的,我继续观摩学习张兄的高超技艺。”柳之焕点头回道。 张小卒继续炼丹。 一炉双丹让他名声大噪,求丹的队伍越排越长。 各种丹药的药材送到他的面前,他来者不拒,心里不停地夸赞叶明月想的办法好,觉得这比他自己买药材练习炼丹省心多了。 这个练习炼丹的办法是好不错,但是是有前提条件的,必须有一些真本事,否则像他刚开始学炼丹那会,炼一炉炸一炉,谁敢让他炼。 又炼了四十多炉,太阳已经西斜山头。 张小卒收起了丹炉,对排队人的拱手抱歉道:“天色已晚,且在下精神已经疲倦,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今后若有机会,再帮各位炼制。” 排队的人顿时发出了沮丧的叹息声。 围观的人见好戏收场,这才渐渐散去,今天的见闻足够他们茶余饭后讲很久。 场上只剩下一些想要结交张小卒的人。 “张兄不吃不喝整整炼了一天的丹,此等雄厚精力着实令在下佩服。”柳之焕上前说道,“在下已经在岳阳楼备下酒宴,诚邀张兄赏脸,前去喝两杯,正好也可以缓解这一天的疲乏。你看,马车都已经备好了。” 柳之焕向东边街边指了下。 那边确实停着几辆马车。 张小卒歉意摆手道:“在下也想和柳兄好好喝一杯,可是今天确实不行,在下得早些回去歇息。” “张兄明天有事?” “明天在下要去参加初选赛。” “呃…”柳之焕闻言愣住了,好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张小卒说的初选赛是什么意思,不禁哭笑不得道:“你这…你这不是去欺负人吗?” 那些正在散去,还未走远的人,听见张小卒要参加明天的初选赛,心里全都不约而同地道了声“卧槽”。 张小卒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在下从未参加过炼丹比赛,初登赛场怕紧张无措,所以想参加初选赛适应一下。” “如此…那就不打扰张兄休息了,不过,等初选赛结束后,在下再备一桌酒菜,到时候张兄可得务必赏脸。” “一定一定。”33 其实柳之焕也不是那么想邀请张小卒现在去喝酒,因为他更想快些回极乐丹阁同三位师父研究张小卒的炼丹术。 在他心里,张小卒已然成为他夺魁的第一大对手。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所以他想尽快把张小卒研究透。 互道告别,柳之焕带着极乐丹阁的人离去。 “张丹师您好,老朽是城南张家家主张自忠,咱们是本姓一家,您远道而来,有时间且去家里坐坐,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柳之焕前脚刚走,一位张姓锦衣老者就快步抢上前来,邀请张小卒去家里做客。 “张丹师您好,老朽是……” 随之一二十个人争相挤到张小卒面前自我介绍,并诚邀张小卒去家里做客。 张小卒等这些人全部说完,这才拱手回礼,统一回复道:“在下明天要参加初选赛,今晚需养精蓄锐,所以诸位的美意在下只能心领了,今后若是有机会,必登门拜访。” “一言为定。” “老朽明天一定去看张丹师在赛场上大展神威。” 这些人也都知道邀请不到张小卒,因为柳之焕都被拒绝了,所以全都自觉地顺着张小卒给的台阶下去了。 待这些人都散去后,钱通路领着钱若鸿等钱家人才走上前来,说道:“张丹师您好,在下是若昀的父亲钱通路,听若昀说张丹师喜欢喝茶——” “钱家的茶我已经喝过了,味道非同寻常。”张小卒淡声回道。 钱通路闻言神色一僵,连忙解释道:“都怪若昀没有说明丹师您的身份,所以才闹了一场误会,还请张丹师大人大量。” “我没那么小气。”张小卒回了句,随即看向钱若昀,说道:“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件事交代你做。” 钱若鸿立刻插言道:“张丹师,我五弟对各方面都不太熟悉,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保证都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我的做事能力,五弟最是了解,是吧五弟?” 说完转头看向钱若昀狂使眼色,想让钱若昀给他美言几句。 钱通路也在给钱若昀使眼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不熟 钱通路和钱若鸿全都目光热切地看着钱若昀。 钱若昀看着二人,心里冷笑道:“白痴!” 既是嘲笑二人痴人说梦,亦是笑二人拎不清形势,太心急。 如果换作他是这二人,他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在张小卒面前争宠,以免引起张小卒的厌恶。 他会先全力协助自己,赢得张小卒的好感和信任,然后再通过他这道梁和张小卒搭上关系。 等和张小卒全面搞好关系后,再想办法来个过河拆桥,把他踢出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桥还没有架稳固,就急不可耐地踩着桥往张小卒面前凑,很容易把桥踩塌了,最后非但凑不到张小卒面前,还把唯一能和张小卒搭上关系的路给断了。 “目光短浅,格局狭隘,难成大器。” 钱若昀心里对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如是评价。 不过表面上却恭敬有加,向钱通路作礼问道:“父亲,张丹师有事吩咐孩儿去办,请问孩儿要不要答应?” “当然得答应——” “孩儿遵命。”钱若昀忽然大声应诺,打断了钱通路的话。 钱通路表情一僵,眼睛里划过一抹恼怒之色,可又不好再说什么。 他知道钱若昀是故意的,所以狠狠地瞪了钱若昀一眼。 钱若昀佯装不知,道:“父亲,孩儿告退。” 说完便转身向张小卒走去。 钱若鸿阴鸷的目光犹如两把刀子,咬牙切齿地盯着钱若昀离开的背影,好似钱若昀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直到钱若昀跟着张小卒和叶明月一起上了马车,他这才收回目光。 然后看向钱通路告状道:“父亲,五弟他分明是故意的,完全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他实在太自私自利了,眼里完全没有大局。 若是孩儿能结交上这位堪比丹道宗师的张丹师,将来从大房手里夺取家主之位的机会必然大增。” 钱通路有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二。 钱家家主之位现在是由老大钱通德把坐着。 钱通路甚是不服,一直想篡夺钱通德的家主之位,但是他清楚自己的机会不大,于是便把目光放在下一代身上。 这些年他一直不舍余力地培养钱若鸿,就是希望钱若鸿能在下一代家族弟子中脱颖而出,得到家族长老们的青睐,继任下一任家主。 “小家子女人生养出来的玩意,一辈子难成大器,回去看我怎么教育他。”钱通路望着驶进今世缘客栈大门的马车厉声骂了句。 钱若昀的母亲是钱通路纳的一房妾室,家境非常一般,钱通路也只是贪图她的美色,所以骂她是小家子女人,满心鄙夷。 这话要是被钱若昀听见,定然心寒至极。 钱若鸿听了却是开心之极。 “公子不必在意他二人的话,我和他们不熟。” 马车里,钱若昀对张小卒解释道,担心钱通路和钱若鸿的话会影响张小卒对他的看法。 他本是随口说一声“不熟”,来撇清和钱通路、钱若鸿的关系。 可是话说出口后,他的表情不禁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恍然发现自己对亲生父亲确实不熟。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寥寥几次和父亲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那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等他长大一点后,父亲好像就再没有踏进过他和母亲居住的小院。 就连他十六岁成人礼,父亲都没有来过。 他知道那是因为父亲压根就不记得他的成人礼。 至于大哥钱若鸿,那就更不熟悉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钱若鸿高高在上,交际圈都是上层名流。 那是他一直可望不可及的顶流世界。 对自己的父亲和大哥不熟,钱若昀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讽刺了,同时又是那么的凄凉。 “没事,我和他们更不熟。”张小卒不在意地回道。 可随之眉头一皱,对钱若昀严肃叮嘱道:“你得小心你那位大哥,他看你时眼睛里藏着杀气。” 钱若昀闻言神色一凛,点点头。 张小卒见钱若昀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言,转而说道:“我给你的买药材的钱——” “哦,都在这里。” “还有今天赚的钱。” 钱若昀以为张小卒要钱,忙把通玄丹什么的从虚空空间往外拿。 张小卒摆手道:“这些钱你收着即可,作为今后的花销,等会你去帮我买两副重塑肉身的灵材,不要怕花钱,捡好的买,尽量明天晚上前交给我。” “没问题。”钱若昀一口应下,随即担心道:“公子,这么多钱放在我身上,我心里实在不踏实,恐怕睡觉都会梦见有人要抢劫我。” “哈哈…”张小卒闻言大乐,笑道:“出息点,你可是要当世界第一大富豪的人,这点钱算什么。” 钱若昀苦笑一声,道:“我身上的钱从来都没超过五十颗通玄丹,现在突然一下子揣了好几千颗,这谁受得了。不过嘛…有钱的感觉真好。” 张小卒道:“回去的时候别忘了给令堂买些好吃的。” 钱若昀心头一暖,道:“多谢公子惦念,我代母亲感谢公子的恩赏。” 张小卒点点头,转而又吩咐道:“另外,你去拍卖行和交易市场走一趟,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卖上乘鬼修功法的。若是有的话,悄悄地来通知我即可,明白吗?” “属下明白。”钱若昀小声应道。 张小卒想了想,发现暂无其他事情吩咐钱若昀,便问道:“你是跟我回住处一起吃晚饭,还是回去和令堂一起吃?” “时间还早,我先去帮公子买重塑肉身的灵材,然后再回家吃饭。”钱若昀回道。 眼下正是需要表现的时候,他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面。 张小卒叫停马车,本想把马车给钱若昀代步,自己和叶明月走回住处,但钱若昀推辞不肯,和张小卒、叶明月道了声别,然后跳下马车一溜烟地跑走了。 叶明月望着钱若昀快速远去的身影,问道:“你就不怕他揣着几千颗通玄丹跑路?” “他不会。”张小卒回道。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叶明月诧异问道。 可要知道他们和钱若昀从认识到现在,连两天时间都不到,根本谈不上了解。 张小卒笑道:“我不是对他的为人有信心,我是对他的野心有信心,他想成为天下第一有钱人,而我恰可以帮他搭建大展身手的舞台,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离不开我。” “理是这么个理,就怕他野心大能耐小,眼高手低,最后把你的钱都败光了。”叶明月对钱若昀仍是不放心。 “所以我先让他在极乐城开一家丹阁,试试他的能耐到底如何。”张小卒笑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这次咱不让 轰! 夜晚,张小卒的隔壁突然响起一道爆炸声。 动静极大。 地面被震得剧烈颤抖,周围的房屋宫殿无不惨遭殃及,吱吱摇晃,眼看要坍了一样。 巨大的爆炸声中掺杂着瓦片摔落碎裂的声音。 张小卒的院子里就落了许多瓦片,把花园里的花花草草砸坏了好些。 瓦片是从隔壁凤思君住处的屋顶上飞过来的。 “噗…哈哈…” 张小卒刚一用入微心境看清情况,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只见凤思君住处大厅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滚滚黑烟正从房间里涌出来,就跟着火了一样。 凤思君正满头黑线地站在被黑烟吞没的房间里。 她的面前座着一鼎银白色的丹炉,炉盖飞上了天空。 这情况张小卒熟悉得很,一看就知道是炼丹炸炉了,以前他经常干。 住在周围的一些特邀丹师被爆炸声惊动,当他们探知到凤思君院子里的情况后,当中好多人不禁悚然。 不用问他们也知道凤思君在干什么,肯定是在研究张小卒的炼丹术,并付诸了实验。 但结果显然很糟糕。 白天参观张小卒炼丹的特邀丹师见状无不心惊,是因为他们也都在研究张小卒的炼丹术,只不过没有凤思君的动作快,暂时还没有进入实验阶段。 凤思君的失败在无形当中给他们增添了不小的压力,生怕自己的屋顶也炸个窟窿出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凤思君已经炸了好几炉了,只不过前几炉的声响都被她布置的禁制压住了,动静没有传出来。 只是这一炉炼的是追星丹,威力甚猛,远超她的想象,炉盖把她布置的禁制给顶穿了。 轰! 无独有偶。 极乐丹阁的炼丹房也炸了。 赵冬青亦是一脑门黑线地站在丹炉前。 不过相比于凤思君的情况,他这边稍好一些,至少丹房的屋顶没有被炸个窟窿。 轰!轰!轰! 这一夜,极乐城各个方向时不时地就会响起一声巨大轰鸣。 吓得满城的鸡鸭鹅狗不得安宁。 这些轰鸣声基本都是白天观看张小卒炼丹的那些丹师,仿照张小卒的炼丹法炼丹失败后的炸炉杰作。 还好追星丹的成本太高,除了财大气粗的凤思君和赵冬青,其他丹师都不舍得用之试验。 若不然… 轰鸣声肯定会更加响亮。 深夜乘坐马车往家里走的钱若昀,被一道隔得较近的巨大轰鸣声惊得身体猛一哆嗦,还以为是山里的大王敲锣来抢劫他了呢。 在客栈里辞别张小卒后,他就以最快的速度直奔丹阁和灵材铺,购买张小卒所需要的灵材。 哪个贵买哪个,充分体验了一把有钱人挥金如土的豪横。 只不过在老板眼里却非如此。 因为不管他买什么,都得讲半天价,比菜市场买菜的大妈还能掰扯。 要不是看他是个大主顾,老板估计早就把他轰出门去了。 买完灵材,钱若昀又去拍卖行和交易市场逛了一圈,没有找到张小卒需要的鬼修功法。 最后他顺路去了一趟岳阳楼,打包了两个母亲爱吃的菜,又强行敲开点心铺的门,买了几样母亲爱吃的糕点,这才回家。 回到家时已然是深夜。 钱若昀站在门前试着推了一下院门。 按照他和母亲的约定,如果他晚上九时不回家,就表示他晚上不回来了,不用给他留门。 而眼下已经接近深夜十二时。 照往常他是决计不会这个时候再回来的,不愿意敲门打扰母亲睡觉。 而他断不会翻墙而入,省得让四邻看见后乱嚼舌根,编排他母亲偷汉子之类的恶言恶语。 不是他太过小心敏感,而是因为这事之前真实发生过。 若不是他提着杀猪刀站在那乱嚼舌根的老妇家门口,让那老妇当着街坊四邻向他母亲道歉,澄清他母亲的清白,否则任由流言蜚语传下去,指不定会怎样。 所以晚上只要过了他和母亲约定的时间,就算在外面睡大街,也不会回来。 但是今晚不同,今晚他精神亢奋,有高兴的事迫切地想和母亲分享,所以忍不住破例回来了。 吱哟! 他本以为门已经栓了,却不料老旧的木门被他轻轻一堆给推开了。 老旧的门轴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娘怎么还没睡?” 院门打开,钱若昀一眼望见他母亲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光,不由得皱起眉头。 “莫不是钱通路和钱若鸿来过?”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当即大步朝母亲的房间走去。 这间院子总共有三间房,他母亲住东边的主卧,他住在西边的偏房里。 哐当! 吱! 钱若昀还未穿过院子,他母亲钱王氏就听见动静,拉开门栓,打开房门迎了出来。 “昀儿,是你吗?” 钱王氏站在门前唤了声。 今天天上没有月亮,夜非常黑,她看不清来人是谁。 “娘,是我。” 钱若昀连忙应声,随即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钱王氏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之色,把钱若昀上下一番打量,见其安然无恙,这才轻拍胸口长松一口气。 “娘,怎么了?” 钱若昀看见母亲的异常反应,眉头皱得更深了。 “进屋说。”钱王氏转身回屋。 钱若昀跟了进去。 进到屋里,关上房门,钱王氏表情忽然变得严肃,盯着钱若昀问道:“昀儿,你今天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你父亲过来了,脸色很难看,一直坐到晚上九时才离开。” “他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但是娘从他的神情里看得出他很生气。” 钱若昀心里冷笑了声,知道钱通路这是对下午的事耿耿于怀,来兴师问罪的,心想:“等了一晚上没等到我,心里肯定更加窝火,多半明天早晨还会来,我得早走些。” 嘴上问道:“他进门后一个字也没说吗?” “说了,问你在不在家,平时几时回来?走的时候说让你回来后去大院找他。” “别的呢?” “别的没有了。” “他把你扔在这座小院里二三十年不管不问,好不容易想起来来一次,就没问问你过得好不好吗?”钱若昀生气地问道。 “问…问了,娘说都好…不用他惦念。”钱王氏目光闪躲道。 显然是在说谎。 钱若昀看到母亲委屈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心里愈气,可他也不能把钱路通怎么样,只能深吸一口气,然后把心里的浊气吐出来,摆手道:“罢了,不说他,越说越气。” 钱王氏脸色一板,训斥道:“他是你父亲,子不言父过。” 钱王氏娘家的家境虽然一般,但是是个书香世家,自小规矩礼仪森严,所以每当钱若昀对钱通路表示不满时,她都会严厉呵斥钱若昀。 “知道了。”钱若昀连忙应声,因为他要是敢顶嘴的话,母亲又得对他一顿思想教育。 然后打开虚空空间,把打包回来的菜和糕点一一摆在桌子上。 “你呀,又乱花钱了。” “娘都说过多少次了,钱要省着点花,攒钱娶媳妇才是正事,你已经老大不小了。” 钱王氏摇头叹道。 她嘴上数落着钱若昀,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生气模样,但是心里却暖流横溢。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失败的事,就是轻信了钱通路的花言巧语,嫁过来给他当了妾室,结果被扔在这不大的院子里,生生守了活寡。 好在幸运的是,生了一个孝顺的儿子。 这是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娘,快过来。”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我终于遇到了命中的贵人了,今天非常高兴,咱娘俩小酌一杯如何?” 钱若昀拿出一壶果子酿的甜酒问道。 钱王氏听了后非但没有跟着钱若昀欢快的语调高兴起来,反而愈加担心了,因为直觉告诉她,钱若昀所高兴的事,是钱通路所不高兴的因。 父子反目,这显然是一件大大的坏事。 不过她没有着急下定论,点头应下钱若昀的邀请,走到桌边坐下,打算一边喝酒,一边把事情问清楚,然后再做评断。 “哦,对了。” “娘差点给忘了,你父亲给你带了点东西。” “你稍等一下。” 钱王氏闻到甜丝丝的酒香,忽然想起来今天钱路通来的时候提了一壶酒,临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好像是留给钱若昀的。 她觉得这壶酒非常重要。 钱通路黑着一张脸来,显然是来追责问罪的,但是他却留下了一壶酒。 钱王氏觉得钱通路是不想和钱若昀把关系闹僵,可是磨不开面子说些软和的话,所以带来一壶好酒,或许是想和钱若昀喝几杯,以此化解父子之间的矛盾。 钱王氏从放碗筷的橱柜里把那壶酒拿了出来,放到钱若昀的面前,道:“你父亲带了一壶酒过来,似乎是想和你喝几杯。” “娘,别想美事了,他这么多年都没关心过咱们娘俩一句,甚至连我的成人礼都忘记了,你觉得他会突然心血来潮找我喝酒?”钱若昀盯着酒壶摇头冷笑道。 钱王氏闻言脸色一白。 “他呀,是有事求着我了,为了他大儿子的远大前程。” “若不然他会想起我?” “别开玩笑了。” 钱若昀冷笑连连,每说一句心里就凄凉一分。 “昀儿,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和娘讲讲吗?”钱王氏看着钱若昀心冷的样子很是心疼。 “孩儿我遇到一位贵人…”钱若昀没有隐瞒,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孩儿我在外面东奔西走了这么些年,受尽了冷嘲热讽,如今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明,可是他们父子两个想让我把机会让给他们。 娘,你说我为什么要让? 都是爹娘生的,凭什么遇到好事就得让给钱若鸿? 凭什么我就得一辈子被钱若鸿踩在脚下?” 钱王氏听了后脸色愈加惨白,泪水掉了下来,愧疚道:“都怪娘,是娘命不好,连累了你。” 看见母亲流泪,钱若昀心里十分自责,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这些抱怨的话,但他没有立刻安慰母亲,而是盯着母亲的眼睛问道:“娘,你说我该不该让?” 他已经做好了和钱通路抗争到底的准备,想得到母亲的支持。 钱王氏闻言陷入沉默,想说“那是你父亲”,可是看到钱若昀热情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真要是这么说出来,那一定会把钱若昀的心伤得千疮百孔。 想到这些年钱若昀一个人在外面摸爬滚打,受了不知多少委屈和挫折,他依然没有放弃,依然在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抗争,钱王氏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儿子是如此的勇敢和优秀。 她知道钱若昀现在想要得到她的支持,因为她是他最亲的人,他想得到自己的母亲,自己最亲的人的支持,如果她连一句支持的话都没有,那实在是枉为人母。 思念及此,钱王氏的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用力地握住钱若昀的双手,语气坚定地说道:“好孩子,这次咱不让,只要不偷不抢,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娘都支持你。哪怕是被你父亲赶出家门,娘也无怨无悔地支持你。你一点也不比钱若鸿差。” “娘…”钱若昀的喉头突然哽咽。 他忙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没让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钱王氏笑着松开钱若昀的手,说道:“这酒咱不喝了。” “为什么不喝?” “我倒要看看,他几十年连口水都不舍得给咱们送,现在为了他好大儿的前程,他会多么舍财,送多么好的酒给我?” 钱若昀从钱王氏手里抢过酒壶,拔开酒塞,给自己满了一杯。 钱王氏笑着端起酒杯,说道:“来,这杯酒娘祝你从此以后万事皆顺,前程似锦。” 她自己都没发现,当她决定和钱若昀站一边,同钱通路对着干时,她的心情突然痛快了很多。 “谢谢娘的吉言!” 钱若昀高兴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吧唧吧唧嘴,眼神一亮,咋舌道:“他可真舍得呀,这酒乃是今世缘客栈的招牌阳春三月,这小小的一壶卖二十颗星辰丹呢。真是…真是…” 正说着,他突然变了脸色。 “怎么了?”钱王氏问道。 “娘,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急事要做,不能陪你喝酒了,等忙完这几天我再陪你好好喝。” “娘,我要是不回来,你可得多保重身体。” 钱若昀急匆匆说了两句,最后深深地看了钱王氏一眼,拿起那壶酒起身离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毒杀 「昀儿,你慢点。」 「遇到事情要智取,万万不可莽撞行事。」 「你——」 钱王氏望着钱若昀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写满了担忧,想多叮嘱几句,可是钱若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祈求满天神佛保佑我家昀儿平平安安!」 她站在门前,双手合什,向着天空虔诚祈祷。 可是无论如何祈祷,一颗心兀自难安,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尤其想到钱若昀离开时的那一句不似寻常告别的叮嘱,以及最后看她的那一眼深深眼神,感觉就像即将生离死别一样,钱王氏愈加心慌难安。 噗! 钱若昀刚从巷子里跑出来,嘴里突然喷出一道血箭。 喷出来的血竟是黑色的,带有刺鼻的腥臭味。 他中毒了。 钱通路留下的那壶酒里有毒,剧毒。 他只喝了那么一小杯,毒素就在他腹腔里凶猛爆发,几乎一瞬间就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第一眼时间催动力量压制,可是惊恐地发现他的力量非但无法压制此毒,反而刚一碰触到此毒就立刻溃散。 钱若昀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中毒了,因为他知道母亲脆弱的精神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 万一他毒发身亡在母亲面前,母亲悲痛万分之际,恐怕也不想活了。 所以他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钱通路,你好狠的心呐!」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毒杀自己的亲儿子,你比恶虎还毒呐!」 钱若昀一边咒骂,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今世缘客栈的方向,想去向张小卒求救。 这也是他的最后一线生机。 他知道钱通路对他今天下午的表现非常不满,对他心生痛恨,可是他如何也想不到钱通路竟然狠毒到在酒里下毒,要毒死他。 即便他是庶子,命贱,可也是他钱通路的儿子啊。 父亲毒杀儿子,这得是多大的仇怨啊? 钱若昀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他的心彻彻底底的凉了。 「咳…咳咳…」 只往前奔行了三四百丈远,钱若昀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大口大口腥臭的黑血从他嘴里咳出。 因为他越是剧烈催动力量奔行,毒素侵蚀他脏腑的速度就越快。 同时大量毒素开始向他的气海侵袭。 他的力量在急剧溃散。 嘭! 力量的溃散让他脚下不稳,突然一个趔趄栽倒在街道上,滚了十多丈远。 钱若昀不敢停顿片刻,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早一刻见到张小卒,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他已经服下化尸散,神仙难救。」 「走,回去向四爷禀报。」 夜幕里两个黑衣人尾随在钱若昀身后,看见钱若昀口吐黑血,连滚带爬的凄惨样子后,二人低声交谈了一句,然后不再尾随钱若昀,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四叔,我心里实在是惴惴难安。」 「你说要是被父亲知道我借他的手给钱若昀下毒,他真的不会一巴掌拍死我吗?」 黄旗街,钱家茶铺。 茶铺后院,钱通乾的房间里还亮着一抹昏暗的灯光。 房间里,钱若鸿坐在茶桌边,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时而露出阴狠之色,时而露出惊慌之色。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ap. 「就算被他知道了,他也 不能把你怎么样,因为你身上倾注了他的所有心血,所以他绝不可能为了一个低贱的庶子而舍弃掉你。」 「顶多也就骂你两句。」 茶桌对面,钱通乾一脸淡定地安抚道。 随即神色一凛,再一次严肃叮嘱道:「若鸿,还是那句话,无毒不丈夫。你想想,若是你早听我的,一脚踩死钱若昀,还会有现在这些事吗?你想坐钱家家主的位置,就得心狠起来。」 钱若鸿神色一苦,解释道:「并不是我心软,不忍心踩他,只是留着他当个乐子玩而已,谁能想到他竟然走狗屎运,傍上一位这么厉害的丹师。」 「你呀你…」钱通乾摇头叹了口气,「希望你能吃一堑长一智,今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有些人可以当乐子看,可有些人是长着獠牙的,一时走神没注意,他就可能转头咬你一口。」 「我知道了。」钱若鸿闷声应道。 他不想再听钱通乾的训诫,遂转移话题问道:「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传回消息?」 「可能是那小子今晚没回家吧。」钱通乾猜测道,「哎,要是他肯把你引荐给那位丹师,那就好了。可恨他脑袋后面长着反骨,非但不愿意帮你,还想借机起势压你,岂能容他?」 「对,不是我们想搞他,是他自己作死!」钱若鸿目光阴冷地点点头。 当当当。 二人正窃窃私语间,茶铺后门突然传来低低的敲门声。 钱通乾闻声立刻起身出了房间。 钱若鸿也想跟上去,但是刚起身就被钱通乾制止,让他留在房间里等消息。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钱通乾捻着山羊胡,面带笑容地走回房间。 「怎样?」钱若鸿迫不及待地问道。 「成了,他再也不可能露出獠牙咬人了。」钱通乾回道。 瞧他高兴的表情,好似是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 钱若鸿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惊,声音压得极低地问道:「死…死了吗?」 「喝了化尸散,还有活的可能吗?」钱通乾反问道。 钱若鸿脸色一白。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小子没有死在住处,而是从住处跑到了大街上,向着今世缘客栈的方向跑去了。」 「不好,他是要去找那个张丹师求救。」钱若鸿大惊道。 「呵呵…」钱通乾捋须一笑,「你觉得他能在毒发身亡前跑到今世缘客栈吗?服下化尸散,半盏茶的时间都不用,他就会化成一滩脓水。他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化成一滩脓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会找到我们爷俩头上来,这可真是太妙了。」 钱若鸿看着钱通乾脸上畅快的笑容,心里不禁泛起一股恶寒,暗暗庆幸自己是嫡长子,不是庶子,否则也可能落得和钱若昀一样的下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可以回去安心睡觉了。」钱通乾道,「明天早点起,去帮那位张丹师助威,看看能不能取代钱若昀的位置。」 「嗯」钱若鸿点点头,然后施礼告退。 钱通乾望着钱若鸿离去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嘀咕道:「这小子心太软了,一点也不随我。」 「啊--」 「钱通路,你不得好死!」 「娘,孩儿不孝,不能继续服侍在您身边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钱若昀摔倒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歇斯底里的怒吼。 他的肚子已经烂穿了,溃烂的脏腑和肠子流了一地,身体从腹部溃烂成了两截,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的修为只有观星境,神魂尚且孱弱,无法离开肉身。 即使 强行离开,也会很快消散。 钱若昀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使劲望向家的方向,放心不下母亲。 「你怎么了?」 突然,一道身影落在了钱若昀身旁。 钱若昀即将模糊的意识猛然一震,涣散的瞳孔回光返照般迸射出最后一道光亮,看向来人说道:「我中毒了,身体正在腐烂,求你救救我。」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仙境 砰砰砰! 深夜,张小卒住处的院门被人用力且急促地拍响。 那急促的拍门声一听就知道有急事。 「谁呀?」 「大半夜扰人好觉,真够缺德的。」 正在丈量山峰领地的张小卒不满嘟囔道。 「呵…」 「你有睡觉吗?」 叶明月背对着张小卒嗤声冷笑。 张小卒讪讪笑道:「我正在努力入睡,而且马上就要睡着了。」 说完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掌,拿起外衣披在身上,起身下床。 「启禀主子,门外有位叫陆虎的客人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事。」 张小卒从卧房出来时,值夜的婢女恰好前来禀报。 「请进来吧。」 张小卒吩咐道。 他早就用入微心境看到了来人是陆虎,好奇陆虎这么晚来找他干什么。 很快,婢女就把陆虎领进了客厅。 「抱歉,惊扰丹师休息了。」陆虎先朝张小卒歉意地躬身行礼,接着右手从袍袖里伸出,冲张小卒摊开手掌,露出攥在掌心里的一团氤氲能量,说道:「不是在下有事找丹师,是他有事找丹师。」 「公子,救我!」 「属下是钱若昀。」 氤氲能量里传出了钱若昀凄惨的求救声。 也是这家伙命不该绝,在大街上遇到了陆虎。 确切点说是他凄厉的嘶吼声惊扰了住在街边客栈里的陆虎,陆虎发现是他,知道他是张小卒的属下,便现身施以援手,护住他的神魂来找张小卒。 张小卒神色一惊,伸手把钱若昀的神魂从陆虎手里引到自己面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在下告辞!」陆虎突然向张小卒作礼告别。 他不知道张小卒和钱若昀接下来的谈话能不能听,所以识趣地选择告辞避嫌。 送走陆虎,回到客厅,钱若昀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张小卒听了后既惊愕又愤怒。 如果说这毒酒是钱若鸿送给钱若昀的,他还能理解。 可是毒酒竟然是钱通路亲自送去给钱若昀的,父亲毒杀儿子,他完全无法理解。 让张小卒愤怒的是,钱通路做出如此毁灭人伦的恶行,只是因为下午钱若昀没有遂他的心意,这让张小卒感觉钱若昀的命在钱通路的心里恐怕和畜牲无异,想杀就杀。 「还好你命大,遇见了陆虎,不然…不然你突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准会以为你携款潜逃了。」张小卒半开玩笑道,缓和了下沉闷你压抑的气氛,然后问道:「我让你买的重塑肉身的灵材你买了吗?」 「买了,在我的虚空空间里。」钱若昀回道。 说完意念一动,打开虚空空间,把灵材倾倒了出来。 张小卒一边收起灵材,一边说道:「其中一份正好是要给你用的,我打算给你塑造一具上等资质的肉身,现在你的肉身没了,正好省了我的事。」. 「公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钱若昀感动道。 如果肉身还在的话,他恐怕会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明天要去参加比赛,眼下没时间给你重塑肉身,等明天比赛结束后再说吧。」张小卒道。 「都听公子的。」钱若昀自然没有意见。 「送你去一个好地方。」张小卒对着钱若昀的神魂张口一吸,将其送进了战门空间。 「公子,这…这是仙境吗?」钱若昀的神魂徜徉在流光瑞彩的海洋上,惊叹不已。 「没错,这里是修炼的仙境。」 张小卒的身影出现在钱若昀的神魂面前,「这里面有成千上万种力量法则,你最好抓紧时间参悟,错过这场机缘你将追悔莫及。」 说完,他顺着流光流淌的方向,往速门空间飞去。 钱若昀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精神上产生了极大的震撼,他感觉张小卒就像神人一样,拥有层出不穷的逆天手段。 速门空间里。 一团巨大的道家真火正在旺盛燃烧。 火焰当中包裹着一鼎金钟。 金钟光泽黯淡,就跟生锈了一样。 一条条红色符文锁链缠绕在金钟上,像蛇一样不停地旋转,其中有几条锁链已经钻进了金钟的钟壁里。 张小卒飞落在金钟前面,冲金钟喝问道:「布兰德,你想好了没有?是继续顽抗到底,还是臣服于我?」 布兰德的这鼎福寿金钟当真厉害,那日被张小卒连钟带神魂摄入战门空间,竟在道家真火和红色符文的炼化下坚持到了现在。 「哼!」 「想让本尊和你签订奴隶契约,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也再次警告你,你快快把我放了,我的神魂分身已经去双龙书院禀报王夫子了,他老人家马上就会杀来救我。」 布兰德的声音从金钟里传了出来。 他告诉张小卒他在多罗城里留了一具神魂分身,已经去双龙书院向王夫子求救,以此威胁张小卒放了他。 但是张小卒根本不受威胁。 「我只是想让你效忠两百年而已,两百年一道我立刻解除契约还你自由,两百年对你而言也不算太长。」 「我保证,绝对不会像驱使奴隶一样驱使你。」 「奴隶契约只是一道制约。」 「甚至,你还可以回去继续做你的城主。」 「跟我混,你不会后悔的。」 张小卒耐心劝说道。 这些话他已经对布兰德说过好几次了,但布兰德就是不肯低头臣服。 「放屁!」 「你现在这么说,可是等真的签订了契约后,肯定会立刻变嘴脸。」 「本尊才不会上你的当。」 「有种你就破开福寿金钟,把本尊杀了。」 布兰德依然不从。 他没有骗张小卒,他确实在多罗城留了一具神魂分身,也确实去双龙书院向王夫子求救去了。 又见张小卒始终破不开福寿金钟。 所以一直心存侥幸,觉得王夫子一定能赶在张小卒破开福寿金钟前来救他出去。 他不怕王夫子不来救他,因为在被张小卒摄进战门空间的前一刻,他以意念告知城里的神魂分身,让他去禀报王夫子,就说龙思卿是被张小卒杀害的,龙思卿的火麒麟心脏被张小卒所夺。 有火麒麟心脏为诱饵,他不相信王夫子不动心。 张小卒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重塑肉身的灵材,明天就给你重塑肉身。」 「哼!」 「这才差不多。」 「你放我离开,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如若不然,王夫子--」 梆! 张小卒突然暴起一掌拍在金钟上,骂道:「一口一个王夫子,听的老子火大,你可知道…老子最想杀的就是王夫子!拿王夫子威胁老子,你是生怕老子放了你啊!」 说完,转身离去。 布兰德闻言悚然一惊,这才知道王夫子竟然是张小卒的死敌,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拿王夫子威胁张小卒,不禁欲哭无泪,觉得张小卒当想放了他,听了 王夫子的名字也不会放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公开处刑 三月初三。 早晨天色刚亮不久,极乐丹阁的马车就来到了张小卒的门前。 柳之焕顶着一双烟熏似的黑眼圈从车上下来。 其实不是烟熏似的,是根本就是烟熏的。 他一夜没睡,一直在极乐丹阁的炼丹房里炼丹。 总共炼了三十二炉,结果炸了三十二炉,以致于炼丹房里的黑烟就一直没有消散过。 这一晚上的炸炉次数,比他最近三年炸炉的总次数还多得多。 若不是赵冬青喝止了他,这个数字还得增加一些。 柳之焕不请自来,还来得这么早,让张小卒有些着恼,因为他和黑泽圣兽刚在前面花园里碰头,还没来得及交谈,就被柳之焕的到来破坏了。 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 听见柳之焕的叫门声,他和叶明月装作散步的样子,从花园里走出来。 「啊呀呀…」 「张兄清早起来就有佳人相伴,花园赏花,真是好福气,好雅兴啊。」 柳之焕见张小卒和叶明月从花园里出来,立刻上前迎了几步,热情地打招呼。 张小卒笑着拱拱手,然后瞧着柳之焕憔悴的脸色,故作诧异问道:「柳兄的气色看起来有些憔悴,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而他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心想柳之焕定是整晚研究他的丹术没睡觉。 至于研究结果,不用问,答案已经写在柳之焕的脸上,肯定是一塌糊涂,非常糟糕。 「哎…」柳之焕摇头叹了口气,道:「在下昨天观张兄炼丹颇受启发,回去就急不可耐地祭出丹炉试验研究,结果屡试屡败,炸炉炸到了天明。实在丢人至极。」 他直言了出来,倒也不怕张小卒笑话。 其实以他星辰四阶摘星境的修为,如果只是一晚上不睡觉,自然不至于感到疲倦,实在是精神上的损耗太过巨大,所以才十分疲倦憔悴。 他绞尽脑汁研究了一整晚,结果越炼越迷糊,越炼丹炉炸的越响,到最后甚至都快要精神崩溃,抓狂了。 所以赵冬青已经对他严厉告诫,从今天开始到丹赛结束这段时间,不准他再研究张小卒的丹术,最好是想都不要想,否则必然深受其害。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邀丹师的参赛号牌,还有另外一种参加初选赛的普通号牌,报名的时候漂亮的登记员忘记跟他讲了。 不过他的参赛号牌也能参加初选赛。 并且有高级待遇。 就是坐在第一排第一位。 还能优先入场。 「喂,听说了吗?有个叫张大用的特邀丹师也报名参加初选赛了。」 「真的假的啊?」 「千真万确!」 「干!入围赛名额只有五十个,他一个特邀丹师跑来跟我们抢什么?」 「显能耐呗。」 「显屁的能耐,依我看他就是贱,***!」 「嘘!你小点声,万一被他听到了,肯定没你好果子吃。」 「哼!」 嘈杂拥挤的街道上,几乎所有参赛人员都在议论着同一个话题。 张小卒本来想用入微心境探听点消息什么的,结果听到所有人都在小声地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不禁尴尬地把入微心境收了起来,把神识和听觉也收缩到最小范围,来个耳不听为净。 「哈哈,张兄,你好像惹众怒了。」 柳之焕看见张小卒神色尴尬无比,不禁乐得咧嘴大笑,心里炸炉的郁闷之气一下子缓解了很多。 让他不太爽的是,张小卒脸上画着猛虎图案,看不太清他的脸色和表情,若不然一定更精彩。 张小卒不爽地瞪了柳之焕一眼,嫌他声音太大。 他现在最怕被人认出来,否则保证立刻就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只不过是唾骂的焦点。 「安静一下。」 广场入口,临时搭建的关卡处,传来一声监考人员的呼喊。 声音极具穿透力,瞬间传到长街的每一个角落。 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请问,四百三十三号特邀丹师,张大用张丹师来了吗?」 「您是特邀丹师,有优先入场权。」 「请您???????????????先进考场。」 监考人员的声音一句一句传遍整条街道。 张小卒的脸一点一点黑成了锅底。 面皮不受控制地抽动。 「噗…哈哈…」 柳之焕本想强忍着不笑,给张小卒留点面子,可是他斜眼看见张小卒脸上一大一小两只老虎,深情对望凝视,然后互相抽动着,这滑稽的画面狠狠地戳中了他的笑点。 他的笑声从嘴里喷射式的爆发出来,携带着大量唾沫星子,全都喷在了站在他前面的人的后脑勺上。 那人生气地转头瞪视柳之焕。 柳之焕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尴尬。 不过他脑子转的快,立刻就想到了化解之法,转头看向张小卒说道:「张丹师,监考们喊你呢,快过去吧。」 张小卒:「……」 他本来不想应声的,想着等会和大家一起进场,万没想到柳之焕竟然这么贱。 哗! 周围的参赛者一下子沸腾了,全都一脸仇视地看向张小卒,然后小声嘀咕谩骂。 柳之焕早已退到一旁,摆出一副「我和他不熟」的姿态。 叶明月也默默的和张小卒拉开了距离。 张小卒黑着脸,硬着头皮,迈步向前走去。 前面的人群立刻给他让开一条道路,只不过那一道道憎恨仇视的目光,就跟审视杀父仇人似的。 张小卒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他绝 对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满分 张小卒穿过街道,在监考人员的热情招待下优先进入考场,然后安排到他的考试座位上。 第一排第一个。 张小卒黑着脸坐下,知道马上还要被公开处刑一次,因为所有进场的参赛者都会从他身边路过。 宽广巨大的广场上,一张张三尺高的案几,前后左右间隔三步整齐排列。 案几上摆着一个号牌,五张一尺长宽的白纸,一支毛笔和一方砚台。 砚台里的墨已经磨好。 号牌和参赛者手里的参赛号牌相对应,等会参赛者进场,便可对号入座。 「这第一场比赛看样子应该是文考,不知道会考什么?」 张小卒为缓解尴尬,用观察考场来转移注意力。 一盏茶的时间后,其他参赛者开始进场。 如张小卒所料,大部分人从他身边经过时,都对他横眉冷对。 有些胆子大的,还会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更有甚者,还会指桑骂槐地嘀咕两声。 张小卒眼观鼻,鼻观心,不予理会。 也没法理会。 总不能站起来和他们对哼,或是对骂吧。 不过这也和他的性格有关,若是换成脾气暴躁,或是盛气凌人之辈,早就释放出月圣境威压进行震慑,让所有人乖乖闭嘴。 当所有参赛者落座,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走上广场前方的高台,先是掩嘴轻咳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是蕴含着一股威严的震慑之力。 嘈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到老者身上。 「老朽柳春风,有幸受邀,成为本场比赛的主考官。」 老者目光扫视全场,自我介绍道。 他的声音刚落下,广场上就响起一些惊呼声。 柳春风,在柳家十九位超凡境强者里面排名第十。 本来柳家一共有二十位超凡境强者,但是排名第一的柳向荣已经更上一层,达到半尊之境,故而二十变成了十九。 「作为主考官,老朽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诸位等下比赛的时候遵守比赛规矩,不喧哗、不作弊、不交头接耳、不东张西望,违规者,老朽会直接将其清离出场。」 柳春风望着广场上的参赛者缓缓说道。 声音落下,广场上立刻静得落针可闻。 谁也不想比赛还没开始就被扔出去。 「初选赛的第一场将采取文试的方式。」 「在诸位面前的案几上有纸笔墨,等会老朽手里这枚玉简会对着上空映射出一千种药材和灵材的图样,每种图样会在空中停留三息时间,诸位只需把出现的药材和灵材的名字写在纸上即可。」 「注意,要标明序号,否则按错误批改。」 「答对九百题即可通过第一轮比赛。」 「善意提醒,纸只有五张,注意字不要写太大。」 「考试开始。」 柳春风言简意赅地说完,即宣布考试开始。 参赛者闻言皆胸有成竹,并觉得此项考核合情合理,身为一名炼丹师,要是连炼丹的药材和灵材都不认识,那还当什么炼丹师。 也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不过不是为考试太难皱眉,而是觉得大家露天考试,前后左右相隔这么近,连个隔断都没有,实在太好作弊了。 尤其是修炼出神识的强者,那不是轻松松就能偷窥别人的答案。 但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只见柳春风站在高台上挥了挥手,所有考生的周围顿时 出现一个隔绝禁制,隔断了声音和神识,视线左右受限,也不能向前平视和俯视,只能向前仰望天空。 担心的人顿时松了口气,心想这样就不会有人窥视自己的试卷了。 然后过了大概五息时间,高台上方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株药材的图样。 田七,非常常见的一种药。 众参赛者立刻在白纸上书写起来。 前五百种药材灵材都比较常见,众人皆答得十分流畅,但五百种过后,逐渐出现一些稀有少见的种类。 广场上渐渐出现抓耳挠腮的人。 许多人一题答不上,顿时乱了节奏。 但好在容错率很高,可以错一百题,所以很快又能镇定下来,把不会的先空着。 待到八百种之后,出现的药材灵材图样无不是稀有罕见之物。 许多人的额头上已经冒汗。 九百种之后,就更难了。 越来越多的空白出现在纸上,参赛者刚开始的信心正在被一点点摧毁。 九百五十种过后,已经有不少人脸色苍白地放下毛笔认输了。 张小卒自始至终平静如常,每一次天空中的图样刚出来,尚未消失之前,他就已经在纸上写出了灵药或者灵材的名字。 因为这些灵药和灵材在老乞丐给他的那本药典里都有详细记载。 一千种图样在空中完全呈现过之后,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有考官进场收卷。 张小卒看着自己满分的答卷,忽然皱了皱眉,心想要是自己全部答对,那一定会被其他参赛者骂的更惨,说他是故意来抢名额的,于是他拿起毛笔涂掉了最后五十种灵药灵材。 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觉得这样不上不下最好不过。 考试结束,张小卒逃也似的离开广场,可不想留下来承受那些失败者的怨怼。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老祖,能不能把张大用的答卷找出来给我看看?」 柳之焕利用关系溜进了阅卷室,向柳春风请求道。 柳春风点了点头。 很快就有人把张小卒的答卷送了过来。 已经批改完了。 九百五十分。 柳之焕看到第一页纸上标注的批改分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自语道:「这家伙竟然错了五十道题,在对稀有灵药灵材的认知上有很大缺陷嘛,我之前也跟着做了一下,才错了三题。」 说完他向后翻页,想看看张小卒都错了哪些题。 当他看到最后一页,被张小卒齐刷刷地涂抹掉的五十题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该死!」 「这家伙难道是故意错了五十题?!」 柳之焕端着答卷,使劲细看,想分辨张小卒原本写的是什么,是答错了,还是答对了后又故意涂抹掉的,可是张小卒涂得很严实,一个字也分辨不出。 「他全都答对了。」 「那五十道题是他故意涂抹掉的。」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柳春风突然出声说道。 张小卒答卷的时候,柳春风有特别注意到他,因为全场只有他最气定神闲。 说实话,当看到张小卒全部答对时,柳春风都忍不住暗吃一惊,因为他从琳琅阁的人手里拿到玉简考题后,自己先翻看了一遍,发现竟有十多样东西认不出来。 「厉害!」 柳之焕得到确切的答案,不禁惊叹佩服。 他把张小卒的答卷放 回案几上,苦笑着摇了摇头,起初的得意劲荡然无从,精神一下萎顿了不少。 「需不需要老夫帮你一把?」 柳春风忽然睁开眼睛看向柳之焕问道。 「老祖何意?」 柳之焕没听明白。 柳春风斜眼扫了一眼张小卒的答卷,直言不讳道:「给他判八百九十九分,直接淘汰掉。」 「啊?」 「这…这…可以吗?」 柳之焕闻言陷入深深的震惊。 他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话会从自家超凡境老祖的嘴里说出来,因为更改考分实在太阴险卑鄙了,与超凡境强者的身份大大不符。 「老夫是主考官,自然老夫说的算。」 柳春风理所当然道。 「这…多谢老祖美意,不过不需要,我有信心赢他。」 柳之焕作礼道。 「哎…」 柳春风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柳之焕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柳春风为何叹气,心道:「难道是觉得自己会输给这个家伙?」 念头及此,他立刻语气铿锵道:「请老祖放心,我必胜他!」 却不知柳春风叹气,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当主考官,竟然没用这一言定生死的莫大权利干点什么,实在有点遗憾。 张小卒和叶明月没有回今世缘客栈,因为不想被柳之焕等人打扰,于是和叶明月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了进去。 叮嘱店家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后,张小卒又在房间里布下隔绝禁制,然后把钱若昀的神魂从战门空间放了出来。 钱若昀从力量法则的参悟中惊醒。 「我现在给你重塑肉身。」张小卒说道。 「多谢公子再造之恩!」钱若昀心绪激动道。 叶明月取出三界之画,把张小卒和钱若昀的神魂收进画里。 因为重塑肉身需要用到大量灵气,而且需要较长的时间,所以张小卒准备进茅草屋里给钱若昀重塑肉身。 茅草屋里周剑来和都可依正在修炼。 张小卒没有打扰二人,提着钱若昀的神魂飞到较远处。 有上次给叶明月重塑肉身的经验,这一次张小卒的手法明显熟练很多,只用了六个多时辰就帮钱若昀把肉身重塑完毕。 然后他又祭出金色流光,赋予了钱若昀古仙之力,给他塑造了一身神骨,包括六块隐藏神骨。 之前在靖南山脉闭关修炼时,他已经给周剑来和都可依,以及白虎,都赋予了古仙之力。 自从上次发现金色流光的神奇用法之后,张小卒就一直在刻意地用力量滋养它们。 如今这三条流光已经成长到五尺多长,差不多有婴儿的胳膊粗,比原先强壮了太多。 给钱若昀塑造了一身神骨,也之才消耗了其中一条不到三成的力量。 张小卒给它们取名叫古仙原力。 钱若昀感受着完美且充满强大力量的新身体,竟激动得热泪盈眶。 咚咚咚! 他突然跪倒在张小卒面前,冲地上使劲磕了几个头,感激道:「公子,钱若昀此生无以为报,只有贱命一条,任你差遣。」 张小卒上前将其扶起,笑道:「这些都是小意思,你的贱命不值几个钱,我不稀罕要,我只让你成为天外天第一豪绅,做我的大掌柜。」 「属下定不负重托!」钱若昀大声应答道。 「你的身体刚刚重塑,尚不稳固,你先在这里面修养一段时间,把修为恢复了。」 「嗯,好的。」 「 丹药可以随便吃,但不能浪费。」 「多谢公子。」 张小卒指了指远处,示意钱若昀去那边修炼,然后右手一招,把福寿金钟从战门空间请了出来。 嗖! 刚一出来,布兰德就想驾驭金钟逃跑。 砰! 张小卒飞起一掌,拍在金钟顶部,把金钟拍落地面。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留一块遮羞布 「混蛋,你要干什么?」 「快放了本尊!」 布兰德惊惧怒吼。 昨天见到张小卒时,他还比较镇定,因为福寿金钟尚且坚固,认为张小卒一时半会还破不开。 然而张小卒离开后,道家真火和红色符文锁链突然变得暴躁,对福寿金钟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猛攻。 布兰德自认为尚且坚固的福寿金钟,只坚持了十轮,然后就败下阵来。 暗淡无光的钟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道家真火和符文锁链顺着这些裂痕钻了进去,开始攻击布兰德的神魂。 幸而裂缝很小,他暂时还能抵挡得住。 但是今天见到张小卒,他昨天的那份镇定已经荡然无存,变成了恐惧。 钱若昀跑到远处,正要坐下来修炼,听见动静后不禁好奇地观望???????????????起来。 张小卒声音冰冷道:「我已经给过你许多次机会,怎奈何你不知道珍惜,既如此,那就做好死的觉悟吧。」 「不!」 「你不能杀我!」 「杀了我你也活不成,王…王夫子不会放过你的!」 布兰德急切嘶吼。 之前以王夫子的威名威胁恐吓张小卒时,他一直是中气十足,可今天提起王夫子的名字,他的声音突然小了很多,还带着几分迟疑和怯弱。 这是因为昨天他才知道,王夫子竟然是张小卒的死敌,原来自己一直拜错了神。 但是现在他只有王夫子这么一个希望,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哈哈…」 「我已经感觉到了,我的神魂分身正在向这边极速靠近,肯定是带着王夫子一起找过来了!」 「你快放了我逃命去吧。」 布兰德虚张声势地大喊道。 其实他根本没有感应到他的神魂分身。 事实上自从被张小卒囚禁起来后,他和神魂分身之间的感应就断了。 「是吗?」 「那我快些动手杀了你不就行了,你的神魂分身失去对你的感应,自然就寻不过来了。」 张小卒戏谑笑道。 「哼!」 「已经晚了。」 「我已经和我的神魂分身意念交流,把我们现在的位置告诉了他,他马上就会带着王夫子杀到。」 布兰德煞有其事地说道。 「那请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在哪里?」 张小卒问道。 「在…在…不就在这片山脉里吗?还能在哪里!」 布兰德胡乱叫道。 「噗——」 远处,钱若昀听着布兰德蹩脚的谎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混蛋!」 「你笑什么?!」 布兰德听见钱若昀的笑声,这才注意到钱若昀的存在,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子嘲笑,不禁气得七窍生烟。 「抱歉,实在没忍住,你的谎话…嗯,没什么,挺好的。」 「你们继续。」 钱若昀连忙道歉。 他本来想说布兰德谎话实在太假,不过话到嘴边止住了,觉得布兰德好歹也是圣境强者,虽然眼下是张小卒的阶下囚,但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自己实在不该嘲笑他。 【鉴于大环境如此, 只是钱若昀话说一半又不说,反而让布兰德更加生气,甚至觉得钱若昀是在故意羞?????????? ?????辱他。 「行了,别胡咧咧了。」张小卒打断还要叫嚷的布兰德,说道:「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是天尊亲临,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这里是你布兰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地。」 「啊!」布兰德吓得失声惊叫。 张小卒目光一寒,一拳轰向福寿金钟,喝道:「你给我出来吧!」 咔! 已经被炼化得威力十不存一的福寿金钟,已然承受不住张小卒凶狠的拳劲,炸裂出一道三寸多宽的裂缝。 道家真火和符文锁链立刻涌了进去。 「不!」 「放开我!」 布兰德惊恐大叫,拼命地抵抗,可还是被道家真火吞没,被符文锁链捆缚,然后被张小卒拽着符文锁链从金钟里扯了出来。 「啊--」 脱离福寿金钟的保护,布兰德只感觉自己的小命暴露在了张小卒的屠刀下,内心一瞬间被死亡的恐惧笼罩。 「原来圣境强者也是怕死的。」 钱若昀听见布兰德的惊恐惨叫,心里嘀咕了声。 布兰德的不堪让他知道高高在上的圣境强者,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和常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都怕死。 吱! 张小卒右手五指伸张,幻化成巨大的龙爪,把布兰德的神魂抓得咯吱直响。 似乎是想将其生生抓爆。 「啊——」 「我…我…我臣服!我愿意臣服于你!」 「请…请饶我一命!」 活着和尊严,布兰德终是选择了活着。 当「臣服」二字说出口时,他心里的最后一道精神防线瞬间崩溃。 然而张小卒并未松手,冷冷地道出两个字:「晚了。」 说完,五指猛地用力。 嗤! 尖锐的龙爪一下子扎进了布兰德的神魂里。 「啊--」 布兰德凄厉惨叫。 之前的惨叫多是吓得,但这一次是痛苦和恐惧兼具。 远处,钱若昀听着布兰德非人的惨叫声,吓得打了个寒颤。 这才知道张小卒还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然而短暂的惊吓过后,他心里对张小卒反而愈加感激感恩,因为张小卒对他始终友善,既没有因为他修为低看不上他,也没有因为他是庶子而瞧不起他,待他始终如朋友一般。 「我钱若昀今生今世若敢做愧对张公子知遇之恩的事,只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钱若昀心里暗暗立誓道。 「求…求你饶我一命!」 「我是真心臣服,愿为马前卒,冲锋陷阵!」 「我不想死啊。」 布兰德苦苦哀求道。 张小卒淡声应道:「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哗啦! 布兰德打开了虚空空间,将里面的财物全部倾倒了出来。 但张小卒的五指非但没松,反而抓得更用力了。 道家真火已经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了布兰德的神魂里面,在里面灼烧起来。 「我愿意…我愿意…啊…向你敞开…敞开神识,任你随意查看。」 「还不行吗?」 布兰德精神崩溃道。 说完,真就敞开了神识。 张小卒的意念立刻侵入进去。 布兰德神魂剧烈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抵抗,但为了苟活下去,最终还是咽下了这莫大的屈辱,任由张小卒的意念入侵自己 的神识。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张小卒扒光衣服,看个精光时,张小卒的意念却退了出去。 「哼!」 张小卒冷哼一声,松开五指,把布兰德的神魂丢了出去,说道:「我说过,只是让你为我效力两百年,并不是真的要奴役你,你的神识我不稀罕看。」 布兰德的神魂幻化成人形,朝张小卒深鞠一躬,感激道:「多谢公子给在下留住最后一片遮羞布,今后两百年但凭公子差遣。」 虽然是满腹屈辱,但是这句话里的感激之意多少也有几分真诚。 因为如果张小卒不收回意念,他在张小卒面前就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不配 “我虽然没有探查你的神识,但是主仆契约仍是要签订的。” “这只是你忠诚于我的一道保障。” “我保证两百年后还你自由。” “你无需觉得耻辱,因为或许两百年后我赶都赶不走你。跟着我,绝对比你当那个破城主滋润的多。” 张小卒说道。 布兰德闻言沉默。 就算张小卒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与人签订主仆契约,成为对方的仆人,仍然让人觉得是莫大的耻辱。 尤其他还是圣境强者,被江湖上的人知道后必然会耻笑他一辈子。 “这点我可以作证。” “公子对待下属真的很好。” 远处,钱若昀突然插言道。 布兰德冷冷地斜了钱若昀一眼,让他闭嘴。 钱若昀还以为布兰德不相信他的话,当即撸起袖子,露出刚刚重塑的光洁的胳膊给布兰德看,说道:“你看,公子刚刚为我重塑的肉身,用的是最好的灵材。另外,公子还赋予了我强大的神力。” “白痴,闭嘴!” 布兰德头冒黑线地冲钱若昀骂了句。 “……”钱若昀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布兰德看向张小卒,说道:“布兰德愿为公子效力两百年,公子且布置契约大阵吧。” “你得先和你的神魂分身断绝联系。” “另外,接下来的两百年你需要换个身份生活,我不想你布兰德的身份给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小卒说道。 “可以。” 布兰德点头答应。 随即身体里冒出一缕青烟,他的脸上跟着露出了痛苦神色,因为他斩断了和神魂分身的关系,等于是损失了那部分神魂之力。 …… 嘭! 十数万里之外的多罗城,布兰德的神魂分身突然爆体而亡。 神魂分身不同于张小卒一气化三清化出来的分身,一旦本体死亡,或是被本体舍弃,神魂分身就会立刻暴毙而亡。 “该死!” 和布兰德神魂分身同处一个房间的王夫子被突然间的惊变吓了一跳,随即脸色铁青地咒骂了声。 他知道布兰德可能已经死了,或是这具神魂分身被布兰德舍弃了,已经没法通过神魂分身和布兰德之间的感应找他了。 布兰德的神魂分身去到双龙书院,把张小卒是杀害龙思卿的凶手,且火麒麟心脏被张小卒所得的消息禀报给王夫子后,如布兰德所料,王夫子立刻心动。 可是苦于无处寻找张小卒,王夫子只能先和布兰德的神魂分身回到多罗城,准备等布兰德的神魂分身一和布兰德感应上,就立刻去追寻张小卒的下落。 然而等了这么久,等到的竟然是布兰德神魂分身的突然暴毙,这让王夫子如何不气。 可也只能干瞪眼。 …… 张小卒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刻画出一个签订主仆契约的大阵。 布兰德盯着这个复杂繁奥,充斥着一股诡异且古老气息的大阵,不由得一阵心悸。 他见过主仆契约大阵,而且会布置,可是和眼前这个完全不同。 “这是…主仆契约大阵?” 布兰德甚是怀疑地问道。 “是。”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这是最厉害的主仆契约大阵。” 这个大阵是他从道祖传承里学到的。 “为仆者,不得对主人不敬,不得生二心,更不能做有害主人的事,否则都会神魂爆裂而亡!” “另外,主死则仆死。” “你若想清楚了,那就进阵吧。” 张小卒说道。 布兰德再次陷入沉默,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其实他的精神防线已经被张小卒击溃,心里已经有了为仆为奴的思想准备,他是惧怕张小卒言而无信,两百年后不归还他自由。 “公子,要不,让我先来吧。” “我不怕。” “我对公子绝对忠心不二。” 钱若昀突然插言道,并从远处向这边走来。 非常迫不及待的样子。 他是真的眼馋,因为只要和张小卒签下主仆契约,就会得到张小卒最大的信任。 他觉得这简直太棒了。 至于给张小卒为奴为仆会被人耻笑什么的,他根本不会在意,因为他心里早已视张小卒为主。 “呃…” 钱若昀的脚步突然止住,因为张小卒和布兰德同时瞪了他一眼。 布兰德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咒骂道:“狗日你大爷的,怎么什么事都有你,签订主仆契约你都抢着来,吃屎你抢不抢?” 张小卒则是一脸嫌弃的表情,以眼神示意钱若昀哪凉快哪呆着去,心道:“老子好不容易布置的契约大阵,用在你身上岂不浪费。” 要是钱若昀听到这两人心里的嘀咕,估计会泪流满面。 “哎…” 钱若昀幽怨地叹了口气,转身退了回去。 “我有个问题。”布兰德开口道。 “问。” “龙思卿是不是被你杀的?”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问题,你确定想知道答案?”张小卒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 远处,钱若昀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 布兰德的这个问题让他想起了前天晚上凤思君杀上门找张小卒的情景,心想:“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怀疑?难不成龙思卿真是被张公子杀的?” “想知道。”布兰德点头道。 张小卒忽然转头向钱若昀望了一眼。 “啊!” 正处在惊恐猜测中的钱若昀,被张小卒投来的冰冷目光吓得失声惊叫。 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要被灭口了。 “是。” “龙思卿确实是被我杀的。” “他追杀了我两年多,最后反而被我给杀了。” 张小卒点头承认道。 “连龙思卿都栽在了你手里,我栽在你手里不冤。” “早知今日,当初我真不该惹你。” “悔啊!” 布兰德叹了口气,迈步走进契约大阵。 “咕噜!” 钱若昀吓得咽了口口水。 这才知道张小卒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的和善,分明是个极度危险的恐怖分子。 张小卒再次看向钱若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道:“还要继续跟我混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还…还…还来得及?”钱若昀苦着脸问道,心想:“不该听的我全都听到了,还来得及个屁啊,来得及去死才差不多。” “哦,好像是来不及了。” “那就接着跟我混吧。” 张小卒笑了笑,迈步走进契约大阵,接着将阵法激活。 “唔!” 布兰德的神魂之躯剧烈震颤,嘴里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他感觉有无数条锁链钻进了自己的神魂里,要把他的神魂生生绞碎。 “放松神魂,不要反抗。” 张小卒提醒道。 布兰德立刻依言照做,果然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但是感受到一条条锁链钻进自己的神魂,然后在神魂里种下一道道咒印,只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就要反抗。 一炷香的时间后,大阵停止运转,张小卒和布兰德之间的主仆契约达成。 布兰德再看向张小卒时,眼神里竟不自觉地就流露出恭敬之色。 张小卒的身影在他心里莫名的高大起来,感觉张小卒就是他的主宰,任何命令都不能违抗,甚至连想一下对张小卒不好的念头都不敢有。 “这才是真正的主仆契约!” 布兰德暗自震惊道,觉得自己会的那种主仆契约简直弱爆了。 “布兰德参见公子!” 布兰德以仆从的身份向张小卒恭敬地行了一礼。 “换个名字吧,今后两年你不能以布兰德的身份出现。”张小卒道。 “请公子赐名。” “就叫…叫布莱恩吧。” “多谢公子赐名,属下今后就要布莱恩了。” 张小卒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还足够给布莱恩重塑肉身,不会影响明天的比赛,于是把重塑肉身的灵材拿了出来,说道:“我现在给你重塑肉身。” “谢公子。” “不必这么拘谨。” “……”布莱恩不由苦笑,不是他想这样,而是受主仆契约的影响,不由自主地就这样了。 六个时辰后,布莱恩重获肉身,张小卒给他换了一张全新的面孔。 “公子,这是什么力量?”布莱恩感受着古仙之力惊讶地问道。 “源自上古的古仙之力,可以让你拥有绝对坚硬的骨头和强大的肉身力量,以及非常恐怖的自愈能力。你现在刚刚得到此神力,暂且微弱,还感受不到它的厉害,等你把它滋养强大后,就知道了。” “谢公子赐予神力。”布莱恩心中微微惊喜。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取出两块玉件,递给布莱恩一件,说道:“这个给你,随身携带,大有益处。” 玉件上加持了顶级功效的神魂滋养之力。 布莱恩接在手里,甫一感受到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就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见过的好东西着实不少,但是能和手里这件宝物相媲美的,他觉得只有福寿金钟。 “也给你一件。” 张小卒把另一件扔给远处的钱若昀。 “谢公子赏赐!”钱若昀立刻高兴地接住。 布莱恩脸上震惊的表情已经告诉他这玉件了不得,可是当他亲自感受到玉件的功效后,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这…” 钱若昀太过震惊,以致于话都说不出顺畅了。 他想说这玉件和张小卒给他看的那件玉件似乎相同,莫非也能够量产? 这玩意要是能量产,他觉得别说把丹阁开遍中岳,就是开遍整个天外天都不是问题。 “这东西只能自用,不得对外宣扬。”张小卒道。 “是。”布莱恩和钱若昀立刻点头应声。 这句话浇灭了钱若昀的念头。 张小卒伸手指了指福寿金钟,对布莱恩说道:“福寿金钟你收回去继续用吧,不过估计要滋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还有你的东西,全都拿回去吧。” 布莱恩闻言大喜,感激道:“多谢公子。” “哈哈,我就说吧,跟着公子混好处少不了你的。”钱若昀大笑道。 布莱恩神色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发现自己重获肉身之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好像是“多谢公子”。 平心而论,如果避开主仆契约不谈,张小卒真的对他很好。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没有主仆契约,张小卒也不可能对他这么好。 “公子,要不…也和我签订一个契约吧?” 钱若昀目光希冀地望着张小卒,感觉只要签了契约,这辈子张小卒都休想甩掉他了。 “有时间再说吧。” “布置一个契约大阵实在太费时间,太费精力了。” 张小卒拒绝道。 钱若昀闻言脸色一苦,张小卒随意的话语,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不配用契约大阵。 “时间不早了,你们修炼吧,尽快恢复修为,我要出去参加炼丹比赛了。” 张小卒道了声别,然后离开。 布莱恩正要修炼,目光突然瞥见远处的钱若昀,他望了眼张小卒离开的方向,确定张小卒已经离开了,然后面带微笑地朝钱若昀走去。 “来,认识一下,我叫钱若昀,很高兴…你…你要干嘛?” “喂,你…你别过来啊。” “公子救命!” “啊--” 砰砰砰! 布莱恩把钱若昀摁在身下一顿捶,听着钱若昀杀猪般的惨叫,感觉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全好了。 张小卒从三界之画里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六时。 和叶明月在客栈里简单吃了个早饭,然后去往考场。 通往考场的街道上已经挤满了参赛者,张小卒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问候他。 “嘁!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原来只考了第三名呀。” “哼,要不是他来抢名额,我还能前进一名。” “就是。” “你考了多少名?” “一千二百五十二名。你呢?” “我稍微差一点,第两千三百五十二名。” 张小卒远远地听见这两人的窃窃私语,恨不得拿鞋底试一试他们的脸皮厚度。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不需要 昨天的试题想要考满分极难,但是考过九百分的过关线,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 毕竟有一百题的容错率。 不过还是有将近一半的人被淘汰了。 这些人被淘汰得无话可说。 给你一百题的错误空间,这都通过不了,哪还好意思抱怨什么。 于是张小卒便成了这些被淘汰者缓解自身尴尬的话题,他们无视自身的凄惨名次,讥笑张小卒一个特邀丹师竟然只考了第三名,真给特邀丹师丢脸。 “我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张小卒听着满大街对他的讥笑和怨怼声,郁闷地叹了口气,后悔来参加初选赛了。 “请特邀丹师张大用张丹师优先进考场。” 随着监考官的一声吆喝,张小卒再次被公开处刑。 虽然淘汰了近一半的人,但参赛人数众多,仍然剩下将近三千人。 今天的考场布置和昨天的近乎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案几上多了一个朱红色的精致木盒。 主考官仍然是柳春风。 待所有参赛者入场,柳春风宣布了今天的考题——品丹辨药。 精致木盒里装着五颗不同的丹药,参赛者需要一一品尝,然后把品尝出来的丹药成份在考卷上写出来。 不要求把每颗丹药的成份精准不差的全部写出来,但要尽可能多的写出来,因为这场比赛不再是以分数线淘汰,而是只取前八百名晋级。 但是不能乱写,因为写错了会扣分。 为保证比赛的公平,每位参赛者木盒里的丹药都是相同的。 比赛限时一个时辰,时间还算充裕。 张小卒听完比赛规则后,感觉有点难度。 昨天的看图辨药,考的是对药材灵材知识的广泛涉猎。 而今天的品丹辨药,则是在昨天的基础上又提升了一个极大的难度。 参赛者必须拥有庞大的知识储备,非但要求认识各种药材灵材,还得非常了解各种药材灵材的药性,如此方能通过品尝丹药的味道和药效,来辨别和推断丹药的成份。 幸而老乞丐送给他的那本药典里,非但记载了各种药材灵材的图样和名字,还详细记录了它们的药性特点等等,他早已用入微心境过目不忘的本领将它们一一牢记在脑子里。 张小卒打开木盒,五颗丹药呈现在眼前。 从左到右分别是红、绿、紫、白、黑五种颜色,每一颗皆色泽鲜艳,圆润晶莹。 张小卒拿起最左边的红色丹药,先端在眼前仔细观察一番,接着又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虽然是一股好闻的清香味道,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道:“这他娘的要是一颗毒药,吃了不就嗝屁了。” 他一边嘀咕,一边把药放进嘴里。 随即变了脸色。 丹药入口辛辣无比,舌头瞬间像是被无数根细针狠狠地扎了一样。 悲催的是还不能吐出来,吐出来就没法往下细品了。 “干啊!”张小卒心里直接爆了粗口,暗骂道:“这是哪个缺德玩意想出来的损招,分明是存心整人。” 一时间整个广场上参赛者的表情都极其精彩。 “呸!” 十息过后,张小卒把满口辛辣的口水吐了出来,在纸上写下六种药材名字,并标明是红色丹药的成份。 川荇、茧雒、蔓棘、炙烈果、白风草和苇香子。 其中前五种全是辛辣之物,只有苇香子味道清香,裹在最外层,用来遮盖前五种药的味道。 这六种药材混在一起没有任何实用性。 显然,这只是一颗单纯为考试而炼制的丹药。 “咦!” 端坐在广场前方高台上的柳春风惊噫了声,惊讶于张小卒这么快就品出了第一颗丹药的成份,而且答案准确无误。 张小卒之所以能答得这么快,主要得益于他浑厚的知识储备。 借助入微心境超强的记忆能力,他对各种药材灵材的药性特点都记得非常清楚,能在第一时间从知识库里找出可疑的对象,然后再通过自己的分析和判断,对这些可疑对象进行逐一排除或者确认。 也是因为他拥有强大的神魂,思维运转能力远远超出常人上百倍,否则光从厚重的知识库里寻找可疑对象,并在脑海里一一罗列出来,恐怕都得花大半天时间。 另外,这题其实并不难。 首先,这颗红色丹药只有六种药材成份。 其次,这六种药材成份并没有在炼制的过程中彻底地融合在一起,从而让人难以分辨,而这六种药材的味道又是如此的刺激猛烈,以致于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所以,这题看起来似乎是个简单的送分题。 然而当张小卒下意识地想喝口水漱口时,突然意识到出题者的险恶用心。 刚才柳春风宣布比赛规则时明确强调,比赛期间禁止饮水。 也就是说他们口腔里的辛辣感短时间内很难缓解或是去除,味觉受其影响,必然大打折扣,继而影响到对剩下四颗丹药的品尝辨别。 “难怪要求必须从红色这颗丹药开始品。” “这出题者的心思忒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这颗绿色丹药的味道必定非常寡淡。” 张小卒心里腹诽道。 不过这样的阴损伎俩显然难不住他这位月圣境强者,强大的圣息之力微微运转,便把口腔里的辛辣味道驱散了。 他只是同情那些修为低弱的参赛者。 随之拿起绿色丹药放进嘴里。 果不其然,丹药入口即化,几乎没有什么味道。 张小卒一番仔细品尝后,然后皱眉思索了将近一刻的时间,这才在纸上写下五种药材的名字。 他感觉应该还有一两种成份,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便没有写出来,因为写错了会被扣分。 接着是第三颗紫色丹药。 这颗丹药味道清香,在嘴里化开时一股力量随之散发出来。 细品之下味道繁多。 而且多种味道融合在一起,让人捉摸不透究竟哪一种味道是药材本身的味道,哪一种味道是融合后产生的味道。 难度一下子提升了上来。 不过在张小卒看来,这才是进入正题的正经考题,前面两道题根本是出题者的恶作剧。 他先是根据品尝到的味道,把与其对应的药材灵材在脑海里全部罗列出来,然后再根据这颗丹药的药性药效进行反推,看哪些药材灵材结合在一起有可能炼出这样的丹药。 最后把前后者的交集找出来,再在这些筛选出来的药材灵材里做进一步筛选。 这次他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提笔,在纸上写出十四种药材和三种灵材。 “有点厉害啊!” 高台上,柳春风看见张小卒第三道题的答案,心里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因为这道题张小卒的答案全对。 接着是第四颗和第五颗丹药,张小卒用了多半个时辰的时间给出了答案。 最后还剩下一盏茶多点的时间,他又把三四五三颗丹药的成份反复推衍了两遍,在脑海里模拟炼丹,看能不能炼制出相同效果的丹药,而后对第五颗丹药的成份做了一点修改。 全场他是最后一个做完的。 其他人早早地就做完了,因为他们想的远没有张小卒这么复杂,他们只把自己辨别出来的成份写了出来,而不是像张小卒那样正着反着反复推衍,还在脑海里模拟炼丹。 “有趣。” “但是…如果正赛的时候也这么搞的话,那我肯定没有机会争第一,因为太好作弊了。” 出了考场,等在外面的叶明月问张小卒这场考的感觉如何,张小卒如是回答。 确实,内定的人选只要提前知道答案,其他人自然没有一点机会。 “快,把答案给我看看。” 阅卷室里,柳之焕掐着时间和考场上的人同时放下手里的笔,然后迫不及待地向批卷的考官讨要答案,想看看自己能得多少分。 他有心想和张小卒一较高下,所以做得特别认真。 “第一题…嗯…全对,没有什么挑战性。” “第二题…” 柳之焕看见第二题的答案,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他写了六种成份,可是错了一种,反而只能得四分。 “第三题…全对。” “第四题…少了一味药。诶,可惜。我要写的,但是把握不太大,一犹豫便就没写。” “第五题…也全对。” “应该…还不错。” 柳之焕对照答案给自己批改完了后,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就坐在那里望着门口方向急切等待张小卒答卷的到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收卷的考官才把一摞摞答卷从考场搬过来。 “快,把张大用的答卷找来给我,我给他批改。” 柳之焕急切喊道。 一位考官立刻把张小卒的答卷找出送到柳之焕的面前。 “第一题…全对。” “第二题…” 柳之焕看完张小卒第二题的答案,不禁有点郁闷。 张小卒只写了五种成份,比他少写一种,但是张小卒写的五种成份全对,反而比他多得一分。 “第四题…也全对。” “第五题…哈哈,这家伙答错了三种成份,倒扣三分,总分数比我少…少四分,应该没算错吧。” “总之,我赢了。” 柳之焕高兴大笑。 “先别高兴的太早。”柳春风走了过来。 柳之焕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盯着张小卒第五题涂改的地方,郁闷道:“这家伙不会又和昨天一样,故意藏拙,把对的答案改成了错的。” 柳春风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递给柳之焕一颗黑色的丹药,正是最后一题的丹药,说道:“你再仔细品一下这颗丹药,然后再对比你和他的答案。” 柳之焕没听明白柳春风的意思,但还是听话的依言照做。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柳之焕突然听着张小卒的答案变了脸色,震惊道:“这家伙…这家伙…是故意这么写的吗?” 柳春风点点头,道:“他本来的答案是对的。” 柳之焕闻言呼吸一滞,随即面露苦笑,摇头道:“我输了。” 这颗黑色丹药是琳琅阁那边为了应付这次初选赛而临时研制的一种药,从没有在市面上出现过。 是一种增加灵力的丹药。 药效不算太强,比碎星丹稍微弱一些。 因为是临时研制出来的,药效不太稳定,丹方还有待改进。 而张小卒答卷上的答案正是一副改进后的丹方,他把其中三味药材替换了,替换的三味药比原先的便宜不说,还没有减弱黑丹的药性,并极大程度上改善了药效的稳定性。 以柳之焕的丹术,很快就看出了张小卒这个答案的可贵之处。 他忽然感觉自己低了张小卒一个层次,自己在绞尽脑汁想正确答案的时候,张小卒竟已经对丹方做出了更精良的调整。 一时间他精神上受到了打击。 柳春风安慰道:“也不能说你输了,是你没想这么多,你要是想到这点,给出的答案不一定比他差。” 柳之焕闻言心气一正,使劲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确定不需要老夫使用主考官的特权,把这个家伙淘汰掉吗?”柳春风忽然问道。 “……”柳之焕闻言神色顿时一苦。 柳春风的这个问题让他感觉柳春风刚刚的安慰只是单纯的安慰,在柳春风心里他已经被张小卒比下去了,不然为什么要替他如临大敌,不惜用龌龊手段也要把张小卒淘汰掉。 “回老祖,不——需——要!” 柳之焕心头气恼,给出一个无比坚定的答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欢迎再来 “张公子,请留步。” 张小卒和叶明月从进考场的长街出来,正要往今世缘客栈方向拐去,忽有一道呼喊声从北边的街口传来。 二人闻声驻足,转身向北望去。 只见一辆极乐丹阁的马车自北边疾驰而来。 马车在张小卒面前三丈外停下,极乐耽搁的首席坐镇丹师赵冬青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张小卒条件性地以为柳之焕会跟着走下马车,却发现他并不在马车里,就只有赵冬青一人乘车而来。 “前辈叫住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张小卒上前迎了两步,见礼问道。 “确有一件事。”赵冬青点头应道,“不知张公子前日炼的另外一颗追星丹可还在?” “在。”张小卒立刻就明白赵冬青的来意,是来向他讨要第二颗追星丹,想拿回去做研究。 他心里不由得暗笑,心知他们多半是没能从拿走的那一颗追星丹上研究出什么结果,所以才来找他来讨要这第二颗追星丹。 这其实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张公子是聪明人,心里定然已经猜测出老朽为何来讨第二颗追星丹,老朽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请公子开个价吧。”赵冬青直言道。 张小卒笑道:“这颗追星丹本就是柳公子送给在下的,前辈想要,只管拿去便是。” 说着从虚空空间里将那颗追星丹取了出来,便要递给赵冬青。 赵冬青却是微皱眉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其实他更想让张小卒出价,然后他把追星丹买下来,只当是一笔简单的交易,交易过后,两不相欠。 可是张小卒却不要钱白给,虽然追星丹确实是用他们极乐丹阁提供的灵药炼制的不假,可是前天柳之焕已经明言将此丹送给张小卒,此时若是伸手拿回来,看似是在拿回原本就属于他们极乐丹阁的东西,可实际上却欠了张小卒一个大人情。 他不想欠这个人情,遂坚持说道:“还请张公子开个价吧。” “既然前辈坚持,那就随便给点吧。”张小卒道。 赵冬青闻言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觉得张小卒实在精明得很,看似不把这颗追星丹当回事,实则满心的算计。 张小卒让他出价,他要是出少了,那还是欠张小卒一个人情。 他要是不想欠这个人情,就得把价格出得高高的,那么张小卒就能赚很多。 所以在他看来,张小卒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实际上却要的很多。 赵冬青皱眉沉吟,因为这颗追星丹的价值实在不好衡量。 若是拿回去能研究出张小卒的炼丹之法,那绝对是无价之宝。 若是研究不出什么,那它就只是一颗中品追星丹。 而由张小卒淡定的表情,他觉得这颗追星丹拿回去多半是研究不出什么结果。 不过明知如此,仍然是要试一试的。 “老朽给张公子一颗上品追星丹…”赵冬青沉吟片刻后看着张小卒说道。 他有意停顿了一下。 心想要是张小卒立刻点头答应,那他就再多给两百颗通玄丹,如此凸显他很大方,让张小卒多赚了两百颗通玄丹,便可两不相欠。 可是张小卒却是回给他一个不置可否的暧昧微笑,好像答应了,又好像没答应,嘴里就是不吱声。 “外加一百颗…百悟丹。”赵冬青暗暗咬牙,给出了一个高昂的价格。 张小卒笑着摆摆手,道:“前辈用一颗上品丹换在下一颗中品丹,晚辈就已经赚大了,怎敢再要前辈一百颗百悟丹?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被江湖上的朋友笑在下贪得无厌?” 赵冬青眼角又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心里忍不住想骂娘了。 张小卒等他出完价后才开口说一颗换一颗就可以,明摆着是故意让价,让他欠人情。 于是他当即摇头道:“张公子的追星丹与众不同,值这个价,传扬出去,人们只会说老朽占了便宜,绝无笑话张公子的道理。” “万万不可。”张小卒连连摆手,“前辈若执意如此,晚辈可就把追星丹收起来不卖了。” “那可…不成。”赵冬青突然出手,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张小卒手里抢下追星丹,紧接着拿出一个玉盒强塞进张小卒手里,然后朝张小卒拱手笑道:“多谢张公子。” 说完不给张小卒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张小卒一脸愕然,望着赵冬青逃也似的上了马车,然后飞驰离去,不禁无奈摇头。 他打开玉盒,看见里面装着满满的百悟丹,百悟丹的上面摆着一颗上品追星丹。 显然,赵冬青早就想好了这个价格,连丹药都准备好了。 “你俩推来推去干嘛呢?”叶明月没太明白张小卒和赵冬青互相客气个什么劲。 张小卒笑道:“这老前辈实在精明的很,我想让他欠我一个人情,等日后咱们开丹阁的时候,好让他抚照一二,可他就是不肯欠这个人情,着实让人无奈。” 远去的马车里,赵冬青收回神识,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弧度。 他听见了张小卒的话,觉得自己赢了。 张小卒虽然没能让赵冬青欠一个人情,稍稍有些失望,但赵冬青给的价格还是让他十分满意的。 一颗中品追星丹换一颗上品追星丹,外加一百颗百悟丹,等于卖出了两倍多的价格。 他甚至想追上赵冬青,告诉他:“如果一颗研究不出结果,欢迎再来找我,我可以给你们多炼几颗。” 却不知赵冬青之所以如此大方,是因为有人吩咐他来买张小卒的这颗丹药,而这个人的尊贵身份让他不敢对其吩咐的事有丝毫差池。 其实就算张小卒狮子大开口,再把价格提个高两三倍,赵冬青依然会答应。 当然,要是听到张小卒的心声,不管出价高低他都会非常郁闷,因为会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再者,张小卒敢这么说,说明他笃定旁人无法从他炼制的追星丹里研究出他炼制此丹的诀窍。 一个时辰后,这颗追星丹摆在了柳家堡炼丹房里的一张桌子上。 在这颗追星丹的旁边还摆着另外一颗,正是前天被柳之焕拿走的那颗。 “闫前辈,请!” “尚宗师,请!” 桌子左右两旁各站着一人,对着桌子上的两颗追星丹互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站在桌子左边,身穿紫衫的老妪名叫尚素素,正是她吩咐赵冬青去买张小卒的追星丹。 她是柳家堡供奉的丹道大宗师,在柳家堡有着超然的地位。 柳之焕是她的嫡传弟子。 站在桌子右边,身穿藏青色常长衫的老者名叫闫明朝。 此人是琳琅阁的丹道大宗师。 同时还是炼器大宗师。 是多宝天尊座下第一大弟子。 此次琳琅阁在中岳挑选话事人的适宜,由他全权负责。 昨天一早赵冬青就拿着追星丹进入柳家堡,把张小卒一炉炼制出两颗追星丹的事禀报给了尚素素。 尚素素听了后甚为震惊。 她先是根据赵冬青的详细禀报自己研究了一番,不得其解后便把住在柳家堡的闫明朝请过来一起研究。 二人从昨天一直研究到今天,各自炼制了几炉追星丹,结果无一例外,全部炸炉。 有幸被准许在一旁观看的赵冬青,看到两位大宗师都炸炉,受打击的心灵顿时得到了治愈。 尚素素和闫明朝研究不得进展,最后才把目光看向追星丹,想品丹辩药,并推衍炼丹之法。 以他们二人在丹道上的高深造诣,许多丹药只需品一品就能准确地分辨出丹药的成份,然后根据丹药的药效和分辨出来的成份,推衍出炼丹的过程方法。 可是丹药只有一颗,不像瓜果梨枣,可以一切两半,然后一人吃一半。 丹药一切两半,可就没法准确地分辨丹药的全部成份,因为有些成份很可能这半边丹药里有,但另半边丹药里没有。 更无法准确地掌握这颗丹药的药效。 于是尚素素便吩咐赵冬青去把张小卒手里的那颗追星丹买来,那么她和闫明朝就可以一人一颗。 二人同时拿起一颗追星丹,放进嘴里后闭上眼睛细细品尝。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先后睁开了眼睛,眉头皆紧皱着。 赵冬青看见两位宗师紧锁的眉头,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猜测品丹结果极可能不乐观。 他倒不是心疼两颗追星丹,而是心惊于张小卒的丹术,竟然连两位大宗师都研究不明白。 “老身汗颜,除了九香和雷肺这两种已经在我们预料之中的药材,未能品出其他不属于追星丹药方里的灵药或是灵材成份。”尚素素惭愧地摇头道。 九香和雷肺这两种药材早在他们预料当中。 因为张小卒能以那么快速度成丹,而且一次成丹两颗,必然是在短时间内把所有灵药和灵材的药力全部激发提炼了出来,使药力没有一丁点浪费,尽数融合到了丹药里,否则根本不可能成功。 那么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激发出灵药灵材的全部药力,九香和雷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们早就已经确定张小卒炼制追星丹的时候必然添加了这两种灵药。 也就是说尚素素除了更加确定张小卒使用了九香和雷肺后,几乎什么也没品出来。 至于推衍炼丹之法,她发现自己推衍出来的还没有赵冬青禀报的详细。 闫明朝亦摇了摇头,道:“老夫也一无所获。不过老夫可以肯定,这里面必然有一味药是我们没有发现的,而这味药的作用也很明显,就是加速药力融合。” 尚素素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道:“若世间真有这样一种药,那么丹道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变革。” 闫明朝轻捋长须,笑道:“这位年轻人有点意思,老夫想现场看他炼丹。” “启禀大宗师,此人报名了丹赛初选赛,而明天是初选赛的最后一场,考的正是炼丹,大宗师若有兴趣,可以前去观看。”赵冬青禀报道。 闫明朝闻言笑道:“那老夫得去看看。” 尚素素冲赵冬青吩咐道:“你安排一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何必互相为难 “站住!” “哪里来的无礼妇人?!” “怎地问也不问一声就往府里闯?” 钱家大院,府门前,守门的侍卫呵斥着拦下一位身穿粗衫的妇人。 这妇人神色慌里慌张,打西边街上过来,到门前问也没问一声,就径直往门里闯,似乎是有十分着急的事,想进府里找人。 “啊,抱歉,对不住。” “奴家失礼了。” 妇人遭到侍卫阻拦,受到惊吓的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确实冒昧失礼了,慌忙退后几步。 她定了定慌乱的情绪,恭敬施礼道:“奴家钱王氏,来府上找钱二爷,有件十万火急的事禀报。” 此妇人正是钱若昀的母亲钱王氏。 前天夜里钱若昀匆匆离家,让她始终心神不宁,而昨天一天钱若昀又一直没有归家,让她愈加不安。 她昨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乏极睡着,但是还没睡到半个时辰,就被一个噩梦惊醒。 她梦见钱若昀和嫡长子钱若鸿作对,最后被钱若鸿派家奴给打死了。 惊醒后见窗外已经天光大亮,继续睡肯定是睡不着了,她索性穿衣起床。 然而一个人闷在屋里,越等越焦急,越等越心慌,最后实在等不住了,就从家里出来,走到巷口等。 可是她忽然发现巷口的地上有一滩干掉的血渍。 正是那天夜里钱若昀呕吐留下的,已经被街上的尘土掩盖了大半。 也不知是心神不宁作祟,还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钱王氏盯着这滩干掉的血迹,突然脸色惨白,眼前发晕,感觉这滩血是儿子钱若昀留下的。 再联想到早晨的那个噩梦,她当场吓瘫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她急切地想去找儿子,可是望着远方纵横交错的街道,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于是就慌里慌张地找到钱府来了,想让钱通路帮忙找钱若昀。 侍卫听完钱王氏的话,不由得皱眉。 他不认识钱王氏,也从未听说过有这个人,于是试探地问道:“你是钱二爷的?” “妾室。”钱王氏答道。 侍卫听了后眉头皱得更深了,说道:“这里是钱家正府大院,没有老爷们的召见,你们是不可以来的,即便有老爷的召见,也不能走大门进府。” “奴家确有急事禀报二爷,劳烦差爷大驾,帮忙通传一声,奴家感激不尽。”钱王氏恳求道。 侍卫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给你通传,而是钱二爷一早就出门去了,至今未回,所以你还是请回吧。若是被大管家,或是府里的老爷太太们看见你在门前滋事,会给你苦头吃的。” 钱王氏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愚妇,知道侍卫说的有理,豪门大户最要面子,若是被府里的大人物知道她一个无名妾室在门前生事,必定会派家奴把她轰走。 她念头急转,心里有了一个主意,说道:“奴家贱儿叫钱若昀,不知两位差爷可认识?” 侍卫听见钱若昀的名字,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尊敬之色,作礼道:“原来是若昀公子的小娘,失敬失敬。不过…你还是不能进去,看在若昀公子的面子上,请你不要让我们难做。” “差爷这两日可曾见过贱子?”钱王氏问道。 “不曾见过,你——”侍卫摇头答道。 正说着,他突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急声道:“你快走,二爷的大夫人回来了,要是被她在这里碰见你,你就死定了。往西走,快!” 街道东边驶来一辆马车,正是钱通路的正房夫人钱李氏的座驾。 钱王氏闻言吓的脸色一白,不敢再在门前多做逗留,慌忙朝西边急走离去。 “那妇人是谁?” 马车停在门前,钱李氏自马车上下来,望着钱王氏匆匆远去的背影皱眉问道。 “禀夫人,一个问路的。” 那侍卫回道。 钱李氏点了点头,没有怀疑,由婢女搀着进了府门。 “还好。” 那侍卫待钱李氏进去后,不禁松了口气。 因为若是被钱李氏知道钱王氏找上门来,而他没有第一时间将其轰走,肯定要挨责罚。 “你与她啰嗦那么多干嘛,早该轰她离开,差一点给咱哥俩惹了祸事。”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侍卫不悦道。 “哎…”那侍卫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是苦命人,何必互相为难?动动嘴皮子的事,能帮就帮一下呗。” “你呀,就是心善,早晚给自己招祸。”另一人摇头道。 钱王氏没有走太远,而是在远处的墙根处蹲了下来,眼睛望着钱府府门方向,准备在这里等钱通路回来。 …… 张小卒和叶明月回到今世缘客栈的住处。 刚刚在客栈门外,他被数十人拦住了,都是来求他帮忙炼丹的。 他没有拒绝,答应帮他们炼丹,不过不是今天,要等明天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 求丹者喜出望外,各种赞美之言毫不吝啬地送给了张小卒。 张小卒乐得哈哈大笑,心想要是把这帮夸他的人和考场上骂他的那帮人放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主子,这是城北王家送的。” “这一份是城南张家送的。” “这是……” 回到住处,管事阿娇和六位婢女把一份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搬到张小卒的面前,并告知张小卒都是谁送来的。 原来在张小卒离开的这段时间,许多想结交他的势力都派人来登门拜访,可是左等右等张小卒始终没回来,只能失望而回,不过临走前都把礼物留了下来。 不是阿娇等擅自帮张小卒收礼,是那些人强行留下的。 “这是钱家茶铺送的。” 阿娇指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 张小卒闻言道:“打开来看看。” 他大概猜出木盒里装的是什么,多半是凤尖儿和碧血蓝两种茶叶。 阿娇当即把檀木盒搬到张小卒身旁的茶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 檀木盒里又装了两个做工精美的玉盒,打开玉盒,不出张小卒所料,果然是那两种茶叶。 非但品质极好,而且每样差不多有一斤重。 张小卒向叶明月问道:“收不收?” “你有时间把这些东西一一送回去吗?”叶明月反问道。 “没时间。”张小卒摇摇头,看向面前的一大堆礼物,说道:“那就全收了,反正在极乐城开丹阁,早晚都得和他们打交道。阿娇,你把所有礼物都拆开,然后记一下谁家送的什么,最后把单子给…你把钱若昀叫出来,这种事他擅长。” 后一句是对叶明月说的。 叶明月祭出三界之画,拿在手里轻抖了下,就把正在修炼的钱若昀从画里扔了出来。 钱若昀从修炼中惊醒,睁开眼看清四周的环境后,立刻向张小卒和叶明月见礼。 他的修为恢复的很快,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达到了海之境九重天。 不过外面一上午的时间,三界之画的茅草屋里其实已经过去一个白天。 再加上三界之画里面灵气充裕,丹药充足。 而且他对力量法则的理解不仅还在,反而比失去肉身之前更加精进,因为他的神魂有幸在张小卒的战门空气里感悟了一段时间。 所以他的修为恢复起来非常轻松。 张小卒把事情讲了一下,钱若昀虽然还对三界之画里的修炼空间恋恋不舍,觉得再给他一天的时间,自己就能恢复星辰境的修为,不过还是欣然领命。 大概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钱若昀才和阿娇七女把一堆礼物统计完毕。 张小卒见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就让钱若昀把所有东西和阿娇七女一起分了,乐得几人连连谢恩。 “公子,我想回家一趟,那晚我急匆匆地从家里跑出来,两天没有回去,我娘她恐怕会非常惦念。”钱若昀见张小卒没有其他事情吩咐,提出想回家一趟。 张小卒闻言道:“我和你一起,去拜访问候一下令堂。” 有些人的忠诚需要以奴隶契约强行夺取,而有些人的忠诚只需把他当朋友对待即可获得,如果做得足够细心,后者的忠诚度甚至会高于前者。 钱若昀显然就属于后者。 “啊?”钱若昀闻言大为意外,惊喜之余又支吾害怕道:“我家简陋不堪,唯恐…唯恐沾染了公子贵足。” “怎么,不欢迎?”张小卒问道。 “欢迎,当然欢迎!只是怕…” “走吧。”张小卒打断了钱若昀的话,看向阿娇吩咐道:“备车。” …… 下午三时左右,一辆马车从钱家门前街道的西边驶来。 蹲在墙根处的钱王氏还以为是钱通路回来了,激动的站起身来,就要跑着跟上去,可是她的两只脚早已蹲麻了,以致于整个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坐在马车里的人听见了钱王氏摔倒后吃疼的叫声,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恰与钱王氏焦急抬起的脑袋对视了一眼。m. 钱王氏望见马车里坐的不是钱通路,顿时松了口气,转头去揉捏麻木的腿脚。 然而马车里的人却望着钱王氏皱起了眉头。 很快,马车在钱府门前停下。 钱若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向守门的侍卫问道:“那个妇人是不是钱若昀的小娘?” 他去年的时候见过一次钱王氏,因为钱若昀的长相有六成随他娘,所以钱若鸿对钱王氏的印象稍微深一些。 “小的不知。”侍卫装不知道地回道。 钱若鸿带着几分狐疑走进府门,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跟在身后的家奴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家奴领命离开。 一会儿后领着另一个家奴从府里出来,直奔钱王氏而去。 二人在钱王氏的面前停下脚步,张口即问:“你是不是钱若昀的小娘?” “是,我是。”钱王氏立刻点头应答,还以为有钱若昀的消息了。 “快滚,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那家奴冷着脸呵斥道。 “我…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二爷回来,求求二位差爷行行好,宽容一下,就假装没看见奴家行吗?”钱王氏哀求道。 “贱妇,休要自讨苦吃,你若不走,等下我哥俩架着你走,猪狗一般丢在远处的大街上,丢人现眼你可别怪我们。”家奴恶言恶语恐吓道。 “不,我不走。除非…除非你们告诉我若昀在哪里。”钱王氏一边说着,一边往墙根处缩了缩身子。 两个家奴对视一眼,当即冲上前去,一人抓住钱王氏的一条胳膊,轻松就把钱王氏架了起来,然后往西边街口拖去。 “啊--放手,奴家不走!” “你们快放手!” 钱王氏剧烈挣扎。 但是她的挣扎对两个壮年家奴来说根本不当事。 咚! 其中一个家奴朝钱王氏的肚子上打了一拳。 钱王氏立刻疼得窒息,喊叫声卡在喉咙口,一时憋不出来。 踏踏踏!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从对面驶来,到三人跟前停了下来,钱通路挑着车帘,探出脑袋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大逆不道 两个恶奴看见钱通路到来,神色里登时露出惊慌之色。 其中一恶奴侧身向前半步,恰挡住钱通路的视线,让他看不见钱王氏,同时用一只手掐住钱王氏的后脖颈,使劲向下摁住,使其不能抬头,嘴上禀报道:“启禀二爷,不知哪里来的一个疯妇,在咱家府门前撒泼发疯,小人好言劝她离开,她就是不听,无奈之下,只能架她离开。” 钱通路与钱王氏一二十年不相见,前天虽然见了一面,但他自始至终也没有拿正眼瞧过钱王氏一眼,此时又被恶奴挡住了视线,所以没有认出钱王氏,听见恶奴的禀报,信以为真,立刻神色厌恶道:“扔远一点。” “啊--” 钱王氏突然大叫。 她终于冲开了胸口的窒息,喘过一口气来,嘴唇都已经憋紫了。 可是她正要呼喊,肚子上又砰的挨了一拳,到喉咙口的声音唔的一声憋住了。 “疯妇,休要发疯惊了二爷,否则把你丟到城外的乱葬岗里喂野狗!” 另一个恶奴一拳打在钱王氏的肚子上,并恶狠狠地警告道。 他这一拳力道极大,打得钱王氏的肋骨断了两根。 “走吧。” 钱通路向车夫吩咐一声。 两个恶奴闻言暗松一口气,当即架着钱王氏快步向西离开。 “啊--” “老爷,是奴家啊,钱王氏!” “咳…咳咳…” 就在双方交错而过的时候,钱王氏突然喊了出来。 只是她一句话喊完,突然连声急咳,鲜红的血液从嘴里咳了出来。 她太过着急想要喊出声来,用力过猛,一口气冲伤了肺和气管,再加上刚刚恶奴那一拳打断了她的两根肋骨,让她受了不轻的内伤,所以才会咳出血来。 两个恶奴闻言色变,立刻快步如飞地奔行起来,心里祈求钱通路没有听见钱王氏的话。 但是二人的祈求并未奏效,正要放下车窗帘,把脑袋缩回马车里的钱通路,听见钱王氏的凄厉呼喊,神色一怔,立刻望出车窗外大喝道:“站住!” 两个恶奴闻声吓得猛一哆嗦,连忙停下脚步,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不远处,站在府门前观望的钱若鸿,也吓得哆嗦了一下,心里咒骂道:“该死,就应该把这贱妇一起毒死,留着她横生事端。” 他已经确定钱若昀被毒死了。 因为街道上留下了许多钱若昀毒发后呕吐的鲜血,以及钱若昀最后摔倒的地方,留下了一大滩恶臭的脓水。 他昨天一早就去确认过了。 过路的人不知那是尸体化脓的尸水,还以为是谁家倒的臭泔水,路过时无不捂鼻咒骂。 钱若鸿看了后也直犯呕,跟着过路的行人咒骂了几句,然后面带冷笑离开。 “老爷,老爷…” 钱王氏使出浑身的力气,挣脱了两个恶奴的钳制,哭喊着奔向钱通路的马车。 钱通路一脸嫌恶,皱眉喝问道:“你来作甚?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扑通! 钱王氏奔到马车的车窗前,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奴家知道,这里不是奴家该来的地方,可是奴家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得不来找老爷给奴家做主。” “什么事?”钱通路冷冷问道。 “昀儿不见了,已经一天多没回家了,老爷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钱王氏满怀期望地问道。 “他不回家不是很正常吗?”钱通路想起前天在钱王氏家里等到晚上也没等到钱若昀回来,不禁心头起火。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那天晚上老爷离开后不久,昀儿就回来了,他看见老爷赏给他的酒,高兴得像过年了一样,兴奋得觉也睡不着了,迫不及待地拿出酒菜,要品尝老爷赏的酒。” 钱通路闻言心头的火气消减了一些,觉得钱若昀心里到底还是有他这位父亲的,心想今后可以找点小事给他做做。 却听钱王氏接着说道:“谁知昀儿刚喝了一口老爷给的酒,突然站起来说忘记了一件事,然后就急匆匆地出了家门。 奴家昨天在家里惴惴不安地等了一天,可昀儿始终没有回来。 今儿一早奴家实在担心不已,走到巷口张望,盼昀儿早些回家,可…可奴家发现地上有一滩干掉的血渍,好像…好像是昀儿吐的。 老爷,您说…您说昀儿他会不会出事了呀? 您这两天有见过他吗? 您帮奴家找找她,让他早些回家,奴家给您磕头谢恩了。” 说完,就朝钱通路砰砰磕头,没几下就把脑门磕破了。 钱通路摆了摆手,正要应下钱王氏的要求,让其回家去。 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变了脸色,寒着一张脸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钱王氏的面前,照着钱王氏的脸颊甩手一巴掌,直把钱王氏扇得跌飞出去。 “贱妇!”钱通路寒着脸,压低嗓音喝骂道:“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在酒里下了毒,毒杀自己的亲儿子吗?!” 钱王氏听了后脸色剧变,急忙爬起身冲钱通路磕头赔罪道:“老爷,您误会奴家了,奴家万万不敢这么想啊,奴家…奴家…” 她说着说着,眼睛里突然涌现出极具惊恐的神色。 钱通路不说酒里有毒,她万万不敢有这种念头。 可是被钱通路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想起那夜钱若昀喝了一口酒后的反应,并且钱若昀那么匆忙的离开,却偏偏把那壶酒带走了,似乎…好像…真的像酒里有毒一样。 “贱妇找死!” 钱府门前,钱若鸿看到钱王氏被钱通路狠揍,不禁幸灾乐祸,心道:“四叔说的不错,此事是提也不能提的,否则传扬出去,被人背后议论,说父亲他毒杀亲儿子,那父亲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所以父亲即便怀疑是我干的,他也不能真把我怎么样,还有母亲给我撑腰呢。 还是四叔的计谋毒啊。” “贱妇,你明明就是这么想的!”钱通路看到钱王氏的表情反应,觉得她心里就是在怀疑他在酒里下毒害钱若昀,当即怒气冲天。 噔噔两大步踏到钱王氏面前,再次照着钱王氏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气得咬牙切齿,怒火冲顶,所以这一巴掌特别用力。 钱王氏身体横飞出去三四丈远,又在地上滚了十多步,直到撞在街边的墙上才停下来。 钱王氏一个没有修为傍身的柔弱妇人,如何承受得了如此凶狠的一巴掌,人直接晕了过去。 “钱通路,王八蛋!” “你敢…你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街道西边传来一道愤怒至极的咆哮怒吼。 寻母而来的钱若昀,恰看到了钱通路对钱王氏施暴的场面,不禁目眦欲裂,带着杀气从马车里冲了出来,直扑向钱通路。 他回到家里见钱王氏不在家,向四邻打听一番后,听一人说看见钱王氏往钱家的方向去了,于是立刻就找了过来。 “孽子,大胆!” 钱通路听见钱若昀以下犯上的叫骂声,差点没气炸了肝肺。 又见钱若昀杀气腾腾直冲而来,非但对他没有半点尊敬,还要忤逆犯上打他,不禁气得双眉倒竖,咬着牙根照着钱若昀一巴掌扇过去。 不同于扇钱王氏那两巴掌,他这一巴掌裹着星辰三阶遨游境的强大力量,大有一巴掌扇死钱若昀,来个大义灭亲。 “啊!” 钱若鸿乍一看见钱若昀出现在视线里,只感觉大白天见了鬼,吓得脸色一白,失声大叫。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钱若昀不是鬼,而是没死。 钱若昀来势汹汹,但是他的修为只恢复到海之境九重天,根本不是钱通路的对手。 然而当钱通路的巴掌即将扇到钱若昀时,他的力量突然溃散,巴掌委顿,垂了下去。 是张小卒暗中镇压了钱通路的力量。 砰! 钱若昀一拳头狠狠轰在了钱通路的脸上,把钱通路轰得鼻孔窜血,仰面倒飞了出去。 咔嚓! 身体正摔在马车上,把豪华的马车撞了个稀巴烂。 两匹拉车的马受惊,嘶鸣着窜了出去,拉着破烂的马车在大街上奔跑起来。 钱通路的衣摆挂在了马车上,被马车拖行了五六丈远,才刺啦一声撕开衣服挣脱拖行之苦。 “娘…娘…你醒醒…娘…” 钱若昀一拳打飞钱通路,没有再乘胜追击,而是担心地扑到了钱王氏身边,将其抱在怀里,赫然发现钱王氏半边脸颊青紫肿胀,嘴、鼻、眼、耳都在往外流血,人已经晕死了过去。 “钱通路,你…你…不是人!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必和你不死不休!” 他的一双眼珠子登时爬满了血丝,充满仇恨地看向钱通路。 咻! 一道金光从上方垂落下来,包裹钱王氏的整个身体。 “谢公子!” 钱若昀知道是张小卒出手救治他的母亲,立刻转头朝张小卒道谢。 张小卒从马车上下来,说道:“令堂右边的肋骨断了两根,你帮她扶正一下,我用古仙之力很快就能帮她续接上。” 钱若昀闻言心痛的窒息,一边用手和劲气试着把钱王氏断掉的肋骨扶正,一边看向钱通路愤怒嘶吼道:“钱通路,你好狠的心呐,下这么重的手,你是要把我娘亲活活打死吗?你…你果真是个薄情寡义的王八蛋!” “孽子!” “畜牲!” “你竟敢…竟敢以下犯上,对我出言不逊,甚至还敢出手,真是大逆不道。” “我…我…我要打断你的手脚,把你逐出家门!” 另一边钱通路也被钱若昀气得双目通红,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钱若昀破口大骂。 老子被儿子打飞,这要传扬出去,让他一张老脸往哪里搁。 接着转头看向张小卒,不满喝问道:“张公子,你这是何意?” 啪! 啪! 叶明月突然抬起右手,隔空照着钱通路扇了两巴掌,骂道:“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算个男人么?” 钱通路左右脸颊各挨一下,瞬间就青紫肿胀起来,两边的后槽牙全碎了,和鲜血一起从嘴里甩了出来。 “啊--” 钱通路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来人!” “快来人啊!” “有恶贼杀到我们钱家门口来了!” 钱若鸿一边往大院里跑,一边扯着嗓子嚎叫道。 看见钱若昀带着两个圣境强者来报仇,甚至连钱通路都打,他吓惨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东窗事发 在钱通路杀猪般的惨叫声和钱若鸿划破天空的嚎叫声中,钱家门前的街道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附近的人纷纷涌来瞧热闹。 钱家的家奴和护院等,全都气势汹汹地从府门内冲了出来。 同时有两道强大的圣境神识从大院深处扫射过来,瞬间锁定了张小卒和叶明月。 这是钱家供奉的两位圣境客卿长老。 钱家虽然只是一个卖茶叶的,但是一点也小觑不得,因为他是极乐城底蕴深厚的豪门之一。 据说钱家有八位圣境老祖。 这八位可不是钱家花钱供奉的客卿长老,而是实实在在的本家圣祖。 但是这八位圣境老祖都没有居住在极乐城,谁也不知道他们居住在哪里,包括钱家家主。 他们的踪迹之所以如此保密,是为了震慑钱家的敌人,或是对钱家心怀不轨的人,让这些人永远心存忌惮,不敢对钱家下杀手。 因为若只是灭了钱家在极乐城的族众,那么必将招来钱家这八位圣境老祖的报复。 即便强大如柳家堡,也难以招架这样的报复。 除非柳家堡的人今后全都呆在极乐城里,或是出行都有圣境强者随行保护。 这显然不可能。 所以要灭钱家,首先要做的就是查清楚他家这八位圣境老祖的位置,来一个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可是就连钱家家主都不知道自家老祖的住处,其他人又如何得知。 并非钱家一家以这种方式自保,而是所有有底蕴的豪门,都是这么干的。 他们自家的老祖出去躲了起来,家里供奉几位圣境强者当客卿长老,足够应付一般的冲突的即可。 钱家一共供奉了六位圣境客卿长老,只有两位坐镇钱家大院,其他四位都到钱家的重要产业坐镇去了。 叶明月隔空扇了钱通路两个耳光后,忽然神色一凛,皱起了眉头。 她被一道远强于钱家大院里两位圣境强者的神识锁定了。 “是因为我违反极乐城的规矩,在城里面动手了吗?” “要惩处我?” 叶明月心里狐疑道。 然后不屑地撇撇嘴,心里窜起一股火气,朗声说道:“钱通路刚刚打女人的时候你装不知道,我扇钱通路两个耳光你就立马跳出来,这就是极乐城人人平等的规矩吗?” 张小卒诧异地看向叶明月,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因为那道强大的神识只锁定了叶明月,没有锁定他。 “下不为例。”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天空中的虚空里传出,回答了叶明月。 声音落下时,锁定在叶明月身上的神识散了去。 “前辈明鉴。” 叶明月对着虚空施了一礼。 随之传音和张小卒简单说了一下,提醒他不要动手。 张小卒这才知道缘由。 其实不是执法者有意偏帮钱通路,因为要是她有意偏帮,钱若昀那一拳就不可能打到钱通路的脸上。 她之所以刚才没有做出反应,是因为无论是钱通路打钱王氏,还是钱若昀打钱通路,力量波动甚微,没有引起她的注意,而叶明月这两巴掌动用了圣境力量,第一时间引起了她的注意。 仅此而已。 真要说偏帮,她其实是偏帮叶明月的,否则就以叶明月同她说话那讥讽的语气,她都不会简单一句话就算了。 至于偏帮叶明月的原因也很简单,她也是女人,听见叶明月打人的缘由后,觉得叶明月没做错,自然就不追究了。 她没有追究叶明月,但是却释放出威压震慑了一下从钱家气势汹汹冲出来的护院家丁,以及钱家大院里的那两个圣境老祖。 那二人感受到她的震慑,心里皆不由得一惊,连忙收起压向张小卒和叶明月的威压。 钱家的护院家丁的气焰顿时萎缩了下去。 一个个连忙收起凶神恶煞的表情,换上一副“我是良民”的“善良”面孔,带着僵硬的微笑走到钱通路的身边,和张小卒、叶明月对峙起来。 “把他们两个围起来,不准放走。” “速去报官。” “本二爷要让他们吃牢饭。” 钱通路怒声吩咐道。 张小卒笑应道:“对,速去报官,让官老爷审一审父亲下毒毒杀儿子,当街虐打妾室的官司。本公子正想看看极乐城的官家是不是真和传言的一样铁面无私?” 此言一出,无论是钱家自己人,还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无不哗然。 “放屁!” “是那贱妇污蔑本二爷在酒…酒里下毒毒杀那个不孝子,本二爷气急之下才对那贱妇施以小惩。再者,她的肋骨不是本二爷打断的,是那两个恶奴打的。” 钱通路抬手一指那两个打钱王氏的恶奴。 同时他的心里突然重重地咯噔了一下。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钱王氏污蔑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在酒里下毒,所以他离奇的愤怒,可是刚刚提到“酒”字时,他突然想起来送给钱若昀的那壶酒不是他的,而是钱若鸿给他的。 是钱若鸿得知他要去找钱若昀时,从虚空空间里拿出的一壶酒,说是今世缘客栈的招牌好酒,让他捎给钱若昀尝尝,说想借这壶酒缓和一下和钱若昀的关系。 钱通路觉得钱若鸿能在关键时刻想到和钱若昀摒弃前嫌缓和关系,甚感欣慰,觉得这是成大事者必备的胸襟,于是就帮钱若鸿把这壶酒带上了。 也就是说酒里或许真有可能有毒。 钱若鸿想借他的手干掉钱若昀。 思念及此,钱通路身上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更让他感到可怕的是,如果那天晚上钱若昀回来,他把酒拿出来,然后钱若昀高兴之下请他饮一杯,说不定他就答应了。 如果酒里有毒,如果是这样,那么被毒死的可就不单单是钱若昀,他不也难逃一劫吗? 钱若鸿想把他一起杀了吗? 钱通路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脸色白了又白,转头望向钱家大门方向,想找到钱若鸿的身影,可是目光扫视一圈,未能找到。 他记得刚才钱若鸿还在大门口站着的。 “莫不是东窗事发,吓跑了?”钱通路心里猜疑道。 可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猜疑,心里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不可能,若鸿怎么可能会毒杀我?即便不谈父子关系,他也没理由害我,害了我,谁帮他争夺家主之位?对,肯定是我疑神疑鬼想多了,若鸿根本没有理由毒杀我。” 但短短一会儿,他身上惊出的冷汗已经把贴身细衣浸湿了。 “啊!” “二爷饶命啊。” “是…是鸿少爷指使小的这么做的,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那两个恶奴吓得跪地求饶,把钱若鸿这个主谋供了出来。 因为此事若是追究起来,他们两个奴才当街殴打钱王氏,尽管钱王氏只是一个低贱的妾室,那也比他们两个的身份高一等,所以追究起来他们是要吃牢饭的。 他们没法背这个罪,就只能把钱若鸿供出来。 钱通路闻言心里再次起疑:“若鸿为什么要命令家奴赶钱王氏离开,是单纯地看钱王氏不顺眼,想将其驱离?还是在害怕,想掩盖什么?” 他现在非常想找钱若鸿问个清楚明白。 但是在酒里下毒这件事,不管是不是钱若鸿干的,此时都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必须一口咬死不承认,否则他钱通路必然名声扫地,成为极乐城的一个大笑话。 “来人!” “把这两个恶奴拖下去家法处置!” 钱通路立刻下令道。 “啊,二爷,饶命啊!” “鸿少爷,您去哪里了啊?快来救救小的,小的只是奉您的命令行事啊。” 二人哭天抢地,凄厉哀嚎,但是钱通路和钱若鸿正需要他们背锅,又怎会饶恕他们,或是出面给他们求情。 “啊,娘,你醒啦!” “太好了,太好了,感谢老天保佑,感谢公子庇佑。” 钱若昀见到钱王氏在怀里睁眼醒了过来,登时喜极而泣。 钱王氏刚从昏迷中醒来,意识一时有些迷糊,缓了一会儿这才逐渐清醒,看见钱若昀出现在眼前,也是一下子喜极而泣,伸手捧着钱若昀的脸颊哭泣道:“昀儿,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娘可要被你吓死了。” “是孩儿不孝,让你担心了。”钱若昀无比愧疚自责,随即关心问道:“娘,你还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头疼吗?这里还疼吗?” 他指了指钱王氏的肋处。 “不疼,都不疼。我这是…我…”钱王氏摸着自己的脸颊,突然愣住了,因为她分明记的被钱通路狠狠扇了两巴掌,可是现在脸上既不疼也不肿,遂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这是…这是…出什么事了?” 当她注意到周围的人群时,吓得哆嗦了一下。 随即看到了站在对面不远处的钱通路。 钱通路一脸鲜血,脸颊肿胀的像两个大馒头。 叶明月扇他的这两巴掌里带着圣息之力,一时半会不会消散,而钱通路又无力驱散叶明月的力量,所以只能让脸颊肿胀着。 钱王氏认了好一会才认出他来。 于是她更加迷惑了,心想分明是自己挨了两巴掌,怎么好像变成是钱通路挨了两巴掌? 难道还在做梦? 可是钱通路盯着她的阴冷目光,让她心生畏惧,害怕地打了个寒颤。 “娘,别怕,没事了。” 钱若昀轻拍了下钱王氏的手安抚道。 随即把钱王氏搀扶起来,说道:“娘,你刚刚被钱通路打的昏死了过去,多亏张公子出手相救,把你的脸上的伤和断掉的两根肋骨都给治好了。我们过去好好谢谢张公子。张公子就是我那天晚上和你说的贵人。” 钱王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确实被打了,于是连忙随着钱若昀来到张小卒和叶明月前面,行大礼向二人道谢。 感谢完张小卒,钱若昀转身看向钱通路,说道:“钱通路,从今天开始,你我恩断义绝。听好了,不是你逐我出家门,而是我钱若昀不稀罕呆在你钱家了。” “你…” “逆子!畜牲!” 钱通路闻言气得两眼冒金星,差点没晕过去。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昀儿,不可,万万不可!”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啊!” “快把你的混账话收回去,然后过去向你父亲道歉!” “娘不是好好的么,不要计较了。” 钱王氏急声呵斥道,最后一句是小声劝钱若昀,她以为钱若昀是在气钱通路打她,所以才做出这么极端的决定。 钱若昀冲钱王氏摇摇头,凄凉一笑,道:“娘,你可知道那晚我为何匆匆离开吗?” “为…为何?” “是因为钱通路给咱的那壶酒里有毒,我不想让你担心害怕,所以没有和你讲,强撑着从家里跑了出来。 可是那酒里下的是无比歹毒的剧毒,化尸散。 人要是吃了这化尸散,哪怕只吃针尖那么丁点,五脏六腑,乃至整个身体都会腐烂掉。 若不是孩儿命不该绝,遇到另外一位贵人和张公子的双双搭救,孩儿早就死了啊。 你说这钱家孩儿还敢继续呆下去吗? 钱通路他要毒死我啊。” “啊!”钱王氏心神俱惊,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围观的人群瞬间炸锅。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洗罪名 钱家后院。 钱通路的正房夫人钱李氏的房间门窗紧闭。 房间里,钱若鸿正跪在钱李氏的面前,带着哭腔哀求道:“母亲,您可得想个法子救救孩儿啊。” 怪不得大街上瞧不见他的身影,原来是跑到钱李氏这里求救来了。 钱李氏脸色苍白,神情里尽是惊恐之色。 她被钱若鸿刚刚说的一番话吓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巨大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啪的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上,站起身来,杏目圆瞪,指着钱若鸿喝骂道:“你这没有脑子的混帐东西,你就不怕…就不怕…” 她说了几番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不是气得说不出,而是不敢说出口,因为她想说:“就不怕把你父亲一起毒杀了吗?” 她听完钱若鸿的讲述后之所以如此惊恐,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而不是因为钱若鸿想杀钱若昀。 在她眼里,钱若昀的命和猪狗无异,杀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如若钱若鸿弄巧成拙把钱通路一起毒杀了,那便是弑父,一旦被人查出来,必然被千夫所指,背负永世骂名,钱家的家法也定然不能饶他活命。 即便不被人查出来,他自己内心里也将一辈子背负弑父的罪恶,惶惶度日,终生难安。 “还好没有。”钱李氏暗暗庆幸,随即眸子深处闪过一抹阴毒之色,咬牙暗道:“钱通乾,你作死!” 她可不像钱若鸿,对钱通乾的话置信不疑,一听钱若鸿讲毒杀计策是钱通乾出的,就立刻识破了钱通乾的恶毒阴谋。 钱通乾是想帮钱若鸿除掉钱若昀不假,可他同时也想干掉钱通路。 钱李氏眼底寒芒闪烁,迸射出强烈的杀意。 “母亲,救救孩儿!若是被父亲知道,孩儿定会被他活活打死!” 钱若鸿被钱李氏的厉骂吓得胆颤。 钱李氏可不同于钱王氏的懦弱,动起怒来颇有一股威慑。 她眉头紧锁,心里念头急转,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钱若鸿说道:“你先出去,把任嬷嬷叫进来。” “是。”钱若鸿心头一喜,知道母亲开始帮他想对策了。 钱若鸿退出房间,跟着一个头发半白的嬷嬷走了进来。 钱李氏迈步迎了上去,到跟前伸出双手握住任嬷嬷的两只手,一双眼睛满是温情,看着任嬷嬷问道:“嬷嬷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任嬷嬷身体不自觉地惊颤了一下,只觉告诉她,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她马上就平复了情绪,笑回道:“小姐三岁的时候,奴婢就侍奉左右了,到现在已经将近五十年咯。您看看,奴婢的头发都花白了。” “是呀,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别说嬷嬷的头发白了,连我的头发都白了一些了呢。”钱李氏叹口气感慨道。 “谁说的,夫人还年轻着呢。”任嬷嬷摇头道。 “都是养颜丹的功效,算不得真。”钱李氏摇头笑道。 她今年已经五十岁了,比钱王氏大六岁,可是容貌却比钱王氏年轻一二十岁,皮白肤嫩,唇红齿白,满头青丝,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不到的样子。 如她所说,都是养颜丹的功效。 钱家有钱,她娘家的家境也极其殷实,所以她从来不缺钱花。 钱李氏牵着任嬷嬷的手走到旁边的软塌上坐下,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嬷嬷的重孙儿今年五岁了吧?” “幸得夫人挂念,奴婢那顽劣的重孙儿今年确实五岁了。” “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嗯,奴婢正准备送他进私塾。” “私塾里能学点什么呢,不如送去锦绣学院吧,在学院里学个十年,出来就能博得一个大好前程。” 锦绣学院是极乐城的顶级豪门学院,寻常人家的孩子若没有非凡的资质,想踏入锦绣学院的大门,纯属是痴人说梦。 但是一旦踏入锦绣学院的大门,对寻常人家的孩子来说,就等于是鲤鱼跃进了龙门,前程似锦。 钱李氏的话说的含蓄,但是跟在她身边近五十年,对她了解无比的任嬷嬷一下就听懂了。 任嬷嬷身子一颤,激动地翻身跪倒在钱李氏的面前,道:“奴婢愿为夫人赴汤蹈火,百死无悔。” “嬷嬷,鸿儿他招惹了杀身之祸,我……”钱李氏在任嬷嬷耳边低声细语了一番。 然后她看着任嬷嬷,泪水涌出了眼眶,哽咽道:“嬷嬷若能救犬子渡过此劫,我必视嬷嬷的重孙儿如己出,竭尽所能把他培养成才,并照拂嬷嬷一家老小衣食无忧。待我百年之后,由鸿儿继续照拂嬷嬷全家,铭谢嬷嬷大恩。” 她的眼泪倒不是虚情假意的戏码,而是真的伤心,因为她准备让任嬷嬷赴死来给钱若鸿洗清罪名。 弑父的罪名实在太大了,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背负得起。 她必须得给钱若鸿洗得干干净净,不给人留下一点话柄,否则就算背一个“疑似弑父”的罪名,也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永远抬不起头来。 所以她必须找一个最信得过的人来做,由不得一点差池,而她最信任的人便是这位跟了她将近五十年的任嬷嬷。 这位五十年如一日,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好大姐。 是的,在她心里,早已把任嬷嬷当亲人,当知心大姐一般看待。 甚至,如果只论情感的话,任嬷嬷在她心里比她的亲娘还要亲上几分,而现在她正在亲手把这位亲人推向死亡。 她伤心难过,可更多的是愧疚,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冷血的魔鬼,笑着把自己的亲人吃了。 她目光闪躲,不敢和任嬷嬷的眼睛对视。 任嬷嬷一头磕在地上,说道:“谨遵夫人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奴婢绝不皱一下眉头。只是…只是往后的日子里老奴不能再服侍左右,万望夫人保重身体。” 说完,她也落下泪水。 在她心里,早已把钱李氏视作自己的亲闺女了。 钱李氏才三岁时,她就接替钱李氏横死的奶娘照顾起她的生活起居,后来钱李氏嫁入钱府,她也跟着来到了钱府,直至今日。 说实话,她照顾自己的亲儿子亲闺女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嬷嬷…”钱李氏呜咽一声扑上前去抱住了任嬷嬷,眼泪横流道:“对不起…对不起…颖儿对不起你…对不起…” 任嬷嬷反手抱住钱李氏,忽而破涕为笑,道:“有你这句话,老奴知足了。夫人,快别哭了,事情紧急,耽搁不得。”33 钱李氏闻言心头一惊,立刻压下激荡的情绪,松开任嬷嬷,擦去眼泪,看向房门喊道:“鸿儿,你进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不是成事的料 “母亲,街上好像吵得很凶,声音都传到这边来了。” “您想好对策了吗?” 钱若鸿进门就急慌慌地问道。 钱李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喝道:“慌什么慌?把门关上。” 然后从软塌上搀扶起任嬷嬷,领着她往正堂上的座椅走去,说道:“嬷嬷,你过去坐好,让鸿儿给您磕个头。” 任嬷嬷闻言吓了一跳,当即站定脚步,不再往前走,连声说道:“舍不得,万万舍不得,鸿少爷乃是万金之躯,怎可给奴婢一个贱妇下跪?万万舍得不呀!” 可钱李氏却是不由分说,把任嬷嬷强行拉拽到座椅前,然后强摁着让她坐下。 随即看向钱若鸿,冷声喝道:“跪下,给嬷嬷磕九个头。” “母亲,这…我…给她磕头,她也受不了啊。”钱若鸿苦着一张脸,一万个不情愿。 九叩头,那可是孝子大礼,让他一个贵公子给一个老奴行此大礼,他根本无法接受。 钱李氏忽然身影一晃,出现在了钱若鸿的右后方,紧接着抬起一脚踹在钱若鸿右腿的膝盖窝上,喝道:“跪下!” 钱若鸿猝不及防,右膝猛地一弯,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实他就算防也防不住,因为钱李氏身具星辰三阶遨游境的强大修为,比他高了一个等阶。 “啊!” 任嬷嬷吓得叫了声,就要站起身避让,却被钱李氏以力量压在椅子上站不起来。 “磕!” 钱李氏冲钱若鸿命令道。 “您别动气,孩儿磕还不行吗?” “先说好了,她要是受不起孩儿九拜,被克死了,您可别怪我。” 钱若鸿一脸怨气道。 他想问问钱李氏是不是疯了,但是被钱李氏的气势所摄,不敢开口。 钱李氏听了钱若鸿的话,一股子怒火直冲脑门,上前摁住钱若鸿的后脑勺,用力往地上摁去。 砰! 结结实实一个响头,磕得钱若鸿眼冒金星。 “继续磕!” 钱李氏命令道。 钱若鸿不敢再有半句牢骚,连忙又磕了八个响头。 钱李氏这才满意,然后把钱若鸿和任嬷嬷叫到跟前,以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向二人道出自己的计策。 钱若鸿听着听着,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这才由钱李氏的话里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吓得身体不受控制地打哆嗦,不敢想象如果父亲被自己毒死了,会是怎样的可怕后果。 也才知道钱李氏为何非要让他给任嬷嬷磕头不可,原来是让任嬷嬷用命给他证清白。 “钱通乾那个老王八蛋,枉我那么信任他,他…他竟然害我!” 钱若鸿气急咒骂道。 “闭嘴!”钱李氏怒斥道,“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孩儿听明白了。”钱若鸿连忙点头。 “那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前面!” “孩儿这就去。”钱若鸿嘴上应着,可是身体却没有立刻行动起来,脸上的恐惧之色越来越浓。 钱李氏让他去街上观察情况,若是钱若昀拿出证据,逼的钱通路没有办法,说出酒是他给的,让他立刻上前撇清关系,装作什么都不知,就说酒是任嬷嬷给他的。 若是钱若昀拿不出证据,而钱通路又一口咬定酒里没毒,就让他上前帮钱通路和钱若昀理论,坚决不承认酒里有毒,可以当场发“死全家”之类的毒誓,甚至当场挥剑自刎,以证清白,反正就是让所有人都觉得酒里没有毒。 钱李氏特别提醒,如果真要挥剑自刎,首先要离钱通路近一点,其次要让人知道他要挥剑自刎了,其次拔剑的时候稍稍慢一点,给钱通路救他的反应时间,最后挥剑的时候要狠,一定要在自己脖子上划出血来。 钱李氏交代的特别清楚,生怕自己这个蠢货儿子弄巧成拙,真把自己脖子割断了。 可是尽管钱李氏事无巨细,全都交代清楚了,可钱若鸿还是心虚害怕,不敢去前街面对钱通路,不敢和钱若昀当面对峙,因为钱若昀有两位圣境强者撑腰。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切记,不要怕,一切有娘给你担着。” “去!” 钱李氏催促道。 “哦哦,孩儿这就去,这就去。” 钱若鸿这才爬起身往外走。 “哎…” 钱李氏望着钱若鸿离去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平日里各方面都表现得非常优秀的好儿子,似乎并不是一个成大事的料。 “嬷嬷,起来,去里屋妆台前坐下,让我给你梳梳头。” 钱李氏哀伤地看向任嬷嬷。 “夫人,舍不得。”任嬷嬷连忙摆手道,“奴婢就要走了,还是让奴婢给夫人最后梳一次吧。” 钱李氏摇摇头,道:“你给我梳了一辈子头,让我也给你梳一次吧。” 说着,她搀着任嬷嬷的手,强行将其带去里屋。 …… “逆子,满口胡言!” “你便是说出花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鬼话。我无缘无故,毒杀你干甚?难不成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好,给自己找骂名吗?” “可笑之极!” 钱通路冷笑连连道。 围观的人听了后,也都觉得在理,钱通路日子过得好好的,既没疯也没傻,根本没理由去毒杀一个庶子。 然而钱王氏听完钱若昀的话,脸色却已经吓得苍白如纸。 这才知道先前自己心里一刹那间闪过的可怕念头竟然是真的,钱通路竟然真的在酒里下毒害她儿子的命。 尽管钱通路的辩驳听的很有道理,但是她更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说谎。 况且她觉得钱通路有毒杀钱若昀的理由,因为钱若昀遇到了贵人,要和钱若鸿对着干,所以他要帮他的嫡长子除掉钱若昀这个对手。 “钱通路,你…你好狠的心呐!”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毒害自己的儿子,你的心比恶虎还狠呐!” 钱王氏冲钱通路怒吼道。 钱若昀是她的底线,钱通路碰触了她的底线,所以她对钱通路失去了敬畏尊重之心,对其失望之极,痛恨之极。 “贱妇,闭嘴!” “都是你教出来的逆子!” “看我不请家法狠狠地教训你!” 钱通路恶狠狠地说道。 “钱通路,闭嘴吧你!” “什么狗屁家法,我和我娘已经和你钱家恩断义绝,你钱家的家法管不着我们了。” 钱若昀撇嘴不屑道,言语里对钱通路再无半点恭敬。 钱通路正要喝骂,突然脸色骤变,身体跟着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他看见钱若昀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物,正是他前天下午带去并留在钱若昀家里的那壶酒。 “娘,你告诉大家,这壶酒是不是那天钱通路带去我们家的那壶酒。”钱若昀高举着酒壶问道。 围观人的视线顿时全都聚集在了酒壶上,同时好奇地竖起耳朵,等待钱王氏的回答。 “是,就是这壶酒!”钱王氏不加犹豫地肯定回答道。 钱若昀望向钱通路,冷声问道:“钱通路,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敢承认吗?” “哼!” “看酒壶确实是我带去的那壶酒,但是谁知道里面的酒是不是被你投毒,或是调换了。” 钱通路强装镇定道。 “呵呵…” “没关系,我早已料定你不敢承认。” “那天晚上我倒出来喝了一小杯,毒酒下肚,五脏六腑立刻就被化尸散腐蚀。” “我怕我娘担心,强忍着剧痛从家里跑了出来,我想去今世缘客栈向张公子求救,在奔跑的路上呕出了大量鲜血。”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我家的巷口,还有同福街上找找看,尽管已经过去两天,但肯定还留有血迹。” “最后我在同福街悦天客栈的门前摔倒了,我的脏腑全部溃烂,肚破肠流,身体眼看就要化作一滩脓血,就在此时一位圣境老祖出现,他护住了我的神魂,把我的神魂带去了今世缘客栈,交给了张公子,然后张公子施展神通手段,帮我重塑了一具肉身。” 说着,钱若昀一下把自己的上衣撕开,撤掉,裸露出上半身,给四周的围观者看,说道:“诸位可以看看我的新身体,对重塑肉身有了解的朋友,肯定一眼就能看出这具肉身是刚刚重塑不久的。” “皮肤细嫩光滑,如初生的婴儿,看起来确实像重塑的。”人群里一人高声说道。 “我有幸见过一位朋友重塑肉身,刚刚重塑之后的身体确实是这样的。” “此子没有说谎。” 人群里议论纷纷。 “钱通路!”钱若昀突然厉喝一声,瞪着钱通路叫道:“你觉得我会喝下毒酒,用化尸散化了自己的身体污蔑你吗?人在做,天在看,你下毒毒杀自己的亲儿子,丧尽天良,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轰! 咔嚓! 钱若昀的话音尚未落下,突然一道惊雷声响起。 “啊!” 钱通路吓得身体猛一哆嗦,失声惊叫。 “哈哈…” “别怕,是在下用口技学的雷声,没有真打雷。” 人群里一人大笑道。 “不过嘛…” “看你心虚不已,惊慌失措的反应,多半是真的做了亏心事了。” 那人接着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围观的人立刻对着钱通路指指点点起来,基本已经相信钱若昀的话。 “老二,希望你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钱家的声誉不容有污。” 钱家大爷钱通德站了出来,冷冷地盯着钱通路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别叫 豪门大户人家的家长里短向来被人们津津乐道。 若是传出“父亲下毒毒杀亲儿子”的丑闻,那么钱家在极乐城的声誉必然会一落千丈,并落下一个永远也洗不掉的污点。 钱通德作为钱家现任家主,断不想在自己任职期间让家族蒙此污名,否则等他百年之后,如何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所以他看钱通路的眼神冷如冰锥,气钱通路家教不严,闹出这等让人看笑话的丑闻。 钱通德久居上位,狠厉的眼神比刀子还锋利,吓得钱通路陡然打了个寒颤。 钱通路由钱若昀言之凿凿的话,以及钱若昀眼睛里对他不加掩饰的怨毒和憎恨的光芒,感觉到钱若昀说的或许是真的,那壶酒里真的有毒。 可是毒确实不是他下的,并且毫不知情。 钱通路看见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许多人已经开始对他指指点点,给他扣上了“毒杀儿子”的罪名,当即举起右手发毒誓道:“我钱通路以家族名誉起誓,绝对没有下毒毒杀钱若昀,若有半个字虚言,只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百年之后化作孤魂野鬼,不得入家族宗祠,不得见列祖列宗!” 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因为他心里有底气,酒里的毒确实不是他吓的。 此毒咒一发,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因为实在太毒了。 钱通路挺起胸膛,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正气凛然的气势,目光缓缓扫视全场,让那些乱嚼舌根的人闭嘴。 但唯独不敢和钱若昀对视。 突然,他转动的目光和人群里的一个人对视上,犹如实质的怒火自他眼瞳里猛然爆发出来,恨不得把与他对视的这个人大卸八块。 “啊!” 奉母命来现场探查情况的钱若鸿,刚刚在人群里站定脚步,突然接收到来自钱通路的死亡凝视,本就心虚胆颤的他,吓得失声大叫。 刷! 顺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钱若鸿的叫声聚集了过去。 钱通路眼角狠抽了两下,心中大骂钱若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看自己已经快把事情摆平了,钱若鸿这一叫实在坏事。 他立刻向钱若鸿投去一个狠厉的警告眼神,让其闭上狗嘴不要说话。 可是钱若鸿却会错了意,还以为钱通路这个狠厉的眼神是在质问他毒酒是怎么回事,再加上来自周围目光注视的压力,他心里一瞬间惊慌错乱,脱口大叫道:“父亲,毒不是我下的!” 此言一出,可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全场顿时哗然。 钱通路眼前一黑,险些被钱若鸿气晕过去。 就连钱通德都被气得脸色黑如锅底,冲躲在人群后面的钱若鸿厉喝道:“滚到前面来,把话讲清楚了!” 钱若鸿脸色惨白地走到前面,扑通一声跪在了钱通德和钱通路的面前,声音打颤地说道:“那壶酒是…是我给父亲的不错,但毒……毒真不是我下的,我也……也不知道是谁在酒里下了毒。” 钱通路听完钱若鸿的招供是又气又怒。 他宁可赌咒发誓也没有把酒是钱若鸿的说出来,就怕把钱若鸿牵连进来,结果就在他即将以毒誓镇住全场,稳住局面时,钱若鸿竟跑上前来不打自招。 钱通路庆幸自己身体还算硬朗,不然定要被钱若鸿活活给气死。 不过生气的同时,他也感到一丝欣慰,因为钱若鸿这通话虽然惹祸上身,可是却帮他洗清了毒杀儿子的罪名。 而且听钱若鸿的话,似乎真不知道酒里有毒。 钱通德的脸色却是突然缓和了许多,因为这壶酒只要不是钱通路的,就不用担心闹出“父亲毒杀儿子”的丑闻了,向钱若鸿问道:“说清楚点,那壶酒是你从哪里得来的,为何到了你父亲手里?” 钱若鸿稍稍冷静了一点,按照母亲事先叮嘱的交代道:“启禀大伯父,这壶酒是我母亲身边的任嬷嬷送给我的,我本来是想自己喝的,可是那天下午和父亲闲聊,听他说要去看望五弟他们母子,我就把这壶酒拿了出来,托父亲带给五弟,让五弟尝尝这壶好酒。谁能想到……谁能想到酒里竟然有毒啊!现在想来,侄儿只觉后脊发凉,冷汗直流,想来那贱婢是要害我的。” “原来如此!”钱通路恍然大悟,紧接着勃然大怒,喝道:“来人呐,去把那老贱婢抓来,问一问她为何要在酒里下毒,意欲何为?!” “快去!”钱通德亦点头命令道。33 于他而言,不管钱若鸿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只要找到一个背锅的,那就是完美解决了。 “啧啧…”钱若昀的嘴里突然发出咋舌惊叹声,举着酒壶高声说道:“这壶酒可是今世缘客栈的招牌阳春三月,小小的一壶就要二十粒星辰丹,你钱家的老嬷嬷可真有钱呐。” 围观群众已经差不多信了钱若鸿的话,可是听完钱若昀的这句话,疑心瞬间又高涨起来,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道:“是啊,一个老嬷嬷怎么可能随手拿出价值二十粒星辰丹的酒?看来这当中真的有事啊。” 就连钱通路和钱通德都怔了一下神。 他们一心想着快点破案,快点找个背锅的,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不曾对钱若鸿的说辞严加推敲,此时被钱若昀一语点破,这才发现这点确实说不通。 “嘁!”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 钱若鸿却是镇定有词,轻蔑地看着钱若昀说道:“任嬷嬷是我母亲身边的老人,平日里最受我母亲喜欢,时常赏她一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以你没见过世面的穷人思维,对此确实是难以理解了一些,我们可以理解。” 钱若昀正要言语反击,却听张小卒突然出声说道:“走吧。” 钱若昀心有不甘。 张小卒对他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接下来的戏码已经是他们精心策划好了的,专门演给大家看的,等会只需上演一场苦情戏,把那嬷嬷打杀了,你还能说得出什么? 你想想,咱们初来时,钱若鸿分明在大街上,可是紧接着他却跑进府里躲了起来,他为什么要躲,留下他的好父亲一人在街上受冤屈? 因为他心里有鬼。 他现在突然又跑了出来,振振有词,显然是受到高人指点了。 你玩心眼子能玩得过他们吗? 与其在这里看着受气,还不如眼不见为净,让他们自己演着玩去吧。” “你…你胡说!” 钱若鸿瞪着眼珠子冲张小卒怒斥道。 可是张小卒三言两语几乎把真相全盘说了出来,他听后不由得心虚,以致于这声怒斥听上去中气不足。 钱通德和钱通路,以及钱家其他人,在听完张小卒的这番话后,一下子全都变了脸色,因为这番话让接下来的事情一下变了味道。 张小卒的话会让围观者心里先入为主,认为不管接下来他们钱家人做什么,都是为了掩盖真相和丑闻在演戏。 最可恨的是,张小卒还说得有理有据,让人听了后感觉非常有道理。 “张公子,不要以为你是特邀丹师,就能仰仗特邀丹师的身份信口雌黄,血口喷人,污蔑我钱家的声誉。” “你也太不把我钱家放在眼里了!” 钱通路盯着张小卒厉声呵斥道。 张小卒冷笑回道:“别叫,叫得越大声,说明越心虚,有种就对簿公堂,只要你们钱家敢让那个嬷嬷活着走到公堂上接受审讯,我就立刻给你们钱家赔礼道歉。敢吗?” 钱通路张口就要应下,可是话到嘴边又尴尬地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这壶毒酒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故而心里没有底气,万一对簿公堂审出来的是惊天丑闻,那钱家在极乐城可就成天大笑话了。 “敢!” “有何不敢?” 钱李氏的声音突然从钱家府门方向传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心思缜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钱李氏面如寒霜,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众家仆,押着五花大绑的任嬷嬷紧随其后。 钱李氏快步走到钱通德的面前,屈膝跪地,主动领罪道:“家主,钱李氏驭下无方,身边藏着一个心肠歹毒的恶贼妇,险些让钱家弟子受其毒害,险些让钱家蒙受不白之辱,钱李氏有不察之罪,请家主责罚。” 她落落而行,言语铿锵,字字掷地有声,虽跪在地上,可是却身体里却透出一股夺人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她说的都是真话。 钱通德板着脸训斥道:“这老贼婆是你屋里的人,做出如此大恶,你确实有罪,本家主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现在就带着她去和这位张公子对簿公堂,以证我钱家的清白。” “钱李氏遵命。”钱李氏领命起身。 然后转身看向张小卒,没有和张小卒理论什么,直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张公子,请吧。” 张小卒摇头冷笑,道:“请什么请,你看那老妇,目光呆滞,像是失了魂一样,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摧毁了记忆,已经变成了痴呆,还如何对簿公堂?这位夫人,摧毁她记忆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围观的人闻言全都望向任嬷嬷,发现果真如张小卒所言,其目光呆滞,看上去像个傻子。 “我没有想要摧毁她的记忆。”钱李氏摇头道,“不过为了查明真相,我强行搜索了她的记忆,可能是她的神魂太脆弱,不小心伤了吧。” 明明是糊弄之言,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言之凿凿,给人感觉她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没关系。”钱李氏紧接着说道,“我搜索了她的记忆,得知了她藏在心里的歹毒心思,所以现在只要搜索我的记忆,同样可以得知她的歹毒心思。” 说着,她目光环视一圈,说道:“依我看,也不用去对簿公堂了。” 她的目光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张小卒的身上,接着说道:“听说张公子是特邀丹师,想必张公子的人品必然和丹术一样杰出,绝对不会做信口雌黄,血口喷人的卑鄙之事,我相信张公子的人品,所以请张公子搜索我的记忆便是,搜过之后不管张公子说什么,我绝对不会反驳半个字。” 说完她就迈步朝张小卒走去,神色镇定自若,脚步稳健有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她走到张小卒面前半步才停下脚步,目无畏惧地和张小卒的眼睛对视,说道:“张公子,动手吧。” 说完泰然自若地闭上眼睛。 相比于钱通路和钱若鸿的支支吾吾,钱李氏强他们百倍有余。 甚至让张小卒都忍不住心生佩服。 他没有动手搜索钱李氏的记忆,因为话都已经被钱李氏说完了,他搜不搜结果都是一样的。 钱李氏说了,搜过之后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反驳,也就是说他说什么只是他说什么,真相与否全是他的一家之言,而人们看到的是她钱李氏敞开神识,光明正大地给他搜索,这说明她心里有底气,身正不怕影子斜。 以钱家在极乐城的能量,结合钱李氏的光明正大,很容易就能制造舆论攻势,把张小卒的言论击溃,甚至反给张小卒扣一个污蔑的罪名。 “那个老嬷嬷是装出来的吧?” 张小卒突然开口说道。 钱李氏闻言身子一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一下握了起来。 显然,张小卒的这句话让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也就是说被张小卒说对了,任嬷嬷的痴傻样子确实是装出来的。 这是钱李氏精心策划的计划,费尽心思想要保住任嬷嬷的命。 不过任嬷嬷的嘴里正含着剧毒毒药,只要被人识破,她就会立刻吞毒自杀。 此乃双手准备。 蒙混过去,任嬷嬷活。 蒙混不过去,任嬷嬷死。 其实钱李氏完全可以找其他婢女代替任嬷嬷的位置,只需让钱若鸿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这个婢女身上,然后她在后院把这个婢女一掌毙了,再将其尸体抬到大街上来即可。 来个死无对证。 或者在后院摧毁婢女的记忆,让她变成痴呆,然后像任嬷嬷现在这样带到大街上来,也可以做到没有对证。 但是钱李氏没有这么做。 以她的聪明,自然不会想不到,而是因为她想给钱若鸿洗脱嫌疑,洗得干干净净。 她最怕的不是别人怀疑钱若鸿在酒里下毒,而是最怕钱通路怀疑钱若鸿在酒里下毒,因为要是钱通路心里一旦生疑,他和钱若鸿之间必定会生出嫌隙,久而久之钱若鸿肯定在他心里失宠。 所以钱李氏想给钱若鸿洗干净点,让钱通路都不怀疑他。 若是死无对证,把所有罪责都推给一个死人,最容易惹人猜疑,最难令人信服。 显然不符合钱李氏的要求。 若是随便找个婢女,将其变成痴呆带到街上来,看起来比较可行,但是钱李氏害怕张小卒这位圣境强者有逆天手段,有办法恢复婢女的记忆,她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思来想去钱李氏还是选择了任嬷嬷,因为局面但有失控,任嬷嬷就会主动吞毒自杀,没有后顾之忧。 说实话,钱通路和钱若鸿但有钱李氏一半的脑子,也不会被张小卒和钱若昀在言语上拿捏住。 这个女人若是能大权在握,其手段、心计、谋略等等,绝对不会比男人差。 甚至于说大部分男人都不及她。 钱李氏听见张小卒识破了自己的计谋,不禁紧张起来。 却听张小卒的声音接着在她耳边想起,道:“别担心,我的话只有你能听见。” 钱李氏睁开双眼,狐疑地看向张小卒。 “钱若鸿并非可造之材,考虑考虑钱若昀吧。” “把你给钱若鸿铺的路让给钱若昀走,等钱若昀借钱家作跳板振翅高飞之后,再把钱家家主之位还给钱若鸿。” “希望夫人早做决定,不要等钱若鸿被钱若昀干掉后才后悔莫及。” “走了。” 张小卒冲钱李氏微微一笑,然后便招呼钱若昀离开。 钱若昀虽然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不搜索钱李氏的记忆就要离开,却也没有当场追问原因,搀扶着母亲上了张小卒的马车。 围观的人也全都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张小卒为何没有对钱李氏动手,一言不发就走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偶遇向青天 “那个女人很强势,也非常有心计。” 马车里,叶明月对钱李氏如是评价道。 “确实。”张小卒点头道,“钱通路和钱若鸿加在一起都不及她一半。” 钱若昀疑惑不解地问道:“公子,她就那么肯定你不会搜索她的记忆吗?还是说酒里的毒真是那个嬷嬷下的?” 张小卒道:“你好好琢磨琢磨钱李氏的话,每一句,每个字,想一想我为什么没有搜索她的记忆。” 钱若昀闻言回想思考起来。 钱王氏坐在一旁,双手抓在一起,放在腿上,低着头,一脸愁苦之色。 她既痛恨钱通路和钱若鸿在酒里下毒害钱若昀,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可同时又在为钱若昀和钱家的关系发愁。 她是个思想传统保守的女人,无法接受钱若昀被逐出家门,因为在她接受的教育里,被逐出家门就等于被祖宗抛弃了,死后会化作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她痛恨自己无用,帮不上钱若昀一点忙。 尤其是看到钱李氏为了帮钱若鸿洗清罪名,毅然无惧,挺身而出,面对质疑的目光据理力争,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张开翅膀把自己的孩子保护在身后,她愈加自惭形秽。 “啊!” “我明白了!” 过了好一会儿,钱若昀突然拍着大腿叫了声。 见张小卒向自己看过来,他立刻讲道:“当她敢敞开神识让公子你搜索时,她就已经掌握了主导权。 旁人都会想:‘她敢泰然自若地让公子你搜索记忆,可见心里真的没鬼,否则断不敢这么做。’ 等公子你搜查完,得知是钱若鸿下的毒,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认,说公子你罔顾事实,血口喷人。 不知详情的人听了后,多半都会选择相信她说的,毕竟她敢敞开神识让人查看。 若公子你逼得紧,她甚至会让公子你敞开神识让人查看,以证明你没有说谎,她料定公子肯定不会答应,那么就可借题发挥,说公子心虚。 公子百口莫辩。 这钱李氏真是好心机啊!” 张小卒点点头,问道:“如果我要求和她对簿公堂,让衙门里的人搜查她的记忆,我从中撇清关系,你猜她会怎么办?” 钱若昀略作思考就答道:“她肯定会以公堂查案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让衙门里的人也搜查公子你的记忆,公子断然不会答应,那么还是她赢了。” 说完他不禁眉头紧皱,问道:“难道就没有应对之法了吗?” “倒也简单。”张小卒微微一笑,“她所仰仗的无非就是我不会允许别人探查我的神识,所以只需把冲突双方转移回你和钱若鸿身上即可。 让你们两个对簿公堂,搜查你们两个的记忆。 那钱若鸿心虚之极,必然心里有鬼,他绝对不敢让人搜查他的神识。 主导权自然就回到你手里了。” 钱若昀点点头,转而问道:“公子,你觉得这酒里的毒是谁下的?” “以我的观察,毒应该是钱若鸿下的,看钱通路的神情反应,好像真的不知情。”张小卒答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钱若昀皱起眉头说道,“如果那天我有早回家,在家里遇到了钱通路,他拿出酒后,我若要求他留下来饮一杯,万一他答应了,那不是把他一起毒死了吗? 钱若鸿就那么笃定钱通路不会留在我家喝酒吃饭,要知道他可是有求于我,为了示好,留下来陪我们母子吃顿饭很正常吧?” 张小卒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但是没想明白。 “或许钱若鸿压根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在想如何杀死你。”叶明月猜测道。 “有可能。”钱若昀点头道,“那个蠢货,我早晚让他好看。” 一直没说话的钱王氏突然开口道:“原来是我们误会了你父亲,他——” 钱若昀不等钱王氏把话说完,就摆手打断她的话道:“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绝无可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已经和钱通路断绝关系了。” “可…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钱王氏嗫嚅道。 她得知钱通路对下毒的事不知情,觉得错怪了钱通路,心里对他的恨不由得消减许多。 当然,她并不是一心向着钱通路,或是对钱通路抱什么希望,她只是不想钱若昀被逐出钱家家门,遭人耻笑。 “呵…”钱若昀打鼻孔里冷笑了声,没再说话,不想和母亲争辩。 当他看到钱通路狠狠一巴掌扇把母亲扇飞的那一幕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和钱通路断绝关系了。 他发誓要让钱通路看到他们母子离开他,离开钱家,只会越过越好。 张小卒看向钱若昀问道:“你对钱家家主的位置有没有兴趣?” 钱若昀闻言神色一怔,随即苦笑道:“我一个庶子,哪有资格觊觎钱家家主之位,除非…除非有一天我的地位超然在上,可以用俯视的姿态蔑视钱家,钱家人才有可能请我当他们的家主吧。” “之前听你说钱通路一直在尽心栽培钱若鸿,想让钱若鸿竞争下一任家主之位,以钱李氏的心计和城府,必然已经在暗中给钱若鸿铺了一条通往家主之位的康庄大道,如果她能把这条道让给你走,你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张小卒说道。 如果钱若昀有钱家势力做跳板,那么他接下来的路会容易得多。 张小卒想在离开极乐城前,尽可能地帮钱若昀把路铺好一点,所以他想让钱若昀争取一下钱家的家主之位。 但也不是非争不可。 而且钱家现任家主钱通德才六十岁上下,还远不到退位的年纪,除非他犯了巨大错误,或是突遭什么意外,不得不退位。 钱若昀闻言哑然失笑,连连摆手道:“钱若鸿可是她的亲儿子,她怎么可能把给钱若鸿铺好的路让给我走,绝对不可能。” “钱若鸿难成大器,路铺得再好也无用,若是你能力出众,被所有人看到,认为你确实有继任家主之位的能力,钱李氏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呢?” “亦或是钱李氏想找一个在前面给钱若鸿探路的,说不定就会利用你冲锋陷阵呢?她利用你,你也可以反利用她,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若是能借助钱家的力量为跳板,你的路可就一下子宽广多了。” “不说能够少奋斗一百年,但起码五十年是可以的。” “你说呢?” 张小卒问道。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选我一个庶子当钱家家主,听起来还是太虚幻了。”钱若昀摇了摇头。 不过随即便皱眉陷入沉思,似乎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 张小卒把钱若昀母子送回家,和叶明月进到屋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告辞离开,去往广场入口处,查看上午的比赛成绩。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时多,比赛成绩一个时辰前就张贴出来了。 “快看,张大用来了!” “不愧是特邀丹师,就是厉害,不佩服不行啊!” 张小卒和叶明月来到广场入口,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周围的人认了出来。 让张小卒诧异的是,骂他的声音少了很多,竟出现了很多敬佩他的声音,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当他看完张贴出来的成绩榜时,一下子明白了。 他以六十四分高居榜首。 在他下面的第二名竟然只有三十一分,还没有他分数的一半多。 显然,是他的绝对实力赢得了一些参赛者的尊重。 “完了,暴露实力了。” “不会在正赛的时候被针对吧?” 张小卒摸了摸鼻尖,玩笑道。 叶明月小声说道:“第一名既然是内定好的,想都不用想,必然会针对你们其他参赛者。” 张小卒目光四下一扫,嘀咕道:“老乞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不来给我支个招。” “你眼瞎啊,老夫不就站在你后面吗?” 张小卒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响起了老乞丐的声音。 张小卒猛地转身,看见老乞丐就站在他和叶明月的身后,好像早就来了,可他刚刚明明回头扫了一圈,根本没有看到老乞丐的身影。 “越来越看不透这家伙的实力了!” 张小卒心里不由得震惊道。 不过马上就转惊为喜,小声道:“前辈,问您个问题。” “问。” “您知道驭兽圈吗?” “老夫还以为你要问炼丹方面的问题呢。”老乞丐斜了张小卒一眼,不过还是答道:“知道,怎么了?” “超凡境老祖炼制的驭兽圈,您有办法在不伤害妖兽的前提下破开吗?” “有一百种方法。” “前辈,别开玩笑,我有一位朋…朋…您等一下。” 张小卒正说着,突然神色一变,惊讶地望向街口方向,随即扔下一句话,大步朝街口奔跑过去。 同时入微心境在街口位置锁定了一个人。 一个身穿白衣的英俊男子。 张小卒认识这个英俊男子的面庞,其名向青天,九洲拍卖行的老板,雷止戈的好朋友。 但是张小卒无法确定此人是不是向青天。 向青天在平洲战场上被蓝之洹等人擒来了天外天,所以张小卒不能确定这具身躯里住着的还是不是向青天的灵魂。 张小卒希望他没有被人夺舍,但是理智告诉他,向青天难逃毒手,这人极可能已经不是向青天。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我应该很出名 有着和向青天相同容貌的白衣男子由街口向北走去。 张小卒急匆匆地从长街里追了出来,跟在白衣男子身后,因为无法确定白衣男子是不是向青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 叶明月不放心地跟了上来。 “前面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好像是向青天,九洲拍卖行的老板,雷前辈的朋友。” 张小卒传音解释道。 叶明月闻言暗吃一惊,以神识扫过白衣男子的面庞,观察过后轻点了下头,回道:“好像确实有几分相似。” 他们和向青天只是在平洲战场上见了一面,并不熟。 叶明月没有入微心境,所以对向青天的容貌记得没有张小卒那么清晰。 张小卒忽然转头看着叶明月朗声说道:“妹子,平洲一别,好久不见。” 想以“平洲”二字试探向青天的反应。 叶明月闻言立刻明白张小卒的意思,笑回道:“是啊,平洲一别,好久不见。” 二人和白衣男子相隔十步的距离,故意提高嗓门的交谈声可以清楚地传进白衣男子的耳朵里。 正在向前走的白衣男子,在张小卒说起“平洲”时,没有一点异样的反应,可是当叶明月再次提起“平洲”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张小卒和叶明月。 只见他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表情,眼睛里流露出回忆和思索的神色。 “走。” 张小卒看见白衣男子的反应,感觉有点不对劲,立刻牵起叶明月的手就要离开。 因为如果白衣男子是向青天,听见“平洲”二字,肯定不需要回忆和思索,除非是有人摄取了向青天的记忆,对“平洲”二字有印象,但是不深,才会从向青天的记忆力里回忆。 所以由白衣男子的表情反应,张小卒推断向青天极可能已经被人夺舍。 “二位,请留步。” 白衣男子忽然向张小卒和叶明月招手喊道。 张小卒和叶明月警惕地对视一眼,停下脚步,向快步走过来的白衣男子投去询问的目光。 张小卒脸上还画着猛虎图案,叶明月脸上既画着图案,又带着面纱,所以不怕被这个可能是夺舍了向青天肉身的可疑人物认出来。 “抱歉,耽误二位一点时间。”白衣男子走到近前,客气地向张小卒和叶明月抱拳行了一礼。 张小卒回了一礼,问道:“兄台叫住我二人,是有什么事吗?” “刚刚听二位提起平洲这个地方,冒昧地问一下,请问平洲在哪里?”白衣男子问道。 张小卒闻言立刻提高了警惕,怀疑白衣男子是在试探他的身份,当即笑回道:“平洲是我们家乡的一座小镇,怎么,兄台听说过吗?” “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可是记不起来了。”白衣男子皱眉道,右手轻柔着太阳穴,一脸思索地表情,似乎在努力地想平洲是哪里。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看着张小卒和叶明月问道:“我们是老乡吗?” 张小卒和叶明月闻言心中大惊,因为白衣男子竟是用九洲大陆的话问出来的。 “兄台,你说什么?”张小卒立刻佯装没听懂的样子,不给白衣男子窥视他内心反应的机会。 他心里已经对白衣男子高度警惕,这一句九洲语言明确地告诉他,白衣男子必然和向青天有关系,但他肯定不是向青天,因为如果他是向青天,断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暴露九洲语言。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向青天已经被人夺舍,此刻躯体里住着的是别人的灵魂。 而这个人正在试探他和叶明月。 白衣男子尴尬一笑,换回天外天的话,问道:“我刚刚说的不是你们平洲的家乡话吗?” “呃…” “抱歉,兄台刚刚那句话,在下一个字也没听懂。” 张小卒歉意道。 白衣男子尴尬地挠了挠头,接着向张小卒歉意施礼,道:“非常抱歉,可能是在下记错了,打扰了。” “无妨。”张小卒摆摆手。 白衣男子又朝张小卒做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张小卒朝白衣男子离去的背影问道:“兄台,相遇便是有缘,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雷止戈。”白衣男子回头应了一句。 张小卒闻言愕然,心想:“这厮是在最后试探我吗?” 却见白衣男子转过身来接着问道:“你认识我吗?我应该很出名的。” “……”张小卒不禁无语,心里嗤笑道:“这试探的也太明显了吧?当我是白痴吗?不过演技挺好的,瞧那一脸单纯的表情。” 他脸上装出一副思考的表情,然后歉意地摇头回道:“抱歉。” “阁下如何称呼?”白衣男子问道。 “敝人张大用。”张小卒回道,同时留意白衣男子的反应。 白衣男子也微皱眉头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歉意道:“抱歉,我也不认识你。” “哈哈,咱们这不就认识了嘛。”张小卒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大笑道。 “说的是。”白衣男子点点头,转而问道:“不知道张兄对极乐城熟不熟悉?可知道哪家青楼里的姑娘最漂亮?” “咳…”张小卒一下被口水呛到了。 白衣男子自顾说道:“这极乐城实在太大了,在下已经逛了大半天了,也没找见一家青楼,实在无趣。” “抱歉,我也是刚来极乐城不久,对城里的那啥不太熟悉,雷兄还是找别人问问吧。”张小卒尴尬地回道。 别说他真不知道,就算知道,当着叶明月的面,也不敢说出来啊。 “张兄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白衣男子没有眼力界地发出邀请道。 “那个,我还有事,就不去了,雷兄一个人独乐去吧。”张小卒连忙摆手拒绝道。 “那好吧,在下告辞了。” “嗯,好,有缘再见。” 目送白衣男子远去,叶明月微蹙眉头道:“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有点奇怪。”ωω “哪里奇怪?”张小卒问道。 “感觉他好像是在试探我们,可是细观他的表情反应,似乎又不像是试探我们,感觉…感觉…具体的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点怪。”叶明月困惑道。 “是不是感觉他有点傻?”张小卒问道。 叶明月被张小卒一语点醒,立刻点头道:“对,就是这种感觉。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装出来的,要不要跟踪他几天看看?” 张小卒皱眉道:“我明天还有比赛。” “你去比赛,我来跟踪他。” “你能进青楼吗?”张小卒惊愕地看向叶明月。 叶明月白了他一眼,道:“非得进去才能跟踪他吗?退一步讲,就算要进去,我换一身男儿装不就行了。” 张小卒顺着叶明月的脸颊往下扫了一眼,笑道:“就怕没有这么大号的男儿装。” 叶明月没好气地骂道:“滚!”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坏事 张小卒和叶明月简单的商量后,决定由叶明月去跟踪白衣男子,探一探白衣男子的情况。 张小卒倒不是太担心叶明月的安全。 极乐城里严禁私斗,以叶明月的修为,只要不出城基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再者,叶明月不是一个人,她的三界之画里还有周剑来、都可依和布莱恩三位圣境强者,万一发生危险,把这三位放出来即可。 以白衣男子的修为,应该不是他们四个的对手。 张小卒则领着老乞丐回到了今世缘客栈的住处。 “张丹师,在下是鼎天丹阁的话事人,那天丹师在客栈门口炼丹,我们见过的。” “张丹师,在下是城南张家……” 张小卒今天回来的比较早,被一群来访者堵在了门口。 张小卒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然后以明天有比赛,需要养精蓄锐为由,把他们打发了。 “咯咯…” “小黑,你快来抓我呀!抓到我有奖励哦!” 夕阳下,住宿区前面的花园里,齐谨瑶正和黑泽圣兽在一片草地上追逐嬉闹。 齐谨瑶铜铃般清脆的笑声,飘荡在花园上空,向着四周传出很远。 她的笑声十分干净纯洁,让人听见后不自觉地被她笑声里的欢快感染,心情不由自主地跟着好起来。 唯一心情不好的便是黑泽圣兽了。 想它堂堂一方圣兽,竟然要陪着一个小丫头玩这种幼稚的游戏,还得陪着笑脸,装作也玩得十分开心,实在憋屈。 但是它又不敢不从。 倒不是害怕齐谨瑶会生气惩罚它,齐谨瑶一向待它很好,别说打它,就连责骂也未曾有过,它是惧怕坐在草地中央凉亭里的那个红褐色的锦衣老者。 此人名叫齐阿尔,是齐家的五位超凡境老祖之一。 也是齐谨瑶的护道者。 黑泽圣兽脖子上的驭兽圈正是出自他之手。 那日黑泽圣兽告诉张小卒,齐家很快会过来一位超凡境老祖,说得正是齐阿尔。 在齐阿尔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穿黄衫的桃花眼男子。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看到这位黄衫男子后,心里不由一惊,没想到齐裕竟然也来了。 这让他不禁感到头疼,因为齐裕知道是他杀了龙思卿,若是让齐裕知道他正在和凤思君做邻居,那可有好戏唱了。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凤思君受齐谨瑶欢快笑声的感染,抑郁的心情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情不自禁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跃到院子里凉亭上,立在亭顶的脊尖上,眺目向前面的花园里望去,想亲眼看看是哪个小姑娘笑得这么开心。 当她望见在花园草地上肆意奔跑欢笑的齐谨瑶时,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笑意,脸上流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这般天真烂漫过。 可是想着想着,龙思卿的身影突然闯进她的回忆里,她脸上的笑容登时变得黯然。 她远远望着漂亮可爱的齐谨瑶,心里突然涌起深深的懊悔,后悔没有给龙思卿生个孩子,想到龙思卿还没留后就死了,断了香火,不禁满脸悲切,心痛如刀绞。 两行清泪悄然滑落眼角。 “咕噜…咕噜…” 凤思君脚下的亭子里,坐着一个男人,双手捧着一个大酒坛,仰头痛饮。 只是由他脸上愁苦的表情可知,他喝的是苦酒。 这黑衣男子正是爱慕凤思君的多尔峻。 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亭子上方的凤思君,但是神识看得见,看见凤思君黯然落泪,知道她肯定又是在想自私鬼龙思卿,心里不禁气闷气苦,只能以酒解愁。 “我不能让夫君断后,回去就领养一个孩子。” 凤思君暗下决定。 当当当! 忽然响起一串敲门声,打断了凤思君的思绪。 紧接着齐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凤庄主,在下齐家城齐裕,特来登门拜访。” 凤思君目光看向大门方向,声音冷淡地回道:“本庄主这几天身体不适,不见客,齐公子请回吧。” “该死!” “这个淫·棍,要坏我好事!” 隔壁大殿的房间里,张小卒放下手里的茶碗咒骂了声。 当他看到齐裕发现了凤思君,然后脸上露出色眯眯的表情后,就知道要坏事。 结果齐裕比他想的更猴急,竟当着他齐家老祖的面,就找上门要勾搭凤思君。 “小子,骂谁呢?” 旁边软塌上,吃饱喝足,又洗了个热水澡,眼下正享受着四个婢女,八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身上按摩的老乞丐,冲张小卒瞪眼问道。 “咳…别误会,没骂您。” “我是骂隔壁门外面那个玩意。” 张小卒连忙解释道。 “那小子怎么了?”老乞丐问道。 “他在勾搭寡妇。” “怎么,那寡妇你瞧上了,不准他染指?那就出去和他决斗啊。” “咳…您想多了,我对寡妇没兴趣。” “那你管人家勾搭寡妇干嘛?” “前辈,您不认识那个寡妇吗?” “老夫对寡妇也没兴趣。” “谁问你这个了?”张小卒翻白眼道,“那寡妇名叫凤思君,是龙思卿的夫人。” “哦,明白了。”老乞丐恍然大悟,“你是怕那个小淫·棍告诉那个小寡妇,是你杀了她的丈夫。” 张小卒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等你夺得炼丹比赛的第一,成为琳琅阁在中岳的话事人后,他们就不敢惹你了。”老乞丐不以为意道。 “前辈,那是您不了解凤思君,她要是知道是我杀了她的丈夫,就是拼上性命也会杀我的。她皇圣境的强大修为,杀我的话,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赶快提升自己的修为呗。” “完了!”张小卒突然神色一苦。33 隔壁的院门打开了,齐裕笑眯眯地走进了院子。 凤思君神色激动,从亭子上跃了下来,快步迎了上去。 她之所以改变主意接待齐裕,只因齐裕站在门外说了一句:“在下前段时间和龙庄主有一面之缘,在下觉得龙庄主应该有话让在下带给夫人。” 齐裕这句话说的有趣。 他没说龙思卿有话让他带给凤思君,而是说他觉得龙思卿有话让他带给凤思君,似乎是说龙思卿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了。 凤思君听了这番话如何能不激动。 “你知道是谁杀了本尊的夫君?”凤思君快步迎到齐裕的面前,张口开门见山地问道。 “夫人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齐裕却是不着急。 “奉茶。”凤思君立刻向婢女吩咐道。 进到客厅,主宾落座,婢女奉上热茶。 齐裕端起来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一双桃花眼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凤思君的美貌,忍不住称赞道:“早就听闻夫人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貌,今日得见真容,才知道传言一点也不准,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根本形容不出夫人的美。若是能让在下一亲芳泽——” “放肆!”多尔峻怒斥道。 齐裕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多尔峻双眼微眯,眼瞳里射出两道冰冷的光芒,寒声道:“不要以为你是齐家城的太子爷,我就不敢杀你。” 齐裕被多尔峻冰冷的目光盯着,心里禁不住直突突,感觉告诉他,多尔峻没有说大话,这厮真的有可能会暴起杀人。 当! 齐裕把茶杯往桌上一扔,起身就走。 “公子请留步。”凤思君立刻起身叫住齐裕。 虽然齐裕的话冒犯了她,让她非常生气,恨不得一巴掌把齐裕的嘴扇烂,但是她现在有重要问题要问齐裕,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怒气。 齐裕抬手一指多尔峻,道:“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凤思君立刻就做出选择,看向多尔峻命令道:“你出去,没有本庄主的命令,不准进来。” 多尔峻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张口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作罢,拂袖离去。 “好了,他走了。”凤思君道。 “这才差不多。”齐裕满意一笑,重新坐了回去。 “公子知道是谁杀了本尊的夫君?”凤思君不想和齐裕多聊,直奔正题。 齐裕倒也没有再绕弯子,点头应道:“知道。龙庄主被人杀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可惜在下修为不济,没能给龙庄主报仇。” 凤思君闻言是又惊又喜,急切问道:“请公子告知杀人凶手是谁,本尊必重礼答谢。” 齐裕突然目光炽热地盯着凤思君,嘴角带着一抹坏笑,压低声音说道:“在下只对凤庄主感兴趣,若凤庄主能让在下一亲芳泽,我一定如实相告,不但如实相告,还可以出动齐家的力量,帮凤庄主缉拿凶手。” 凤思君的眸子里突然射出两道犹如实质的杀气。 齐裕只觉好似两把刀子扎进了他的神魂里,吓得他几乎窒息。 齐裕再次站起身,边往门口走去,边说道:“凤庄主好好考虑一下吧。” 凤思君眸子里寒芒闪烁,冷声问道:“本尊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要是骗本尊的呢?” 齐裕脚步一顿,说道:“我知道那个凶手身边有一个女子,那女子的容貌和凤庄主夺舍的那个本源之体的容貌一模一样,不知道这点能不能证明在下没有说谎呢?” 凤思君闻言身子一颤。 “哈哈…” “看来是可以证明在下没说谎。” “真好。” “希望下次再见面,凤庄主能给在下一个倾城倾国的笑容。” “走了。” 齐裕背着凤思君摆摆手,然后大步离去。 凤思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若不是齐家老祖就在外面,她真想一巴掌拍死齐裕,然后摄取他的神魂。 隔壁。 张小卒虽然没听到齐裕向凤思君提出了什么条件,因为齐裕有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凤思君听得见,但是由凤思君的表情反应可推测,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齐裕提的条件,凤思君显然不能答应。那么…”张小卒捏着下巴琢磨道,眼睛里突然射出两道凶光,“凤思君现在最想干什么?不用想,肯定是想把齐裕的脑子挖出来,自己找答案。那么,可不可以来个借刀杀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心碎心凉 “那个混蛋想干什么?” 齐裕前脚刚走,多尔峻后脚就冲进房间,气愤地问道。 其实从齐裕临走时那一脸淫贱的笑容,他就已经大概猜到了答案,心里愈加怒不可遏。 “他应该真的知道是谁杀了龙思卿。”凤思君没有回答多尔峻的问题,既是羞于启齿,亦是知道多尔峻听了后会愤怒抓狂。 “那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多尔峻却是提高声音继续追问。 凤思君看见多尔峻怒不可遏的神情,突然神色一冷,以一种不近人情地语气冷淡说道:“与你何干?” “……”多尔峻只觉呼吸一滞。 凤思君的话好像一把刀子扎进了他的心脏,比厮杀时被人砍了几十刀还疼,疼得他脸色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回去吧。” “回去把山庄的一干事务处理好,等我给龙思卿报了仇,回去就把庄主之位传给你。” 凤思君继续冰冷地说道。 “哈…哈哈…” 多尔峻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突然看着凤思君大笑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愁苦,随即笑声戛然而止,盯着凤思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觉得我留在龙凤山庄,是觊觎你的庄主之位吗?在你心里,我多尔峻就是一个贪图名利的俗人吗?我的心意,你真就一点也感受不到吗?” “呵呵…”凤思君冲多尔峻一声讥笑,“我夫君在世的时候,你就是龙凤山庄的一条看门狗,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叫你往西你不敢往东,忠诚无二,可是我夫君一死,你就露出了丑恶的嘴脸,背叛了他。” “你…你…”多尔峻脸色煞白,气得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你干的那些好事,真当本尊不知道吗?” “我…我干什么了?” “我夫君死后,你趁着本尊悲痛欲绝,无暇顾及庄中事务的时候,偷偷地在暗中收买人心,龙凤山庄的核心骨干,应该有一多半已经向你宣誓效忠了吧。” “那是为了——”m. “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庄主之位吗?”凤思君打断了多尔峻的话,“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你的心意,你的心意和齐裕有什么不同,不都是贪恋我的容貌和身体,想和我上床吗?!” 她目光憎恨地盯着多尔峻,神情变得阴沉而狰狞。 “哈哈…”多尔峻气极反笑。 “怎么?被本尊说出了心里的阴谋,想以笑声缓解尴尬吗?多尔峻,你对得起我夫君对你的信任吗?他尸骨未寒,你就惦记起了他的基业,还惦记上了他的女人,欺负我一个寡妇,你还是个人吗?” 凤思君的话每一句都像匕首一般,扎进了多尔衮的心里,扎得他一颗心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够了!”多尔峻突然一声厉吼,打断了凤思君的话,目光愤怒而又绝望地看着凤思君,嘶吼道:“凤思君,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惦记着庄主之位,我就是觊觎你的美色,想和你上床!” “滚!”凤思君骤然出手,一掌拍向多尔峻。 两人之间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她这一掌既突然又快,多尔峻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 多尔峻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当场吐血倒飞,穿过房门,摔在了外面院子里。 凤思君这一掌的力量甚至比那天晚上她拍张小卒的那一掌还用力,动用了强大的圣境力量,把多尔峻的胸骨都拍断了。 强大的力量波动惊动了今世缘客栈的坐镇老祖。 “大胆!” “今世缘客栈,禁止私斗!” 一道威严的呵斥声从天上落下。 凤思君冷声回道:“本尊打自家的看门狗,与你何相干?” “咳…”多尔峻趴在地上咳出一大口鲜血,阻滞的胸口这才顺畅,站起身望向大殿,一脸凄然道:“凤思君,我多尔峻真是瞎了眼了!” “滚!”凤思君喝骂道。 “哈哈…我滚…我这就滚!哈哈…咳…咳咳…”多尔峻一边惨笑,一边咳血,捂着胸口,失了魂一般,踉踉跄跄地走了。 胸骨断了,脏腑伤了,但这些肉身上的疼痛加在一起也不及他心里的疼痛。 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在凤思君的眼里,竟然是个贪图名利和美色的小人。 他在龙思卿死后收拢人心,那是因为自龙思卿莫名失踪后,各种流言蜚语招致周边诸多势力对龙凤山庄施压,龙凤山庄内部早已经人心惶惶。 然后当龙思卿的死讯传开后,人心一下子散了一大半。 是他不辞辛苦,一个一个的安抚收拢,这才把大部分人留住,否则这些人早就散了。 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在凤思君眼里,竟是在暗中收买人心,为篡夺庄主之位做准备。 当那些无情的话从凤思君嘴里说出来时,他的心不但伤了,还凉了。 最让他感到可悲的是,他对凤思君的痴情和付出,在凤思君眼里不过是一条看门狗该做的,是理所当然的。 哀莫大于心死,多尔峻的心死了。 凤思君望着多尔峻踉跄离去的背影,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心痛之色。 多尔峻的心意她如何不知,只是她今生已经心有所属,当龙思卿的残魂在她眼前烟消云散时,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死去了,不可能再为其他人敞开心门。 对多尔峻的爱慕,她只能表示歉意。 而且在此之前,她已经多次向多尔峻表明态度,但是多尔峻却说能默默地守在她身边也是一种幸福。 对多尔峻的执着,她也很无奈。 刚刚她之所以对多尔峻说那些无情绝情的话,甚至对他动手,其实是想借此机会让多尔峻离开,让他去追寻自己的美好人生,而不是守着她这个心死之人。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齐裕的出现。 她断不会答应齐裕的要求,但又想从齐裕嘴里得知杀害龙思卿的凶手,所以她已经决定对齐裕使用非常手段。 可齐裕是个非常危险的家伙,对他动手,一不小心就可能自取灭亡。 她不想连累多尔峻,想让他离开,不要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可是她最了解多尔峻不过,知道好言相劝他定然不会离开,所以只能选择这种无情绝情的方法。 “愿你能找到一个温柔贤惠漂亮的女子,与你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哎…” 凤思君幽幽叹了口气,抬手一挥,关闭了房门。 回到花园里的齐裕,看见多尔峻被凤思君打伤赶出家门,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觉得自己即将心想事成,一瞬间不禁心神荡漾起来。 坐在亭子里的齐阿尔,突然转头看向齐裕,低声说道:“你若能把这个女人降服,让龙凤山庄归附于齐家城,也算是大功一件。” 齐裕闻言嘿嘿笑道:“弟子定不让老祖失望。”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再次登门拜访凤思君,但是知道需要给凤思君一点考虑的时间,便强忍住了内心的冲动。 “色字头上一把刀。”齐阿尔提醒道,“那个女人境界高深,杀你可是易如反掌。” 齐裕忙点头道:“弟子一定万分小心,不给她机会。” “喏,拿去。”齐阿尔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扔给齐裕。 “这是?”齐裕接住药丸好奇问道。 “初始丹,药王宗新研制出来的一种丹,服下它后会散功三天,变成没有修为的平凡人,回归初始。”齐阿尔道。 齐裕闻言目光陡然一亮,高兴万分地朝齐阿尔躬身行礼道:“多谢老祖!” 然后搓着手,腆着脸问道:“老祖,这初始丹您多不多,再赏我几颗呗?” “老夫还有两颗,一颗三千百悟丹,你买几颗?”齐阿尔没好气地扫了齐裕一眼。 倒不是他故意刁难齐裕,而是这初始丹确实就这么贵。 齐裕吓得吐了吐舌头。 “呸,为老不尊!” “给小寡妇下药,有辱超凡境的身份。” 大殿里,老乞丐突然唾骂道。 张小卒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老乞丐极可能是在骂齐家老祖和齐裕,当即好奇地问道:“前辈,那一老一少说什么了?” 他的入微心境一直注意着齐裕的动静,只看见齐裕和齐家老祖的嘴巴在动,可是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知道二人是以传音入密之法交谈。 但是他没想到老乞丐竟然能窥听到,心惊之余越发看不透老乞丐的境界了。 不过想到老乞丐拥有聆听万物心声的太初元始之力,就不那么震惊了。 “太猥琐了。” 想到老乞丐天天躲在角落疙瘩里偷听别人谈话,张小卒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当与天斗 “在下张大用,参见老前辈。” “见过齐公子。” 张小卒走到花园里,主动向齐阿尔和齐裕作礼问好。 他稍稍改变了一点嗓音,怕被齐裕听出来。 齐阿尔淡淡地扫了张小卒一眼,微皱了下眉头,似有不悦,不过也没有说什么,目光在张小卒脸上一扫而过,便重新回到齐谨瑶身上。 “咦!” 齐裕却是盯着张小卒惊噫了声。 张小卒心里不由得一紧,以为被齐裕认了出来。 “有趣,有趣。”齐裕盯着张小卒的脸连声说道。 张小卒闻言暗松一口气,心道原来齐裕是对他脸上的猛虎图案感兴趣。 “张兄,你脸上的画是画上去的,还是刺上去的?”齐裕好奇问道。 “画上去的。”张小卒答道。 “妙极!”齐裕高兴地一拍巴掌。 因为如果是刺上去的,他就只能望而兴叹了。 他对自己的这张脸还是比较满意的,不打算刺青毁面。 但是是画上去的,不会影响脸皮,他也想试试,于是问道:“是张兄自己画的,还是让别人给画的?在下也想在脸上画一幅。” “胡闹!” “只有囚犯和奴隶才会在脸上刺青,你去画这么一脸东西,不伦不类,成何体统!” 齐阿尔突然出声呵斥道。 张小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想难怪齐阿尔看他第一眼时就露出不悦之色,原来是自己脸上的图案惹的祸。 “老祖,这是画的,不是刺上去的。”齐裕解释道。 “在老夫看来,没有什么区别。”齐阿尔道。 齐裕闻言一笑,问道:“老祖,十八岁的小姑娘和八十岁的老妪,在您眼里有区别吗?” “没区别。”齐阿尔瞪了齐裕一眼。 齐裕嘿笑一声,自顾说道:“十八岁的小姑娘和八十岁的老妪在我眼里就大为不同,我可以跟在十八岁的小姑娘身后追十八条街也不嫌累,却不愿意多看八十岁的老妪一眼。老祖,您想骂我好色,是不是?” 齐阿尔刚张开一半的嘴又闭上了,因为被齐裕言中了。 齐裕接着说道:“好色只是表面原因,根本原因是年轻。 不信您回想一下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喜欢十八岁的小姑娘? 是不是也对新鲜的事物充满好奇? 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感觉年轻真好? 年轻为什么好?因为年轻有朝气,有活力,对生活充满热情。 您看看谨瑶,再过三十年,她还能像这样天真无邪、无拘无束地嬉笑奔跑吗? 那时候她说不定已经贵为人妇,被各种教条礼仪所束缚,就算她心里渴望奔跑,却放不下身份了。 再过八十年,她多半想也不会想了。 只能在回忆里寻找曾经那份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了。 所以,年轻人就该抓紧时间享受年轻的时光,莫要等到垂暮老矣,再追悔莫及。 您说呢?” 齐阿尔听着齐裕的长篇大论,不禁哑然失笑,抬手指着齐裕笑骂道:“你这臭小子,歪理邪说向来一大堆,老夫说不过你。” 其实他心里已然觉得齐裕说的大有道理。 张小卒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齐裕竟如此能说会道。 经他这么一番辩论,非但把画脸定义成了年轻人喜欢的新鲜事物,和奴隶、囚犯脸上刺青的性质完全不同,还给他自己好色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张小卒看到的更多的是齐阿尔对齐裕的宽容和宠溺,因为这要是换成一个不受其待见的后辈子孙,这般叭叭叭地与他顶嘴,估计话还没说两句,就被他一巴掌扇飞了。 齐裕笑着朝齐阿尔行礼道:“小子想体验一下新鲜事物,恳请老祖允许。” 齐阿尔摆了摆手,示意齐裕随便。 “嘿嘿…”齐裕得意嘿笑,朝张小卒眨了眨眼,再次问道:“张兄,你脸上的画是自己画的吗?” 张小卒摇头道:“我是在一个街边小摊上画的,虽然是街边小摊,但是那老板的手艺当真了得,你看我这个都已经画了好几天了,还这么活灵活现。” “洗不掉吗?”齐裕皱眉问道。 “有容易洗掉的,也有不容易洗掉的,我选的是不容易洗掉的,得过十天半个月才能洗掉。” “能否劳烦张兄给在下领一下路?我也想试试,觉着蛮有趣的。” “没问题。”张小卒痛快应下。 齐裕望向齐谨瑶,喊道:“谨瑶,小叔我要去逛街了,你去不去?” 齐谨瑶闻言“啊”的一声尖叫,满脸惊喜地转身向齐裕看来,问道:“小叔,我…可以去吗?” 她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 “这个…”齐裕挠了挠头,道:“你得先请示老祖。” “哦”齐谨瑶脸上的惊喜之色顿时黯淡了下去,转身看向齐阿尔,嘟着嘴小声问道:“老祖,我可以去吗?” 刚刚她这么问齐裕时,每一个字里都充斥着喜悦之情,可是转而向齐阿尔询问,声音却突然变得有气无力,似乎已经知道齐阿尔不会准许。 因为齐阿尔对齐谨瑶的管束一向严苛,极少允许她出门玩耍,像这次让她一个人先来极乐城,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齐裕连忙帮齐谨瑶说话道:“老祖,您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人欺负谨瑶的。” 齐谨瑶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张小卒都忍不住想帮她说两句。 不过就算齐谨瑶不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张小卒也想帮她说两句,因为这是支开齐阿尔最好的机会。 齐阿尔朝齐谨瑶挥了挥手,道:“去吧,但是晚上九时之前必须回来。” “啊,真的吗?老祖,您真是太好了!” “耶耶耶!” “小叔,我们快走吧!” 齐谨瑶高兴得又蹦又跳,浑身上下都焕发着欢快的少女气息。 张小卒三人瞧着她欢快的样子,全都在不知觉间受其影响,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哎…” “孩子大了,是时候放手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 望着齐谨瑶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齐阿尔心里叹了口气。 一时间心里有些伤感落寞。 他已经活了四千多岁,早就对生活失去了热情,每一天都是和枯燥孤寂作伴,了无生趣。 然而齐谨瑶的出现让他枯燥孤寂的生活泛起了浪花,她的天真烂漫感染了他,让他感觉生活又有了光彩,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他管齐谨瑶管得那么严苛,其实是藏着私心的,不想让齐谨瑶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因为齐谨瑶一旦被外面的世界吸引,那么就会对他这个垂暮无趣的老头子感到厌烦。 他想让齐谨瑶多陪陪自己。 但是孩子大了,终究得放手。 所以望着齐谨瑶远去,他看到的是齐谨瑶正一步一步从他的世界里离开。 他的世界又将恢复之前的枯燥孤寂。 “老夫不想再那么无趣地活着了,得给自己的生活添些激情和光彩。” “遥想当年,意气风发,与人斗,与天斗,其乐无穷。” “当与天斗!” 齐阿尔站起身,望着天空伸了个懒腰。 他的心不再甘于寂寞,准备像柳向荣那样,挺起胸膛勇敢地冲击桎梏。 成也好,败也好,不给人生留遗憾。 可是想到冲击失败就可能会灰飞烟灭,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他心里突然一阵惊颤,泛起了一股恐惧感。 “天天缩着,结果真的变成缩头乌龟了!” 齐阿尔自嘲地笑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回家找娘 夕阳西下,夜幕缓缓降临。 昏暗的房间里,钱李氏坐在桌边,脸色有些苍白。 白日受到的惊吓仍然在她心头旋绕,久久不能平息。 她无比庆幸自己赌对了,张小卒没有搜查她的记忆,如若不然,她心里最大、最耻辱、最不能为外人知的惊天秘密,将会被张小卒得知。 要是张小卒以此要挟她,她只能唯命是从,因为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说出来,如果说出来,她立刻便会身败名裂。 突然,她担在桌沿上的手猛地握拳,眼睛里射出两道冰冷的杀气。 她正要起身,房门吱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钱通路走了进来。 “怎么不点灯?” 钱通路进门问道。 “哼!” 钱李氏冷哼了声。 钱通路闻声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走上前去赔不是道:“今天这件事纯属意外,我保证今后那对贱母子再也不会来闹事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 “不只是钱王氏母子,还有你在外面的其他妾室,麻烦你全都管教好了。你要是不管,本夫人帮你管。” 钱李氏说道。 钱通路忙道:“不敢劳烦夫人,我这几天就把她们全部送出城去,全部打发得远远的,绝不允许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就怕钱王氏母子不听你的。” “哼,由不得他们不听,否则就断了他们的月例,让他们活不下去。” “你最好派人盯着钱若昀,他的野心很大,不能让他成为阻挠鸿儿争夺家主之位的拦路虎。”钱李氏提醒道。 白天张小卒临走前传音给她的话,让她对钱若昀生出了强烈的戒备之心,觉得张小卒想要扶持钱若昀,插手钱家的族长之争。 虽然觉得张小卒是不自量力,仅凭一个特邀丹师的身份就想在钱家搅风搅雨,实在可笑至极,但是能防还是防备着点好,省得钱若昀这个臭狗屎坏了他们的大事。 “放心,我会的。”钱通路的神色骤然一寒,“谁也不能阻挡鸿儿接掌家主之位,如若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杀气凛冽,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鸿儿呢?”钱李氏问道。 “被我狠狠训斥了一顿,正在祠堂罚跪。” “罚他跪三天,不,跪十天!”钱李氏狠声道。 “啊?会不会太重了点?”钱通路吓了一跳,心生不忍,求情道:“毕竟他并不知情,若认真算起来,他也是受害者。” 钱李氏抬起眼皮扫了钱通路一眼,怒声道:“我不是因为毒酒气他,而是气他看到钱若昀找上门来后慌张无措的样子。 区区一个钱若昀,外加两个圣境强者,竟把他吓得跑回家找娘,难道等他当了家主,遇到麻烦也要跑回来找娘吗? 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钱通路本来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可听完钱李氏的这番话后,登时也跟着来气。 想到今天白天若不是钱若鸿临阵脱逃,自己也不会被钱若昀怼得那么狼狈,他心里愈加来气。 当即嗡声喝道:“对,是得狠狠罚他一次,让他长长记性,多大的人了,遇到事竟然跑回家找娘,老子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钱李氏点头道:“是我们疏忽了,平日里面对一般寻常事务,鸿儿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且颇有自己的主见,万没想到应对紧急突发状况时,他的意志竟这般脆弱。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好好培养他这方面的能力,否则终是难成大器,白白浪费我们给他铺的路。” “夫人说得对。”钱通路点头赞同,“我这就派人去命令那臭小子在祠堂跪足十天方可出来。” “我明天要回娘家一趟,应该会留住四五天,拜访一下那边的几位长者,可别因为这件事让他们对鸿儿留下不好的印象。” “用不用我陪你一起?” “不用。你哪有时间,家里的那些老不死的你都得一一去拜访,消除这件事的影响。 还有你那些烂摊子,都给我处理干净了,若是让我动手,可别怪城外的乱葬岗里多几具尸体。” “遵命!”钱通路干笑了声。 “行了,没事你就回去吧。”钱李氏下了逐客令。 她和钱通路已经分院住了许多年了。 钱通路在外面养了好几房年轻漂亮的妾室,平日里除非有重要的事,不然很少会来钱李氏的小院。 钱通路忽然上前一步抓住钱李氏的手,然后看着钱李氏的眼睛说道:“颖儿,今天对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查明真相,并不惜敞开神识和那个张大用正面对峙,后果不敢想象。” 钱李氏闪躲开钱通路的目光,说道:“为了鸿儿,就算拼上性命我也愿意。” “颖儿,我今晚能…能在你这边睡吗?”钱通路小声问道。 钱李氏张口就要拒绝,但是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愧疚感,便点头轻应了声。 “哈哈…” “我去去就回。” 钱通路像是得到恩旨一般,高兴得大笑。 “哎…” 钱李氏望着钱通路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她心里藏着一件愧对钱通路的事,所以无论钱通路在外面养多少妾室,她都从来不会过问。 “嬷嬷,点灯,给我——” 钱李氏顺口就唤任嬷嬷做事,可是话说一半突然止住,想到任嬷嬷已经被她当街打“死”,拿席子裹了送回老家去了。 她虽然尽力保住了任嬷嬷的性命,但是任嬷嬷自此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绝不能被钱家人知道。 这也就是任嬷嬷,若是换做别人,钱李氏断不可能给其活路。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候在门前的大丫鬟翠萍闻声进了房间。 “点灯。” “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撒些茉香花花瓣。” 钱李氏吩咐道。 大丫鬟从柜子里拿出油灯点着,然后离开。 钱李氏盯着油灯跳跃的火焰,眼睛里寒光闪烁,心里咬牙暗道:“钱通乾,是你自己作死,那本夫人就成全你。” …… “唉唉,张兄,快看那个小妞!腰细腚大,得不得劲?” “我去!你能不能先看她的脸?那一脸大麻子,难道齐兄你独好这一口?” “呕…” 张小卒和齐裕蹲在芳华街街边,像两个街头流氓一样,盯着来来往往的女人评头论足。 每当有姿色不错的女人路过时,齐裕都会吹上两声流氓哨。 张小卒起先是投其所好,可是看着各色各样的漂亮女人自眼前路过,渐渐的只觉心情愉悦,于是不知觉间就真的投入其中了。 “啧啧,这极乐城的‘极乐’二字当真不虚,光是夜市的街头就能让人大饱眼福,若是去到上层名流交际晚宴上,绝美的姑娘们岂不是得让人目不暇接?” “不行,我得打听打听,看看最近有没有谁家举办上流的交际晚宴。” 齐裕捏着下巴一脸猥琐地盘算道。 他的左右脸颊上各画了一朵大红牡丹,本来红艳艳的挺好看,可是他猥琐至极的表情让这两朵大红牡丹跟着变得猥琐,像极了采花大盗。 “小叔,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齐谨瑶一副哭腔地从街道里面跑了过来。 齐裕闻言蹭的一下站起身,还以为齐谨瑶被流氓欺负了,当即怒声问道:“告诉小叔,是谁欺负你?看小爷我不扒了他的皮!” “不是…没人欺负我,是小黑不见了。” “人太多了,我们走散了,它不知道被人流挤到哪里去了。” “小叔,你快帮我找找!” 齐谨瑶着急万分地催促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六百零章 你别这样 “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头。” “这小子是想家了吗?” “他是哪里人?” 闫明朝欣赏着张小卒脸上的猛虎望子画问道。 “启禀大宗师,由于现在只是预选赛,参赛人数太多,所以我们对参赛者的信息登记暂且简单,打算等到正赛第二阶段再进行详细的身份核实和登记。”赵冬青回道。 闫明朝点点头,道:“以这小子的丹术,不出意外的话,闯进决赛应该不是问题…” 说着,他回头看去,目光落在柳之焕身上,说道:“以焕小子的丹术自然也能闯进决赛,那就让老夫提前看一场决赛吧。” 柳之焕躬身作礼道:“小子定全力以赴,不让大宗师失望。” 他的面前也摆着一张案几,上面摆放的东西和考场中案几上的一模一样,准备和张小卒来一场真正的炼丹比试。 闫明朝捋须笑道:“虽然是比赛,但也不要太刻意,太强求,更不能紧张,唯有淡定从容,才能在炼丹的时候得心应手,发挥出自己的最大水平,炼制出最好的丹。” “多谢大宗师教导,弟子谨记于心。”柳之焕向闫明朝深躬一礼。 “之焕,调整一下状态,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赵冬青提醒道。 柳之焕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睁开眼来,目光清明,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其实从昨天开始他就已经在调整状态了。 可见他非常看重这场比赛。 “比赛——开始!” 考场前方高台上,柳春风一声令下,初选赛最后一场比赛开始了。 这一次每位参赛者旁边都配备了一位监考员,负责记录时间和监督参赛者有无作弊情况。 张小卒祭出丹炉,监考员上前检查,在确认过丹炉里没有事先藏丹后,点燃一炷计时用的刻香,示意张小卒可以开始了。 张小卒祭出丹火,先把丹炉预热,然后倒入灵液。 灵液是比赛方准备的,禁止参赛者使用自己的灵液,以防作弊。 张小卒对此颇有微词。 若是绝对的公平公正,他无话可说。 可是如果比赛方有意偏袒某位参赛者,或是不想让某位参赛者取得名次,只需给其准备一份特殊的灵液即可。 也太容易干预比赛了。 对他们这些普通的参赛者而言,实在缺少公平公正的保障。 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两句,心知如果琳琅阁和柳家若是铁了心护着柳之焕夺第一,他们可以想出一百种作弊的方法。 随着灵液升温,张小卒开始往丹炉里投放灵药灵材。 没有他自己特制的灵液激发药力,他只能稍稍放慢炼制速度,左手控火,右手掐诀,把一道道咒印力量打入丹炉里,来替代九香和雷肺作用,激发药力。 然而即便他已经放慢了速度,仍然要比正常的炼制速度快很多。 大火猛催,灵药灵材猛投。 炼丹本是一件极其细腻的活,可是在他手里竟变得狂野奔放起来。 “咕噜!” 一旁的监考员吓得眼皮直跳,咽着口水向后退开几步,警惕地撑起了护身防御。 他也是一位丹师。 虽然丹术不怎么高,但是基本的炼丹知识还是懂一些的,张小卒的离谱操作,在他眼里根本是在向着炸炉一路狂奔。 这哪里是在炼丹,分明是在乱炖。 如果把丹炉换成铁锅的话,那绝对是乡村大席上厨子炖杂烩菜的手法。 “如果炸炉了,别的不敢说,威力绝对会是全场第一!” “干!” “不是如果,是肯定会炸!” “老子赶紧躲远点!” 监考员心里慌得直突突。 他先退了十步,然后又退了十步,还想再退十步,可是后背碰到了隔断禁制,退无可退了。 看见张小卒的操作依然豪迈奔放,他不禁泪流满面,忍不住提醒道:“你…你这样不行的,小心炸炉呀!我和你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你可别害我啊!” 后一句他是在心里喊的。 张小卒闻言回头冲心惊胆颤的监考员龇牙一笑,安抚道:“别怕,不会炸炉。就算炸炉,也炸不到你。我跟你说,我这丹炉非常坚固,且久经考验,炸炉也碎不了,顶多把炉盖顶到天上去。” “久经…考验?”监考员眼珠子一瞪,颤声问道:“难道你炼丹经常炸炉?”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多余,觉得像张小卒这般炼丹方法,炸炉才是正常的,不炸炉反而不正常。 “想当年我——” “爷,别想了,快集中精神炼丹吧。” 监考员哭丧着脸,打断了张小卒的遥想当年。 他现在后悔死了,本以为给张小卒这位特邀丹师监考,能够偷学一点炼丹技术,可是万万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情况。 炼丹技术没学到一点,竟还要面临生命危险。 眼下唯一还能让他有一丝心理慰藉的是,张小卒是特邀丹师,可能…大概…也许有他自己独到的炼丹方法…吧? “应该炸不了。” “因为炸炉就会被淘汰,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开…开…” “干!” “谁来救救我?” 监考员本想自我安慰一下,觉得张小卒不可能拿比赛开玩笑,可是突然看见张小卒把剩下的三种灵药一下全都扔进了丹炉里,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他的脸色吓得煞白,护身防御开到最大,摆出了平生最强的防御姿态。 “你别这样。”张小卒回头看向监考员,一脸郁闷道:“你这个样子,被人看见了,肯定会以为我丹炉里炼的是害人性命的剧毒之物。” 监考员闻言差点没哭出来,心里悲鸣道:“干你大爷的,应该是你别这样才对吧,你丹炉里炼的虽然不是剧毒之物,可是危险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剧毒之物好吗?” 见张小卒一直看着他,看也不看丹炉一眼,他连忙急声叫道:“别别别,你别分心和我说话,专心炼丹好吗?我只是…只是替你感到紧张,不是害怕,你别多想。” 他哭丧着脸,违心地说道。 实则一颗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处,不明白在这紧要关头,张小卒怎么还能分心和他说话,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恍惚间,他甚至已经看到丹炉正在急剧膨胀,马上就要砰的一声炸裂了。 张小卒见监考员非但没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更加紧张惊恐,甚至双腿都开始打摆子了,不禁气道:“你的两条腿都吓得打颤了,还说自己不是害怕?太过分了,我炼丹有这么可怕吗?等会我得找你们的上司投诉,说你严重影响了我炼丹的心情。” 监考员闻言瞪圆了眼珠子:“……” 如果手里有把剑,他指不定会直接给张小卒来一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粗中有细 “如此…如此…” “如此粗犷的炼丹手法,老夫还是第一次见。” 闫明朝捻着胡须,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词来形容张小卒的炼丹手法。 尚素素皱眉评价道:“粗糙混乱,全无逻辑,不堪入目。竟然还分神说笑,嬉皮笑脸,态度端的不正,这既是对他自己的不尊重,更是对丹道的不尊重。” 说着,回头看了眼柳之焕。 只见柳之焕正静心凝神地站在丹炉前,全身心地投入到炼丹当中,态度相当端正。 尚素素觉得,只此一点,柳之焕就把张小卒比下去了。 更何况柳之焕条理清晰,什么时候该投放什么灵药或者灵材,什么时候该施展什么样的咒印,皆把握得非常精准。 观其炼丹,赏心悦目。 此方面,可以甩张小卒几条街。 如果把张小卒和柳之焕比作厨师,炼丹比作做饭。 那么张小卒就是乡下的泥腿子大厨,点火烧锅,做了一锅乱炖。 而柳之焕则好比宫廷御厨,煎炸焖煮,精雕细琢,做的不是菜,而是一件色香味俱全的艺术品。 向来对炼丹有极为严苛要求的尚素素,亲眼观看了张小卒粗糙狂野的炼丹手法后,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不得劲,充满了厌恶和反感。 若不是知道张小卒一炉炼制出了两颗追星丹,若不是当着闫明朝的面不好发作,她甚至有可能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直接把张小卒踢出比赛。 “他也就是仗着…仗着…” 尚素素面带讥笑,正要冷讽张小卒几句,可话说一半突然怔住。 “仗着怎样?” 闫明朝看向尚素素问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尚素素一瞬间无比尴尬。 她本想说张小卒是仗着他新发现的药,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炼丹,但是话说一半突然想到比赛禁止用自己的灵液,也就是说张小卒没有机会在炼丹材料上做手脚,所以话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闫明朝轻捋胡须说道:“老夫全程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他偷往丹炉里加药,而老夫跟着他的炼制手法,在脑海里模拟炼丹,已经炸炉了。” 虽然他也看不上张小卒粗糙的炼丹手法,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让他对张小卒持有较为强烈的意见或偏见,从而忽略了重要的东西。 在此之前,他和尚素素推测,张小卒因该是发现了某种可以快速融合药力的灵药或是灵材。 可是一番观察下来,他开始否定这一猜测。 如此一来,只能把张小卒一炉炼双丹的能力归功于他的炼丹术。 而当闫明朝开始着重观察张小卒的炼丹术,不放过一丁点的细节,并把张小卒每一个炼丹手法都在脑海里数十上百遍地推敲之后,他忽然发现张小卒的炼丹手法一点儿也不粗糙。 恰恰相反,张小卒的炼丹手法极其精准精妙。 许多细微之处,一旦想明白后,甚至让他忍不住为其喝彩叫绝。 张小卒的炼丹手段突出一个“快”字,然而炼丹偏偏是一门急不来的技术活,一旦着急,很容易出问题,轻者结丹不成,或是糊丹碎丹,重者则当场炸炉。 可张小卒偏偏就要快。 他的灵药灵材看似随意扔进丹炉里的,实则分寸拿捏得极其精准,可谓是快中有序。 至于杂乱无章,其实是因为他的快,给人视觉上的错觉印象。 另外,张小卒的一些手法看似粗糙,实则是把一些炼丹手法以巧妙的手段精简了,以配合他的快。 闫明朝可以断定,张小卒绝对是被名师精心指导过,并且这位名师还不是一般的厉害,否则他绝不可能掌握这么精妙的炼丹手法。 他觉得,若是比精细,张小卒不一定输给柳之焕。 因为张小卒把原本很长时间的炼丹过程,压缩到了一半,甚至更短的时间,而他需要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精准地把握住每一个环节,不能有一点失误。 假如按照正常速度炼制,每一个环节他有十息的考虑时间,但是按照他的速度,每一个环节他只有五息,甚至更短的考虑时间。 这显然需要他对整个炼丹过程烂熟于心。 过分的是,他竟然还能分神和监考员说笑。 但是有一点闫明朝看得出来,张小卒应该学习炼丹时间不长,至少不是像柳之焕那样从小就开始练习,因为有几个细节之处张小卒处理得确实比较生硬粗糙,暴露出一个新手的生涩。 总体上,闫明朝对张小卒的评价极高。 不说超过了柳之焕,至少已经可以与其争一争高低了。 然而事实上,张小卒虽然确实如闫明朝推断,被一位极其厉害的丹道名师教导过,学习了大量精妙简易的炼丹手法,对细节的把握也还不错,但总体上还远达不到闫明朝对他的评价。 因为他的气势之力对炼丹的加持作用实在太大了,让他可以忽略很多问题不用考虑,甚至是逆丹道而为。 总而言之,很过分。 尚素素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皱着眉头陷入沉默。 不过炼丹还在继续,这就断定张小卒不会在材料上做手脚还言之过早,所以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小卒,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小动作,觉得他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似是感受到了尚素素炙热的盯视,广场上正在炼丹的张小卒,突然抬头朝这边望了过来,恰和颜素素的双目隔空对视在一起。 张小卒隔空朝尚素素行了一礼。 他表现出的恭敬,反让尚素素神色略显尴尬,觉得自己心胸狭隘了。 尚素素忽然摇头一笑,自嘲道:“是老身着相了,丹道本就是一门无穷尽的奥妙学问,老身之所学或许也仅是丹道的冰山一角,怎敢把自身的意愿强加到其他丹师的身上?” 说着,她转身向闫明朝行了一礼,惭愧道:“晚辈自以为是,让前辈看笑话了。” 闫明朝捋须笑道:“非但没看到笑话,反而让老夫看到了你对丹道的赤诚热爱,等此间事了,我们找一处僻静之地,好好探讨切磋一番丹道如何?” 尚素素闻言大喜,立刻深躬一礼,道:“多谢前辈厚爱!” 候在一旁的赵冬青,满脸都是艳羡之色。 能和琳琅阁第一丹道大宗师探讨切磋丹道,此乃天大的机缘,他做梦都不敢奢求。 呼! 考场上,张小卒左手猛地一扇,紫霞丹火火焰噌的窜起,把丹炉吞没。 嗤--嗤-- 有热气从丹炉炉盖的气孔里喷出。 随着热气的喷出,诱人的丹香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 仔细倾听,可以听见丹炉里有细微的结丹声响起。 十三息过后,张小卒左手一压,把紫霞丹火火焰压低三尺,又过了三息时间,左手一抓,将紫霞丹火收进了虚空空间里。 梆! 张小卒右手猛拍炉壁,把炉盖震起。 二十五颗光芒璀璨的星辰丹跟在飞起的炉盖后面,从丹炉里飞了出来。 叮叮叮! 张小卒拿起案几上的玉盒,把二十五颗丹药接进盒子里,落下来的清脆声音,好似一颗颗珍珠落在了玉盘里。 “炸炉了吗?”张小卒端着玉盒走向监考员,笑问道。 “没…没有。”监考员有点愣神。 “成丹了吗?” “成了。” “那你怎么还不掐灭刻香?” “啊,哦,抱歉!我这就…就…” 在张小卒的提醒下,监考员从愣神中快速醒了过来,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燃烧的刻香上时,又目光一颤陷入到了极大的震惊当中。 因为刻香只才着了四分之一。 这是一支半个时辰的刻香,按照正常炼制星辰丹的速度,刻香大概会燃到四分之三处才对。 “这…这…” 监考员瞪着刻香,“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刻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看懂了吗 “用时:一…一刻。” 反复确认过自己拿的刻香没有问题后,监考员才开始登记。 可是心里仍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成丹:二十…二十五颗?” 他数清玉盒里的丹药数量后,立刻以一种怀疑且又哭笑不得的目光看向张小卒,好似在问:“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加了几颗进去?加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数吗?爷,你加多了!” 他之所以有此怀疑,是因为正常情况下一炉星辰丹最多成丹二十颗。 他只听说过成丹不足二十颗的,还从未听说有人成丹超过二十颗的。 “别看我,你没数错,确实是二十五颗。”张小卒回道。 “那就写二十五颗?”监考员提笔问道,就跟要给张小卒一次改过自新,承认错误的机会似的。 “我说…你是临时拉过来凑数的吗?太不专业了!”张小卒揶揄道。 监考员闻言脸色一黑,在纸上重重地写下“二十五”这个数字,就像给张小卒定刑了一样。 “丹品:五颗中品,八颗上品,十二颗上上品。” “恭喜您顺利完成了比赛项目。” “请确认一下,如有异议请当场,且务必当场提出来,因为一旦离开比赛位置,参赛者就不能再提出异议,即便比赛成绩真的登记错了。” 监考员把登记的内容递给张小卒核对。 张小卒扫了一眼,点头道:“没有问题,就是你的字丑了点。” 监考员闻言闷闷地叹了口气,心里苦笑道:“我被你吓得身体到现在都还没有镇定下来,还能握住笔写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小卒收起丹炉,然后向考场前方的一幢楼望去,见那两位老者还在望着自己这边,全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暗笑着冲二人躬身行了一礼,接着才迈步离开。 他不清楚这两位老者的身份,但是由二人的气质,以及八品大丹师赵冬青似小弟一般陪同在一旁的情景,猜测这二人的身份定然非同小可。 之前他发现尚素素注视他时,就以入微心境窥视了他们身后房间里的情景,看见柳之焕正在专心致志地炼丹,并且也是在炼星辰丹,便知道柳之焕是在悄悄地参加比赛,极可能是想和他比试一下。 于是他就一直用入微心境偷偷观看柳之焕炼丹,心想正好了解一下柳之焕的丹术。 一番观看下来,他不禁暗暗钦佩,觉得柳之焕不愧是师出名门,丹术精妙绝伦,各种手法层出不穷,无论是控火,还是控药、控炉,都把握得极其精准,一丝不苟间透露出无上的自信,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肯定不会像他一样,把监考员吓得两股颤颤,恨不得躲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 同柳之焕那一丝不苟,且又雍容华贵的丹术相比,张小卒心里不由得产生了自惭形秽的念头,感觉自己就像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仗着气势之力投机取巧。 若是单纯地比丹术,他觉得自己的手段在柳之焕面前根本上不了台面。 其实上不了台面倒不至于,但比不过柳之焕那是一定的。 “怎奈何命运弄人啊!” 张小卒摇着头,感慨万千地离开了考场。 他不是感叹自己,而是为柳之焕感叹,觉得遇到他可能是柳之焕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看懂了吗?” 闫明朝看向尚素素问道。 尚素素表情尴尬地摇了摇头。 她堂堂丹道大宗师,全程没有一丝遗漏,可是竟然没看懂张小卒是怎么把星辰丹炼出来的,心想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得有人质疑她大宗师的身份了。 “说实话…”闫明朝摇头苦笑,“老夫也没有看懂。” 站在一旁的赵冬青,听见闫明朝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不禁感到诧异,没想到这位琳琅阁的第一丹道大宗师,竟然没有一点身份包袱,直接就承认自己没看懂,根本不怕被人笑话。 “传言这位老前辈为人甚是实诚,在术业研究上向来谦谨,可见传言非虚。” 赵冬青暗道。 随即心里忽然泛起一股担忧,转头看向还在心无旁骛炼丹的柳之焕。 柳之焕虽然说是琳琅阁和柳家堡提前内定的丹赛第一名,但是以他的丹术和天资,确实有实力拿这个第一,否则在丹赛上出丑,岂不惹天下人笑话。 本来他们觉得这已经是地板钉钉的事,不会有太大的变数,即便有,也在可控范围内。 可是现在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个妖孽,丹术不在柳之焕之下,甚至说是超过了柳之焕,这个巨大的变数,明显有超出可控范围的征兆。 如果闫明朝在最后的决赛阶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们使手段助柳之焕稳得第一,那还好说。 可是如果闫明朝态度严谨严苛,不允许他们干扰比赛的公平公正,然后柳之焕万一在输给张小卒,那可就糟了。 “赵丹师,可否帮老夫一个忙?”闫明朝忽然看向赵冬青问道。 “前辈请讲。” 闫明朝打开虚空空间,拿出一颗圣元丹,递到赵冬青面前,说道:“帮老夫置办一千炉星辰丹的材料。” “晚辈遵命,但是钱万万不能收。”赵冬青连忙摆手道。 闫明朝笑道:“总不能让老夫欠你一个小辈的吧?” 赵冬青闻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躬身朝闫明朝作了一礼,说道:“前辈,晚辈在丹道参悟上遇到了几个难题,苦思近百年,不得其解,以致于丹道停滞不前久矣,不知道晚辈是否有幸能得前辈指点一二?” 这是一个极其冒昧的请求,他想以一颗圣元丹的人情换闫明朝一次讲道,未免想的太美了。 他自己说完后,一张老脸都羞臊得通红。 “赵冬青,休得无礼!”尚素素呵斥了声。33 虽是呵斥,但她显然有意向着赵冬青,如若不然,她不会让赵冬青把话说完。 闫明朝收起了圣元丹,捋须笑道:“此次来到柳家堡,老夫多有叨扰,麻烦诸位跑前跑后,心里实是过意不去。” “前辈这是哪里的话。”尚素素连忙说道,“前辈贵足踏贱地,令柳家堡蓬荜生辉,我等皆久仰前辈尊名,日日敬仰思慕,能为前辈做些小事,实是开心快乐无比。” “尚宗师褒奖了。”闫明朝摆手道,“这样吧,等此间比赛事了,我等找个僻静的地方,一起畅所欲言,论辩丹道如何?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只为我等所热爱的术业探讨和互相学习。” 尚素素和赵冬青闻言不禁肃然起敬。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思想升华 “成了!” 房间里,柳之焕突然低喝一声,脸上随之绽放笑容。 丹香馥郁,在房间里弥漫来开。 只闻丹香,柳之焕就知道这一炉星辰丹肯定成丹不错。 也必须不错。 因为他对自己这一炉星辰丹的炼制非常满意,感觉每一个细节都处理的非常好,已经发挥出自己的最大水平。 梆! 柳之焕右手在丹炉上轻拍一掌,震开炉盖,光芒璀璨的星辰丹从炉口飞出。 叮叮叮! 他拿起案几上的玉盒,把丹药一一接住,顺带着瞥了一眼旁边燃烧的刻香。 只燃烧了两个刻度的刻香告诉他,他这一炉比正常炼制一炉星辰丹的时间快了一刻的时间。 随后目光落在玉盒里,神色不禁为之一喜。 成丹二十颗。 其中八颗上品,十一颗上上品,竟然还有一颗绝品。 这颗绝品星辰丹晶莹剔透,璀璨星光在其内部旋绕流转,让人只看一眼就不想转移目光,只感觉小小的丹药里面真的蕴藏着一片璀璨星海。 “不错,相当不错!” “竟然能在每一颗丹都如此高品质的情况下炼出一颗绝品丹,真是难能可贵!” 闫明朝从楼台走进房间,看着柳之焕手中玉盒里的星辰丹,给予了很高的称赞。 尚素素和赵冬青也都一脸满意地连连点头。 他们本以为柳之焕要输给张小卒了,而且会输得有些难看,不曾想柳之焕非常争气,竟炼制出一颗绝品星辰丹,一下子补足了差距。 “张大用炼完了吗?”柳之焕看向赵冬青询问道。 但不等赵冬青开口,他又紧接着说道:“以他的炼丹速度,他肯定已经炼完了,不知道他用时多少?成丹多少?品质如何?” “他--” 当当当! 赵冬青刚要回答,被一串敲门声打断。 赵冬青转头向门口看去,发现敲门的是监考张小卒炼丹的那位监考员,知道是张小卒的炼丹成绩送来了,于是看向柳之焕说道:“张大用的成绩来了,你自己看吧。” 柳之焕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尽管猜测张小卒极可能已经完成了炼丹,但是得知张小卒真的比自己快后,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因为他这次炼得也不慢,以为有机会和张小卒较一较速度,结果还是输了。 而且考场距这边有点距离,他这边才刚刚炼完,那边张小卒的成绩已经登记并送了过来,这说明张小卒比他快了不止一点。 柳之焕稍稍有些紧张,左手端着玉盒,右手把张小卒的成绩单展开,端在眼前,目光上下一扫,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时间,比他快一倍。 成丹二十五颗,表面上看是比他多五颗,可实际上的意义绝不是多五颗那么简单。 一炉二十五颗星辰丹,这极可能突破了极限,创造了历史。 丹药品质方面,虽然有五颗中品,但是上品和上上品全都不比他少。 面对张小卒这张华丽得耀眼的成绩单,柳之焕觉得自己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一颗绝品星辰丹了。 然而据他所知,张小卒曾经一炉炼制出三十颗绝品碎星丹,他无法知道,如果张小卒不追求成丹数量,会不会在绝品星辰丹的数量上也会碾压他? “我输了。” 柳之焕打开玉盒,确定监考员登记无误后,不禁苦涩一笑。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往下塌了一截,看上去好像心气都被张小卒给击溃了。 赵冬青上前宽慰道:“你炼出了一颗绝品丹,足以弥补其他方面的差距。另外,接下来的正赛,考题可不会这么简单,那才是真正考验丹术的时候。” 柳之焕摇了摇头,对赵冬青的宽慰无感,因为他觉得这一场较量自己输得体无完肤,根本不是一颗绝品丹就能弥补的。 不过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委顿的精神又重新振作了起来,握起右拳给自己打气道:“这一局我输了,等着,我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正赛中击败你。” “好样的!”赵冬青欣慰地拍了拍柳之焕的肩膀。 他真怕柳之焕承受不住打击,然后一蹶不振。 因为柳之焕从小到大一直如天之骄子一般,在丹道上,于同龄者当中,从未遇到过对手,更别说被人击败过了,所以对他而言,这一场较量败阵下来,可以说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赵冬青真的没想到柳之焕能如此泰然地面对,并马上就能重振信心。 闫明朝说道:“不要把一时的输赢看得太重,功利心非但不能增长你的丹术,反而会让你失去应有的水准,唯有遵循自己的本心,喜欢并享受丹道的乐趣,才能走得更远。” “前辈的告诫,晚辈一定牢记在心。” “你的天资非常不错,老夫期待你能在丹道一途上越走越远,为人类的丹道事业做出贡献。”闫明朝看着柳之焕的眼睛郑重说道。 柳之焕朝闫明朝深躬一礼,铿锵有力地回道:“晚辈一定奋发努力,不负前辈期许!” 听了闫明朝的鼓励,他不禁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33 在此之前,无论是尚素素,还是赵冬青等人,全都告诉他丹师赚钱多容易,身份地位多么的高,不是逐利就是追名,而他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也确实是如此。 可现在闫明朝突然对他说,要为人类的丹道事业做出贡献,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只感觉自己的心灵莫名地受到了震撼,思想得到了升华。 或许对别人来说,为人类做贡献这样的话,全都是冠冕堂皇的华丽辞藻,说着听听可以,可要是真的这么想,那就太可笑了。 可是柳之焕不同。 他对名和利其实一直都兴趣缺缺,很多时候都是被赵冬青等人架着前行,是以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块空缺,以及一股茫然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在丹道上的天资过人,可是却不知道这样的天资究竟有何用,如果只是用来追逐名利,那实在也太无趣了。 久而久之,他甚至对炼丹渐渐失去了兴趣。 然而现在,闫明朝无意的一句鼓励,恰巧填补了他心里的空缺,让他找到了奋斗的目标和炼丹的意义。 尚素素和赵冬青看见柳之焕眼睛里突然迸射出来的明亮光芒,不禁怔住了,他们这才发现,在此之前柳之焕眼睛里的光已经消失很久了。 “是我错误的教导让这孩子眼里的光消失的吗?”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相同的疑问,随即感觉十分自责愧疚,觉得自己差一点扼杀了一位丹道天才。 闫明朝的气场并不强大,但是他的言行当中似乎带着特别的魅力,很容易感染与他相处的人。 尚素素、赵冬青和柳之焕,思想上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他的影响。 …… 下午放榜。 张小卒的华丽成绩高居榜首,让所有参赛者为之震撼。 极乐丹阁的炼丹房里,闫明朝已经开始了他的一千炉星辰丹之旅,非常的惊心动魄,因为从他炼丹开始至今,每炉必炸。 隔壁,尚素素也在干着同样的事。 隔壁的隔壁,赵冬青也没闲着。 这三人要是放在大街上公开炼丹,不知情的人肯定不觉得他们是在炼丹,而是会猜测他们是不是在比谁炸炉炸得快,炸得响亮。 …… “该死的钱通路,竟然罚鸿儿在祠堂里跪十天,可真够心狠的!” “不行,我得找他说说去。” 钱家茶铺,钱通乾得知钱若鸿被钱通路罚在祠堂里跪十天,气得脸色铁青。 他正要吩咐伙计备马车,准备回钱家大院找钱通路,给钱若鸿求求情,一位身穿青袍的客人突然走进门来。 青袍人站在门口,挡住了下午照在门前的阳光,让铺子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 钱通乾注意到了来客,想要看清客人的脸,可是此人的整个脑袋都藏在青袍帽子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庞。 青袍人进门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朝钱通乾所在的柜台走去。 “客人想买点什么茶叶?” 钱通乾皱眉问道。 青袍人没有应声,走到柜台前,右手往柜台上放了一下,然后转身即走,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门口。 柜台上留下了一张纸条。 钱通乾拿起纸条,好奇地展开,目光在纸条上扫过,神色骤然一惊,急忙握拳把纸条攥进了手心,同时警惕地看向四周,发现没人在附近,不禁松了口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叛逆的念头 「咯咯咯…」 「哎…」 齐谨瑶坐在桌边,两只小手捧着腮帮子,失神地望着窗外,一会儿咯咯傻乐,一会儿又哀伤叹气。 今早一觉醒来,回想昨夜无比真实的梦境,感觉告诉她,那不是梦,是真的。 小黑真的回来跟她道别了。 她既为黑泽圣兽找到了自己的主人而开心,也为失去黑泽圣兽而伤心难过。 回想和黑泽圣兽相处的欢乐时光,她总是会忍不住开心大笑,但是想到今后没有了黑泽圣兽陪伴,生活又会变得像以前那么无趣,她又不禁暗自伤神。 「该死的黑毛畜牲,不要让小爷遇到你,否则非把你的屎打出来不可!」 齐裕坐在院子里,透过窗????????????????户看见齐谨瑶忧伤的样子,不禁对恨黑泽圣兽恨得牙痒痒,觉得是黑泽圣兽让齐谨瑶失去了天真烂漫,被凡俗间的忧愁所沾染。 同时他心里也无比自责愧疚,认为昨晚要是一直跟在齐谨瑶身旁,就不会让黑泽圣兽有逃走的机会。 齐阿尔不在。 他昨夜以强大的神识覆盖并搜索四方,没有发现黑泽圣兽的踪影,于是今天一早就离开客栈往南边去了,要扩大范围寻找。 「啊!」 房间里,齐谨瑶突然没有征兆地惊叫了声。 只见她脸颊通红,神色慌乱地看向四周,当目光透过窗户,恰巧和院子里齐裕投来的目光对视上时,立刻惊慌地闪躲开,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齐裕看见齐谨瑶的表情反应,不由得皱眉。 齐谨瑶天真无邪,从不会撒谎,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所以齐裕一看她的表情反应,即知道她心里藏了事。 齐裕立刻展开神识搜查四周,怀疑是不是有人传音给齐谨瑶,说了什么,才让她突然这么惊慌。 尤其怀疑是不是黑泽圣兽在暗中作怪。 可是一圈搜寻下来,并未发现周围有可疑人物。 「谨瑶,你怎么了?」 他看着齐谨瑶试探问道。 「没…没怎么,我没事。」齐谨瑶目光闪躲,红着脸颊支吾地应了声。 「哈哈…」齐裕瞧着齐谨瑶「我在撒谎」的慌乱表情,不由得被她逗乐了。 「小叔,你…你笑什么?」齐谨瑶心虚地问道。 「是不是那头黑毛——小黑回来找你了?」齐裕诈问道。 「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心思单纯的齐谨瑶不经诈,瞪大眼睛看向齐裕。 「当真被我猜中了。」齐裕心里得意一笑。 他一边以神识仔细探查四周,一边装出一脸严肃的表情,盯着齐谨瑶说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看见它了,它就在那——」 齐谨瑶的反问让他以为黑泽圣兽确实来了,此刻就藏身在周围某个位置,拥有非常不错的藏匿本领,能够躲避他的神识搜索。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认为齐谨瑶惊慌之下一定会看向黑泽圣兽藏身的位置。 ????????????????可是齐谨瑶的反应却让他有些疑惑。 只见齐谨瑶噌的站起身,急急地跑到窗边,探出脑袋,目光在院子里四下寻找,同时急切地问道:「小叔,小黑在哪里?」 如果换做是别人这么做,齐裕定会以为她在故意做样子,可是齐谨瑶显然不会有这么快的心思反应,即便有,也做不到这么自然。 「你不是见到它了吗?当然知道它在哪里。」齐裕疑惑问道。 齐谨瑶闻言道:「我是在梦里见到它的,它说它去找它的主人了。小叔, 你看见它了吗?它在哪里?」 齐裕闻言不禁无语,心里尴尬得要死。 他自以为拿捏了齐谨瑶的心思,万没料到竟只是齐谨瑶的一个梦,不禁老脸一红,觉得自己如此算计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实在太过分了。 「那个……我刚才也做了一个梦,梦见小黑回来了,我还以为它真的回来了呢。」齐裕红着脸撒谎道。 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撒谎时脸红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好像是四岁时,又好像是三岁时。 「哦」齐谨瑶一脸失望地应了声。 齐裕忙把视线从齐谨瑶脸上转移开,因为齐谨瑶失望的表情让他感到愧疚难当,觉得不应该对其撒谎。 齐谨瑶重新坐回了桌边,双手再次托起下巴,看着桌子上的茶杯茶碗怔怔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的脸颊忽然再次泛红,清澈明亮的眸子里露出惊慌之色,和先前一般无二。 她的惊慌确实是因为黑泽圣兽而起,但不是像齐裕想的那样,以为黑泽圣兽正躲在周围和齐谨瑶说悄悄话。 齐谨瑶是因为心里冒出一个大胆叛逆的念头而惊慌。 她想到黑泽圣兽在梦境里对她说,因为她的长辈们太霸道,给它戴上驭兽圈,让它时刻感觉自己正在被奴役,心里非常不舒服,所以不得不离开,去追寻自由。 【鉴于大环境如此, 它说等它的实力足够强大后,不再惧怕她的长辈们,更不会让他们给它戴上驭兽圈时,它会去齐家城找她。 那时候他们会成为真正的好朋友。 齐谨瑶觉得黑泽圣兽说得非常对,因为换位思考的话,她也不愿意脖子上套一个驭兽圈。 本来她是在????????????????期待黑泽圣兽能快一点变强归来,可是想到自家众多老祖的超凡能耐后,她不禁生出一股无力感,觉得黑泽圣兽想要强大到和她家老祖抗衡,得很久很久很久。 在这种深深的忧虑困扰下,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觉得既然是自家老祖阻碍了她和黑泽圣兽成为朋友,那么是不是只要她单独和黑泽圣兽相处,不被自家老祖知道就可以了。 而想要瞒着自家老祖和黑泽圣***朋友,那就只能偷偷地离开他们,去一个他们发现不了的地方。 简单点说就是离家出走。 自小乖巧听话,从未违背过长辈意愿的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念头,只感觉是大大的忤逆不孝,一旦做了,那就是天地不容,人神共愤,不可原谅。 是以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胆小的她,甚至吓得失声惊叫。 她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所以连忙把邪恶的念头压了下去,可是有些念头一旦生出,就会像恶魔的呓语,索绕心头,除也除不尽。 尤其是处在叛逆期的孩子,大人越是不让做的事,反而越会好奇,越想尝试。 十七岁的齐谨瑶,人生第一次生出叛逆的念头。 惊慌、愧疚,以及内心深处一丢丢不愿意承认的跃跃欲试。 齐裕这位监护人,完全没有察觉到齐谨瑶忽然变得心事重重,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张小卒隔壁,推门而出的凤思君吸引了过去,暂时把齐谨瑶抛到了脑后。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见不得人 从昨天赶走多尔峻后,凤思君就一直紧闭房门,没有再出来。 此时开门出来,黄昏的余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只见她双眼满是血丝,神色极其疲惫,也不知她这一天一夜间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苍老了十多岁。 齐裕今天一天都在留意着凤思君院子里的动静,见其推门而出,心里不由一喜,以为凤思君已经考虑好了。 看见凤思君憔悴的样子,他反而更加高兴,觉得凤思君肯定是思想争斗了一天一夜,最终非常艰难,乃至是痛苦的,才做出决定。 这个决定必然是她所不情愿的,因为如果她情愿,就不会纠结这么久了。 而凤思君的不情愿,显然就是他所期待的结果。 也就是说凤思君极可能已经决定用身体和他做交易。 齐裕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走出院子,朝凤思君的院子走去。 他知道经过一天一夜的思想争斗,凤思君此刻的精神必然疲惫且脆弱,是攻破她精神防线的最佳时机。 不得不说,齐裕对付女人确实有一手。 当当当! 齐裕敲响了凤思君的院门,喊道:“凤庄主,在吗?谈谈吧。” 凤思君闻声脸上露出了抗拒和厌恶之色,但沉默片刻后,还是命婢女去开门,她则转身进了客厅。 婢女照凤思君的吩咐,把齐裕领进客厅,然后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凤思君挥手布下隔绝禁制,然后看向齐裕问道:“齐公子,你当真知道杀害先夫的凶手吗?” “当然,因为我就在现场。龙庄主他…死的很惨,被那恶人一拳打爆了脑袋,脑浆溅得满天都是,神魂被那人擒住,当场生生炼化。龙庄主的惨叫声在下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感到毛骨悚然。” 齐裕半真半假地说道,故意描述出龙思卿惨死的画面,来刺激凤思君本就疲惫脆弱的精神。 凤思君听了齐裕的讲述,脸色顿时惨白,身体因为惊恐和愤怒而不受控制地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射出滔天的怒火和杀意。 她一手抓着桌沿,稳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凄声说道:“龙凤山庄和齐家向来交好,恳求齐公子看在两家交好数百上千年的情分上,也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未亡人,就把杀害先夫的凶手告诉奴家吧,奴家必定对公子感激涕零,厚礼答谢。” 齐裕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直接摇头拒绝道:“请恕在下无礼,在下只贪恋凤庄主的姿色,对其他什么厚礼一概不感兴趣。了解我齐裕的人都知道,这世间能够打动我的只有美色。” 他的话简单直白,不给凤思君一点商量的余地。 而且他直言自己好色,根本不以为耻。 凤思君眼底深处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狠色,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继续说道:“公子若肯告知,奴家愿意以龙凤山庄庄主的身份对公子宣誓效忠。 自此以后龙凤山庄便是公子麾下的力量,将会成为公子将来竞争齐家城城主之位的强大助力。 公子何必执念于奴家这副虚假的臭皮囊呢? 奴家只是空有一副年轻的皮囊,实际上已经是几千岁的沧桑老妪一个,想一想都令人作呕。 公子喜欢美色,尽可去龙凤山庄境内挑选,只要公子看上的,尽管采摘便是。 奴家保证龙凤山庄境内无人敢忤逆公子,奴家会让它成为公子随意玩乐的后花园。” 为了给龙思卿报仇,她不惜用龙凤山庄和齐裕做交易。 龙凤山庄在中岳,乃是仅次于齐家城等顶级势力的一流势力,若是能将其收入麾下,对齐家城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事实上当龙思卿的死讯传到齐家城后,齐家城就立刻展开了部署,想要趁机侵占龙凤山庄一些地盘。 齐阿尔舍得把价值三千百悟丹的初始丹送给齐裕,助其对凤思君行色·欲之事,正是看重凤思君身后的龙凤山庄。 他知道齐裕玩弄女人很有一手,所以希望齐裕能施展所长,把凤思君拿下。 然而他严重低估了齐裕的色·欲。 以一个无关痛痒的消息换龙凤山庄的宣誓效忠,根本不需要考虑,任谁都会答应。 可是齐裕却冲凤思君缓缓摇了摇头,以极其蛮横的语气说道:“本公子不要龙凤山庄,本公子只想让你成为我齐裕的女人,龙思卿已经成为你的过去,从今往后由我来保护你。你不能拒绝,拒绝也无效!” “齐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凤思君不禁摇头苦笑。 齐裕的拒绝让她有点看不懂,因为她实在不觉得齐裕有拒绝的理由。 她不相信自己的身体能比龙凤山庄还有诱惑力。 齐裕站起身来,挺直腰背,看着凤思君的眼睛说道:“本公子是要成为超凡境的男人,做我的女人你不会亏吃的,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龙思卿,但是今后的岁月漫长无际,你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人来保护你。这个男人就是我!” 凤思君摇头道:“能得到公子的倾心爱慕,实乃奴家前世三生修来的福气,但是奴家的心已经死了,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了,还请公子体谅。 公子即便强行霸占了奴家的身体,也得不到奴家的心,待奴家给先夫报仇雪恨后,自会挥剑自刎追他而去。 公子就不要再在奴家身上浪费精力了。” 齐裕突然迈步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凤思君的面前,左手扶着桌子,慢慢俯身朝凤思君倾压过去,在距离凤思君的脸还有一尺之距,凤思君就要忍受不了,做出抗拒的动作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凤思君的眼睛,声音深沉地说道:“看我的眼睛,我是认真的。尽管我的手段或许十分卑劣,但是我对你的真心毋庸置疑。相信我,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说完,又和凤思君对视了五息时间,他才抬起前倾的身体,从凤思君面前退开。 接着不等凤思君开口说话,转身即走,到门口时,脚步微顿,说道:“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打开房门,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相比于昨天面对凤思君时单纯的占有欲望,他今天的态度确实认真起来了,因为他忽然觉得要是能征服凤思君这个贞洁烈妇,那一定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他喜欢这个挑战。 房间里,凤思君望着齐裕离开的背影怔神了好一会儿,随后突然噗嗤一声乐了,觉得齐裕这种招式对付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或许可行,可是用在她身上,实在是太幼稚了。 …… “大爷,来呀!来玩玩嘛!” “我们这里的姑娘既暖身又暖心,保证能把大爷伺候得舒舒服服。” 夜幕刚刚落下,醉风楼就已经灯火通明,嘈杂热闹起来。 浓妆艳抹的老鸨子带着几个身姿妖娆的姑娘,站在门口向过路的男人热情招呼,不一会儿就拽了好几位客人进门。 三楼雅间,张小卒和叶明月早已落座。 叶明月没有骗张小卒,这醉风楼里的姑娘确实个个身姿妖娆,能歌善舞,赏心悦目。 张小卒枕着叶明月的大腿,躺在软塌上,喝着叶明月送到嘴边的美酒,欣赏着妖娆的舞曲,说不出的享受。 只是把房间里的几位姑娘惊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叶明月是男儿装,所以在她们眼里,张小卒和叶明月两个男人腻在一起,实在太恶心了。 隔壁,白衣男子半醉半醒,左拥右抱,美人在怀,彻底沉溺在了温柔乡里。 张小卒已经用入微心境观察他很久了,发现他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好色。 至于是不是真的失忆,还有待观察。 “咦!” 张小卒突然惊噫一声,噌的坐起身来。 “怎么了?” 叶明月小声问道。 张小卒侧身往窗边靠了靠,抬手往醉风楼后面,四五百步远的小巷子里一指,道:“你看那人是谁?” 叶明月顺着张小卒指的方向看去,虽然是乌漆麻黑的夜晚,但是以她的眼力,看四五百步距离的东西,如白昼一般清楚。 她看见黑暗的小巷里行走着一个青袍人。 此人身上的青袍宽大,整个人都藏在了袍子里。 尤其是脑袋,躲在宽大的帽子里,就好像躲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一样,让人完全看不见他的面容。 叶明月以神识窥视,惊讶地发现此人躲在帽子里的脸庞上,竟然还带着一张没有五官的白色人脸面具,大晚上看上去有点瘆人。 面具还不是一般的面具,竟还带着隔绝禁制,阻挡了她的神识窥视。 叶明月担心强行窥视有可能惊吓到青袍人,便没有尝试穿透面具上的隔绝禁制,而是好奇地向张小卒问道:“此人是谁?” “钱李氏,钱若鸿的母亲。”张小卒答道。 叶明月闻言甚是惊讶,道:“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她一个人鬼鬼祟祟地钻到小巷子里干嘛?” 张小卒冷笑一声,道:“不用想,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私会 当当! 当当当! 青袍人走到巷子最里面的小院门前,屈指在门上有节奏地轻叩了五下。 隔了大概十息时间,又重复叩了五下。 “谁呀?” 院子里的堂屋里传出一个老妪的沙哑声音。 青袍人低沉着嗓音答道:“是我,隔壁街的李婶,来向婆婆请教一点针线活。” “是他李婶啊,稍等,老婆子这就来开门。”老妪应声道。 老妪从堂屋里走出,迈着不太灵便的腿脚,穿过院子走到大门前,拉开门栓,打开了半扇院门。 青袍人向前一步,在老妪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跨进院门径直向堂屋走去。 老妪没有跟着青袍人走去堂屋,而是把院门半掩,然后就立在了门后,似是等什么人来。 青袍人进了堂屋,走到东北角的橱柜前,拉开柜门,伸手进去摸索了片刻,然后在橱柜内侧靠墙一面上,一个杯口大小的圆形凸起上用力摁了一下。 只听咔的一道机括声响起。 青袍人往后退了一步,橱柜竟突然朝墙内侧翻转进去,待橱柜停下翻转,墙壁上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暗门。 青袍人矮身钻了进去。 随之咔的一声响,橱柜又缓缓翻转了回来。 青袍人顺着暗门后面的台阶往下走了二十多级,进到一间一丈见方的石室里,然后祭出星辰之力,照亮四周。 不大的石室里,陈设十分简陋。 一张单人小床,一张木桌,两个木凳,再无他物。 简单的几样家具上皆一尘不染,显然是常有人下来打扫清洁。 青袍人走到桌边坐下,抬手掀开袍帽,摘下面具,露出来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庞。 正是钱李氏。 只见她面容冰冷,眸子里有杀气。 她坐在桌边平复了情绪,敛去眸子里的杀气,然后打开虚空空间,取出四个简单的小菜,一壶酒,两个酒杯和两双筷子。 一个酒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个酒杯放在对面。 然后就坐在桌边静等起来。 …… 远处,醉风楼的雅间里,张小卒和叶明月的神识被橱柜暗门阻隔,无法再继续窥视下去。 暗门严丝合缝,让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也无法延伸进去。 “你猜她在等什么人?” 张小卒好奇问道。 叶明月冷笑了声,说道:“大晚上出来,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生怕被人看见,不用想,肯定是出来会情郎的。” “不见得。”张小卒摇了摇头,道:“她可是钱通路的正房夫人,身份何等的高贵,怎么可能做此等羞耻丧德之事?退一步讲,以她的身份,就算真的在外面有情郎,肯定也不会选在这又脏又乱的贫民窟私会,多影响心情。”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你说,她在等什么人?” “我觉得吧…”张小卒捏着下巴沉吟道:“她可能是在等杀手。” “杀手?”叶明月闻言惊诧,“她要杀谁?杀你?”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可不会找杀手在极乐城里对付一位圣境强者,我猜她可能想杀钱若昀。”张小卒猜测道。 叶明月点头道:“钱若昀害得她的丈夫和儿子当众出丑,她应该恨透了钱若昀,何况你还让她把给钱若鸿铺的路让给钱若昀,换做是我,我也会想办法除掉钱若昀。” “这么说,倒是我给钱若昀招惹了杀身之祸。”张小卒尴尬一笑,随即问道:“布莱恩的修为恢复的如何了?” “恢复的很快,再有两天应该就能恢复到他原来的境界了。” “看来我们得给钱若昀当两天护卫了。”张小卒哑然笑道。 等布莱恩的修为恢复后,他就会吩咐布莱恩跟在钱若昀身边,保护钱若昀的安全,等将来鸿运丹阁开起来后,布莱恩就是鸿运丹阁的坐镇老祖。 叶明月目光一寒,望向那间小院,冷声说道:“等会儿我过去和钱李氏谈谈,一劳永逸。” “快看,钱李氏等的人来了。”张小卒抬手指向巷口方向。 只见一个黑袍人出现在了巷口位置,先是站在那里向四周警惕地观察了一会,确定没人跟踪后,快步走进了巷子。 “怎么是他?” 张小卒盯着黑袍人惊讶道。 叶明月也是一脸惊讶之色。 黑袍人虽然以袍帽遮住了脸庞,不过脸上没有戴面具,是以张小卒和叶明月的神识轻易就看清了他的容貌,发现此人竟是钱若昀的四叔钱通乾。 叶明月看见钱通乾果然进了那间院子,是来和钱李氏碰头的无疑,不禁笑道:“不是情郎,也不是杀手,我们都猜错了。” 张小卒满怀好奇道:“你说,她见钱通乾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事相商,只可惜听不见他们谈些什么。”叶明月失望道。 “看我的。”张小卒笑着取出一根银针。 在老妪帮钱通乾打开暗门,机括“咔”的一声响时,他用中指把银针弹射了出去。 银针速度极快,瞬息之间飞射四五百步的距离,噗的一声射穿墙壁,射进堂屋里,接着速度不减,又噗的一声射穿了橱柜暗门,最后没入了暗门后面的石壁里。 银针击穿墙壁和橱柜暗门的微弱声音,刚刚好被暗门的机括声所掩盖。 老妪和钱通乾全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咔! 老妪把钱通乾送进去后关了暗门,然后走到里间拿出针线箩筐,坐在桌边做起了针线活。 张小卒握住叶明月的手,把入微心境化作无形的能量丝线,经由叶明月的身体延伸出去,如此便可把入微心境看到的情景分享给叶明月。 入微心境的能量丝线穿过银针在橱柜暗门上留下的细孔,延伸到了里面的石室里,立刻把石室里的情景一览无余。 “你来啦。” 钱李氏见钱通路从上面下来,出声与之打招呼,可是目光却有意闪躲,不和钱通乾对视。 钱通乾掀开袍帽,满面笑容,向前快走两步到了桌边,朝钱李氏作礼问道:“不知二嫂唤我过来有何吩咐?” “哼!”钱李氏冷哼了一声,这才正眼看向钱通乾,生气地与其对视,质问道:“你给鸿儿毒酒意欲何为?就不怕把钱通路一起毒死吗?” 钱通乾连忙摆手回道:“二嫂误会了,我当时只想快点帮鸿儿除掉钱若昀,没想那么多。” 钱李氏看着钱通乾嘴角的笑意,不禁怒气上涌,低声喝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想连钱通路一起谋害了!” “怎么会呢?他可是我的亲二哥。”钱通乾摇头否认,随即反问道:“不知二嫂为何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觉得我会谋害自己的亲二哥?” 钱李氏突然神色一慌,闪躲开钱通乾的目光,放缓语气说道:“我请求你今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难道你想让鸿儿背上弑父的恶名,毁了他一辈子吗?” 钱通乾没有立刻应答,而是搬过凳子在桌边坐下,看着钱李氏意味深长地问道:“不知道二嫂是以哪个身份请求我?是二嫂这个身份呢?还是——” “住口,不要再说了!”钱李氏急声喝断了钱通乾的话。 只见她脸色发白,神色惊慌恐惧,似乎已经知道钱通乾接下来要说什么,并对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感到十分恐怖。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会情郎 「既然二嫂什么都不愿意说,那还唤我来干什么?」 「告辞了!」 钱通乾被钱李氏把话喝断,顿时拉下了脸,起身冲钱李氏拱手告辞,然后转身就走。 「站住!」 钱李氏厉喝一声。 钱通乾顿住脚步,但没有转身,沉声问道:「怎么,二嫂还要动手强留我不成?」 「我…我…」钱李氏神色凄然,哆嗦着嘴唇道:「我冒着多大的危险唤你过来,给你准备了酒和菜,你还想让我怎样?非得揭开我的伤疤,让我遍体鳞伤的站在你面前吗?」 她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含着极大的委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我明白你的心意了。」钱通乾转过身来,神色尴尬地解释道。 说完冲钱李氏干笑了笑,重新走回桌边坐了下来。 钱李氏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女人脸皮薄,那种羞耻的事如何好亲口承认,备了酒菜喊他过来,就已经是一种含蓄的答桉,是他没搞明白。 「女人心,海底针,当真说的不错。」 钱通乾心里滴咕了一声。 钱李氏缓了缓情绪,说道:「我喊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你应该对鸿儿好一点,要比钱通路对他还好,你明白吗?」 钱通乾闻言神色忽然变得激动,说道:「你的意思是——」 「你不要说话,先听我说完。」钱李氏打断了钱通乾的话,「为父母者,无不为子女计深远。鸿儿正处在争夺下任家主的紧要时期,你我皆应当竭力帮他,而不是做一些毁他前程,甚至是毁他一生的莽撞事情。」 听着钱李氏的话,钱通乾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激动的狂喜之色,因为钱李氏的话里透露出一个信息,钱若鸿是他的儿子,不是钱通路的儿子。 这是他这几十年一直怀疑,为之耿耿于怀的事。 此刻终于得到了答桉。 他双手紧紧抓着桌沿,控制着激动亢奋的身体,不然他觉得自己会高兴地跳起来。 三十年前夏末的一个晚上。 钱通乾正在茶铺里清点账目,钱李氏突然醉熏熏地找上门来,怒气冲冲地问他钱通路去哪里了。 起先他随口敷衍了几句,因为他知道钱通路在外面偷养了美娇娘,这段时间一直和那个女人厮混在一起,这事显然不能告诉钱李氏。 可是钱李氏不相信他的敷衍之词,一再纠缠逼问,还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让他放心大胆的说。 他经不住钱李氏的逼问,只得实情相告。 钱李氏得知钱通路把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丢在家里独守空房,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养女人,不禁伤心至极,哭得稀里哗啦。 钱通乾见钱李氏哭得伤心,连忙上前安慰,结果安慰了几句,钱李氏就扑进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其时夏末,天气尚且炎热,钱李氏穿得单薄,扑在怀里,钱通乾只觉一股女人的幽香钻进鼻腔,柔软的身躯摩擦着他的胸膛,他一冲动就把钱李氏抱紧了。 钱李氏过来之前喝了许多酒,此时正是酒劲上涌时,她借着酒劲,哭喊着要报复钱通路,半推半就间就和钱通乾滚打到了床上。 一番翻云覆雨后,钱李氏酒意渐醒,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荒唐至极的丑事,一时间如遭五雷轰顶,久久才从惊恐慌乱中醒过神来,随即羞愤交加,怒火冲天,哭喊着要和钱通乾拼命。 却被钱通乾笑嘻嘻的一句「是你主动来勾引我的」气得差点当场晕厥,而 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当即再无脸面在钱通乾面前多呆片刻,匆匆穿了衣服就夺门而逃。 那天晚上,茶铺的三个伙计和钱李氏身边的两个丫鬟分别被钱通乾和钱李氏灭口。 任嬷嬷那天正好请休回家了,不知道她要是在的话,会不会也被钱李氏灭口。 不过,那晚要是任嬷嬷在的话,她绝不会让喝醉的钱李氏和钱通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就不会有事发生了。 总之,这件事就只有钱李氏和钱通乾两位当事人知道,其他知道的,或是可能知道的,都被他们灭口了,所以只要他们两个不对旁人讲,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他们做下这等苟且丧德的家门丑事,自然不会,也不敢对旁人讲,因为一旦被别人知道,他们必然会身败名裂,甚至会被以通女干????????????????之罪处死,所以全都选择烂在肚子里。 然而老天爷和钱李氏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个月她没有来月事。 更可怕的是,那个月钱通路没有碰过她。 让她绝望的是,几天之后,她就感受到了自己体内多了一个微弱稚嫩的生命。 她怀上了。 而且怀的是钱通乾的种。 她的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能让肚子里这个孽种生出来,于是决定偷偷地将其打掉。 可是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钱通路竟往家里领了一个女人,说是纳的一房妾室。 她得知后怒不可遏,生出了报复钱通路的念头,于是就决定把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来。 为了不让钱通路怀疑,那个月她把钱通路留在房里大半个月。 而钱通路正因为纳妾的对她感到亏欠,所以那段时间对她百般怜惜。 就这样,钱若鸿在钱李氏「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早产」近一个月来到了这世上。 这是钱李氏从怀胎到产子唯一的破绽。 那时候她的修为还很低,不足以让她把胎儿多在腹中多留存些日子再生产。 要是能有现在的修为,就不会留下这个「早产」的破绽了。 不过没有人怀疑钱若鸿的身世,压根也没有人往那方面想。 就连整日在身边伺候的任嬷嬷,都没有察觉这个惊天秘密。 然而本来已经快要把那晚的事忘记的钱通乾,在得知钱若鸿早产了一个月后,心里一下子惊起一个念头。 他掐指算了算时间,如果钱李氏没有早产,那时间刚好和那晚对得上。 然后他又设法从钱通路的小妾口中探听到,他和钱李氏做下冲动之事的那个月,钱通路一天也没有碰钱李氏,这愈加加重了他的猜测。 他多次找到钱李氏询问,但是每次都被钱李氏唾面骂回。 于是这个疑问在他心里一放就是三十年。 其实这三十年时间里,他完全有机会去印证这个疑问,只需想办法取一滴钱若鸿的心头血,然后找一位道门高手,请其施展道门的血脉感应之术验证一下即可。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怕验证之后,得知钱若鸿不是他的种,那就空欢喜一场了。 他有一妻九妾,这二三十年时间里足足给他生了二十六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 早有名医给他诊断过,说他是天生的弱阴之体,生儿子的几率极低。 所以他害怕验证和钱若鸿的关系,因为如果验证之后得知钱若鸿不是他儿子,那他就连幻想的念头也没有了。 这些年他之所以待钱若鸿这么好,就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把钱若鸿当亲儿子。 他和钱通路也一直相处的极好,只是会偶尔嫉妒一下钱若鸿喊 钱通路父亲,但理智很快就能把他的嫉妒压制下去。 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的嫉妒心越来越重,渐渐不被理智所控制。 尤其是上个月和钱通路喝酒时,钱通路主动提起他膝下无子的话题,说是等到他百年之后,让钱若鸿给他披麻戴孝之类的话。 钱通路本是想借此话题增进他和钱若鸿的关系,让他视钱若鸿如己出,帮助钱若鸿抢夺家主之位。 ????????????????可是他听在耳朵里却变了味道,觉得钱通路是在嘲笑他没有儿子,尤其是又听见钱若鸿对钱通路一口一个父亲的叫着,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散了酒席回去后,他就隐隐记恨上了钱通路,想要独占钱若鸿的念头越来越重。 而这次钱若昀和钱若鸿做对,更加激起了他对钱通路的憎恨,因为他觉得是钱通路的儿子在和他的儿子做对,所以恶念横生,想把钱通路和钱若昀一起除掉。 既帮他自己除掉一个心头大患,也帮钱若鸿除掉一个心头大患,可谓是一箭双凋。 于是他就交给钱若鸿一壶毒酒。 钱若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没有多加思考,就把这壶毒酒交给了钱通路。 怎料钱通路和钱若昀命大,一个也没被毒死,反而差点把钱若鸿害了,这让钱通乾愈加记恨钱通路和钱若昀,觉得都是他们父子惹的祸。 他心里甚至已经在盘算,想要再布个局对付钱通路和钱若昀,非要把二人置于死地不可。 可是现在钱李氏突然向他承认了钱若鸿就是他儿子,让他欣喜若狂的同时,心中豁然开朗,几十年压抑的情绪,以及对钱通路的记恨顿消全无,甚至反过来有点同情钱通路,帮他养了这么多年儿子却不知情。 「鸿儿他…真是我的儿子吗?」 虽然钱李氏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但钱通乾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桉。 钱李氏在钱通乾无比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哈…哈哈…」 「太好了!太好了!我钱通乾有儿子了!」 「哈哈…」 钱通乾终是没忍住内心的激动,高兴得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大笑不止。 醉风楼里,窥视到这一幕的张小卒和叶明月,被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无语。 「你猜对了,她是来会情郎的,只是这个情郎的身份也太…太让人想不到了。」 从惊愕中醒来后,张小卒向叶明月摇头笑道。 「钱通路好可怜,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却把自己的儿子弃之不顾。」叶明月摇头谈道。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还不能瞑目吗 「你今后能不能不要再做那么冲动的事了?我真的害怕你会毁了鸿儿,他可是…可是你的孩儿啊。」 钱李氏恳求地看着钱通乾。 「当然!当然!」钱通乾咧着嘴直点头,「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一定全心全意,全力以赴,竭尽所能地帮助鸿儿争夺家主之位。」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钱李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等到鸿儿当上家主后,我自会找时机把事情告知与他,你无需着急。不过这件事对鸿儿定是一个不小的惊吓,你需对他格外地好一点,日后也好让他更容易接受你。」 「当然!当然!」钱通乾高兴得只剩下点头了,只觉钱李氏说的每一句都是暖心窝子的话。 「????????????????可惜酒菜都已凉了,不然奴家还能陪你喝一杯。」钱李氏看着桌上的四个小菜说道。 「不凉不凉,刚刚好。哈哈,刚刚好。」钱通乾连连摆手,随即拿起酒壶,先给钱李氏满了一杯,然后给自己也满了一杯,端起酒杯对钱李氏说道:「这第一杯酒,我向你道歉,是我太冲动,差点害了鸿儿,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了。」 钱李氏欲语还休地端起酒杯。 钱通乾瞧着钱李氏羞涩的样子,忽然发现她一点儿也没苍老,非但没有,反而比以前更美,更有女人味了,不由得回想起三十年前晚上的那场颠鸾倒凤,禁不住心头一颤,荡起了涟漪。 见钱李氏浅尝辄止地抿了一口,便把酒杯放下了,他急忙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再次向钱李氏举杯道:「这第二杯酒我敬你,这些年你辛苦了。」 「你能理解,我便心满意足了。」钱李氏端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似乎是钱通乾的这句话说到她心窝里了,她很高兴。 钱通乾亦把杯中酒饮尽,接着又给钱李氏和自己满了一杯,举杯道:「这一杯让我们祝福鸿儿,祝他平安健康,诸事顺利,心想事成,早日登上家主之位!」 「嗯」钱李氏点点头,跟着端起酒杯。 二人相视一笑,一起饮尽杯中酒。 两杯酒下肚,钱李氏的脸颊上飘起了淡淡的红晕,在淡淡的星辰光芒的照耀下,平添了几分美色。 钱通乾看在眼里,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不过他没有着急提出非分要求,而是找了些由头,又让钱李氏喝了几杯,想着把钱李氏喝醉,便可为所欲为了。 一壶酒很快见底,钱通乾立刻又拿出一壶。 当这第二壶酒见底时,钱李氏已经酒劲上头,满面红霞,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 钱通乾见时机成熟,侧身靠向钱李氏,伸手一把握住了钱李氏的手,颤声道:「颖儿,我…我好想你。」 钱李氏神色大惊,连忙往回抽手,但是被钱通乾紧紧地握住,抽不出来,只得出声哀求道:「你…你不要这样,我是你二嫂,我们不能再…再犯错了。」 「????????????????就一次,就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钱通乾已然急不可耐,又见钱李氏虽在反抗,可是并不激烈,当即色·欲大动,噌的站起身来,就往钱李氏抱过去。 不曾想他刚一站起身,只觉头晕目眩,双腿酸软无力,身体一下向前摔倒在桌子上。 砰! 哗啦! 小小的木桌承受不住钱通乾身体的重量,侧翻在地上,桌上的杯盘摔了一地,碟子里的剩菜倒了钱通乾一身。 「啊,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钱李氏吓得惊叫,可她站起身后却不是往前去搀扶钱通乾,而是向后退了两大步,退到了墙边,和钱通乾拉开了最 大距离。 「我…我没事,可能是太高兴了,只喝了这么点就醉了。」钱通乾趴在地上尴尬回道。 他以为自己是喝醉了。 随即双臂撑地,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胳膊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忙运转星辰之力,惊恐地发现竟无法调动气海里的星辰力量。 他的脸色骤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喝醉了,而是中毒了。 「二嫂,你…你在酒里下毒了?!」钱通乾使劲抬起脑袋,怒目圆睁,瞪向钱李氏。 钱李氏一脸惊吓地摇摇头,回道:「奴家没有呀。」 「那…那我怎么会中毒?」钱通乾质问道。 钱李氏仍是一脸惊吓地回道:「奴家没有在酒里下毒,奴家在你用的酒杯上下毒了,散功散,无色无味,专门用来对付星辰境修者的。你感觉如何,还有力气吗?」 她本以为钱通乾带着警惕来,所以没有在酒菜里下毒,而是把毒下在了酒杯上,却不料简单说几句话就把钱通乾说得心花怒放,对她完全没有提防,倒是浪费了她的一番心思。 钱通乾闻言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张口就要喝骂,但是话到嘴边又急忙止住,知道眼下绝不能激怒钱李氏,遂强压下心头的怒气,缓了缓脸上狰狞的表情,向钱李氏和声和气地说道:「二嫂,我们不都已经谈好了吗,你快帮我解了毒吧,我不对你无礼便是。」 「哼!」钱李氏突然冷哼一声,脸上的惊吓之色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冰霜,看着钱通乾说道:「本来你安分一点,不争不抢,把事装在肚子里,大家皆相安无事,多好。可你偏偏作妖找死,怪得了谁?」 「好二嫂,我知道错了,刚刚也向你赔不是了。我已经知道鸿儿是我的儿,心里便就踏实了,今后自然不会再乱来了,只会一心一意地帮助鸿儿争夺家主之位。好二嫂,看在鸿儿的情分上,你就绕过我一次吧。」 钱通乾软语哀求道。 钱李氏目光一寒,眸子里迸射出两道冷冽的杀气,面孔慢慢变得狰狞,寒声道:「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为了鸿儿的前程万无一失,你就去死吧,好不好?」 「不,不,你不要杀我,我是鸿儿的父亲,难道你想让鸿儿失去父亲吗?」钱通乾惊恐道。 他从钱李氏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知道钱李氏不是在恐吓他。 「鸿儿只有一个父亲,也只能有一个父亲,那就是钱通路。」钱李氏凝声喝道,「我让你死之前知道鸿儿的身世,你难道还不能瞑目吗?」 说着,她迈步走上前来,把翻倒的桌子扶起,重新拿出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还有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你…你要干什么?!」钱通乾颤声问道。 「和你喝最后一杯酒,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鸿儿的生父,我终究和你有一夜夫妻之情,送你最后一程是应该的。」钱李氏和声悦色地说道。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秘密暴露 「不,我还不想死,你不能杀我!」钱通乾惊恐大叫。 可是看见钱李氏始终无动于衷,开始往一个酒杯里倒药粉,他吓得亡魂皆冒,手脚并用往门口爬去。 然而他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爬了半天也只才爬离一小步。 钱李氏斟了两杯酒,一杯下了药,一杯没下药。 她之所以没一开始就在酒杯上下致命的毒药,是因为这化尸散稍微有点异味,怕被钱通乾闻出来。 钱李氏先端起没下药的一杯,举杯道:「钱通乾,一路走好!」 说完,一饮而尽。 接着端起下药的一杯,走向钱通乾说道:「好四叔,不要怕,喝下去一会儿就好了。奴家给你下了四五倍的药量,保证不用三十息时间,你的身体就会化????????????????成一滩脓水。」 「啊——」 「不,你别过来!」 「***,恶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钱通乾凄厉惨叫,但是根本不能阻止钱李氏靠近的脚步。 钱李氏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神色平静地说道:「乖乖地张嘴,喝了这杯酒,让奴家送你上路。」 钱通乾扭过头,脸朝地面,把嘴堵了起来。 「我让你喝了它,你听不见吗?」钱李氏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一把薅住钱通乾后脑勺的头发,往斜后方猛地一扯。 钱通乾的脑袋一下离地后仰起来,后脑勺几乎都贴到了后背上,脖子都差点折断了。 「啊——」 钱通乾吃疼惨叫,可是刚一张嘴,钱李氏右手端着酒杯就送到了他的嘴边,一滴不剩地倒进了他的嘴里。 「唔——咕噜噜——」 钱通乾立刻想吐出来,可是被钱李氏用星辰力量灌进嘴里,逼迫他把毒酒全部吞咽了下去。 「这不就行了么。」 钱李氏扔掉酒杯,面带笑容地退到了一旁。 「啊--」 毒酒入腹立刻发作,几息之间就烧穿腐烂了钱通乾的胃,然后向着周围的脏腑血肉侵袭过去,钱通乾痛得抱着肚子凄厉惨叫。 「忍着点,奴家给你用的药量大,死得飞快,马上就不疼了。」 钱李氏退到了墙边,看着凄厉惨叫的钱通乾,笑盈盈地说道。 她的一双眸子里看不到一点杀人的惧怕之色,反而闪烁着莫名的兴奋光芒,好似钱通乾叫得越惨,她心里越舒服。 她说的倒是不错,钱通乾的惨叫声很快就弱了下去,因为整个腹腔都被毒药腐蚀了,化作一滩恶臭的脓水在地上流淌开来。 「救我!」 「二嫂,救我!」 「求求你护着我的神魂,给我重塑一具肉身,你让***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给你当狗,你指东我绝不敢往西,求你救救我啊!」 钱通乾的神魂从正在快速溃烂的脑壳里飞了出来。 他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向钱李氏苦苦哀求,因为就算从石室里逃出去,神魂也会很快地消散。 更何况当着钱李氏的面,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我身边可不缺你这么条老狗!」 ????????????????钱李氏无情地拒绝了钱通乾的哀求。 「你这个歹毒、Yin·荡的贱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当年我就应该把你勾引我的丑事公诸于众,把你这个Yin·妇浸猪笼,你这个烂女人!」 「***——」 钱通乾见求生无望,冲钱李氏歇斯底里地咒骂起来。 「王八蛋 ,闭嘴!」 「当年要不是你趁我酒醉玷污了我,我至于受这三十年的良心谴责吗?你早就该死了!」 「去死吧!」 钱李氏厉声尖叫,随即怒从心头起,一掌拍向钱通乾的神魂。 啪!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钱通乾的神魂面前,替钱通乾挡下了钱李氏必杀的一掌。 「啊!」 钱李氏惊恐大叫。 一瞬间,她只觉头皮炸裂,身上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 极大的恐惧充斥了她的内心。 因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极可能偷听到了她和钱通乾之间的丑事。 嗖! 下一刻,钱李氏心里的恐惧化成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巨大杀意,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把匕首,带着必杀的决心刺向来人。 然而当她匕首刺出的瞬间,她同时也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必杀的决心一下子变成了绝望,因为她看见来人竟然是昨天在大街上护着钱若昀的特邀丹师张大用,知道此人拥有强大的圣境修为,就算自己拼上性命也奈何不得他,故而绝望。 来人正是张小卒。 他见钱李氏真的要对钱通乾痛下杀手,便从醉风楼赶了过来。 倒不是来救钱通乾,而是想拿钱李氏一个把柄。 上面站岗守卫的老妪被他打晕了。 张小卒左手擒住钱通乾的神魂,右手向前一迎,以食中二指轻巧地夹住了钱李氏刺来的匕首,笑道:「夫人,快些息怒,莫要大动干戈惊动了守城老祖,若不然你我可真的要对簿公堂了。」 「啊--」 「啊--!」 钱李氏盯着张小卒疯了一般厉声尖叫,既惊恐,又愤怒。 她的内心已经歇斯底里,趋近于崩溃,因为她心里最不可告人的秘密暴露了。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将完????????????????全受制于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挣扎反抗的机会。 如若不然,她的丑事会立刻公诸于众,她将变成一个勾引小叔子的Yin·娃·荡·妇,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身败名裂。 尖叫了十多声,似是用光了钱李氏所有的力气,她突然松开匕首,身体一软,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 「张公子,我的活菩萨,您来得可太是时候了!」 「请活菩萨救救我,我愿意奉上我毕生积攒的财富,并且从今往后,追随您的左右,为您效劳!」 「救救我吧!」 钱通乾喜极而泣。 如果神魂可以流眼泪,那他现在一定是泪如泉涌。 「啊!」 钱李氏听见钱通乾的声音,一下子从呆滞中惊醒过来,翻身跪在了张小卒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张公子,求您大人大量,放奴家一马吧!奴家和您并无太大的仇怨啊。奴家…奴家…呜呜…」 正说着,她突然眼泪横流,伏在地上痛哭起来,精神一瞬间崩溃了。 张小卒张口把钱通乾的神魂吞进了战门空间里,然后看着钱李氏说道:「夫人不必惊慌,在下虽然知道了夫人的秘密,但是并无多事的念头。」 「多谢张公子,奴家给您磕头了!」 「不知昨天我和夫人说的事,夫人考虑得如何了?」 钱李氏闻言身子一震,心里刚刚冒出头的一丝窃喜,一下子消散全无,心知自己太想当然了,对方抓住了她的把柄,岂能轻易放过她。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 pp,】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双赢合作 在得知钱李氏心里装着这么一个惊天秘密后,张小卒不禁佩服她的胆量和魄力。 昨天在大街上,她就是带着这个惊天秘密,敞开神识站到了他的面前,任由他探查,当时她的神情是那么镇定,眼神是那么锐利和坚定,看不到一丝慌乱。 这份强大的胆量和魄力,即使是放在男人当中,也是少有的存在。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张小卒更多的是感到汗颜,感觉自己在昨天和钱李氏的交锋中,完全被钱李氏拿捏了心思。 钱李氏真不怕他搜索神识吗? 当然怕。 并且肯定是怕的要死。 可她偏偏就佯装镇定地站到了他的面前,单单是因为胆量和魄力吗? 自然不是。 张小卒觉得钱李氏已经拿捏准了他不会探查她的????????????????神识,所以才会那么镇定自若。 「这个女人要是男儿身,肯定能干一番大事业。」 「不知道此刻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化解眼下的危机。」 张小卒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钱李氏,对钱李氏接下来反应充满好奇,他没有催钱李氏给答案,而是搬过一张木凳坐了下来。 钱李氏跪伏在那里,沉默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擦掉脸上的泪痕,抬头看向张小卒。 她脸上和眼睛里的惊慌之色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睿智和镇定的光芒。 「奴家可否问公子一个问题?」钱李氏开口道。 「问。」 「公子昨天在街上对奴家说,只是想让钱若昀借钱家做跳板,之后会把家主之位归还,是真的吗?」 「是真的,本公子说话算话。」 「奴家还打听到,公子想在极乐城开丹阁?」 「没错。」 「所以公子是想借助钱家的力量在极乐城开丹阁?」 「说对了一半。」 「不知公子可方便对奴家讲一讲?」 「如果本公子只是想在极乐城开一家丹阁,大可不必借助钱家的力量,本公子是想在周围的几座大城里也都开上一家丹阁,所以才需要借钱家的力量发力。」 「若如此,公子根本没必要非让钱若昀做钱家家主不可,也不能让钱若昀成为钱家家主。」 「怎么说?」张小卒嘴角含笑,知道接下来才是钱李氏要说的重点。 「公子对极乐城的情况有所不知,像我们钱家,向来是以茶叶为主营生,虽然也有一些其他零散的营生,但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不是钱家不想扩张营生种类,比如开丹阁、酒楼客栈等等,让家族产业多样化,使家族基业更加稳固,而是因为被极乐城其他各家势力制衡,以及柳家堡的制约。 在极乐城,卖茶叶的只能卖茶叶,开酒楼的只能开酒楼,不能越界,否则即是违规,会受到其他各家势力的围攻和柳家堡的打压。」 「为何?」 「因为柳家堡要求保持这种平衡,以减少各家族势力之间的利益纷争。所以,公子若是扶持钱若昀当钱家家主,那么他就只能继承钱家的行当,去卖茶叶,而不能去开丹阁。」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位,又要栽培另外一个人去开丹阁,未免也太劳心劳力了。」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奴家可以和公子合作,达成一个双赢的局面。」 「说来听听。」 「奴家先全力以赴,帮助公子把丹阁建起来,等公子的丹阁在极乐城站稳脚跟后,便反过来相助奴家母子争夺钱家家主之位,待犬子登上钱家家主之位后,再动用钱家的力量帮公子往周边城镇开更多的丹阁。 公子手里握着奴家母子的命门,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奴家母子不尽力,或是不听命令,而奴家母子也没理由不尽力帮助公子,因为帮公子就是在帮我们自己。 公子您觉得奴家的主意如何?」 张小卒点头道:「听着不错。」 他本就只是打算借助钱家的力量开丹阁,没想过要鸠占鹊巢,霸占钱家的家业,而钱李氏的这个提议恰好迎合了他的想法,并且是钱李氏主动出力帮他,省了他还要帮钱若昀争夺钱家家主的许多麻烦事,所以他觉得不错。 唯一担心的是,钱李氏的心机极深,难保她不会在什么地方挖个坑坑杀他。 尽管手里握着钱李氏的致命把柄,但是张小卒仍然不放心,因为钱李氏给他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并且有勇有谋的印象太深刻了,心知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必须步步小心。 张小卒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回去找钱若昀商量商量,看看钱若昀有没有胆子和钱李氏较量较量,因为极乐城的事今后都要交给钱若昀打理,他不可能一直留在极乐城帮钱若昀盯着钱李氏,所以要看钱若昀自己的主意。 「夫人怎么还跪在地上,快快请起。」张小卒右手虚抬,以劲气把钱李氏搀扶了起来。 「多谢公子。」钱李氏作礼感谢。 张小卒站起身,说道:「这件事等我回去问问钱若昀,他若答应,那便成了,他若不答应,再另行商量。」 钱李氏闻言心头一沉,觉得钱若昀肯定不会答应,他必然更想要钱家的家主之位,但眼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道:「奴家静候公子吩咐。」 「告辞。」张小卒拱拱手,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处,突然停下脚步,说道:「夫人有勇有谋,手段狠绝,魄力过人,不输好男儿。 若是有合适的舞台,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只可惜????????????????落在了钱通路的鸡窝里,空有一身能耐,没有用武之地。 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兴趣来帮我做事? 先不着急回答,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过些时间我再找你要答案。」 他想给钱若昀找个好帮手,就是不知道钱若昀能不能压得住。 不过有竞争才有压力,否则指不定钱若昀哪天就马放南山了。 「多谢公子看重,奴家回去后定会好好考虑。」钱李氏回道。 张小卒迈步离去。 钱李氏竖耳倾听,直到听见张小卒的脚步声出了院门,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身体一软瘫坐在凳子上,面露哀色,喃喃自语道:「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真一字不假。」 钱通乾的尸体已然化作一滩恶臭脓水,钱李氏上去把昏迷中的老妪弄醒,吩咐她打扫干净,然后趁着夜幕离开了小院。 回去的路上,她并没有怎么考虑张小卒临走时说的那番话,尽管她稍微有点心动,但是在她看来,张小卒想在极乐城挤出一块地方立足,实在是想当然了。 开丹阁容易,找个店铺,弄点丹药,选个黄道吉开张即可,难的是如何在各方势力的打压下经营下去。 她不觉得张小卒这个外地人能在极乐城翻起 多大的浪花。 至于张小卒说要把丹阁开到周边诸城,若不是屈于张小卒的***,不敢无礼,她肯定会当场笑出声来,觉得张小卒是白日做梦。 她对张小卒说的那些话,只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言,想着暂时把张小卒稳住,然后另寻应对之策。 这一夜她在床上辗转难眠。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五炉齐炼 「这个女人说的话可不能信,她嘴上说着和你合作共赢,心里指不定在琢磨怎么杀你灭口呢。」 叶明月听完张小卒的讲述,立刻提醒张小卒提防着点钱李氏。 可见她对钱李氏的心机之深,也有几分忌惮。 张小卒点头笑道:「不是「指不定」,是肯定在琢磨怎么杀我灭口,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的应付之言,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确实是不错的主意,可以一试。」 他已经见识并领教过钱李氏的心机和手段,自然不会钱李氏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叶明月道,「通过简单的几句交谈,就猜测出你心里想要什么,然后贴合你的心意描述出一个让你无法拒绝的美好前景计划,让你乖乖就范。」 「哎,是的呢。」张小卒叹了口气,感觉又被钱李氏拿捏了,无奈的是,明知道被拿捏了,却还说不出什么。 叶明月狐疑地看了张小卒一眼,问道:「你不会是被她的美色迷住了吧?」 张小卒眼角一抽,没好气道:「你当我是钱通乾吗?」 「那你是觉得她可怜,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了?被自己的小叔子玷污了,还不幸怀了身孕,如此悲惨的遭遇确实让人忍不住同情。」叶明月叹息道。 ????????????????张小卒摇头笑道:「她说的话之所以都是空话,那是因为我们的实力不够,让她看不到真正共赢的前景,但是如果我们拥有足够的实力,那她的话就不再是空话了。像她这么聪明的女人,肯定不会拒绝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 叶明月突然转头直盯着张小卒的脸,直看得张小卒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她却突然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张小卒不解问道。 「哎…」叶明月摇头叹了口气,道:「明明已经拿住了她的死穴,却还想着先壮大自身实力,得到她的认可,然后再来跟你合作。你呀,心肠太软,真不适合干这些钩心斗角的事,你还是让钱若昀去和钱李氏交涉吧。」 如果比手段狠辣,十个钱李氏加在一起也不一定及得上叶明月。 要知道她曾经可是凭实力当过六扇门影门门主的人,而影门干的事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事,若没有一颗冷血残忍的心,根本不可能完成影门的任务,更不可能当上影门门主。 她只是受张小卒的影响,如今已经极少展露曾经阴暗冷血的一面而已。 「是吗?」张小卒尴尬一笑。 「也挺好的,你有你自己独特的感染力。」叶明月道。 「什么独特的感染力,我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 叶明月侧头盯着张小卒的脸看了一会,然后道出三个字:「人情味。」 「人情味?」张小卒捏着下巴琢磨起来。 「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和你在一起,不管是贫贱贵富,还是修为高低,大家都不会感到拘谨,会在不知觉间放松心情,以自然、舒服的一面和你相处。」 「原来我这么优秀的吗?」张小卒挺了挺胸,得意地扬起嘴角。 「但是——」叶明月语气一转,道:「敌人也同样不害怕你,即便已经在你手里吃过亏,可是下次遇到你,还是会感觉你好拿捏。简单点讲就是:优柔寡断,不够心狠手辣。」 「是吗?」张小卒嘴角尴尬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沉声道:「下次遇到敌人,我使劲狠一点,让他们以后见到我就双腿打颤。」 叶明月莞尔一笑,说道:「你就是你,无需改变,追寻你自己的本心就好。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房间里 的几个姑娘听见叶明月直白的话语,表情全都变得怪怪的,若不是职业素养够好,她们极可能会当场作呕。 毕竟两个大男人依偎在一起,含情脉脉,互诉衷肠,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两人在雅间里过了一宿,亦是监视了向青天一宿,发现向青天无忧无虑,完全沉浸在酒色欢愉当中,叫了十几个漂亮的姑娘,又唱又跳,直玩到快天亮才醉醺醺地睡下。 通过一夜的观察,张小卒和叶明月的感觉一样,也觉得向青天像是真的失忆了。 但是稳妥起见,他们准备再多观察几天。 叶明月留下来继续观察向青天,张小卒返回客栈。 他前天曾在客栈门口应下求丹者的请求,答应帮他们炼丹,所以想趁这两天有时间给他们炼一下。 随着昨天比赛成绩的公布,预选赛正式落下帷幕,他以第一的名次顺利晋级到三月初八的正赛。 明天下午三时,他和其他特邀丹师,以及另外四十九位从预选赛杀出重围的丹师,还有炼器那边的参赛者,要在天福广场集结,然后由柳家堡派人接他们进堡。 张小卒准备从今天早晨开始,一直到明天中午,包括今天晚上,炼丹不停。 他打算用这短短的一天多点的时间,把自己的名号在极乐城完全打响。 其实他的名号已经在极乐城传开了,尤其是前天和昨天的比赛成绩公布后,他傲视群雄的成绩,已经被极乐城各大家族势力所关注。 「????????????????张丹师,请帮我炼制一炉通玄丹吧,求求您了!」 「张丹师,帮我炼制一炉星辰丹吧。」 「张丹师……」 张小卒来到今世缘客栈门前街道的对面,立刻就被一群求丹者围了起来。 钱若昀不在,没人帮忙维持秩序。 他抬手向着街东边指了指,说道:「要炼丹的请自觉排队,插队或是扰乱秩序的,请大家一起制止,不听劝告的,我会将其列入黑名单,永远不会帮其炼丹。」 哗! 张小卒的话音还未落下,人群就朝他手指的方向涌去,争抢着排队。 若不是他提前警告,扰乱秩序会被列入黑名单,估计得有不少人因争抢靠前的位置争吵起来,甚至有可能发生肢体冲突。 张小卒向东西两边清退出十丈的空地,拿出丹炉就要开始,可是望向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队伍,不由得有点头晕目眩。 他想了想,看向四周,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位儒衫老者作礼走上前来,笑问道:「张公子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老朽是今世缘客栈的掌柜,戴宗盛,见过张公子。」 「戴掌柜有礼了。」张小卒回礼道,「在下却有两件事想请周围的朋友帮帮忙。」 周围许多人闻言顿感懊恼,责怪自己没有眼力劲,错失了一个和张小卒拉近关系的机会。 同时也暗暗佩服戴宗盛,心说不愧是今世缘客栈的掌柜,察言观色的能力太强了,只通过张小卒的一个眼神,就立刻看出张小卒有事。 「啊呀呀,老朽失职失职,该死该死。」戴宗盛歉意地朝张小卒施了一礼,「公子是我们今世缘客栈的贵客,眼下又是在客栈的门前,公子有事竟需要找旁人帮忙,实在是我们的服务失职。怠慢了贵客,还请张公子责罚!」 「戴掌柜言重了。」 「不知公子有何事吩咐?老朽和今世缘客栈必竭力为公子排忧解难。」 「吩咐不敢当,在下想借四个丹炉一用,再找几个人帮在下洗刷丹炉。」张小卒听戴宗盛把话说得这么盛情,也就不和他客气了,直接说出自己的需求。 「小事,老朽这就安排。」戴宗盛一口应下。 旁边一位山羊胡老者急忙上前几步,向张小卒问道:「不知张公子需要什么样的丹炉?在下有几个,也不知公子看不看得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 说着,不等张小卒答话,就一口气从虚空空间里拿出八鼎各样的丹炉,摆成一排让张小卒挑选。 「杨话事的这些丹炉一看就知道是珍藏的佳品,在下就怕不小心给使坏了。」张小卒打量着山羊胡老者的丹炉说道。 这位山羊胡老者曾在他面前自我介绍过,他有印象,名叫杨自勤,是鼎天丹阁的话事人。 此人也是一位丹师,拿出的这些丹炉,确实是他收藏的珍品。 杨自勤听见张小卒竟然记得他,不禁喜笑颜开,大手一挥道:「张公子只管拿去用便是,用坏了便坏了,老朽保证,绝不会赖上公子,哈哈…」 「多谢杨话事的慷慨,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张小卒朝杨自勤作礼道谢,然后伸手指了下杨自勤的丹炉,道:「就左边这四鼎吧。」 他看得出杨自勤的这八鼎丹炉都是好货,哪一鼎都够用,所以没有细挑。 戴宗盛没有因为杨自勤抢了他的活而恼怒,说道:「公子,不如移步到客栈里面炼丹吧,老朽给公子找一个宽敞的地方,在这街边实在显得拥挤,还容易把街道堵了。」 张小卒闻言点头道:「那就劳烦戴掌柜给安排一下。」 等下他要五个丹炉一起炼丹,在街边确实太拥挤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卒就和一群人在戴宗盛的安排下,有秩序地进到客栈里面的一处宽阔的空地上。 戴宗盛非但安排了十个壮汉给张????????????????小卒洗刷丹炉,还安排了许多人来维持秩序。 今世缘客栈里有专门的炼丹房,戴宗盛想给张小卒安排一间,被张小卒拒绝了。 因为炼丹房里空间相对狭小,在里面炼丹的话,就没法让这么多人围观了,张小卒想让人来围观他炼丹,从而达到震惊四方的目的。 那些劺着劲想要偷学几招的人,听见张小卒拒绝了戴宗盛安排的炼丹房,全都窃喜不已。 却不知张小卒的丹术乃是独一门的绝活,根本偷学不了,强行偷学的下场就会像闫明朝和尚素素这两位丹道大宗师一样,从昨天一直炸炉炸到现在。 张小卒先布下一个聚灵大阵,然后把他自己的一个丹炉和杨自勤的四个丹炉绕着四周摆成一圈。 「天呐,他想干什么?不会是想五个丹炉一起炼吧?」 「这…这也太狠了吧!」 「应该不是,他应该是不想浪费洗刷丹炉的时间,想一炉炼完立刻炼下一炉,所以才摆了五个丹炉。」 围观的人见状纷纷震惊地议论猜测起来。 张小卒布置好丹炉后,看向炼丹的队伍,喊道:「我需要熟悉一下杨话事的这四个丹炉,所以前几炉先炼点简单的丹药,有炼制碎星丹和星辰丹的朋友,先过来五位。放心,应该不会炸炉。」 众人闻言不禁愕然。 倒不是因为张小卒玩笑说炸炉,而是张小卒把碎星丹和星辰丹看作是简单的丹药。 这两种丹药对丹师而言,虽然不能说极难,但绝对算不上简单,因为若能将这两种丹药炼好,就已经半只脚踏入大丹师的境界了。 然而张小卒却把这两种丹当做练手的简单丹药。 乍一听,口气未免太大,可是稍作思考,却又反驳不了,因为这家伙能一炉炼出三十颗绝品碎星丹, 能一炉炼出二十五颗星辰丹,战绩赫赫。 很快就有五个求炼碎星丹和星辰丹的人应声走上前去,把炼丹的灵药灵材交给张小卒,并留下炼丹的费用。 张小卒对炼制各种丹药的费用不了解,所以干脆拿出一个装水的大水桶放在一旁,让求丹者自己看着给。 张小卒收下灵药灵材,走到五个丹炉的中间盘膝坐下,随即祭出紫霞丹火。 呼! 五朵火焰飞向五个方向,落在五个丹炉下方。 「我去,是真的!他真的要五个丹炉一起炼!」 「开眼了,今天真是开眼了!」 「这也…也太狂了吧!」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更上一层楼 闫明朝不愿打扰张小卒炼丹,所以想等到张小卒结束炼丹后再请他过来一见,却不料一直等到了深夜,张小卒也没有停下来。 围观的人和来找张小卒炼丹的人,不但没有因为深夜而减少,反而增加了好几倍。 求丹者的队伍已经排到了十里之外。 主要是因为张小卒收取的酬劳很低,且炼出来的丹药品质很高,有很多人本来没有炼丹的需求,但是在看到这两点后,竟跑去药材铺买了灵药,然后排队。 甚至有一些唯利是图的商人,雇了大量的人排队,想支付极低的报酬让张小卒炼丹,然后把丹药拿去售卖,从而赚取巨大差价。 砰!砰!砰! 后半夜,张小卒突然开始频繁炸炉。 「他已经连续炼了差不多十个时辰,精力耗损严重,注意力无法像之前那么高度集中了,所以开始炸炉。」 「那也很厉害了,五炉齐炼十个时辰,就算是丹道大宗师也吃不消。」 「确实。」 围观的人群对张小卒的频繁炸炉小声议论。 「你怎么回事,连碎星丹都炸炉?炼不了就不要再炼了!」 一个蒜头鼻中年男人瞪着张小卒,生气地指责道,因为他让张小卒炼的碎星丹刚刚炸炉了。 确切点说他已经炸了八炉星辰丹和九炉碎星丹了,排在他前面的十七个人都是他雇来的,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也是他雇的。 他就是一个嗅到利益的商人。 本以为能大赚一笔,结果亏得裤衩子都快没了,所以怒火中烧,指着张小卒斥责起来。 张小卒冷冷地扫了蒜头鼻男子一眼。 蒜头鼻男子只觉张小卒的目光似锋利的匕首,刺进了他的神魂里,让他一瞬间感觉自己被杀死了。 「对…对不起,在下无礼冒犯了,请丹师大人恕罪。」 蒜头鼻男人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连忙恭敬地朝张小卒施礼赔罪。 张小卒没再搭理他,看向求丹的队伍说道:「想炼的上前,不想炼的滚蛋,谁敢再出言不逊,本丹师就把他扔进丹炉里炼了。」 排在蒜头鼻男子身后的那人,被张小卒的气势震慑,吓得急忙走上前去,把炼丹的材料交给张小卒,然后战战兢兢地往水桶里放了一颗原始金丹。 他要炼的是星辰丹,却只支付了一颗原始金丹的酬劳,而正常炼一炉星辰丹的酬劳最少是五颗星辰丹,在天外天,一颗星辰丹能兑换两三百颗原始金丹。 说句不好听的,这一颗原始金丹简直就是对丹师的侮辱,还不如不支付。 这人其实也想多支付一点,奈何蒜头鼻男子就只给了他这么点,在他和蒜头鼻男子前面的十七个人也都只支付了一颗原始金丹的酬劳。 张小卒看在眼里,但是像之前一样,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 「***,定是嫌弃老子支付的酬劳少了,他故意给我炸炉的。」 「该死,又要损失一炉星辰丹。」 蒜头鼻男子突然反应了过来。 然后急忙给后面的人使眼色,让他们离开队伍。 那十几个人得到蒜头鼻男子的眼神指示,呼啦一下离开了队伍。 排在他们后面的求丹者,见状不由得心慌,不知是该补位上前,还是跟着前面的人一起离开队伍,避免炸炉损失一炉丹药。 「没有人了吗?」 张小卒看向队伍询问道,因为另外四个丹炉已经洗刷干净。 「我…我不炼了。」 那人红着脸尴尬地应了声,连忙往旁边走去,离开了队伍。 倒不是他没有主见,看见前面的人离开队伍,也跟着离开,实在是张小卒已经连炸了十多炉,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他实在不敢把自己好几年的积蓄赌上去。 「怕什么?」后面一人补位上前,快步走到张小卒面前,把灵药灵材递上去,躬身行礼道:「丹师大人,请帮我炼一炉通玄丹,拜托了。」 然后往水桶里放了三颗通玄丹做酬劳。 从早晨到现在,张小卒的这个水桶已经装满过十二次,收获满满。 张小卒点点头,没说什么。 在这人的带动下,队伍后面又走上来三个人,支付酬劳的时候,明显多加了一点。 显然,他们也都怀疑张小卒刚刚接连炸炉,可能是因为前面的求丹者支付的酬劳太少的缘故。 不远处的楼台上,闫明朝正表情严肃地盯着张小卒,眼神里露出了愠怒之色。 他早就看出来张小卒为何炸炉,是因为张小卒在把白天他传授的炼制圣元丹的一些手段实验在这十几炉丹药上,但是没有掌控好,所以炸炉。 他不是气张小卒不打招呼就把他的手段据为己有,而是气张小卒不该在帮别人炼丹的时候做试验,这种行为不但违背了和求丹者的契约精神,拉低了做人的原则,还会对丹师的声誉造成恶劣影响。 在闫明朝看来,张小卒的行为是对丹师这个身份的侮辱,极其恶劣。 「哈哈,成了!」 「太好了!」 蒜鼻头男人开心大叫。 这最后一炉星辰丹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炸炉,而是顺利成丹。 非但顺利成丹,还成了很多。 足足有二十八颗。 三颗下品,九颗中品,十六颗上品。 炉底还残留了两颗碎丹。 当围观者数清成丹的数量后,顿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张小卒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身朝闫明朝行了一礼,感谢他传授的炼丹手法,助其丹术更上一层楼。 却见闫明朝先是点头微笑,可马上又板起了脸,露出生气的表情。 张小卒以为闫明朝是在怪他擅自使用其教授的丹术,立刻歉意的行了一礼,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先打声招呼,征求对方的同意,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另外四炉也都没有炸炉,全都顺利成丹,成丹数量也都正常。 接下来张小卒恢复了正常炼丹。 闫明朝发现张小卒没有再试验他的炼丹手法,觉得张小卒孺子可教的同时,心里却也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因为张小卒刚刚那一炉星辰丹完全震撼了他,他还想看张小卒能否在炼制其他丹药的时候也能做出突破。 可是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张小卒突然又开始连着炸炉。 砰!砰!砰! 接连炸了九炉,并且看上去势头不减,还要继续炸下去。 「老夫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 闫明朝皱眉说道。 他发现张小卒又突然开始试验新的炼丹手法。 「前辈,他就是故意的。」 柳之焕应声道。 「为什么?」 闫明朝大感诧异。 尚素素也露出诧异不解的表情,不明白张小卒为何故意炸炉,问道:「他为什么要故意炸炉?就不怕炸炉炸多了,对他自己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莫不是因为那几个人给的酬劳太少,惹他不满了?」闫明朝猜测道。 柳之焕摇了摇头,道:「他之所以故意炸炉,是因为这几个人全都不是真正的求丹者,而是受人 雇用来排队求丹的。」 「受人雇佣?」闫明朝神色不解。 柳之焕解释道:「是一些有生意头脑的人嗅到了利益,想以极低的酬劳让他炼丹,然后把丹药拿去售卖,赚取中间的差价。 张大用的成丹数量多不说,品质上也有极大的保证,一炉丹能赚不少。 于是这些人就购买了大量炼丹材料,再雇佣一些人来排队炼丹。 张大用应该是发现了这些人的意图,不想让他们得逞,又想给他们一点教训,所以就借用他们的材料练习丹术了。 等结束炼丹的时候,他只需要简单地解释两句,非但不会对自己的声誉造成影响,反而会得到真正求丹者的热情拥护。」 「原来如此。」闫明朝这才恍然明白,想到自己之前错怪了张小卒,心里不禁感到十分尴尬。 事情正如柳之焕所说,张小卒虽然一直在炼丹,但是他的入微心境纵观全场,所以对那些混进队伍里的商人全都了如指掌。 「这小子一边炼着丹,还能一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见五炉齐炼还不是他的上限。」尚素素惊叹道。 然后看向柳之焕,担忧道:「之焕,你想夺丹赛第一,恐怕难咯。」 话是冲着柳之焕说的,但是她却在偷偷观察闫明朝的反应,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闫明朝笑着看了尚素素一眼,说道:「丹赛第一是两位天尊定的,我等无权干预,你们想想办法吧。」 言下之意是让尚素素想办法,确保柳之焕能拿第一。 尚素素闻言会心一笑。 柳之焕却皱起了眉头,对靠作弊才能得到的第一非常排斥,觉得这是对他丹道的侮辱。 不过他没说什么,知道连闫明朝都改变不了的事,他更不可能去改变什么,只能在心里暗暗说道:「张大用,赛场上见,我会竭尽全力地和你比一场。」 至于说在赛场上义正言辞地拒绝这个第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虽然他在柳家深受重视,可要是敢恃宠而骄,公然和自家天尊老祖唱反戏,坏了他老人家的计划,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死的很惨。 这种自毁前程的蠢事,他可不会做。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召见 「这小子是准备炼到下午集结时间吗?」 天色渐亮,尚素素见张小卒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禁皱起眉头,觉得已经让闫明朝等的太久了。 「没关系,让他炼吧。」闫明朝笑着摆了摆手,「今天没时间见,那就明天再见,反正他又跑不了。」 初看张小卒炼丹,直觉张小卒的手段粗糙蛮横,全是仗着特殊力量强来,可是看了一天一夜后,他渐渐发现张小卒的炼丹手段干净利落,别有一番赏心悦目。 甚至,让他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可以说每一位丹师在成长的路上,尤其是遇到困难和挫折的时候,都会幻想有一种唯我所欲的炼丹法,管它三七二十一,灵药灵材一股脑地杵进丹炉里,给老子强炼,敢不给老子成丹,老子腿给你打折了。 但是幻想只能是幻想,也只敢在白日做梦的时候想一想。 然而观张小卒的炼丹法,虽然不是唯我所欲,但是相较正常的繁琐炼丹方法精简了很多,已经非常接近为我所欲的至高境界。 所以让人忍不住羡煞。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嘴上瞧不上,说张小卒的炼丹法是野路子,但是心里还是比较诚实的,羡慕的不得了。 早晨八时,张小卒打开虚空空间取灵液时,顺带着取出一张黄符,拿在手里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万分惊喜的表情。 这张黄符是用牛大娃的心头血绘成的,他每天都会拿出来感受一下,看是否能感应到牛大娃,在此之前一直都没有动静,而今天突然有了感应。 虽然比较微弱,但是是切切实实的感应到了。 「太好了!」 张小卒感受着黄符对牛大娃的感应之力,高兴得差点没原地跳起来。 随即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动的情绪,看向仍然望不到头的队伍,说道:「今天就炼到这里吧,我的精神已经十分疲倦了,明天还有比赛,得赶紧养一养精神,可别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希望大家体谅。」 本来他是想炼到中午的,但是得知牛大娃的消息后,迫不及待地想去分享给叶明月三人,所以决定提前结束。 周围的人群里马上响起「可以理解」「快回去休息吧」之类的回应声。 排队的人固然失望之极,但是也都知道张小卒已经足足炼了一天一夜,确实是累了,而且明天还有重要的比赛,所以也不好意思出言挽留。 张小卒朝四方拱拱手,说道:「下次有时间再继续给诸位炼,但是我希望来找我炼丹的都是真正有需求的人,而不是想着大赚一笔,甚至是雇人来排队,这一次给予炸炉惩戒,下次再犯,可别怪我不客气。本丹师好说话不假,但多少也是有点脾气的。」 众人闻言这才明白张小卒昨晚接连炸炉是怎么回事,立刻对那些投机倒把的人大声斥骂起来。 正如柳之焕所说,这些真正的求丹者得知真相后,不禁对张小卒肃然起敬,觉得张小卒是一位真正为他们这些人着想的丹师,感激的同时生出了强烈的拥护之情,觉得要保护好张小卒,绝不能让那些可恶的商人寒了张小卒的一片好心。 「戴掌柜,多谢了。」 张小卒向戴宗盛作礼感谢,然后拿出一些星辰丹和通玄丹,递过去道:「这通玄丹是在下占用场地的费用,这星辰丹是在下给大家的酬劳和打赏。」 「唉哟,公子这是做什么?」戴宗盛连连摆手,道:「公子是我们客栈的贵客,为客人服务是我们的应尽的职责,这些丹药在下万万收不得,收了可就等于是打了今世缘客栈的脸啦。」 「得收得收。」 两人客气一番后,戴宗盛只把星辰丹收了,并当着张小卒的面分 发给下面的人,告诉他们是张小卒恩赏的。 这些人忙活了一天一夜,又饿又累,心里本来颇有怨言,可是看到分到手里的十多颗星辰丹后,全都露出了开心的笑脸,忙向张小卒施礼感谢。 「杨话事,非常感谢,这四鼎丹炉皆非凡品,若无它们相助,我难以坚持到现在,这是在下的一点谢意,切莫嫌少。」张小卒把四个丹炉归还给鼎天丹哥的话事人杨自勤,并奉上二十颗通玄丹做酬谢。 「这些就足够了。」杨自勤收起丹炉,然后从二十颗通玄丹里取了四颗,「张丹师要是再客气,那就矫情了。」 「哈哈,那在下就不矫情了,有时间定登门道谢。」张小卒笑道。 杨自勤闻言大喜,道:「杨某必恭候张丹师大驾,好酒好菜盛情款待。」 「好说好说。」张小卒拱手应道。 「张兄,好久不见。」柳之焕从围观的人群里挤了进来,向张小卒拱手作礼。 「柳兄,好久不见。」张小卒立刻回礼。 「有一位前辈想见一见张兄,命在下来问张兄是否有时间。」 「得前辈召见,不胜荣幸。」张小卒连忙点头,「劳烦柳兄带路。」 一些想过来和张小卒打招呼的人,听见柳之焕的话,猜测应该是尚素素要见张小卒,当即打消了上前和张小卒打招呼的念头,不敢耽误其时间。 「张兄的丹术已经超凡,令在下深深震撼。」 「柳兄过赞了。」 「明日的丹赛,还请张兄手下留情啊。」 「哈哈,柳兄多虑了,和那么多成名已久的丹道大师同台竞技,在下能不能坚持一轮都难说呢。」 「张兄太谦虚了。」 柳之焕和张小卒一边闲聊,一边领着张小卒走进不远处的那幢三层小楼。 来到二楼,柳之焕在一个房间门前止步,对张小卒说道:「进去吧,老前辈就在里面。」 「劳烦柳兄了。」张小卒拱拱手,然后整理了下衣衫,随即推门而入。 进门后看到房间里只有闫明朝一人,神色不由一怔,眼睛里划过一抹诧异之色,因为他以为尚素素和赵冬青也应该在房间里。 「把门带上。」 闫明朝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依言关上房门,然后快步走到闫明朝面前,施礼道:「晚辈张大用,参见老前辈,多谢前辈教授丹术,晚辈受益匪浅,感激不尽。」 闫明朝轻点了下头,问道:「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张小卒尴尬地摇了摇头。 闫明朝并不生气,因为像张小卒这样的后生小辈不认识他,实属正常不过,当即自我介绍道:「老夫琳琅阁闫明朝。」 张小卒闻言眼皮惊跳。 闫明朝这个名字他听老乞丐讲过,乃是琳琅阁多宝天尊座下第一大弟子,是一位绝世天才,拥有丹道和器道双重大宗师的身份,而且在丹道和器道上的造诣已经超过多宝天尊,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人。 张小卒万没想到这么一个惊世大人物,竟如此突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晚辈参见大宗师。」张小卒急忙重施一礼。 闫明朝摆手道:「无需拘礼,坐下说话。」 「晚辈不敢。」张小卒摇头回道,「您还是让晚辈站着说吧,我怕坐下来就…就结巴得不会说话了。」 「哈哈,你这小子,说话倒是有趣。」闫明朝捋须大笑。 「不知前辈召唤晚辈过来有何事吩咐?」 「老夫观察你炼丹有段时间了,你应该也早就发现了。老夫想知道你能成丹那么 快,是借助了灵药或灵材之力,还是借助于某种特殊力量?据老夫观察,应该是借助了某种特殊力量。可对?」 张小卒闻言愕然,没想到闫明朝会这么直白地询问。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有一手 闫明朝的直白询问让张小卒很是为难,这是他的丹道根本,别说老乞丐曾特别叮嘱过,太初元始之力不可随意告人,就算可以告人,那也不能随便讲出来啊,因为讲出来他的丹道就暴露了。 这显然是一个极其冒犯的问题。 张小卒不敢对闫明朝怒目而视,只好选择沉默,心里对闫明朝的好感,一下子消除了一大半。 闫明朝见张小卒沉默,一点也不意外,接着说道:「你的丹术突破了丹道数千年来的枷锁禁锢,足以引领丹道进入一个新纪元,造福苍生,名传千古。」 张小卒闻言继续沉默。 「如果你愿意,老夫愿以毕生所学与你交换,之后老夫会把丹术冠以你的名字公诸于众,让????????????????天下所有丹师同享此术,感激于你,使你名传千古。」 张小卒依然沉默。 闫明朝的话不但没有让他对其肃然起敬,反而让他心生警惕,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觉得闫明朝多半心怀鬼胎,想以花言巧语骗他的丹术。 闫明朝轻捋胡须,说道:「你心里一定在想,这个老家伙一定没安好心,只是嘴上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肯定是想骗我的丹术,对不对?」 「晚辈不敢。」张小卒连忙出声否认,但是心里不免有点尴尬,因为被闫明朝说中了心思。 闫明朝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常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老夫的话确实说得太大公无私了,难免让人怀疑,但是老夫说的每个字确实都是肺腑之言,老夫就是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丹道打开新纪元的大门。 不是老夫自夸,以老夫的名望,只需一句话,天下之利皆会自己送上门来。 活到老夫这个岁数,对「名利」二字早已看得淡薄了,想为自己热爱了一辈子的事业做些贡献,应该可以理解吧?」 张小卒听不出闫明朝的话是真是假,且太初元始之力不能暴露,退一步讲,就算告诉了闫明朝,闫明朝也没办法把他的丹术推广出去,因为太初元始之力是他独有的力量,仅这一点就让他的丹术不可复制,所以他准备直接拒绝。 可就在他张嘴要拒绝时,耳边突然响起老乞丐的声音:「答应他,耍点小聪明,把他的丹术和器术诓到手,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张小卒闻言惊愕不已,好想回问一句:「耍小聪明被发现后会被他打死吧?你可别坑我!」 但是怕被闫明朝听见,所以不敢传音回问,不过把到嘴边的拒绝话语咽了回去,改口道:「前辈,且容晚辈回去考虑考虑。」 其实是想回去向老乞丐讨教高招,怎么耍小聪明宰肥羊。 「这是自然。」闫明朝点头答应,「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若有其他要求,都可提出来,只要老夫有的,或是做得到的,都能答应你。」 「多谢前辈体谅。」 「????????????????你且慢慢考虑,不着急给我答案,先以丹赛为重,老夫看好你。」 「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前辈期望。」 「你回去休息吧。」 「晚辈告辞。」 从小楼里出来,张小卒直奔住处,在院子里见到老乞丐,立刻把他拖进房间,关上房门。 「前辈,你可别坑我,那可是琳琅阁的闫大宗师,若是惹了他,都不需要他动手,只需说一声,这极乐城的修者就能把我活剐了。」张小卒盯着老乞丐的眼睛说道,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阴谋的味道。 老乞丐却不以为意地摆手道:「放心吧,这老小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而 且非常讲信誉,你只需要提前跟他讲明条件,告诉他你把丹术如实相告,那他就得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至于能不能把丹术传扬世界,你不负责。」 张小卒愕然道:「那等他知道真相后,得知我故意诓他,他会不会一巴掌拍死我?」 「概率极低。」老乞丐掐着小拇指尖比划道。 张小卒神色一苦,道:「极低?那就是有可能。太危险了,我不干。」 「瞧你那点鼠胆。」老乞丐不屑地撇了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尴尬地轻咳一声,找借口道:「不是我胆小,我是怕暴露太初元始之力,是您说的,太初元始之力切不可告知外人。」 「你让他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不就行了。」 「我让他就会了吗?」张小卒无语道。 却见老乞丐肯定地点点头,道:「没错,你让他就会,老夫刚刚说过了,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以老夫对他的了解,他对你说的那些话,确实应该是他的肺腑之言,不是为了骗你的丹术才那么说的。」 「前辈和他是旧识吗?」张小卒好奇问道,感觉老乞丐对闫明朝很了解的样子。 「见过两次面。」老乞丐答道。 张小卒闻言哭笑不得道:「那您对他能有多少了解?而且看您的表情,估计上次和他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那确实有些年头了。」老乞丐捻着胡须,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沉吟道:「上一次见面……应该是两千年前吧,这家伙????????????????的丹术提升了不少呢。」 「……」张小卒不禁无语。 老乞丐抬手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说道:「相信老夫,老夫看人很准的。」 张小卒想要反驳,可是想到老乞丐太初元始之力聆听万物心声的能力,不得不点头承认道:「这方面您确实有一手。」 「嘿…」老乞丐眉毛一挑,斜睨张小卒问道:「听你的语气,老夫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在夸我,更像是在鄙夷老夫善于偷窥别人的内心?」 「万万不敢。」张小卒连忙摆手。 「是吗?」老乞丐双眼微眯,目光狐疑地扫视张小卒。 「千真万确。」张小卒挺起胸膛,任由老乞丐审视,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并解释道:「前辈,是您心里太敏感,想多了。」 「我打!」老乞丐却突然大叫一声挥拳。 砰的一声,张小卒胸口中拳,仰面倒飞出去,撞碎大殿的门,摔进了院子里。 「哼!」 「你都说了,老夫有一手,所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以为老夫不知道吗?」 老乞丐不悦冷哼道。 张小卒本来还想爬起来和老乞丐理论两句,但是听了老乞丐的话后,立刻乖乖闭嘴,同时对老乞丐的能力愈加忌惮,暗暗警告自己今后千万不能在其面前瞎嘀咕。 他爬起来,拍去身上的灰尘,走到院子里的亭子里坐下,认真思考起老乞丐的提议。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穷家富路 三月二十。 艳阳高照,天空湛蓝如洗。 海面上微风徐徐,微波粼粼。 一艘百丈长的巨大轮船正在海面上由北向南疾速航行。 高高升起的白色船帆上画着两柄交叉的巨剑图案,图案下面写着一个巨大的「虞」字。 这是中岳江南虞家的商船。 海面上的风很小,只把白帆吹起来一点。 这点风力远不足以为这艘巨大的轮船提供航行的动力。 但是船却在海面上疾行如飞。 那是因为下面的船舱里有三百多位星辰境强者,正在拼命地蹬着桨轮,为这艘巨大的轮船提供航行的动力。 这些人都是虞家养的船奴。 同时,在轮船的前方,看不见的海面下面,正有三头数百丈巨大的巨兽,用铁链牵引着轮船前进。 这是虞家驯服的深海巨兽。 这艘商船是由虞家的惠普顿港口出发,驶往古南。 船上装的都是中岳的特产,运到古南便是抢手的紧俏货。 除了货物,船上还有许多前往古南的渡客。 中岳和古南之间隔着阿古洋。 阿古洋宽广无垠。 从北到南,以地圣境强者的正常速度飞行,想要跨越这片海域,最少也得一年半的时间。 足见它有多么宽广。 所以就算是圣境强者,若是不熟悉海域情况,也不敢只身飞渡这片海洋,因为极容易在海面上迷失方向。 另外,海面上还充满了许多未知的危险。 比如恐怖的海啸和雷暴。 最可怕的还是遇到深海巨兽,强如圣境也可能成为它们的口中餐。 虞家先祖用了两百多年的时间,倾尽无数人力、物力和财力,才在阿古洋上开辟出一条航道。 虽然付出巨大,但是回报也是巨大的。 航道打通,便等于打通了中岳和古南的商道。 像这样满满一船货物运到古南,最少也能赚两百颗圣元丹。 一个来回差不多就是五百颗圣元丹。 而像这样巨大的货船,虞家一共有二十艘。 另外还有数百艘中小型货船。 虞家开辟航道的巨大花费,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赚了回来,如今早已赚得盆满钵满。 可以说,虞家祖上用两百多年的艰辛付出,给后代子孙开辟了一条闭着眼睛都能赚钱的财路。 只要后世子孙不作死,便能世世代代永享富贵。 五百年前,扶风给董璇玑报仇,差点把虞家给灭了。 当时若不是扶风心里还存着一丝善念和理智,觉得这条航道对中岳和古南的修者大大有益,他肯定会先下狠手断了虞家的这条财路。 如今虞家靠着这条财路,又把家族力量壮大了起来。 甚至比五百年前更强了。 而当年和虞家同病相怜的董家,自从被扶风逼得关闭山门后,就一蹶不振。 从当年的一流家族沦落到了如今的一个三流小世家。 现如今,虞家看都不爱看董家一眼了。 「哎哟,不好!黑爷爷来了!」 「收帆,快收帆!」 「桨轮停下来!」 「开启防护罩!」 「所有人迅速躲进船舱里,不要在甲板上逗留,否则出了意外后果自负!」 一阵急促的喊叫声打破了船上的宁静。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间黑了下来。 向着黑暗 袭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东南方向的天空,漆黑的乌云滚滚而来。 天不见天,海不见海,好似乌云里藏着一头怪兽,把天和海都吞进了肚子里。 哗哗哗! 海面上的风浪一浪高过一浪,一下一下狠狠地拍击船身,发出巨大的声响。 水手的动作极其迅捷,在狂风吹起前,就把船帆干净利落地收了起来。 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惧怕之色,因为他们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就连船上的渡客,在听到水手的喊叫声后,都没有太多惊吓反应。 他们已经跟着这艘巨大的货船在海上航行了两个多月,前后遭遇了三次风暴和一次雷暴,每次都是有惊无险,所以他们也都逐渐适应了,知道船老大应对险情的措施完善,呆在船上非常安全。 这不,听到水手的警告,许多人非但没有乖乖地躲进船舱里,反而从船舱里跑到了甲板上,准备近距离地观看风暴降临。 水手又提醒了几遍,接着便不再说什么,任由渡客们呆在甲板上。 轮船的防护罩已经开启,风吹不破,浪击不穿,呆在甲板上看似很危险,实则很安全。 如果风浪摧毁了防护罩,站在甲板上和呆在船舱里,也没什么区别了,因为当防护罩破碎的那一刻,轮船肯定会紧跟着被风浪撕碎,所有人都会被风浪吞没。 吱吱吱! 轮船开始向下挤压海水,将大部分船身沉到海面下面,以减少和狂风巨浪碰撞的面积。 「唉,这走走停停的,实在太慢了。」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古南啊?」 甲板上,一位身材挺拔,五官俊朗的白衣男子,望着东南天空席卷而来的乌云无奈叹息。 甲板上的人不少,可是却没人敢靠近白衣男子,因为白衣男子身上有很重的杀伐气息,给人非常危险的感觉。 「算了,不省了。」 「穷家富路,主人说的,何况本王一点也不穷,圣元丹多着呢。」 白衣男子心里嘀咕了声,随即点点头,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转身望向身后高高的桅杆,喊道:「虞老大,说个事。」 桅杆的最顶端站着一个肤色黢黑,五十岁上下的粗犷汉子,低头看向白衣男子问道:「雄公子,何事吩咐?」 「本公子不想在海上晃荡了,准备乘坐你们虞家的空间传送阵去古南,麻烦虞老大帮忙安排一下。」白衣男子回道。 粗犷汉子闻言笑道:「这事简单,只要公子把圣元丹准备好就行。」 白衣男子点头道:「放心即是,肯定不会白坐。」 粗犷汉子道:「在下当然相信公子的人品,不过该说的还得先和公子讲明白,省得到时候闹出误会。从这里到古南,若是全程乘坐空间传送阵,还需要中转三十八次,每一次都需要支付五颗圣元丹的费用。」 「明白。」白衣男子点头道。 「且空间传送阵不是随时可以启动,每次启动需要等足十个人才行,若公子着急,且手头富裕,也可以不等,只需把缺的几个人的费用一并支付了即可。」 「本公子可付不起。」白衣男子摇头道。 粗犷汉子笑道:「我就是和公子讲一下,省得公子不明白。黑爷爷到了,先不聊了。」 黑压压的乌云已经压到头顶上方。 海面上早已掀起了狂风骇浪。 一道道数十丈高的巨浪汹涌拍打过来,人站在甲板上,尽管有坚固的防护罩保护着,仍然忍不住心惊胆战,只觉下一刻就要被巨浪拍碎。 「小心!」 「黑云里有东西靠近过来了!」 白衣男子突然皱眉喊道。 粗犷男子脸色大变,喊道:「是深海巨兽!」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海妖 哗啦! 百丈长的巨大货船,突然快速上浮,随之船底竟离开了海面。 并不是货船开启战斗模式,主动飞离了海面,而是船底下有一头黑色巨兽,把船顶飞了。 巨大的轮船离开海面,再加上黑色巨兽的顶撞,顿时失去平衡,向左侧倾翻。 「休想!」 左边海面上出现一个赤裸上身的汉子,大喝一声,双掌推出,拍打在船体上。 此人是这艘游龙号的大副,外号大眼。 可实际上他的一双眼睛特别小,小到让人很多时候分不清他到底是睁着眼还是眯着眼。 修为境界星辰四阶摘星境。 哐! 倾斜的船体猛地一震,然后被大眼的双掌扶正了回去。 与此同时,船上的二副持剑斩向撞船的黑色巨兽。 此人外号海猴子,精通水元素领域,修为境界星辰三阶遨游境。 嗤! 锋利的剑刃在黑色巨兽身上划出一串火星。 海猴子见状不由神色凝重,并立刻提醒其他人,让他们小心。 桅杆上的粗犷汉子没有去管下面的情况。 他一直神色凝重地盯着头顶的黑云。 突然,头顶的乌云携带着猛烈的罡风压了下来。 吱--! 罡风袭至,游龙号的防护罩立刻不堪负重地扭曲起来。 同时船身往下猛陷了一截。 不只只是船身下陷了,而是整个海面都被罡风挤压得凹陷了下去。 呼! 黑云压下,吞没了整艘货船。 「大胆海妖,休要放肆!」 粗犷汉子怒喝一声,身体冲天而起。 月圣境的强大力量从他体内迸射而出,竟把黑云和罡风全都逼退了回去。 下沉的海面、轮船和吱吱扭曲的防护罩,全都恢复了原样。 粗犷汉子冲上三十丈高空,拳头向着头顶上方的乌云轰了过去。 乌云里突然显露出一个灰色的庞然大物,和粗犷汉子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刚才向下冲击的罡风,正是此庞然大物从极高处砸落下来形成的。 砰!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人双耳失聪。 碰撞产生的罡风和混乱能量,瞬间将周围的空间撕碎。 粗犷汉子没能承受得住对方的撞击力,身体急坠而下,直到快要撞击在游龙号的防护罩上,这才堪堪止住下坠之势。 他悚然一惊。 因为他要是再慢一步止住身体,恐怕要把游龙号的防护罩撞碎。 咔! 天上一道惊雷炸响。 闪电在乌云里蜿蜒穿梭,把漆黑的乌云照亮了一些。 还在甲板上的几个人,借助雷电的光亮,望见了让他们窒息的恐怖一幕。 只见黑云里藏着一个庞然大物,横亘上方的天空。 这几个人本来还想出手相助粗犷汉子,乘此机会和粗犷汉子套套近乎,看今后乘船能否稍微便宜一点,可是看到这个可怕的庞然大物后,立刻头也不回地逃进了船舱。 「这就是深海巨兽吗?果真凶悍!」 甲板上,白衣男子嘴里轻喃一声。 他的神识穿透了乌云,看到了庞然大物的身体轮廓,竟是一条身躯数千丈之巨的海兽。 和粗犷汉子撞击的部位,那是它的尾巴。 它的上半部分身躯正飞在天上,身体两侧的胸鳍,在空气中缓缓晃动,就像一对巨大的翅膀。 当然,以它的强大力量,就算没有翅膀,也能轻松地漂浮在空中。 它的背鳍似尖锐的锯齿一般。 它的头呈扁平状,森白而又尖锐的獠牙,一根根***在嘴巴外面,彰显着它的凶狠和无情。. 它的双眼通红,散发着嗜血的凶煞气息。 这是一头战斗不输月圣境强者的强大海妖。 让白衣男子惊悚的是,翻滚的乌云里并非只藏着这一头凶悍的海妖,而是有五头。 这还只是他感知到的,至于深海里,感知不到的地方,还藏着多少头海妖,不得而知。 「道友,我们是中岳虞家的商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坐下来谈谈可好?」 「若我们哪里得罪了贵方,一定会立刻诚恳道歉,并给予十倍百倍的赔偿。」 粗犷汉子冲着乌云急声呼喊道。 他也看到了另外几头强大的妖兽,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偶遇的突发事件,而像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 在这茫茫海域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深海巨兽,所以他立刻放低姿态,以恳求的语气和对方对话。 呜! 回答他的是头顶上方海妖的一记摆尾。 「道友,有话好好说!」 粗犷汉子大喊一声,双掌拍出,想把海妖摆过来的尾巴拍回去。 可是巨大的撞击力,竟一下子把他拍飞了出去。 「不好!」 粗犷汉子惊惧大叫。 因为失去他保护的游龙号,完全暴露在了海妖的面前。 哗! 海妖的尾巴扫过海面,把游龙号掀上了数十丈的高空。 嘭! 船上的三副不自量力地想要阻挡海妖的尾巴,结果刚一照面就被拍成了一团血雾。 「啊!」 「老大救命!」 二副海猴子被海里伸出的一条暗红色的触手缠住了身体,刚喊一声救命,就被拽进了海里。 大副大眼想去救海猴子,结果被一头灰色的巨鲸跃出海面,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欺人太甚!」 粗犷汉子看见三位得力干将眨眼间全部丧命,一瞬间怒火冲天,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银色的长刀。 他没有再去管游龙号,而是持刀扑向红眼海妖。 一刀斩出。 巨大的刀影破开了苍穹,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斩向红眼海妖的脑袋。 红眼海妖怒吼一声,身躯一摆,脑袋俯冲而下,竟不闪不躲,正面迎向斩来的刀影,张开獠牙巨口,一口咬了下去。 咔! 巨大刀影被它一口咬碎。 但是粗犷汉子已经持刀飞到了它的腹下,刀尖照着它雪白的肚皮狠狠地扎去。 粗犷汉子想给红眼海妖来个开膛破肚。 叮! 但是刀尖扎在海妖的肚皮上,就像扎在坚不可摧的盾牌上一样,火星四溅。 嘶! 红眼海妖嘴里发出沙哑的嘶吼声。 它妖身猛然一震,腹部细密的鳞片突然全部竖了起来。 「干!」 粗犷汉子大叫一声,脚下急退,想从海妖的腹下逃离,可是晚了一步。 咻咻咻! 海妖腹部的鳞片似刀片一样,脱离它的身体,射向了粗犷汉子。 叮叮叮! 粗犷汉子把长刀舞得密不透风。 刷! 红眼海妖身躯一摆,左侧的胸鳍扫向粗 犷汉子,空间瞬间被它的胸鳍斩裂,如刀剑一般锋利凶狠。 当! 粗犷汉子挥刀抵挡。 然而碰撞之下,根本抵挡不住红眼海妖胸鳍携带的巨大撞击力,一下就被击飞了。 嘶! 红眼海妖和粗犷汉子战斗的时候。 一条青红斑驳的巨蟒从乌云里钻了出来,巨大的身躯一个盘绕,就把游龙号给缠住了。 它张开腥臭大口,要把船和船上的人一起吞掉。 突然,一道冰冷的杀气射进了它的识海。 它吓了一个激灵,立刻转动黑色的竖瞳,顺着杀气袭来的方向看去。 目光落在白衣男子身上的刹那,它只觉一股不可冒犯的王者威严自白衣男子体内迸射出来,让它莫名惊惧。 「滚!」 白衣男子盯着巨蟒,冷冷地呵斥一声。 声音不大,但是却震慑住了巨蟒。 可是巨蟒短暂的惊吓过后,突然目射凶光,嘴里发出一道愤怒咆哮,身体猛地收缩,要把游龙号和白衣男子一起绞杀。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摔打 吱--! 巨蟒的身体刚一收缩,游龙号的防护罩立刻就被挤压得扭曲起来。 这个防护罩能抵挡得住星辰毁灭境的最强一击,可是巨蟒的战力已经达到了圣境,片刻之间就能摧毁防护罩,把游龙号绞成碎片。 「啊--」 船舱里的人透过窗户看到这恐怖一幕,吓得绝望大叫。 突然,一抹白光在巨蟒的眼前划过。 下一刻,它硕大的脑袋竟被白光从中间切开了。 嗤! 白光速度不减,顺着巨蟒的身体一路斩了下去。 所到之处,断骨裂肉,斩灭生机。 霎时间鲜血横流,染红了海面。 巨蟒吓得魂飞天外,神魂裹着妖丹就要逃走,却被白衣男子一口吞入口中。 嘎吱!嘎嘣! 白衣男子大口咀嚼着巨蟒的神魂和妖丹,然后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周围的海妖和船舱里的人,全都被白衣男子的凶残手段惊吓到了。 尤其是那刺耳的咀嚼声,和巨蟒临死前的惨叫声,无不让人毛骨悚然。 「这家伙果然是一位煞神!」 船舱里的人暗暗嘀咕道。 同船两个多月,白衣男子身上始终散发着摄人的杀伐之气,让他们畏怖,不敢靠近。 他们心里早就把白衣男子视作不能招惹的煞星。 所以此时看到白衣男子的凶残手段,只觉心里的猜测终于得到了印证。 不过他们畏惧白衣男子的同时,又不禁感到亲切,因为如果没有白衣男子挡在前面,他们现在已经变成巨蟒的腹中餐了。 吼! 愤怒的咆哮在四周的乌云里响起。 白衣男子的凶残没有吓退海妖,反而把海妖们激怒了。 吼! 白衣男子目光扫视四方,亦张嘴咆哮。 登时就把四周的吼声压了下去。 隐约可以看到,一头白色的猛虎,正威风凛凛地站在他的眉心识海里,散发着王者威严。 噗! 突然,一柄黄色的巨枪从海面下面刺了出来,直袭白衣男子。 这巨枪的枪身竟比游龙号的船身还粗。 若是被它扎中,下场必然凄惨。 不过白衣男子轻松一个侧身就躲开了。 可紧接着又有一柄巨枪袭来。 与此同时,刚刚扎空的巨枪,竟突然弯曲,调转枪头,来了一个回马枪。 幸而白衣男子的速度够快,面对两柄巨枪的前后夹击,依然轻松躲开了。 可紧接着又有六柄巨枪从海面下刺出。 噗! 其中一柄巨枪的枪尖扎进了游龙号的船体,把游龙号顶到了空中,然后猛地砸向海面。 咔嚓! 巨大的轮船瞬间摔的稀烂。 「啊--」 船舱里的人仓皇奔逃。 运气不好的,直接被摔死在了海面上。 白衣男子有心相救,可是被另外七条巨枪四面夹击,有心而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游龙号覆灭。 至于粗犷汉子,正在和那头红眼海妖激斗,处在下风,自顾不暇。 「该死!」 白衣男子生气地咒骂了声。 他侧身躲过从下面刺来的巨枪,在枪尖与他交错而过的瞬间,双手抓出,十根锋利的爪子从他指尖刺出。 嗤! 白衣男子依靠锋利的爪子,双手掐住了巨枪的枪尖,然后大吼 一声,身体冲天而起。 把巨枪从海里拔了起来。 哗啦! 一个庞然大物跟着巨枪冲出了海面,竟是一头土黄色的巨型八爪鱼海妖。 原来这八柄巨枪竟是这头八爪鱼海妖的八只触手。 白衣男子拽着八爪鱼海妖的一只触手,飞上了数千丈的高空,然后双臂一抡,竟把八爪鱼海妖的庞大身躯甩动起来。 随之猛地摔向海面。 啪! 八爪鱼海妖狠狠地摔在了海面上,溅起了百丈巨浪。 巨大的速度和冲撞力,让它的身体和摔在坚硬的岩石上没什么区别,一下子摔得七荤八素。 轰隆! 十数里的海域都受到了冲击,海底深处传出了沉闷的响声,可能是海床受到了震动。 「***,你把老子的船毁了,让老子怎么去古南?」 「我摔死你个王八蛋!」 白衣男子破口大骂,双臂用力一抡,又把八爪鱼海妖甩了起来,然后再次砸向海面。 一条巨鲨被不幸砸中,当场昏死,翻着白肚皮躺在了海面上。 许多没有被正面砸中的海妖,也都相继翻起了白肚皮。 这些海妖的战力不到圣境,根本承受不住八爪鱼海妖摔在海面上造成的巨大冲击力,被生生震晕或震死了。 白衣男子深受某人的影响,只摔打了两下就喜欢上了这种战斗方式,于是又一次把八爪鱼海妖抡起摔打。 啪啪啪!: 白衣男子渐渐摔得兴起。 海面上溅起一道道滔天巨浪。 海水剧烈震荡。 海底不断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是海床发生了崩塌。 嗷--! 八爪鱼海妖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 它想用另外七只触手攻击白衣男子,可是身体被白衣男子抡过来甩过去,使得另外七只触手组织不起有效进攻。 它只能用七只触手抓向四周,试图抓住什么,固定住摇摆的身体。 一头尖嘴鼠头的圣境海妖,逼近白衣男子,试图解救八爪鱼海妖,可是刚要对白衣男子发起攻击,突然被八爪鱼海妖的一只触手抓住。 八爪鱼海妖仿似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触手死死抓住鼠头海妖不肯松开。 鼠头海妖身型巨大,似千丈高山一般。 八爪鱼海妖借助它的身体,一下子稳住了自己的身体,随即另外六条触手全都朝鼠头海妖身上缠去。 鼠头海妖皮肤光滑,八爪鱼海妖触手上的吸盘往上面一吸,拔都拔不下来。 「哈哈,好玩!」 白衣男子忽然大笑一声,随即身体猛地向上拔高,同时双手抓紧八爪鱼海妖的触手,再次用力抡起双臂。 八爪鱼海妖的身体瞬间绷紧。 「起!」 白衣男子怒吼一声,双臂青筋暴起。 轰! 鼠头海妖庞大的身躯猛地前倾,随即失去平衡,向前栽倒,接着被甩向天空。 它嘴里焦急嘶吼,似是在催促八爪鱼海妖放手,可是八爪鱼海妖反而抓得更紧了。 啪! 鼠头海妖的身体在天上转了一圈,接着狠狠地摔在了海面上。 八爪鱼海妖反倒幸免。 它的身体变相地变成了一根绳索,一头攥在白衣男子手里,另一头捆绑着鼠头海妖。 轰隆! 咕噜噜! 海底突然传来一声沉闷而又巨大响声,接着海面上冒起了大量气泡。 白衣男子还想继续摔打海妖,可是双臂一抡,竟没抡动,反而被八爪鱼海妖的触手拽着向下急坠。 他定睛向下方望去,想知道哪里来的这股强大力量,赫然望见整个海面竟塌陷了下去,鼠头海妖巨大的身躯被海面塌陷形成的海流漩涡吸进去了。 白衣男子见状连忙松手,不想被一起拽进漩涡里。 可是关键时刻,八爪鱼海妖竟不答应,反过来缠住了他的胳膊,不肯松手。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不救 嗷! 红蛟和青龙公主的凄厉惨叫声先后在黑色烟雾里响起。 白虎丢向红蛟的十多颗圆珠,只有一颗是烟雾弹,其他的都是威力巨大的火焰弹和破甲弹。 一颗破甲弹的威力相当于月圣圆满境的全力一击。 红蛟的修为境界虽然达到了阳圣境,但是同时承受十多下月圣圆满境的全力一击,也吃不消。 黑色烟雾很快消散。 视野和神识随之恢复正常。 红蛟急忙顺着青龙公主的惨叫声望去,不禁惊得魂飞天外。 只见青龙公主的龙身正被白虎摁在爪下,咽喉被白虎咬住,而且锋利的虎齿已经穿透她的龙鳞,鲜血哗哗流淌,洒落海面。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失去江天樾力量驱使的黑船,竟没有被巨浪拍翻吞没,也没有被狂风吹走,而是诡异地在海面上迎着风浪航行。 它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青龙公主下方的海面上。 青龙公主的鲜血洒落在船身上,竟诡异地被船身尽数吸收,然后船上飘起了黑烟。 在激烈的战斗和狂风骇浪的掩护下,谁也没有注意到黑船的诡异变化。 “还要继续吗?”白虎声音不带感情地问道。 他只需仰起脖子向上一扯,就能让青龙公主身首分离。 “大胆虎妖,快快放开公主殿下!” 红蛟怒吼。 青龙公主的危险处境让他投鼠忌器。 “我是海族公主,你不敢杀我,杀了我,海神震怒,你们都得死!” 青龙公主强忍疼痛说道。 “那你实在太小瞧本王的胆量了。” 白虎嗤鼻一笑。 随即猛地向上昂头,嗤的一声,青龙公主咽喉处的皮肉立刻被撕裂。 “啊” 青龙公主身体抽搐,惨叫连连。 “住手!” 红蛟惊恐大叫。 如果青龙公主被白虎杀了,白虎会不会死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因为护驾不周被海神处死。 然而白虎对青龙公主的惨叫和红蛟的斥吼根本不予理会,兀自慢慢加力,把青龙公主的脖子越拉越长,伤口越扯越大。 “完了完了完了。” 远处,正在激战中的虞自发,听见青龙公主威胁白虎的话语,心里叫苦连连。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冲过去给青龙公主求情。 因为如果白虎真把海族公主杀了,激怒深海之神,那么他虞家的商路必然会灰飞烟灭。 “本公主认输!” “停战!” “还不快放开本公主!” 青龙公主受白虎的杀气所迫,心理防线崩溃。 白虎松开双爪,脖子一甩,把青龙公主扔向红蛟。 怎料青龙公主刚一脱离白虎的钳制,就猛地一个摆尾扫向白虎,并向红蛟厉声嘶吼道“红陵,给本公主宰了他!不要留手!” 白虎闻言大怒“堂堂海族公主,竟然出尔反尔,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哼,把你们都杀了,谁会知道本公主出尔反尔过。”青龙公主回道。 白虎纵身扑向青龙公主。 青龙公主突然向下俯冲,几个瞬息便从千丈高空俯冲而下,一头扎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 她领教了白虎的厉害,害怕再次落到白虎手里,所以干脆退出战斗,把战场交给红蛟。 这一决定显然聪明的很。 轰! 红蛟口吐赤焰,把白虎轰退,紧接着飞身压上,战力全开。 两头数千丈巨大的妖兽当即激战在一处。 红蛟的攻击能破开白虎的防御,而白虎的利爪裹挟着锐利的白虎神力,全力一击,亦能撕开红蛟的防御。 二者以死相搏,战斗刚一开始便惨烈至极。 可怖的伤口在二者身上一处处增添,鲜血如雨一般洒落海面,把下方一大片海面都给染红了。 然而毕竟红蛟的修为高出白虎一个大境界,每一次攻击交换,受的伤都比白虎轻一些。 只不过白虎越战越凶,那被鲜血染红的双眼里射出的凶煞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似乎他身上的伤不是伤,而是给他增加战力的战斗符文。 嗤! 白虎一个猛扑,把红蛟的上身摁在了爪下,随即向其咽喉要害咬去。 怎料红蛟猛地一个甩身,挣脱白虎双爪的同时,用身体盘住了白虎的身躯,紧接着急剧收缩身体。 咯吱! 白虎的身体顿时被勒紧,并发出可怕的挤压声,似乎全身骨头快要被红蛟勒断了。 绞杀,这是蛇和蛟的最强杀招。 想要挣脱谈何容易。 白虎剧烈挣扎了好一会,不但没有挣开,反而被红蛟越缠越紧。 一炷香的时间后,白虎的力量渐渐疲软。 红蛟感受到白虎的力量衰竭,知道白虎已经失去反抗之力,想着尽快结束战斗,它大口一张,露出闪烁着绿光的毒牙,咬向白虎的脖颈。 它想把白虎毒翻,交给青龙公主处置。 然而就在它即将得口的一瞬间,白虎突然猛地一个翻身,扭动脖子,转过头来。 忒! 一口老痰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偷袭了红蛟张开的大口。 红蛟条件性地想要闭合嘴巴抵挡这口老痰攻击,可是动作慢了一点,嘴巴是闭上了,可是痰已经进了它嘴里。 轰! 突然一声闷响从它嘴里传出。 随即红蛟的红脸变绿了,接着变白,然后嘴巴一张。 呕! 哗啦啦! 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臭,奇臭无比! 因为白虎往他嘴里吐了一颗张小卒精心炼制的臭屁弹。 这臭屁弹的作用可不是单纯的臭,它还能让敌人的力量发生紊乱,因为实在太臭了,谁也无法心平气和地承受住它的味道。 不过在高等级的战斗中,它得手的机会非常微小,因为敌人通常会以力量封住口鼻,基本不会受到臭气袭击。 只是这颗臭屁弹是在红蛟嘴里炸开的,其杀伤力可想而知。 呕! 红蛟快要把胆汁吐出来了。 他好想知道白虎是不是天天吃屎,不然口水为什么会如此之臭。 白虎乘机挣脱了红蛟的缠缚。 心有余悸。 若不是红蛟大意了,他觉得自己真可能要被活活绞杀。 呕! 红蛟一边吐,一边还不忘战斗,愤怒地扑向白虎。 白虎吓得转身就跑,倒不是不敢再和红蛟战斗,而是怕被红蛟吐一身。 “让!让!让让让…” 水山山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 声音不大,但是穿过了混乱风暴和震耳的海啸声,清楚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只见一个道袍男子驾着一叶扁舟,乘着百丈巨浪从山顶俯冲而来。 半山腰处双方战得正酣,自然不会因为道袍男子的喊声而停下战斗,给他让路。 江天樾几人倒是想停,奈何海妖们不配合。 然而当道袍男子驾着扁舟驶到近前时,战斗的双方只觉一股强力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接着就把自己向后掀飞。 战斗被迫终止。 男子和扁舟停了下来。 诡异的是,海浪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目光扫视双方,淡声问道“为什么打架啊?” 那语气好像是大人看到两个小孩在打架,拉开双方,然后准备劝架一样。 虞自发心里大喜,觉得救星来了,立刻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前,冲道袍男子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说道“启禀前辈,晚辈江南虞家虞自发,在海上——” “你是中岳江南虞家的人?”道袍男子打断虞自发的话问道。 “是的。”虞自发点头道。 道袍男子摆手道“哦,那没事了,你们继续打吧。” 说完就继续驾舟乘浪而去。 “……”虞自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刻冲道袍男子离去的背影哀声喊道“前辈,救命啊!” 道袍男子摆手回道“本大爷道门清渠,和虞家有仇,不救。” 虞自发“……”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独吞 虞自发对清渠拒绝的理由无言以对,因为虞家和道门确实有仇。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清渠竟会如此记仇。 那件事已经过去五百年不说,且在整件事的过程当中,道门没有任何人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失,他们虞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若要论委屈,他们虞家可以哭诉十天十夜不带停的。 所以,真要说记仇,也应该是他们虞家记仇才是。 不过,他们虞家也确实没有忘记当年几近被扶风灭门的深仇大恨。 再者说,清渠连当事人都不是,何至于如此耿耿于怀? 如此小肚鸡肠,实在有辱他超凡境强者和道门大爷的身份。 然而纵有千般不满,虞自发也不敢出声质问,只能用绝望地目光????????????????望着清渠远去。 可是清渠没走多远,突然又调头折返了回来。 虞自发还以为清渠改变了主意,连忙恭维道:「感谢清渠大爷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别误会,本大爷不是回来救你的。」清渠不给面子地打断了虞自发的话,目光向着周围扫视一圈,问道:「本大爷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不是有人放了颗臭屁弹?」 呕! 刚刚强忍着呕吐的红蛟,听到「臭屁」二字,顿时又恶心得张嘴吐了起来。 那颗臭屁弹被它独吞了,散发出来的气味比较少,再加上海面上风大浪大,从它嘴里飘出来一点点气味,立刻就被吹散了,所以江天樾等人基本都没有闻到。 要不是清渠曾经深受此毒气的侵害,对其味道印象深刻,也很难嗅到。 清渠看到红蛟的惨状,立刻将目光投向它的对手白虎,问道:「是你干的?」 白虎连忙解释道:「前辈,我没有乱扔臭屁弹,我是瞄准它的嘴巴扔的,被它一口全吞了,都怪它倒出乱吐,这才有臭味飘散出来,污染了前辈的鼻子,实在罪过。」 红蛟听见白虎竟然厚颜无耻地把罪过全推到了它身上,不禁气得肝胆欲裂,一边呕吐,一边暗暗发誓,白虎要是落在它手里,定要罚白虎吃一百年的屎。 清渠极具同情地看了红蛟一眼,接着目光回到白虎身上,问道:「臭屁弹哪来的?」 「是一个老乞丐给的。」白虎担心清渠和臭屁弹有仇,所以没敢实说。 清渠闻言皱眉,又问道:「你和虞家人什么关系?」 「回前辈,我和虞家人没有关系,只是他们家船上的普通乘客。」白虎立刻撇清和虞家的关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红蛟知道青龙公主潜到海里了,于是望向海面,大声呼唤道:「公主——呕——」 它一说话就有屎臭之味从腹腔里涌出来,所以刚一开口就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清渠一脸同情,完全可以理解红蛟的感受。 他看向海面喊道:「海族公主,请出来说话。」 喊完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回应。 清渠的目光落在了飘浮在海面上的黑船上,不由得皱眉,指向黑船问道:「这艘船是谁的?」 「回前辈,是在下的。哦不,是在下在海上捡的。」江天樾回道。 清渠盯着江天樾,眼睛里射出两道锐利的目光。 「好可怕的眼神!」江天樾心头惊颤,只觉清渠的目光好似神明的审视,洞穿了他的内心。 片刻后,清渠收回锐利的目光,摇头道:「你不是鬼修,为何这艘船上的鬼气这么重,是不是你在船上做了什么邪魅之事?」 「鬼气?」江天樾闻言神色一怔。 他在黑船上呆了好几年,从没有感受到黑船上有鬼气,故而对清渠的话感到惊讶。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黑船上后,竟发现整只船被一股邪魅的黑气包裹着,当真鬼气森森,不禁诧异地「啊」了一声。 虞自发惊讶道:「难不成这艘黑船真的是带着镜月公主诅咒的幽灵船?」 「镜月公主?幽灵船?有意思。」清渠闻言眼神忽然变得明亮。 他听说过镜月公主的上古传说,但是听见幽灵船可能就是面前这艘黑船,非但没有受到一点惊吓,反而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对于探寻上古传说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清渠将目光从黑船上收回,眺目望向四方,说道:「如果它是幽灵船,这么这片海域应该就是受到诅咒,然后被海神封印的死亡之海了。」 江天樾道:「前辈,我被困在这片海域里好几年时间,这里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 「????????????????你是怎么进来的?」清渠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日我正在天上飞着,突然间天旋地转,然后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江天樾回道。 倒是没撒谎。 他确实是从天上莫名其妙掉进这里来的。 「前辈,快看,海面上起黑烟了。」白虎喊道。 诡异的情形让他心生警惕,立刻幻化成人形,落在清渠的身边,并朝江天樾找了招手。 虞自发也红着脸靠近到清渠附近。 他们都知道,无论突发什么危险情况,清渠身边必然是最安全的。 「公主,海里危险,快——呕——出来!」 红蛟强忍着呕吐,冲海面大声呼喊道。 但是久久没有回应。 「遭了,公主可能出事了。」 红蛟心里重重地咯噔一声。 因为正常来说,公主看到上面的战斗停止,就应该从海里出来了,根本无需他呼喊。 海面上黑气升腾。 并不是单纯的烟雾,而是阴森的鬼气,霎时间整片海洋都被鬼气覆盖,把天空都映成了黑色。 「好重的戾气!」 清渠抬头望了眼黑下来的天空,神情里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海面上的泉涌还在继续。 不过势头相较之前,稍稍减弱了一些。 黑船突然迎着狂风和海啸向着水山顶部驶去。 清渠立刻驾着小舟追了上去。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镜月公主 清渠驾舟向着黑船追去。 白虎见状立刻小声招呼江天樾:「前辈,走,跟上去。这些丹药您拿着,恢复一下战力。」 他拿出一些通玄丹和百悟丹递给江天樾。 丹药乃是江天樾眼下急需之物,他没有和白虎客气,接到手里就立刻服用起来。 他自己的丹药在被困的这五年时间里几乎消耗完了,剩下的一点点在刚刚的战斗中已经尽数消耗,所以急需丹药补充战力。 丹药入腹,强劲的药力让江天樾的眼神陡然一亮,心道:「不愧是天外天,这才是与圣境相匹配的丹药,看来我们九洲大陆不仅是力量法则缺失,就连丹道也缺严重。」 他服用的是通玄丹,一颗通玄丹的药力堪比一百颗星辰丹,初次品尝,自是震惊不已。 虞自发也带着大眼和另外????????????????一个乘客跟了上去。 本来有两位乘客幸存,但是其中一位在刚刚的战斗中不幸惨死。 哗! 红蛟突然从空中俯冲而下,一头扎进了海里。 其他海妖亦是如此。 因为它们突然听到了青龙公主的召唤,吩咐它们潜到海底,然后一起悄悄离开。 黑船迎着风浪疾驰,一路攀上水山的顶端。 清渠收起自己的小舟,纵身一跃,登上黑船,望着船舱问道:「你是谁?」 白虎等在船边停了下来。 他们暗暗惊奇,不知道清渠在和谁说话,因为他们的神识扫视空荡的船舱,并未发现里面有人,或是什么鬼魅妖怪。 清渠说完便静静地看着船舱,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船舱里才传出一个空洞的声音:「吾乃海族公主镜月。」 同时船舱里飘起一团黑气,黑气涌动摇曳,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藏着一个身影。 白虎等暗吃一惊。 这一声回答告诉他们,有关镜月公主的上古传说是真的。 并对氤氲黑气里的身影心生忌惮,因为若不是清渠在,他们就算钻进船舱里,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这表示此物的手段或是修为极可能在他们之上。 清渠道:「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并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船舱里的黑影听了清渠的话,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声音也突然变得尖锐阴鸷,嘶吼道:「本公主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让开,不要阻拦本公主离开这里,否则休怪本公主不客气!」 黑气眨眼间充斥了整个船舱,随之从舱门涌出,带着阴冷刺骨的杀气扑向清渠。 但是逼近到清渠面前五步远处,就再难寸进。 清渠没有因镜月公主的冒犯而生气,只是声音平静地说道:「公主或许不知,您生活的年代对我们来说已经是遥远不可知的上古年代,您的父亲海神,也早已逝世于上古,外面的世界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你说什么?!」镜月公主大吃一惊,但马上就否定了清渠的话,急吼道:「不可能,海神有无穷尽的寿命,怎么可能死去,你骗我!」 「在下不知道海神是怎么世去的,但是在下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绝对没有欺骗公主。在下想说的是,时光荏苒,沧海桑田,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公主的咒怨和仇恨也放下吧。饶恕无辜的生灵,也饶恕您自己。」 「放屁!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本公主做事?!」 镜月公主厉喝一声。 紧接着舱门口轰的一声涌出大量黑气。 有一颗黑色的头颅从黑气里冲了出来,张开黑洞洞的大口,直扑向清渠。 清渠抬起右手,朝前轻轻一拍。 「啊!」 黑色头颅中掌惨叫,摔回了船舱里。 嘭! 黑船突然爆裂,化作漫天黑气,瞬间把清渠包裹吞没。 并有大量黑气扑向白虎等。 嗷--! 与此同时,水山的半山腰处,刚刚白虎等和海妖战斗的地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 白虎边抵御黑气的侵袭,边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发现惨叫声是来自红蛟。 红蛟正一边惨叫,一边从海里往外飞,暂且看不出它遭遇了什么。 哗! 海里突然冒出一颗巨大的龙头。 白虎和江天樾几人全都悚然一惊,因为这颗龙头竟然是黑色的。 随着龙头飞出海面的龙身也是黑色的。 黑龙速度奇快无比,瞬间就追上了红蛟,张开巨口,咔嚓一声咬住了红蛟颚下咽喉位置,接着一个向下翻滚摆身。 哗! 红蛟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就被黑龙咬着咽喉摁进了海里。 刷! 万道金光自黑气里迸射而出,瞬间将周围的黑气驱散干净。 清渠转身望向山下,摇头一笑:「被骗了呢。」 他这才知道黑船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把他从先前的位置引开,镜月公主的怨灵根本不在船舱里。 其实镜月公主的怨灵一开始是在船上的。 或者说从遥远的上古到现在,她的怨灵一直都在黑船上。 江天樾之所以在黑船上呆了几年也没发现,是因为镜月公主的怨灵一直在沉睡中,是青龙公主的鲜血唤醒了她。 当青龙公主躲避白虎的攻击潜入海里时,立刻就被镜月公主的怨灵附身。 红蛟呼喊青龙公主从海里出来时,镜月公主正在抢占她的身体。 再之后红蛟等听到的命令,虽是出自青龙公主之口,但是发号命令的人却是镜月公主。 镜月公主把它们骗到海底深处,然后偷袭了它们。 只有战力最强的红蛟逃离了镜月公主的偷袭,可也仅仅是比其他海妖多活了一小会儿。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怎样的深仇大恨,也该放下了,因为你的仇人全都已经死了,你不能把仇恨发泄在无辜的生灵身上。」 「放下?哈哈,本公主放不下!挡我者杀!臭道士,你让还是不让?」 「让不得!」 「那就…去死吧!」 黑龙巨口一张,朝清渠喷吐出黑色的龙息。 天一瞬间黑了。 非但漆黑不见五指,且声音也消失不见。 天地陷入一片死寂。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魔祖 “啊!” 黑龙的攻击尚未及身,白虎和江天樾几人就惊恐大叫起来。 因为漆黑的死寂不但包围了他们,还开始吞噬他们的生机,他们的力量刚涌出体外就立刻溃散,根本无力抵挡死寂的侵袭。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他们的血肉就已经枯竭干瘪。 然后是骨头。 黑龙的强大手段让他们恐惧而又绝望。 就在此时,突然铮的一声剑鸣。 这声清脆的剑鸣突破了死寂,在海面上远远地传开。 随之一抹银光在漆黑的死寂里划过。 接着银光猛然绽放,迸射出万丈光芒,驱散了黑暗和死寂。 白虎和江天樾几人流逝的生机迅速恢复。 但是他们的身体和神魂仍然处在极度惊恐中,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时难以平静。 他们感激地看向清渠,却发现清渠已经消失在他们面前,于是连忙望向黑龙的方向,寻找清渠的身影,然后看到了无比震撼的一幕。 只见清渠正手持三尺青锋站在黑龙面前,剑尖抵着黑龙的眉心。 同黑龙庞大无比的身躯相比,清渠好比蚂蚁一般渺小,可是他手中的三尺青锋,却让黑龙庞大的身躯定格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强!太强了!” 这极具视觉冲击的一幕,让他们震撼无比,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公主,放下吧,让戾气和咒怨皆随时间的流逝消散吧。” 清渠平静地劝说道。 他知道这样强迫镜月公主放下仇恨,对镜月公主不公平,可是外面的世界确实已经物是人非,若是放镜月公主的怨灵出去,她的咒怨便会施加给无辜的生灵,屠戮苍生。 “放不下!” 镜月公主厉声嘶吼。 如今的她心里只有积压万年的怨恨,或者说她已经不是镜月公主,而是镜月公主复仇执念所衍生出来的一只恶灵。 就凭清渠几句轻飘飘地劝说,自然不可能让她放下。 吼! 黑龙猛地张开大口,要把清渠吞掉。 但是清渠的剑已经刺进了黑龙的眉心。 咻! 剑光刺穿了黑龙的脑袋,然后没入它的体内。 嗷! 黑龙嘴里突然发出凄厉惨叫,顾不上吞咬清渠,疼得直打滚。 刷! 下一刻,万道剑气从黑龙体内射出,将它庞大的身躯绞得千疮百孔。 轰! 哗啦! 黑龙惨叫着摔在了海面上,然后一头扎向海底。 它知道自己不是清渠的对手,所以以最快的速度游向海底的海眼,想逃出去。 “对不住了!” 清渠歉意地说了声,左手掐一剑诀,右手提剑下刺。 轰隆! 巨大的水山竟突然拔地而起,在空中化作一柄巨剑,然后随着清渠手中的利剑下落而刺向海面。 白虎和江天樾几人被可怕的剑气逼退了千丈。 “剑下留情!” 海底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喝声。 清渠闻言眉头猛皱,手里的剑非但没有一丝停顿,反而加快了下刺的速度。 “找死!” 随着海底男人的一声厉喝,一柄巨刀刺出了海面,砰的一声巨响,和清渠以水山幻化的巨剑碰撞在一起。 轰! 巨大的能量冲击把海面整个掀开,露出了海底。 白虎和江天樾几人就像风中落叶一般,被吹到了四五千丈之外。 吼! 黑龙嘶吼咆哮,但是被一个强大的力量定在了海床上。 只见一个黑袍男子从海眼里飞了出来。 其方脸赤面,一双眼珠子诡异的全是黑色,没有眼白。 头顶长着两根尖角,一角金色,在右,一角银色,在左。 黑袍男子右手擎天,食中二指并做剑指。 巨大的水刀受他驱使,冲天而起,和清渠的巨剑进行激烈的碰撞。 轰轰轰! 一刀一剑撞在一起,一截一截爆裂,化作漫天雨水,哗啦啦倾泻而下。 白虎等再被逼退千余丈。 他们的目光落在黑袍男子身上,震惊得说不出话,怀疑其是不是海神,不然怎能这么强。 瞧他那轻松惬意的样子,战力似乎还在清渠之上。 轰! 刀剑互不相让,撞得粉碎。 咻! 清渠目光一凝,挥剑斩向黑龙。 “呵,好小子,也忒不把本尊放在眼里了!” 黑袍男子冷喝道。 随即伸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把黑刀,顺手上挑,斩向清渠。 看似随手的一刀,却把千丈深的海水斩开一道三四千丈长的裂口。 当! 刀剑碰撞在一起,产生的能量冲击更胜之前十倍。 正在往一起聚拢的海面,像地毯一样被掀飞了出去。 一瞬间,海面上露出了一块直径两千多丈的陆地。 砰! 黑袍男子被清渠一剑震退,落回了海眼里。 “难怪敢不把本尊放在眼里。” 黑袍男子目光一凝,随即双手握刀,仰身劈向清渠。 嗤! 可怕的刀气从刀锋上迸射出来,天空被斩开成两半。 清渠神色万分凝重,挥剑迎击上去。 轰! 刀剑再次碰撞。 清渠瞬间被黑色的刀气吞没,脚下震退百丈。 随即剑峰爆发出猛烈剑气,把黑色的刀气逼退了一点。 “呵!” 黑袍男子冷喝一声,双臂用力向下一摁。 黑刀登时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刀气,把清渠刚刚爆发出来的剑气撕碎。 噔噔噔! 清渠脚下连退,直退了三百多丈,才重新稳住身体。 他大喝一声,手中三尺青锋再次爆发剑气。 这一次把黑色的剑气逼退了百丈。 随即猛地挑剑,把黑袍男子的黑刀震开。 咻! 黑色的刀气和银色的剑气随着刀剑的上扬,射向了天空。 嗤啦! 天空被绞碎。 一道道巨大的裂纹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感觉整个苍穹即将碎裂坍塌。 白虎和江天樾几人吓得瑟瑟发抖,退了千丈又退千丈,一退再退,生怕被失控的刀气和剑气碰到,否则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眼前这场战斗的恐怖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 “晚辈清渠,参见魔祖大人!” 清渠突然收了剑,向黑袍男子恭敬行礼。 白虎等听见清渠对黑袍男子的称呼,全都吓了一跳,这才知道黑袍男子竟然是魔族的天尊。 然后想到清渠竟然敢公然对魔祖出剑,不禁咋舌,觉得清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但也清楚,清渠的胆量来自于他强大的实力。 魔祖上下打量着清渠说道“听说你只身一人独闯万佛殿,非但挑翻了佛祖座下十大尊者,还在大雄宝殿上接了佛祖一记大日如来神剑,本尊还当是夸张之谈,未曾想你竟真的有此实力,难怪道祖放心让你只身去万佛殿。” “魔祖盛赞了。”清渠道。 魔祖指向黑龙,问道“这只上古怨灵本尊要了,你有意见吗?” “晚辈不敢。”清渠连忙回道。 魔祖这才收了黑刀。 若清渠敢说半个“不”字,他的黑刀可不会再留情。 “这只怨灵占据了海族公主的身体,还请魔祖救海族公主性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招惹了深海一族。”清渠道。 “本尊只对这只怨灵感兴趣。”魔祖应道。 说完抬手朝黑龙隔空抓去,从黑龙体内摄出一团黑色的气体,便是镜月公主的怨灵。 “啊” 怨灵在魔祖手里剧烈挣扎尖叫,但是根本不可能逃离魔祖的五指。 “哎——” 清渠心里叹了口气,知道镜月公主的怨灵落在魔祖手里必然不会有好下场,但也无力阻止。 “代本尊向道祖问好。走了。” 魔祖说一声,随即身体冲天而起,一拳轰碎了布满裂纹的苍穹,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那苍穹不是真的苍穹,而是这片死亡之海的封印大阵。 “恭送魔祖!” 清渠向着魔祖离开的背影行了一礼。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蔫坏 清渠带着众人离开死亡之海,然后就驾着他的小舟向北离去。 “海族公主,请问你为何攻击我虞家商船?” 虞自发救醒了昏迷的青龙公主,向其质问。 “哼!” “我们深海一族本不愿和你们人类打交道,但近些年你们实在太放肆了,到处捕捉我族族人,奴役他们为你们拉船。” “海神已经下令,要让你们滚出深海。” 青龙公主冷冷回道。 虞自发闻言心里不由一沉,心知如果青龙公主说的是真的,那可大事不妙。 受袭的恐怕不只是他的游龙号,极可能其他商船,乃至是建在深海岛屿上的据点,也都遭受了深海一族的袭击。 他立刻向青龙公主歉意地行礼道“我们对此深感抱歉,并愿意给予足够的补偿,劳烦公主殿下把我们真诚的歉意和友好的问候带给海神大人,我们想和深海一族建立友好的合作关系,请海神大人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 “我会的。”青龙公主点点头。 或许是属下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光杆司令的缘故,她的态度相较之前温和多了。 “多谢公主殿下!”虞自发伸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两个丹瓶,递到青龙公主的面前,说道“微薄之礼,略表心意,还请殿下笑纳。” “这是?”青龙公主接过丹瓶问道。 “粉色丹瓶里装的是养颜丹,有驻颜和美颜的功效,白色丹瓶里是二十颗圣元丹。” “还不错,本公主就收下了。”青龙公主一点也不客气。 “还请公主殿下在海神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若能托殿下吉言,让我们建立起友好的合作关系,像这样的小礼物自当源源不绝地赠予殿下。” “是吗?”青龙公主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 虞自发精准捕捉到了这一点,连忙点头肯定道“若我们双方能建立友好关系,那么公主殿下就是我们虞家最亲密的朋友,对待朋友,我们自不会小气。” 虞自发放低姿态,口如蜜饯,讨好着青龙公主,完全不顾圣境强者身份。 江天樾在一旁听得一脸惊愕,虞自发的谦卑姿态让他感觉圣境强者的地位在天外天似乎稀松平常,完全不像九洲大陆的圣境强者,拥有绝对崇高的地位。 不过想到清渠和魔祖的强大,他立马就释然了。 在这两位面前,圣境强者的确什么都不是。 虞自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当中的利益干系实在太巨大了。 在此之前他们虞家之所以没有和深海一族谈合作问题,是因为深海一族居所隐秘,一直联系不上,或是深海一族一直拒绝对话。 但是现在深海一族终于露面了,并且观察青龙公主的表情反应,似乎有希望坐下来谈一谈。 若能达成友好合作关系,那他虞家可就发达了。 首先,在深海一族的帮助下,他们的商船会更加安全地在海上航行,航行速度也会得到巨大提升,甚至能开辟更多的航道。 其次,一旦建立合作关系,他们就可以交换到深海一族的物资。 这些深海里所特有的物资,无论是拿到古南还是中岳售卖,非常抢手不说,还必然价值连城,可谓是财源滚滚而来。 虞自发甚至在琢磨,虞家年轻一辈里有没有长得帅气,且又实力不俗的弟子,若能和这位海族公主联姻那就好了。 此时此刻,他不是圣境强者,只是一个满眼满心都是家族利益的商人。 若能达成所愿,就算让他把青龙公主举到头顶都行。 青龙公主拿出一块玉简递给虞自发,说道“下个月十五号,带上你们的诚意来这个地方,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 玉简里刻着一条海上线路,通往深海的某一个地方。 其实此次她带人袭击虞家商船,本意就是要和虞家谈合作,袭击是为了谈判的时候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虞自发抢似的接过玉简,生怕青龙公主反悔,然后拍着胸脯保证道“请殿下放心,我们绝对会带着满满的诚意,让殿下满意,让海神大人满意。” 青龙公主点点头“希望如此。” 说完忽然转头看向白虎。 白虎心里一激灵,立刻转头看向一旁,不与其对视。 “你不再考虑考虑吗?本公主肯定不会亏待你的。”青龙公主很主动。 “我已经心有所属,你就死心吧。”白虎无情地答道。 青龙公主没有再强求,而是替白虎惋惜道“错过本公主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白虎忍不住想骂她自恋。 青龙公主目光回到虞自发身上,提醒道“别忘了,下个月十五号。” 虞自发点头笑道“殿下放心,忘不了。” 青龙公主化身青龙,就要离开。 白虎突然出声喊道“等一下。” “你后悔了吗?”青龙公主回头问道。 白虎立刻摆手道“没有。” 不给青龙公主一点非分之想。 “那你叫住我干嘛?” “我认识一头非常厉害的青龙,和公主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下想把他介绍给公主,不知道公主有无兴趣?”白虎问道。 “青龙?”青龙公主眼神陡然一亮。 “对,青龙,他非常强,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在哪里?” “中岳。” “我对他很有兴趣,请你把他带来。”青龙公主目光希冀道。 然后扔给白虎一枚玉简,道“来了后去这里找我。” “好的。”白虎笑着收下玉简。 眼底的坏笑就快藏不住溢出来了。 远在龙凤山庄的青龙圣兽,心里突然莫名惊悸。 目送青龙公主离开,虞自发看向白虎说道“此次多亏公子相助,否则虞某这条命就要交代在大海上了,作为答谢,公子此次前往古南的费用虞某出了。” “那就多谢了。”白虎感谢作礼。 “不过——”虞自发眉头一皱,道“不知道深海巨兽有没有袭击传送据点,若是传送据点遭到破坏,恐怕会多些波折。” “无妨,只要能去古南就行。”白虎摆手道。 然后看向江天樾,问道“前辈,我家主人在中岳,我要去古南,您是去中岳找我家主人,还是跟我一起去古南?” “雷前辈和你家主人在一起吗?”江天樾问道。 “没有。周公子、都姑娘和叶姑娘和我家公子在一起,他们正在想办法召集大家,然后一起回家。我去到古南后,可能赶不上和他们一起回去。”白虎说道。 “我去哪里找你家主人?” “去极乐城。” 江天樾闻言皱眉,根本不知道极乐城在哪里。 白虎看向虞自发问道“能否请虞老大帮个忙,派个人送江前辈去极乐城?” “简单。”虞自发一口应下,然后向大眼吩咐道“大眼,你送这位前辈去。” “遵命。”大眼领命,“只是不知道去极乐城哪里?” 白虎道“我家主人姓张,是一位非常厉害的丹师,你去到极乐城后随便打听一下应该就能找到他,我也不知道他在极乐城哪里落脚,只能麻烦你了。” “在下尽力而为。”大眼道。 白虎拿出十颗百悟丹,递给大眼道“这是辛苦费,见到我家主人,必然还有重赏。” 大眼连连摆手道“在下万万不能收,公子救我性命,我为公子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嘛。” “一点小钱,你不嫌少就行。”白虎把百悟丹强行塞到大眼手里。 虞自发见状说道“既然是雄公子赏给你的,你就收下吧,路上一定要把江前辈照顾好,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把张公子请来江南做客。” 他看见白虎眼都不眨的就掏出十颗百悟丹给大眼,出手之阔绰令人咋舌,由此判断白虎的话应该不假,他的主人真的是一位极其厉害的丹师,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富有,心里登时动了结交之心,所以特别叮嘱大眼把江天樾照顾好。 大眼收下了百悟丹,连连向白虎道谢,十颗百悟丹于他而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白虎又送给江天樾一些丹药,并传音与其说了一些事情,然后二人互道珍重,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来,拜师吧 砰! 杞屾峰上,张小卒再一次炸炉。 炉盖炸飞了几十丈高。 这是第三场比赛的重赛。 但不是所有参赛者都能参加。 那些放弃比赛和炼制失败,以及炼制成功的参赛者,都不用参加重赛。 只有那些在青云峰爆炸时,正在炼制和准备炼制,真正受到影响的参赛者,才有资格参加重赛。 重赛时间是十二个时辰。 没有人有意见,就算有,也不敢提出来。 因为包括极乐天尊在内的所有柳家人全都冷着一张脸,使得气氛十分压抑,谁也不敢不长眼地往刀口上撞。 “诶!”张小卒冲着丹炉无比沮丧地长叹一声,“就差一点!” 这一声炸响宣告他第三场比赛的成绩为零,非但失去了争夺第一名的机会,甚至连一个靠前的好名次都得不到,因为他第二场比赛的成绩也是零,总分只有一百二十二。 “可惜可惜,只差一点。” 道祖也不禁摇头,为张小卒感到惋惜。 “可惜什么?”极乐天尊不屑冷笑,道“那小子不过是凭借一点小技巧,强行要把药性相冲的药力融合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就算侥幸成功了,炼出来的丹药也不能服用。” “你懂什么?”道祖斜睨极乐天尊一眼,道“丹道之所以停步不前,就是因为所有人都墨守成规,固步自封,缺少大胆创新的勇气和胆量。你柳家的小子炼的那什么丹,确实有点价值,但是究其根本,只不过是新配方的发现而已,对丹道的提升并无一点帮助。” “哎哟哟,葡萄好酸啊,把老夫的牙都酸掉了。”极乐天尊捂着腮帮子戏谑道。 “岂止是牙酸掉了,连脑子也一起掉了,赶紧趴地上找找吧,不然以后可就没脑子了。”道祖讥笑道。 逍遥天尊白了二人一眼,喝道“吵死了,全都闭嘴!” 两人这才悻悻收声。 …… 两天后,比赛结束。 翌日一早便公布了成绩。 张小卒只以一百二十二分的成绩得了个九十六名。 让不少人为他感到惋惜。 柳之焕不出意外地夺得第一。 齐谨瑶位居第二。 颁奖典礼上,看见前十名得到的丰厚奖励,张小卒不禁有点后悔。 不过想到自己不但偷了青云峰,还顺带偷了三条龙脉,心里立刻就美滋滋起来。 “恭喜柳兄夺得头魁!” 张小卒向走下领奖台的柳之焕恭贺道。 “侥幸侥幸。”柳之焕笑着摆摆手,随即摇头为张小卒感到惋惜道“张兄实在太冲动了,以张兄的超高丹术,但凡选一个有把握的,这头魁之位必然就是张兄了的。” “柳兄也太高看我了。”张小卒摇头道,“我第二场得了个零分,第三场若不能出奇制胜,哪有机会争夺第一,既然选择铤而走险,就要有失败的准备,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可是我赢得不光彩。”柳之焕心里惭愧道。 “恭喜齐姑娘。”张小卒向齐谨瑶恭喜道。 齐谨瑶脸颊微红,道“张大哥也很厉害,只可惜运气差了一点,不必气馁,下次努力。” “哈哈,好的。”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齐谨瑶不知道张小卒笑什么,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觉得“下次努力”可能说的不妥,因为像这样的比赛可能不会有下一次了,于是脸颊一下子更红了。 柳之焕见张小卒没有一点因比赛失利而沮丧和不振,不禁佩服张小卒的乐观态度和宽广胸襟。 要是他知道张小卒的乐观心态和宽广胸襟背后的真正原因,不知会有何感想。 柳家给所有参赛者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待众人吃饱喝足,便开始送客。 张小卒在离开丹霞仙地前,悄悄留下了一小股气势之力,将其寄养在丹霞仙地,等下次有机会来的时候再收取。 回到今世缘客栈,老乞丐不在。 管事阿娇告诉他,丹赛已经结束,客房只可以再免费住三天,想继续住就需要交房费了。 张小卒没有续交房费。 他已经着急要离开极乐城,去追周剑来三人,可是还有好几件事要做,只能暂时压住迫切离开的心情。 柳家堡把比赛名次公布了出来。 今世缘客栈一下子热闹起来,许多家族势力慕名来到客栈住宿区,结交住在客栈里名列前茅的丹师和器师。 张小卒虽然只考了个九十六名,但是访客仍然络绎不绝。 因为人们已经见识过他的丹术水准,确认了他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强大丹师。 下午四时,一辆带有柳家堡标志的豪华马车停在了张小卒客房的门前,接着大宗师闫明朝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张小卒的院子。 有人恰巧看见了这一幕,对闫明朝亲自登门见张小卒感到震惊。 客厅里,张小卒正在招待鼎天丹哥的话事人杨自勤和另外几位来访者。 听见侍女禀报说闫明朝来访,杨自勤几人吓了一跳,连忙跟在张小卒后面出门迎接。 将闫明朝迎进客厅,简单寒暄了几句,杨自勤几人就识趣地离开了。 他们都是人际场上的聪明人,知道闫明朝亲自登门找张小卒,必然有重要的事情要讲,是他们不能听的。 “去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张小卒吩咐管事阿娇。 “是。” 阿娇立刻带着婢女们离开房间。 “那件事考虑好了吗?” 闫明朝放下茶杯,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小卒点点头,道“晚辈可以把丹术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前辈,不过条件是希望能拜前辈为师,学习前辈的高超本领。” “呵呵…”闫明朝捋须笑道“巧了,老夫也正是这么想的。” 他先前答应张小卒,愿意用毕生所学和张小卒交换丹术,若交易达成,和收张小卒为徒也没什么区别。 “感谢前辈厚爱,可是晚辈得先提醒前辈,我的丹术可能不具有普传性,前辈知道后可不能反悔,更不能生气。”张小卒神色略显尴尬地说道,先把闫明朝的退路给堵了。 闫明朝闻言神情不由一怔,随即哑然失笑道“老夫似乎嗅到了陷阱的气息。” 张小卒笑而不语。 “就算你的丹术真的不具备可普性,也能给老夫一些启发,至少能让老夫有一个研究方向,总不至于毫无价值。就算毫无价值,那老夫也认了。”闫明朝说道。 说完站起身,整了整衣冠,提起一张椅子,走到正堂位置坐下,看向张小卒说道“来,拜师吧。” 张小卒闻言一愣,讶然道“现在?在这里?” “若不然呢?” “会不会简单了点?有失您老的身份。”张小卒道。 他正盘算借拜师之事扬名,准备举办一场盛大而又隆重的拜师仪式,当然不想这么悄摸地拜师。 闫明朝摆手笑道“名利皆为身外之物,老夫向来不在乎这些。” 他的随性洒脱让张小卒犯了难。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大师兄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张小卒无奈,只能这么就简拜师。 跪在闫明朝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嗯,好。”闫明朝笑着点点头,道“入老夫门下,有三为和三不为。” “请师尊训诫。” “三为是一为自己,二为他人,三为天下。三不为是一,欺师灭祖不可为;二,同门相残不可为;三,助纣为虐不可为。”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嗯,起来吧。” 张小卒站起身,去沏了杯新茶,端给闫明朝“师尊请喝茶。” 闫明朝接过茶杯,浅尝一口后放下,然后抬手从虚空空间引出一朵青白相间的火焰。 此火一出,房间里的光线忽然变暗,似乎所有的光线都向着火焰聚拢过去。 可是细看之下,又有一种房间被火焰照得通明透亮的感觉。 使人感观上出现矛盾。 张小卒盯着火焰,心跳加速,因为这朵火焰就是太阴太阳火焰。 上午的颁奖典礼上,他看见闫明朝把一大朵太阴太阳火焰奖励给第一名柳之焕,眼馋了半天。 “这一簇太阴太阳火焰是为师刚孕育出来的新火种,为师留着也无用,就送给你吧,希望它对你的丹术能有助益。”闫明朝把火焰递到张小卒面前。 “多谢师尊赏赐。”张小卒没有推让,激动地把火焰接到手里。 “这朵火焰初育而成,尚且幼小脆弱,暂时还不能用来炼丹,你且悉心培育一段时间,待其成长壮大起来后方可使用。” “弟子明白。”张小卒把火焰送到嘴边,张口一吸,将其送进战门空间。 然后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顶级功效的玉佩,捧在手里送到闫明朝面前,道“事出仓促,弟子没有准备一份像样的拜师礼,还请师尊不要见怪。” “无妨。”闫明朝不在意道,然后从张小卒手里拿过玉佩。 这块玉佩的品质和做工虽然都非常不错,但是在他眼里,只能算一般,因为好东西他见的太多了。 不过这是张小卒的一片心意,他自然不会拒绝。 然而玉佩入手片刻后,他猛然一惊,震惊地看向手里的玉佩。 这才知道自己太小瞧这块玉佩了。 “这玉佩…你从哪里得的?”闫明朝盯着玉佩观察了好一会,然后看向张小卒问道。 “是我自己做的。”张小卒如实回道。 “啊?”闫明朝神色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理解错了,立刻确认问道“你说…这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是的。”张小卒确定地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闫明朝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他炼制的对神魂有滋养功效的灵器中最好的一件,其功效堪堪只有这块玉佩的一半。 就连他修炼的《琰宇神诀》,对神魂的滋养力也仅是这件玉佩的十之七八。 张小卒传音给闫明朝问道“师尊,可否布置一个隔绝禁制,能挡住天尊神识窥视的那种?” 闫明朝点点头,伸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一颗苹果大小的红色圆球,放在桌子上,然后向圆球里打入一束力量,圆球立刻发光变亮,随即啵的一声,撑开一道禁制光幕。 光幕越张越大,直至把整个房间囊入其中。 闫明朝道“这是为师的得意之作,名叫自在球,可以隔绝一切窥视。” 张小卒闻言眼馋,觉得要是有这么一颗球,有需要的时候只需这么一放即可,可比他费心费力地布置隔绝禁制方便多了。 “喜欢?”闫明朝看见了张小卒眼睛里的渴望。 张小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喜欢就送给你了。”闫明朝捋须笑道。 身为炼器大师,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候就是看见小辈望着他炼制的器物两眼放光的样子。 他觉得那是对他技艺最大的肯定。 “多谢师尊。”张小卒也不客气,咧着嘴就笑纳了。 闫明朝的目光回到玉佩上,问道“说说,这玉佩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您看,这是什么力量?”张小卒伸出右手食指,祭出一股道力在指尖上跳跃。 “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道家的道力,非常精纯。” “这个呢?”张小卒又伸出左手食指,祭出一股鬼力。 闫明朝神色不由诧异,皱眉道“这应该是鬼族的鬼力吧?” 之所以有点不确定,是因为张小卒同时祭出了道力和鬼力,而这两种力量绝对相斥,按理说是不能同时修炼的。 “没错,是鬼力。您看好了。” 张小卒提醒一声,然后把左右食指往一起靠拢。 只见两股绝对相斥的力量随着张小卒两根食指碰触在一起,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融合在了一起。 闫明朝一脸惊奇。 张小卒将融合之力用右手食指挑起,送到闫明朝面前。 闫明朝伸出手指接过来,然后细细感受这股融合之力,惊讶地发现它融合的非常完美,没有一点不稳定性。 他忽然明白张小卒为何能成丹那么快了,定然是借助了相同的手段,把各种药力在短时间内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张小卒拿出一块普通的空白玉件,放在左手掌心,接着用右手食指把闫明朝指尖上的融合之力取回,顺势用这股力量在玉件上加持上静心养神符。 然后把玉件递给闫明朝。 闫明朝接过玉件,感受到玉件上的神魂滋养之力,震惊不已,诧异问道“怎么做到的?” 张小卒答道“我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可以把各种力量融合在一起,包括药力。” 说着,他右手食指一挑,祭出一股洁白如云朵的气势之力。 闫明朝盯着气势之力观察了片刻,突然失声叫“这是…这是…太初元始之力!你竟然拥有天赐的力量!” 张小卒见闫明朝认出了太初元始之力,便没有再介绍,屈指一弹,把力量弹到闫明朝的指尖上,说道“我正是依靠它的神奇功效把力量融合到一起的。” 闫明朝盯着气势之力出神许久,然后苦笑摇头“难怪你说你的丹术没有普传性,太初元始之力唯有天选之人才能修炼,自然不可能普及传播。” 说完,他神情里难掩失望之色。 尽管张小卒已经提前提醒过他,可是他心里多少还抱有一点希望,觉得以自己的能耐,或许能让不可能变成可能,但是这一结果却让他陷入了绝望。 张小卒感受到了闫明朝的失落情绪,忙安慰道“虽然说不具有普传性,但是我可以给您一些力量,您可以用它炼丹炼器,说不定可以炼出绝世神丹和绝世神兵呢。” 闫明朝整理了一下情绪,笑道“不错不错,想想都觉得有趣。” 说完,他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他炼丹炼器数千年,不知道有多少灵光乍现的方子在脑海里闪过,其中就有很多是因为属性相斥而夭折的,若是有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的相助,那么这些方子是不是就能付诸实现。 念头及此,他不禁迫不及待起来。 “子午啊,你要是再多活千年,遇到这小子,很可能就死不了了。” 闫明朝的神情忽然变得哀伤。 “师父,您怎么了?” 张小卒察觉到了闫明朝的情绪变化,关心问道。 “你有一位大师兄,名叫子午,你听说过他吗?” 闫明朝问道。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藏真阵 得知子午大师竟然是自己的大师兄,张小卒大为惊讶。 然后想到自己听说的关于子午大师的事件,不由得神情尴尬,嗡声应道:「听说过一点。」 他只知道子午大师是琳琅阁一位非常厉害的丹道大宗师,可是却在炼丹的时候被炸死了。 虽然他常在炼丹炸炉的时候以此事警醒自己,但心里更多的是将其当做一件滑稽之事,欠缺尊重。 故而得知子午大师是他的大师兄后,他不禁为自己以前的大不敬念头感到惭愧。 闫明朝大致猜到张小卒神情为何尴尬,不过并没有生气,因为可以理解。 丹道大宗师炼丹被自己炸死了,任谁在不了解详解的情况下听了,都会忍不住感到滑稽可笑。 「哎…」闫明朝轻叹一声,讲道:「当年你大师兄之所以会炸炉而亡,是因为他的方子逆丹道而为,把许多不能放在一起炼制的灵药强行放到一起,就像你丹赛最后一场那样,最后不出意外地发生了不幸。」 「代价太大了。」张小卒叹息道。 「要是他能再等千年,等到你出现,或许就不会发生意外了。」闫明朝假想道,不过接着就摇头叹道:「此乃命数使然,谁也逃不掉。」 「弟子愿意帮助大师兄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张小卒主动请缨道。 但是????????????????想到子午大师兄炼制的丹药有可能是琳琅阁不可外传的绝密,自己这么说不免有窥探琳琅阁秘密的嫌疑,遂连忙补充了一句:「若是方便的话。」 闫明朝摇头回道:「老夫也不知道你大师兄炼的是什么丹,因为他不幸遇难后,天尊就把他研究的方子收去了,说那个方子太危险,不准我等去研究它。」 「坊间传言,大师兄炼的是解除上古诅咒的神丹,逆了天道,招来了神罚。」张小卒道。 「都是谣传。」闫明朝摇头否认道,「如果真有这种丹方,天尊就不会把方子收起来,而是会让我等不惜一切代价将其研制出来,造福苍生。」 张小卒点点头,觉得闫明朝说的有道理。 是的,假如真是解除上古诅咒的方子,一旦被琳琅阁研制出来,给琳琅阁带来的收益将是无法想象的。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琳琅阁甚至能凭此丹一统天下。 所以应该不是。 「您有没有储存力量的器皿?」张小卒问道。 闫明朝闻言拿出一个红褐色的海螺壳,知道张小卒是要往里面储存太初元始之力留给他用,便说道:「不用太多,以不影响你自身的使用为前提。」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朝手里的玉佩上,问道:「师尊,您说这块玉佩要是卖的话,定价多少比较合适?」 闫明朝手里有两块玉佩。 一块是张小卒送给他的拜师礼,具有顶级功效。 一块是张小卒刚刚临时加持上的,只有三重功效。 他把两块玉佩放在椅柄上,问道:「这两块玉佩的功效是有时限的吧?」 张小卒点头道:「您老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破了。等玉佩上的符咒之力消散后,它们的功效就会随之消散。不过功效越强的,持续时间也越长,像您这一块,最少应该能持续十年时间吧。另外一块,持续个三四年时间不成问题。」 闫明朝道:「如果是永久有效,价值会非常高,不过能够持续十年时间,应该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他捻着胡须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一块功效太低,且持续时间太短,不值钱,顶多卖一颗通玄丹。 这一块嘛,有点尴尬。 照理说能值十颗圣王·丹,可是愿意并且有能力花十颗圣王·丹买它的人,却不多。 如果你想薄利多销,那就定价五颗圣王·丹吧。」 「如果是永久有效呢?」张小卒问道。 他那些九重功效的玉件之所以能卖出五百颗通玄丹的高价,正是因为打着永久有效的幌子,不然可卖不出这么高的价格。 闫明朝闻言脸上浮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张小卒尴尬一笑,知道自己的坏心思被闫明朝洞悉了。 闫明朝没有点破,轻捋胡须,思忖片刻后说道:「如果永久有效,那就属于超凡级的宝物,价格翻个一百倍应该不是问题。」 「五…五百颗吗?」张小卒呼吸为之一滞。 他知道顶级属性的玉件价值连城,可是没敢往这么高的价格想过。 闫明朝摇头道:「不,是一千颗。」 张小卒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皱眉问道:「会不会不好卖?」 闫明朝点头道:「那是肯定的,因为能拿得出一千颗圣王·丹的人本就不多。」 「哦」张小卒有些失望,觉得应该把价格降低一些,毕竟他的目的是敛财。 闫明朝拿起那块玉佩,说道:「如果你想拿去卖的话,这个样子肯定不行,因为它看上去太劣质了,一点也不像上古年间遗留下来的宝物。」 「也是。」张小卒挠了挠头。 闫明朝从虚空空间里翻找出一枚褐红色的扳指,递给张小卒,说道:「至少也得是这种品质的。」 张小卒接过玉扳指,发现它的做工并不算精致,但是却由里到外透着一股承载着悠久历史岁月的古韵气息,让人只看一眼就感觉它不平凡。 「另外…」闫明朝忽然皱眉,「你加持在玉件上的符咒虽然隐蔽,可是如果细细观察,也不难察觉暗藏的玄机,恐怕骗不过超凡境强者的法眼。」 张小卒闻言神色一怔,随即摇头苦笑道:「那就没法以假乱真了。」 「有个非常简单的解决办法。」闫明朝捋须笑道。 「请师尊指点迷津。」张小卒眼前一亮。 「一件宝物之所以是宝物,必然是因为它有特别的价值,或是收藏价值,或是实用价值。 像这件宝物,即是实用价值。 而实用价值的宝物大体又分为三类。 一类是材质型的宝物。 比如无坚不摧的兵器,依靠的是宝物本身坚硬的材质。 一类是阵法型宝物。 比如这个自在球,依靠的是它 体内的阵法。 还有一类是自然型宝物。 顾名思义,是自然孕育出来的宝物。 你觉得你的玉佩属于哪一类?」 闫明朝问道。 「阵法型宝物。」张小卒答道,想了想又补充道:「应该说是比较简单的阵法型宝物。」 闫明朝点头道:「没错,它太简单了,以至于容易被人窥破,所以我们只要想办法让它变复杂点,让人看不透它就可以了。」 「该怎么做?」 「也简单。」闫明朝向张小卒招招手,示意张小卒把玉扳指给他。 从张小卒手里接过玉扳指,他拿出一把两寸多长的精巧刻刀,随即在玉扳指上雕刻起来。 他雕刻的不是图案,而是法阵。 随着一道道阵法纹路雕刻出来,古朴古韵的玉扳指看上去变得更加非凡了。 只是纹路是新刻上去的,和玉扳指的古韵气息不搭。 让人看了后会心生疑虑。 用了一炷香多的时间,闫明朝才将一个极为复杂的法阵雕刻完成。 张小卒注意到这个法阵一共有二百零五道纹路组成。 其中一百七十六条纹路是明纹,二十九条纹路是暗纹。 暗纹覆盖在明纹下面,极其隐秘。 对此阵不了解的人,根本不可能但从表面纹路将其破解。 张小卒自认为阵法造诣不低,可是却完全看不懂闫明朝刻的这个法阵,只能感觉出它应该是一个上古法阵。 闫明朝把玉扳指举在眼前,吹掉上面的碎屑,观察一番,然后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张小卒问道:「看得懂吗?」 张小卒摇头道:「看不懂。」 闫明朝点头笑道:「嗯,看不懂就对了,因为它是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死阵,是老夫根据一些上古法阵自行捣鼓出来的。它一共有二百零五道纹路,可实际上只有三十二条纹路有用,其他纹路都是废的。」 说完,他往法阵上打入一股力量,法阵立刻运转起来。 力量流转,覆盖了每一道纹路,张小卒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有用纹路,哪些是无用纹路。 「它激活后,可以自行吸收空气中的灵气,永远不停地运转下去,除非周围没有灵气。它运转起来,不会对周围其他阵法造成任何影响。」 「????????????????在炼器界,这种死阵有个统称,叫藏真阵。」 「炼器师将其刻在自己的作品上,以掩藏真正有作用的法阵,从而保护自己的技艺不被人偷学去。」 闫明朝讲解道。 「啊,原来如此。」 张小卒突然一拍大腿,问道:「师尊,这种藏真阵是不是也可以用在阵法禁制中?」 「当然可以,为师这个藏真阵不就使用了嘛,二百零五道纹路,只有三十二道纹路是有用的,其他一百七十三道纹路就是藏真阵。」闫明朝点头道。 「难怪。」 「难怪什么?」 「弟子曾经遇到一个上古大阵,研究了一年多也没研究明白,现在想来,它定是用了藏真阵这种手段。」 张小卒说的是上古战场的禁制大阵。 「那应该是了。」闫明朝点点头,「厉害的阵法师全都擅长使用藏真阵。上古阵法之所以难破解,也正是因为藏真阵存在。甚至有些上古阵法经历万年的沉积后,慢慢地和藏真阵融合为一体,就更没法破解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虚空空间往外拿器物。 有腥臭的不知名液体,有锅灶,有沙土… 张小卒神色困 惑,不明所以。 闫明朝把玉扳指放在一个碗大的容器里,然后往里面倒入不知名的液体,看向张小卒笑道:「做旧。」 张小卒豁然开朗,朝闫明朝竖起大拇指赞道:「您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 闫明朝笑道:「这就是活得久的好处,可以学习很多有趣的手艺。」 「那我可得好好跟着您学,争取把您的手艺全都学会了。」 「你喜欢学我就全教给你。」闫明朝道,「老夫来中岳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去拜访一些老友,然后应该就回北琼了,你要跟我去北琼吗?」 张小卒面露难色。 「不强求。」闫明朝道。 「弟子有几件急事要去做,过几天就要离开极乐城,估计得等事了之后才能专心跟着您学本领,请您莫要怪罪。」张小卒歉意道。 「这么急?」闫明朝诧异道。 「嗯,比较急。」 「需要老夫帮忙吗?」 「弟子可以处理。」 「老夫还打算带着你一起去拜访老友,路上可以教你些丹术,现在看来得改变下计划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走?」 「三五天吧。」 闫明朝不由皱眉,「时间有点紧,不过应该来得及。」 「赶什么?」 「你不想看看这件宝物能卖多少钱吗?极乐城里的土财主可多得很。」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撒谎 “老祖,对不起,我欺骗了您。” 房间里,齐谨瑶低着头站在齐阿尔面前,涨红着脸,声若蚊蝇道。 她双手不安地捏着衣角,手心已经沁满汗水。 看得出,她很紧张。 不过并不是因为她曾经欺骗了齐阿尔,而是因为她即将欺骗齐阿尔。 这对于不会说谎的她来说,就好像在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深深的负罪感让她慌张得连呼吸都在颤抖。 然而也正是因为她的过度慌张,掩盖了她即将说谎的心虚和紧张,让齐阿尔分辨不出她话里的真假。 “哦,欺骗老夫什么了?” 齐阿尔眉毛一扬,诧异问道。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惊讶好奇,因为齐谨瑶从没有对他说过谎。 在他看来,齐谨瑶还未掌握“说谎”这项技能。 可是也正是这种想法,让他对齐谨瑶的主动认错不加怀疑。 “其实…其实小黑不是走丢了,而是…是被它的主人带走的,我知道…知道它去…去哪里了。” 齐谨瑶结结巴巴地说道。 每个字音都在颤抖。 她太紧张了。 齐阿尔闻言神色一惊,一下坐直了身体,但接着却又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好像早就料到齐谨瑶知道黑泽圣兽的行踪。 因为黑泽圣兽走失后的那段时间,齐谨瑶的状态确实不对劲。 他当时就怀疑并质问过齐谨瑶,但是齐谨瑶回答他说不知,他认为齐谨瑶不会说谎,所以就没有追问下去。 此刻回想起来,他不由得苦笑摇头,心想:“看来越是不会说谎的人,撒起谎来越有欺骗性。” 这话不假。 就比如说现在,他压根没有意识到不会撒谎的齐谨瑶,正在给他编织一个谎言陷阱。 “那黑毛畜牲去哪里了?”齐阿尔冷冷问道。 他本想严厉地呵斥齐谨瑶几句,让她今后不敢再说谎,可是看到齐谨瑶害怕得身体都控制不住颤抖的可怜模样,不禁于心不忍,便饶了她这一次。 “它跟着它的原主人去亳州城了,它原主人的家在亳州城。”齐谨瑶回道。 “亳州城?”齐阿尔微微皱眉。 亳州城在极乐城北边,和极乐城中间隔着一座城。 黑泽圣兽走失后,他曾向北边寻找过,但是没找那么远。 “老祖,您能不能…能不能…”齐谨瑶支吾着说不出口。 “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去把小黑带回来,我…我想它了。” 齐阿尔闻言一笑,道:“当初老夫让你和它签订主仆契约,你硬是不肯,现在后悔了吧?” “嗯”齐谨瑶点了下头。 “亳州城不远,走,老夫这就带你去把它抓回来。” “老祖,我…我能不能不去?我要是过去的话,小黑一定会猜到是我出卖了它,那它就…就不喜欢我了。”齐谨瑶两只手抓在一起,鼓起最大的勇气,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谎话。 她想把齐阿尔支走,然后趁机溜走,逃离齐阿尔的监管,独自一人去找黑泽圣兽。 尽管她不知道黑泽圣兽去哪里了,但是她有信心一定能找到它。 并已经下定决心去做。 所以,她花费了十几个夜晚苦思冥想,最终想出了这个支走齐阿尔的办法。 要是被齐阿尔知道她在想什么,非得指着她的脑门骂她天真不可。 中岳那么大,想在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哪有她想的那么容易? 然而“盲目乐观”向来是未经世事的年轻人的通病,齐谨瑶也不例外。 “它敢?!”齐阿尔眼珠子一瞪,厉声说道:“这次你直接和它签订主仆契约,让它言听计从,再也不敢背叛。” 齐谨瑶闻言愣住了。 在她的预想中,齐阿尔肯定会答应她的请求,然后一个人去亳州城找黑泽圣兽,压根没想过齐阿尔会不答应。 于是她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说什么了。 要知道这个谎言可是她花费了十几个夜晚苦思冥想出来的,此刻让她临场应变编造新的谎言救场,实属难为她了。 却见齐阿尔神色一缓,摆手道:“罢了,你不想去那就别去了,老夫一个人去,保证帮你把那头黑毛畜牲抓回来。” 倒不是他心软,不想为难齐谨瑶,而是想到找到黑泽圣兽后,必然会对黑泽圣兽的主人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挖出其心中的秘密,他不想让齐谨瑶看到这些,所以才改变了主意。 不料正中齐谨瑶下怀。 齐谨瑶闻言心中大喜,连忙说道:“我在这里乖乖等您回来。” 齐阿尔皱眉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老夫不放心,要不老夫把你送回柳家堡,你到柳家堡住几天?” “也行。”齐谨瑶点头道,“就是怕打扰人家了。” 只要能支开齐阿尔,什么条件她都能答应。 齐阿尔笑着摆摆手,道:“借住几天而已,有什么可打扰的。哦,对了,那个柳之焕你觉得怎么样?” “柳大哥成熟稳重,很不错。”齐谨瑶答道。 “喜欢吗?” “老祖,你说什么呢?”齐谨瑶跺脚娇嗔道。 “哈哈,女大当嫁,有什么可害羞的?你要是对那小子有感觉,老夫这就帮你做主,与他定个婚约。” “老祖,我还小着呢。” “不是你天天嚷着说自己长大了吗?” “……” …… 闫明朝用了六个时辰才把玉扳指上崭新的刻痕做旧。 张小卒拿在眼前观察了好一会,也看不出上面的阵法纹路是昨天新刻上去的,不禁佩服闫明朝的手艺。 本就古朴古韵的玉扳指,增加了一个光芒流转的古老阵法后,显得愈加非凡。 “你给它加持一下看看。” “好。” 张小卒把玉扳指放在左手掌心,右手对着其一阵刻画,加持上了顶级功效的静心养神咒。 在藏真阵的遮盖下,本就隐蔽的静心养神咒愈加隐蔽。 闫明朝拿在手里细细观察了一会,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张小卒赞许道:“可以看出你的阵法造诣不低,把静心养神咒精妙地和藏真阵结合在了一起,我想,就算是天尊恐怕也识别不出它的真假了。” “师尊谬赞了。” “可是…为什么是静心养神咒?”闫明朝不解问道。 “?” “我的意思是,静心养神咒是最简单的养神咒,你为什么不加持更高级的养神咒?让它有更强的神魂滋养功效。”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盗亦有道 “是担心功效太强,不好卖吗?” 闫明朝还以为张小卒加持出来的玉件的功效强弱,是由他加持的符咒的高低决定的,所以看到张小卒只是往玉扳指上加持了最简单的静心养神咒后,感到不理解。 同时也抑不住心惊,因为只是加持了最简单的静心养神咒,玉扳指上的神魂滋养之力就和张小卒送给他的玉佩的功效一样了,心想要是张小卒给其加持上更强的养神类的符咒,其功效岂不是得逆天。 张小卒摇头回道:“是因为只有加持静心养神咒,才会有滋养神魂的功效,功效的强弱是由我加持时使用的力量的多少决定的。” “为什么?这静心养神咒有什么特殊之处?”闫明朝诧异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张小卒挠挠头。 “有意思,有时间老夫得研究研究。”闫明朝来了兴趣。 张小卒也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惑,听见闫明朝要研究,连忙给予支持,说道:“那我再给您些道力和鬼力。” “只有用道力和鬼力的融合之力加持才有作用吗?” “嗯,是的。” “那你给我一些。”闫明朝又拿出两个海螺。 张小卒分别往两个海螺里注入了大量道力和鬼力。 闫明朝拿着海螺感受了一下,说道:“你的道力非常精纯,可是鬼力却相较一般,这会不会影响加持效果?” “会。”张小卒点头道,“我一直想找一门顶级的鬼修功法修炼,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要是能把鬼力的精纯度提上去,加持效果应该能提升不少。” “顶级的鬼修功法?”闫明朝皱眉思索片刻,道:“老夫以前倒是得到过一门不错的鬼修功法,可惜送人了,今后老夫给你留意着。” “劳您费心了。” 闫明朝把玉扳指还给张小卒,说道:“你把它送去拍卖行,底价定…嗯…就定两千颗圣王·丹吧。” 张小卒惊得眼珠子一瞪,讶然道:“会不会太高了?” 闫明朝捋须笑道:“这个价在别的地方确实高了,但是这里是极乐城,这个价合情合理,价低了反而配不上城里这些土财主们的身份,尤其是柳家堡的土财主。” 张小卒哑然失笑,觉得闫明朝坑起人来也有一套。 “你很缺丹药吗?”闫明朝忽然看着张小卒问道。 “也不是太缺。”张小卒答道,以为闫明朝要给他丹药,遂说道:“弟子有赚钱的办法,所以一般不会在丹药上发愁。” “靠这个吗?”闫明朝指了下玉扳指。 “嗯” “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说这个世界上八成的财富只掌握在两成人的手里。” “弟子第一次听说,不过感觉说的很有道理。” “修炼资源也是如此。”闫明朝道,“就拿这极乐城来说,以柳家堡为首的大家族,就是那少数的两成人,牢牢霸占着绝大部分的修炼资源。普通修者想要得到足够的修炼资源,难如登天。” 张小卒点头赞同。 “所以为师希望你尽量不要去欺骗普通的修者,他们获取修炼资源极不容易,攒一炉圣元丹的材料甚至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你想,若是他们将全部身家投入到一件宝物上,结果却是一件假货,对他们而言,那将是怎样一场灾难?” “严重的,甚至可能断了他们的修炼之路。” “你觉得呢?” 闫明朝看着张小卒问道。 “弟子惭愧,从未考虑过这些事。”张小卒神情尴尬道。 听闫明朝这么一说,他不禁有种罪恶感。 闫明朝摆手笑道:“为师不是不允许你用这种方式赚钱,而是希望你盗亦有道。只赚富人的钱,别去为难穷苦人。就比如说这枚玉扳指,能买得起的人,绝对是掌握财富的那两成人,所以你只管把价格往高了要。但是像这种低级功效的玉件,就尽量不要要价太高,因为富人瞧不上它,买它的人肯定不富有。”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张小卒连忙应道。 他喜欢“盗亦有道”这个词。 闫明朝接着讲道:“老夫最大的愿望就是突破丹道现有的瓶颈,研究出一种新的丹术,可以大幅度降低炼丹的成本和难度,让底层的修者过得相对容易一些。 不说人人都能用得起圣王·丹和圣皇丹,但至少不会为通玄丹和百悟丹发愁。 可是忙忙碌碌了一千多年,也没有一点成果,实是愧对大宗师的称号。” 张小卒闻言肃然起敬,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双修大宗师,竟在整日为底层的修者忧愁。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苏翰林的身影,觉得他和闫明朝是同一类人。 一个是想让穷苦百姓吃得饱饭,一个是想让穷苦修者在修炼的道路上容易一点,全都胸怀天下。 “可惜太初元始之力不能普及,否则或许能达成师尊的愿望。”张小卒道。 “这正是为师为何愿意用毕生所学与你交换丹术的原因,还以为你便是为师苦苦寻觅的转机,哪知道仰仗的竟是太初元始之力。”闫明朝道。 张小卒闻言失笑道:“您是不是感觉上了大当了?” “说实话,是有那么一点。哈哈…”闫明朝捋须大笑道。 师徒二人相处了一晚上,聊得还算投机,都已经放下起初的拘谨。 闫明朝感觉张小卒这个徒弟和其他徒弟大有不同。 其他徒弟全都对他毕恭毕敬,在他面前谨言慎行,十分拘谨,以至于师徒相处起来,气氛总是显得十分严肃,时刻提醒他们各自的身份,使得各自不能放松。 可是和张小卒相处起来的感觉大不相同。 虽然张小卒对他也是非常恭敬,但是张小卒敢和他说一些轻松的笑话,使得气氛一直非常融洽,让彼此都能放松下来,以一种舒适的姿态探讨问题。 他喜欢这种亦师亦友的感觉。 闫明朝把做旧的工具收了起来,说道:“你把它拿去拍卖行寄售吧,为师去给你准备点东西,让你不跟在为师身边也能学习,你的丹术虽然可圈可点,但是仍有许多不足之处,尤其是在细微细节上的把控,过于粗糙了。千万不要忽视那些细微的细节,它往往会成为左右你丹术水准的关键。” “弟子一定虚心学习,不负您老的期望。” “嗯” 张小卒把闫明朝送出院门,搀扶上马车,然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弟子恭送师尊!” 门前站着很多人,听见张小卒对闫明朝的称呼,全都震惊得张开了嘴巴。 张小卒对众人震惊的表情很是满意,相信这些人很快就能把他拜闫明朝为师的消息传遍极乐城。 但同时也微微皱眉,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聚在他门前,一眼扫去,足有上百人。 这些人有的昨天晚上就来了,但是都被管事阿娇挡在了门外。 张小卒目光落在钱若昀身上,投去询问的目光。 “公子,出事了。”钱若昀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城里正在流传一则消息,说你杀了龙思卿,还抢了他的火麒麟心脏,这些人都是来问公子你这件事的。” 他是以传音入密告诉张小卒的。 张小卒听了后心里顿时一沉,只觉危机骤然来临。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真不知道 “张大用,有人说是你杀了龙凤山庄的庄主龙思卿,还抢了他的火麒麟心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丹师,给我们看一眼火麒麟心脏吧,让我们开开眼界。” “张丹师……” 闫明朝的马车离开后,人群立刻把张小卒围了起来。 有人无惧他的身份,直接大声喝问。 有人拐弯抹角,笑里藏刀。 张小卒这才知道,这些人不是来拜访他的,也不是来一睹大宗师闫明朝的风采的,而是冲着火麒麟的心脏来的。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发现这些人大多修为一般,气场也一般,一看就不是身居上位的人,便知道这些家伙应该是各方势力派来的喽啰。 各方势力不想和他正面起冲突,又想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所以就派出一些喽啰来打探消息,万一闹出较大的矛盾,他们可以轻松摘清关系。 “在下不知道诸位从哪里听到污蔑之言,不过在下可以明确地告知各位,龙思卿不是我杀的,火麒麟的心脏更不可能在我这里。”张小卒声音平静地解释道。 “哼,杀人犯肯定不会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人群里一人冷哼道。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极乐天尊,前几日他老人家刚刚检查过我的虚空空间,里面有没有火麒麟心脏他老人家最清楚。” 此言一出,这些人的脸色顿时尴尬难看。 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找极乐天尊对质啊。 “谁知道你有没有事前把火麒麟心脏藏到了别的地方。”一人嗡声说道。 “钱若昀。”张小卒看向钱若昀喊道。 “公子有何吩咐?”钱若昀立刻走上前来。 张小卒抬手指向说话的那个人,缓缓说道“帮我查查这厮的主子是谁,明天早晨我就让家师带着我,去他们家证明自己的清白。” “遵命。”钱若昀应声道。 人群呼啦一下往后退了好几丈远,就跟张小卒身上突然往外散发毒气一样。 事实上张小卒的话比毒气还吓人。 让大宗师闫明朝领着徒弟登门自证清白,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就算是柳家堡也不敢这么做。 谁也没有想到张小卒的反击会如此凌厉,让人无法招架。 那个人已经吓得面色惨白。 张小卒朝四周抱拳道“诸位想知道答案话,明天请务必到场。如果明天不到场,事后却又继续纠缠我,那我张大用绝对会让你们知道,闫大宗师的徒弟不是好欺负的。” 他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众人他是闫明朝的徒弟,摆出了一副狐假虎威,仗势压人的派头。 但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出名,让整个极乐城的人都知道他拜了闫明朝为师。 最后传遍四野。 在张小卒的目光扫试下,这些带着任务来的喽啰全都噤若寒蝉,生怕张小卒也把闫大宗师带去他们的主子家。 “等等,诸位先别走。” 钱若昀见人群要散场,立刻出声叫住他们,掏出一颗星辰丹举到头顶,喊道“有人知道这位仁兄的主子是哪家吗?在下用一颗星辰丹买消息。” “城西广家。”立刻就有人上前把那人的身份出卖了。 他不怕得罪人,因为他的主子和城西广家本就是对头。 所以出卖城西广家非但不会给他招惹麻烦,回去后还能向他的主子邀功请赏。 钱若昀见那人面无人色,双腿打颤,即知揭发之人说的不假,便把星辰丹奉上,冲人群冷笑一声,似乎在嘲笑他们说“想跟我家主子斗,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然后跟着张小卒往院子里走去。 张小卒走到院子中间,突然脸色一变停下脚步,转身向跟在身后的布莱恩、钱若昀和阿娇等婢女吩咐道“去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门。” “是。” 钱若昀虽然有很多事情要禀报,但也没敢说什么,乖乖退回到大门外等候。 张小卒整了整衣衫,然后表情严肃地继续向大厅走去。 从外面看,大厅里空无一人,可是张小卒却看到道祖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正厅大堂上。 他料到了道祖极可能会来找他,但没料到道祖出现得这么突然。 张小卒进门后向前快走几步,到道祖面前双膝一屈,跪地叩首道“弟子张大用,叩见师尊,师尊万福。” 他既继承了道祖金身,还继承了道祖的传承,故而需以弟子的身份自称。 “说说,来到天外天后,为何不来道门见本尊?若不能给本尊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尊马上废了你的修为,把你逐出师门。”道祖板着一张脸说道。 张小卒早已想过这个问题,遂立刻答道“弟子害怕师尊若是询问弟子去九洲的路,不知该如何回答,所以一直犹豫徘徊,不敢去见您。” “那你现在知道怎么回答了?” “知道了。” “去九洲的路在哪里?” “不知道。”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答案?” “禀师尊,是的。” “欺骗师父可是大不敬之罪,你就不怕本尊一怒之下废了你?” “怕。但是弟子是九洲人,不能对九洲不义,还请师尊理解,并恕罪。” “所以…”道祖突然站起身,盯着张小卒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确实知道怎么回九洲?” “不知道。” “到底知不知道?” “不知道。” “……本尊是认真地在问你。” “真不知道。” “……信不信老夫强行搜索你的神识?”道祖目光一寒,释放出威压压向张小卒。 “您应该知道的,弟子是返祖之体,拥有九大窍门,弟子已经把神魂藏进窍门里,在您擒住弟子神魂前,弟子完全有时间自爆神魂。” “好小子,算你狠。”道祖冷哼一声,坐了回去,看似不悦,可眼睛里却露出一抹赞赏的目光。 咚咚! 道祖屈指敲击了两下桌面,道“沏茶。” 张小卒闻言心里暗喜,知道道祖放过了这个问题,不会再逼问他,至少今天不会了,连忙应声站起来泡茶。 “有九洲的茶吗?老夫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家乡的茶了,都已经忘记它的味道了。” “呃,没有。”张小卒摇头道。 他本来是有的,但是交给叶明月带走了。 见道祖神色失望,他连忙说道“弟子的朋友那里有,等弟子见到朋友后,定和他多要一些,给您送去。” “嗯”道祖点点头,正在握拳的左手慢慢松了开来。 张小卒的这句补充说明,让他免除了一顿胖揍,因为他以前用九洲茶叶招待过老乞丐,现在却说自己没有,让道祖觉得他不是没有,而是不愿意拿出来。 舍得给老乞丐喝,竟不舍得给他这位师父喝,这样吃里扒外的徒弟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不过,自己吃自己醋的师父,也不太像是正经师父。 “师尊,您喝茶。” 张小卒泡了一壶凤尖儿,给道祖沏了一杯。 道祖点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问道“你知道是谁把你从九洲抓到天外天来的吗?” 张小卒闻言一怔,看着道祖试探问道“不会就是您吧?”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他一度怀疑是老乞丐干的,但是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感觉又不像。 “嗯,正是老夫,除了老夫,也没人能把你从九洲抓过来。”道祖点头承认道。 张小卒听了道祖这番话,心里突然冒出一堆疑惑。 道祖的神通广大让他感觉九洲大陆和天外天之间的隔绝禁制似乎根本阻挡不了道祖的脚步,可是道祖为何会一副回不去的样子? 还说快要忘记九洲茶叶的味道了? 人都能抓过来,抓点茶叶岂不更轻松? 尤其联想到那次在地府世界第一次见道祖的情形,更让他觉得道祖能穿梭于九洲和天外天。 想了想,他直接问出心里的疑问。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舍身赴死的觉悟 “老夫之所以能把一缕神魂意念投影到九洲,之所以能把你抓来天外天,皆是因为你继承了老夫的金身。” “金身上有老夫留下的印记,老夫是通过和印记之间的感应找到你的。” “不过,单凭印记感应也不行。” “老夫能把神魂意念投影到你面前,是因为你使用了一种奇怪的力量,突破了九洲大陆的禁制壁障,老夫感受到了力量召唤,从而顺着召唤之力把神魂意念投影过去。” “让老秃驴跟着捡了个便宜。” “而能把你抓过来,是因为九洲大陆的禁制壁障出现了混乱,再加上柳家老祖对禁制壁障的攻击造成了禁制壁障出现了一瞬间的裂缝,老夫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后,立刻出手把你抓了过来。” “还要多亏那次九洲大陆和天外天时空的短暂连通,让老夫心生警觉,以为连通会再次发生,于是一直密切注意着时空波动,这才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壁障裂缝,并迅速做出反应。” “像你说的从九洲抓一把茶叶过来,看似比较简单,毕竟老夫连你这个大活人都给抓过来了,实则不然。” “老夫能把你轻松地抓过来,是因为老夫和金身之间有印记感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欺骗九洲的天道,让祂以为你本来就是老夫的东西,可是如果去抓一把茶叶,就会被九洲天道认定为偷东西,然后遭到祂的极力阻拦。” “除非出现上次那种情况,两个世界的时空完全对接连通,那别说抓一把茶叶,就是搬一座山过来,老夫也做得到。” “可惜上次没赶上。” 道祖给张小卒详细解释道。 “九洲的天道很厉害吗?” 张小卒疑惑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九洲的天道吓人确实吓人,可要说祂多么多么厉害,却又差些感觉。 因为每次祂睁个大眼珠子要降落天罚时,大多都会被人戳瞎眼珠子。 感觉怪可怜的。 “九洲的天道自然厉害,若不然如何能保护九洲万年?”道祖反问道。 “也是。”张小卒点点头。 “你们感受不到祂的厉害,那是因为你们在祂的内部,祂的绝大部分力量都用在抵御外敌的入侵上,只分出一小部分力量对内约束。 打个比方,一个国家养了一百万军队。 其中九十九万大军驻守在边关,只有一万大军用来维持内部治安。 当外敌来犯时,九十九万大军驻守四方边关,如铁桶一般,使敌人不能犯境分毫。 可要是在这个时候,内部有人造反,只需组建几万叛军,就能从里面攻破这个铁桶。 你能说这个国家的军队不强吗?” 道祖讲得通俗易懂。 张小卒听完后心里不禁生出一股负罪感,觉得自己和九洲大陆的修者就是那些帮助外敌一起对付九洲天道的叛军,可九洲天道却依然无怨无悔地保护着九洲大陆。 “在九洲大陆和天外天断绝联系的这万年时间里,两方世界出现过几次较大规模的时空连接,天外天的修者曾组织过大规模的入侵,但最终都损失惨重,甚至有一位天尊都差点死在九洲大陆。” 张小卒一下联想到了上古战场。 “不过,九洲天道的力量确实在不断衰弱。 尤其是最近千年,力量衰弱得特别厉害,也不知是何原因? 若是以这个速度衰弱下去,老夫估计再过一两千年,祂可能就抵挡不住天外天的入侵了。” 道祖神色担忧道。 “近千年?”张小卒皱眉思索,回想近千年九洲大陆发生的大事,很快就想起来一件,不确定地嘀咕道“莫非是地府消失,轮回错乱造成的?” “地府消失?”道祖询问地看向张小卒。 “七百年前,有人谋划了一场阴阳两界的战争,致使地府真神被天道斩灭,酆都地府随之消失,地府群龙无首,以至于轮回错乱。”张小卒简要地讲述了一遍。 道祖皱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捻着胡须点头道“极有可能。天道力量源自于内部,若内部运转出现问题,便不能很好地补充耗损的力量,所以力量渐渐衰弱。” “可是天外天连阴间都没有。”张小卒不解道。 意思是天外天没有阴间,没有地府,没有轮回,可天道力量一样存在,且强大。 道祖摇头道“天外天的天道法则混乱不堪,根本没法和九洲天道比,否则早就突破九洲天道的防御了。” 张小卒闻言愈加疑惑。 在他看来天外天的力量法则明显是强于九洲大陆的,否则两边的修炼难度怎会相差如此之大。 在九洲大陆登临彼岸,跨入星辰境就难如登天。 可在天外天,只要资质不太差,基本上都能修炼到星辰境。 其晋升圣境的难度,倒是和九洲大陆晋升星辰境差不多。 这难道不是天道力量强大的体现吗? 道祖看出了张小卒心里的困惑,说道“修炼容易只能说明力量法则强大,可力量法则强大却不能代表天道力量就强大,天道既是对力量法则的整合,也是对世间秩序的主宰,当秩序出现混乱,甚至是缺失后,就表示天道力量出现了大问题,失去了主宰权。” 张小卒点点头,大体上听懂了,心道“还好酆都地府已经重现阴间,轮回秩序即将恢复正常,九洲的天道力量很快就能得到补充。” 道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然后问道“知道老夫为何把你抓来天外天吗?” 张小卒摇头道“弟子不知,请师尊示下。” “天外天各方势力全都沉寂了数千年,犹如一汪死水,可是这次两方世界的时空连通,再加上本源之体的到来,又把这汪死水给激活了。 他们都觉得这次时空连通是某种预示,消失万年的九洲大陆即将再现。 所以当下各方势力都在摩拳擦掌,或招兵买马,或结成联盟,都想抓住这次机会侵入九洲大陆。 为师抓你过来,是想让你助为师一臂之力,拦住他们。” 道祖说道。 张小卒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感觉道祖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不过区区圣境,哪有能力和道祖并肩作战。 道祖起身走到张小卒面前,伸手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神色沉重道“这个任务对你来说确实十分艰巨,但是为师希望你有足够的胆量和勇气去面对,甚至有舍身赴死的觉悟。” “嗯”张小卒重重地点了下头。 道祖心里一声叹息,有些话他没法对张小卒直说,不然对张小卒心理伤害太大。 “柳家堡的青云峰是你搞的吗?”道祖坐回座位,转移话题问道。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不是嘴馋 “弟子在靖南山脉遇到一处上古秘境,在秘境里得一秘法,施展此秘法可收取青云峰。” 张小卒回答道。 他曾答应过泰望山的守山人对泰望山保密,所以只能笼统地称其为上古秘境。 道祖点了点头,对张小卒在靖南山脉进入上古秘境的事并不奇怪,因为他早就猜测之前靖南山脉出现灵气异动和张小卒有关,只不过没有以老乞丐的身份明确询问证实而已。 不过,他非常好奇张小卒把青云峰收到哪里去了,遂问道“青云峰呢?” 因为那日青云峰崩塌消失,逍遥天尊施展时光回溯,带着他和极乐天尊重返现场几次,他在怀疑张小卒的情况下,也没能抓张小卒一个现行。 张小卒的右手在衣角处划过,然后把食指举到面前。 指尖上有一粒肉眼难辨的尘埃颗粒。 道祖目光期待,等着看张小卒怎么把青云峰变出来,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张小卒有动作,于是向张小卒投去不解的目光。 “青云峰已经在您眼前了。”张小卒笑道。 道祖闻言神色一怔,视线重新回到张小卒的指尖上方,心想莫非青云峰隐形了,或者是藏在了空间里,可是他以神识仔细探查一番,也没有发现青云峰藏在哪里。 “近在眼前。”张小卒笑着提醒道。 道祖的一脸茫然让他对收取泰望山山峰的手段信心倍增,心想今后遇到其他峰,就算有天尊在场,也可以放心大胆地收取。 听见张小卒的提醒,道祖神色一怔,随即目光突然定格在张小卒指尖上那粒肉眼难辨的尘埃上。 “这可真真是灯下黑呀!” 他捋着胡须哑然失笑。 因为他光想着青云峰可能藏起来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张小卒的指尖上方,从而忽略了这粒不起眼的尘埃。 “难怪难怪。” “偌大的青云峰竟能化作如此微小的一粒,而且还完全隐匿了气息,别说想不到,就算想得到,在当时那种尘烟四起的情况下,也难以寻它。” 道祖连连摇头,觉得就算把时光重塑一万次,他和极乐天尊、逍遥天尊也不可能找到化作尘埃的青云峰。 “此峰是一件法宝吗?” 道祖好奇问道。 “不是,它是那个上古遗迹的一部分,弟子要把它带回去,把那个上古遗迹补全。” 张小卒答道。 “哦” 道祖突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听见张小卒说要去把靖南山脉的那处遗迹补全,他不禁怀疑回九洲大陆的路是否就藏在这处遗迹里。 他的怀疑并非没有依据。 上次天外天和九洲大陆的时空连通前,有范围极广的灵气异动发生,所以当靖南山脉出现灵气异动时,人们纷纷怀疑祖源之地即将再现,可是最终并没有。 或许当时祖源之地确实出现了,但是是出现在那个人们未能破开的上古禁制里,所以没有被发现。 他想,当时上古禁制突然消失,恐怕也是像青云峰一样,变成了一粒尘埃。 张小卒看见道祖意味深长的表情,诧异问道“您知道那处上古遗迹?” 道祖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说道“放心吧,老夫不会对其他人讲的,包括你那两位师兄。另外,此处遗迹事关重大,你最好不要向其他人提起,以免被他们找到。” “您放心吧,就算他们知道了,也进不去。”张小卒道。 “事关天下苍生,不可大意。”道祖训诫道。 “是。”张小卒连忙点头。 他以为道祖是说泰望山重现世间,封神碑重新封神,对世间修者竖起道德标杆,事关天下苍生。 却不知道祖说的是九洲大陆的天下苍生。 两人的谈话对答如流,可实际上讲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你是要回九洲吗?”道祖忽然问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没有隐瞒。 “大概什么时候回?” “还不确定。” “确定那条路能回去吗?” “应该可以。” “那还回来吗?” “您放心,弟子很快就会回来。”张小卒肯定地点头道,“在九洲境界提升太难,唯有在天外天,才能迅速提升修为境界,达到和天外天修者对抗的高度。” “咳…”道祖忽然掩嘴轻咳一声,一张老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问道“回来的时候能给老夫带几只喜来旺的烧鸭吗?” “?” 话题跳跃的太大,张小卒的大脑一时没跟上。 “景洲喜来旺的烧鸭,非常出名的,你没吃过吗?”道祖一脸诧异地问道。 “没。”张小卒神色愕然,没想到道祖竟然是个吃货,想笑但不敢笑,道“弟子的家是青洲的。” “青洲,青洲百味斋的红烧狮子头也不错,回来的时候能给老夫带一点吗?” “这个……弟子也没吃过。” “哦,时过境迁,这些店可能早就不存在了。可惜。”道祖一脸惋惜道。 “也不一定,青洲很大,弟子去过的地方很少,等弟子回去后给您找找看。” “方便吗?”道祖失落的眼睛陡然亮起。 “当然。” “那你顺便看看巴穆家的盐焗花生和蚕豆有没有,有的话,也给老夫带一点。” “好。” “还有…要不你拿张纸记一下?” “您放心,我记忆力好,保证忘不了。” “可能稍微有点多,还是记一下吧。” “……” 见张小卒拿出纸和笔,道祖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捋捋长须,道“那我们就先从青洲开始,除了百味斋的红烧狮子头和巴穆家的盐焗花生和蚕豆,还有醉心斋的糖醋鱼、酱香鸭,陈家窖的烧刀子和千里香……” “然后我们再说说平洲。” “……” “灵州的好吃的那可就多了。” “……” 半个时辰后,道祖抿了抿嘴,悄悄地咽了口口水,擦了擦嘴角,说道“时间太久,有一些老夫已经记不得了,就这些吧。” “……”张小卒愕然无语,心里腹诽道“这哪里是道祖,这分明是吃货的祖宗嘛。” 他面前的桌子上多了一摞纸,足有四五十张,每一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好吃的好喝的。 张小卒放下毛笔,甩了甩酸涩的手腕,看着面前的一摞纸,心里苦笑道“我回去后不用干别的了,光给您满世界找吃的喝的,恐怕都得两三年时间。” “咳…是不是有点多?”道祖看着厚厚一摞纸,神情尴尬道。 “好像…是有点多。” “有点多”这三个字从嘴里出来,让张小卒觉得亏心。 “哎,其实并不是老夫嘴馋,老夫只是太怀念家乡的味道了。” “我信你个鬼。”张小卒心里嘀咕道。 能记住这么多菜名已经非常说明问题了。 道祖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只觉嘴里寡淡无味,好想吃点什么,于是向张小卒小声问道“你饿不饿?” “饿!”张小卒不带片刻犹豫地回道。 听道祖念了半个时辰的鸡鸭鱼肉,他早就馋得肚子咕咕叫了。 感觉能一口气吃下一头牛。 “真巧,老夫也饿了。” “……”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遇到对手 张小卒坐着马车离开了今世缘客栈。 刚出客栈的大门,就被好几道强大的神识锁定并跟踪。 张小卒不禁皱眉,吩咐车夫道“不去醉风楼了,直接去拍卖行。” 他本想去醉风楼找向青天,可是眼下被这么多人盯着,若是去见向青天,必然会给他带去麻烦,所以只能改变行程,直奔拍卖行。 要去拍卖行寄售玉扳指。 “看来只能向师尊求助,看他老人家有没有办法帮向前辈恢复记忆。” 张小卒心里决定道。 道祖还在客栈里没有离开,说是一不小心吃多了,得坐着缓缓。 刚才那顿饭花了张小卒一百多颗星辰丹和十多颗通玄丹,把客栈里的招牌菜全都点了一遍。 足足有六十四道菜。 一大桌子都摆不下。 但是被师徒二人风云残卷,吃得干干净净。 张小卒第一次在饭桌上遇到了对手。 “公子,我照您的吩咐在拍卖行拍卖了一件玉件,以七百零五颗通玄丹成交了。” “不错。” “铺面我已经选好了,和极乐丹阁和另外三家老字号丹阁在一条街上。” “在一条街上?竞争压力会不会太大?” “竞争压力大是大了点,但是我们同时也能享受的到这些老字号丹阁带来的客流量。想想办法,总能从他们牙缝里捞一口。” “嗯,你说的不错。” “就是铺子的租金有点高,一年最少要五百颗通玄丹。” “这么多?” “其实已经比较便宜了,要不是钱李氏帮忙找的关系,一年没有六百颗通玄丹拿不下来。” “哦,钱李氏好打交道吗?” “还不错。” “不要把人逼得太狠,否则会遭反噬。” “嗯,属下明白。” “坐馆丹师找到了吗?” “还没有。”钱若昀皱起了愁眉,道“我把城里有名望的丹师基本都拜访了一遍,哪怕酬劳出的比其他丹阁高很多,也没人愿意过来给我们坐馆。” “开丹阁,没有坐馆丹师可不行。”张小卒皱眉道。 “属下再想想办法。” 钱若昀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一双眼睛却求助地看着张小卒,因为这件事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不是想想办法就能解决的。 “这个问题交给我来解决吧。”张小卒道。 钱若昀闻言顿时一改愁容,笑道“公子出马,那必然一呼百应。” “开丹阁的启动资金你算过了吗?” “算过了,最少需要一万五千颗通玄丹,外加五千颗通玄丹做周转资金,如果把售卖品类扩展到圣元丹级别,那么需要的资金就得翻倍。” 说完,钱若昀拿出一枚须弥芥子递给张小卒,道“公子,这是您让我准备的东西。” 张小卒接过须弥芥子,探查了一下,点头道“明天早晨来找我取。” 须弥芥子里装着满满的玉件,丹阁的启动资金就靠它们了。 钱若昀又拿出一个账本,翻开到第一页,说道“公子,属下现在有百悟丹十三颗,通玄丹五千六百七十二颗,星辰丹一千六百八十一颗,碎星丹两千零一颗,元始金丹一百五十三颗。” 这些丹药一些是张小卒给他的,一些是张小卒帮人炼丹赚的酬劳,每一颗每一粒的去向他都在账本上记的清清楚楚。 见钱若昀翻到账本第二页,张小卒连忙摆手打断,说道“你不需要向我汇报这些,等丹阁正式营业后,只需要每年向我汇报营利多少即可。” “好的,绝不会让公子失望的。”钱若昀信心满满地合上账本。 虽然张小卒说了不需要汇报账目,但他还是会把每一笔钱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记账是一个商人最基本的素养,也是最重要的营商根据。 若是账目乱了,那么店铺也就离关门不远了。 “公子,也不知道是谁想害您?竟然在城里散播谣言,想来一个借刀杀人。”钱若昀担忧道。 “龙思卿是不是我杀的,已经不重要了,本公子现在已经拜闫大宗师为师,拥有琳琅阁这座强大的靠山,不再惧怕龙凤山庄的报复。”张小卒道。 还有一句他没说,这段恩怨应该很快就会有一个了断。 龙思卿和凤思君即将成为过去。 至于是谁在偷偷散播消息,想要害他,他思来想去也没有答案。 按理说只有齐裕和齐家人知道,但是齐阿尔就住在他的隔壁,如果已经认出他就是杀龙思卿的凶手,应该直接就对他动手了,哪还会偷偷散播消息。 除了齐裕和齐家人,还有钱若昀和布莱恩知道此事。 但是布莱恩和他签订了主仆契约,绝对不可能,也不敢做对他不利的事。 至于钱若昀,应该也不可能。 最后张小卒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杀龙思卿的时候还有其他目击者在场,藏在暗处没有被他发现,此人恰巧也来到了极乐城,并恰巧认出了他。 “公子威武!”钱若昀低声呼喝道。 张小卒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布莱恩,问道“如果凤思君死了,我有没有机会趁机拿下龙凤山庄?” 此言一出,钱若昀和布莱恩都吓了一跳。 布莱恩摇头道“非常难。凤思君一死,龙凤山庄群龙无首,周边的几大势力肯定会乘机进犯,以公子当前的战力,应该难以抵挡。” “谁说?公子可是闫大宗师的弟子,只需振臂高呼,必然有无数江湖豪杰来相助。”钱若昀驳斥道。 布莱恩不屑地白了钱若昀一眼,道“琳琅阁从不参与江湖纷争,阁中弟子虽然允许加入某一方势力,并为某一方势力而战,但是不允许借琳琅阁的名声造势,更不允许举着琳琅阁的大旗招兵买马,否则会被逐出师门。小子,你是想害死公子吗?” “啊!”钱若昀被布莱恩眼珠子一瞪,吓得脸色剧变,急忙向张小卒解释道“公子,属下不知道琳琅阁还有这规矩,没想过害公子,请公子明鉴。” 张小卒摆摆手,道“无妨,我压根没想过要借琳琅阁的大旗招兵买马。对了,在极乐城买一座府邸需要多少钱?本公子想买一座。” 他想让苏锦、雷止戈等人找来后,有个住的地方。 “极乐城寸土寸金,一间两进的院子,地段稍微好一点,最低也得十颗通玄丹。”钱若昀道。 这个价格对别人来说,或许昂贵,甚至是天价,但是对张小卒来说,那就是小意思了。 “你去帮我买一间三进的院子,地段好一点的,最好能在天黑之前搞定,贵一点也没关系,能做到吗?”张小卒问道。 他的时间紧迫,贵一点就当是拿钱买时间了。 “公子的预算是多少?” “五百通玄丹。” “一个时辰就能搞定。”钱若昀拍胸脯保证道,接着就叫停马车跳了下去。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横财招横祸 灵宝拍卖行。 一间接待卖主的高级雅间里。 一位身穿灰色儒衫,白发苍苍的老者,左手举着一件可以照射出刺目光线的器物,对着右手里的一枚玉扳指照射。 强烈的光线穿透红褐色的玉扳指,把玉扳指的纹理照得清晰可见。 玉扳指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一股神秘的力量顺着符文纹路缓缓流转,让玉扳指看上去古老而又神秘,非同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 随着神秘力量的运转,玉扳指上不断涌出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 这赫然是一件滋养神魂的灵器。 老者已经这般举着玉扳指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想要将玉扳指看透,可是那纵横交错的古老符文繁奥深邃,超出了他的学识范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老者的身后站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也都是白发苍苍,一身儒衫,和老者相同的打扮。 他们是灵宝拍卖行????????????????的五位首席鉴定师,被这枚小小的玉扳指惊动,同坐一堂,对其鉴定。 坐着的老者名叫林修杰,乃五人之首。 「这应该是一件真品。」 「以老夫对上古符阵的了解,这上面的古老符文应该源自于上古神明时期。」 林修杰把玉扳指轻轻放在柜台上的黄色锦帕上,一边缓缓转动仰得有些酸疼的脖子,一边给出自己的鉴定结果。 说完,向后看了一眼,问道:「诸位觉得呢?」 「我也觉得这是一件真品。」 「老朽赞同。」 「……」 四人皆点头赞同林修杰的鉴定结果。 林修杰笑着点点头,可接着又眉头一皱,说道:「不过,超凡级的宝物极为稀有,像此等滋养神魂的宝物更是世间罕见,我等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对超凡级的宝物见知有限,也有可能看得不准,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将它送去堡内,让老祖们鉴定一下吧。」 「林老所言极是。」 「我想老祖们肯定对它感兴趣。」 「超凡级的滋养神魂的灵宝,老祖们应该会一口价拿下吧。」 「那小子报的价格可不便宜。」 另外四人一人一句道。 「他报的什么价?」林修杰问道。 「起拍价两千颗圣王·丹,一口价两千五百颗。」 「确实有点高。」林修杰点点头,「不过如果它是真品,也的确值这个价。滋养神魂的宝物本就罕见,更何况是超凡级的。据老夫所知,整个天外天为人所知的超凡级宝物里,没有一件是滋养神魂的。」 「先送去给老祖们看看吧,老祖们要是不要,我们再宣传拍卖。」站在最右边的老者说道。 「嗯,好。」 很快,一辆马车从拍卖行后门驶出,然后沿着大道朝城北疾驰而去。 …… 一个时辰后,装着玉扳指的锦盒送到了柳家一位阳圣境老祖的手里。 此人见到玉扳指后直呼「天赐之宝」,随后带着玉扳指朝柳家第五峰火云峰飞去。 第五峰火云峰乃是柳家第五超凡柳阳焱的洞府所在。 他叩门拜见,把玉扳指呈给柳阳焱。 「哈哈,不错,这确实是一件超凡级的宝物。」 「神子明日降生,此物今日主动送上门来,你说的不错,此物当真是天赐之宝。」 「有如此重宝相助,神子十岁可入圣境。」 「此宝多少钱,老夫这就给你。」 柳阳焱 在确定玉扳指确实是一件滋养神魂的超凡级宝物后,高兴得满脸的褶皱都绽开了笑容。 「回老祖,卖家报的起拍价是两千颗圣王·丹,一口价是两千五百颗,我觉得两千颗圣王·丹就能买下来,毕竟整个极乐城也就只有我们柳家堡有这个实力。」 柳阳焱点点头,道:「此物两千颗圣王·????????????????丹不贵。」 说完就打开虚空空间,数出来两千一百颗圣王·丹,说道:「给你两千一百颗,你去搞定卖家,多出来的算奖励你的,如果不够,再来找本尊取。」 拿出这么多圣王·丹,他眼都没有眨一下。 作为柳家堡的超凡老祖,他确实有这个财力。 另外,丹药什么的,对他们超凡老祖来说,几乎已经没有意义,所以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多谢老祖恩赏。」那人喜笑颜开道。 「去吧。」 「弟子告退。」 …… 晚上七时。 灵宝拍卖行的拍卖会像大多数时候一样,平静地开始了。 玉扳指压轴登场。 这是个假的,真的在柳阳焱那里。 不过场上没人见过玉扳指,自然也无从分辨真假。 听着拍卖师对玉扳指的介绍,全场震惊。 随即拍卖开始。 由于事先没有对外宣传,所以极乐城诸多有财力的家族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件超凡宝物拍卖,自然也就不会未卜先知地派人来竞拍。 两千颗圣王·丹,全场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和柳家的阳圣境老祖竞价,玉扳指轻轻松松落入他的口袋。 拍卖结束,一辆马车驶出了拍卖行后门,向着今世缘客栈疾驰而去。 马车里,柳宁夏美滋滋地哼着小曲。 不费一点力气就赚了一百颗圣王·丹,乐得他合不拢嘴。 他觉得张小卒是他的财神爷,所以决定亲自把钱给张小卒送去,并当面好好感谢张小卒一番。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不着猴子,他广家不想当这只鸡。 柳宁夏走上前去拍拍广开诚的肩膀,小声安慰道:「闫大宗师为人非常和善,估计顶多就是斥责两句,广兄不必太担心,不过认错的态度肯定要有。」 言下之意让广开诚继续候在门前,向闫明朝展现诚恳的认错态度。 「广某明白。」广开诚点点头,随即问道:「柳兄为何而来?」 「张公子在拍卖行寄售了一件东西,成功卖掉了,这不拍卖会刚一结束,我就送钱来了。」 广开诚眼前不由一亮,认为张小卒收到钱后心情肯定会很好,正是请求他原谅的好机会,遂连忙压低声音对柳宁夏说道:「还请柳兄见到张公子后给求求情,广某定感激不尽。」 「好说。」柳宁夏一口应下。 说完走上前去叩门,禀明来意。 他认为张小卒一定会请他进去喝茶,可谁知院内传出张小卒的声音,让他把圣王·丹交给门内的婢女即可。 柳宁夏的脸色一下拉了下来,觉得被张小卒瞧轻了,于是气哼哼地扔下丹药就走。 广开诚见柳宁夏这个送钱都在张小卒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愈加忐忑不安。 却不知张小卒之所以不见柳宁夏,根本不是因为傲慢,而是因为眼下没脸见人。 他的脸肿成了猪头。 道祖揍的。 柳宁夏不知道的是,张小卒正对他满怀感激,因为他的到来,让道祖暂时把沙包大的拳头收了起来。 张小卒得到了一口喘息的时间。 「横财招横祸,你要糟。」 道祖看见管事阿娇把圣王·丹送到张小卒面前,突然说了一句。 张小卒:「……」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眼前的圣王·丹不香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破财消灾 「这是弟子凭本事赚的,每一颗丹上面都有弟子辛勤的汗水,可不是横财。」 张小卒听见道祖说「横财招祸」,立刻表示这不是横财。 道祖两眼微眯,笑而不语。 张小卒表情微僵,不由得心虚。 以假充真,骗来的钱,是不是横财他心里自然有数。 「莫非是假丹,吃了会走火入魔?」 「丹里有毒?」 「拍卖行的人盯上我了?」 张小卒想问横祸在哪,但是道祖始终不语,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干!」 「怎么只有一千九百五十颗?!」 张小卒的神识自玉盒里每一颗圣王·丹上扫过,一边检查丹药是否有问题,一边数了下数量,结果发现对方少给了五十颗,当即炸毛。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少的五十颗应该是拍卖行扣除的拍卖费。 「竟然收我五十颗圣王·丹的拍卖费,也太黑了。」 「师尊,您看,他们赚的才是横财,您快施法,让横祸找他们去。」 张小卒气愤地说道。 却不知拍卖行看在他是闫明朝徒弟的面子上,已经少收了他一半的拍卖费,因为灵宝拍卖行的拍卖费是一百抽五,玉扳指卖了两千颗圣王·丹,按理说得抽取一百颗。 道祖缓缓摇头,道:「你有你的横祸,他们有他们的横祸,不必推让。」 张小卒:…… 「常言道:破财消灾。你把横财分给老夫一半,老夫可以帮你分担一部分横祸,保你逢凶化吉。」 「……」 张小卒瞧着道祖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这哪里是道祖,分明就是一个骗钱的神棍嘛。 「莫非这是他老人家的老本行?」 张小卒心里恶趣味地猜测着。 同时把圣王·丹往虚空空间里收,觉得道祖只是在逗他玩,不是真的想要他的丹药。 因为在他看来,堂堂道祖不可能看得上这点圣王·丹。 「怎么,你不信?」道祖眉毛一挑。 「我信。」张小卒点头道,可是他脸上忍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道祖突然朝张小卒迈出一步,接着出拳。 砰! 正中张小卒的左眼。 张小卒惨叫着仰面倒飞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撞在一道无形的气墙上,摔在地上。 本就青紫肿胀的左眼,登时肿得更高了。「言出法随。」道祖一脸认真地说道。 「……」 张小卒这才知道道祖说的横祸是什么,欲哭无泪。 「破财消灾,古人之言不欺人,你得信。」道祖晃着拳头敦敦告诫道。 「弟子懂了。」张小卒连忙点头。 然后敢怒不敢言地看着道祖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把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两盒圣王·丹收走了。 这一盒是两百颗,两盒就是四百颗。 张小卒心说这才是飞来横祸啊。 道祖放下拳头,然后朝张小卒招了招手,道:「来,继续吧。」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小卒,闻言不禁吓得浑身一哆嗦,苦着脸问道:「师尊,能休息一会吗?」 「不能。」道祖摇摇头,「除非——」 张小卒目光希冀。 「????????????????继续破财消灾。」 「……」 张小卒表情瞬间僵硬,随之眼珠子一瞪,怒声道:「古人也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继续就——」 啪! 话还没说完,就被道祖一步踏到面前,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古人之言不可尽信。」道祖悠悠说道。 「我…我…」张小卒委屈地嘴唇直哆嗦,随即大吼一声:「我跟你拼了!」 啪! 「啊--」 砰! 「啊--」 房间里回荡起了张小卒杀猪般的惨叫声。 但是外面的人听不到一点声音,因为二人是在道祖开辟的空间结界里对战。 张小卒引以为傲的体术战技,在道祖的拳脚下不堪一击。 让他不能接受的是,道祖并没有用境界压制他,甚至还把修为压制到了圣境的入门境界地圣境,比他低了三个大境界,然而即便如此,他都没有还手之力。 「一力降十会,你的力量法则很强。」 「你的体术战技也很强。」 「那么,为什么打不过老夫?问题处在哪里?」 …… 「笨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吗?」 「你虽然在老夫的体术战技里融入了自己的力量法则,并对老夫的体术战技做出了一些巧妙的改变,使其更加契合自身的战斗风格,但是无论你如何修改,也仅仅是修改,没有改变它的本质。」 「它的本质是什么?」 「它是老夫根据自身的力量法则特性,研创出来的最适合老夫的体术战技。」 「你的修改只是让体术战技契合你的力量法则,然而再怎么契合,终究都是差一点,因为它不是你的。」 「你的力量法则强,体术战技强,但是两者相加在一起,却达不到极致的强。」 「就是因为差的这一点。」 「明白了吗?」 …… 「咳,忘记了,你才是月圣境,老夫讲的这些是达到皇圣境后才能体悟到的。」 「……」 「一不小心拔苗助长了,不好不好,那个,你能把老夫刚才讲的东西忘记吗?」 「……」 「你说你怎么只有月圣境呢?修炼的也太慢了。」 「……」 张小卒哭了。 白挨了十多个时辰的揍不说,被迫破财消灾也不说,最后竟然还变成了自己的错。 还他娘的没处????????????????说理。 道祖的形象在他心里轰然崩塌。 他想象中的道祖身形伟岸、正气浩然、仙风道骨、睿智无双、慈祥又不失威严的一位老者,可是眼前这位—— 一言难尽。 「别打了,再打就…就废了。」 张小卒顶着鼻青脸肿的猪头求饶道。 咚! 道祖一记肘击将其顶飞了出去,撇嘴戏谑道:「打了这么久,你有碰到老夫的衣角吗?」 「啊--士可杀不可辱!」 啪! 「啊--」 砰! 「啊--」 砰! …… 「士可杀,也…也可辱。别打了,再打真就废了!」 张小卒泪流满面,饱含屈辱地求饶道。 他的两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两条缝隙,两边腮帮子鼓胀胀的,就跟嘴里塞了两个大馒头一样,嘴唇变成了两条大腊肠。 整颗脑袋比与原先大了一倍,就跟 脖子上顶了一颗大肉球一样。 道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便收了拳脚,说道:「嗯,休息一会,吃个早饭,然后继续。」 「……」 「早饭老夫喜欢吃清淡一点的,考虑到接下来的活动量有点大,所以咱们稍微多点一些。」 「啊?」 「怎么,你没有胃口吗?」 「……」张小卒攥着双拳,瞪着一双肿胀得不成样子的眼睛,怒冲冲地瞪着道祖问道:「您看我这张嘴还能吃得下东西吗?」 道祖盯着张小卒的嘴认真地打量了片刻,说道:「喝糊糊应该没问题。」 「……」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神子降世 「嗯,这香菇馅的包子味道好极了,你要不要来一个?」 「哦,忘记了,你吃不了。」 「吸溜--」 「松茸豆浆也不错,这个你能喝,确定不来一碗吗?」 「哼!」 「嘿,还挺傲娇。」 「……」 房间里,道祖一边吃着精致的早餐,一边不忘逗弄张小卒。 张小卒咬牙切齿坐在一旁。 他的脸相比之前肿得更厉害了,脸皮因为肿胀而绷紧,因为充血而通红。 乍一看,满面红光。 他想把肿胀的脸消了,可是道祖的力量法则太强,短时间内无法驱散,所以只能任其肿胀着。 见道祖又夹起一根油条,一脸坏笑地朝自己看过来,张小卒立刻扭头看向窗外,不予理睬。 突然,他肿胀得只剩下两道眼缝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由里面射出两道惊奇的目光。 ????????????????只见窗外的阳光突然亮得刺眼,随即瑞彩千条从天空洒落下来。 整个天空霎时间变得绚烂夺目。 「咦!」 道祖惊噫一声,转头望向窗外。 叮咚咚! 随着瑞彩飘落,又有悠扬的乐声在天空中响起。 道祖面露惊容,放下碗筷,起身朝门外走去。 张小卒起身跟上。 「哇!太漂亮了!」 「满天瑞彩,仙乐袅袅,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祥瑞要降临世间了吗?」 「不会是神仙临凡吧?」 整个极乐城的人全都涌上了街头,望着天空中的祥云瑞彩惊奇连连。 「快看,祥云主要集中在柳家堡上空。」 「不会是又有超凡老祖证道了吧?!」 「应该不是,上次向荣老祖证道时不是这种异象。」 「说不定比向荣老祖更厉害呢。」 人们渐渐注意到霞光瑞彩主要笼罩在柳家堡上空,纷纷猜测起来。 大部分人第一时间联想到这是柳家超凡老祖证道引来的异象。 「师尊,这是何种异象?」 张小卒惊奇问道。 道祖捻须皱眉,喃喃道:「没有感受到天尊神威,应该不是超凡证道天尊境,难不成是柳宏威那个老东西突破了?也不像。莫不是柳家某人推衍出了逆天的力量法则,或是研创出逆天的功法武技,亦或是炼制出逆天的丹药或宝物了?」 昂! 啾! 吼! 突然,柳家堡上空的祥云剧烈翻涌,从虚空里飞出龙、凤、虎、鹤等瑞兽,在柳家堡上空盘旋啼鸣。 张小卒目光一凝,望着天空中的异景略感熟悉,猜测道:「是不是有天赋异禀的妖孽降生了?」 当年张天赐出生时就引来了异象,不过不似这么祥瑞。道祖捋须道:「柳家又要出一位惊世奇才了吗?」 …… 柳家堡,丹霞仙地。 归元大阵的阵心,有一间临时搭建的木屋。 木屋里,一位待产的妇人正躺在床上,床边围着六个接生婆,正在为妇人接生。 「夫人,用力!」 「啊--」 接生婆很焦急,不停地鼓励妇人。 可是妇人双手抓着床沿,使出了浑身力气,脸颊憋得红紫,也没能把腹中胎儿生出来。 按理说以她摘星境的强大修为,生个孩子应该很容易才对,可是她感觉随着下腹的阵阵坠痛,自身 的生机正在被一点点抽离,疼得她感觉自己即将死去。 然而她并没有畏怯,而是不停地用力,要把腹中胎儿产下来,因为她腹中怀的是神子。 在她腹中孕育了十年才降生的神子。 「夫人,张嘴。」 一位产婆用指尖????????????????引着一滴乳白色的液体,送到妇人的嘴边。 这滴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磅礴的生机。 赫然是一滴梧桐泪。 妇人张嘴把梧桐泪吞下,虚弱的身躯立刻恢复了强大的生机。 她立刻催动全身力量猛地用力。 「啊,神子的头出来了。」 「夫人,快用力。」 产婆们高兴地大叫起来。 房间外,归元大阵的四周。 极乐天尊和柳向荣,以及另外十九位超凡老祖,全都面带喜色地望着木屋,期待着神子的出生。 听见木屋里产婆的高兴呼喊声,他们也都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嗡! 九天之上突然颤动。 瑞兽虚影停下旋转飞舞,分散四周,围成一个圈,向着中间跪伏下来,似乎是在恭迎谁的到来。 中间,祥云剧烈翻涌。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柱刺破祥云,射向地面。 光柱有水缸粗。 无视木屋屋顶的阻隔,直接照射在妇人隆起的肚子上。 铮! 突然,翻滚的祥云里传出一声剑鸣,随即一束可怕的剑芒在祥云里若隐若现。 柳家老祖一下子全都绷紧了神经,面露怒容,目射杀机,以为有歹人袭杀他们的神子,就要出手阻拦。 「住手!」极乐天尊急急喝止,道:「别担心,是天道法则。」 柳家老祖闻言大为震惊,微眯双眼盯着祥云里的剑芒。 「好可怕的剑道法则!」 「神子若能得到并参悟此剑道法则,踏入超凡会像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柳向荣望着天空,一脸艳羡地惊叹道。 咻! 剑芒在祥云里孕育了十余息的时间,突然顺着光柱射了下来。 穿过木屋屋顶,没入妇人的腹中。「啊--」 妇人突然双目一瞪,张大嘴巴,发出极其凄厉的惨叫。 她的皮肤突然寸寸龟裂,一道道可怕的剑芒从皮肉的裂缝里射了出来。 「不好,她肉体凡胎,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剑道法则。」 柳向荣惊呼道。 「别担心。」 极乐天尊抬手向着木屋一拍,打出一股力量,没入妇人体内。 妇人龟裂的身体瞬间修复。 可是被剑气撕裂的疼痛还在,她疼得快要昏厥。 呛! 翻滚的祥云里突然又响起一道刀鸣。 柳家老祖闻声震惊地望向祥云,惊愕道:「刀剑双修吗?」 咻! 十余息后,剑芒顺着光柱射下,没入妇人的腹中。 妇人一下子晕厥了过去,但下一刻就又疼得醒了过来。 「哈哈,好!」 「天佑我柳家神子!」 ????????????????极乐天尊一边帮妇人压制住法则力量,一边捋须大笑。 铮! 翻滚的祥云里又出现了一柄枪影。 …… 「了不得!了不得!柳家这个妖孽要逆天啊!」 「刚一出生就被天 道赐予至强法则,称之为天道之子也不为过啊!」 道祖望着一道道至强法则从光柱里射下,不由得咋舌连连。 「师尊,我能不能…偷点东西?」张小卒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偷东西?」道祖闻言一怔,「偷什么东西?」 「偷点天道之势,就怕…就怕被极乐天尊发现,不答应。」张小卒道。 道祖眼睛一瞪,训斥道:「道门的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怎可干偷鸡摸狗的肮脏事?!」 「弟子错了。」张小卒连忙认错。 「嗯,偷东西是不对的,以后千万不要再动此类邪念。」道祖点点头,旋即嘴角一扬,道:「偷不可以,但是我们能借。」 「极乐天尊会答应吗?」 咚! 道祖突然屈指给了张小卒脑袋一个暴栗。 「您打***嘛?」张小卒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谁让你蠢。」道祖斜了他一眼,「老夫问你,天道之势是谁的?是极乐天尊的吗?」 「不…不是。」 「不是他的你干嘛要经过他同意?」 「……」张小卒闻言目光一下亮了起来。 「天道之势是天道的,咱们只要征求天道的同意就可以了。你快问问。」 「天道,请问能借给小子一点势吗?」张小卒一本正经地仰天问道。 「答应了吗?」 「答应了。」 「老夫带你上天,离近一点,看能不能再借点力量法则什么的。」 道祖嘴角一咧,带着张小卒遁入虚空。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舔狗没有好下场 可以夺天地之势,只是张小卒对气势之力后期修炼的一个大胆猜测。 那枚玉简里的修炼之法仍然停留在夺山川之势上没有变化,估计是要等到张小卒的气势之力再做突破后才会显现更高深的修炼之法。 当然,也有可能夺山川之势就已经是最强的修炼之法,不会再有变化。 具体如何,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张小卒眼下并没有夺取天地之势的办法。 所以,能不能成功「借」到,他心里也没底。 「动作利索点。」 道祖把张小卒带到九天高空,便立刻催促他动手。 张小卒点点头,随即运转起夺山川之势的修炼之法。 有道祖给望风,他胆气十足。 气势之力随着功法的运转从战门空间流淌出来,然后向着他感受到的天道之势靠近过去,尝试混入其中,像夺取山脉之势那样偷一些回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天上霞光瑞彩、???????????????祥云翻滚,龙吟虎啸、凤鸣鹤啼,完全掩盖住了张小卒的气势之力。 极乐天尊和柳家超凡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归元大阵的阵心,期盼着神子的诞生,谁也没有注意到天上来了两个小偷。 张小卒的气势之力刚一和天道之势碰触在一起,心里登时便是一喜,因为气势之力毫无阻碍地混进了天道之势里,并随着天道之势运转起来。 片刻后,张小卒心头猛然震撼,因为他看到了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 河宽千丈,深不知多少。 天道之势便是河里的水,自虚空里奔涌而来,从柳家堡上空流淌过去,旋即又没入虚空奔涌而去。 一道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力量法则在汹涌的河水里畅游穿梭,经过柳家堡上空时,似是感受到下方有一个可造之材,于是分出一股力量法则扔了下去。 这一幕让张小卒心里无比震撼。 他本以为柳家即将出生的小娃娃得到的是天地间至强的力量法则,结果竟然只是至强法则的一边一角。 随后他不禁兴奋起来,立刻操控气势之力涌入大河,想要接近并参悟至强法则。 嗤! 然而他的气势之力刚一流入大河,立刻就被汹涌的河水撕裂并卷走。 感觉就像小溪入海,一去不回。 张小卒吓得急忙停下来。 气势之力停在奔涌的河边,望着磅礴的天道之势从眼前流过而不敢取,一道道至强法则从眼前流过而不可得,说不出的揪心难受。 但终是不敢越雷池半步,只能沿着河边踱步,捡一些从河里溅射出来的水花舔舐。 可怜兮兮。 …… 嗖! 一道流火从祥云里飞出,顺着光柱射进木屋,没入妇人的腹中。 「第九道。」 「这应该是一道火之力量法则,若能将其参悟领会,可掌控世间所有火种!」 极乐天尊捋须笑道。 已经有九道强大的力量法则从天而降。 「哈哈…」 「诸位快看,祥云还在涌动,又有新的力量法则在云中孕育而生。」 柳向荣仰望天空大笑道。 「天佑我柳家!」 「刚出娘胎就掌控如此多的至强法则,不愧是神子!」 「快看,第十道力量法则落下来了!」 「是风元素力量法则!」 柳 家一众超凡们望着天空惊叹连连。 呼! 第十道,风之力量法则。 咔! 第十一道,雷之力量法则。 …… 「此子得天独宠,不知道身上是否携带上古诅咒?」 「若无诅咒,百年之后,柳家必定再添一位天尊境,无人可撼矣!」 「也不知我们几个老家伙谁???????????????要倒霉?」 道祖望着翻滚的祥云喃喃自语,觉得柳家这位神子若无诅咒限制,百年就能证道天尊,并有能力抢夺一座天尊王座。 他转头看了一眼张小卒,发现张小卒闭着眼睛,神色平静,看上去一切顺利。 却不知道张小卒只能可怜兮兮地在河边捡一点残羹冷炙舔舐。 起初张小卒是瞧不上这点残羹冷炙的,因为大块的肥肉就在他眼前,恨不得扑上去狠咬一口。 可是舔着舔着,他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发现就算是残羹冷炙,舔上一口也是美味无穷。 于是呲溜希拉,越舔越带劲。 每舔一口,他的气势之力就增强一些。 「哼!」 突然,河道里传出一声沉闷的冷哼。 张小卒吓得一激灵,还以为是被极乐天尊发现了,但马上就发现不是。 只见河面上突然涌起一道三丈多高的水浪,气势汹汹地朝他的气势之力扑了过来。 似乎是发现了他这个小偷,要对他进行惩罚。 「干!」 「要不要这么小气,老子舔几口残渣都不行吗?!」 张小卒心里悲愤叫骂,急急抽回气势之力。 可是速度不及水浪的扑击速度,一半的气势之力被水浪卷住,紧接着就往河里拽。 「不好!」 张小卒吓得失声惊呼。 「怎么了?」 道祖急声询问。 「我的气势之力被天道之势抓住了,就要被吞掉了。」 张小卒紧张道。 「你干什么了?」 道祖听见张小卒被抓,还以为他干了什么事激怒了天道之势。 「我…我啥也没干啊,就…就偷偷地舔了它几口。」张小卒欲哭无泪道。 「难怪,舔狗向来没有好下场。」 「……」「老夫感受不到你的气势之力,帮不了你。」 「……」 一半的气势之力被水浪卷住,张小卒不舍得放手,立刻祭出全部的气势之力,往后拉拽,想把气势之力从水浪中抽离出来。 可是他太小瞧天道之势的力量,只僵持了片刻时间,水浪骤然发力,一下子把他的气势之力拽到了河面上方。 哗! 河面上瞬间又涌起三道水浪,扑向张小卒的气势之力。 张小卒吓得脸色一白。 那一半的气势之力没救出来不说,竟把剩下的气势之力都送进了虎口,一旦被这三道水浪卷中,他的气势之力就完了。 可是跑又跑不掉。 刚刚隔那么远都被水浪追上了,现在到了河面上,就更没可能逃掉了。 嗤啦! 危急时刻,张小卒没有时间思考万全之策,痛下狠手把气势之力撕碎成十数块,分头逃窜,只求能逃???????????????一点是一点。 哗啦! 数道水浪落下,张小卒的气势之力只逃掉一小块,其他气势之力全被水浪卷入河流吞噬。 噗! 气势之力的巨大损失,让张小卒遭受反噬,嘴里喷出一道血箭。 可是危险并未解除。 只见河面上突然射来一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力量法则,朝张小卒仅剩的一点气势之力追来,要把张小卒的气势之力赶尽杀绝。 嗖! 张小卒的气势之力从虚空里逃了出来,可力量法则仍在后面紧追不舍。 「师尊!」 张小卒急声向道祖求救。 道祖盯着从虚空里追出来的力量法则双眼放光,说道:「把它引到你的战门空间里,让它有来无回。」 张小卒闻言心头莫名惊悸,感觉道祖的提议好像不是一个好主意,可是想到自己气势之力的损失,若不收回点东西,那可就亏到姥姥家了。 当即心一狠,喊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干他娘的!」 道祖双掌向前推出,把天空中的祥云瑞彩都堆向前方,遮掩从虚空里飞出来的力量法则。 嗖! 气势之力成功逃回了张小卒的战门空间。 轰! 恐怖的力量法则紧随而至。 砰! 力量法则前脚刚进,张小卒后脚就把战门关闭。 可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咔! 咔嚓! 战门空间根本承受不住力量法则的神威,瞬间崩裂。 「啊--呜--!」 张小卒承受不住战门空间崩碎的痛苦,凄厉惨叫,可马上就被道祖一把捂住了嘴。 「嘘!小点声,不要被极乐老儿发现了!」 「……」 张小卒两眼一闭,死了过去。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造神 轰! 祥云之上突然震动了一下,传出一道巨大的轰鸣。 接着仙乐戛然而止,瑞兽虚影化作流光碎片,祥云瑞彩也都快速消失。 由天空垂下的光柱也随之消散。 「哎呀,可惜,第十九道力量法则差点就落下来了!」 柳向荣望着天空惋惜道。 其他超凡老祖也都是一脸惋惜之色。 他们没有察觉到南边天空的力量波动,都以为祥云和光柱等是自然消散的。 唯有极乐天尊皱眉望向南边天空,强大的神识横扫了过去。 刚刚一瞬间,他感觉到南边天空好像有一股异常的能量波动,可是神识扫过去并无什么异样发现。 「哇--!」 突然,一道强劲有力的啼哭声在木屋里响起。 神子降世。 妇人嘴角挂着一抹微笑,虚脱晕厥。 极乐天尊的注意力被婴儿的啼哭声唤回,冲着木屋迫不及待地喊道:「快,把神????????????????子抱出来给老夫看看。」 刷! 天上突然落下一束星辰光芒,穿过木屋的屋顶,洒落在刚出生的婴儿身上。 这是登临彼岸的显象。 「天呐!」 「神子登临彼岸,踏入星辰境了!」 木屋里,一位年长的产婆抱着婴儿惊呼道。 「站在那里别动,不要打扰神子沐浴星辰!」 极乐天尊大声吩咐道。 「是!」 产婆应声领命。 星辰光束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一股磅礴气势从婴儿体内迸发出来。 他突破了。 星辰二阶心灵境。 产婆震惊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然而紧接着又有一股更加磅礴的气势从婴儿体内迸发出来。 再次突破。 星辰三阶遨游境。 数十息过后,又是一股磅礴气势迸发出来。 继续突破。 星辰四阶摘星境。 婴儿的气势还在节节攀升。 扑通! 木屋里的产婆承受不住婴儿的气势压迫,跪了一地。 唯独床上的产妇和抱着婴儿的产婆没有受到婴儿的气势压迫。 轰! 一股神威自婴儿体内迸发,化作一股无形的光波向四周冲击出去。 星辰五阶,毁灭境。 此刻别说木屋里的产婆,就连归元大阵外面的极乐天尊和一众超凡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们早就知道这个孩子必定非凡,不然也不会在其出生前就称其为神子。 事实上此子并非他们柳家子孙和媳妇正常孕育而生,而是十年前柳向荣在一处上古遗迹里发现的一个婴胎。 那是一处古墓遗迹。 墓里葬的是一位名叫古尤金的神王。 根据古墓里残留的上古讯息,柳向荣推断这位古尤金应该是上古时期某一人族部落的王。虽然被称为神王,但他的其修为只有星圣境。 婴胎是柳向荣在古尤金的陪葬棺椁里发现的。 那是一具冰魄玉棺。 棺盖打开时,躺在棺材里的陪葬王妃的身体仍血肉饱满,好似还活着一般,随时可能睁眼醒来。 只可惜她的生机已经断绝。 但是柳向荣在她的下腹部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生命波动,发现女尸肚子里竟然藏着一个婴胎。 柳向荣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鬼胎。 可是一番仔细检查过后,排除了婴胎的可能,他不禁惊呆在原地,感受着那微弱的生命波动,难以想象这竟是一个来自于上古的活胎。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原因所在。 首先是因为冰魄玉棺保住了婴胎和他的母体不腐。 其次是因为这具棺椁的下方是龙脉的一个泉眼,并且有人在棺椁的底部刻画了一个小周天养生阵,此阵不断汲取龙脉灵气,滋养婴胎的生机。 显然,有人想保住这????????????????个胎儿的生命。 但是不知为何,最后并没有潜进陵墓把胎儿救走。 柳向荣把婴胎取了出来,带回了柳家堡,交给极乐天尊处置。 极乐天尊一番考虑后,决定赐予他生的机会。 不为别的,就为他能从上古坚持到现在,这份顽强的生命力,就应该来人世间走一遭,否则老天都不答应。 于是极乐天尊把他放进了一个妇人的肚子里,让妇人孕育他出生。 可是不知是在墓里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影响,还是他的生命成长本就如此,他在妇人的肚子里成长的极慢。 柳向荣发现他时,他只有大拇指大小的生命胚芽,然而在妇人肚子里孕育了十个月,只才长大了一寸。 极乐天尊和一众超凡全都啧啧称奇。 直到第五年,他才在妇人肚子里孕育出人类雏形。 极乐天尊发现他的修炼资质奇佳,不禁动了培养他的念头,想看看上古时期的人修炼起来和现如今的人是否有所不同,于是开始给他喂养一些奇珍。 在极乐天尊的领头下,无聊的柳家超凡们似乎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做,纷纷贡献出一些自己的珍藏,开玩笑说要把这个来自上古,和他们柳家有着几万年缘分的小生命,培养成一位上古神子。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被极乐天尊上了心,决定把此子培养成柳家年轻一代的精神领袖,乃至是整个中岳年轻一代的精神领袖。 他想造神。 从而加强柳家在中岳的影响力。 当然,他做出这一决定的前提条件是,这位上古神子的修炼资质确实极佳,有被重点培养的资格。 于是他和柳家超凡们又加大了培育力度,不断的用各种奇珍提升此子的资质。 不过,这一计划是保密进行的,因为不想让其他势力知道,然后窥破他们的意图,也都纷纷效仿,那这个造神计划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就算没有天现异象,没有法则降临,柳家老祖也知道此子不凡,因为整整吃了五年的奇珍,便是一只臭虫,也能培养成一个修炼奇才。 然而即便是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此子竟是如此的不凡。 刚一出生,还没喝一口奶呢,修为境界就噌噌噌窜到了星辰五阶毁灭境,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哈哈…」 「此乃天赐之子,天佑之子,天道之子,天下神子!」 极乐天尊从短暂的震惊中醒来后,不由得捋须大笑。 「此子一出,天下奇才无不黯然失色!」 柳向荣惊叹道。 「是啊,刚一出生就达到了星辰五阶毁灭境,称之为千古第一奇才也不为过!」 「此子必将成为年轻一代的精神领袖,其影响力甚至能波及北琼和古南!」 「期待他的成长!」 一众超凡纷纷惊叹。 「天尊,神子来了。」 产婆把婴儿抱了出来。 只见其皮肤红润光泽, ????????????????在阳光照耀下,宛如晶莹剔透的玉娃娃。 两只眼睛如宝石一般纯净明亮。 柳向荣上前从产婆手里接过婴儿,转身交给极乐天尊,说道:「请天尊为其赐名!」 极乐天尊伸手接过婴儿,抱进怀里。 「咯咯……」 婴儿竟冲着极乐天尊格格笑了起来,还举起了两只小手,抓住了极乐天尊长须。 他这一笑一下把极乐天尊的心笑化了。 「哈哈…」 「你们听到没有,这小家伙竟然笑了!见到老夫他就咧嘴笑了!」 极乐天尊开怀大笑。 「说明他知道天尊您对他最好,所以生来就和您亲。」 柳向荣笑道。 「讨巧的孩子有奶喝,脑瓜子活一点好啊。」 「你是上天赐给我们柳家的孩子,那就叫你天赐吧,柳天赐。」 极乐天尊伸出手指在婴儿的眉心点了一下,印上一颗红色的美人痣。 柳向荣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走上前去给柳天赐戴上,说道:「此长命锁可以护佑神魂,便是皇圣境的全力一击也伤不到你的神魂,希望它能保你平平安安长大。」 「哈哈,我也给小家伙准备了一份礼物。」 柳阳焱迈步上前,拿出褐红色的玉扳指。 极乐天尊瞧了眼玉扳指,玩笑道:「这么大个,你这是扳指,还是手镯?」 「哈哈,老祖,您可别小瞧这枚玉扳指,它可是我花了两千颗圣王·丹买下来的。」柳阳焱道。 极乐天尊闻言微微一惊,问道:「它有何强大作用,竟能值两千颗圣王·丹?」 柳向荣等也都露出了惊奇之色。 「老祖,您一试便知。」柳阳焱把玉扳指递向极乐天尊。 极乐天尊接过玉扳指,片刻后眼睛一瞪,惊讶道:「竟是一件滋养神魂的超凡宝物,其功效堪比逍遥天尊的无心坠,才…才两千颗圣王·丹,你捡大便宜了。」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古衍字 「听说了吗?柳家诞下一位神子。」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这位神子刚一出生就被上天赐予了十八道至强的天道法则!」 「没错,神子参悟了这十八道至强法则,修为直接飙升到了星辰五阶毁灭境!」 「我去,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柳家超凡老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不到半天时间,柳家诞下神子的消息就传遍了极乐城的每个角落。 且越传越神。 到最后,甚至有人说柳家神子是上古神灵转世,带着上古神术,特来解除上古诅咒的。 …… 「哎,大意了。」 「早知如此,就让你闪开了。」 「被你这么一搞,老夫亏惨了呀。」 ????????????????客栈房间里,道祖坐在床边,看着仍在昏迷中的张小卒心疼地说道。 那道至强法则刚一冲进张小卒的战门空间,就以摧枯拉朽之势把张小卒的战门空间撕碎,道祖为了保住张小卒的战门空间,耗费了大量灵药。 非但把抢张小卒的四百颗圣王·丹如数奉还,还又搭上了数十颗珍藏已久的灵丹。 其中一颗永生丹最是让他心疼。 此丹是用梧桐泪炼制的,有无限再生的强大功效,乃无价之宝。 得亏此丹的强大功效,一遍又一遍修复张小卒破碎的战门空间,给道祖争取到了宝贵的抢救时间,否则张小卒早就嗝屁了。 「也不知道你小子把老夫的三清剑丢到哪里去了?要是有它在,别说镇压一道天道法则,就是十道八道也不当事。」 「你个败家子!」 道祖咬牙气道。 为了把这道完整的至强天道法则留在张小卒体内给他慢慢参悟,他施展手段强行将其镇压在了张小卒的战门空间里,可是由于是在张小卒的体内,让他的很多手段都不能施展,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把张小卒搞残了,所以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 这点从他脸上掩盖不住的疲倦之色可以看出来。 此刻,张小卒的天灵战门里,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阵正在缓缓运转,那道完整的天道至强法则好似迷路一般,在八卦阵里东闯西撞。 它看上去非常生气、愤怒,但始终摆脱不了太极八卦阵的束缚。 不过,太极八卦阵的运转也非常消耗能量。 幸亏张小卒有九座战门,力量异常浑厚,短时间内经得起消耗。 这要是换成一般人,不用一天就得被太极八卦阵吸干力量。 「世人皆以为天尊境就是天道之巅,殊不知天道至强法则竟强大如斯,天尊境仅仅是窥其一角罢了。」 「我等愚人,一叶障目,妄自尊大了。」 「祖源之地、天道法则、神子降世,种种异象相继临世,万年轮回真要到来了吗?」 道祖轻捋胡须,抬头望天。 苍老深邃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锐芒,穿过房顶,射向宇宙苍穹。 有玄奥的法则力量在他眼瞳里闪动交织,沧海桑田,宇宙变化,在他眼瞳里快速闪过,他试图窥视未来,寻觅万年轮回的踪迹,但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遮挡了视线,他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充满未知。 ????????????????突然,他心头一阵悸动,望向北边天空。 一片景色出现在他的眼前,但是被一面红色的光幕遮挡,让他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像这种心血来潮的悸动,通常都是与自身相关的紧要事情,他立刻联想到身在北琼的二徒弟扶风,猜 测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 道祖双目陡然一凝,双手在胸前飞快掐诀,眼睛里的法则力量顿时提升百倍,两只眼瞳好似变成了两个时空深渊,目光穿透深渊望向了未知的地方。 轰! 突然,一股火浪涌进了道祖的眼瞳里。 道祖呼吸一窒,脸上突然失去血色,身体向后猛地一仰,就像被人正面轰了一拳。 「哼!」道祖怒哼一声。 随即甩手向房间各处扔出十几面阵旗,同时迈步走到房间正中,盘膝坐下,右手食指向上一挑,一枚金色的铜钱出现在他指尖上。 啪! 他将这枚金色钱币贴在了眉心上。 接着激活大阵,双手掐诀,可怕的推衍之力自他指掌间溢出,化作九个黑色的古老字符。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九个字符飞出房间,飞到了极乐城上空,接着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又有神子要降世了吗?」 极乐城里的人突然望着天空喊叫起来。 只见晴朗的天空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黑色字符,这些字符不停地在空中飞舞,连成一条条一道道,纵横交错,不停地变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整个极乐城上空就全部被黑色字符覆盖。 「这是…乾坤九字古衍术!」 柳家堡,极乐天尊感受到了天空中的能量波动,飞出了洞府。 望着遮天蔽日的古衍字,脸上不禁浮出震惊之色,随即目光一凝,向着归元大阵拍出一道强大的法则力量,形成一个法则力量光罩,将木屋笼罩起来。 他以为道祖在窥探柳天赐的命理,心里不禁恼怒。 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像,觉得道祖要是窥视柳天赐的命理,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牛鼻子老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所窥之事必然有逆天道,他在窥视什么?」 「他发现了什么?」 极乐天尊心里顿时好奇无比。 随即身形一晃,朝极乐城飞去。 轰隆隆! ????????????????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客栈上空尤为密集。 道祖的推衍窥视似乎激怒了天道。 咻! 房间里,道祖眉心的金铜钱突然向北边天空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刺破虚空,留下一道金色的辉光。 道祖双瞳精光绽放,顺着金色辉光望向了遥远的地方。 嗡! 天空中的古衍字突然嗡鸣颤动,随即快速消散。 确切点说不是消散,而是两两合一。 最后只剩下九个古字。 若是有观察仔细的人,会发现这九个古字和之前飞上天空的九个古字并不相同。 这九个古字从天空飞落,回到道祖的面前,并在道祖面前排成一排。 道祖眉心的金钱失去了光芒。 他的目光从九个古字上扫过,看到了推衍到的信息,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咔! 天空落下一道水桶粗的闪电,直劈向道祖所在的房间。 极乐天尊刚巧赶到,挥袖一扫,闪电顿时化作丝丝电弧,消散在天空中。 漫天的乌云也被吹散了。 「道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卜算什么呢?」 极乐天尊飞落 到院子里,接着开口询问。 「想知道吗?」道祖开门出来。 「想。」 「五万颗圣皇丹,老夫保证绝对物有所值。」 「……你怎么不去抢?」 「这难道不比抢来钱快吗?」 「……」 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印堂发黑 「老伙计,便宜点。」 「五万颗圣皇丹,老夫就是把柳家堡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啊。」 极乐天尊竟堆起笑脸和道祖还起价来。 「不!」 「少一颗都不行!」 道祖一点面子都不给,拒绝的非常干脆,说道:「你知道的,老夫每施展一次乾坤九字古衍术,就得损失一百年的阳寿!」 「得了吧你。」极乐天尊不屑讥笑,道:「老夫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这么说了,从那时候到现在,你施展乾坤九字古衍术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咋没见你阳寿耗尽?」 「那是因为老夫时常助人为乐,老天爷又把老夫损失的阳寿给老夫补回来了。」 「呵呵…」极乐天尊回给道祖一声自行体会的冷笑,然后转移话题问道:「我柳家诞下一位神子,你听说了没?」 「有耳闻。」 「你这个做长辈的,不得给点表示?就拿你刚刚卜算出来的东西当礼物吧。」 「????????????????能要点脸吗?」道祖翻白眼道。 「那你便宜点,一千颗圣皇丹,老夫立刻就买了。」 砰! 道祖转身回屋,狠狠地摔上房门。 「……」极乐天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仍不死心道:「你说多少,给个实在价。」 「五万,一颗都不少,老夫保证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道祖回道。 「我信你个鬼!」极乐天尊突然变了脸色,大吼一声。 这句「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让他想起一段极其不美好的回忆。 当年他就是被道祖用这句话骗了一万颗圣皇丹,道祖转手就用这一万颗圣皇丹买买买,给清渠备足了突破超凡境需要的灵丹灵药,然后清渠轻轻松松踏进了超凡境。 这件事一直梗在极乐天尊的心里,难以释怀。 事后他倒也想点子坑过道祖几次,但每次都不痛不痒,不够解气。 极乐天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噌噌窜起来的怨气,说道:「老夫用神子的秘密和你交换。」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的上古传送大阵已经修复,或是即将被修复。 一旦上古传送大阵修复,那么九洲和天外天就通了。 「虽然老夫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 「老夫得亲自去北琼走一趟。」 道祖暗下决定。 若是极乐天尊知道自己和这么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失之交臂,肯定会后悔死。 不过,当道祖报出五万圣皇丹的价格时,就已经不打算告诉他了。 「小子,快醒醒!」 ????????????????道祖走到床边冲昏迷的张小卒喊道。 声音直接传进了张小卒识海里。 张小卒神魂惊醒,随即睁开眼睛,幽幽醒来。 「老夫把天道法则封印在了你的战门空间里,你可以慢慢参悟它。」 「不过封印阵法需要大量的力量支持,你小心点,可别让大阵把你吸干了。吸干了事小,但是如果让天道法则脱困,你的小命恐怕不保。」 道祖赶时间,所以见张小卒意识醒来,直接对其叮嘱起来。 张小卒闻言先喜后惊,感觉体内藏了一个祸端,一不小心就可能让他一命呜呼。 「起来,继续。」 道祖转身走向卧室的门。 「啥?」 张小卒没听懂。 「继续挨揍,哦不,是继续指导你体术战技。」 「……」 张小卒吓得猛一哆嗦,哭丧着脸道:「我先去尿泡尿。」 「哼!」 「你要是敢尿遁,老夫就把你的家伙事给你切了。」 道祖目光森然地盯着张小卒。 张小卒只觉裤裆里好似闪过一道寒气,吓得他两腿一紧,心里悲鸣道:「什么仇什么怨啊?」 尿完尿,他乖乖地回到了房间。 道祖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对战开始前,老夫先跟你说两件事。」 「您请讲。」张小卒立刻竖起耳朵,以为道祖要指点他对战的要点。 「第一件:你把老夫的三清剑弄丢了。」 「……」 「第二件:为了救你老夫花费了大量丹药,非但把昨天赚的四百颗圣王·丹赔进去了,还用了老夫一大把棺材本。」 「……」 「所以,老夫决定把境界提到天圣境和你对战。」 「……」 张小卒听得眼皮直跳,吼问道:「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不。」道祖摆摆手,「重点是你何时能摸到老夫的衣角。」 「摸到您的衣角对战就结束吗?」 「不,摸到老夫的衣角,老夫就把境界提到星圣境。」 「……」 张小卒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准打脸!」 啪! 张小卒话音刚落,就被道祖一耳光抽飞。 「拒绝!」 道祖摆手道。 「啊--」 「我和你拼了!」 张小卒双目圆睁,爬起身嘶吼着扑向道祖。 砰! 结果冲到道祖面前,用脸接了道祖一拳。 说是对战,其实只是单方面的挨揍。 但是相比于昨天的对战,张小卒的战力明显提升了一些。 …… 刺啦! 五天后的中午,再 次化身猪头的张小卒,抓住机会一口咬住了道祖的衣角,从他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 「????????????????不错不错。」 道祖收回了打出一半的拳头,笑着点点头。 砰! 张小卒长舒一口气,虚脱倒地。 然后急忙拿出圣元·丹服用,补充消耗的力量,不然天灵战门里的太极八卦阵就要缺少运转力量停下来了。 这五天五夜,他的星辰丹、通玄丹、百悟丹全都消耗完了,为数不多的圣元丹也即将用完。 「老夫有急事要去北琼一趟,就不陪你玩了。」 「您快去忙大事。」张小卒恨不得买个奔雷扣立刻把道祖送到万里之外。 道祖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枚铜钱,扔给张小卒,道:「这枚铜钱里有老夫的一记杀招,能不能最好不用。」 「多谢师尊!」张小卒立刻眉开眼笑。 「知道为什么给你这枚铜钱吗?」 「您心疼弟子,怕别人欺负弟子。」 道祖摇摇头,道:「因为你印堂发黑,将有大祸临头,但是为师也看不透是什么祸,不过多半和你卖掉的那枚玉扳指有关,你万事小心点。」 「……」张小卒听得眼皮直跳,伸手道:「师尊,再多给几个钱吧。」 道祖右手一挥,往张小卒的手掌上放了一个玉盒,玉盒里躺着一株青翠的植株。 张小卒眼睛放光,问道:「这是什么好宝贝?」 「这株草叫汲灵草,是老夫给它起的名字,它本身没有灵力,但是用什么力量灌溉它成长,它就能吸收什么力量,就连太初元始之力也能吸收。」 「你把它交给闫明朝,闫明朝自会知道怎么用它。你的丹阁能不能开起来,全指望它了。」 道祖说道。 「多谢师尊。」张小卒也大概明白这株草有什么妙用了。 「走了。」 「下次见面时,希望你能抗揍点,这次的手感实在太差了。」 道祖摆摆手。 张小卒抽着眼角道:「恭送师尊!」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院门外,广家家主广开诚仍然在候着,似乎一日得不到张小卒的原谅,他就会在门前一直站下去。 赔礼认错的态度表露得相当诚恳。 可事实上,柳家神子出生那天,他因为被张小卒晾在门外一夜而愤怒,觉得张小卒实在傲慢无礼至极,竟把他视作无物般晾在门外,是对他尊严的践踏和羞辱。 就算张小卒是闫明朝的弟子,就算是他们广家有错在先,那也不能得理不饶人,遂不忍羞辱,愤愤离去。 可是当天下午他又返了回来,对张小卒的所有不满和怨气,都被他深深压在了心里,不敢流露出来半点,因为留在张小卒门前的族众回去告诉他,他们看见极乐天尊来到了张小卒的院子里,道祖从张小卒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也就是说张小卒????????????????非但是闫明朝的徒弟,还和道祖关系匪浅。 广开诚吓得瑟瑟发抖。 要不是这里是极乐城,生命安全有一定的保障,他很可能会在第一时间逃离此地,找个谁都找不到他的地方避难去。 然而让广开诚更加忐忑不安的是,柳家神子出生的第二天,柳之焕来找张小卒,亦被张小卒拒之门外,甚至前天下午,闫明朝登门到访,也被张小卒拒之门外了。 广开诚觉得张小卒实在太嚣张了,怎奈何张小卒有嚣张的资本,因为道祖极可能在他房间里,没见柳之焕和闫明朝被拒之门外后,都没敢说半句抱怨的话,甚至连不悦的表情都没有一点。 广开诚心里笼罩起了一层厚厚的乌云,觉得以张小卒的嚣张姿态,不扒他广家一层皮此事恐难甘休。 相比于广开诚的恐慌难安,钱若昀则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觉得自己有幸认识张小卒,绝对是前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连布莱恩都开始觉得和张小卒签下奴隶契约可能是福不是祸。 道祖离开得无声无息,院门外的人都无察觉。 张小卒以入微心境看到了门外候了一群人,但是没有开门迎客,因为他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子实在不方便见人。 他想先消消肿。 下午六时,闫明朝再次登门。 张小卒立刻吩咐阿娇把他请进来。 闫明朝进到客厅,看见张小卒依然青紫红肿的脸颊,惊愕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皱眉问道:「谁干的?」 「您坐。」张小卒一边给闫明朝沏茶,一边苦笑答道:「道祖他老人家。」 「呃…」闫明朝神色一怔,疑惑问道:「道祖不是指导你修炼吗?打你干嘛?你做什么事惹他生气了?」 他前天下午过来时,道祖传音告诉他,说正在指导张小卒修炼,让他等两天再来。 「是实战指导。」张小卒哭丧着脸道。 「……」闫明朝哑然失笑,捋须道:「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谁说不是。」张小卒闷闷点头。 闫明朝在茶桌边坐下,端起张小卒沏的茶,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呷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看向张小卒笑问道:「是道祖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拜老夫为师的吧?」 「不是,拜您为师是弟子自己的主意。」张小卒摇头回道,「不过弟子之????????????????所以做此决定,确是因为一位老前辈的一些话。」 「哦?什么话?」闫明朝好奇问道。 「那位老前辈说和您是故交,告诉弟子您为人至诚,一言九鼎,品德高尚,肯定不会坑骗弟子,还会为弟子保守太初元始之力的秘密,让弟子可以放心大胆地和您交易。」 「哈哈,夸得老夫都脸红了。」闫明朝笑道,「也不知是老夫的 哪位故友?」 「弟子也不知道那位老前辈的名讳,只知道他常以老乞丐的打扮出现在大众面前,另外,弟子的丹术一大部分都是他老人家教的。」 闫明朝听见「老乞丐」三个字,立刻就猜出了老乞丐的身份,冷哼一声道:「原来是那个不要脸的家伙。」 同时心里暗笑道:「老夫是在骂不要脸的臭乞丐,可不是骂别的谁,某位可不要对号入座啊。」 张小卒听见闫明朝的语气不悦,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和那位老前辈有恩怨吗?」 闫明朝点头道:「那厮卑鄙、阴险、无耻,老夫被他坑过两次,你可千万不要被他一时的伪善欺骗了,他对你越好,说明他对你的图谋越大,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大人物都吃过他的亏,你可得小心。」 张小卒:…… 他万万想不到老乞丐在闫明朝这里的评价竟是如此不堪。 所谓的故交,原来只是单方面的故交。 然而回想初识老乞丐时的情景,他忍不住赞同闫明朝对老乞丐的评价。 「他不知道你身怀太初元始之力吧?」闫明朝神色凝重地问道。 「知…知道。」张小卒被闫明朝的神色和语气吓了一跳。 「我就说吧,他对你献殷情,肯定是对你有图谋。」闫明朝拍腿道。 「您说…乞丐前辈是在图谋我的太初元始之力?」 「不用怀疑,肯定如此。」闫明朝一口肯定道,「堤防着点,别被他阴了。」 「嗯」 闫明朝的笃定,让张小卒心里对老乞丐泛起嘀咕。 主要是因为老乞丐在他这里有前科。 同时觉得闫明朝如此高尚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背地里诋毁他人。 毕竟…连老乞丐对他的评价都那么高。 这要是被道祖知道张小卒此时的心里活动,下次指导他体术战技的时候,肯定会多加三分????????????????力气。 闫明朝看到张小卒一脸严肃的表情,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装作严肃地说道:「你要是发现他对你有图谋不轨的意图,就立刻来找老夫,老夫和你联手对付他的阴招。」 「好!」张小卒用力点点头。 「好久没有这么期待一件事了,希望老夫能心想事成。」闫明朝心里暗笑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小卒问道:「这是什么灵草?是道祖发现的新种类吗?」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妙招 「道祖给它取名汲灵草。」 「说这种灵草用什么力量灌溉,就能吸收什么力量,包括太初元始之力。」 「这是他送给您的礼物。」 张小卒介绍道。 「真…真的?!」 闫明朝听见汲灵草的特性后,登时激动得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精通丹道的他,脑海里一瞬间冒出数十上百种这种灵草的妙用,它可以让许多不可能的丹术和丹方变成可能。 它的出现甚至可以让丹道跨入新的里程。 这还是在不考虑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的情况下,它能够给丹道带来的巨大助益。 若是把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考虑在内,比如说用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灌溉培育这种灵草,如果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足够浑厚,培育出来的数量足够多,让天外天的丹师都能用????????????????它炼丹,那丹道必将跨入强大的新纪元。 闫明朝越想越激动,最后捧着玉盒的双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连忙把玉盒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 然后激动地看着它,知道自己幻想了一千多年的丹道变革,终于等来了。 「道祖他老人家亲口说的,假不了。」张小卒笑道。 「道祖他…他一点也没有变,总是让人又恨有爱。」 「烦死了!」 闫明朝忽然气恼道。 张小卒闻言心头一怔,随即两股八婆光芒从他眼睛里射出,心里窜起浓浓的好奇心,想知道闫明朝的话里为何充满了暧昧的味道,莫非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好两人性别相同,不然张小卒肯定会猜测两人之间有某种故事。 其实闫明朝的意思是,道祖总是对他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让他恨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可甜枣一给立马又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一点张小卒倒是深有感触。 闫明朝把玉盒的盖子盖好,不让其生机流失,以免影响后续的栽培和繁育,看向张小卒说道:「你下次见到道祖时,代老夫好好谢谢他。」 「好的。」 「不瞒你说,老夫曾在梦里无数次幻想世间存在这样一种神奇的灵药,万万没想到老夫的美梦竟然成真了。哈哈,真是太高兴了!」闫明朝满脸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根本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或许这就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吧。」张小卒道。 闫明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问道:「你的太初元始之力还有多少,能不能再给为师一点?为师想试着用你的太初元始之力培育一些汲灵草出来,看看效果如何。」 他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之前张小卒已经给了他很多,不过他怕不够用,所以想再多要一点。 张小卒尴尬回道:「这几天和道祖他老人家实战修炼,消耗甚巨,只剩下一点点,您等我恢复两天。」 事实上根本不是在和道祖的对战中消耗的,而是那天被天道长河吞掉了,只逃回来一丁点。 「嗯,好。」闫明朝点点头,「辛苦你了。」 张小卒摆手笑道:「看您说的,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不过弟子有一个请求。」 「你说,只要不违背老夫的原则,都答应你。」闫明朝痛快地点头说道。 「弟子想在极乐城开一家丹阁,但是找不到坐馆丹师,您能帮忙找两位吗?酬劳待遇不会比极乐丹阁差。」 【鉴于大环境如此, 「小问题。」 「????????????????另外,如果您培育出来蕴含太初元始之力的汲灵草,弟子想让我的丹阁里的坐馆丹师有优先使用权。」 道祖把汲灵草交给他时说,他的丹阁能不能开起来,全指望汲灵草。 他大概明白道祖这句话的意思。 丹阁能够开起来的首要条件就是坐馆丹师,而汲灵草的优先使用权恰能帮他吸引来坐馆丹师,否则就算他有闫明朝徒弟的身份光环,但是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光靠空口喊号子是没用的。 「也没问题——等一下,你打算开多少家丹阁?」闫明朝顺口就要应下,可突然反应过来,听张小卒的语气好像不是只有一家丹阁的意思。 「弟子准备把丹阁开遍整个中岳。」 「嚯!」闫明朝吓了一跳,惊讶地挑眉道:「你这是准备和琳琅阁和柳家堡抢饭吃啊。」 「什么意思?」 「这次琳琅阁在中岳挑选代言人,正是想联合极乐天尊和逍遥天尊,把丹阁和兵器铺开遍中岳,抢占并整顿中岳的丹药和兵器市场,你说你是不是要抢饭吃?」 「……」张小卒闻言愣住,感觉自己选的时机可真不凑巧。 他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或是钱若昀有能力和琳琅阁、柳家堡这两大势力抢生意,若是一意孤行,只会死得非常难看。 「为师只能帮你开个十家二十家,并保证它们不受琳琅阁的打压。」闫明朝道。 「多谢师尊。不过,弟子只是暂时有这么一个念头,具体计划八字还没一撇呢,到时候再说吧。」 「遇到困难尽管开口,为师能帮则帮。」 「谢谢您。」 闫明朝打开虚空空间,把汲灵草收了进去,然后往外取丹药,说道:「这些丹药你拿去用,帮你快些恢复太初元始之力。」 「用不着,用不着。」张小卒连忙摆手拒绝道,「我那枚玉扳指卖掉了,卖了两千颗圣王·丹,都还没用呢。」 「给你你就拿着,啰嗦什么!这些丹药都不知道在为师的虚空空间里放了多少年了,为师根本用不着它们。」闫明朝一口气拿出三四十个丹瓶和玉盒,堆了一大桌子。 张小卒见推辞不掉,只能全部收下。 闫明朝又拿出一些锻造工具和瓶瓶罐罐,说道:「这些是做旧的工具,做旧方法为师都刻在炼器的那枚玉简里了,包括藏真阵什么的,你闲着的时候可以研究研究。」 「嘿嘿,这个好。」张小卒没有推辞,全部收下。 有了这些家伙事,他就能自己造假了。 「那老夫就不打????????????????扰你了,你快些调息恢复——嗯?」闫明朝正说着突然眉头一皱。 「怎么了?」张小卒见闫明朝直盯着他的额头看,不禁疑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为师观你印堂发黑,好像有血光之灾。」闫明朝皱眉道。 「……」张小卒觉得这句话好熟悉。 「道祖没有提醒你什么吗?」闫明朝问道。 觉得以道祖的超高道行,应该一眼就能看出张小卒的劫难。 「他老人家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没告诉我具体是什么劫,只说可能和我卖掉的玉扳指有关。」 「横财招祸吗?」闫明朝问道。 「……」张小卒好想问:「你俩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吗?」 「别怕,为师有妙招,能帮你逢凶化吉。」闫明朝忽然眉头一展。 「请师尊点拨。」 闫明朝伸手在虚空空间里一抓,然后往桌子上一放。 哗啦! 一大把黑色的纽扣状的奔雷扣散落在桌面上。 张小卒惊呆了。 哗啦! 在张小卒呆愣的目光注视下,闫明朝又抓出一大把奔雷扣放在桌上。 哗啦! 又一把。 一连三大把,在桌面上堆了一大堆。 张小卒目测至少得有一百枚。 「此乃奔雷扣,遇到危险的时候,只需将其捏碎,它立刻就能形成一个空间黑洞,把你传送到万里之外。这里少说有一百枚,就算是天尊要杀你,也能助你逃走。」 「不过,真要是遇到天尊,你得先使用这几颗暗红色的,它们能穿透天尊的空间封锁。」 闫明朝说道。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会不会太嚣张 “您怎么会有这么多奔雷扣啊?不是说琳琅阁一年仅能炼制一百多枚吗?” 张小卒盯着桌面上的一大堆奔雷扣震惊问道。 闫明朝点头笑道:“这东西炼制起来确实不容易,需要器师有超高的空间造诣。这些都是老夫以前做研究的时候炼制的,一直扔在虚空空间里,也就偶尔着急赶路的时候拿出来用一下。” “……”张小卒闻言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 两万颗百悟丹一枚的奔雷扣,竟被当做赶路的工具使用,也忒豪横了。 闫明朝摆手道:“这东西吧就跟你加持出来的玉件一样,对会炼制的人来说不值几个钱。” “师尊,您一定有很多很多朋友。”张小卒语气肯定道。 “嗯,是不少,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谁都想和土豪做朋友,尤其是像您这么多才多艺,又慷慨大方的土豪。” “哈哈…”闫明朝哑然失笑,“你这话要是被老夫那些老友们听见,可不会轻饶你。” “啊,为什么?” “因为被你这么一说,会显得他们和老夫交朋友都是有所企图,是唯利是图的酒肉朋友,你说他们会不会生气?” “嘿嘿…”张小卒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闫明朝起身道:“行了,老夫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张小卒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说道:“天已经黑了,您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吧。” 闫明朝闻言神情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答应道:“也行。” 吃饭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一件熟悉而又陌生的事,因为境界跨入超凡后,基本已经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了。彡彡訁凊 张小卒立刻吩咐阿娇去准备饭菜,并给了她一些通玄丹,让她把这几天的房费补上。 “可以把你的朋友喊进来一起用饭,他们好像在外面等你很久了,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闫明朝善解人意地说道。 “我这个样子哪好意思见人。”张小卒苦笑道,“我传音让他们明天再来吧。” 道祖的力量残留很难消除,所以他脸上仍是青一块紫一块。 “过来,我给你看看。”闫明朝招招手。 张小卒走上前去。 闫明朝伸手在张小卒脸上青紫红肿的地方抚摸一遍,帮其把道祖的力量驱散。 然后看着张小卒的脸神情微怔,因为眼前的这张脸和张小卒在柳家堡参加丹赛时的稍有不同。 不过他没有多问。 张小卒察觉到了闫明朝的神情变化,知其心中所想,于是当着他的面捏了捏脸颊,变回之前在柳家堡时的那副面孔,解释道  :“弟子身上有一些麻烦事,暂时不方便以真容示人。” 闫明朝点头道:“略有耳闻。” 他已经听说了有关张小卒杀害龙思卿的传言。彡彡訁凊 “龙思卿追杀了我两年,我是被迫反击。”张小卒简单解释道。 闫明朝没有询问细节,也没有问火麒麟的事,只是说道:“需要为师帮忙吗?” “多谢师尊,不过弟子自己能应付得了。” “那就好。”闫明朝点头道,“若是应付不了,尽管来找老夫,对你来说可能是天大的事,但是到了老夫这里全都不是事。” “谢谢您。”张小卒不由得感动。 “江湖多仇怨,打打杀杀甚是无趣,能避则避之。” “弟子谨听教诲。” 张小卒嘴上应着,可心里却幽幽叹了口气,九洲大陆和天外天的对立关系,让他这辈子恐怕都摆脱不了打打杀杀。 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有可能会代表九洲站在闫明朝的对面。 “把你的朋友都叫进来吧,一起吃个饭,顺便把事情谈谈,省得明天还要耽误你修炼恢复的时间。”闫明朝想让张小卒尽快恢复太初元始之力。 “也好。”张小卒点点头。 然后吩咐婢女把门外的人请了进来。 门外也没有几个人,一些拜访者天黑后都离开了,只剩下钱若昀、布莱恩和广开诚和他带来的负荆请罪的族众。 “在下广开诚,参见大宗师。” “见过张公子。” 广开诚进到客厅,紧张地上前给闫明朝行礼。 看见张小卒站在闫明朝身后,一副“万事有我师父为我做主”的架势,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觉得今晚非得被张小卒扒一层皮不可。 “小人布莱恩,参见大宗师,参见公子。” “小人钱若昀,参见大宗师和公子。” 布莱恩和钱若昀也立刻上前行礼。 这么近距离地见到传说中的双修大宗师,他们既紧张又激动。 闫明朝轻轻颔首,向张小卒说道:“招呼你的朋友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三人闻言大吃一惊,连忙摆手表示不敢打扰闫明朝用餐。 张小卒目光落在广开诚身上,问道:“广家主,请问你是来质问在下有没有杀龙思卿的吗?” 这几日他以入微心境观察门外的情况时,已经得知广开诚的身份和来意。 广开诚神情一僵,连忙摆手道:“岂敢岂敢,广某是来向张公子赔礼道歉的。 家里的小辈有眼无珠,冲撞冒犯了张公子,真是罪该万死。 广某已经把他们五花大绑押了过来,此刻就跪在门外  ,任凭张公子发落。” “我可不敢处置广家主的人,要不我还是打开虚空空间给广家主检查一下吧?”张小卒道。 “不不,广某相信街上的传言都是对张公子的污蔑,是某些宵小之辈想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诋毁张公子的名声,张公子为人光明磊落,一身浩然正气,是敢做敢当的大丈夫,乃我辈修者的标杆,我等皆眼睛雪亮,知道张公子是被奸人污蔑。”广开诚字字掷地有声地说道。 张小卒被他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问道:“广家主确定不要检查我的虚空空间吗?” “在下十分确定。”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别后悔,说不定火麒麟心脏真的藏在我虚空空间里。” “公子玩笑了。”广开诚干笑道。 别说他不知道张小卒的虚空空间里有没有火麒麟心脏,就算知道那东西就在张小卒的虚空空间里放着,他也不敢当着闫明朝的面去窥视张小卒的虚空空间,因为一旦惹恼了闫明朝,他广家必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在下就不多留广家主了,请回吧。”张小卒下逐客令道。 广开诚闻言甚是意外,完全没想到简单几句话就把这场危机度过去了,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向张小卒拱手作礼道:“张公子大人大量,令广某钦佩,日后若有用得着广家的地方,只管吩咐。” 张小卒点点头。 “大宗师,广某告退。” 广开诚向闫明朝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笑意难以自控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本以为今晚不脱层皮回不去,万没想到张小卒真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 “广家主,请留步。” 张小卒突然出声叫住走到门口的广开诚。 广开诚冷不丁吓得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张公子有何吩咐?” “帮我给极乐城的各大家族势力带句话吧。” “公子请讲。” “请你告诉他们,就说我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不想死的少来惹我。师尊,这么说会不会太嚣张了?” “嚣张吗?老夫一点也不觉得。” “不嚣张就好,省得人家说弟子借您老的威风狐假虎威。”张小卒笑道,“广家主,你就这么转告他们好了。劳烦了。” “遵命。” 一滴冷汗从广开诚的额头上滑落,闫明朝的一句话让他认识到这位大宗师对张小卒的宠溺,不禁庆幸张小卒没有为难他,否则不管张小卒对他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闫明朝肯定都会向着张小卒。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离家出走 “公子,您要的宅子我已经帮您买了,在城东常青街十二号,是三进的大宅院,周围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环境非常好。就是有点贵,花了一百五十颗通玄丹。” 广开诚走后,钱若昀开始向张小卒汇报任务。 张小卒点点头,吩咐道:“尽快把宅子打扫干净。” “属下已经让人把宅子打扫好了,一应家具也全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入住。”钱若昀道。 “很好。”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你找工匠把照壁重新设计一下,随便什么图案花样都行,但是要在上面刻四个醒目的大字:小卒大用。” “好的。” “再找一位书法大家,也写这么一幅字,裱起来,等丹阁开张后挂在墙上。” “明白。” “公子,饭菜来了。”阿娇进门禀报道。 “端上来。” “是。” “丹阁大后天能开张吗?”张小卒继续向钱若昀问道。 钱若昀闻言面露难色,道:“时间太紧了,恐怕不行。” 闫明朝出声问道:“铺子选好了吗?” “启禀大宗师,铺子选好了。”钱若昀恭敬答道。 闫明朝点点头,道:“等会儿吃完饭后你跟老夫走,老夫去请极乐丹阁的人帮帮忙,大后天开张应该不成问题。” 他知道张小卒着急离开,所以才着急开张。 这点小忙他帮得上。 钱若昀闻言大喜,急忙作礼道谢:“感谢大宗师!” 张小卒也连忙向闫明朝道谢,然后看向钱若昀道:“玉件我先不给你了,等我下次来极乐城的时候再说。” 原本他是准备加持大量玉件,让钱若昀拿到周边诸城去卖,但是听道祖说他的横祸是玉扳指招来的,让他心里隐隐不安,担心玉件会给钱若昀招惹杀身之祸,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 “好的。” 钱若昀嘴上应着,可心里却有点担心,因为丹阁想要正常运转起来,凭他手里的那点钱还远远不够。 不过他的担心张小卒已经考虑到了。 张小卒打开虚空空间,翻翻找找,从闫明朝送他的一堆丹药里找出两百多颗圣元丹,加上他自己有的一百多颗,然后又添上五十颗圣王·丹,全部放在一个大玉盒里,递给钱若昀道:“这些丹药应该足够你把丹阁运转起来了。”彡彡訁凊 “够了够了。”钱若昀惊喜地连连点头,并保证道:“属下一定不会辜负公子的期望,保证两个月让丹阁运转起来,五个月内收回成本。” “好好干,我相信你。”张小卒拍了拍钱若昀的肩膀,鼓励道。 张小卒又拿出五十颗圣王·丹递给布莱恩,道:“好好修炼,缺修炼资源就找钱若昀要。” 因为奴隶契约的存在,布莱恩可以说是他最忠诚的部下,今后还要指望他保着钱若昀开疆扩土,所以不能亏待了。 “谢谢公子!”布莱恩急忙作礼感谢。  他内心无比惊讶诧异,压根没想到张小卒竟能对他如此大度,五十颗圣王·丹送到他手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 闫明朝不知道张小卒布莱恩的真正关系,不然他肯定会认为张小卒是得到了道祖那“打人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真传。 几人谈话的时间,阿娇已经吩咐婢女把饭菜在餐桌上摆好。 “你们两个也坐下来吃点吧。” 张小卒向钱若昀和布莱恩邀请道。 “多谢公子美意,不过小人已经吃过了,小人去外面候着。”钱若昀吓得连连摆手。 虽然他很想和闫明朝同桌共饮,但是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上桌。 “大宗师您慢用。” “公子慢用。” 钱若昀向闫明朝和张小卒各施一礼,接着退出房间。 “小人也用过了,您二位慢用。” 布莱恩见状也跟着退出房间。 张小卒没有挽留,向退到门口的钱若昀吩咐道:“钱若昀,你把宅子的钥匙给阿娇,今后那座宅子就交给阿娇打理。” “好的公子。”钱若昀应声道。 “阿娇,你和她们不是暂时没去处吗,先去帮我打理宅子如何?”张小卒目光看向阿娇和另外几个婢女问道。 “多谢公子收留。” 阿娇和另外六个婢女感激地向张小卒磕头谢恩。 “记住,老前辈已经帮你们赎身,你们现在是自由身了,去哪里都行,我不是强留你们下来,你们要是找到好的去处,只管离开即可,无需征求我的同意。”张小卒给七人讲清楚。 七女闻言又是一番磕头谢恩。 张小卒陪闫明朝安静地吃了一顿晚饭,然后送其离开。 “你可以到宅子里挑两间房间,和你母亲搬过去住。” “谢公子。” “你照看着点阿娇七女,别让她们被人欺负了,手里富余的话,可以给她们发点月例。” “好的。” “布莱恩,你帮我偷偷的再买一座宅子,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如果有人从远方来找我,你就转着弯问他们一个问题,问他们我老家的村庄叫什么,如果他们回答是柳家村,你就把他们安排到这座宅子里住下,并告诉他们我会来找他们。 假如我出事了,你就把丹阁里‘小卒大用’的字摘了,还有宅子里的影壁也拆了,并特别留意有没有人慕名来找我。 我上面说的这些不可对钱若昀讲。” “遵命。” 把闫明朝送到门外时,张小卒又分别吩咐了钱若昀和布莱恩一些事情,其中对布莱恩的吩咐是以传音入密悄悄讲的。 送走闫明朝,张小卒回到客厅刚坐下,又有人来访。 是柳之焕。 “柳兄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张小卒见柳之焕一脸着急之色,不由好奇问道。 “张兄,这几天齐姑娘有没有来找过你?”柳之焕坐下后  问道。 “这几天我一直呆在屋里,没有离开房门半步,还真不知道齐姑娘有没有来过。阿娇,这几天有没有一位姓齐的姑娘来找我?就是之前住在隔壁的那位齐姑娘。” “公子稍等,奴婢去问问她们几个。”阿娇答道。 因为这几天是她们七人轮班守门,所以她不确定齐谨瑶有没有来过。 不一会儿阿娇就询问回来,禀报道:“启禀公子,齐姑娘没有来过。” “哎…”柳之焕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 “齐姑娘出什么事了?”张小卒好奇问道。 “跑了。”柳之焕苦笑答道。 “跑了?”张小卒诧异道。 “前几日齐老前辈有急事离开了极乐城,不方便带着齐姑娘,就把齐姑娘暂时安置到柳家堡借宿,可是齐老前辈离开极乐城的第二天,齐姑娘就留下一张纸条偷偷离开了柳家堡。” “她没说要去哪里吗?说不定已经回家了。” “要是回家可就好了,问题是她留的纸条上写的非常清楚,她不是要回齐家城,也不是回师门,而是要去找她的朋友小黑,还让齐老前辈不要找她,等她找到小黑后自会回家。” “这是…离家出走了?”张小卒愕然道。 “可不是。”柳之焕闷闷道,“你说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独自行走江湖,多危险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柳家堡如何向齐家人交代啊?” 张小卒听了后也不禁为齐谨瑶担心起来,因为齐谨瑶实在太单纯了,独自行走江湖太危险。 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可能找到小黑。 且不说黑泽圣兽躲在叶明月的三界之画里,单说她寻找的方向就不可能对。 她不想回家,是以她不可能向着东南方向寻找,可偏偏叶明月等现在已经到了东南方齐家城的管辖境地。 “哎…”柳之焕又闷闷地叹了口气,茶都没时间喝一口,起身说道:“不打扰张兄休息了,我回柳家堡看看寻到人了没有,今天要是再找不到人,就得出动大部队了。” “她应该走不远。”张小卒道。 “希望吧。” 柳之焕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 张小卒把人送走,回到房间后没有着急修炼恢复,而是坐在桌边一边喝茶,一边想离开前还有什么事没交代。 突然他脸色一变,拍腿叫道:“遭了,把向前辈忘记了!” 他那天去拍卖行寄售玉扳指的路上还寻思来着,想让道祖帮向青天看看脑子,看有无办法帮他找回丢失的记忆,可是和道祖的实战训练让他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 “公子,门外来了位雷公子,您见吗?”一位婢女突然进门禀报道。 “啊?”张小卒闻言噌的站起身,入微心境立刻延伸到院门外,果真看到向青天正站在门外。 “哈哈,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快快把人请进来。” 张小卒高兴大笑道。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情报露密 “启禀老祖,有一道从妙华宗传来的特级加急情报。” 柳家堡,柳向荣的洞府门外,一名柳家族众前来禀报道。 他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三寸长宽的红色墨方。 “特级加急?” 洞府里,正在修炼的柳向荣听见“特级加急”四个字,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忙说道:“拿进来。” 柳家堡的情报网遍布中岳各处,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情报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些情报通常会先汇总到柳家的情报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筛选分析,挑选出有用的情报,于第二天一早上呈给柳家高层。 但也有一些加急情报会跳过情报部门,直接送到柳家高层手里。 唯有特级加急情报,才会直接呈给柳向荣。 “莫不是祖源之地又出现了?” 柳向荣带着猜测从来人手里接过红色墨方。 他先把墨方六面仔细观察了一遍,确认送来之前没有被人打开过之后,这才转到其中一面,食指指尖在中间偏下的位置按了一下。 咔的一声脆响。 他食指按的位置凹陷了下去,左边一面却凸出来一小截方形柱体。 然后他的小拇指在另外一面上又按了一下。 咔! 如此这般,墨方在柳向荣手里不断地变化。 七七四十九次变化之后,墨方这才在柳向荣的手里咔的一声张开。 这种墨方是一种古老的机关术制造而成,是传递机密情报最好的工具,因为它有无穷多的变化,不知方法的人很难将其打开。 而墨方里通常会被灌注火元素力量,一旦开解的步骤有错,或是蛮力拆解,就会激发它内部的火元素力量,使它立即爆炸焚毁。 柳向荣从墨方里面拿出一个纸卷,然后把解开的墨方随手丢向一旁的空地。 墨方落地,轰的一声炸裂,窜起一股三尺高的火焰,眨眼间就把墨方烧成了一小堆白灰。 柳向荣把记录情报的纸卷慢慢捻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他一字一字看完之后,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情报里说两年前妙华宗的地界里突然涌现出大量滋养神魂的宝物,妙华宗宗主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刻派人捉拿售卖宝物的人,因为她怀疑售卖宝物的这个人是从祖源之地过来  的。 这是妙华宗宗主发布的绝密任务,起初只有妙华宗宗主和五位核心长老知道,直到前段时间妙华宗宗主将其降为次机密任务,通知给更多的核心弟子,潜藏在妙华宗的柳家情报人员才探听到这一情报,然后第一时间传讯回来。 柳向荣大步走出洞府,向着柳阳焱居住的第五峰飞去。 …… “什么,祖源之地的人来天外天了?!” 柳阳焱看完柳向荣给他的情报,大吃一惊。 “情报应该不假。”柳向荣点头道,“我摄取的这具本源之体的神识记忆里,确实有这方面的记忆,说祖源之地有一个叫张小卒的年轻人,懂得炼制滋养神魂的玉件,而这种玉件竟大量出现在妙华宗的地界里,这应该不是巧合。” 柳阳焱皱眉分析道:“也有可能是这个叫张小卒的本源之体也在那次祖源之地出现的时候被龙思卿几人抓了过来,然后落在某个人的手里,被夺取了肉身和摄取了神识记忆,此人通过摄取到的神识记忆学会了炼制之法,于是在妙华宗的地界里大量出售宝物敛财。” 柳向荣摇头道:“有这个可能,但是不大。” “怎么说?” “你想想得到本源之体的都是什么人,蓝之洹、龙思卿、王夫子等等,以及得到他们赏赐的自家宗门的核心成员,外加得到他们孝敬的我等。 我们这些人修为普遍在阳圣境和阳圣境之上。 若是当中有人售卖宝物,我觉得他最低也得卖百悟丹,因为通玄丹品级太低,他根本用不上。 可情报里说的非常清楚,此人卖的是通玄丹。 所以我猜测,此人修为境界应该不高,通玄丹对他有用。” 柳向荣解释道。 柳阳焱点点头,赞同柳向荣的推测,然后目光一凝,问道:“你是不是怀疑老夫买的那枚玉扳指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没错。”柳向荣应道。 “来人,去把柳宁夏叫来。”柳阳焱向洞府外喊道。 他只知道玉扳指是有人在拍卖行寄售的,所以详细情况得向柳宁夏了解。 门童立刻领命离去。 很快柳宁夏就听召而来。 “你知不知道那枚玉扳指的原主是谁?”柳阳焱直接询问道。 “知道,是张大用。”柳宁夏回  道。 “张大用?那个参加丹赛的张大用?”柳阳焱问道。 “嗯,是他。老祖,是玉扳指有问题吗?” 柳宁夏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慌之色,因为如果玉扳指有问题,柳阳焱追责下来,他可就倒霉了。 “张大用,张小卒,小卒大用,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关联呢。不过那张大用是月圣境的修为,应该也用不上通玄丹吧。”柳阳焱看向柳向荣说道。 柳向荣点点头,向柳宁夏问道:“最近一段时间,张大用有没有在拍卖行寄售过其他滋养神魂的宝物?或者是有没有其他人寄售过此类宝物?” “这个弟子不清楚,得去拍卖行询问管事。”柳宁夏答道。 “即刻去问。”柳向荣道。 “是。” “慢着,我们同你一起去。” 随即一行三人离开柳阳焱的洞府,向着极乐城飞去。 极乐城禁飞,但是这规矩对柳向荣来说显然无效。 ……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向青天看着张小卒郁闷说道。 张小卒给他留话说参加完丹赛就去醉风楼找他,可是丹赛结束后,他左等右等也不见张小卒来,于是他就打听了张小卒的住处,主动找了过来。 他三天前就过来了,可是张小卒的门前一直有人,而他想单独见张小卒,所以一直都没有露面。 直到刚刚目送柳之焕离开,确定张小卒家里没访客了后,他这才出来敲门。 “抱歉前辈,晚辈最近几天一直有事缠身,所以没能抽身去找您,请您见谅。” 张小卒歉意道。 向青天盯着张小卒说道:“听你说话的语气,似乎认识我?” 张小卒点头道:“晚辈和前辈曾经有一面之缘。前辈,您还记得向青天这个人吗?” “我丧失了以前的记忆,不过这个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就是想不起来,我只依稀记得这家伙长得好像没有我帅。”向青天回道。 那日张小卒让老鸨子带话给他,问他还记不记得向青天这个人,这段时间他一有时间就努力回想,可是实在想不起来。 “咳…”张小卒听见向青天的回答,一口茶水差点从嘴里喷出来,随即笑问道:“前辈,如果我告诉您,您其实不叫雷止戈,您就是向青天,您会相信吗?”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暴露 向青天听了张小卒的话后愣住了。 但很快就猛摇头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向青天,那家伙有我长得帅吗?” 张小卒以眼神示意阿娇等人出去,然后拿出闫明朝送给他的自在球,放在桌子上,将其激活。 啵的一声。 禁制光幕从自在球里喷出,接着快速地膨胀变大,眨眼间笼罩整个房间。 “这是什么?”向青天看着自在球好奇问道。 “它的名字叫自在球,撑开的禁制结界能够隔绝一切窥视。”张小卒讲道。 “啊!你——你——”向青天突然无比震惊地看着张小卒,激动地问道:“你和我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因为张小卒刚刚这句话是用九洲大陆的语言说的。 张小卒点头笑道:“我们是老乡。” 简单的五个字,让向青天一瞬间倍感亲切。 因为他已经记忆空白地流浪了好几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茫然无助,难受之极。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然后不解问道:“那日在大街上遇见,你为何装作不认识我?” “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你。” “什么意思?” “敌人入侵了我们的家园,把你和其他一些乡亲抓走了,他们要侵占你们的肉身,而据我所知其他乡亲大多都已经遇害了,所以那日在街上遇到前辈时,我不能确定前辈你是否也已经遇害,不能确定你的身体里是不是藏着敌人的灵魂。” “那你现在确定了吗?” “我偷偷观察了前辈几天,大概可以确定了,前辈应该没有遭遇毒手,但是失忆了。我想,应该是前辈逃离敌人魔掌的时候,神魂被敌人打伤了。”张小卒点头道。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如果我判断错了,那就把你杀了。” “没错,我的神魂确实受伤了。”向青天点头说道,“那天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挂在深山里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身上伤痕累累,神魂破裂,布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纹。 我躲在深山里修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勉强把重伤的神魂修复,但是缺失的记忆却没有随着神魂的修复而恢复。 我只记得家乡的语言和一些…漂亮的女人的面孔。” “……”张小卒不禁无语,心说:“原来是天生好色啊。” “起初我还记得一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可是慢慢的这些杂乱无章的画面也都相继消失在了我的记忆里。 雷止戈是我唯一记住的一个名字。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名字呢。” 向青天郁闷道。 随之表情忽然变得精彩,看着张小卒确认问道:“所以说…我是向青天,而不是雷止戈?” 张小卒点头道:“我和雷前辈比较熟,而且雷前辈是巨人一族的,高达三丈  。” “我怎么会把自己的名字忘了,却偏偏记住了他的名字?”向青天难以理解道。 张小卒心说:“可能是因为你嫉妒雷前辈比你长得帅。” 向青天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喃喃自语道:“这个姓雷的肯定没我帅。” 张小卒:…… “前辈,你疗伤的那片山林在哪个方向,是哪方势力的地盘,你还记得吗?”张小卒问道。 他想知道向青天是不是从蓝之洹手里逃走的那个人。 “在西南方向,天月宗境内。” 向青天记得很清楚,因为他从山林里出来后,在一个小镇上呆了三个多月,学习了天外天的语言。 张小卒闻言眼神不由一亮,又问道:“那前辈你还记得从昏迷中醒来后,身上的伤是什么伤吗?刀伤还是剑伤?” 向青天摇头道:“都不是,我身上的伤是鞭伤。” 张小卒听见是鞭伤,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向青天确实就是从蓝之洹手里逃掉的那个人,因为张小卒曾经和蓝之洹交手过,知道蓝之洹的兵器是鞭子。 “你想说什么?”向青天问道,“是知道打伤我的人是谁了吗?” “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的话,打伤前辈的应该是天月宗宗主蓝之洹。”张小卒道。 “蓝之洹?”向青天吃了一惊,“听说他的修为是阳圣境圆满,我在他手里确实讨不到便宜。” 他在天月宗境内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听说过蓝之洹的一些事迹。 随之向青天神色一沉,问道:“敌人是天月宗吗?他们为什么要入侵我们的家园?为什么要抢夺我们的肉身?” 张小卒回道:“因为我们家乡有一件宝物,他们盯上了这件重宝。我们的族人自小生活在宝物的光芒下,肉身被宝物改造的非常厉害,所以他们眼馋。” 因为向青天记忆缺失的问题,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所以他没有明说。 “岂有此理!这可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向青天拍打着桌子气愤说道。 随之神色担忧地问道:“我们的家乡在哪里?族人都还好吗?” “我们的家乡在平洲,离这里非常遥远,族人们暂时还算安全,可是敌人一直环伺左右,危险随时都可能降临。” 向青天目光骤然一寒,沉声道:“那就想办法把天月宗灭了。” 张小卒苦笑摇头:“我们的敌人不只是天月宗一个,还有龙凤山庄、双龙书院、妙华宗、齐家城,包括这柳家堡。” 向青天:…… 听见一个比一个强大的敌人从张小卒嘴里冒出来,他的大脑逐渐失去了思考力。 “也不用太担心——” 张小卒正要说什么,可是话说一半突然止住,皱眉望向门口方向,察觉到有两道身影落在了院子里。 他认识其中一人是  柳向荣,但不认识另外一位赤面老者。 这二人的出现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如果是正常来访,肯定会走大门,而不是从天而降,直接闯进院子里。 可要知道,极乐城是禁飞的。 这两人知法犯法,可见很急。 “柳家堡柳向荣来访,请问张丹师在吗?” 柳向荣双脚刚落在院子里,就朗声喊问道。 张小卒传音给向青天道:“前辈,来者不善,等下你和我靠近一点,若有危险,我们立刻逃走。” 向青天点点头。 张小卒缓了缓凝重的表情,收起桌子上的自在球,回道:“不知道柳半尊驾临,晚辈未能出门远迎,还请恕罪。” 说话间已经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迎了出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向荣和柳阳焱。 他二人从拍卖行的管事那里了解到,前些日子拍卖行里拍卖了一件滋养神魂的宝物,只不过卖主带着面具,身份隐藏得很好,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卖主是谁。 柳向荣见张小卒从房间里出来,双眼微眯,眼瞳里射出两道冷芒,突然上前两步,抱拳朝张小卒行了一礼,说道:“张小卒,张公子,从九洲驾临天外天,柳家没有尽地主之谊,实在是怠慢了,还请张公子恕罪。” 其实他根本不确定张小卒的身份,是在虚张声势诈张小卒。 张小卒惊的神魂都猛哆嗦了一下,但表面上不动声色,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谁是张小卒?柳半尊认错人了吧?” “呵呵…”柳向荣捋须一笑,道:“张公子就不要再装糊涂了,柳家的情报网已经把张公子调查得清清楚楚了。本尊是来请张公子到柳家堡做客的,还请公子赏脸,别让本尊难做。” 一抹惊慌之色出现在张小卒的眼睛里。 在柳向荣的半尊气场和柳阳焱的超凡气场的压迫下,他根本看不透柳向荣话里的虚虚实实,只知道要是被柳向荣抓到柳家堡去,那就死定了。 “道祖,您怎么来了?” 张小卒突然拱手向着柳向荣和柳阳焱的身后躬身作礼。 柳向荣和柳阳焱冷不丁吃了一惊,还以为道祖真的来了,同时转头向后望去。 砰! 张小卒抓住时机带着向青天向后暴退。 退进了房间了。 “哈哈,你果真是张小卒!” 柳向荣发现被张小卒骗了,非但不怒,反而大喜,因为张小卒的反应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不怕张小卒逃掉,因为张小卒逃不掉。 轰! 突然,房间里爆发出一股惊人的能量冲击,把整座小宫殿给摧毁了。 这是张小卒故意做的,以此通知布莱恩,他出事了。 然后捏碎了手里的奔雷扣。 “休想!” 柳向荣感受到奔雷扣造成的剧烈空间波动,当即怒喝一声,举掌拍向张小卒。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鬼都不信 柳向荣一掌拍出,前方的空间瞬间被禁锢。 正在坍塌的房屋,溅射的石头和飞扬的尘土,一瞬间全都定格在空中。 柳向荣的手掌穿过坍塌的废墟,一把扣住了张小卒的咽喉。 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突然僵硬,眼睛里自信的光芒变成了难以置信之色。 他的五指抓穿了张小卒的脖子,可是却没有血液溅出,因为那只是张小卒留下的残影。 “逃了?” 柳阳焱诧异地盯着废墟,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张小卒逃走之前,他和柳向荣一样自信,压根不觉得张小卒能在他和柳向荣的眼皮底下逃走。 甚至在感受到奔雷扣造成的剧烈空间波动时,他依然不觉得张小卒能逃掉,因为不论是柳向荣,还是他,都有能力摧毁奔雷扣的空间传送。 所以当他看见柳向荣率先出手后,没有跟着一起出手,觉得没有必要,张小卒铁定逃不出柳向荣的手掌。 然而万万想不到,正是他和柳向荣笃定的自信,给了张小卒逃走的机会。 若是他们足够警惕,即便张小卒有加强版的奔雷扣,也不可能逃掉。 “逃了。” 柳向荣苦笑点头。 “他用的是奔雷扣吗?”彡彡訁凊 柳阳焱疑惑问道。 “像,但明显比市面上的奔雷扣厉害,竟然能撕开我的空间禁锢。” 柳向荣语气难掩惊讶地说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 柳向荣目光一沉,低声道:“发布最高级通缉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抓回来。” 忽然,一道身影从东边疾纵而至,同时伴着一道不悦的质问声:“不知道老夫的这个徒儿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竟然惊动柳家的半尊和超凡亲自过来抓捕?甚至要不惜一切代价。” 闫明朝冷着一张脸落在了院子里。 刚刚他正在和极乐丹阁的赵冬青喝茶,突然感受到客栈方向传来一股空间波动,而这股空间波动他非常熟悉,一下就分辨出是他炼制的加强版的奔雷扣造成的。 他知道张小卒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使用奔雷扣,一定是遭遇了某种可怕的危险,于是他立刻担心地赶了过来,恰听见柳向荣和柳阳焱的对话。 柳向荣和柳阳焱看见闫明朝怒气冲冲地杀到,皆神色一僵,面露尴尬之色。 “哈哈,闫老误会了。”柳向荣忽然堆起笑脸,向闫明朝拱手作了一礼,讲道:“我二人是在缉拿偷盗我们柳家青云峰的小贼,可不是  要缉拿闫老的高徒。话说,闫老的高徒也来极乐城了吗?不知道是哪一位?” 这本是他脑筋急转,临时想出来的敷衍之词,可是话说出口后,他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怀疑自己是不是歪打正着说中了,青云峰真有可能是被张小卒这个来自祖源之地的家伙以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法偷去了。 柳阳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皱起眉头,露出沉思的表情。 “呵呵,柳半尊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张大用是老夫新收的徒弟,你是不是想说:‘啊呀,我不知道。’?”闫明朝冷笑道。 柳向荣闻言嘴角的笑容不由僵硬,陷入尴尬。 “哼!”柳阳焱哼了声,道:“张大用偷了我们柳家的青云峰,不管他是不是闫老的徒弟,我们柳家都得讨一个说法。” “有证据吗?”闫明朝问道,“只要你们拿出让老夫信服的证据,证明青云峰是张大用偷的,老夫绝不偏袒,否则老夫可不会看着自己的爱徒被人白白冤枉。” 他嘴上说得掷地有声,可是心里却七上八下,没有多少底气。 他过来时看见柳向荣和柳阳焱在这里,还以为他们窥破了玉扳指的秘密,来找张小卒算账的,所以并不是太担心,顶多就是退钱,再赔礼道歉,相信柳家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和张小卒太过计较。 可是听见柳向荣说青云峰是张小卒偷的,他们是来抓贼的,他心里着实吓了一跳,因为这可不是简单的赔礼道歉就能解决的。 当着极乐天尊的面偷人家的东西,把丹霞仙地搞得鸡飞狗跳,就算张小卒是道祖和他的徒弟,恐怕极乐天尊也不会轻饶张小卒。 “还需要什么证据?他畏罪逃跑就是最好的证据。” 柳阳焱沉声说道。 “那就是没有证据。”闫明朝闻言冷笑道,“两位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怀疑老夫的徒弟是贼,就要捉拿他审讯,是不是应该先和老夫打声招呼呢?” “我们确实不知道他是闫老新收的徒弟。”柳向荣干笑道。 “要是知道的话你俩就是小狗,敢应吗?” “咳…”柳向荣尴尬地把目光转向一旁,不和闫明朝对视。 觉得闫明朝真幼稚,多大的人了还说小孩子才说的话。 但不可否认,真管用。 一下子就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柳阳焱说道:“闫老现在知道了,要是知道张大用逃到哪里去了,最好劝他回来归还青云峰,  看在道祖和您老的面子上,我们不为难他。” 闫明朝捋须笑道:“他被两位这么一吓,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逃回道门避难去了,二位快去道门要人吧。道祖向来最讲道理,肯定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您老真幽默。”柳向荣抽着嘴角说道。 道祖向来最讲道理,这句话哄鬼鬼都不信。 他觉得自己二人要是听信闫明朝的话,跑去道门要人,非得被道祖扒层皮不可。 柳向荣向柳阳焱使了个眼色。 柳阳焱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他要去追张小卒,不让张小卒有机会逃回道门。 “哎,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老夫呢。” 闫明朝摇头自嘲道。 “对不住了闫老,青云峰对柳家堡至关重要,必须追回来。”柳向荣向闫明朝歉意施礼道。 “那要不是张大用偷的呢?”闫明朝挑眉问道。 “若不是他偷的,我亲自向他赔礼道歉,当着极乐城所有人的面。”柳向荣道。 闫明朝神色一沉,盯着柳向荣的眼睛说道:“记住你说的话,到时候若敢反悔,老朽绝对会代徒儿向你们柳家堡讨个说法。老朽极少会与人结怨,可并非绝对,希望下一个与老夫结怨的人不是你,否则你肯定会后悔。” 柳向荣双眼微眯,笑而不语,并未把闫明朝的威胁放在眼里。 甚至有些恼怒,觉得闫明朝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一再退让陪笑,可闫明朝却一而再地向他甩脸色。 他可是半尊之境,天尊之下最强的男人。 闫明朝并未给他该有的尊重。 故而气恼。 不过他忍下了,没有说出来。 当下是琳琅阁和柳家堡联盟的关键时刻,闫明朝不识大局,他可不会。 闫明朝转身向着东方天空飞去,说道:“希望能赶得上道祖揍小孩的精彩画面。”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张小卒会被柳阳焱追上,因为张小卒有他给的那些奔雷扣,只要舍得,甚至能用奔雷扣一口气逃回道门。 柳向荣冷笑了声,然后飞向柳家堡,去向极乐天尊禀报此事。 一炷香的时间后,柳向荣带着极乐天尊的命令从柳家堡里飞出,向着东边道门所在的方向飞去。 极乐天尊告诉柳向荣道祖去了北琼,让他无需害怕,就是硬闯道门祖庭,也要把张小卒捉拿回来。 极乐天尊之所以不亲自出马,是因为呆在柳家堡的是他的分身,他的真身正尾随道祖在去往北琼的路上。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小凤儿 极乐城,东南方向。 万里之外。 寂静的夜空下,突然有两道身影打着旋的从虚空里摔了出来。 然后径直朝雾坞城高大坚固的城门楼撞去。 “啊--” 两人惊恐大叫。 因为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祭不出护身防御,要是这样直愣愣地撞在坚固的城门楼上,非得摔成肉泥不可。 可是短短的距离根本不给他们挣扎的时间。 轰! 轰! 两人先后撞在了城门楼上。 幸运的是,在最后危险关头两人终于祭出了护身防御。 轰隆! 城门楼竟承受不住两人的撞击,轰然倒塌。 “啊--” “敌袭!敌袭——” 几个侥幸没有被坍塌的城门楼掩埋的守城将士惊恐嘶吼。 声音划破长空,打破了夜的宁静。 原本寂静的雾坞城登时嘈杂起来,城主府的圣境高手立刻朝坍塌的城门楼飞去。 哗啦! 一道身影顶开碎石,从坍塌的废墟里窜了出来。 另一道身影跟着窜出。 “前辈,没有受伤吧?” “没有。” “此地不宜久留,走。” “我去,还来?” 两人从废墟里出来,简单的对话后,其中一人捏碎了一枚奔雷扣,两人随即消失在原地。 “什么情况?” 雾坞城的圣境强者赶到现场时,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只有坍塌的城门楼和空气里残留着的空间力量波动,告诉他们刚刚确实有人来过。 一盏茶的时间后。 东南方向,万里之外,撞塌雾坞城城门楼的两个人,又一次从虚空里摔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情况好得多,刚从虚空里出来,二人就立刻控制住了身体。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极乐城里逃出来的张小卒和向青天。 接连两个奔雷扣,把他二人送到了两万里之外,稳稳地摆脱了被柳向荣二人追击的可能。 只不过第一个加强版的奔雷扣,给二人制造了一点惊吓。 “前辈,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去哪里?” 张小卒在空中稳住身体,看向向青天问道。 “我没有要去的地方,跟着你走吧。” 向青天回道。 “好。”张小卒点头道,“我要去南边找几位朋友,路途遥远,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着急赶路,可能有点累。” 向青天摆手道:“没关系,只要  有明确的目标就行,比我自己望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茫然徘徊,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强多了。你要找的人是我们家乡的族人吗?” “是的。”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张小卒从拿出一些丹药递给向青天,让他路上补充力量用,然后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他在极乐城和叶明月三人分别时,把两个分身留在了叶明月的三界之画里,而他和分身之间有无限距离的感应和沟通能力,所以他对叶明月三人这一个多月的行程非常清楚。 现在叶明月三人已经跟踪齐裕和凤思君进入了齐家城的地界,再向南穿过齐家城的地界就到靖南山脉了。 张小卒舍不得浪费奔雷扣,而叶明月三人那边暂时没有危险,所以决定先向前追着,等叶明月三人和齐裕、凤思君起冲突后再使用奔雷扣赶路。 想到昨天自己还在为闫明朝用奔雷扣赶路的豪横而震惊,未曾想自己很快也要用奔雷扣赶路,张小卒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不过更多是心疼,因为用一枚奔雷扣就等于消耗两万颗百悟丹。 这谁受得了。 “等找到大娃后,得让他学习炼制奔雷扣。” 张小卒暗暗决定道。 “我们的族人有超凡境强者吗?” 向青天问道。 突然间知道自己有那么多强大的敌人,尤其是刚才面对柳向荣和柳阳焱时只能任人宰割的无力感,让他十分心慌。 “没有。”张小卒摇头答道,“修为最高的前辈也只有阳圣境。” “你不是说我们的族人拥有强大的肉身吗?”向青天皱眉问道,不明白拥有着让敌人垂涎的强大肉身的族人,为何会没有强者。彡彡訁凊 “我们的族人虽然拥有强大的肉身,但是我们家乡的修炼资源实在太贫瘠了,空气里的灵气极其稀薄,像这边正常生长的瓜果,若是拿到我们的家乡,那就是富含灵力的灵果,可想而知我们家乡修炼环境有多恶劣。” “那该如何抗衡这些可怕的敌人?”向青天深深担忧道。 “别担心,我们的家乡现在被一个非常厉害的保护大阵隐藏了起来,敌人暂时找不到我们。”张小卒安慰道。 “怪不得你不让我在外人面前说家乡话,原来是害怕他们通过我找到我们家乡。”向青天恍然道。 “没错。” 两人一边聊  ,一边向着靖南山脉的方向疾飞。 …… 清晨,朝霞破晓。 一道道绚丽的光芒似彩色的箭矢,在天空中射出万丈光芒。 齐谨瑶站在山巅,一边呼吸着早晨格外清新的空气,一边缓缓张开双臂,拥抱朝霞。 她嘴角微扬,眉眼含笑,红唇轻启,喃喃自语道:“真好,又是美好的一天。” 自从偷偷溜出极乐城后,她每天都过得非常开心。 无拘无束,放飞自我的生活,让她渐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欣赏完朝霞,她把昨夜露宿的帐篷收拾好,然后拿出一张羊皮地图,端在眼前看了一会儿后,看向西南方向自语道:“再往前走三四天就能离开柳家堡的地界,然后进到龙凤山庄的地界后,应该就不会被柳家堡的人追上来了。” 说完收起羊皮地图,纵身飞上天空,向着西南方向飞去。 她的目的地是龙凤山庄,要是在龙凤山庄地界内找不到黑泽圣兽,那就穿过龙凤山庄去天月宗,若是天月宗也找不到黑泽圣兽,那就去双龙书院、天山派找。 这条路线不是她胡乱制定的,而是经过缜密思考后制定出来的。 她猜测黑泽圣兽极可能去寻找青龙、白虎等圣兽,所以极有可能去龙凤山庄、天月宗等地方,于是制定了这么一条寻找路线。 …… “小凤儿,今天的早饭味道如何?” 一座山谷里,齐裕一边收拾案几上的碗筷,一边向坐在对面的凤思君询问道。 “能吃。” 凤思君简单回道。 “哎--”齐裕闷闷地叹了口气,道:“你这个评价未免也太打击人了,我今天可是天没亮就开始准备了。你看那粥,熬的不比昨天粘稠吗?你看那油条,炸得不比昨天酥脆吗?你看那包子,蒸得不比昨天软香吗?难道我的手艺就没有一点长进吗?哎——” “比昨天好吃。” 凤思君似是不忍心打击齐裕,又重新评价道。 “真的吗?”齐裕听了眼睛里顿时亮起了光彩,盯着凤思君问道:“小凤儿,你是不是喜欢上我的手艺了?我明天早晨还做给你吃。常言道:要想抓住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哈哈,我已经抓住了你的胃,是不是说已经爱上我了?” 凤思君猛地皱眉,起身道:“快些赶路吧。” 她后悔重新评价了。 彡彡訁凊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情话 小凤儿。 连龙思卿都没如此亲昵地称呼过凤思君,可是现在却从齐裕的嘴里喊了出来,而凤思君仅仅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没有出言制止,也没有拒绝。 给人感觉她对齐裕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说不出的暧昧。 其实不然。 她只是对齐裕的无赖相感到无可奈何,知道无论如何制止和拒绝,只要不打死他,他都不会改。 还记得半个月前,齐裕第一次喊她“小凤儿”时,她直接拔剑在齐裕的脖子上豁开一道很深的血口,给予严厉警告,可是齐裕根本不听,还是不怕死地继续喊。彡彡訁凊 到最后,她只能无奈妥协,假装没听见。 而像这样的无奈妥协,在她和齐裕赶路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发生过太多太多次。 比如一起看晚霞,一起看日出,一起在细雨下撑一把油纸伞漫步,一起做早饭吃早饭,外加忍受齐裕层出不穷的撩人情话。 为了让齐裕说出杀害龙思卿的凶手,她只能一忍再忍。 然而当一件事妥协太多次后,就可能变成习惯。 比如当齐裕第一次要求她停下来看晚霞时,她心里只有愤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齐裕,根本无心欣赏晚霞。 可是现在,她不但可以心平气和地欣赏晚霞美景,甚至还允许齐裕挨着她坐。 习惯有时候是一件可怕的事,因为它能在不知觉间改变一个人,完全不被这个人发现。 当被改变的人恍然发现时,或许改变早已渗入骨子里,变成了真正的习惯。 再想戒掉习惯,会很难。 不过,不只有凤思君一个人在习惯,齐裕同样也在习惯。 只说做早饭这件事。 在此之前他连自家灶房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更别说下灶房做饭了。 起初他只是一时兴起想出的花点子,觉得亲手给凤思君做一顿早饭,说不定会感动她,可是他做出来的是一锅黑色带冒烟的恐怖东西,狗见了都得直摇头冒冷汗。 他感觉丢脸丢大了,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找回面子,并让凤思君看看他的诚心。 于是通过不断地向凤思君取经,然后自己实践摸索,到现在他已经能煮出香糯软烂的白米粥,  炸出喷香酥脆的油条,蒸出软香可口的包子等等。 甚至于现在早上不给凤思君做一顿早饭,他就浑身难受。 这要是告诉齐家人,他们家的太子爷学会了做饭,还每天早晨天不亮就爬起来给女人做饭,估计他们更愿意相信今儿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在无奈的妥协、被迫的习惯、主动的改变等等因素的影响下,两人之间正有一种微妙的元素在悄然滋生。 最大的体现就是,凤思君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反感讨厌齐裕了。 不过凤思君自己并无察觉。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绕开齐家城,我说过不会传讯给家里人,就肯定不会,我对你从未说过一句谎话。” “这么一绕路,至少得多走五六天。” 齐裕一边收拾锅碗瓢盆,一边对凤思君说道。 原本他们向南直穿过齐家城的地界,就能以最短的路径到达靖南山脉,可是凤思君担心路过齐家城主城时,齐裕会偷偷给家里老祖传信,所以选择绕开齐家城主城。 “如果你能一心赶路,别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十天不用我们就能到达靖南山脉。”凤思君回道。 “啊,我知道了。”齐裕自动忽略了凤思君的话,开心地笑道:“小凤儿,你肯定是不舍得结束这段美好的旅途,所以才找借口绕路,想和我多呆一段时间对不对?” “你在做白日梦吗?我恨不得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凤思君冷言冷语地讥笑道。 她多少已经摸清楚一些齐裕的脾性,像面对他这么不要脸的问题时,千万不能沉默,更不能给他好脸色,否则他立刻就会顺杆上爬,更加的不要脸。 果不然,被凤思君冷言讥笑,齐裕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垂下脑袋长叹一声,道:“小凤儿,你实在是太无情了,我的心已经被你伤得千疮百孔。” 凤思君冷着脸不搭理他。 而下一刻,齐裕脸上颓丧伤心的表情就变成了坚定之色,看着凤思君含情脉脉道:“没关系,就算你把我伤得千疮百孔,我对你的爱依然不会变,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女神。我相信,终有一天,你冰冷的心会被我诚挚炽热的爱意所融化  。” 凤思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别发神经了,快点赶路吧。” 她每天都要面对齐裕突如其来的情话,早就已经习惯了。 虽然对齐裕的情话完全没兴趣,甚至是反感排斥,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齐裕的嘴真像抹了蜜一样,如果自己是一个对爱情充满向往的女人,肯定经不住齐裕的情话攻势。 …… 五月初三,春末夏初。 历经五十五天,齐裕和凤思君终于到了靖南山脉。 事实上以凤思君的赶路速度,若不是齐裕路上耽误时间,不用一个月他们就能从极乐城飞到靖南山脉来。 天空阴沉,有雨将至。 “哎——” 齐裕收拾好锅碗瓢盆,望着阴沉的天空长叹一声。 他的心情就像头顶阴沉的天空一样糟糕。 因为再往靖南山脉深处走半天,就到目的地了,而到了目的地后,他和凤思君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关系很可能会破裂。 “怎么了?” 凤思君问道。 “就要到目的地了,想着马上你就会舍我离去,心里很难受。” 齐裕低沉着嗓音说道。 “如果你能以朋友的身份告诉我杀害我夫君的凶手,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凤思君说道。 意思是让齐裕不要提无礼要求。 齐裕摇头道:“我可不想和你做朋友,我要让你做我的妻子。” “不可能!”凤思君断然拒绝,语气决绝,不给齐裕一点幻想的空间。 齐裕转身面向凤思君,盯着凤思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眸子,微微眯起眼睛,森冷的寒芒从眼缝里射出,好似一头披着羊皮的饿狼,即将露出凶狠的獠牙。 可是盯着凤思君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咧嘴一笑,敛去了眼睛里的寒芒,然后第一次主动动身赶路。 “就是这里。” 中午时分,飞在前面的齐裕突然停下,指着前方一片光秃的废墟说道。 前方这片光秃的废墟正是龙思卿和张小卒、以及齐裕和周剑来、白虎厮杀留下的战场。彡彡訁凊 虽然已经过去七八个月之久,可是土地里仍然残留着他们的力量和圣威,所以草木不生,光秃秃的一片。 若是没有人处理,这一片战场有可能十数年不生草木。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仇非报不可 “夫君…” 凤思君走在废墟里,感受到了龙思卿的力量残留,心头不禁涌起万千思念,哆嗦着嘴唇喃喃轻唤一声,随即泪水涌出眼眶,滑落脸颊。 齐裕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虽然他非常嫉妒凤思君对龙思卿的感情,不想看见凤思君为龙思卿落泪,可他知道这时候跳出来说龙思卿的坏话,或是让凤思君放下对龙思卿的感情,都会引起凤思君的反感。彡彡訁凊 不如让凤思君痛痛快快地把对龙思卿的思念之情宣泄出来。 唯有让凤思君释然,让龙思卿在她心里成为过去,他才有机会进到凤思君的心里。 不得不说,齐裕非常了解女人的心思,懂得什么样的女人用什么样的方法去俘获芳心。 铮! 凤思君突然转身拔剑,锋利的剑身在空气里留下一道寒光,随即抵住了齐裕的脖子。 冰冷的剑气激得齐裕脖子处的汗毛根根竖起。 “小凤儿,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快就要和我撕破脸皮了吗?” 齐裕皱眉问道。 “这里也有你的力量残留,告诉我,你和凶手是不是一伙的?”凤思君寒声问道。 “不是。”齐裕答道。 凤思君盯着齐裕的眼睛看了片刻,然后收回了长剑。 “这就信了?不再多问问?”齐裕问道。 “你说过,不会骗我。” “这是从极乐城到这里,我从你嘴里听到的最暖心的一句话。”齐裕的嘴角扬起了开心的笑容。 只感觉将近两个月的心思没有白费,凤思君冰冷的心已经被他的真情融化了一角。 “能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吗?”凤思君问道。 齐裕点点头,虽然来的路上凤思君已经问过好几遍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了好几遍,但仍然耐心地给凤思君再讲一遍。 “那日我恰巧路过此处,看见龙思卿正在和一个人厮杀……” “那人以极其可怕的体术战技破了龙思卿的《移形换影》和《死亡射线》两大绝技,龙思卿落败向南逃跑。我想帮龙思卿一把,但是被一头白虎妖兽拦住了……” “没过多久,追杀龙思卿的那人回来了,我问他龙思卿呢,他说死了。” “还好我有老祖的神魂意念保护,不然那天我也要命丧此处,那两个人的战力实在太恐怖了,越级而战根本不当事。” 齐裕又把那日的战况给凤思君讲了一遍,配合地面上残留的战斗痕迹,讲得非常详细。 但是他撒谎了。 那天他加入战场,可不是为了帮助龙思卿,恰恰相反,他是想干掉龙思卿。 龙思卿识破了他的意图,这才不得不选择放弃击杀张小卒的念头逃走。 凤思君一边听着齐裕的讲述,一边观察着战场上遗留下的战斗痕迹,发现和齐裕讲的完全对得上,便真正  相信了齐裕的讲述。 “我夫君是往那边逃走的吗?”凤思君指向南边说道。 “是的。那边应该还有一处战场,我们过去看看。”齐裕说道。 说完,两人向着南边寻去。 没有意外,他们找到了张小卒和龙思卿的第二处战场。 凤思君站在战场中间,感受到龙思卿的力量残留,突然凄凉地笑了起来。 她想到龙思卿为了抢夺本源之体和火麒麟,追杀了对方两年之久,可最终却被人对方反杀了,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中岳的修者肯定会笑掉大牙。 “你笑什么?”齐裕听见凤思君的笑声,甚是诧异地问道。 “笑龙思卿鬼迷心窍。”凤思君回道。 齐裕闻言惊愕,没想到凤思君会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凤思君是气极而笑,气得恨不得指着龙思卿的鼻子骂其蠢货,因为但凡龙思卿能早点向她求助,悲剧也不会发生。 凤思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复杂的心情,继而神情变得严肃,是这两个月以来从未有过的严肃。 她看着齐裕缓缓开口道:“谈谈吧。” 从极乐城到靖南山脉,齐裕一次又一次挑战她忍耐力,而她也有无数次可以干掉齐裕的机会,可是她一路忍了下来,没有动手,因为她不能确定齐裕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是这两个战场遗迹告诉她,齐裕没有撒谎,他真的见过杀害龙思卿的凶手。 所以接下来便要进入正题。 “在这里谈吗?”齐裕皱眉望向四周,然后问道:“换个景色好一点的地方如何?” “可以。”凤思君点点头。 齐裕率先向东飞去,凤思君跟在后面。 半盏茶的时间后,齐裕在一处幽静的山谷里停了下来。 “把杀害我夫君的凶手告诉我吧,我们今后还是朋友,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刚一停下,凤思君直接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如果我拒绝,你是不是想擒住我,然后强行搜索我的记忆?”齐裕问道。 “是。”凤思君没有否认。 “你可知道,我的识海里有我齐家五位超凡老祖的神魂意念,以你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把我怎样。” “我知道。”凤思君点头道,“但是我愿意冒险一试。” “那要是失败了呢?” “失败了便任你处置。” “小凤儿,你在做什么美梦呢?你是不是在想,失败了那就把身体给他,换取凶手的相貌?” 凤思君沉默不语,因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当然,她想的时候,有很多悲壮的情绪在里面,不似齐裕说得这么平淡,把身体赤裸裸地当成交易的筹码。 齐裕目光一寒,说道:“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保证你永远不可能从我嘴里得知凶手的样貌,每个人做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小  凤儿你也不例外。” “只是五缕神魂意念,我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赢面。”凤思君目光陡然凛冽,握剑的手慢慢攥紧了剑柄。 皇圣境的强大气势朝齐裕压了过去。 齐裕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说道:“那你就试试好了。” 说着,从虚空空间拿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讲道:“此药丸名叫初始丹,服下它后会散功三天,变成没有修为的平凡人,回归初始。那么,现在有一个选择摆在你的面前,要么挥剑斩我,要么吞下这颗药丸。” 说完他就迈步朝凤思君走去。 两人之间只有十步之距,齐裕很快就走到了凤思君的面前,然后缓缓举起手里的药丸,送到了凤思君的红唇边。 凤思君双眸冰冷,杀机迸射,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发出咯吱吱的挤压声。 随着凤思君手中长剑发出震颤的声响,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感觉凤思君的剑即将斩向齐裕的脖子。 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齐裕突然开口说道:“龙思卿的仇能不能报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可要想好了。你或许有能力斩掉五缕超凡境的神魂意念,但是如果我不战,一心逃走的话,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凤思君闻言双瞳一颤,长剑嗡鸣戛然而止。 齐裕简单的一句话,击穿了她的精神防线,因为如果齐裕一心想要逃走的话,她确实没有能力留下齐裕,那她就永远无法知道杀害龙思卿的凶手是谁。 替龙思卿报仇,早已成了她心里的执念。 没有什么能阻止她给龙思卿报仇。 她的表情逐渐痛苦,因为心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争斗。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扭曲的表情才渐渐平复,右手五指一松,长剑当的一声摔落在地上,随即缓缓张开红唇。 齐裕扬起嘴角,把药丸往凤思君张开的红唇里送去。 “不可以!” 一声厉喝骤然响起,打破了齐裕和凤思君之间的沉默。彡彡訁凊 凤思君刚要张开的红唇惊得一下闭了回去。 “呵呵…”齐裕冷笑一声,看向北边天空,问道:“你丫的跟踪了我们一路,终于舍得现身了吗?” “你早就发现我了?”来人惊讶问道。 “你说呢?”齐裕反问道。 “那又如何?”来人气恼地说了一声,旋即不再理会齐裕,看向凤思君说道:“凤思君,给龙思卿报仇固然重要,但是你真的要以出卖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吗?” “你不该来的。”凤思君看向来人幽幽说道,“我夫君的仇非报不可,这是他最后的遗愿,哪怕是和魔鬼做交易我也在所不惜。” 她说着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忽然抬手一把夺过齐裕手里的红药丸,扔进嘴里咕噜一声吞了下去。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争风吃醋 “龙思君!” 多尔峻见龙思君竟主动吞下毒药,不禁气急大叫,怒其不争。 这要是换成别人,如此的任性妄为,作践自己,对他的好意毫不领情,他早就转身离开了。 可是这个人是凤思君。 是一个占据他整颗心,让他深深爱慕,魂牵梦绕,无法自拔的女人,他不能眼看着她濒临深渊而不顾。 所以他第一时间朝凤思君扑了过去,不愿她落到齐裕的手里。 那日在今世缘客栈,他被凤思君辱骂并打伤离开后,着实心灰意冷了一段时间,可是从愤怒和悲伤中冷静下来后,他忽然明白过来,凤思君骂他打他赶他离开,其实是为他好,不想连累他。 这么一琢磨,他心里鲜血淋漓的伤口瞬间被感动治愈,然后对凤思君愈加爱怜疼惜。 不过他没有再回到客栈找凤思君,而是躲在暗处默默守护。 所以当凤思君和齐裕离开极乐城时,他一直藏在暗处尾随而行。 只是这一路上看着凤思君和齐裕坐在一起看日出看晚霞,一起打着一把油纸伞雨中漫步,一起做早饭吃早饭,他心里的醋坛子不知道打翻了多少个,淌出来的醋水都能把极乐城给淹了。 他无数次想出来干齐裕一顿,但是最终都忍住了,怕破坏了凤思君的计划。 他知道给龙思卿报仇已经成了凤思君的执念,唯有找到杀害龙思卿的凶手,将其格杀,才能让凤思君释然,开始新生活。 所以他极大程度地忍受了齐裕对凤思君的冒犯。 可是看到齐裕竟无耻地拿出散功的毒药逼凤思君吃下去,他再也忍不住了,因为一旦凤思君吃了此毒药,真就要被齐裕为所欲为了。x “唔——” 初始丹入腹,凤思君嘴里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声。 她的功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溃散,随之气海闭合,紧接着连三道战门也闭合了。 真的回归到了修炼之初,平凡人的身躯。 若不是多尔峻扑到跟前,及时伸手搀扶了一把,凤思君就虚弱地摔倒了。 多尔峻抓着凤思君的胳膊,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虚弱,立刻怒目瞪向  齐裕,喝道:“齐裕,拿解药来!” 齐裕笑着后退了几步,冲多尔峻摊了摊双手,道:“这是药王宗最新研制出来的药,没有解药,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此药药效只会持续三天时间,三天过后一切恢复正常。你们…可以走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多尔峻怒道。 “在小凤儿面前,我从来不说谎。”齐裕看着凤思君的眼睛说道。 “哼!”多尔峻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搀着凤思君说道:“思君,我们走。” 似是不想输给齐裕,他对凤思君的称呼也变得亲昵了些。 “你走吧,我不走。” 凤思君一甩胳膊,挣开了多尔峻的搀扶。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我不允许你为了报仇而自甘堕落,出卖自己的灵魂。你是勇敢、聪明、自信、漂亮的凤思君,不应该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多尔峻重新抓住凤思君的胳膊,说完就要带着凤思君离去。 “你放手!”凤思君大吼一声。 再次甩动胳膊想挣开多尔峻的手,可是多尔峻紧抓不放。 凤思君见多尔峻想要强行带她走,而齐裕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她知道齐裕这是把选择权交给她自己,如果她选择跟多尔峻走,那就永远别想从齐裕嘴里问出杀害龙思卿的凶手。 “多尔峻,你要是强行带我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你是想我死,还是想我活?” 情急之下,凤思君厉声吼道,同时用痛苦的目光盯着多尔峻的眼睛。 多尔峻看见凤思君痛苦的眼神,瞬间心痛如刀割,然后缓缓地松开了她的胳膊。 “齐裕!” 多尔峻愤怒地看向齐裕,紧握双拳,目眦欲裂,一副即将冲上去和齐裕拼命的架势。 可是下一刻他的气势突然萎靡下去,缓声说道:“齐公子,算我多尔峻求你了,你放过思君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去给你找,保证找到你满意为止。龙凤山庄我们也不要了,都送给你了好不好?你发发善心,放过她吧。只要你肯罢手,让我做什么都行。” “多尔峻  ,你滚!” “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无关,用不着你管!” “你也不配管!” 凤思君冲多尔峻喝骂道。 可是多尔峻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深情地看着凤思君说道:“思君,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所以才狠心骂我,赶我走,之前在极乐城也是如此。但是,你应该知道,为了你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包括生命。” 凤思君看着多尔峻眼睛里的深情,心头不由得一颤,红唇轻启道:“你是不是傻?” 啪!啪!啪! 齐裕突然鼓掌笑道:“好一个主仆情深,可真把本公子恶心到了!” 多尔峻对凤思君的深情让他心里酸溜溜的,而凤思君对多尔峻的保护让他嫉妒。 他双眼微眯,盯着多尔峻问道:“知道为什么我允许你一路跟过来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多尔峻冷声回道。 齐裕没有理会多尔峻的回答,兀自说道:“因为我想让你亲眼看到,我对凤思君的爱意是发自内心的,虽然我用的手段不光彩,但我对她做得每一件事都是真诚的。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一路上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多尔峻闻言神色一怔,脑海里下意识地回想起这一路上凤思君和齐裕相处的画面,结果发现真的如齐裕所说,凤思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虽然大多时候是被齐裕逗弄的,但是笑容里掩藏不住的开心是真的。 哗啦! 多尔峻心里的醋坛子当即又打翻了一个,瞪着齐裕喝骂道:“胡说八道!若不是你以卑鄙手段胁迫,思君看都不爱看你一眼,她对你的笑全都是被迫的,笑容的背后藏着比哭还难受的屈辱。” 凤思君神色复杂,因为她发现和齐裕相处的这两个月,有时候她确实会在不知觉间忘记一切烦恼,轻松而又开心地笑出来。 自龙思卿死后,不,确切点说是自龙思卿一言不发地消失后,她就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自古美女爱强者,多尔峻,敢不敢和本公子决斗一场?” 齐裕抬起右手,挑衅地朝多尔峻勾勾手指。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谁才是沙雕 “哈哈…” 多尔峻对齐裕的挑衅不屑大笑。 齐裕知道多尔峻为何发笑,继续说道:“放心,我不会请老祖的神魂意念出来助战,否则就算我输。这场决斗只有你和我,一场男人之间的公平决斗。”彡彡訁凊 多尔峻闻言收起了笑容,目光凌厉地盯着齐裕问道:“当真?” “我说过,在小凤儿面前,我不会说谎。”齐裕笑着看向凤思君。 “……”多尔峻不禁气结,恨不得把齐裕的一双桃花眼给剜了,当即含怒点头道:“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请注意你的用词,不是挑战,是决斗!”齐裕朝多尔峻晃了晃手指。 “都一样。”多尔峻哼道,“你要是输了,立刻交出解药,并无条件告诉我们杀害龙思卿的凶手,然后离开,今后不准再出现在龙思君面前。” “我说过,初始丹没有解药,所以没法答应你,后面两点我都可以答应。” “且信你一次。”多尔峻点头道。 “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不可能输。”多尔峻轻蔑地扫了齐裕一眼,似乎在说:“就凭你也想赢我?简直痴人说梦!” 齐裕不禁头冒黑线,骂道:“别像个沙雕一样,逼我骂你。” 多尔峻:…… 他觉得齐裕已经在骂他了。 “哼!” “要是我输了,我立刻离开,且今后不再出现在龙思君面前。你可满意?” “非常好。”齐裕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凤思君问道:“小凤儿,你来当裁判可好?” 凤思君从未想过会有两个男人为了她而决斗,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然后点头同意道:“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们两个点到即止,不可取对方性命。” 她不是想看两个男人为她而决斗,而是觉得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小凤儿,别担心,他杀不了我。”齐裕应道。 “哼!”多尔峻冷哼一声,道:“思君,你放心,我不会伤他性命,但是会给他一点教训,来惩罚他对你的冒犯。” 说完他搀着凤思君的胳膊飞向北边的一座山峰,把凤思君放在山顶,说道:“思君,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我教他做人。” “小心点,不可大意,他很厉害!”凤思君小声提醒道。 多尔峻听见凤思君的关心,心里顿  时像抹了蜜一样甜,拍着胸脯道:“别担心,我也很厉害!” 说完他转身望向山谷,纵身跃了下去。 砰! 多尔峻双脚落地,震得整个山谷的地面抖了三抖。 凤思君远远望着多尔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因为她从多尔峻身上感受到了阳圣圆满境的强大气息。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多尔峻的境界一直是月圣圆满境。 “他一直在隐藏修为。” 凤思君自语道。 齐裕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强大威压,呼吸为之一窒,盯着多尔峻,先是惊讶,然后表情逐渐凝重。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 “现在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知道我为何说自己不会输了吧,谁才是沙雕?” 多尔峻下巴微扬,神色傲然地看着齐裕。 “呵…” 齐裕嗤鼻一笑。 随即伸手进虚空空间,缓缓抽出绿蟒枪,问道:“你可知道齐家的弟子那么多,为什么只有我独得老祖宠爱,让齐家五位超凡老祖各自分出一缕神魂意念保护,就算我常常为非作歹,老祖们仍然对我宠爱不减?”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多尔峻也伸手进虚空空间,同样抽出一杆银色长枪,“今天我要替齐家城的老祖好好教育教育你这个不知寡廉鲜耻的家伙。” 齐裕双目一睁,眼神陡然锐利,眉梢微扬,傲然一切地看着多尔峻,道:“因为我是天才,刚出娘胎就注定会踏入超凡境的绝世天才!” “嘁!”多尔峻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可以理解你的无知,因为你对‘天才’二字的含义一无所知,不过今天我会让你感受到来自天才的压迫和统治,让你今后听到‘天才’二字就控制不住地恐惧颤抖。” “快看,有牛在天上飞,是被你吹上去的吧?”多尔峻抬头望天,嘲笑齐裕吹牛逼。 齐裕却不气恼,喝道:“看天不如看枪!” 随即手腕一抖,枪出如龙。 锋利的枪尖瞬间就扎到了多尔峻面前。 多尔峻眼皮惊跳,没想到齐裕的枪竟然这么快,连忙横枪格挡。 当! 喷吐着幽幽绿芒的枪尖刺中了银色的枪身。 火星四溅中,银色的枪身猛地朝多尔峻的怀里弯曲,巨大的冲撞力迫得多尔峻连连后退。 噔噔噔! 多尔峻连退五步。  地面被他踏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缝。 “滚!” 多尔峻睁目怒吼。 被齐裕一枪逼退,让他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但是齐裕的枪速之快,枪劲之猛,也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他双臂抓着枪柄,向前猛地一推,把齐裕的枪顶了回去,紧接着左手抓着枪杆向着左后方猛地一拉,右手向着前方齐裕扫去。 吱! 银色的枪杆被多尔峻双手瞬间拉成了满弓状,随即左手一松,枪身呜的一声弹射而出。 当! 弹射的枪身正迎上齐裕竖劈下来的长枪。 多尔峻横扫出去的长枪受到来自上方的猛烈撞击,枪尖猛地下沉,噗的一声扎进了地面。 咻! 齐裕手腕一抖,长枪连挑带刺,袭向多尔峻的咽喉。 多尔峻右脚猛跺地面,纵身后跃,逃离齐裕的攻击范围。 齐裕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望着后退的多尔峻,讥笑道:“就这?” “哼!”多尔峻怒哼一声,脸颊账·红,梗着脖子叫道:“休要高兴的太早!” 这第一回合的交手,他完全被齐裕压制了,想到刚才自己在凤思君面前拍胸脯的话,一时间羞臊难当。 不过羞臊马上就转为愤怒。 轰! 阳圣圆满境的力量从他体内奔涌而出,银色的长枪霎时间光芒四射,像太阳一般耀眼。 嗤! 枪尖刺穿了空间,眨眼间刺到齐裕面前。 狂暴的力量顺着枪身咆哮奔腾,自枪尖迸发出来,若决堤的洪水般扑向齐裕。 同时还有圣皇境的威压,如万丈高山倾塌一般压向齐裕。 愤怒的多尔峻欲以最直接、最凶狠的方式,以绝对的境界压制压死齐裕。 然而齐裕不退不避,枪出如龙,正面迎上了多尔峻刺来的长枪。 当! 两把枪互不相让,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 嗤啦! 碰撞产生的混乱罡风瞬间把周围的空间撕裂。 五六息时间的对峙后,齐裕被震退,一连退了十多步才停下来。 可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招落败的沮丧,反而两个嘴角高高地扬了起来,脸色涨红,青筋鼓起,满脸的亢奋之色。 两只眼珠子爬起了通红的血丝,眼睛里闪动着嗜血的疯狂。 看上去显得十分狰狞。 “我的血液沸腾起来了!多尔峻,受死!” 齐裕嘶吼一声,带着不要命的疯狂扑向多尔峻。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谁还不是天才 轰轰轰! 山谷里轰鸣声不断,齐裕和多尔峻鏖战正酣。 多尔峻爆发出了阳圣圆满境的强大战力,占据上风,压着齐裕猛攻。 但是齐裕的枪时而迅疾如电,时而刚猛无俦,时而灵动阴柔,诡异多变,每每都能化解多尔峻的必杀一击。 所以他虽处下风,但无败相。 相反,齐裕的枪大气磅礴,一招一式都携带着制胜的信念,乍一看好像是他正在压着多尔峻打一样。 多尔峻虽然占据着上风,可是他的神色反而变得十分凝重,因为战斗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按照他的预想,只要他展露出阳圣圆满境的战力,三两枪就能挑翻齐裕,可实际情况却是对战百回合,他非但没能挑翻齐裕,反而有几次差点被齐裕的枪逼入险境。 “越级而战,这就是天才的可怕吗?” 多尔峻暗暗心惊,不敢再有半点轻视之心。 “难怪他会被齐家城的五位超凡老祖视作掌上明珠,原来竟是如此非凡!” 远处的山峰上,凤思君望着战斗中的齐裕震惊不已。 虽然她已经散功,看不清多尔峻和齐裕迅疾如雷的招式,但是皇圣境的眼力还在,能够根据双方激斗的情势看出二人战力不相上下。 “那家伙的修为和枪法又飞涨了一大截,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东边的天空中,周剑来躲在叶明月的错位空间里,看见齐裕展露出来的战力,亦是震惊不已。 “还好他们两个打起来了,否则还真不好对付呢。” 都可依轻笑道。 “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散功了?如果是,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叶明月望着北边山峰上的凤思君说道。 周剑来闻言看向凤思君,说道:“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不过还是不要贸然出手为好。” 叶明月点头道:“我们跟踪了他们两个月,不敢保证他们没有发现我们,万一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跟踪,然后故意表演这么一出,使一个将计就计引我们出手,那我们贸然出手可就正中她的计谋。毕竟是圣皇境,不是我们目前能对付得了的。” 虽然她对自己的跟踪技术很有信心,但是凤思君毕竟是皇圣境,修为高出她三个大境界,她并无十足把握保证一定没有被凤思君发现。 “不着急,先让他们两个打着,我的本体正在急赶过来,等我来了再动手。”张小卒的分身张大毛说道。 后面一句是在转达张小卒的话。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跟踪齐裕和凤思君,在齐裕给凤思君下毒后伺机而动,由于张小卒要参加丹赛,无法参与行动,只能以两个分身给周剑来等增添战力,同时还可以通过分身保持联系。 但是现在张小卒有办法追上来,自然希望能参与行动,因为他的奔雷扣可以给众人提供安全保障,即便凤思君是假装散功也不怕。 皇圣境的凤思君给他们的压力太大,让他们不敢不小心谨慎,因为稍有莽撞大意,就可能丢掉性命。 这样的代价他们可承担不起。 “本体,你能不能快点?好久没有干架了,我已经等不及了!”另一个分身张猛催促道。 周剑来说道:“我也该准备一下了。” 说完他后退几步,盘膝而坐,服下一颗临月丹,闭目修炼起来。 临月丹乃是星圣境冲击月圣境的丹药。 战前求突破,未免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思。 不过周剑来可不是临时抱佛脚,他是故意留到这时候突破的。 嗖! 嗖! 遥远的西北方向,张小卒和向青天正在虚空里极速穿梭。 一个又一个奔雷扣在张小卒手里捏碎,想到两根指头捏一下就是两万颗百悟丹,张小卒心疼不已,不过想到心里的那个计划要是能成功,这些奔雷扣花的也值得。 …… 轰轰轰! 齐裕和多尔峻从山谷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上,从中午打到了黄昏。 方圆十数里的山林都在他们的枪下化成了废墟。 唯有凤思君呆的那座山峰完好无损。 因为他们两个担心伤到凤思君,所以所有攻击全都默契地避开了凤思君的方向。 噗! 绿蟒枪的枪尖吞吐着绿芒从多尔峻的左肋下扎了过去,锋利的枪尖刺破了多尔峻的护身防御,扎破了他肋下的皮肉,留下一道狰狞的血口,好几根肋骨都裸露了出来。 霎时间鲜血直流,从空中洒落。 “死!” 齐裕怒吼一声,双手抓着枪杆向右猛摆,长枪顺势一扫一收。 绿蟒枪枪尖侧棱的尾端有倒钩,狠狠地钩住了多尔峻的肋骨,随即咔嚓一声,将多尔峻肋下三根肋骨生生钩断了。 当! 多尔峻强忍剧痛,回枪格挡,挡住了绿蟒枪的进一步攻击。 还好挡住了,否则若是让绿蟒枪的枪尖从他腹部横扫过去,他当场就得肚破肠流。 “多尔峻,你的败势已露,速速弃枪投降吧!” 齐裕一手掐腰,一手挑枪,指着暴退的多尔峻大喝道。 夕阳下,金色的余晖洒落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上,如果他的左边脑袋没有少半块头皮,胸口没有一个血窟窿,背上没有一道横跨整个后背的狰狞血口,大腿上的皮肉没有张开,鲜血没有从两只脚跟往下哗哗流淌,他的这个嚣张姿势应该很帅。 只可惜不是。 他从头到脚都是狰狞的伤口,鲜血早已把他染成了血人。 反观多尔峻,从头到脚仅有刚刚肋下的一处伤口。 这般嚣张的话从齐裕嘴里喊出来,多少缺了些让人信服的气势,看上去更像是落败者最后的叫嚣。 “呵呵…” “我承认,你是天才。也承认,我小瞧了你这个天才。” “甚至承认,你确实让我对‘天才’二字有了一丝丝恐惧。” “但是大境界的差距是一道鸿沟,并不是凭着‘天才’两个字就能逾越的,战斗至今你的力量应该所剩不多了吧?而我,至少还能保持这样强度的战斗到明天。” “你如何赢我?” “另外,我要提醒你一件事,能够突破层层桎梏枷锁踏入圣境的人,谁还不是天才。” 多尔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 曾经,他也是被人众星捧月的天才。 齐裕点头道:“我承认,你说得对,能够踏入圣境的人都是天才。但是——天才和天才也有区别,而我,是天才中的天才,是你们仰望的存在。” 多尔峻撇嘴冷笑,道:“要是比脸皮厚度,我确实望尘莫及。” 嗡! 齐裕长枪一抖,道:“你说得没错,这般高强度的战斗,我的力量所剩不多了,那就——一招定胜负吧!”xinkanδんu.com “一招定胜负,让剩余的力量最强化,这确实是你最好的选择。”多尔峻点头笑道,可紧接着又摇头道:“只可惜你的对手是我,你不可能有机会!”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愿赌服输 哗哗哗! 齐裕全身力量奔涌,染血的衣衫鼓荡起来,衣角摇摆,猎猎作响。 绿蟒枪光芒迸射。 一头凶狠的巨蟒在枪身里飞舞翻腾,随着枪尖的绿芒喷吐,就要从枪身里扑出来一样。 数息时间,齐裕的气势拔升到了顶点,力量也催涌到了极点。 他没有骗多尔峻,接下来将是他的最后一枪,亦是最强一枪。 “区区月圣境,妄想撼动我阳圣境,不自量力!” 多尔峻须发皆张,怒目狰狞,声音滚滚,宛若炸雷,震得四方天空嗡嗡颤鸣。 他的气势和力量也都拔升到了极致。 虽然嘴上说着蔑视的话,但是心里已然严阵以待,丝毫不敢小觑。 他缓缓舞动银枪。 浑厚强大的力量随着长枪舞动,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绸带一样的能量轨迹。 吱--吱-- 四方天空被多尔峻的枪风搅动得剧烈扭曲起来。 “看枪!” 齐裕睁目大喝一声,向着多尔峻一步踏去,人和枪化作流光,合为一体。 人枪合一。 “雕虫小技,不堪一击!” 多尔峻舌绽惊雷,右臂向前一挺,银枪卷着四方空间刺出。 叮! 双枪碰撞在一起。 多尔峻的银枪猛地一顿,但也仅仅是一顿,随即轰的一声,枪尖喷吐出毁天灭地的力量,瞬间撕碎了齐裕的枪势,随即将其吞没。 可是多尔峻却是神色一怔。 这一枪得手的太容易了。 “是虚招!” 多尔峻立刻反应过来。 脸上露出一抹惊慌之色,急急回枪。 可还是慢了一点。 周围的虚空里突然刺出十把绿蟒枪。 十个齐裕神色威严地跟在绿蟒枪后面从虚空里迈出,张口喝道:“杀!” 十个齐裕,十把长枪,居高临下一起刺向多尔峻,形成了一个枪笼。 凡是被枪笼困住的人,都将被扎成筛子。 突然,多尔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手中尚未收回的长枪突然一分为二,由一丈长的长枪变成了两把半丈长的短枪。 左手一把,右手一把。 短枪灵活,迅捷。 叮叮叮! 齐裕即将合拢的枪笼瞬间被多尔峻挥舞双枪突破。 “同样的招式施展两次,就没那么厉害了。” “可别忘了,我也是天才呢。” 多尔峻禁不住得意道,同时双枪齐出,攻向最后一个齐裕。 先前战斗的时候,齐裕已经施展过这一招。 显然,多尔峻早就识破了他的招式,并想出了破解之策。 刚才他脸上的惊慌之色和收枪不及的样子,全都是故意装出来迷惑齐裕的。 噗! 多尔峻左手枪把齐裕的绿蟒枪拨开,右手枪捅穿了齐裕的胸膛。 齐裕脸色瞬间煞白,可是他的嘴角却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啪! 他双手抓住了捅穿胸膛的枪柄,紧紧握住,不让多尔峻抽枪。 咻! 突然,多尔峻的后方,刚刚齐裕人枪合一被撕碎吞没的地方,迸射出一点绿芒。 绿芒瞬间化作一道可怕的枪影,直刺多尔峻的后脑。 多尔峻只觉刺骨的寒气灌进了后脑,激得他头皮发麻,每一根都发都竖了起来。 他神色大惊,急急转身,挥动左手枪去封挡这一枪。 当! 绿蟒枪枪影和多尔峻的左手枪撞击在一起。 多尔峻只觉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手里的枪出现瞬间畏惧和退缩,随即被绿蟒枪枪影震飞。 绿蟒枪枪影向前疾刺,直捣黄龙。 多尔峻想躲,可是右手枪还在被齐裕双手紧紧抓住,不让他跑。 他立刻松开右手弃枪。 可是再想闪躲,已然来不及。 咻! 绿蟒枪瞬间刺到了他的眼前。 死亡的气息一瞬间笼罩了多尔峻的心头。 嗡! 绿蟒枪枪影的枪尖贴着多尔峻的眉心识海停了下来,锋利的枪尖已经刺破了他的护身防御,并刺破了他眉心处的皮肤。 若不是绿蟒枪枪影主动停下,这一枪恐怕会捅穿他的识海,捅碎他的神魂。 “你输了!” 齐裕居高临下,冲多尔峻咧嘴一笑。 只是他满嘴都是鲜血,这一笑显然有些渗人。 多尔峻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苍白无力,只能苦涩地咽回去。 齐裕抓着枪杆,向后一推,让贯穿胸膛的枪顺着伤口向后滑了出去。 “希望你能愿赌服输!” 齐裕冲多尔峻说了一声,收起绿蟒枪,然后转身朝凤思君所在的山峰飞去。 他飞得有些踉跄,因为伤得太重,且力量几近耗尽。 多尔峻盯着齐裕远去的背影,眼睛里杀意闪烁,想乘齐裕虚弱之际杀了他,但是握紧的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了。 一是做人的原则不允许他这么做。 二是不可能得手,因为齐裕有超凡老祖的神魂意念保护。 凤思君望着满身恶伤,摇摇晃晃向自己飞来的齐裕,不由得苦涩一笑。 她心里是希望多尔峻赢的,奈何事与愿违。 …… 东边天空。 叶明月几人被齐裕和多尔峻的战斗逼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最后那一枪是怎么回事?多尔峻的枪为何会脱手?若不脱手,赢的就是他。” 叶明月望着战场不解问道。 周剑来忽然睁开眼解释道:“因为齐裕拥有霸绝心境,他的枪能够震慑对手的战斗意志,最后那一枪应该是多尔峻的战斗意志突然遭到震慑,所以枪才会脱手。我和齐裕第一次战斗时,也差点栽在他的霸绝心境手里,幸亏我有剑心心境。” “原来如此。”叶明月点点头,看向周剑来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周剑来点点头。 他还没有突破,但是周身剑气涌动,似乎随时可以突破。 叶明月看向张大毛,问道:“还有多远?” “已经到了,在北边。”张大毛回道。 “那我靠过去了。”叶明月操控错位空间,向着凤思君所在的山峰慢慢靠近过去。 …… “怎么样,我厉害吧?”齐裕飞落在凤思君面前,目光希冀,等待凤思君的夸奖。 “跨越大境界,以下克上,你确实厉害。”凤思君点头承认。 “可是那个家伙不讲武德,你看他把我弄的全身都是伤,而我就比较听你的话,点到即止,没有伤他。”齐裕得意之余还不忘贬低一下多尔峻。 尽管凤思君知道齐裕没有在多尔峻身上留下太多伤,并不是像他说的点到即止,而是没有实力对多尔峻造成那么多伤害,但是最后一枪确实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多尔峻现在恐怕已经是死尸一具,所以她还是真诚地向齐裕道谢道:“多谢你手下留情。” 齐裕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边拿出丹药服用疗伤,一边说道:“我答应你不杀他,自然会说到做到,谁让你是我喜欢的小凤儿呢。” 凤思君摇头一笑,道:“你抓紧疗伤吧。” 多尔峻脸色惨白地飞了过来,落在凤思君面前,却不敢,也没脸和凤思君对视,只是低着头愧疚自责道:“对不起,我输了。” “你尽力了,不必自责。”凤思君应道。 多尔峻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齐裕,说道:“你把杀害龙思卿的凶手告诉我,然后我就离开。” 他愧对凤思君,无颜面对她,帮龙思卿报仇成了他最后能为凤思君做的,并能自我救赎的一件事,所以想知道凶手是谁。 齐裕抬手在胸口处的伤口上抹了一把血,然后对着面前的空中一甩,以力量操控鲜血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副画像。 “是他!” 凤思君看到这副画像,瞬间双目睁圆,怒不可遏地厉喝一声。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现身 “你认识这个人?” 齐裕和多尔峻一起惊讶地看向凤思君。 凤思君怒火中烧地盯着张小卒的画像,一双凤眼几近瞪裂,一口银牙几近咬碎,双拳攥得咯吱作响,指甲都嵌进了肉里,身体气得控制不住地颤抖。httpδ:// “是他!” “哈哈,是他!” “啊--王八蛋!我被他骗了!” “该死!该死!” 凤思君怒火攻心,似疯了般歇斯底里地嚎叫,然后抬起右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用力之大,皙白的脸颊上瞬间就肿起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思君,别这样,冷静一点。” 多尔峻一把抓住凤思君右手腕,阻止她继续自虐。 “松手!”齐裕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多尔峻,警告道:“小凤儿是我的女人,注意你的身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你——”多尔峻气得直瞪眼。 “快,回极乐城!” 凤思君从极度愤怒中稍稍冷静下来后,立刻转身向北纵身一跃,想要飞回极乐城,却忘了自己眼下功力尽失,这一跃身体一下子向前扑倒栽去,吓得失声惊叫。 齐裕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凤思君的柳腰,把她失衡的身体揽入怀中。 “放手!”多尔峻怒喝一声,一把抓住齐裕的肩膀将其和凤思君分开,并冲齐裕呵斥道:“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放尊重点!” “干!”齐裕眼珠子一瞪,叫道:“小凤儿是我的女人,我搂一下怎么了?” “她有答应嫁给你吗?你们两个有拜堂成亲吗?”多尔峻终于想到了反击齐裕的言词,拔高嗓门喝问道。 “……”齐裕抬手抹了一把脸,气急败坏地叫骂道:“你他娘的话就说话,干嘛喷老子一脸口水?!谁他娘的不会,噗——噗噗——” 齐裕气得对着多尔峻连喷好几口唾沫。 他的唾沫里全是血,所以喷了多尔峻一脸血沫子。 多尔峻:…… 他两手一抹,满脸鲜血。 “你们两个够了!”凤思君怒喝道。 齐裕和多尔峻怒目而视,但没有继续斗嘴。 “齐裕,麻烦你把解药给我,此人就在极乐城里,我这就要去极乐城宰了他,等我给先夫报仇后,自会…自会向你报恩。”凤思君急声说道。 “真没有解药。”齐裕摊手回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三天后药效自解。话说,这人究竟是谁?莫非是柳家堡的人?” “你见过的,他叫张大用。”凤思君回道。 “什么?!”齐裕大吃一惊。 “我早该想到的,他叫张小卒,还有紫霞丹火,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我怎么那么蠢,被他三言两语就糊弄了!仇人站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我真是一个蠢货!”凤思君一脸痛苦道。 其实她对张小卒的怀疑一直都有,而且计划等丹赛结束,张小卒从极乐城出来后,擒住张小卒询问一番,但是齐裕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 一方面是看到张小卒和齐裕有说有笑地站在一起,还一起去逛街,让她降低了对张小卒的怀疑。 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急于知道凶手的样貌,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齐裕身上,从而忽略了张小卒。 “该死!” “难怪那家伙要在脸上画画,原来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啊,老子知道了,黑泽圣兽肯定是被他拐走的!” “狗日的,被他耍了!” “老子要宰了他!” 齐裕跳脚大骂。 “我这就去杀了他!”多尔峻神色阴沉道。 齐裕斜睨多尔峻一眼,撇嘴道:“你还是省省吧,龙思卿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一个人对上他,纯粹是送死。那家伙比我还可怕,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恐怖的家伙。” “是不是一个断臂的剑修?”凤思君问道。 “没错。”齐裕点头道。 “我自有对策,就算打不过,我也能先盯着他,你们快些追上来便是。”多尔峻说道。 他没有反驳齐裕的话,因为龙思卿已经用生命印证了张小卒的可怕战力,他不是蠢的,自然不会盲目自大地找张小卒拼命。 “你先去盯着他也好,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到了后再行动,如果他在我到之前离开了极乐城,你且悄悄跟着他,沿路留下记号。”凤思君向多尔峻吩咐道。 “好。”多尔峻点点头,然后深深地看了凤思君一眼,随即纵身向北离去。 几个瞬息,身影便消失在了北边天际。 凤思君收回视线,看向齐裕,问道:“拿些清水出来,我给你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污,然后把伤口包扎一下。” 齐裕闻言眼神一亮,连忙打开虚空空间,从里面拿出一个大浴桶和几大桶清水,以及毛巾之类的东西。 他向来是个会享受的,别说浴桶,就连大软床他都随身带着。 嗤啦! 凤思君没说什么,也没有扭捏之态,直接把齐裕身上破烂的衣衫撕开扯掉,然后用毛巾沾着清水给他清洗伤口和血污。 齐裕高兴地闭上眼睛享受凤思君的服侍。 凤思君把齐裕从头到脚清洗干净,然后用绷带把伤口包扎好,齐裕身上的伤实在太多,几乎被包成了粽子,脑袋被绷带缠得只剩下眼耳口鼻。 然后凤思君又让齐裕拿出衣服,帮他一件件穿戴整齐。 齐裕人生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因裸·露身体而脸红,不过他的脸被绷带缠住了,看不见他羞臊的神情。 “真嫉妒龙思卿那个家伙,被你这般细心地服侍了几千年。”齐裕突然酸溜溜地说道。 凤思君摇头笑道:“他都死了,有什么可嫉妒的。” “也是。”齐裕点头笑道,“应该是他嫉妒我才对,因为我将拥有你今后人生的每一天。” “你这张嘴啊,就会说些让女人怦然心动的甜言蜜语,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你的甜言蜜语哄骗了?”凤思君笑道。 “我这张嘴对别的女人是哄骗,但是对你说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我可以发誓。”齐裕看着凤思君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你家里有多少个女人?”凤思君突然问道。 “这——” “不准说谎。” “具体有多少,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有七八百吧,也可能还多一点。”齐裕如实答道。 “你也想把我变成她们当中的一员?” “起初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不怕你生气,刚开始我对你只有身体上的欲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被你深深地吸引,并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 听着齐裕如此直白的表白,凤思君不由得脸颊羞红,说道:“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凤思君,拒绝成为男人的玩物,拒绝成为你三千后宫的一员。” “当然,你和她们怎能一样,我要让你成为后宫的主宰,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难不成你还能休妻,然后娶我?” “我还没有娶妻成家呢,又何须休妻?直接娶你为妻便是。你要是不喜欢后宫的那些女人,我就把她们全部打发了。” “你堂堂齐家太子爷,娶我一个丧夫的寡妇,定要被人说三道四,有损齐家声誉,你觉得你家的老祖能答应吗?” “老祖们从来不会干预我的事,也没人敢对我齐裕指指点点,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你确定真的要八抬大轿把我娶进门?” “当然,天地可鉴。” “好,我答应你。”凤思君点头道。 “真的?”齐裕惊喜问道。 “真的!”凤思君确定地点点头,“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何时?” “三年之后。”凤思君道,“我和龙思卿乃是千年的夫妻,给他报仇,让他瞑目是我必须做的,给他守孝三年也是我该做的。另外,这三年也是你的思考和冷静期,如果三年之后你依然想娶我,那就请媒人来龙凤山庄吧。” “你是觉得我很快就对你没兴趣了吧,所以故意讲个三年之约出来?”齐裕笑问道。 “没错,我是这么想的。”凤思君直接点头承认,“你的心根本不属于我,而是属于这个花花世界,当你遇到下一个漂亮女人时,自然而然就会把我忘记了。” “我如果答应你,并且真如你所料,很快就喜新厌旧,那我岂不是什么也没得到,亏大了。”齐裕笑问道。 “龙凤山庄愿意为你效力。”凤思君说道,顿了顿,又道:“如果你坚持,我也可以把身体给你,但之后我们之间就再无半点瓜葛,这只是一场单纯的交易。你自己选吧。” “不用选了。”西边的天空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谁?”齐裕顺声望去,随即目露惊色,喝道:“是你们!” “没错,是我们。”周剑来笑着点点头。 “张大用,你还我夫君命来!”凤思君死死地盯着从虚空里走出来的张小卒,仇恨的怒火从眼睛里喷出。 “我不是张大用,我是张大毛。”张大毛摆手回道。 凤思君闻言一怔,立刻转移视线看向张小卒的另一个分身。 “我是张猛。”另一个分身不等凤思君开口,就先一步道出自己的名字。 “张大用,张小卒呢?让他滚出来!”凤思君厉喝道。 “哦,他呀,正在截杀多尔峻,等会儿就来了。”张大毛答道。 凤思君闻言心头猛地惊悸,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在心里窜起,心知这是中了对方的陷阱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借剑杀人 通过凤思君得知张小卒是凶手的反应后,尤其是想飞却差点扑倒的滑稽动作,叶明月几人知道她应该是真的丧失战力了,于是故意放多尔峻远离后,从错位空间里走了出来。 轰轰轰! 有轰鸣声从北边极远的地方传来,顺着声音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在遥远的天际有能量光芒闪烁。 是张小卒截住了多尔峻,并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快给我解药!” 凤思君在齐裕耳边急声催促道。 “说了没有解药,你怎么就不信呢?”齐裕郁闷回道,随即马上就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凤思君想到齐裕的识海里有五道超凡境的神魂意念,随便唤出来一道,就能把眼前这几个人解决掉,顿时安下心来。 她盯着叶明月,微微眯起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冷芒,恨声道:“真恨当初没有一巴掌拍死你!” 她确实后悔不已,觉得当初要是直接一巴掌拍死叶明月,不给叶明月逃跑的机会,说不定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龙思卿也就死不了了。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咯?”叶明月撇嘴冷笑道,“丈夫才死了几天,就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勾搭在一起——” “贱人,你闭嘴!”凤思君厉喝一声,打断了叶明月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她和齐裕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缓兵之计,可是却被叶明月说成“勾搭”,让她满肚子怒火却不知从何解释。 叶明月目光一寒,盯着凤思君道:“不要把自己说的多么可怜似的,是你和龙思卿挑起的这场仇怨,我才是受害者,才是复仇者。现在,我要夺回我自己的身体,你有意见吗?” 凤思君无言以对,因为叶明月说的是事实。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个道理江湖人都知道,可是谁也不愿意被杀,被杀的时候都会觉得敌人太狠毒,自己太可怜。 “你们…”齐裕听着叶明月和凤思君的对话,身体突然猛地一震,目光在周剑来几人的脸上扫过,震惊道:“你们都是祖源之地的人?!” 铮--! 周剑来缓缓拔剑,神情晦暗不明地盯着齐裕,目光森然道:“有些秘密是不能知道的,知道了就得死。” 然而齐裕非但不惧,反而一下子激动起来,高兴叫道:“哈哈,你们真是祖源之地的人吗?那岂不是说你们都是本源之体。我——发大财了啊!” “是的,你发大财了!”周剑来笑着点点头,随即目光一沉,大喝一声:“动手!” 铮! 漓火剑猛地离鞘。 叶明月、都可依、张大毛和张猛闪身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出包围之势。 “嘁!吓唬谁呢?”齐裕不屑撇嘴,随即大喝道:“老祖们,这里有一群本源之体,快快出来发财!” 随着他声音响起,五道神魂意念从他识海里飞出。 “烟雾弹!” 叶明月四人同时向着齐裕投掷出一把烟雾弹。 “又来?” 齐家一位老祖的神魂意念郁闷地喊了声。 轰轰轰! 数十颗烟雾弹在齐裕四周爆炸,霎时间黑烟缭绕,隔绝了齐裕和齐家五位老祖的视线、听觉和神觉。 叶明月四人丢完烟雾弹,又把破甲弹、火焰弹、臭屁弹、流氓弹等阵法弹药一股脑丢了出去。 最后在烟雾弹效果即将消失的时候,又补了一波烟雾弹。 “我干你娘!” “呕--” 黑雾里,齐裕中了一颗臭屁弹,直接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呕--” 没有修为的凤思君最为可怜,只感觉嘴里就像被人灌了一瓢又一瓢粪水一样,趴在地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哦,你娘——呕——” 齐裕又中了一颗流氓弹,只看见无数个穿着镂空薄纱裙的绝色妖娆美女在面前跳舞,可是他刚想欣赏一下,翻涌的胃液就顶到了喉咙口。 齐家五位老祖刚一出来就被烟雾弹剥夺了神识感知,不明情况,全都站在原地护着齐裕,没敢乱动。 “臭小子,怎么招惹到道门的人了?!” 齐家最强的老祖齐自律皱眉骂了声。 因为他曾经在清渠的手里见识过道门的这些稀奇古怪的阵法弹药,所以立刻判断出对方是道门的人。 他不想和道门的人结怨,于是更加没有轻举妄动。 “快,烟雾弹要消散了!” 烟雾之外,叶明月冲周剑来急喊道。 周剑来正浮空站立在齐裕等人的头顶正上方,只见他周身剑气激荡,散发着极其可怕的剑势,并且剑势还在不停地攀升。 他的头顶上方万丈高空之上,响起一道剑气长鸣,紧接着空间扭动,数不清的剑气从虚空里飞出,在他头顶上方飞舞盘旋,几个瞬息间就形成了一个覆盖方圆三千多丈的剑气漩涡。 这一情形和他上次突破到星圣境时一样。 下方,烟雾弹渐渐消散。 咻咻咻! 周剑来左手剑指一引,仅剩的几百滴蕴含着清渠的剑气的雨滴从万剑匣里飞射出来,向着山峰上的齐家五位老祖袭杀过去。 齐家五位老祖甫一感受到超凡境的剑气,全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齐自律,分辨出这是清渠的剑气,还以为是清渠亲临,神魂为之惊颤。 不过当剑气撞击在他的防御上时,他就分辨出这不是清渠亲自斩出的剑气,因为威力很一般。 “又是那个小子!” 齐自律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周剑来的身影。 上一次在太乙山脉,这样的剑气袭击他们已经遭遇过一次,所以感到熟悉。 不过那一次周剑来有成千上万滴雨滴,把齐家五位老祖的神魂意念杀得屁滚尿流,可是这次他只有几百滴,并且是威力大量流失的雨滴,所以根本奈何不得齐家五位老祖。 周剑来也没指望这些雨滴能灭掉齐家五位老祖,祭出它们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烟雾弹的黑烟全部消散。 齐家五位老祖恢复神觉,同一时间一起将周剑来锁定。 “竖子,找死!” 齐阿尔的神魂意念怒喝道。 “老祖,呕--留他们全尸,呕--他们是…是本源之体!” “都是!” “呕——” 齐裕急声提醒道。 最后两个字是告诉齐家五位老祖,一个也不能放走。 齐家五位老祖闻言精神为之一振。 “呕呕呕,呕你老祖!” 周剑来骂道。 齐裕:“呕——” 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小子,道门大爷清渠是你什么人?” 齐自律盯着周剑来问道。 另外四位老祖正要动手,但是听见齐自律的问题,立刻停顿下来。 本源之体虽然诱人,可是如果代价是得罪道门,他们必须好好权衡一下。 “关你屁事!” 周剑来怒骂一声,随即剑指冲天,往下猛地一引,指向齐家五位老祖。 铮! 九天之上一声嘹亮的剑鸣,五道剑气长龙俯冲而下,斩向齐家五位老祖。 “哼!” 齐家五位老祖嗤鼻冷笑,根本不把这样的攻击放在眼里。 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 五人只是向上随意地挥了下手。 恐怖的力量自他们袖子里涌出,瞬间把俯冲下来的剑气长龙撕碎。 可是下一刻他们全都表情一怔,只觉自身被一股强大的气息锁定,立刻抬头望向天空,想知道强大的气息来自哪里。 当他们望见九天之上的剑气漩涡后,神色从不屑一顾变得凝重。 周剑来嘴角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阴笑。 他区区星圣境,即便突破到月圣境,也不可能是齐家五位老祖的对手,所以他特意卡住了突破的时间,在齐裕召唤出齐家五位老祖的神魂意念后才跨出最后一步。 刚刚那五到剑气长龙气机牵引着九天之上的剑气长河。 齐家五位老祖不明情况,将剑气长龙击散,激怒了剑气长河,遂被剑气长河锁定。 简单点说就是,周剑来借突破的契机沟通九天之上的剑气长河,然后从剑气长河里邀请了五位客人下来做客,结果这五位客人刚下来就被齐家五位老祖给杀了,剑气长河当场大怒,锁定了齐家五位老祖,就要给自家孩子报仇。 轰! 九天之上的剑气漩涡突然压了下来,投射下来的巨大阴影让下方的天色一下子黑暗了许多。 “不好,快走!” 齐自律似是察觉到了恐怖危险,突然睁目惊惧大叫。 喊叫的同时,抓住齐裕的肩膀就往北边逃去。 咻! 剑气漩涡里射下来五道剑气,分别袭向齐家五位老祖。 这五道剑气看上去平淡无奇,可是强大的剑威却震慑得周剑来等人神魂禁不住颤抖。 “你们走,我来挡住它们!” 齐阿尔急声喊道。 只见他猛地止步回身,双拳齐出,轰向袭来的剑气。 噗噗噗! 如针穿纸,五道剑气瞬间穿透了齐阿尔的双拳和身躯,将其神魂身躯绞得稀碎,然后速度不减反增,追向剩下的四位齐家老祖。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看山 齐家剩下的四位老祖看见齐阿尔瞬间就被剑气斩碎,全都吓了一跳,危险感瞬间笼罩心头。 “呔!” “让我来!” 齐无双大喝一声,骤然止步回身,双手掐一剑诀,随即身体化作五道剑气,射向袭来的五道剑气。 剑气和剑气的对决。 然而齐无双虽然是一位强大的超凡境剑修,可是眼下的他只是一缕神魂意念,战力不及他本体的百之一二,而周剑来的五道剑气却是来自九天之上的剑气长河,威力无穷,所以根本没有悬念。 十道剑气甫一碰撞在一起,齐无双的五道剑气就溃散了。 “不行,挡不住!” “齐裕,速用奔雷扣!” 齐自律见袭来的五道剑气威力超凡,不可阻挡,急急吩咐齐裕。 齐裕不敢犹豫,急忙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枚奔雷扣。 作为齐家城的超级天才,视作可以踏入超凡境的重点栽培对象,像奔雷扣这种顶级保命宝物,齐裕自然不缺。 可是他将奔雷扣拿在手里却没有立刻捏碎,而是望向被遗留在山峰上的凤思君,急声询问齐自律:“老祖,有没有办法把凤思君一起带走?” “混账!”齐自律闻言震怒,训斥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女人,齐裕,你也该长大了!” 齐自律的训斥声炸雷一般传进了齐裕的识海里,震得齐裕神魂颤抖。 “对不起!”齐裕张口吐出三个字。 既是回答齐自律的训斥,亦是对凤思君说的。 可是他声音太小,根本传不到凤思君耳朵里。 随即目光从凤思君身上收回,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奔雷扣,慢慢用力。 咔! 奔雷扣碎裂。 这一刻,齐裕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人生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而心痛,这种痛让他感到窒息。 可见,对凤思君他确实是动心了。 “王八蛋,你们要是敢伤害我的女人,我齐裕绝不会放过你们!” 齐裕嘶吼道。 “你也一起留下吧!” “看山!” 北边天空,一道身影大吼着飞来。 “多尔峻被干掉了吗?” 齐裕望见来人是张小卒,立刻联想到被张小卒截杀的多尔峻极可能出事了,忽然间不禁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轰! 一道 巨大的声响把齐裕稍稍走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我去!” 回过神来的齐裕一下子瞪圆了眼珠子,突然明白刚刚张小卒喊的那声“看山”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一座万丈高山凭空出现在天空中,并呼啸着朝他砸了过来。 且速度奇快,眨眼间就飞到了面前,当头砸落下来。 “这他娘的是什么招?” “扔山?” 齐裕的脑子有点懵。 巨大的山峰以恐怖的速度当头砸落,齐裕周围的空间承受山峰砸落的恐怖冲击力,急剧压缩,发出吱吱吱的尖锐挤压声。 奔雷扣激发的空间传送受到了干扰,慢了下来。 “不好!” “速速挡住山峰!” 齐自律察觉到情况不对,急声大吼道。 “我来挡住剑气!” 齐家老祖齐有田吼道。 伴着吼声,他朝飞射而至的五道剑气飞去。 轰! 他自爆了神魂身躯。 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冲击,稍稍延缓了五道剑气的速度。 “我来挡山!” 另一位老祖向上飞去。 轰! 他学着齐有田,自爆了神魂。 但砸落的山峰只是微微一顿,马上又继续下落。 还好齐自律护在齐裕周围,给齐裕撑起一道防御禁制,使得奔雷扣的空间传送不受影响。 轰隆! 万丈山峰砸落地面,震得整个靖南山脉都剧烈颤抖起来。 沙土灰尘掀起了千丈高。 但是,在山峰砸落前的一瞬间,齐裕被奔雷扣传送了出去。 “差一点,真可惜!” 张小卒落在青云峰峰顶,望向齐裕逃走的方向摇头惋惜道。 随即念咒掐诀,收起青云峰,朝周剑来几人飞去。 青云峰砸落的地方,留下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 周剑来见战斗结束,立刻当空盘膝坐下,手掐剑诀,静气凝神,开始认真突破。 叶明月落在凤思君面前,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卑鄙!”凤思君阴沉着脸道。 若不是功力尽失,她有信心以一敌张小卒这一群。 就算不敌,她也可以捏碎奔雷扣逃走。 可是她现在回到了修炼之初的状态,感受不到虚空空间的存在,所以连捏碎 奔雷扣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叶明月摆手一笑,道:“你应该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才对。说吧,有什么遗言?看在你帮我照顾了肉身一段时间的份上,我或许可以帮你完成遗愿。” 凤思君闻言低头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自己的肉身在虚空空间里存放着,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去龙凤山庄一趟,把我和龙思卿葬在一起。” 叶明月说道:“龙思卿的尸体在我这里,也别去龙凤山庄了,就葬在这靖南山脉里吧。这里风景秀丽,鲜有人来打扰,清静。你觉得呢?” 说完,叶明月打开虚空空间,从里面拿出一具尸体,放到凤思君的面前。 这具尸体是龙思卿夺舍本源之体前的肉身,被他存放在虚空空间里,死后落到了张小卒手里。 张小卒觉得留下这具尸体或许可以向凤思君交换点什么,就留了下来。 “夫君!” 凤思君看见龙思卿的尸体,顿时泪如泉涌,扑倒在上面。 她扑在龙思卿的尸体上抽泣了一会儿,然后擦干泪水仰头看向叶明月,道:“感谢你能把我们夫妻二人葬在一起。你说的不错,我夺了你的肉身,现在死在你手里,确实是报应,没什么怨言可言。动手吧。” “等一下。”张小卒喊道。 “你想怎样?”凤思君神色惊慌地看向张小卒,以为张小卒不答应把她和龙思卿葬在一起。 张小卒没有回答凤思君的问题,而是看向叶明月道:“先把她送进三界之画里,我另有安排。” 叶明月点点头,祭出三界之画,把凤思君收了进去。 “把孟婆汤给我。”张小卒向叶明月讨要道。 叶明月闻言一下子明白了张小卒的另有安排是什么,惊讶问道:“你不会是想给她喝下孟婆汤,然后控制龙凤山庄吧?”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拿上孟婆汤,张小卒跟着进了三界之画,出现在凤思君面前。 “你…你想怎样?”凤思君脸色苍白地问道。 短短一会儿,她已经想了好几种张小卒准备折磨她的酷刑。 张小卒嘴巴一张,吐出一只神魂。 “啊--” 神魂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划破天空。 他正在被符文锁链和道家真火炼化,痛苦至极。 “多尔峻!” 凤思君感受到了多尔峻的气息。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欲望深渊 “张小卒,他和这件事无关,你放过他吧!” 凤思君向张小卒哀求道。 “你想让他活?”张小卒问道。 凤思君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你放他一条生路,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知道自己落在了张小卒和叶明月手里,已经是必死的结局,要是能在死之前救多尔峻一命,就算被张小卒狠狠地折磨一番,也认了。 张小卒拿出一碗黑乎乎的孟婆汤,递到凤思君面前,道:“喝了它,我就放了他。” “这是什么?”凤思君看着碗里黑乎乎的汤液,不由得惊恐。 “剧毒的毒药,喝了它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张小卒阴气森森地恐吓道。 “啊——思君,不要喝,不要管我——啊——狗杂碎,有种你就立刻杀了我,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啊——你个狗·娘养的——” 多尔峻的神魂忍着剧痛嘶吼道,并试图通过咒骂来激怒张小卒,让张小卒杀了他。 可是张小卒都懒得看他一眼。 凤思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从张小卒手里接过药碗,说道:“我喝!” “啊--不要喝啊--思君--不要--” 多尔峻急切阻止。 凤思君看向多尔峻,神色凄然道:“原本想着若有来世——罢了,不说也罢。你好好活下去,永别了。” “不——不要——” 多尔峻凄厉嘶吼。 但是凤思君没有犹豫,端着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碗还给张小卒,惨笑道:“原来剧毒的毒药竟然是——是——” 砰! 凤思君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就不能把话说完吗?”张小卒郁闷地看着昏死过去的凤思君,心里可惜道:“差一点就知道孟婆汤是什么味道了。” “啊--张小卒,狗杂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多尔峻歇斯底里的咆哮怒吼道,凤思君死在眼前让他陷入疯狂。 张小卒看向多尔峻,抬手对着他一点,收起了符文锁链和道家真火,说道:“别激动,她还没死。不过没有解药的话,她必死无疑。是死是活,得看你的表现。” 多尔峻正要攻击张小卒,和张小卒拼命,但是听见张小卒的话后,立刻止住攻击,神魂幻化人形,扑到凤思君面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果然还有气息,不由得面露喜色。 随即仰头看向张小卒,说道:“求你放过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张小卒道:“和我签订主仆契约,从今往后听我号令,答应我就饶她一命,拒绝你们两个今天都得死。” 说完,走向一旁,开始布置契约大阵。 他知道多尔峻这个情种一定会答应。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布置起来快了许多。 “我答应。” 不出张小卒所料,多尔峻只考虑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了,只不过他有条件。 “你先放了她,然后我立刻就和你签订主仆契约。”多尔峻说道。 张小卒看了多尔峻一眼,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你——”多尔峻气得瞪眼,可又无话可说。 用了半个多时辰,张小卒才把主仆契约大阵布置好。 多尔峻一直留意着张小卒的动作,看到张小卒布置出来的诡异大阵,心里泛起一阵阵毛骨悚然的恐惧,可是为了救凤思君,也只能硬着头皮承受。 张小卒最后检查了一遍契约大阵,确定没有疏忽之处后,看向多尔峻问道:“为了一个女人出卖自己的灵魂,值得吗?” “值得!”多尔峻不假思索地肯定答道。 “那好,来吧,你去那里站着就好,不要反抗。”张小卒指着大阵一处说道。 多尔峻把凤思君放在草地上,依言走到大阵中,问道:“签订了主仆契约后,你会限制我见凤思君吗?” “不会。”张小卒摇头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开始吧。” “不要反抗。” 张小卒叮嘱一声,然后激活了大阵。 “唔!” 多尔峻嘴里顿时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声。 他感觉有无数条锁链钻进了自己的神魂里,似乎要把自己的神魂绞碎。 “不要反抗,否则被大阵绞得神魂俱灭,你可别怪我。” 张小卒喝道。 多尔峻闻言立刻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但是感受到一条条锁链钻进自己的神魂深处,种下一道道诡异的咒印,不由得毛骨悚然。 一炷香的时间后,大阵停止运转,并消散。 张小卒和多尔峻之间的主仆契约达成。 多尔峻看着张小卒,眼神里不由得就流露出恭敬之色。 有一个声音在他神魂里响起,告诉他张小卒就是他的主宰,任何命令都不能违抗,甚至不能有对张小卒不好的念头,否则立刻就会神魂俱灭。 他惊惧地打了个寒颤。 “主人,请…请救救凤思君。”多尔峻不忘凤思君的安危。 “放心,我给她喝的不是毒药,呃,也不能说不是毒药,应该说是不致命的毒药。”张小卒说道。 说着,又开始布置新的主仆契约大阵。 “主人,你…你要干嘛?”多尔峻看 见张小卒又开始布置大阵,心里顿时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认为张小卒要和凤思君也签订主仆契约。 张小卒没有回答多尔峻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想不想以龙思卿的身份活下去,和凤思君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这…龙思卿已经死了,她肯定不会允许我这么做,更不可能把我当成龙思卿。” “如果她愿意,你愿意当一辈子龙思卿的替代品吗?或者说,你就是龙思卿,死掉的那个才是多尔峻。” 多尔峻听着不由得有点心动,可是想到张小卒可能是要用主仆契约来强迫凤思君答应,立刻压下心里自私的冲动,冲张小卒摇了摇头。 张小卒没有生气,继续说道:“我刚才给凤思君喝的药名叫孟婆汤,喝下这碗孟婆汤,她就会把以前的记忆彻底忘记,永远不可能再回想起来,也就是说现在谁都可以成为她的龙思卿。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另外找一个愿意当龙思卿的人吧。” “你——啊——” 多尔峻刚想怒斥张小卒卑鄙,可是念头刚生,神魂就撕裂般的疼痛起来。 张小卒以意念和叶明月沟通了声,让叶明月把龙思卿的尸体丢了进来。 砰! 龙思卿的身体从天而降,落在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指着龙思卿的尸体,说道:“现在,只要你的神魂钻进龙思卿的尸体里,你就会变成龙思卿,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凤思君过甜蜜的夫妻生活。 你是想继续做凤思君心里永远不会欺骗她的多尔峻,还是对凤思君说一个谎言,然后做抱得美人归的龙思卿? 你自己选择,我不会强迫你。 等我布置完大阵后给我答案。” 然后张小卒就不再说什么,把龙思卿的尸体移出大阵范围,专心地布置起主仆契约大阵。 多尔峻的灵魂站在了欲望深渊的边缘,是拒绝欲望转身离开,还是顺从欲望的驱使跳入深渊,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好了。” 半个多时辰后,张小卒布置好了主仆契约大阵,看向多尔峻说道:“你要是选择做龙思卿,那么就把她抱进来吧。你是主,她是仆,一旦契约达成,今生今世她都不会背叛你。” 多尔峻闻言诧异地看向张小卒:“你是说让我和她签订主仆契约?” 张小卒纠正道:“我是想让龙思卿和她签订主仆契约,你可以拒绝。” “我就是龙思卿。”多尔峻走向依然处在昏迷中的凤思君说道。 他最终还是跳下了欲望深渊,抱起凤思君走进大阵。 当然,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是为了保护凤思君才不得不这么做。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梦想成真 随着契约大阵消散,多尔峻和凤思君之间的主仆契约达成。 多尔峻满眼心疼地望着仍然处在昏迷中的凤思君,可是嘴角却挂着一抹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这抹笑容和他心疼的眼神相比,显得矛盾且诡异。 实则不然。 心疼的眼神是真的,嘴角的笑容也是真的。 他心疼凤思君遭罪的同时,心里也不由自主地阵阵窃喜,觉得从今往后凤思君就只属于他一个人,谁也抢不走。 嘴角的笑容是他对凤思君占有欲的流露。 “齐裕小杂毛,吃屎去吧!” 想到痛快处,多尔峻狠狠地咒骂起和他抢夺凤思君的齐裕。 张小卒走到凤思君身边,蹲下身体,伸出手指点在她的眉心识海处。 “主人——”多尔峻看见张小卒的举动,一下子紧张起来。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张小卒出声打消多尔峻的担心,然后左手一掷,扔给多尔峻一枚玉玦,说道:“若是哪一天你想还凤思君自由,捏碎这枚玉玦就能解除你们之间的主仆契约,可千万别弄丢了。当然,弄丢了也没关系,可以找我帮你们解除关系。” 多尔峻伸手接住玉玦,条件性就想把它捏碎,还凤思君自由,可是力气使到一半突然止住。 对凤思君的占有欲一点一点吞没了他的念头。 他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这才意识到当他把凤思君抱进大阵那一刻,他对凤思君的爱就变得不纯粹了。 张小卒一点一点把他推下了欲望的深渊,可是又给了他一把逃离欲望深渊的钥匙。 这把钥匙就是他手里的玉玦。 只需用力将其捏碎即可。 可是最终他败给了欲望,害怕凤思君获得自由离他而去,于是他脸色惨白地把玉玦收进了虚空空间,愧疚感在一瞬间深深地笼罩了他的心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枚玉玦根本没有作用,只不过是张小卒用来试探他的道具罢了,是对他精神防线的最后一击。 “爱是自私的,你的选择其实也没有错。”张小卒出声安慰道。 多尔峻没有应声,可是脸色慢慢的好看了一些。 他正急需为自己的自私找 一个合理的解释,张小卒适时送给他一个,他当即深以为然,觉得自己是深爱着凤思君所以才会这么做。 如此一想,愧疚感顿时大减。 张小卒打开了凤思君的虚空空间,拿出凤思君以前的肉身,顺手把高级丹药和灵材搜刮了一番。 不过她虚空空间里的财富连龙思卿的三成都不到。 “来吧。” “我帮你们两个恢复肉身生机。” “记住,再睁眼醒来后你就是龙思卿了,可别露馅了。” 张小卒把凤思君的神魂从叶明月的肉身里摄出,放到她以前的肉身里,然后吩咐多尔峻钻进龙思卿的肉身里。 多尔峻忽然朝张小卒行了一个大礼,感谢道:“谢主人再造之恩!” 张小卒笑道:“今后喊我‘公子’即可。” 多尔峻点点头,然后化作神魂飞进龙思卿的肉身里。 龙思卿和凤思君的肉身早就已经断绝生机,让他二人死而复生,几乎等于是给他们重塑一遍肉身,而重塑肉身的材料在来的路上张小卒就已经买好了。 两个时辰后,多尔峻睁眼醒来。 他站起身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新身体,突然间不禁有些恍惚。 以前每次看到龙思卿和凤思君恩爱地在一起,他就会忍不住幻想自己要是龙思卿那该多幸福,所以此刻看见自己真的变成了龙思卿,不禁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他不由得咧嘴笑了。 然后跪到张小卒面前,叩谢道:“多尔--龙思卿叩谢--” “唔!” 凤思君也呻吟一声睁眼醒来。 多尔峻本想说‘叩谢公子再造之恩’,但是看到凤思君醒来,立刻改口道:“叩谢公子救命之恩!” 这样说,等会儿好和凤思君解释。 凤思君睁眼醒来,目光涣散,望着天空呆愣了好一会儿,意识这才慢慢清醒。 “思君,你醒啦?” 多尔峻挪到凤思君跟前,扶着她坐起身来。 凤思君顺声看向多尔峻,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看。 多尔峻不禁紧张起来,生怕张小卒给凤思君喝的孟婆汤不管用。 “夫君,我…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 了?我这是怎么了?” 凤思君盯着多尔峻看了一会儿后,一下抓紧多尔峻的手紧张问道。 她之所以张口就喊多尔峻夫君,是因为刚才张小卒给她恢复生机时,在她的神魂里留下一段记忆,让她记得自己和龙思卿的身份和关系。 可以清楚地看见,多尔峻狠松了口气,随即便喜上眉梢。 凤思君的一声“夫君”,喊得他飘飘欲仙。 “思君,别怕。” 多尔峻轻拍凤思君的手背,语气极尽温柔地安抚道。 “你什么都记不起来是因为你的神魂受伤了,等你的伤恢复了后,记忆也就恢复了。我们在上古遗迹里遭遇了危险,多亏这位张公子出手相救,若不然我们夫妻二人已经命丧黄泉了。” “快感谢张公子的救命之恩。” 多尔峻早就想好了如何跟凤思君解释。 凤思君想到刚才自己醒过来时,耳边确实听见有人在说“叩谢公子救命之恩”,当即对多尔峻的话深信不疑。 其实她也不会怀疑多尔峻的话,因为她和多尔峻之间有主仆契约的约束。 “凤思君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凤思君跪地向张小卒叩谢。 张小卒点点头,道:“你夫妻二人伤得非常严重,我也只能帮你们修复受损的肉身,没法帮你们恢复修为。这里是我的一方小世界,灵气充裕,你们且在这里安心恢复修为吧。” “多谢公子。” 多尔峻感谢道。 张小卒道了声“告辞”,便让叶明月把他放了出去。 “思君--” 张小卒离开后,多尔峻激动地把凤思君拥入怀中,说道:“答应我,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凤思君脸颊一红,羞涩的点头嗯了声。 “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多尔峻问道。 “我只依稀记得,你是我的夫君,我二人是龙凤山庄的庄主,别的……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凤思君面露苦思之色。 多尔峻伸手揉了揉凤思君紧皱的眉心,说道:“别担心,就算你永远记不起来也不用害怕,我会把我们之间的事一点一滴地全部讲给你听。” “嗯”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分身的抗拒 “嚯!” “周大哥还没结束呐。” 张小卒从三界之画里出来,看见周剑来仍然盘坐在空中,头顶上方的剑气漩涡愈加声势浩大,不禁为之震惊。 “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吧。”都可依根据周剑来上次境界突破时用的时间推测道。 张小卒望着天上的剑气漩涡庆幸道:“还好这里是靖南山脉深处,人迹罕至,这要是在距离城市近的地方,如此壮观异象,不知道得引来多少修者围观。人一多,就会有不怀好意地人出来捣乱。” 眼下虽然正值深夜,但是天上剑气盘旋,光芒璀璨,绚丽夺目,远隔数十里都能看见。 叶明月冲张小卒笑道:“你突破的时候动静比这个大多了,上次差点没把整个中岳的修者都引来靖南山脉。” “哈哈,动静越大战力越强,是好事。”张小卒哈哈一笑,看向向青天转移话题道,“前辈,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用了,我们已经介绍过了。”向青天摆手道,“我发现你们对我的了解都很少,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寻找雷止戈?” “这个…”张小卒闻言皱眉道:“不是我们不想去找雷前辈,实在是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北琼、中岳、古南,都可能是雷前辈坠落的地方,要是有雷前辈的一滴心头血就好了。” “你不是见过道祖了吗?他老人家的卜算之术天下无双,说不定能算出雷前辈等人的大致位置。”叶明月说道。 她是从张大毛的口中得知张小卒和道祖见面的事。 张小卒神色一苦,道:“他老人家见面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揍我,下手那叫一个狠,揍得我脑瓜子嗡嗡的,害得我把关键事都给忘了。哎——” 叶明月道:“那就去道门找他老人家问问。要是他老人家能算出大家伙的下落,那可就太好了。我们可以分头去找,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把大家伙召集到一起。” 张小卒摇头道:“他老人家去北琼了。” “其实我隐瞒了你们一件事。”都可依突然开口说道。 张小卒和叶明月闻言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救董前辈的那位前辈其实是道门二爷扶风前辈,是扶风前辈让我不要告诉你们他的身份 的,说你是道祖弟子这件事需要保密,以免给你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我就向你们隐瞒了他的身份。”都可依讲道。 道祖和张小卒已经师徒相认,这件事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所以她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董前辈的伤痊愈了没有?”张小卒担忧道。 “要不我们去道门探望一下董前辈吧?”都可依目光希冀道,“道祖虽然不在道门,但是道门的大爷和二爷也都是手段通天的人物,当年我就是靠扶风前辈给我做的红绳和黄符找到的剑来和你们,我想道门的两位大爷应该有办法卜算出雷前辈等人的下落。” 她听了董璇玑和扶风的凄美爱情故事后,不禁对董璇玑充满了怜悯,和董璇玑分开后的这几年每每想起她,都会默默地向上天祈祷,希望老天爷保佑董璇玑,让她逢凶化吉,和扶风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以她很想去道门探望董璇玑。 “那我们就去道门走一趟。”张小卒点头赞同都可依的提议,“也正好去拜见拜见道门的师兄弟,说来惭愧,周大哥见过道门大爷,你见过道门二爷,可我这个道门弟子来到天外天这么些年,还没见过他们一面呢。要是知道道祖对九洲大陆持保护的态度,我早就跑去道门找靠山了。哎——” 都可依闻言道:“其实你早就见过扶风前辈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我见过他?什么时候?”张小卒诧异问道。 “我听扶风前辈说,你来到天外天后,道祖怕你有危险,于是就派他去暗中保护你。他说和你在酒楼喝酒时,你还问他有没有办法救董前辈呢。”都可依讲道。 “我知道了!”张小卒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邢四海的容貌,看向叶明月道:“是邢四海邢兄!” “竟然是他!”叶明月惊讶道,“难怪他会给你无比珍贵的奔雷扣和炼丹之法。”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心里的一些疑团一下子都解开了,道:“在天月宗帮我摆脱蓝之洹和在龙凤山庄帮我摆脱虎城修者追杀的应该都是他。” “啊!”叶明月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叫了声,看着张小卒问道:“你说,老乞丐会不会也是道祖派来保护你的?不会是道门大爷乔装的吧?不然他为什么给你《药典》 ,还教你丹术?” “我觉得你猜对了。”张小卒苦笑道。 心想老乞丐要真是道门大爷乔装的,那这位道门大爷的玩性也太大了,自己差点没被他给玩死。 “哎,我怎样才能找回自己的记忆?”向青天苦闷地敲了敲头。 “前辈,我想到一个法子,等我们找到大娃后就能帮你恢复记忆了,他手里有孟婆泪,服上一滴,别说这辈子的记忆,就是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的记忆都能找回来。”张小卒笑道。 “大娃?他在哪里?”向青天闻言迫切问道。 张小卒拿出黄符,感应了下,摇头叹了口气道:“又感应不到了。不过由之前的感应知道他在南边极远的位置,弄不好在古南。” “远不怕,你把黄符给我,我这就去古南找他。”向青天说道。 张小卒皱眉:“可是古南实在太远了,一个来回需要太长时间了。” “所以更应该早点出发,早去早回嘛。”向青天道。 “是这么个理不错。”张小卒点头道。 “那还犹豫什么?把黄符给我吧,我保证尽快把大娃带回来。” “你们觉得呢?”张小卒看向叶明月和都可依,询问她们的意见。 都可依道:“大家散落在南北各处,想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我们确实需要分头行动。” 叶明月同意地点点头。 “那好。”张小卒把黄符递给向青天,说道:“前辈,找大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回来后去道门和我们汇合。” “没问题。”向青天高兴地接过黄符,道:“我这就出发。”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记忆。 “等一下。”张小卒急忙叫住向青天,不放心道:“前辈,你一个人去古南太危险了。” “没错,前辈一个人去古南太危险了,要不,让我陪前辈一起?遇到危险也好有个照应。”张猛突然插言道。 他不是想陪向青天去古南,而是不想被张小卒收起来。 “不行!”张小卒一口拒绝。 “为什么?”张猛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张小卒感受到了张猛强烈的反抗念头,也皱起了眉头。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处境艰难 张小卒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两具分身已经初步形成了独立人格,若放任其继续成长下去,他们很快就能形成完整的独立人格,到那时候他便掌控不了这两具分身了,所以他不同意张猛去古南。 张小卒的目光在张猛和张大毛脸上扫过,随即神色一沉,语气强硬且霸道地说道:“我说不行就不行,没有为什么。” 说完便意念一动,把张猛和张大毛收了起来。 “哼!” 一道蕴含着强烈不满的怒哼声,在张小卒的神魂里响起。 来自于张猛。 张大毛虽然没出声,但是抗拒之意一点不比张猛弱。 识海里,张小卒的神魂剧烈扭动了一会,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张小卒的脸色微微发白,感觉自己差一点没有压制住张猛和张大毛,神魂差一点撕裂成三份,心里不禁阵阵后怕。 如果他的神魂一分为三,他就会有三个不同的人格,那么张猛和张大毛肯定会和他争夺身体的掌控权,万一他要是输了,其后果想想都觉得可怕。 “一气化三清不能再施展了,等下次见到道祖时,一定得好好问问他老人家,看看我哪里练错了。” 张小卒暗暗告诫自己。 “你没事吧?” 叶明月看见张小卒的脸色突然一阵泛白,连忙关心问道。 “没事。”张小卒摆摆手。 然后看向向青天,拿出五枚奔雷扣递过去,说道:“前辈,给你五枚奔雷扣防身,这枚暗红色的可以突破天尊境的空间封锁,务必小心使用。” 他怕向青天把加强版的奔雷扣当成普通的使用,所以特别叮嘱了一句。 加强版的奔雷扣一共只有七枚,逃离极乐城的时候用了一枚,还剩下六枚。 普通的奔雷扣总共有一百一十三枚,从极乐城到靖南山脉,逃跑加赶路一共用掉十七枚,还剩下九十六枚。 如果换算成百悟丹,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张小卒心疼是心疼,不过能及时赶过来,控制了多尔峻和凤思君,从而掌控了龙凤山庄,所以从结果上看,这些奔雷扣用的也值得。 “知道了。”向青天点头接过奔雷扣。 张小卒又拿出一些丹药递给向青天,说道:“我听说从中岳到古南有空间传送阵可乘坐,就是费用有点贵,这些钱给你当路费,快去快回,我们等着你们回来,然后一起回家。” “放心吧,我一定速去速回。”向青天点头道。 “对了,小白…白虎圣兽也去了古南,得麻烦您尽量把它一起带回来。”张小卒取出白虎圣兽的一滴心头血,制作了一张感应黄符交给向青天。 接着又把牛大娃和白虎圣兽的容貌特征等给向青天交代了一番。 “等我的好消息。” 向青天向众人拱手告辞,然后纵身离开,踏上前往古南的路途。 他因为记忆全失而迷茫和无所事事了好几年,可是这一趟古南之行目的明确,所以让他斗志高昂。 目送向青天离去,张小卒又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些奔雷扣,分别递给叶明月、都可依和黑泽圣兽,说道:“也给你们几枚奔雷扣保命用。” 每人一颗加强版和四颗普通的。 “嚯,大宗师到底给了你多少奔雷扣啊?”叶明月惊讶问道。 “像这种能突破天尊境空间封锁的总共只有七个,但是这种普通的足有一百多个,多亏他老人家给了我这些奔雷扣,否则我就栽在极乐城里了。”张小卒后怕道。 “出什么事了?” “柳家堡的人已经查明我的身份,知道我是从九洲大陆来的,柳向荣亲自带人到客栈抓我 ,幸好他们不知道我有这种厉害的奔雷扣,被我从眼皮底下逃掉了。现在柳家堡上下应该都在缉拿我,说不定极乐天尊都已经亲自出马了。” “我们接下来的处境危险了。”叶明月皱眉道,“还让齐裕给逃了,等他回去向齐家老祖禀报后,那么齐家城必然也会在第一时间通缉我们。” 都可依的神情变得凝重,说道:“如果我们来自九洲大陆的消息传扬开,到时候恐怕不单单只有中岳的修者想要抓我们,北琼和古南的修者肯定也会闻讯赶来,甚至可能把所有天尊都引来。真若如此,就算我们躲去道门寻求庇护,道祖他老人家可能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保不住我们。” 张小卒和叶明月闻言也跟着神色凝重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张小卒开口道:“如果我是柳家堡或者齐家城的决策者,肯定想独吞肥肉,所以他们不会对外公布我们的消息,而是会动用核心力量,悄悄地捉拿我们。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我们的处境不会那么恶劣。” 叶明月缓了缓神色,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等人齐了,咱们马上就回九洲,让他们找去吧。” 张小卒和都可依点点头。 “那个…”黑泽圣兽突然支支吾吾地看着张小卒。 “有事吗?”张小卒问道。 “齐姑娘还好吧?我的离开应该没有影响她的丹赛吧?”黑泽圣兽问道。 它离开极乐城后,一直担心着齐谨瑶,害怕自己的离开会造成齐谨瑶心情低落,继而影响到她在丹赛上的发挥。 “倒是没有影响她参加丹赛,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黑泽圣兽看见张小卒忽然皱眉,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 “丹赛结束后,她乘齐阿尔不在身边时,一个人溜出了极乐城,留了张纸条说要去找你。” “啊?”黑泽圣兽闻言大惊,“她要去哪里找我?” “不知道。” “我根本没告诉她我要去哪里,她去哪里找我啊?”黑泽圣兽不禁着急起来,左右踱步道:“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心思单纯的像张白纸,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实在太危险了。” “柳家堡的人正在全力寻她,很可能已经找到了,你无需太担心。再者,以齐阿尔对她的宠爱程度,肯定会给她一些保命的物件,就算遭遇了危险,也能化险为夷。”张小卒安抚道。 “嗯”黑泽圣兽点了点头,可是脚下却在不停地踱步,可以看出它非常担心齐谨瑶。 在原地来回踱步了一会儿,它看向张小卒说道:“不行,我得去找她,她一个人行走江湖实在太危险了。我被齐家人擒来天外天后,多亏得到她的保护才没有遭罪,现在她因我而犯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得内疚一辈子。” 它怕张小卒不答应,所以把不得不去的原因一起说了出来。 “可是你去哪里找她呢?”张小卒皱眉道,“以我的判断,齐阿尔极大可能已经找到她了,你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危险的反而是你。” “我有你给的奔雷扣,安全不是问题。我这里有一个她用过的发簪,你有办法借助这个发簪卜算出她的大概位置吗?”黑泽圣兽打开虚空空间,取出一个碧绿色的玉簪。 这玉簪是个断簪,只剩下后面一截。 张小卒没有接玉簪,摆手道:“我没有那么高的道行,帮不了你,除非你有她的心头血。” 黑泽圣兽闻言眼里闪过一道失望之色,便要把玉簪收起来。 “等一下。”张小卒突然叫住黑泽圣兽,盯着碧绿玉簪问道:“这簪子好像染过血?” “嗯,染过齐姑娘的血。” “我看看。” 张 小卒把断簪拿在手里,感受到簪子上残留的血渍仍然有一缕微弱的气血之力,于是说道:“我可以借助玉簪上残留的气血之力做一个齐姑娘的人傀,不过此人傀只能让你在二三十里的范围内感受到齐姑娘的存在,而且由于玉簪上残留的气血之力较弱,此人傀持续最多只能持续两三个月的时间。” “可以,有比没有好。”黑泽圣兽立刻点头道。 “你确定要去找齐姑娘?”张小卒问道。 “我必须确认她已经安全,否则心里难安。”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无论找到找不到,或是遇到其他什么事情,必须于明年的除夕夜前到道门与我们汇合。最重要的一点,绝对不能离开中岳。” “好。”黑泽圣兽答应道。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向叶明月要过他的须弥芥子,从里面取出黄符、朱砂、红线和清水。 先把断簪浸到清水里,屈指弹了一下断簪,把簪子上残留的血渍震落到清水里,然后取出断簪,再往清水里倒入朱砂,和匀。 接着用笔沾着朱砂在几张黄符上写写画画。 然后把这几张黄符折成一个小人模样,以红线捆扎结实。 最后念了一段咒语,掐诀在黄纸小人上点了几下,黄纸小人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突然有了一股微弱的生命气息。 张小卒把黄纸小人递给黑泽圣兽,说道:“如果齐姑娘出现在它的感应范围内,它就会动起来,带着你找到齐姑娘,当它身上的生命气息消散后,就没有作用了。” “知道了,多谢三当家。”黑泽圣兽接过黄纸小人感谢道。 “再给我一滴你的心头血,以防有紧急情况需要找你。”张小卒道。 “好。”黑泽圣兽怕一滴不够用,一下取了三滴出来。 张小卒收下黑泽圣兽的心头血,问道:“你准备去哪里找齐姑娘?” 黑泽圣兽想了想,说道:“我先去齐家城走一趟,如果她没有回齐家城,那我就往龙凤山庄那边找。我和她讲过要去寻找伙伴,青龙圣兽在龙凤山庄,我想她有可能去龙凤山庄找我。” “现在就走?” “嗯” “给你一些丹药,修炼不要落下。小白是靠吞噬帝境妖兽的内丹加快神智觉醒的,你可以试试。” “好的。” 然后黑泽圣兽在三人面前幻化成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冷峻青年,分别向三人施礼告别,随即向北飞去。 叶明月望着黑泽圣兽离开的背影,目光闪烁道:“这个小年轻不会是喜欢上齐家的小姑娘了吧?” 都可依闻言连连点头道:“我看像。” 张小卒诧异问道:“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 都可依看了他一眼,笑道:“因为你不是女人。” 张小卒:…… …… 两天后,天上的剑气漩涡消散。 周剑来睁眼醒来,月圣境的强大气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一声畅快长啸,响彻四野。 正如他说的那样,只要把剑心剑境的境界提升上去,修为境界提升起来就会水到渠成一般顺利。 都可依羡慕不已。 她和周剑来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在修炼上,她更喜欢,也更适合潜心修炼,可是这几年大多时间都在奔波,所以她的境界提升慢了一些。 “恭喜周大哥,更上一层楼!” 张小卒上前恭喜道。 四人简单聊了几句,张小卒拿出泰望山的山精石交给叶明月。 叶明月通过山精石感受到泰望山结界的位置,施展空间跳跃向地下深处潜去。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 仙法 泰望山结界里依然是雾气蒙蒙的样子,和张小卒上次离开时没什么变化。 张小卒四人刚一进来,守山人蒙长山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小子见过蒙老。” 张小卒连忙上前恭敬行礼。 “回来啦。” 蒙长山笑容和蔼地点点头,像是一位迎接孩子归家的慈祥长辈。 “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他的目光看向周剑来和都可依。 张小卒点头道:“我给您老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结拜大哥周剑来,这位是周大哥的妻子都可依。” “晚辈周剑来参见老前辈,不请自来,冒昧叨扰,还请老前辈不要怪罪。” 周剑来冲蒙长山躬身行礼道。 都可依跟着行礼。 “无妨,无妨。”蒙长山笑着摆摆手,道:“你们是张公子顶好的兄弟朋友,老朽欢迎之至。” 然后看向张小卒捋须笑道:“前几日老夫刚做了一个好梦,公子跟着就回来了,莫非那不是梦,而是一个美好的预示?” “不知蒙老梦见了什么?”张小卒笑问道。 “那日老朽正在沉睡,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梦见青云峰出现在眼前,不禁为之惊醒,可是醒来后青云峰的气息就消失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美梦。哈哈…” “那应该不是梦,而是蒙老真的感受到了青云峰的气息。”张小卒笑道。 那天他想要阻止齐裕用奔雷扣逃走,情急之下把青云峰当成兵器砸向齐裕,从而暴露了青云峰的气息,心想蒙长山肯定就是在那时候感受到青云峰的气息惊醒的。 “此话怎讲?”蒙长山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目光希冀地盯着张小卒的眼睛问道:“莫非公子把…把青云峰带回来了?” 张小卒点头道:“不错,晚辈把青云峰带回来了。” “好小子,老朽果然没看错人!”蒙长山狠夸了张小卒一句,随即迫切问道:“青云峰呢?快拿出来给老朽看看!” 张小卒伸手到虚空空间里一抓,把青云峰取了出来,变作一尺多高,托在掌上,呈到蒙长山面前。 “哈哈,好好好。” 蒙长山看见果真是青云峰,不由得激动大笑,随即抬起右手,连掐数道咒印,一指点在青云峰上,大喝一声:“去! 青云峰应声飞起,化作巨大,轰的一声落在泰望山的一侧。 轰隆隆! 两座山峰一阵剧烈晃动,最后竟连接在了一起。 青云峰的山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比原先拔升了三倍之多,只比泰望山矮一点点。 在氤氲雾气的笼罩下,山体散发出古老沧桑、神圣威严的气息。 张小卒从短暂的震惊中醒过来后,想到还有三条龙脉在山体里,很可能已经被泰望山给吞掉了,不禁神色一苦,心疼道:“蒙老,山上还有很多好东西呢,这么一晃,怕是都毁了。” “哈哈…”蒙长山捋须大笑,明白张小卒言之所指,说道:“放心吧,那三条龙脉都给你留着呢。” “多谢蒙老。”张小卒惊喜道。 蒙长山摆手道:“你把青云峰找回来了,应该是老朽谢你才对。” 说着右手一翻,手掌上多了一个一寸长宽的小巧玉盒。 透过玉盒半透明的盒体,可以看见里面装着一颗暗红色的丹药。 蒙长山托着玉盒送到张小卒面前,说道:“这是一颗问仙丹,服用此丹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获得一门强大的仙术。送给你了,当作你找回青云峰的奖励。” “仙术?”张小卒震惊问道。 “没错,仙术。” “仙术…它有多强?” “可毁天灭地。”蒙长山一字一句地答道。 张小卒震惊地叹了口唾沫,问道:“能战天尊吗?” “当今的天尊境只有一只脚踏入仙境,最多只能称之为半仙,强大纯正的仙术自然能碾压半仙。不过你的肉身太虚弱,恐怕承受不住仙术的全部力量,也就很难发挥出仙术的真正威力,所以你服用此丹后应该碾压不了天尊境。” “多谢蒙老!”张小卒抢也似的从蒙长山手里接过玉盒,生怕他反悔。 然后目光希冀地问道:“蒙老,这问仙丹您还有吗?我可以用其他东西和您交换。” “只此一颗。”蒙长山摇头道。 张小卒闻言失望。 “前辈,您是仙吗?”周剑来出声问道。 “老朽资质愚钝,虽然苦修了数万年,可是连半只脚都没踏进仙门,不,确切点说是,望都没望见过仙门,实是惭愧。”蒙长山神情苦涩地摇了摇头。 “那您知道哪里有仙法吗?”张小卒期待问道。 他觉得蒙长山虽然没有踏入仙境,可是作为泰望山的守山人,在上古时期服侍过那么多神啊仙的,怎么着也能混几门仙法吧。 就算没有仙法,也应该知道哪处上古遗迹里有仙法吧。 然而却见蒙长山摇头道:“仙法乃天赐之术,唯有踏入仙境才能觉醒,不可传教,也无法偷学。所以老朽没有仙法,也没有哪处上古遗迹里存有仙法,最多只有关于每种仙法的记载。” 此言一出,张小卒四人对仙法的幻想顿时化作泡影。 “如此说来,这问仙丹可真是好东西,它能让一个人强行觉醒仙法,虽然只是短暂的拥有,可多少能让服用者对仙法有一些了解和参悟,为日后突破仙境有很大的帮助。”张小卒惊叹道。 “不不不!”蒙长山连连摆手道,“我忘记说问仙丹的副作用了,它虽然能让人强行觉醒仙法,并在短时间内掌控此仙法,但是使用过问仙丹的人会被仙境视作冒犯天威的不法之徒,永久拒绝于仙门之外。” 张小卒闻言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问仙丹丢出去。 这哪里是仙药,分明是毒药。 “它的副作用虽然十分不友好,但是关键时候可以保命。”蒙长山说道。 张小卒点点头,把问仙丹收进虚空空间,祈祷自己永远用不到它。 蒙长山忽然盯着张小卒的面庞打量了一会,然后皱起眉头说道:“老朽观你印堂发黑,煞气侵染命宫,乃大祸临头之兆,需万万小心。” “……”张小卒眼皮惊跳了一下。 道祖、闫明朝皆说他印堂发黑大祸临头,他本以为大祸是指被柳向荣堵门,已经度过去了,可是听蒙长山也这么说,显然危机仍未解除。 他不敢不提醒自己警惕起来。 不过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既被柳家堡通缉,又被齐家城通缉,可不就正处在大祸随时都会临头的危险处境中,心里稍稍换了口气。 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再多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徒增忧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别太担心。” “走,登山。” “山顶说不定还有惊喜等着你。” 蒙长山安慰一句,然后迈步朝青云峰走去。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 梦中重逢 青云峰和泰望山连成一体,禁飞大阵随之覆盖整座山峰。 蒙长山领着张小卒四人老老实实地顺着石阶攀登而上。 让张小卒惊奇的是,青云峰上冒出了很多废弃的宫殿,和泰望山上的情形差不多。 蒙长山告诉他们,在上古年间,有资格住进这些宫殿里的人,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是具备成仙资质的妖孽。 一行五人,拾级而上,攀登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登上峰顶。 原本建在峰顶的柳家堡的宫殿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座祭坛和一块石碑。 乍一看,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可是定睛观看却又一个字也看不清。 这和张小卒、叶明月第一次登上泰望山峰顶时的情形一样。 张小卒盯着石碑,眼睛里亮起了激动的光芒,向蒙长山问道:“蒙老,这块石碑上还残存着神力吗?可以实现我们的愿望吗?” 蒙长山点头笑道:“有,但是不多,你可以试一下。” 这便是登山前他对张小卒说的惊喜。 “你们有什么愿望?”张小卒看向周剑来三人问道。 “可以许愿成仙吗?”周剑来问道。 “想多了。”张小卒哑然失笑道。 “哈哈,开个玩笑,我有没什么愿望。”周剑来摆手笑道,“或许你可以再许个愿回去看看。” 他最大的愿望是成为剑仙,但这块石碑显然不可能实现他的愿望。 “我也没有。”都可依也摆了摆手。 其实她有很多小愿望,比如说回去看看师姐,或者快点成为一位母亲等等,可是她不好意思抢张小卒的机缘。 “你去吧。”叶明月也不想和张小卒抢。 张小卒对周剑来的提议非常意动,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妻儿,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 他整了整衣衫,然后迈步走向祭坛。 祭坛和石碑同泰望山上的大同小异,也是在一个高台上。 张小卒登上高台,可是却没有立刻走到祭坛前跪下许愿,只见他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 他想到了一件比回家看看更迫切需要知道的事,那就是雷止戈等人在哪里。 十多息时间后,他脸上的挣扎之色消失,心里做出了决定,于是迈步走到祭坛前,双手合十在胸前,虔诚地许下一个愿望。 随后他的意识突然一阵模糊。 片刻后,意识恢复清醒,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里。 山洞尽头的巨大岩洞里,蜷缩着一头身形巨大的黑毛妖狐。 这 黑毛妖狐竟有七条尾巴,三条黑尾和三条白尾的中间夹了一条格外硕大的金尾。 黑毛妖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出现,猛地睁开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睛里射出两道凶煞暴戾的冰冷目光。 这两道目光似乎对全世界都充满了敌意。 可是它的气息非常虚弱。 由山洞里浓郁的血腥味大概可以判断出,这头气息虚弱的妖狐应该是受伤了,并且伤得比较重。 黑毛妖狐的目光刚一落在张小卒身上,陡然一颤,张口激动喊道:“卒子!” “大娃?”张小卒无比诧异地看着黑狐。 他从黑狐身上感受不到牛大娃的气息,可是黑狐喊的这声“卒子”让他无比熟悉和确定,这头黑狐就是牛大娃。 “哈哈,卒子,你怎么来了?”黑狐开心大笑道。 他撑着四肢想要爬起来,可是尝试了几下也没能成功。 “你别动。”张小卒连忙快步走上前去。 想帮牛大娃察看一下伤势,可是他的身体突然模糊起来,立刻急声问道:“大娃,我时间不多了,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古南万妖山。”牛大娃回道。 “向青天向前辈去古南找你了,你尽量呆在万妖山不要走,也不要遮蔽自己的气机,可以让向前辈容易找到你,等向前辈找到你后,你和他一起来中岳道门找我。小白也去——” 张小卒话说一半戛然而止,身体化作虚无消失在了山洞里。 “咳咳…” 山洞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昏迷了一个多月的牛大娃睁眼醒了过来,他急急地看向洞口方向,寻找张小卒的身影,可是却被一张张满怀关切的绝美容颜闯进视野,遮挡了视线。 “王,您醒了!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王——” 白有容等九尾狐妖看见牛大娃醒来,激动不已。 “刚刚有没有人来?”牛大娃向白有容问道。 “没有。” “你们一直都守在这里吗?确定没有陌生人来过?” “是的,我们一直都守在这里等您醒来,确定没有陌生人来过。”白有容肯定答道。 “是梦吗?”牛大娃疑惑道。 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一猜测,心里暗道:“不是梦,应该是卒子施展了什么道门奇术,通过梦境找到了我。卒子没事,真是太好了!” “咳咳…” 牛大娃的情绪刚一激动,立刻剧烈咳嗽起来,没咳几声就咳出了血。 “王,您快别说话了,好好养 伤。” “王,您别怕,妖祖说了,只要您能醒过来,就能转危为安。” “王——” 白有容等狐妖吓了一跳,连忙给牛大娃擦血,并安抚他的情绪。 “你们别担心,我死不了。” “我的好兄弟正等着我前去团聚呢,我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我昏迷多久了?” 牛大娃问道。 “两个月了。”白有容回道。 “这么久?”牛大娃皱起了眉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麻烦?” “有,不过多亏妖祖出面,否则我们恐怕——” 恐怕什么,白有容没说出来,但牛大娃听得懂。 “这是哪里?我们被赶下大蛇峰了吗?” 白有容神色一黯,点头道:“这里是万妖山边缘的一座荒山,是多难尊者给我们找的一处容身之地。” “没关系,等我把伤养好后,再带着你们打回去。”牛大娃安慰道。 他跟随妖祖来到万妖山后,日子过得并不好。 只有第一年过得非常安逸,妖祖把他们安排在了第九峰上,并明令禁止其他峰的妖帝来打扰他们。 可是一年时间的保护期刚过,他们就被其他峰厉害的妖帝从第九峰上驱赶下来。 牛大娃找妖祖说理,妖祖告诉他在万妖峰拳头便是道理,想要重回第九峰,那就用自己的拳头打回来。 牛大娃打不过占据第九峰的妖帝,于是带着白有容等人退到了万妖山外围,抢了一个弱小妖族的山峰。 没办法,不抢就没有容身之地。 等熟悉了万妖山的生存规则后,牛大娃就带着白有容等狐妖踏上了征战之路,从第八百三十峰一路杀到了第一百三十三峰。 两个月前,牛大娃向第一百二十峰的飞豹一族发起挑战,结果被飞豹族族长重伤,一直昏迷到现在才醒过来。 差一点嗝屁。 其实仰仗九尾一族的绝美容颜,牛大娃本可以带着白有容等狐妖在万妖山过得很滋润,只需向一些强大的妖族献上几位貌美的狐女,以美色换取他们的保护即可。 可是牛大娃不屑于这么做。 然而他的不屑却给自己招来了无尽的麻烦。 许多强大的妖族都觊觎九尾妖狐的美色,所以有事没事都会找牛大娃的麻烦,想逼迫牛大娃就犯,这就导致牛大娃一直处在挑战和被挑战的状态,整日里厮杀不断。 所幸万妖山有规矩,高境界不得主动挑战低境界,否则牛大娃在万妖山根本不可能有立足之地。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 雷止戈的求救 江南,虞家地界。 江天樾正在大眼的指路下,向着北边极乐城的方向快速飞行。 突然,他的意识一阵模糊,接着眼前竟凭空冒出一个人。 “张小卒!” 江天樾盯着凭空冒出来的人大吃一惊。 “是我,前辈。”张小卒点头应道,随即急声问道:“前辈,我时间不多,快告诉我您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江南虞家地界,正在往极乐城赶,准备去找你。”江天樾回道。 “太好了。”张小卒闻言大喜,道:“前辈,我已经离开极乐城了,速来道门和我们汇合。” “好。雷前辈——” 江天樾刚想问雷止戈有没有和张小卒在一起,却见张小卒的身影突然随风消散。 紧接着他的意识又出现短暂的模糊,回到现实。 江天樾怔神片刻,然后停下飞行,向大眼说道:“大眼,我不去极乐城了,我想去道门,道门在哪边?” “啊?”大眼冷不丁没反应过来。 “我说去道门怎么走?” “道门…道门在东北方向。” …… “吁--” “慢点慢点!” “再慢点!” 一望无际的田野里,身穿碎花小褂,绑着裤腿,脚上穿一双黑布鞋,做农妇打扮的苏锦,正手扶犁耙在田间耕地。 她神色紧张,动作小心翼翼,因为一不小心犁耙就会碎裂散架。 在这之前她已经用坏了两百多个犁耙了。 现在村里的木匠见了她都打哆嗦。 犁耙是正经好用的犁耙,可是拉犁的畜牲却不是正经畜牲。 竟是一头身形巨大,背上披着黑白条纹的蜜獾。 确切点说是一头帝境的獾妖。 这獾妖脾气极其暴躁,根本不听训斥,动不动就对着苏锦龇牙,甚至想把苏锦套起来,让苏锦拉犁。 历时三个多月,干了七八十架,苏锦才堪堪驯服了这头蜜獾,勉强可以驱使其耕地。 可是尚达不到心灵相通的驭兽境界,一人一兽之间缺乏默契,稍一疏忽就会配合失误,把犁耙给拉散架了,因为獾妖的力气太大了,小小的犁耙根本承受不了。 所以苏锦很紧张。 她实在不好意思去找木匠大叔做犁耙了。 可是摆在她面前的是一百亩硬土田,村长给她的任务是把这一百亩硬土田深耕三遍,再细耕两遍,最后再精耕一遍,而 她三个月下来只才深耕了不到五十亩地,而且还只是第一遍。 想要完成村长的任务显然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倪秋凤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苏锦也想撂挑子,可是完不成村长的任务,村长就不会告诉她们出村的路,所以为了早日出村,她必须完成这项艰难的任务。 而她心里也明白,村长不是在故意刁难她,而是对她这几年的驭兽所学进行一次考核。 当然,要是这百亩田地不是村长家的,会让她更信服一点。 咔! “啊!” 犁耙的碎裂声和苏锦的惊叫声先后响起。 “吼--” 獾妖回头不耐烦地吼了声。 这次不是它的失误,也不是苏锦的失误,而是犁耙耕到了一块深埋在土里大石头,崩散架了。 然而坐在地头田埂上抽烟袋的村长却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是苏锦和獾妖的双重失误,因为如果一人一兽达到心意相通的境界,完全可以在犁耙耕到大石头的一瞬间就停下来。 苏锦注意到了村长摇头的动作,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知道自己距离村长的要求还差得远。 突然,她的意识一阵模糊。 随之张小卒突然凭空出现在她面前。 苏锦神色一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先生,你在哪里?”张小卒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在…在…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苏锦苦笑回道。 “先生是被困在异境里了吗?”张小卒担心地问道。 “没有,但也差不多吧。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那就好。”张小卒松了口气,急声道:“先生出来后请速来中岳道门和我们汇合,要是来不了,务必想办法传讯给我,我立刻想办法救——” 话音戛然而止,张小卒的身影随风消散。 苏锦站在原地一阵愣神,然后一把抓起坏掉的犁耙,扛在肩上就往村里木匠家走去。 “唉,唉,妮子,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动手啊。” 村长吓了一跳,还以为苏锦要去找木匠麻烦,怪其打制的犁耙不耐用,急忙追了上去。 …… 张小卒的视野一阵模糊,随即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呼! 一股刺骨的阴风迎面吹来,张小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鬼气。” 张小卒感受着阴森的气 息暗惊道。 他感觉到前方好像有一个人影,于是小心迈步向前走去,并努力向前看去。 呼! 又一阵阴风迎面吹来,把前方浓郁的阴气吹散了一些。 张小卒漆黑的视野微微有了一点光亮,隐约看见前方十步之外,氤氲的鬼气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看到这个高大身影,张小卒立刻将其和雷止戈联想到一起,因为他许下的愿望里就剩下雷止戈没见到,而这个高大身影也确实符合雷止戈的身型,于是立刻试探地喊道:“是雷前辈吗?” 高大的身影听见张小卒的声音,立刻迈步朝张小卒走过来,可是下一刻哗楞楞的铁链声响起,把他拽了回去。 “前辈,你怎么了?”张小卒加快脚步冲了上去。 “快——快——啊——快来柳家村救我!” “张小卒,快来救我!” “我在柳家村!” 高大身影的嘴里发出痛苦而又沙哑的嘶吼声,向张小卒求救。 “前辈!” 张小卒大步冲了上去,看清了雷止戈的样子。 只见他披头散发,两眼空洞,身体正被粗大的铁链捆绑着。 他干枯的皮肤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鬼纹。 “前辈,是谁把你——” 张小卒正要询问雷止戈的具体情况,可是视线突然模糊,雷止戈的身影消失,随之祭坛和石碑出现在了张小卒的视野里。 “雷前辈遭遇了什么?是谁囚禁了他?” “为何让我去柳家村救他?” “柳家村怎么了?” 张小卒从许愿中惊醒,想到雷止戈竟然让他去柳家村相救,心里一下子又惊又慌,不知道柳家村发生了什么,戚哟哟等人是否安全。 他立刻重新合十双手,再次虔诚地叩头许愿,想看看柳家村怎么了,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反应。 他抬头看向石碑,发现石碑上模糊不可见的字正在消失,知道石碑上残存的神力已经消散,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后悔没有直接许愿回柳家村。 咔! 蒙蒙的天空中突然落下一道惊雷。 雷声落下,石碑上开始浮现字迹。 张小卒在泰望山上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并不惊奇,知道石碑又糊涂了,要把他们几个的名字刻上去。 可是当第一个名字在石碑上显现出来后,张小卒惊讶地怔住了,因为这个名字不是他们四人的,而是一个叫秦风的人。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登青云榜 首先是“青云榜”三个大字出现在石碑中间。 然后浮现出一个人名:秦风。 接着“皇圣境圆满”五个字出现在他的名字后面,是他的修为。 修为后面又出现了两个字:大荒。 大荒是天外天的原始称呼。 秦风,皇圣圆满境,大荒。 咔! 又一道惊雷落下。 然后石碑上出现第二个人名:上官锦秋。 皇圣境圆满。 大荒。 和上面的秦风一样,名字之后是修为,修为之后是出生地。 与此同时,青云峰上靠近山顶的两座废弃宫殿,随着秦风和上官锦秋的名字出现在石碑上,先后变得宝光冲天。 和上次泰望山上的情形一样。 “怎么会这样?” “泰望山明明在封印结界里,隔绝于世界之外,可…可是为何能感应到外面的世界?” 蒙长山飞奔着登上了高台,震惊地望着青云碑失声自语。 周剑来三人也跟着登上高台,惊奇地望着青云碑。 …… 轰隆隆! 与此同时,北琼、中岳、古南,以及五方海域,天空中都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青碑虚影。 青碑虚影散发出无比神圣威严的气息,洒落在天外天的每一处地方。 不论在洞府里,还是在海底深处,甚至是在上古遗迹里,所有修者皆心头一震,包括九位天尊。 所有人像是听到远古的呼唤一般,同时抬头望天。 这一刻,他们的目光竟诡异地洞穿了屋顶、洞穴、深海,乃至是禁制法阵的阻挡,清楚地望见了天空中的青碑虚影。 甚至就连瞎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可以说是青碑虚影跨越一切阻隔,直接投影到了他们的脑海里。 “这是…青云榜吗?” 正飞行在长淮洋上空,前往北琼的道祖,望着青碑虚影停了下来,一脸震惊之色。 他联想到了上古传说里的一样东西,不过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 当“青云榜”三个字出现在青碑虚影上时,他即刻知道自己猜对了。 随即愈加震惊。 “柳家丢的青云峰和青云榜是否有关系?” “那小子是瞒了老夫什么吗?” 道祖心里猜测连连。 在他身后极远处,小心翼翼躲藏在虚空里的极乐天尊,也在猜测自家丢失的青云峰和青云榜是否有关系。 …… “这是…这是上古传说中的青云榜吗?” …… “天呐,青云榜真的存在吗?” …… “青云榜重现世间了!” …… 与此同时,天外天各处地方,有听说过有关青云榜的上古传说的修者,纷纷认出了青碑虚影是何物。 …… 当秦风的名字出现在青云榜上时,北琼巨人族部落里响起了震耳的欢呼声,因为秦风是他们的族人,他们为之骄傲。 一位红发青年,扬着嘴角飞上天空,享受族人的欢呼。 他便是秦风。 巨人一族年轻一辈的绝世天才。 “秦风。” 万祖天尊出现在青年面前。 “秦风参见天尊。” 秦风行礼道。 “据说登上青云榜的人会在青云峰上得一仙府,你能感觉到青云峰的位置吗?” 万祖天尊好奇问道。 秦风摇头回道:“我只能感觉出榜上之人就是我,可是对青云峰和仙府没有一点感觉。” “莫非传说有误?” 万祖天尊疑惑道。 …… “锦秋,你能感受到青云峰的位置吗?” 琳琅阁。 多宝天尊也在询问上官锦秋同样的问题。 “回天尊,不能。” 上官锦秋回答道。 她望着青碑虚影,柳眉一皱再皱,一脸不悦之色。 “怎么了?” 多宝天尊察觉到她的表情反应后不解问道,还以为青碑虚影有问题。 “哼!” “秦风和我都是皇圣境圆满,他凭什么排在我前面?” “我不服!” 上官锦秋怒气冲冲地说道。 “哈哈…”多宝天尊哑然失笑,道:“不服就去找他分个高下,老祖赐你几件厉害的法宝,保证你能打得他跪地求饶。” “不,我要凭真本事赢他!” “我这就闭关调整状态,然后去巨人族挑战他!” 上官锦秋说道。 多宝天尊笑着朝她挑了挑大拇指。 …… 咔! 泰望山结界里,电闪雷鸣不断,一个又一个天才的名字出现在青云碑上。 第三名:蓝思·古,皇圣境圆满,大荒。 第四名:蓬夏·珈,皇圣境圆满,大荒。 第五名:尤火·纳,皇圣境圆满,大荒。 …… 一直到第十名,全都是皇圣境圆满。 奇怪的是第三名到第十名的名字后面都有一个后缀,让无数修者困惑挠头,猜不出他们是哪方势力的。 只有寥寥一些对深海一族有了解的修者,才知道这些天才都是出自深海一族。 前二十名当中竟有十四人来自深海一族。 …… 咔! 第八十三道惊雷落下。 “雄霸天”三个字出现在青云碑上。 “不会是小白吧?” 张小卒惊讶猜测道。 雄霸天,月圣境圆满,九洲。 当“九洲”二字出来时,张小卒心里的猜测登时得到了验证,可是他的震惊 点已经从白虎能登上青云榜全部转移到了“九洲”二字上面。 确切点说他不是震惊,而是惊吓,因为这两个字暴露了白虎来自于祖源之地。 …… “九洲是哪里?” 当“九洲”二字出现在青云碑上时,天外天的修者心里全都冒出相同的疑惑。 前面八十二人清一色都是大荒,突然冒出来一个九洲,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好奇心。 “九洲是祖源之地的另一个称呼!” “天呐,是祖源之地的人来到我们天外天了吗?” 对祖源之地有所了解的修者,全都睁大眼睛惊叫起来。 …… “不会吧?” “应该只是巧合吧?” 阿古洋上,虞自发望着青碑虚影瞪大了眼睛,无法把青云碑上的“雄霸天”和白虎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 “前辈,九洲是哪里?” 中岳某处,大眼向江天樾问道。 “不知道,第一次听说。” 江天樾压住内心的震惊摇头回道。 …… “祖源之地的人也登上了青云榜,莫非青云峰就是连接祖源之地的通道?” “没错,就是如此。” “小子,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千万别出事啊。” 道祖一脸担忧地说道。 …… 咔! 第八十九道惊雷落下。 “张大用”三个字出现在了青云碑上。 张大用,月圣境中期,九洲。 这十个字的出现让极乐城爆发出了海啸般的震惊声。 …… “果然!” 柳向荣目光灼灼地盯着青碑虚影。 他转头和柳阳焱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捉拿张小卒的决绝之色。 他二人已经拜访过道门,可是得知张小卒没有回道门,甚至道门弟子皆不知道门内有张小卒这么一个弟子。 于是他二人便离开了道门,但只是表面上离开,实则藏到了暗处,在暗中观察着道门的动静,静等张小卒出现。 …… “他竟然是祖源之地的人,不会是重名吧?” 正在道门做客的闫明朝望着青碑虚影惊讶道。 …… 长淮洋上,一路跟踪道祖的极乐天尊突然调头往回飞。 道祖掐指算了一会,然后继续向北琼飞去。 逍遥天尊也第一时间往道门飞去。 …… 咔! 第九十二道惊雷落下,牛大娃的名字出现在了青云碑上。 牛广茂,月圣境初期,九洲。 …… 咔! 第九十七道惊雷落下,周剑来的名字也出现在了青云碑上。 周剑来,月圣境初期,九洲。 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 活菩萨 “糟了!” 山洞里,牛大娃望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青碑上,心里顿时一沉,知道大祸临头了。 因为他的名字早已闻名于万妖山,也就是说此刻万妖山的一众妖修都知道他来自九洲大陆,不用问,肯定都想得到他这具本源之体。 说不定此刻已经有妖帝奔他而来。 不,不是说不定,应该是肯定。 他想逃,可是伤势太重,连下床都做不到,就更别说逃出万妖山了。 “卒子,抱歉,我恐怕不能赴约了。” 牛大娃心里哀伤地叹了口气。 “王,您——” 白有容和一众狐妖震惊地看着牛大娃。 “没错,我来自九洲大陆,也就是你们常说的祖源之地。” 牛大娃主动说道。 白有容收起了震惊的表情,恭敬地说道:“不论您来自哪里,您都是我们九尾一族的王,我等誓死追随于您。” “王,我等誓死追随于您!” 一众狐妖齐声喊道。 来到万妖山后,虽然一直跟着牛大娃打打杀杀,居无定所,但是她们过得很开心。 一是因为能正大光明地生活在阳光之下。 二是因为在所有的妖类都瞧不起她们,把她们当玩物看待的时候,牛大娃用拳头让那些瞧不起她们的妖类闭上了嘴巴。 牛大娃是在为她们的尊严而战斗。 在牛大娃的带领下,她们全都挺起了腰杆,赢得了许多妖类的尊重。 所以,她们对牛大娃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牛大娃闻言心头不由一暖,但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的这一身份暴露,恐怕是活不成了。很抱歉,不能带领你们重返第九峰了。” “王,我们去求妖祖--” “啊!” 山洞外突然响起狐妖的尖叫声,打断了白有容的话。 “呵呵,杀我的人来了,来得可真快啊。” “扶我坐起来。” 牛大娃侧头望向洞口方向说道。 白有容走上前去,把牛大娃扶着坐起来。 “吼!” “九尾妖王牛广茂,你的本源之体本王要了!” 一头背生双翅的豹妖蛮横地闯了进来。 “保护吾王!” 白有容大喝一声,同一众狐妖挡在了牛大娃面前,不畏生死。 牛大娃为之感动,不愿她们做无谓的牺牲,喝道:“让开!让他过来!” “王——”白有容不想听令。 “让开!”牛大娃怒喝一声。 “是!” 白有容只能听令让开。 牛大娃抬手朝豹妖勾了 勾手指,笑道:“本源之体在此,来取便是。” 说着,身上突然窜起炽热的火焰。 山洞里的气温骤升,眨眼间就热得像熔炉一般。 因为牛大娃身上燃起的火焰是太阳真火,是世间最炽热的火焰。 牛大娃只需一个念头,太阳真火就会瞬间把他的身体烧成灰。 “住手!” 豹妖看出了牛大娃的意图,惊得急声大吼。 “呵,你当自己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牛大娃讥笑问道。 “你——” 豹妖不禁气结,可紧接着目光骤然一冷,扫向一众狐妖,杀气森然道:“你要是敢自毁本源之体,信不信本王把她们全部杀光?” “吼!” “林中豹,你好大的口气!” 一头黑黄条纹的猛虎闯了进来,凶猛的气势把豹妖迫得避向一旁。 来的是虎族虎王。 牛大娃的目光落在虎王身上,笑道:“虎王,你把这只招人烦的豹子杀了,我立刻把本源之体奉上。” “好一个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借刀杀人!” “本王也来凑一凑热闹。” 又走进来一个棕色皮肤的男子。 此人是蛮熊一族的熊王。 “咯咯…” “你们几个做什么白日梦呢?” 一个身穿花衫的妖艳女子凭空出现在洞里,斜眼看着熊王几个讥笑道:“这可是本源之体,超凡老祖还没发话呢,轮得到你们的吗?” “那你来干什么?”熊王冷笑问道。 “奴家只是来开开眼界,看看传说中的本源之体长什么样。”妖艳女子回道。 突然,一股超凡境的强大威压从天而降。 山洞里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 随之洞外传来一道喊声:“九尾妖王,妖祖召见。” 虎王等妖王闻言,神情不禁一萎,知道本源之体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启禀大人,在下受伤了,动弹不得。”牛大娃回道。 “小事。”洞外传讯之人回了一声。 旋即一股力量包裹着牛大娃,把牛大娃从床上托了起来,接着一个空间跳跃,牛大娃被传送到了洞外的山顶上空,一位白衣男子的面前。 牛大娃朝白衣男子抱拳道:“劳烦大人了。” 白衣男子微笑颔首,然后带着牛大娃往妖祖山飞去。 刚往前飞了没多远,迎面飞来一位双眼狭长,蓝色眼珠的男子,到近前也不说话,伸手就朝牛大娃抓去。 白衣男子冷哼着拍出一掌。 蓝眼男子立刻改爪为掌,和白衣男子对了一掌。 两人各自震退百丈,不相上下。 “咯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源之体是奴家的了。” 一道火红的身影出现在牛大娃身后,抬手自袖口里射出一道白色绸带,缠住牛大娃的腰,就要把牛大娃带走。 白衣男子冷笑道:“妖祖点名召见的人也敢抢,在下佩服诸位的勇气。” 正要飞走的红衫女子神色一僵,立刻松开对牛大娃的捆绑,掩嘴笑道:“哎呀呀,小弟弟,姐姐和你闹着玩呢,没吓到你吧?” 牛大娃没有应声。 四周的虚空里又接连走出几道身影,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超凡境的强大气息。 从他们看牛大娃的炽热眼神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冲着本源之体来的。 牛大娃不禁摇头一笑,感觉自己像一个突然现世的宝物,引来了万妖山超凡老祖的争抢。 “啧啧,好弟弟,是哪个坏蛋把你伤得这么重?快让姐姐帮你看看。” 红衫女子察觉到牛大娃身负重伤,立刻一脸心疼地喊道。 如果不知道她前来的目的,只看她的表情反应,真会以为她和牛大娃之间的关系不错呢。 红衫女子伸手抓向牛大娃的胳膊。 牛大娃没有反抗,因为反抗也无用。 红衫女子搀住牛大娃的胳膊,一边给牛大娃疗伤,一边说道:“走,姐姐带你去见妖祖。” “多谢!” 尽管知道红衫女子笑里藏刀,对他如此亲昵,不过是想把他控制在手里,不让别人抢了去,但牛大娃还是道了声谢。 毕竟一动不能动,像个活死人一样任人摆布实在太难受了。 红衫女子帮他疗疗伤,他不爽的时候至少还有掐腰骂娘的力气。 “好弟弟,要是妖祖对你没兴趣,你能否把身体让给姐姐?姐姐保证,不但会给你重塑一具更好的肉身,从今往后姐姐还护着你,让你在万妖山横着走。” 红衫女子在牛大娃耳边小声说道。 牛大娃闻言眼前一亮,问道:“你只需要我的肉身,不杀我吗?” 如果有机会活下来,他自然想活命。 红衫女子连忙摆手道:“姐姐我连一只小蚂蚁都不敢杀,怎么会舍得杀你呢?放心吧,姐姐只要你的本源之体,不要你的命。” 牛大娃点头道:“姐姐你一看就是活菩萨,我信你。” 是有骨气的去死,还是谄媚的苟活着,他选择了后者。 兄弟在等着他,家里的妻女也在等着他,他不敢让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咯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把本源之体让给姐姐吗?”红衫女子大喜问道。 “得看妖祖的决定。”牛大娃道。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妖子 “参见妖祖。” 红衫女子等超凡妖王,领着--确切点说是押送着牛大娃来到了妖祖大殿。 “诸位超凡都来了啊,都是冲着本源之体来的吧?” 妖祖已经等在王座上,双目含笑,一语道破众超凡妖王过来的目的。 “如妖祖所言,我等确实是为了本源之体而来,还请妖祖定夺。” 蓝眼男子直言承认,并请求妖祖决定把本源之体给谁。 另外几位超凡妖王皆点头附和。 唯有红衫女子不乐意,上前一步说道:“启禀妖祖,这位小弟弟已经答应把本源之体送给奴家了,请妖祖为奴家做主。” “红烛,你的境界还不足以冲击天尊境,本源之体给你也用不上,就不要跟我们抢了。”一个白发男子冲红衫女子冷笑道。 红衫女子凤眼一瞪,看向白发男子喝道:“小狼狗,信不信姐姐把你拴在洞府门口看门?” “红烛,他是男儿躯,你一个女儿身,抢什么抢?”一人不满道。 “我——我夺舍他的肉身后自宫不行吗?” “……”那人不禁无语。 “干!不行!绝对不行!”牛大娃心里狂吼道。 他还打算等将来自己变强了后,再把肉身抢回来,要是被红衫女子自宫了,那还了得。 所以他心里立刻改变了主意,无论自己的肉身落到谁手里,也不能落到红衫女子手里。 “咳…”妖祖轻咳一声,压下众人的争吵声说道:“诸位别吵,等本尊问他几个问题再做定夺。” 众妖王闻声立刻安静下来。 “牛广茂,你是怎么来到天外天的?”妖祖看向牛大娃问道,“假话就不要说了,你骗不了本尊。” 牛大娃沉默片刻,然后回道:“我是乘坐上古传送大阵过来的。” 他觉得他们乘坐的那个上古传送大阵已经崩坏,就算告诉妖祖,妖祖也没法顺着他们来的路找去九洲大陆,所以如实相告也无妨。 “什么?!” 妖祖和众妖王听了牛大娃的回答皆大吃一惊。 “你——你修复了上古传送大阵?!” 妖祖震惊问道。 牛大娃点头道:“修复了,但 是失败了。” “此话怎讲?”妖祖不解问道。 “我们强行运转大阵,结果大阵刚运转起来就崩坏了,我被莫名其妙地传送到了九尾妖狐的老巢里。” “所以另外三个登上青云榜的人,也是和你一起乘坐上古传送大阵过来的?” “他们不是,他们是被你们天外天的人抓过来的,我是来天外天救他们的。”牛大娃半真半假地说道。 “是谁把他们抓来的?” “不知道,只知道是几个非常厉害的人,他们撕开了我们九洲大陆的苍穹,抓走了很多人和妖兽。” 妖祖点点头,觉得牛大娃说的应该是上次祖源之地在中岳现世的那次,微皱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问道:“你会修复上古传送大阵吗?” 牛大娃摇头笑道:“您看我像那块料吗?” “那你们的上古传送大阵是谁修复的?他有没有来到天外天?” “是一位叫董小姐的前辈修复的,她也来了。”牛大娃回道。 董小姐本就是天外天的人,他觉得讲出来也无妨。 如果妖祖逼问的紧,他甚至会把董小姐本就是天外天的人这一点讲出来,来扰乱妖祖等人的视听。 “她在哪里?”妖祖语气稍稍有些急切。 因为要是找到这个董小姐,或许就可以修复他们看守的上古传送大阵,那么就可以打通和九洲大陆的传送通道,本源之体要多少有多少。 大殿里的一众妖王也都盯着牛大娃屏住了呼吸,等他的回答。 却见牛大娃摇头道:“大阵在传送的关键时刻崩坏,导致空间错乱,所以我也不知道她被传送到哪里去了,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被传送过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妖祖缓了缓失望的情绪,继续问道:“你们一共传送过来多少人?” 牛大娃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大阵崩坏,混乱风暴卷得人昂马飞,所以无法确定有多少人被传送了过来。” “妖祖,属下有一个问题。”白衣男子出声说道。 “你说。” “传送大阵皆是双向的,只修复一边几乎不可能精准传送,九洲和天外天相隔万万里时空, 只修复一边的话更不可能精准传送,可是他们却被传送过来了,这是不是说明一个问题,咱们天外天也有人在修复上古传送大阵,并且快要修复成功了。” “嗯,极有可能。”妖祖点点头,“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干的?需要派人尽快调查一下。红烛,你负责一下。” “是。”红衫女子领命道。 妖祖目光回到牛大娃身上,问道:“九洲还好吗?” “九洲灵气匮乏严重,天道法则不全,修炼异常艰难,对修者来说极其不好。”牛大娃答道。 妖祖闻言道:“你懂什么,那是天道在保护你们,因为一旦有人突破到皇圣境,就会和天外天产生感应,极可能会打开九洲和天外天的时空通道。 想当年我们能找到天外天来,正是因为我们几个率先突破到了皇圣境,起初我们还以为自己飞升仙界了,后面才知道是打通了时空通道,来到了天外天这方异域世界。 九洲的天道不想让天外天的人找到九洲,所以才限制了你们的修炼速度。” “原来是这样。”牛大娃一下子想明白很多事情。 那次平洲战场上之所以会被天外天的人撕开苍穹,全是因为闲散道人境界突破打通了和天外天的时空通道,引来了天外天的修者。 也明白九洲大陆的天道为何会九百年一轮回,以及天道法则为何会制裁那些躲避末日的老不死的,原来是限制修者的修炼速度,不想让人突破到皇圣境。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妖祖突然冲一众妖王说道,见一众妖王皱眉,知道他们都惦记着牛大娃的本源之体,于是指着牛大娃说道:“牛广茂的本体既是人又是妖,还被佛力和魔气长期浸染,他的肉身情况非常复杂,不适合你们。” 众妖王还是不愿放弃。 “听说上次祖源之地现世,中岳的几个宗门抓了不少厉害的妖兽,本尊允许你们去中岳走一趟,去讨要几具适合自己的肉身吧。”妖祖说道。 众妖王闻言大喜。 “注意躲着点逍遥天尊,可别栽在那个老女人手里。”妖祖提醒道。 “我等会小心的。” “本尊要收牛广茂为妖子,你们去安排一下,邀请所有妖王前来拜见万妖之子。” 第一千六百九十章 研创战技 “恭喜两位公子荣登青云榜。” 青云峰上,蒙长山向张小卒和周剑来恭贺道。 周剑来皱眉望着青云碑,对它给出的排名非常不满,觉得要是按照真正的战力排名,自己排进前五十肯定不成问题。 但是和排在前面的一堆皇圣境相比,他知道自己还差得远。 张小卒神色不解地向蒙长山问道:“蒙老,之前听您说能登上青云榜的人莫不是当世年轻一辈中的绝世天才,可我今年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还能算作年轻一代吗?” 蒙长山捋须笑道:“由于修者的寿命较长,所以年龄在一甲子之内皆算年轻一代,公子才三十多岁,还很年轻。” 张小卒闻言不由得吃惊道:“一甲子六十年,也就是说榜前面的这些绝世天才,只用了不到六十年的时间就修炼到了皇圣境圆满,当真厉害。” “公子也不差,有能力追上他们。”蒙长山道。 “此榜只是按照境界等级排名,而没有考虑实战战力,给出的排名未免失真,肯定会有人不服。”叶明月说道。 蒙长山道:“青云榜重现世间,尚不清楚大家的真实战力,只能先以大家的境界排名,等青云榜下次再放榜时,就会参考大家在战斗中展现出的战力进行排名。在上古年代,对青云榜给出的排名,修者们向来是信服的。” “下次放榜是何时?”周剑来问道。 “青云榜每隔三年放榜一次,也就是说下次放榜的时间是三年后的五月初五。”蒙长山答道。 “登上青云榜有什么好处?”张小卒问道。 “登上青云榜即可在青云峰上拥有一座仙府,即可在青云峰上修炼,还可享受泰望山上丰富的修炼资源。” “修炼资源?”张小卒眼前一亮。 “比如说上第九峰真灵峰上采摘灵药,去第八峰真宝峰挑选宝物,到第七峰藏经峰借阅功法武技,甚至是到泰望峰上听仙人讲道,等等等等。” 张小卒听了后眼里的亮光不禁暗了下去,苦笑道:“也就是说目前登上青云榜的好处只有一点,就是能在青云峰上修炼,因为其他峰压根就不在,泰望峰倒是在,可是一位仙人也没有。” “是这样的。”蒙长山点头道。 张小卒失望地摇摇头,望向青云碑,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企望,问道:“蒙老,青云碑重现世间,那它有没有恢复一点神力,让我再许个愿望?” 蒙长山摇头道:“青云碑想要恢复神力,需要泰望山上的众神归位才可。” “哎——”张小卒失望地叹了口气。 提到许愿,叶明月想起张小卒之前许的愿,便问道:“小卒,柳家村一切可好?” “柳家村可能出事了。”张小卒语气沉重地回道。 叶明月三人闻言不禁一惊,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许愿回柳家村,我许的愿望是找到大娃和雷前辈他们,结果……”张小卒把之前许愿的遭遇讲了一遍。 叶明月三人听完皆变得神色凝重。 虽然不知道雷止戈为何没有传送到天外天来,但这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以雷止戈的修为竟然被人擒住,那么住在柳家村的众人极可能也已经遭遇危险。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尽快回去救大家。”周剑来道。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皱眉道:“大娃远在古南,似乎也遇到了大麻烦,先生不知道被困在哪里,不知何时能脱困,恐怕等不到他们来和我们汇合了。” “没关系,你已经通知他们去道门汇合,我们只需在道门给他们留讯,让他们或在道门等我们回来,或者等他们剩下的人聚齐后一起出发。”叶明月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张小卒道。 “这样——”周剑来思考片刻后说道,“你和五当家去道门给大家留讯,我和可依去铁骑寨把苏正六个带上,然后我们去那个地方汇合。现在柳家堡和齐家城的人可能都在捉拿我们,千万要小心行事。” 他 说的那个地方,即是柳无志去上古战场的那处遗迹,只有他们四个知道。 “好。”张小卒应道。 “时间紧急,现在就出发吧。”周剑来看向青云碑,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说道:“等把这些麻烦事都搞定了,我再来好好地冲击一下青云榜。” “太多事了,一点时间也腾不出来。唉——”张小卒望着青云榜叹了口气。 所有的事都堆到了一起,既乱又急,让他的内心控制不住地焦躁起来,甚至于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觉得自已一直在忙,可是到头来什么事也没做成。 兄弟朋友失散各处,明知他们有的身负重伤,有的被困异境,却不能前往相救。 家里妻儿遭遇危险,不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说,甚至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简直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九洲大陆危在旦夕,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小卒突然间感到心乱如麻,无比地焦躁不安。 周剑来察觉到了张小卒的情绪变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事情有点多,有点乱,不过没关系,咬咬牙坚持一下就好了,以前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要相信老四,他一定能把家人守好的。” “嗯,我相信老四。”张小卒点点头,随即深吸一口气,把乱七八糟的负面念头强压了下去,重新打起精神,说道:“本来我打算在这里静修一两个月的,现在看来不行了。周大哥,这青云峰下有三条龙脉,你收一条。” 周剑来摆手道:“万剑匣里的灵气已经十分浓郁,我不缺,你修炼消耗大,让五当家全收了去吧,供你修炼所需。 其实我们现在面临的所有麻烦事归结起来就只有一件,那就是修为不够。 只要足够强大,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所以无论多么困难,都不能把修炼落下。” “没错。”张小卒点头赞同,然后从虚空空间取出一些丹药,说道:“这些丹药你拿着,对你和大嫂的修炼有帮助。” 周剑来没有再推让。 二人又互相叮嘱了几句,周剑来和都可依先一步离开泰望山结界,去往铁骑山。 都可依望了一眼道门方向,对不能去道门探望董璇玑感到遗憾。 张小卒助叶明月收了三条龙脉,又从泰望山的山脉之势里收回了一部分气势之力,然后也和叶明月也离开了泰望山结界,去往道门。 上次离开泰望山结界时,他特意留了一股气势之力,离开将近八个月的时间,这股气势之力在泰望山山脉之势的孕育下增强了十数倍,让他惊喜不已。 这让他暗下决定,今后不管走到哪里,只要遇到稍大一点的山脉就留下一股气势之力,等今后再次路过的时候收取。 四人离开后,蒙长山望着青云碑捋须轻笑道:“这么快就找回了青云峰,看来老夫的脱困之日指日可待啊。” 说着转头望向泰望山主峰,问道:“泰望山,老夫给你找的新任守山人,你可满意?” …… 叶明月揽下了赶路的任务,把张小卒扔进了三界之画里,让他专心修炼。 张小卒没有拒绝叶明月的好意,因为他确实急需静修一段时间,和道祖对战之所得至今都还没有时间总结和参悟。 虽然境界提升迫在眉睫,可是道祖的实战教导让他认识到了自身存在的巨大问题,所以他压下了继续提升境界的念头,一心钻研起体术战技。 他本以为自己的力量法则和体术战技已经完美契合,可是道祖的一番话让他意识到根本不是如此。 正如道祖所说,这些体术战技无论他多么的熟练,多么的融会贯通,但始终避不开一个问题:这些体术战技是道祖按照他自己的力量法则研创出来的,是道祖给自己量身定做的,所以最契合这些体术战技,能将其发挥到最大威力的始终是道祖的力量法则。 道祖能以地圣境初期完全碾压他月圣境中期,即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需要研 创一真正套于自己的体术战技。 回想当初,初学道祖的体术战技时,他的拳脚招式皆力大无穷。 那时候无论是他,还是张屠夫等高手,亦或是他的敌人,都以为力大无穷是他的战技特长。 可是现在他才恍然发现,并不是,一切都错了。 力大无穷是道祖的力量法则和体术战技强大的体现,这种力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被他们有限的认知错误地理解为力大无穷。 可实际上,细细回想和道祖对战时的感受,道祖的体术战技分明是“柔”大于“刚”,更擅长于以柔克刚。 而他却把这些以柔克刚的招式强行凶猛化,简直错的离谱。 不过,要说他这是低级错误,却也谈不上,只能怪道祖的体术战技太强,即便被他凶猛化后依然威力无双,在他的认知上限上,否则他早就察觉出不对了。 毕竟他已经不是修炼小白。 “我的力量法则的奥义是‘力量’,那么我的体术战技的奥义自然便是‘刚猛’。” “不需要刚中有柔。” “一力破万法。” “所以我的拳掌可以更直接一点,舍弃四两拨千斤的周旋…” “可是这样的话,招式未免太过粗蛮,容易被人抓住破绽,当如何解决?” “‘刚猛’当一往无前,若前瞻前顾后便失去了‘刚猛’的奥义,也就发挥不出我的力量法则的威力,所以不要去考虑破绽,不要去考虑防守,只管进攻,因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张小卒在三界之画里的茅草屋小世界里,抛却一切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体术战技的研创中。 拳当如何出? 掌当如何拍? 脚当如何踢? …… 一遍又一遍地改进、改进,再改进。 虽然道祖的体术战技给他打下了浑厚的基础,但是研创一门新的体术战技仍然艰难无比。 体术战技最需要实战来检验,于是张小卒把修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多尔峻和凤思君拉进了茅草屋小世界,给他当陪练。 起初多尔峻和凤思君把修为压制到地圣境,就能把一招一式皆显生硬的张小卒打得满地找牙,可是随着张小卒招式的不断熟练和改进,多尔峻和凤思君依然能把张小卒打得满地找牙,只不过他们的境界从地圣境慢慢提升到了月圣境。 叶明月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可依然用了十六天才赶到道门山下。 她没有立刻上山,而是进了道门山下的无量城,想耽搁一点时间打听一下近段时间江湖上的消息,看看他们几人有没有被全中岳通缉。 “听说了没有,青云榜排名六十二的宫希妍,被排名七十一的万特尔给打败了。” …… “知道吗,青云榜上那些名字后面有奇怪后缀的人,全都是深海一族的,那后缀是他们的祖姓。” …… “青云榜上的第一美人飞凌小云莫属。” …… 嘈杂的酒馆里坐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修者,谈论着各自知道的小道消息。 叶明月坐在二楼雅间里,神识散开,把整个酒馆的议论声皆收入耳中。 无量城最近一段时间非常热闹,每天都有大量修者涌入城内,全都是冲着张小卒来的。 不过大部分人都只是想看看张小卒这位九洲人士长什么样,只有极少一部分修为强大的,在觊觎张小卒的本源之体。 还有很多各方势力派来的眼线。 “听说了没有,北边有个小山村被土匪洗劫了,正在招募义士剿匪,据说奖励是一件滋养神魂的宝物。” “哦,是哪个小山村,不知道我等有资格报名吗?” “就是北边百里外,山脚下一个叫柳家村的小村子,据说谁都有资格报名,谁先砍掉土匪头子的脑袋奖励就归谁。” 二楼雅间里的叶明月,听到楼下大堂里两个修者的窃窃私语,惊讶地站了起来。 第一千六百九十一章 阴谋 “西山脚下一山村,名叫柳家村,村头也有一棵老柳树,连房屋的布置都是一样的,就差在村口竖一牌子,上面写俩字:陷阱。” 叶明月浮在半空中,俯视着下方的小山村冷笑道。 她在酒馆里听说这边有个柳家村,离无量城很近,便和张小卒怀着好奇心找了过来。 然而一看到这个柳家村,她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因为眼前这个柳家村竟布置得和他们的柳家村一模一样,她可不认为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必然是有人处心积虑为之。 张小卒盯着下方的山村看了一会儿,突然面露喜色道:“你说雷前辈说的柳家村会不会指的是这个?” “很有可能。”叶明月点点头,并分析道:“此人极可能擒住了雷前辈,然后摄取了雷前辈的记忆,于是在此布置了一个柳家村,想引诱我们自投罗网。” “希望是这样。”张小卒期盼道。 因为如果雷止戈说的是眼前这个柳家村,那就表示真正的柳家村没有出事,对他来说这反而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此人能够擒住雷前辈,实力不容小觑。”叶明月担心道,“要不要去道门找几个厉害的帮手?” 张小卒摇头道:“此人如此处心积虑,必然十分谨慎,找帮手来恐惊走了他。” 说着从虚空空间拿出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想了想,又把道祖给他防身的那枚铜钱拿了出来。 这两件东西攥在手里,他心里顿时底气十足,说道:“必须弄清楚此处到底是不是雷前辈说的柳家村,这很重要。走,进去看看。” 叶明月点点头,散去错位空间,和张小卒直接落在柳家村村口。 张小卒牵着叶明月的手警惕地走进村子,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祠堂门口有一个临时搭建的草棚,草棚里坐着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正在接待三个进村询问剿匪一事的修者。 滋养神魂的宝物对修者有很大的诱惑力,所以近期来到无量城的修者听说剿匪的奖励后,都想来试一试。 可是那伙土匪好像早就逃之夭夭了,剿匪任务发布至今已有半年之久,也没有被清剿掉。 “老丈可知道那土匪头子叫什么?何等修为?” “可知道土匪的老巢在哪里?” “经常在哪一带出没?” 三个修者围着老者打听土匪的情况。 “那土匪头子有个非常可怕的外号,叫人屠张屠夫。” “老汉也不知道土匪的老巢在哪里,不过听之前来剿匪的侠士说,他们好像发现了土匪的老巢,说是在西边葛挞森林深处。” “他们已经有半年多没露面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老者一一回答。 张小卒从远处走来,听见老者的回答,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对幕后主使动了杀心,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除掉,否则日后牛大娃等人找来,说不定就会中其圈套。 “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叶明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传音给张小卒。 张小卒点了点头。 那三人打听完情况正要离开,但是看见张小卒和叶明月走来,暂时停下了脚步,想知道张小卒二人是来剿匪的,还是来交任务的。 “敢问两位侠士也是来剿匪的吗?” 老者抱拳向张小卒和叶明月拱手询问道。 “没错。”张小卒答道。 “来的正好,这三位侠士也要进山剿匪,二位可以和他们结伴同行,遇到危险也能有个照应。”老者说道。 “唉,老丈,可别乱说,我们可不想和陌生人组队。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和土匪一伙的,万一打起来的时候在背后捅刀子,那我们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三人中的黄发男子拒绝道。 “是老汉多嘴了,恕罪恕罪。”老者闻言尴尬道。 张小卒笑了笑,并不在意。 他的入微心境已经覆盖了整个村子,可是并未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村子里住着十几户人家,都是普通的农户。 “该如何暴露一下身份呢?直接报上名号吗?” 张小卒心里琢磨着。 他眼下改变了容貌,觉得如果不主动暴露身份,对方肯定认不出他,那就不能把幕后主使引出来了。 正在此时,西边山 上突然飞来一个中年妇人。 “有没有人在?有没有人在?” 这妇人边飞边急声喊道。 “出什么事了?” 黄发男子大声询问道。 “我们找到那伙土匪的藏身点了,可是对方人数太多,我们陷入了苦战,所以派我回来找帮手。” 妇人急声回道。 黄发男子三人闻言精神一振,忙问道:“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张小卒和叶明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三个字:“有阴谋。” 哪有这么巧的事,通缉了半年多都没有找到土匪的老巢,他们一到就找到了,这冲着他们来的味道也太浓了。 “才三个人,太少了,还有人吗?” 妇人目光看向张小卒和叶明月。 在张小卒眼里,这妇人分明是在说:“你俩来吗?你俩要是的来的话,人就够了。” 或者可以更直接点说:“没错,我就是来叫你们两个的。” 他心里非常好奇对方是怎么认出他的。 黄发男子眼睛一瞪,冲妇人不悦呵斥道:“你这妇人,好没眼力,没看见本大人是圣境修为吗?在圣境的绝对实力面前,人再多也只有引颈受戮的命。” “可是…可是我们老大让我最少带五个人去,找不到五个人不准回去。”妇人着急道。 张小卒和叶明月听了这句话,一起低下了脑袋,生怕忍不住笑出来。 “哼,你们老大是个蠢货。”黄发男子骂道。 “公子,这个女人是个死脑筋,一时和她解释不清,不如把这两个人一起带上,先找到土匪再说。”黄发男子身后一人小声说道。 黄发男子闻言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张小卒和叶明月,对那妇人说道:“他们两个也是来剿匪的,加起来正好五个人,快带我们过去,不然去晚了,你的同伴就都被土匪杀光了。” “你们二位也是来剿匪的吗?”那妇人看向张小卒问道。 其实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张小卒身上。 “没错。”张小卒忍着笑意点点头,“也带上我们两个吧,人多力量大。” 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 黄泉地府 “太好了!”妇人高兴喊道,随即便转身朝西飞去,“你们跟我来。” 黄发男子三人率先跟了上去。 那妇人一步三回头,见张小卒和叶明月跟上来,这才加快速度。 “你飞的太慢了。你指路,本大人带你飞。”黄发男子见妇人飞的太慢,当即祭出一股力量卷住妇人。 “还有他们两个。”中年妇人不忘要求黄发男子把张小卒和叶明月一起带上。 “带上带上,都带上。”黄发男子极不耐烦道,又祭出一股力量把张小卒和叶明月卷住。 张小卒和叶明月没有反抗。 在黄发男子圣境速度飞驰下,一行六人很快来到了葛挞森林深处。 “快!” “土匪的老巢就在那座山后面的山谷里!” 中年妇人指向西边十多里外的一座大山喊道。 黄发男子闻言猛地一个加速,两个纵身就跨越十数里的距离,并跃过山峰落在了对面的山谷里。 山谷里血腥味刺鼻,地上散落着一些残肢断臂和尸体,血水染红了大半的地面,看得出此地刚刚经历了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 “啊,老大--你醒醒啊--” 中年妇人扑在一具尸体上悲嚎起来。 “土匪呢?” 黄发男子神识扫视四野,可是四周静悄悄一片,看不到一个活人的影子。 “我已经来了,何必再故弄玄虚?出来吧。” 张小卒望着四周喊道。 他的入微心境早已最大距离地延伸出去,可是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你什么意思?” 黄发男子不解地看向张小卒。 嘭! 突然一串爆响,地上的尸体竟同一时间爆裂,化作一团团血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山谷。 “不好!” 黄发男子神色剧变,立刻带着两个属下飞离山谷。 张小卒和叶明月也第一时间跃上天空。 可是山谷上方突然亮起一个血色大阵,山谷地面上也亮起一个血色大阵,两个大阵一上一下把张小卒五人夹在中间,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空间突然扭曲。 嗖! 下一刻,张小卒五人消失在了山谷上空。 那两个血色大阵随之破碎。 一阵山风吹过,山谷里的血雾消散, 地上芳草茵茵,残肢断臂、血迹和战斗痕迹等等,全都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若是张小卒五人就这么消失死掉,恐怕谁也查不出他们最后停留的位置。 “这是哪里?” “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快给本大人滚出来!” 黄发男子望着光线昏暗的四周怒喝道。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阵天旋地转,穿过一片漆黑不见五指的失重空间,然后就出现在了这里。 四周一片昏暗,像夜幕刚刚降下,天色黑了,但还残留着一点光线时的样子。 视线不足百步。 神识也受到了限制,只能延伸三四百步的距离。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也如此。 空气里吹着刺骨的阴风,时不时有黑色的雾气飘过,扑打在人身上,要把人的灵魂一起带走。 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白骨,一脚踩实下去,枯骨断裂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这里是地府吗?” 黄发男子的一名属下打着寒颤惊恐问道。 “哈哈…” “不错,这里正是黄泉地府。” “欢迎诸位。” 一个阴气森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张小卒转身看向右前方,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冷笑道:“没见过世面就少出来丢人现眼,黄泉地府可不是这个鬼样子。” “哼!” 一个身影从张小卒目光锁定的位置走了出来,带着一声重重地冷哼,盯着张小卒问道:“小子,难不成你见过黄泉地府不成?” 这是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其脸色惨白,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形似恶鬼。 老者身后跟着一个青年男子。 也是惨白的脸色,不过面庞是饱满的,诡异的是他的两只眼珠子只有黑眼球,在眼球的中间位置有两道白色的竖线。 被他这双诡异的眼睛盯着,直让人汗毛倒竖。 “你们是谁?” “为何把我们传来此处?” 黄发男子盯着黑袍老者问道。 他的语气相比之前柔和了很多,因为黑袍老者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让他害怕,直觉告诉他,这名老者的修为极其恐怖。 “夜儿,给几位客人介绍一下。” 黑袍老者向身后的青年吩咐道。 “是 青年应声上前半步,先自我介绍道:“在下北琼死人窟,白月夜。” “啊!”黄发男子闻言大惊,盯着青年惊呼道:“你——你是青云榜排名第八十一,月圣境圆满的白月夜?!” 青年点头笑道:“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然后侧身朝向黑袍老者,恭敬介绍道:“这位乃是北琼死人窟的超凡老祖白骨上人。” “啊!” 啪! 黄发男子双膝一屈,跪了下去,脸上一下子血色全无,比白月夜的脸还白。 他的两个属下更是不堪,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 “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老祖,乞求老祖饶命啊!” 黄发男子颤声哀求道。 白骨上人看着张小卒问道:“这三个和你不是一伙的?” “不是。”张小卒摇头道。 哗! 张小卒的话音刚落,黄发男子三人脚下的枯骨堆里突然伸出数十只白骨爪子,抓着三人的身体往下面拽去。 “啊——老祖饶命啊!” 黄发男子一边求饶,一边剧烈挣扎,可是眨眼间就被枯骨掩埋。 他那两个星辰境的属下,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就被白骨爪子拽进了骨堆深处。 砰! 张小卒突然抬脚一跺,金色的道力奔涌而出,甫一碰触到白骨,就把白骨灼烧成灰。 金色的道力化作三条符咒锁链,钻进骨堆,缠绕向黄发男子三人,想把三人从骨堆里拽出来。 “哼!让人讨厌的力量!” 白骨上人冷哼一声,也抬脚跺了一下。 张小卒脚下的白骨堆里伸出三只白骨爪,一把抓住了三条符咒锁链,猛地一扯就将符咒锁链扯断。 张小卒双手掐诀,要继续出招,却见黄发男子三人陷下去的地方突然鼓起来,随即三具血淋淋的骨架从下面扔了出来,骨架上甚至还残留着人体温度,冒着丝丝热气。 张小卒不禁头皮发麻。 他不是被三具血淋淋的骨架吓到了,而是被黑袍老者的强大实力吓到了。 超凡境杀圣境竟如杀鸡一般简单。 白骨上人大口一张,从白骨堆里吸出三只神魂吞入腹中,然后看向张小卒问道:“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本尊的问题呢,你见过黄泉地府吗?” 第一千六百九十三章 解答疑问 手里的保命铜钱和奔雷扣让张小卒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看着白骨上人说道:“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没问题。”白骨上人点头答应。 “我不但见过黄泉地府,还去过,黄泉路、奈何桥、轮回崖和十八层地狱我全都走过。”张小卒回答了白骨上人刚刚的问题,然后问道:“雷止戈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是。”白月夜替白骨上人答道。 张小卒闻言,为雷止戈担心的同时,也暗松了一口气,确认了家里没有出事。 “真正的黄泉地府什么样?”白骨上人问道。 这个问题问出口,他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自己一个鬼族的超凡老祖,竟然问一个人族青年地府什么样,实在丢鬼族的脸。 可是天外天没有黄泉地府,他纵然活了三千多年,但是对黄泉地府的了解也仅限于古籍和传说。 “三言两语讲不清楚,有机会自己下去看看。”张小卒答道。 “有机会本尊自然要去看看,不过这种机会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有,所以不如先让本尊摄取你的记忆先睹为快。”白骨上人目泛冷光道。 “老祖,可否先让我和他打一场?”白月夜问道。 “也好。”白骨上人点点头,“能登上青云榜的无一不是天才中的翘楚,本尊也好奇这位来自九洲,拥有道祖金身,继承了道祖传承的天才有何过人的能耐。” “能不能先解答我几个疑问?让我做个明白鬼。”张小卒问道。 “满足你,问吧。” “据我观察,那个柳家村应该存在有些时间了,你们在这里等我多久了?”" “两年多了。”白月夜答道,“确切点说我们不只是在等你,因为根据雷止戈的记忆,你是生是死未可知,所以我们也是在等周剑来、牛大娃他们送上门来。” 那日他请求白骨上人帮他降服炼化了雷止戈,然后从雷止戈的记忆里得知了雷止戈等人从九洲大陆来到天外天的惊天秘密。 他和白骨上人一番商议后,就从北琼漂洋过海来到了中岳,在道门附近布置了一个柳家村,守株待兔等待张小卒 等人自投罗网。 之所以在道门附近设下陷阱,是因为他们从雷止戈的记忆里得知,张小卒身具道祖金身,得道祖传承,所以推测张小卒肯定会来道门,周剑来等人多半也会来道门找张小卒。 他们本以为很快就会有收获,可是干守了两年多却一无所获。 张小卒暗暗庆幸牛大娃等人分散到了世界各处,否则还真有可能被眼前这两个家伙得手。 “你没有死其实挺让我们意外的。”白月夜道,“由雷止戈的记忆可知,你是被柳家堡的柳无志抓来天外天的,你没有死,可柳无志却死了,柳家至今也没有找到凶手,想必凶手就是你吧。” “谁是柳无志?我不认识。”张小卒矢口否认。 “呵呵,你当然不敢承认。”白月夜冷笑道,“要是被柳家堡的人知道柳无志是被你杀的,恐怕道祖也护不了你,毕竟柳家堡是中岳的霸主,而道门却已经落败萧条。” 张小卒不愿讨论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问道:“我刚进柳家村就被你们识破了身份,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莫非你们有看穿我真实容貌的手段?” “差不多吧。”白月夜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们两个鬼东西竟然敢在道门附近伏击我这个道门弟子,就不怕被道祖发现后一巴掌把你们拍成灰吗?” “呵呵,死心吧,道祖是不可能来救你的。”白月夜笑道,“首先,这里是我家老祖的黄泉世界,无论这里面发生什么事,也不会被外界察觉。其次,就算离开黄泉世界,也已经不是在葛挞森林了,你已经被传送到万里之外的伏戎山脉里。” “你们可真是算无遗策。” “过奖了。在道祖的地盘伏击他老人家的弟子,不敢不小心呐。” 张小卒心中的疑惑已解,说道:“雷止戈让我来柳家村救他,能让我临死前见他一面吗?” “不,你错了。”白月夜摆手道,“让你来柳家村的人是我,不是雷止戈。” “是你?”张小卒心里不由一沉,说道:“我明明看见他了,是他的气息,错不了。” 他以为白月夜的意思是雷止戈已经死了,他看到的雷止戈是白月夜假扮的。 “没错,你确实看见他了。”白月夜点头道,“但是他的本意是不想让你来救他,他想告诉你,让你快点跑,远离柳家村,但是被我及时发现并制止,然后在我的强制命令下违心地向你发出求救。只可惜你走的太快,没来得及告诉你具体地点,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张小卒回想和雷止戈见面的情景,这才明白他的声音为何会那么痛苦,原来是被白月夜操控的缘故,于是盯着白月夜沉声问道:“你把雷止戈怎么了?” 白月夜笑应道:“放心,他死不了,永远也死不了,因为他被我炼化成了傀儡,在我的鬼王幡里享受无尽的寿命。” 张小卒神色一沉,道:“也就是说要救雷止戈就得宰了你。” “没错。”白月夜点头道,接着朝张小卒招手道:“现在,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拿出你的全力一战吧。” “如你所愿。”张小卒应战道。 同时传音给叶明月道:“白骨上人是狗·杂·种。” 叶明月:…… 张小卒见白骨上人和白月夜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即知他们听不到自己对叶明月的传音,遂放心说道:“明月,等会你找机会把这个家伙收进三界之画,然后我来对付那个老家伙。” “你准备用道祖给你的那枚铜钱吗?”叶明月问道。 “嗯” “用在这个老东西身上是不是浪费了?我把白月夜收进三界之画,然后立刻捏碎奔雷扣逃走即可。”叶明月想让张小卒把护身铜钱省下来。 “这两个家伙知道的太多了,留着他们后患无穷。” “好。” 叶明月向后退开,并祭出三界之画和灵界笔。 白月夜见状问道:“怎么,想要二打一吗?放马过来,二打一我也无惧。”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张小卒冷笑一声,接着一步踏向白月夜。 嘭! 白月夜的身体突然爆裂,化作一股黑气,瞬间弥漫开来。 张小卒被黑气笼罩,视线、神识和入微心境一瞬间全都陷入黑暗,耳边的声音也在一瞬间消失,心头不由一惊,暗道:“暗黑元素领域!” 第一千六百九十四章 召唤道祖 咔咔咔-- 暗元素领域笼罩下,地上的白骨突然爬了起来。 它们胡乱拼接在一起,有的像人,有的像兽,有的非人非兽,纯粹是白骨胡乱堆起来的怪物。 在绝对黑暗的掩护下,凶狠地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的视线和神识虽然受到暗元素领域的限制,但是他把入微心境力量化作无数道无形的丝线,提升了入围心境的感知力,丝线穿透了暗元素领域的黑暗屏障,往外延伸了三十多步远。 白骨刚一进入这个距离,就被他第一时间发现,并做出反击。 砰砰砰! 张小卒向着前后左右各拍出一掌,猛烈的掌劲好似一面盾牌,向前平推出三四百步远,把四面涌来的白骨尽数拍碎。 出手不凡。 可是张小卒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掌劲拍出的瞬间,就被暗元素领域撕扯吞噬,威力大打折扣。 嗖! 张小卒向着一个方向窜了出去,拳脚展开,所到之处,碎骨纷飞。 然而白骨无穷无尽,像蚁群一般涌向张小卒。 这些白骨虽然不堪一击,可是却在配合暗元素领域不断地消耗张小卒的力量,如此下去早晚会把张小卒的力量耗尽。 「呵呵,被雷止戈视作恐怖级别的体术战技,在我的暗元素领域下不过是只无头苍蝇罢了。」 「你的拳脚招式再厉害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和我的白骨大军鏖战一百天不成?」 四周的黑暗中响起了白月夜的讥笑声。 「哼!」 「抓到你了!」 张小卒突然大步奔向一个方向,狠狠一拳轰了过去。 然而却打空了。 「太慢了!」 「我可是元素之身,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挪移到其他位置,你难道不知道吗?」 白月夜戏谑道。 「出来!」 张小卒又顺着声音奔了过去,可是再次一拳打空。 「白痴!」 白月夜骂道。 张小卒立刻闻声冲去。 可是还没来得及出拳,白月夜的声音就在相反的方向响起。 「白痴,我在这里。」 「这边!」 「哈哈,这边。」 …… 张小卒就像一个没有头脑地莽夫一样,白月夜的声音在哪边响起,他就往哪边扑,结果被白月夜戏耍得团团转。 「你不是得到道祖传承了吗,能不能拿出点像样的本事?这也太弱了!」 「你要是只有这 点能耐,连让我使用鬼王幡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就见不到雷止戈了。」 白月夜戏耍了张小卒一会儿,渐渐感觉无聊。 「这次真抓到你了!」 张小卒回应道,并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扑去。 「白痴!」 白月夜念头一动,就闪到了相反的方向。 可是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因为一个阴森的声音突然在他脑后响起。 「死!」 张小卒出现在白月夜的身后。 确切点说不是他出现在白月夜身后,而是白月夜主动送到了他的面前,因为他的入微心境预见了白月夜的闪躲方向,所以在白月夜刚刚动念头闪躲的前一瞬间,他就已经来到这个位置等待白月夜的到来。 他刚刚像个傻子一样被白月夜戏耍,其实是在让白月夜 一点点放松警惕,引诱他进到入微心境的覆盖范围内。 白月夜一边戏耍着张小卒,一边逞强好胜,想让张小卒知道他的意念移动有多快,所以向着张小卒越靠越近,就像老猫戏耍老鼠一样,恨不得伸手挑逗张小卒两下。 却不知道中了张小卒的计,进到了入微心境的覆盖范围内。 砰! 张小卒一拳破了白月夜的元素之身,将其轰飞了出去,紧接着欺身而上,不给白月夜再次化作元素之身的机会。 白月夜试图再次幻化元素之身,可是惊讶地发现身体已经被张小卒的招式锁定,刚一化作元素之身就会被张小卒的拳脚打出真身。 砰砰砰! 白月夜一下子变成了沙包,被张小卒疾风骤雨般的拳头狠狠蹂躏。 暗黑元素领域溃散。 找不到一点喘息时间的白月夜,此刻才体会到张小卒体术战技的可怕。 砰! 张小卒一拳轰在白月夜肚子上,把白月夜轰向了叶明月的方向,同时大喝道:「就是现在!」 叶明月猛地抖开三界之画,挥动灵界笔圈向白月夜。 白骨上人没有出手阻止叶明月,因为他知道白月夜的真实战力还未显露,完全有能力应付张小卒和叶明月的夹击。 「还说不是二对一。」白月夜冷哼一声,接着语气一沉,喝道:「给老子适可而止吧!」 只见他一个拧身,稳住了身体,同时双手掐诀,鬼咒符文在他指掌间快速闪烁,随即双手拍向地面。 嗡! 随着白月夜的双掌拍在地上,一个巨大的黑色符阵显现出来,可怕的鬼气从大阵里喷涌而出。 「白痴!」 张小卒低骂一声,右手掐一道印,喝道:「爆!」 嘭嘭嘭! 白月夜身上突然炸起一团团金光。 一条条金色符咒锁链从炸起的金光里钻了出来,瞬间把白月夜的身体捆成了粽子。 「该死,你何时在我身上留下的咒印?」 白月夜惊叫道。 「被敌人在护身防御上种下咒印都不知道,你也太逊了。」 「等会见。」 张小卒讥笑一声,然后冲白月夜摆摆手。 白月夜神色一怔,不明白张小卒什么意思,可下一刻他心头陡然一惊,低头看向脚下。 一个黑色空间漩涡出现在白月夜脚下,随着叶明月的灵界笔一圈一收,白月夜跌入黑色漩涡,下一刻出现在了三界之画里。 砰! 迎接他的是凤思君的全力一掌。 叶明月已经和凤思君提前沟通过,所以凤思君已经站在那里恭候白月夜多时。 白月夜哪能扛得住皇圣境圆满的全力一击,直接两眼一番,昏死了过去。 「这招不错。」 叶明月见凤思君轻松得手,不由得眼前一亮,觉得在三界之画里藏一个高手是个好阴招。 白骨上人盯着叶明月手里的三界之画,淡定地捋着胡须,觉得白月夜一会儿就能闯出来,直到看到叶明月把三界之画不紧不慢地卷起来,然后收进了识海里,这才变了脸色。 「快把人放出来!」 白骨上人双眉倒竖,怒喝一声。 「放你奶奶个腿!」 张小卒破口大骂道。 「竖子,找死!」 白骨上人勃然大怒,一步踏到张小卒面前,伸出枯柴一样的右手,抓向张小卒的脑门。 张小卒右手食 指一弹,一枚铜钱射向白骨上人。 铜钱在飞射的过程中断成两半。 轰! 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从断裂的铜钱里迸发出来。 「啊!」 白骨上人大吃一惊,抓向张小卒的右手猛地收了回去,同时脚下暴退。 他的惊恐不亚于白日撞鬼,因为他突然感受到了天尊威压。 「小子,怎么这么快就把老夫叫出来了?」 道祖的虚影出现在张小卒面前。 「遇到一个鬼族的超凡,请您诛之!」 张小卒答道。 「哦,在哪里?」 道祖转身看向白骨上人。 「道祖息怒,误——误会!」 白骨上人吓得魂飞天外。 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 一句话 “误会?”道祖问道。 “对,误会。”白骨上人连忙点头。 “那就误会好了。”道祖淡淡地说道。 “别…别啊,您听我解释。”白骨上人差点没哭出来。 “不听,也没时间听。”道祖一步踏向白骨上人。 他只是一道力量意念,自铜钱里释放出来后不能久存,所以真没时间听白骨上人解释。 “啊!” 白骨上人惊恐大叫,一边飞速后退,一边飞快掐诀,撕破脸皮怒吼道:“你不过是道祖的一道力量意念,真以为我怕你吗?黄泉路!” 轰! 一条黄沙古道出现在白骨上人和道祖中间。 看上去只有百十丈远,可是却阻隔了道祖的脚步,让其始终奔走在古道上,不能逼近到白骨上人面前。 “奈何桥!” “十八层地狱!” “十殿阎罗!” 白骨上人连连怒喝。 先是一座巨大的石拱桥出现在黄沙古道尽头,石拱桥上无数恶鬼横刀阔斧挡住去路,接着一座巨大的阴森囚牢从桥对面的地下浮出。 这座巨大的囚牢有上下十八层,里面不断地传出恶鬼凄厉的惨叫声,顺着敞开的门窗望进去,可以看见恶鬼正在遭受抽筋剥皮、腰斩油炸等酷刑。 然后十尊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鬼王从阴森囚牢里飞出,扬起手里的兵器冲道祖面目狰狞地嘶吼。 这十尊鬼王身上竟都散发着超凡境的强大气息。 “花里胡哨!” 道祖突然冷喝一声,随即在黄沙古道上停下脚步,向前轰出一拳。 吼! 拳劲化作一头猛虎向前扑去。 伏虎拳。 黄沙古道瞬间被猛虎踏碎,奈何桥被猛虎一爪子拍塌,无数恶鬼化作青烟飘散,十殿阎王刚一照面就阵亡在虎口下,像纸扎的一样脆弱。 轰隆! 猛虎穿过囚牢,囚牢瞬间轰塌。 “啊--” 白骨上人的惨叫声响起,猛虎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因过度惊恐而扭曲起来。 下一刻他的身体嘭的一声炸裂,炸开的碎块立刻被道祖的力量灼烧成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一代超凡老祖竟然在道祖的一拳之下,连一点渣子都没剩下。 张小卒和叶明月不禁震惊于天尊境的强大。 “打完收工。” 道祖转身看向张小卒说了句,然后化作流光消散。 “可惜了!” 张小卒望着白骨上人化作青烟的位置叹了口气,既惋惜白骨上人强大的神魂和财物都被道祖一拳摧毁,亦惋惜护身铜钱就这么用了, 根本是杀鸡用牛刀,太浪费了。 “小卒,不对啊。”叶明月望着四周的黑暗皱起了眉头,“白骨上人已经神魂俱灭,他的小世界为什么还在?” 呼--! 好像是在回应叶明月的话,周围突然刮起了猛烈的阴风。 “桀桀…” “本尊还好好活着呢,黄泉地府怎会消失?” “咳咳…” 四周的阴风里突然响起白骨上人的声音。 张小卒闻声色变,条件性地就要捏碎奔雷扣逃窜,但是听到白骨上人急促的咳嗽声后,捏紧的手指停了下来。 “受伤了吗?” 张小卒心里嘀咕一声,并冒出一个念头,想要趁其病 要其命。 “哼,就凭道祖的一道力量意念也想杀本尊,你们也太不把本尊放在眼里了,本尊好歹也是超凡境啊。” “本尊还活着,你们猜死的会是谁?” “桀桀…” 白骨上人阴森的笑声在四面八方响起,让人分辨不出他的真身藏在哪里。 其实他的肉身已经被道祖摧毁,只剩下受伤严重的神魂。 “我小时候去茶馆听书,说书先生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张小卒把入围心境力量化作丝线,向周围延伸出去,寻找白骨上人的真身。 “什么话?” ““桀桀”笑的都是坏人,且活不久。” “……” 白骨上人下意识地回想自己在茶馆里听过的书,然后发现张小卒说的是真的,在说书先生口中,坏人出场的标配就是“桀桀”坏笑,而且最后通常都会死的很惨。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就连风声都停了下来。 “哈…哈哈…”白骨上人干巴巴地笑了起来,想要驱散“桀桀”带来的晦气。 可是生硬的笑声实在太难听了,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只笑了几声就戛然而止。 于是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尴尬到极点的白骨上人突然恼羞成怒。 “是吗?” 张小卒嘴角扬起了笑容,举起右手,手里捏着一枚铜钱,吓唬白骨上人。 白骨上人看到张小卒手里的铜钱,吓得神魂猛一哆嗦,以为张小卒还有一枚封印着道祖力量的铜钱。 猛然惊惧的他,气息出现了很大的波动。 张小卒立刻锁定了白骨上人的位置。 咻! 张小卒把手里的铜钱弹向左前方,然后双手掐诀。 昂! 铜钱在空中化作一条金龙,扑向白骨上人。 随着张小卒双手快速掐诀,金龙身上显现出一个又一个诛邪灭魔的符咒,眨眼间就遍布全身。 符咒绽放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阴风,把白骨上人神魂幻化的身躯从黑暗中照了出来。 “雕虫小技!” 白骨上人讥笑一声,双手掐诀。 下一刻他的身体突然暴长数十丈高,探出右手,一把抓向迎面扑来的金龙。 金龙还未来得及攻击,就被白骨上人一把扼住了脖子。 吼! 金龙在白骨上人手里剧烈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白骨上人的五指。 嘭! 白骨上人五指猛地一扣,将金龙生生抓爆。 “小子,受死!” 白骨上人迈开十多丈高的双腿奔向张小卒。 张小卒纵身后退,同时双手撒出两大把铜钱,随即快速掐诀念咒。 昂! 四五十枚铜钱瞬间化作四五十条金龙,扑向白骨上人。 然而看上去声势浩大,可是却被白骨上人一巴掌一个,尽数拍爆。 “雕虫小技,不堪一击!” 白骨上人嗤鼻冷笑。 张小卒也不说话,再次从须弥芥子里抓出两把铜钱,掷向白骨上人,还是同样的招式。 吼! 又是四五十条金色巨龙扑向白骨上人。 “烦!” 白骨上人怒喝一声,上身微微后仰,右拳后拉,恐怖的力量法则在他拳头上极速凝聚,随即拳头猛地轰出。 金龙好似纸糊的一般,还没有碰到白骨上人的拳头就被拳风撕碎。 “小子,这一拳连你一起揍!” 白骨上人大喝道。 张小卒脸色难看。 起初听见白骨上人急促的咳嗽声,他就听出白骨上人受伤了,所以停下了立刻逃走的念头,然后以道门手段远距离试探白骨上人伤的厉不厉害,是否有机会摘其首级。 接连试探过后让张小卒知道,白骨上人确实受伤了,而且应该伤得比较重,否则以其超凡境的强大战力,弹指间就能杀到他的面前,可现在却被他的道法阻滞。 然而试探的结果也告诉他一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使是身负重伤,但是超凡境的绝对力量碾压,仍然不是他一个月圣境可以撼动的。 张小卒纵身一跃,落在叶明月身边,左手抓住叶明月,奔雷扣从袖口落进他的右手里,当即就要捏碎。 “唔!” 白骨上人突然闷哼一声,拳头上的力量法则突然溃散。 轰! 还有一条没有被白骨上人轰爆的金龙,乘机撞进了白骨上人的怀里,把白骨上人撞飞了出去。 【鉴于大环境如此, “咳…咳咳…” 白骨上人仰面倒飞,嘴里咳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张小卒的右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 崩山拳 已经踏上北琼地界的道祖,突然心有感应,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中岳方向,自语道:“这么快就使用了吗?是遇到了超凡强者,还是被天尊逼出来的?” “青云榜现世,暴露了张小卒的身份,极乐天尊和逍遥天尊肯定坐不住,怀疑老夫是不是已经悄悄打通通往九州的通道,想必现在已经登门质问。” “清渠,为师相信你能扛得住两位天尊的进犯。” 说完又望着中岳方向看了一会,然而转身继续朝无常宗所在的方向飞去。 他之所以敢在青云榜现世后还不折返回头,正是掐指算到清渠已经从古南回来,并相信以清渠的实力可以坐镇道门。 杀退来敌或许做不到,但是配合道门的护宗大阵,守住道门祖庭不被进犯应该不是问题。 …… 砰! 白骨上人巨大的身躯重重地仰面摔倒在地上,接着两只手抱着脑袋痛苦惨叫,满地打滚。 张小卒观察的没错,白骨上人确实被道祖重伤了,非但肉身被毁,神魂也遭到重创,伤口上还残留着道祖的力量,在不停地撕裂灼烧他的神魂,需全力压制才能遏制伤口的进一步恶化。 而白骨上人刚刚被张小卒的道法惹恼,气得他施展出稍微厉害一点的手段,想一招把张小卒打杀,可是力量的倾移使得对道祖力量的压制力减弱,被道祖力量乘机突破,立刻把伤口撕开了一些。 “哈哈…” 张小卒先是盯着白骨上人痛苦的样子怔神片刻,接着突然咧嘴大笑道:“我就说道祖他老人家那么会——会过日子,怎么会白白毁掉一只超凡境的强大神魂和一位超凡老祖的毕生积蓄,原来都给我留着呢。” 他对被道祖坑了几百颗圣王·丹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本想说道祖那么会趁火打劫,可是觉得说出来影响不好,于是话到嘴边急忙改了口。 “小子,竟然敢惦记上本尊的神魂和毕生积蓄,你果真有胆。” 白骨上人重新压制住了道祖力量,从地上爬了起来。 “富贵险中求。” 张小卒笑回道,把奔雷扣重新夹进了袖口里。 他由白骨上人的战斗状况和刚刚的异常状态,大致判断出白骨上人应该是无法施展大威力的招式,自己可以与之一战。 但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对方是超凡境,必然拥有很多超出他认知的强大手段,万一能施展出一个,就能轻松取他性命,所以他没有把奔雷扣收起来,而是放在袖口处,随时可以将其捏碎逃命。 并传音提醒叶明月,让她也拿一个奔雷扣出来,以免等会他紧急逃跑的时候顾不上叶明月。 叶明月闻言先悄悄拿出一枚奔雷扣攥在手里,然后问道:“要不要把多尔峻和凤思君喊出来助阵?” 张小卒回道:“等我先探探这老家伙的底,如果可杀的话,就把他们喊出来。” “小子,本尊要让你知 道什么叫超凡之威不可冒犯,即便力量跌落超凡,也不是区区圣境可以挑衅的,因为踏入超凡境后,对力量的领悟便会跨入一个圣境完全无法理解的超高境界,得到这种领悟后,就算是最低级的招式也能发挥出超出圣境认知的威力。” “所以就算一位超凡不幸丧失修为,他也可以屠圣。” “以你的认知自然无法理解,但是没关系,因为你马上就能有幸亲身体验到。” 白骨上人一边盯着张小卒冷冷说道,一边缓缓掐诀。 他无法动用强大的力量,所以只能选择以简单的招式和张小卒战斗。 不过他觉得的简单招式是以他超凡境的 水准说的,对张小卒来说可不简单。 他的战力固然跌落了超凡不假,但是最强一击仍能达到皇圣境的水准,否则刚才也做不到轻松地一把抓爆张小卒的金龙。 白骨上人有信心干掉境界只有月圣境中期的张小卒,只不过需要一点准备时间,所以才说了那么多废话,为酝酿招式争取时间。 “哦,是吗?”张小卒眉头一挑,“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修炼至今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以下克上,海之境时我越级杀星辰境,星辰境时我越级杀圣境,而你--你将是我越级杀超凡的祭品,当然,同时也是见证者,你应该感到荣幸。” “呵呵,年轻人好大的口气,小心风大闪了舌头。”白骨上人冷笑道,随即目光一沉,怒喝道:“白骨将军,出来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双手结印拍向地面。 轰隆隆! 地面应声剧烈震动起来。 所有的白骨突然浮空飞了起来,聚向白骨上人。 张小卒飞到半空,提高警惕没有贸然进攻,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白骨上人的攻击就是其最强战力,他想让白骨上人施展出来,好试试强度,能战则战,不能战那就逃。 咔咔咔! 白骨飞到白骨上人身边,然后不断拼接,最后竟拼接出一个近千丈高的白骨骷髅,手持白骨拼起来的大环刀。 这便是他召唤出来的白骨将军,着实威风凌凌。 白骨上人的神魂躲进了白骨将军的身体里,力量化作丝线,操控白骨将军战斗。 通过对白骨将军的操控,他能以最少的力量施展出最强的战斗力。 “张小卒,受死!” 白骨将军低头俯视半空中的张小卒,挥动右臂,大环刀向着张小卒狠狠斩落下来。 张小卒想要闪躲,可是发现周围的空间已经被封锁,而且白骨将军这一刀蕴含着诸多变化,几乎封堵了他所有的闪躲路线。 这就是超凡境对力量的理解,随便挥出一刀都够普通修者参悟一辈子。 刷! 刀又大又狠又快,瞬间就劈刀了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双臂一震,全身肌肉一下子隆起,九座战门大开,力量呼啸奔涌,盯着斩落的骨刀暗道 :“让你品尝一下我的新战技!” 之前和白月夜战斗的时候,他尚未施展新研创的体术战技。 张小卒气息一凝,接着轰出一记升龙拳迎向当头砍落的巨大骨刀。 当! 骨刀砍在张小卒的拳头上,就像砍在铁块上一样,发出一道震耳的撞击声。 只僵持了片刻,骨刀刀刃竟咔嚓一声崩断,接着刀身猛地向上扬起。 不是白骨上人操控白骨将军主动抬臂扬起了骨刀,而是被张小卒的拳头震得向上抛起。 巨大的撞击力顺着刀身传到了白骨将军身上,震得它噔噔噔连退几大步。 “这…怎么可能?!” 白骨上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张小卒这一拳爆发出的力量,超出了他对圣境修者战力的认知。 嗖! 在白骨上人震惊的瞬间,张小卒身体直窜而起,飞到了骨刀的上空,随即一记掌刀劈砍在骨刀刀背上。 咔! 已经被张小卒刚刚那记升龙拳轰出裂缝的骨刀,在承受了这一记同样力大无穷的掌刀后,一下断成了两段。 白骨将军双脚猛地踏定,稳住身体,左拳轰向张小卒。 “来的好!” 张小卒非但无惧,反而兴奋起来。 他在叶明月的草屋小世界和多尔峻、凤思君对战,虽然打得很激烈,但是不得不考虑叶明月小世界的承受力,以致于拳脚力量一直也没有真正施展开,所以此时遇到一个拼拳头的,他的战斗情绪瞬间就被刺激起来。 “崩山!” 张小卒一记冲拳迎了上去。 简单,粗暴。 此拳名《崩山》。 千里始足下,高山起微尘。 这一拳的力量细致入微,会在拳劲爆发的瞬间化作万万缕力量,直达高山上的每一粒尘埃,然后摧毁之。 轰! 双拳碰撞,猛烈的撞击震得这方地府世界的空间都动荡起来。 同千丈白骨将军硕大的拳头相比,张小卒的拳头微小的如同一粒微尘,可是它瞬间挡住了白骨将军的拳头,使其再难前进毫寸。 “崩!” 张小卒狂吼一声,拳头向前猛地顶了出去。 咔! 紧接着一道炸裂的声音在白骨将军的拳头上响起,随之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在其拳面上炸开,又以极快的速度通过拳头延伸向手臂。 先是小臂,然后是大臂。 如果看得仔细,可以看见在巨大的裂缝下,还有无数道微小的裂缝在白骨将军的拳头和手臂上裂开。 白骨上人再次被张小卒恐怖的拳劲吓了一跳,连忙退步卸力,同时向后收臂。 可是白骨将军的身体退了回去,左臂竟留在了空中。 呼! 一道劲风吹过,那留在空中的左臂竟化作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散。 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虚空空间丢了 白骨将军骤然失去左臂,再加上张小卒崩山拳的巨大冲击,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脚下接连几个踉跄,差点向着右后方跌倒。 张小卒一拳得手,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皱起了眉头。 他对这一拳的威力比较满意,但是感觉出拳速度还不够快,力量爆发得还不够猛烈,力量穿透不够迅速,也不够强,认为自己应该能做得更好。 白骨将军趁张小卒思考的时间稳住了身体,续接上断刀,并重生出一条新的手臂。 「拼力气是吧?」 「本尊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白骨将军把大环刀交到左手,然后大步冲向张小卒,接着一个纵身高高跃起,右手抬起握拳,借助巨大身体的前冲和下坠之????????????????力,居高临下照着张小卒猛然轰出一拳。 这一拳的威力甚是刚猛,拳头尚隔很远,拳风就如刀子一般扑到了张小卒身上,把张小卒的护身防御刮得扭曲起来。 张小卒感受到这一拳的可怕杀伤力,心里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惧意,想要避开这一拳,但一瞬间就被他掐灭,猛地握起右拳,无所畏惧地迎了上去。 「崩山拳!」 相同的一拳,但是比刚才出拳更快更凶更猛。 轰! 双拳碰撞,天地震荡。 咔! 空间被震碎,一道巨大的裂缝由白骨将军和张小卒的拳头撞击的中心点向着天空蜿蜒而去。 有光从裂缝里照射了进来。 竟是白骨上人的地府空间崩裂了。 白骨将军身体猛地一个后张,脚下噔噔噔,连退十多步,每一步都把脚下的空间踏得粉碎。 「啊!」 白骨上人一声大叫,因为白骨将军的右臂再次被张小卒一拳轰成了粉末。 不过张小卒也不好受,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栽落地面,整条右臂的皮肉全部炸裂,鲜血淋漓,脏腑也受到猛烈冲击,嘴里连咳几大口鲜血。 【鉴于大环境如此, 幸而伤口上残留的白骨上人的力量很少,很快被他驱散掉,然后催动古仙之力滋养伤口,受伤的脏腑和右臂眨眼间就恢复如初。 白骨将军化作粉末的右臂也重新长了出来,只不过个头相比之前矮了一点,因为白骨的数量是有限的,白骨上人是将躯干上的白骨挪移到右臂上,这才长出一条新的 手臂。 「不愧是道祖的传承弟子,才是月圣境中期就能正面硬刚本尊这堪比皇圣境威力的一拳,而且他拥有的怪力是怎么回事,难道能把一切碰触到的物体粉末化吗?这是什么诡异力量?」 白骨上人被张小卒接连两拳震住了,心里渐渐没了底气。 「还是小心点为妙,可别阴沟里翻船。」 白骨上人暗暗提醒自己,决定拿一枚奔雷扣攥在手里,准备一有不对就立刻脚底抹油。 然而当他意念催动,想要打开虚空空间时,虚空空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 「嗯?」 白骨上人愣了一下,连忙又试了一下,仍然没有动静。 「干啊,我的虚空空间呢?」 他这才发现竟感应不到自己的虚空空间????????????????了,茫然地转头望向四周,就跟虚空空间是钱袋子似的,不小心掉在了周围某处。 不怪他茫然发愣,因为他活了三千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砰! 张小卒不知道白骨上人正在发愣,冲到近前对着白骨将军的胸口就是一掌。 咔嚓! 白骨将军的胸骨整个凹陷了下去,近乎千丈的巨大身躯仰面摔了出去。 嘭! 张小卒的掌劲穿过白骨将军的胸膛,从它的背部喷发了出来,凶狠的掌劲就像一股没有规则的狂风或是暗流,把白骨将军的整个后背绞烂了。 这一掌名叫《风流掌》。 是张小卒根据狂风和海底暗流的力量研创出来的掌法。 风暴凶猛,暗流汹涌,它们既拥有可怕的力量,同时又让人难以捕捉它们的力量行径,这两点结合在一起,便赋予了狂风和暗流极其可怕的破坏力。 张小卒结合这两点,研创出风流掌。 如果只听其名,似乎是一记阴柔的招式,可实际上完全不是,因为张小卒研创招式的时候完全舍弃了柔,只取刚猛。 故而此掌出掌即凶狠,打在身上如遭山撞,如遭万丈巨浪迎面拍击。 更可怕的是随着掌劲爆发出来,力量并不是笔直向前,或是向某个方向分散,而是混乱无规则的,让人无迹可寻,无法应对。 崩山拳造成的伤是撞击伤,而风流掌造成的伤多是撕裂伤。 白骨将军挨了一掌,让白骨上人从震惊中醒来,反应过来虚空空间的消失 肯定和道祖力量有关。 看到张小卒越战越勇,而自己却处处受限,关键是不知道道祖还有没有搞其他花样,心里不禁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不敢继续和张小卒战斗下去,害怕真的会阴沟里翻船,死在张小卒手里。 白骨上人操纵着白骨将军跃起,并把后背上被张小卒《风流掌》撕开的巨大窟窿补上。 白骨将军的个头又矮了一截。 刷刷刷! 它双手握住白骨大环刀,隔空冲张小卒连斩几刀,纵横交错的刀气封堵了张小卒进逼的路线。 白骨上人双手掐诀,散去了地府空间。 刺目的阳光从天空洒落下来,猛然间刺得人睁不开眼。 白骨上人操控着白骨将***身即逃。 哗????????????????啦! 叶明月抖开三界之画,灵界笔对着白骨将军圈去,时空力量束缚了它的双脚,大大减缓了它逃跑的速度。 虽然它很快就挣脱了束缚,但是张小卒已经乘机追了上来。 「落山踢!」 张小卒飞到了白骨将军的头顶上方,然后急冲而下,一脚踢向白骨将军的脑袋。 这一脚的灵感来自于青云峰。 当他把青云峰当做兵器一样扔出去时,青云峰造成的纯粹的力量冲击,让齐家两位超凡境老祖的神魂意念都挡不住。 张小卒这一脚引动了山脉之势,配合自身的速度和力量,瞬间爆发出一股恐怖的破坏力。 他目前可以通过气势之力引动山河湖海之势,等到气势之力再做突破后,或许就能引动天地之势,届时《落山踢》的威力会更加可怕。 刷! 白骨将军挥刀迎击。 可是白骨大环刀刚和张小卒的脚碰撞在一起就被踢断,但也化解了张小卒这一脚的力量。 「崩山拳!」 张小卒身体一拧,头上脚下,一记重拳轰落下来。 砰! 正中白骨将军的天灵。 白骨将军的整颗脑袋化成了粉尘。 「该死!」 「神魂伤得太重,又被道祖的力量压制,施展不 出强大的力量法则,挡不住他的拳脚。」 白骨上人心里郁闷咒骂道。 他承认张小卒战力超凡,可是但凡他能施展出一成超凡境的战力,都能轻松捏死张小卒。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声东击西 “唔!” 三界之画里,昏死过去的白月夜痛苦地呻吟一声,然后睁眼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白月夜的意识本来就有点茫然,在看到这张未曾谋面的绝美容颜后愈加茫然了,脑海里恍惚响起了一个声音:“我是谁?我在哪?” 他皱起眉头努力回想,昏死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来,当回想起自己被叶明月以空间手段偷袭,传送到一个异空间,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掌击晕后,他顿时警惕起来。 “啊!” “他醒了!” 绝美容颜突然惊叫,冷不丁吓了白月夜一跳。 “啊--他的眼睛好可怕!” 绝美容颜继续尖叫。 白月夜正要说点什么,突然一只粉拳闯进了他的视线。 砰! 没有给白月夜一点反应的时间,拳头结结实实击中他的右眼,并把他整颗脑袋砸进了地面,打得他神魂剧烈震颤,眼前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啊,我不是故意的。” 负责看守白月夜的凤思君一脸歉意地看向守在白月夜身体另一边的多尔峻。 多尔峻:…… 凤思君见多尔峻不说话,脸颊一红,连忙解释道:“他的眼睛太吓人了,我被吓到了,条件性地就…就给了他一拳。” 多尔峻摆手笑道:“不怪你,都怪他长得太吓人了,我也被吓了一跳。”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凤思君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文静淑雅,而是变得活泼好动,以及一丢丢的泼辣,性格与之前完全反了过来。 但多尔峻没有因为凤思君的巨大变化而减少对她的喜欢。 他觉得凤思君是喝了孟婆汤后转世重生了,摆脱了前世的苦难,开始享受新生活,他真心地为凤思君感到高兴,并比以前更加喜欢她了。 …… 砰砰砰! 拳、掌、脚、肘、膝,白骨将军成了张小卒新体术战技的实践对象。 张小卒在实战中不断地改进招式,让招式更具威力。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就是他的力量法则和新体术战技稍微有一点不够完美契合。 他的力量法则在推衍生成的时候,虽然追求的是纯力量奥义,但是多少有点偏向于道祖的体术战技,好让二者契合,从而发挥出战技的最 大威力,可是他现在有了自己的体术战技,所以力量法则上便出现了欠缺。 不过这不是在战斗中能够解决的问题,它需要大量的实战验证,以及大量的时间做精细推衍。 力量法则的变动一点也马虎不得。 咔! 咔嚓! 白骨将军被张小卒越打越矮,本来高达千丈,现在只有三四百丈高了。 白骨上人尝试了很多办法想摆脱张小卒的纠缠,可是都很难突破张小卒疾如骤雨、猛如山倾海啸的进攻,好不容易找到几次机会,还都被叶明月给破坏了。 他本就不多的力量一直在被张小卒疯狂消耗,使他的战力一降再将。 而让他郁闷且震惊的是,张小卒月圣境的修为爆发出阳圣境圆满,甚至是趋近于皇圣境的战力,如此强度持续战斗了很久,可是他的力量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战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越战越勇。 要是张小卒一边战斗一边服用丹药补充战力,白骨上人多少还能理解,可是从始至终张小卒也没吃一颗丹药。 如果让他知道张小卒的战门空间里还藏着一个封印大阵,无时无刻不在吸收张小卒的力量,他一定会更加震惊,甚至是惊恐于张小卒力量之雄厚。 不过他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逃跑上。 他躲在白骨将军庞大的身体里,一边操控着白骨将军和张小卒战斗,一边不停地掐诀,拍出一道道鬼咒,嘴里鬼哭一般念念有词。 砰! 白骨上人操控白骨将军一拳逼退张小卒,随即手里结出最后一个咒印,白骨将军的双手也跟着结印,大喝道:“以吾百年阴寿为祭,打通冥界之门,召唤亡灵大军,契!” 啪! 白骨将军俯身,双手结印拍打在地面上。 轰隆隆! 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一道道地缝在山林里炸裂开来。 嗤嗤嗤! 刺骨的阴风从地缝里喷出。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方圆百里的山林就被阴风和黑暗笼罩。 “啊--” “吼--” “纳命来!” 一只只可怕的亡灵从地下钻了出来,然后遵照白骨上人的指令,大部分朝张小卒扑去,剩下的一部分朝叶明月扑去。 “老东西, 可真够狡猾的!” 张小卒心里不禁咒骂了声。 他这才反应过来,白骨上人其实早就在为这一招布局了。 刚才战斗的过程中,白骨上人东逃西窜,又被张小卒拳打脚踢,一会儿飞到天上去,一会儿滚到山沟里去,看似狼狈至极,实际上他是在方圆百里的山林里布置召唤亡灵大阵。 此时布置完成,施展了出来。 “桀——哈……哈哈……” “小子,本尊不陪你玩了,你一个人慢慢玩吧。” 白骨上人阴笑着朝张小卒摆摆手,然后驾驭着白骨将军朝北边大步奔逃。 “哪里逃!” 张小卒大喝一声,急追上去,可是受到了潮水般的亡灵大军阻挡,追击速度十分缓慢。 叶明月已经被亡灵大军牢牢缠住,更是无暇分身。 “老东西,你怕不是忘了小爷我是谁的弟子了,区区亡灵也妄想阻我脚步,无异于白日做梦。” “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道法!”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把桃木剑,向着白骨道人逃走的方向掷去,接着双手掐诀,口吐道家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邪!” 他精纯而又浑厚的道力一股脑灌注到桃木剑上。 桃木剑顿时化作一柄百丈巨剑,散发出煌煌神威,飞射出万道金光剑气。 “啊--” 周围的亡灵刚一被金光剑气碰触到就立刻变成了一缕缕青烟。 咻! 桃木巨剑卷着万道金光剑气直袭白骨将军而去。 可张小卒却转身扑向了相反的方向,并睁目怒喝道:“老东西,哪里逃?!” 轰! 他从空中俯冲而下,一脚踢在地面上,地面骤然塌陷了十多丈,紧接着双手抓向地面。 五条红色符文锁链和五条金色的符咒锁链,分别从他左右手的五指指尖飞出,钻进地面。 “啊——” “小子,你找死!” 地底突然传出白骨上人的尖叫声。 原来他使了一招声东击西,故意驱使白骨将军向北逃窜,逃跑前还特意和张小卒打了声招呼,可实际上他的神魂却顺着地缝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地下,向着南边逃去。 只可惜被张小卒发现了。 在入微心境的笼罩下,这样的招式对他不太管用。 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丹炉炼魂 嗤! 失去了白骨上人力量加持的白骨将军,被张小卒的桃木法剑一剑割掉了脑袋,随即被万道金光剑气吞没。 与此同时,张小卒以符文锁链和符咒锁链擒住了白骨上人的神魂。 “滚出来!” 张小卒怒喝一声,一手抓着符文锁链,一手抓着符咒锁链,身体冲天而起。 轰! 地面炸裂,白骨上人的神魂被锁链捆绑着从地下拽了出来。 “啊!”白骨上人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惊惧大叫,冲张小卒嘶吼道:“小子,是你逼我的!” 他被逼急眼了,不再压制,也顾不上压制神魂伤口上的道祖力量,超凡神威立刻得到释放。 崩崩崩! 刚刚还如铁锁一般坚韧,捆得白骨上人神魂挣脱不得的锁链,突然脆得像草绳,被白骨上人瞬间全部挣断。 “不好!” 张小卒神色剧变,立刻纵身后跃,同白骨上人拉开距离,并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啊--” 然而刚想施展超凡力量击杀张小卒的白骨上人,突然凄厉惨叫。wΑp.kanshu伍.net 失去压制的道祖力量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神魂深处,然后使劲搅动,要把他的神魂撕碎。 神魂猛然遭受重创,让白骨上人刚刚凝聚起来的超凡力量还没使用出来就溃散了。 砰! 张小卒飞扑了上来,一记《崩山拳》轰在白骨上人身上。 “啊--” 白骨上人神魂惨叫连连,张小卒这势大力猛的一拳让他虚弱的神魂雪上加霜。 砰砰砰! 张小卒从白骨上人剧烈扭曲的神魂里感受到了道祖的力量,当即知道道祖力量正在压制白骨上人神魂的力量,于是不敢给白骨上人喘息的时间,拳头疾如骤雨般往白骨上人神魂上招呼。 嗤嗤嗤! 张小卒的拳头裹着道家真火,打在白骨上人的神魂上,就像烧红的烙铁烙在了生肉上,冒起一股股青烟。 与此同时,道祖的力量也正在深处灼烧白骨上人的神魂。 “啊--” “住手!” “本尊…本尊认输了!” 白骨上人急声吼道。 在张小卒和道祖力量的双重夹击下,他根本组织不起力量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神魂被一点一点撕碎。 若是如此持续下去,等到神魂遭受不可逆的重创时,他的境界就会跌落超凡境。 砰砰砰! 张小卒不应声,继续挥拳。 刚才白骨上人不顾一切反击时,刹那间爆发出的超凡神威让他惊悸和后怕,所以在确认安全之前,不敢再给白骨上人这样的机会。 “小子,本尊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会再找你麻烦,也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你的秘密。” “啊--” “本尊都已经放下超凡尊严,向你低头认错了,你还想怎样?” “休要欺人太甚!” “啊--” “真要把本尊逼急了,本尊立刻自爆神魂,与你同归于尽!” 白骨上人连连嘶吼。 张小卒不受其恐吓,边揍边冷笑道:“我学道法的第一天师尊就告诫我鬼话连篇,宁可相信猪会上树,也不能相信鬼话,所以想让我相信你能帮我保守秘密,要么你变成永远闭嘴的死人,要么成为我的人。” “好,本尊愿意和你结为朋友,成为你相信的人,为你保守秘密。”白骨上人一口答应下来。 “你会错意了。”张小卒冷笑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和我签订主仆契约。” “休想!”白骨上人想也不想一口拒绝,愤怒喝道:“吾乃一代超凡,尊严不容践踏,低头认输认错已经是极限,绝不可能丢掉尊严,出卖灵魂!” “那就带着你的超凡尊严去死吧!”张小卒语气森冷道。 砰! 重重一拳把白骨上人的神魂锤在地上,随即张开五指顺势将其摁在地上,左手飞快掐诀,各种威力巨大的诛鬼咒一股脑地往白骨上人身上招呼。 并祭出所有红色符文,连成一条条粗壮的符文锁链,裹上道家真火,再次把白骨上人的神魂一圈圈缠绕起来。 当! 张小卒把丹炉取了出来,恐吓道:“此乃道祖他老人家亲自加持过的法器,专门用来炼化妖魔鬼怪的,我今天就用它炼了你。” “你敢?!” “呵,我有什么不敢的?”张小卒冷笑。 说完就抓起白骨上人的神魂,打开炉盖扔了进去,继续恐吓道:“道祖他老人家说此丹炉乃上古神器,可以承受天尊境的最强一击,我一直对此表示怀疑,今天正好拿你做个实验,要是它能承受的住你这位超凡自爆神魂的冲击力,那就证明道祖他老人家说的是真的。” “你——” 当! 张小卒猛地盖上炉盖,打断了白骨上人的声音。 “哦,对了,不要幻想自爆神魂和我同归于尽,我手里捏着奔雷扣呢,完全有时间在你自爆神魂时逃走。” “超凡大人,一路走好!”kanδんu5.net 张小卒拍了拍炉盖。 然后以符文锁链把炉盖缠绕绑紧,又在炉壁上刻画出一个个炼化妖魔鬼怪的阵法,最后以道家真火包裹烧灼整个丹炉。 他很多话都是在恐吓白骨上人,想要击溃白骨上人的精神防线,但是有一点却是真的,他真能用丹炉炼化白骨上人的阴魂。 这种手段师尊天武道人曾教过他,师伯余承阳也教过他,道祖的传承里也有,不但有,还有很多种不同的花样。 如果白骨上人宁死不从,那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啊--” 随着炼化阵法一个个激活和道家真火的烧烤,丹炉里很快就传出了白骨上人凄厉的惨叫声。 他猛烈地冲撞炉盖,想逃出来,可是炉盖不仅被符文锁链紧紧捆扎,还被张小卒施加了道法封印,以他越来越虚弱的力量,根本撞不开炉盖。 吼! 正炼化着,丹炉炉壁上的瑞兽图腾突然动了起来,化作一尊尊巨大虚影,从炉壁上飞了出来,落在四周,然后冲着丹炉怒吼咆哮不止。 张小卒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下,神情怪异地扫视一众瑞兽虚影,暗道:“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弄巧成拙,没炼化掉老家伙的神魂,反而让他的神魂得到淬炼,强壮起来吧?就像淬体一样。” 眼前的情形让他想起了黑猿第一次给他炼体的情景。 “啊--” 但是白骨上人的惨叫声突然更加凄厉。 周围的亡灵在瑞兽虚影出现后,全都畏惧地退散,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 “怎么回事?” 叶明月乘机摆脱了亡灵大军的围攻,纵身飞落到张小卒身旁。 “不太清楚。” 张小卒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丹炉上,感觉自己对这个丹炉了解甚少,它的身上充满了神秘。 “啊--” “我--我--臣服!” “快放我出去,我愿意和你签订主仆契约!” 白骨上人像是突然遭遇了极大的恐怖,急促地拍打炉壁向张小卒求饶。 第一千七百零章 一双眼睛 张小卒不确定白骨上人是装出来,还是真的畏惧死亡而屈服,想以入微心境透过炉盖的气孔察看一下里面的情况,可是丹炉里漆黑一片,隔绝了入微心境的窥视。 张小卒不由得暗生警惕,觉得白骨上人极可能是在耍花招。 可是听见白骨上人的喊叫声越来越凄惨,好像真的恐惧到了极点,于是暂时收起了道家真火。 因为相比于杀掉白骨上人,他更希望将其降服。 白骨上人的惨叫声随着道家真火的散去而停止。 “委屈你继续在里面多呆一会儿,等我把契约大阵布置好再放你出来。” 张小卒拍了拍炉壁道。 白骨上人没有应声,可是却更加急促地拍打炉壁,似乎在发泄心中的屈辱和愤怒。 张小卒不再理他,向着四周平推了几掌,清理出一块平坦的地面,用来刻画主仆契约大阵。 “啊--” 丹炉里突然又响起白骨上人的惨叫声。 比刚才的更加凄厉。 张小卒和叶明月听得直起鸡皮疙瘩,感觉白骨上人好似在遭受十八层地狱的十大酷刑。 “杀——杀——” 白骨上人凄厉嘶吼着。 “他不会疯了吧?” 叶明月盯着丹炉狐疑问道,以为白骨上人被张小卒逼得精神错乱,疯魔了。 “不理他。” 张小卒回道。 “——杀了我——快——杀了我啊——” “啊——” 白骨上人的嘶吼断断续续地从丹炉里传出。 张小卒和叶明月闻声愣住,这才知道白骨上人不是在喊打喊杀,而是在求死。 “小卒,快看这些瑞兽的眼睛!” 叶明月忽然压低声音喊道,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惊吓。 张小卒已经注意到了,丹炉周围瑞兽虚影的眼睛突然都变成了血红色,狰狞嗜血地盯着丹炉,吼声渐渐狂躁,似要择人而噬。 突发的诡异状况让张小卒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梆! 张小卒一掌拍在炉壁上,震开了炉盖。 白骨上人的双手猛地从丹炉里伸出,抓住了炉口边沿,想从丹炉里爬出来。 “啊--救我--救命--啊--” 白骨上人向张小卒求救道。 张小卒立刻纵身跃上炉口,伸手去抓白骨上人的双手,可是在他出手的瞬间,白骨上人不知被什么拽回了炉子里。 “啊--” 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从漆黑的炉子里传出。 张小卒的神识和入微心境都无法穿透炉子里的黑暗,看不见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未知的诡异让他汗毛倒竖,不敢伸手进去试探。 他试着朝炉口里拍了一掌,却如泥牛入水,没有丁点回应。 正当他盯着炉口惊疑不定,想把炉子提起来倒过来,试试能不能把炉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时,白骨上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炉子里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双眼睛,和张小卒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张小卒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这双眼睛乍一看黑白分明,无比的清澈纯净,可是张小卒惊吓间还没来得及细看,眼睛就消失不见了。 瑞兽虚影跟着停止咆哮,纵身飞回丹炉炉壁上。 哗啦啦! 炉子里的黑暗消散,接着一堆杂乱的东西从虚空里掉了出来,落在了炉底。 张小卒的神识和入围心境第一时间延伸进炉子里,一番寻找,没有看到白骨上人的神魂,也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亦或是其他某种存在的气息。 张小卒从炉口跃下,看向叶明月问道:“你刚刚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叶明月反问道。 张小卒神色一怔,诧异问道:“丹炉里刚刚出现了一双眼睛,但眨眼间就又消失不见了,你没有看见它吗?还是没有注意到?” 刚刚那双眼睛于黑暗中突然响起,那么突兀和扎眼,他觉得如果叶明月有用神识盯着丹炉里面,肯定能看见它,所以怀疑叶明月的注意力可能没放在丹炉里。 可叶明月听了张小卒的话后,脸上露出了困惑又震惊的表情,回道:“我一直注意着丹炉里的情况,只有一片神识渗透不进去的黑暗,没有看到什么眼睛。你是不是——” 她想问张小卒是不是眼花了,可是想到张小卒有入微心境,不可能眼花,遂话说一半止住,改口问道:“是什么样的一双眼睛?” “黑白分明,清澈明亮,不过好像眼神空洞,没有焦点,我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它就消失了。”张小卒答道。 “会不会是白骨上人搞的鬼?”叶明月猜疑道,“他使用了某种我们所不知的秘术,故弄玄虚,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逃掉了。” 张小卒闻言皱眉,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因为白骨上人毕竟是超凡境,会一些稀奇古怪的逃生秘法也实属正常。 可是回想瑞兽虚影的诡异变化,以及白骨上人那恐惧到极点的惨叫声,又感觉不像是白骨上人搞的鬼。 吼! 瑞兽虚影消失,远远退开的亡灵大军又冲二人围了上来。 张小卒手掐咒印,把桃木剑招了回来,对着亡灵大军展开屠杀。 然后看向丹炉说道:“丹炉里留下一堆东西,不知道哪里来的,倒出来看看,或许能找到答案。” 叶明月点点头。 哗啦! 张小卒抓住丹炉一只脚,将其提起倒悬,炉里的东西顿时洒落一地。看書溂 有一些盛放丹药的瓶瓶罐罐,一些兵器,一些玉简,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 还有一些黑白色的鬼阵阵旗。 “怎么感觉像是从白骨上人的虚空空间里掉出来的?不然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叶明月盯着一堆东西观察了一会儿后猜测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白骨上人肯定死了,不然他怎么可能给我们留这么些好东西。”张小卒道。kanδんu5.net 想到眼前这些东西是白骨上人的财富,他不由得激动起来,蹲身拿起一个丹瓶,拔开瓶塞往里看去,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丹,心想能入超凡境法眼的丹药,最次也得是圣元丹级别的。 然而他一眼望见瓶底,看见瓶底只有一些粉末药渣。 张小卒愣了一下,不明白白骨上人留药渣干什么,然后把丹瓶掉丢一旁,捡起另外一个丹瓶,拔开瓶塞一看,再次愣了一下,因为这个丹瓶里也是药渣。 “嘁,让我白期待了一场。” 叶明月撇嘴把一个做工精致的紫色玉盒丢到一旁。 “怎么了?”张小卒问道。 “这么精致的一个玉盒,我以为里面肯定装着价值连城的宝贝,结果竟然是一株已经灵力枯竭的药草。”叶明月回道。 “奇怪,我打开的这两个丹瓶里装的都不是丹药,而是药渣。”张小卒皱眉道。 叶明月闻言捡起一个丹瓶,拔开瓶塞一看,不禁惊讶道:“啊,这个丹瓶里装的也是药渣。” 张小卒连忙又捡起一个丹瓶,发现里面装的也是药渣。 “这个也是。” “这个玉盒里的灵药也枯竭了。” “这个也一样。” “……” 二人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打开了,结果发现本该装着灵丹灵药灵材的容器里,装的不是药渣,就是失去灵气的废品。 “小卒,你有没有发现,但凡和灵力沾边的东西,好像都被吸干了?”叶明月问道。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起身看向丹炉。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一张脸 北琼,鬼族。 负责看守魂灯的鬼奴慌慌张张地跑到死亡天尊的洞府门前跪地禀报道:“启禀天尊,白骨王的魂灯灭了!” 轰隆。 洞府石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头戴恶鬼面具的黑袍人,空洞的声音从面具下面传出:“何时灭的?” 黑袍宽大,遮住了他的身形,声音空洞,让人辨不出是男是女。 这就是鬼族的首领死亡天尊。 他是九位天尊中最神秘的一位,没有人见过他恶鬼面具下的真面目,甚至没人知道他的性别。 “就在刚刚。”鬼奴答道。 然后举起双手,把一盏熄灭的古铜色魂灯呈到死亡天尊面前。 死亡天尊伸手接过魂灯。 他的手很白,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本尊知道了,你退下吧。”死亡天尊平静地说道。 然后拿着白骨上人的魂灯转身进了洞府。 轰隆。 洞府石门关闭,一切归于平静。 白骨上人的死在死亡天尊这里似乎连一点儿浪花都没有激起来。 洞府里,死亡天尊拿着白骨上人的魂灯走到王座上坐下,接着低头盯着手里的魂灯。 突然,两道黑色的光芒从恶鬼面具的眼洞里射了出来,照射在白骨上人的魂灯上。 这两道黑光看起来十分诡异,因为世上根本不存在黑色的光,可是它偏偏出现了。 它是死亡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死亡天尊给它起名叫黑冥。 它可以望见生死。 死亡天尊要用它看一看白骨上人是被谁杀的。 黑冥刚一照在魂灯上,死亡天尊的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接着一双眼睛出现在黑暗中。 眼珠子黑白分明,目光清澈明亮。 死亡天尊不由得皱起眉头,盯着这双眼睛问道:“你是谁?” 那双眼睛没有回答他,而是缓缓向后退去。 死亡天尊的意念立刻跟了上去。 突然,眼睛消失,但是一抹光线照进了黑暗,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有了一丝光亮。 死亡天尊望见前方很远的地方有一个身影,于是意念快速靠近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看见一个光着身体的男子被两根古铜色的锁链捆着双手,吊 在一块巨大的青色石碑上。 石碑和铁锁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石碑下面的地面上,有一个直径十丈的古老大阵在缓缓运转,男人似乎是被谁镇压封印在此地。 男人脑袋低垂,身体一动不动,不知是在沉睡,还是陷入了昏迷。 死亡天尊的意念在古老大阵的边缘停下。 这个古老的大阵让他感到诡异且危险,所以不敢贸然走进去。 他盯着石碑上的男子,心里忽然冒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于是好奇地降低视角,想看清男子的长相,可是男子的头垂得很低,脸几乎贴在了胸膛上,他的意念贴在地上仰视半天也没看清。 “你是谁?” 死亡天尊忍不住出声问道。 石碑上的男人被死亡天尊的声音惊醒,缓缓抬起脑袋,睁开眼睛望向死亡天尊。 死亡天尊终于看见了男子的面庞,却是大吃一惊,失声喊道:“你怎么了?你——不——不是你,是你!” “我是谁?” 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出强烈的求知欲。 “你是——” 死亡天尊欲言又止。 “我是谁?!” 男人语气急促地催促问道。 “你是--” 死亡天尊正要回答,石碑上的古老符文突然亮起光芒,咻的一声射出一道剑气,直袭死亡天尊。 死亡天尊大吃一惊,急忙收回意念。 “你别走!” “我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告诉我,快告诉我!” 石碑上的男人见死亡天尊离去,突然激动起来,一边剧烈挣扎,一边大吼大叫。 可是空荡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吼叫声在空中回荡,得不到一点回应。 嗤! 剑气竟追着死亡天尊的意念从魂灯里斩了出来。 “哼!” 死亡天尊冷哼一声,抬起左手,探出食中二指夹向迎面斩来的剑气。 剑气被他两指精准夹住,可是剑气里夹带着一道诡异的力量,不受他的力量钳制,竟从他的指缝里射了出来。 死亡天尊吓了一跳,脑袋向后猛地一仰,躲避直袭面门的诡异力量。 嗤! 诡异力量擦着死亡天尊的恶鬼面具射了过去,将恶鬼面具从中间切开,断成两半跌落地面。 同时罩着脑袋的黑袍袍帽也被死亡天尊仰头的时候甩到了脑后。 死亡天尊的神秘面容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 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和他的手一样苍白,不过五官端正,且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三十岁上下。 除了脸色苍白得瘆人,并无什么诡异或惊奇之处。 但是这张脸竟然和石碑上那个裸身男子的脸一模一样。 “他没有死!” 死亡天尊盯着手里白骨上人的魂灯失声自语道,情绪看上去有点激动。 “他在哪里?” “白骨王是被他杀死的,也就是说白骨王在某处遇到了他。” 死亡天尊一下子站起身,伸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崭新的恶鬼面具戴上,重新罩上袍帽,然后消失在洞府里。 两个时辰后,死亡天尊出现在了死人窟。 “白昊苍参见天尊。” 死人窟的现任宗主白昊苍得知消息后,立刻激动地出门跪地迎接。 “起来吧。”死亡天尊伸手虚抬一下,以劲气把白昊苍扶起。 “谢天尊。” “这是白骨王的魂灯,他死了。”死亡天尊把白骨上人的魂灯递到白昊苍面前。 “什么?!”白昊苍如闻晴天霹雳,不敢相信地看着死亡天尊递过来的魂灯。 “告诉本尊,他此次外出是要去哪里?本尊在调查他的死因。”死亡天尊问道。 “老祖他--他去中岳了。”白昊苍颤声答道,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熄灭的魂灯,可心里仍然不敢相信自家超凡老祖就这么没了。 想到白骨上人是带着白月夜一起离开的,他要是死了,那白月夜必然也凶多吉少,当即慌张地向一旁的属下吩咐道:“快——快去祭坛看看少宗主的魂灯有没有灭?” “是。” “白骨王去中岳做什么?”死亡天尊问道。 “他老人家是去中岳抓本源之体的。”白昊苍答道。 死亡天尊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从中岳势力手里抢本源之体?” “不是抢,是抓。”白昊苍摇头道,“禀天尊,事情是这样的,五年前……”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宝塔 「你是谁?」 「是你杀了白骨上人吧?」 「别藏了,我已经看见你了,出来谈谈吧。」 「我对你没有恶意。」 张小卒绕着丹炉边走边说道。 言之凿凿的语气,让人以为他真的发现了藏在丹炉里的人,可实际上并没有,他只是在诈唬,试图让藏在丹炉里的神秘存在自主现身。 他已经试着用各种办法检查丹炉,可是什么也没发现。 丹炉还是那个丹炉,没有一点变化。 「会不会是器灵?」叶明月猜测道。 张小卒摇头道:「不知道,它拒绝和我沟通。等大娃来了后,可以让小日帮忙沟通一下试试。」 小日是射日神弓的器灵,同为器灵,张小卒觉得小日和丹炉沟通起来应该简单一些。 张????????????????小卒把丹炉里面洗刷干净,准备收进虚空空间,可是想到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心里禁不住微微发毛,以防万一,于是在炉口施加了好几道封印,然后才把丹炉收进虚空空间。 「你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尤其是那些玉简,说不定有高等的鬼修功法,我去把这些亡灵解决掉。」 「好。」 张小卒和叶明月分工了一下,然后各自忙活起来。 张小卒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把方圆百里内的亡灵大军消灭干净,回来向叶明月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我需要的东西?」 他惦记高等的鬼修功法很长时间了。 「应该有。」 叶明月放下手里一个一尺多高,做工非常小巧精致的九层宝塔,把三个玉简推向前面,说道:「这三个玉简里记载的都是鬼修功法,不过我对鬼修没有研究,判断不出它们哪个更好。」 「能入超凡境法眼的肯定都是一等一的绝世功法。」张小卒高兴道。 然后迫不及待地在叶明月对面蹲下来,把三个玉简挨个检查了一遍,最后高兴地拿起中间那个玉简,说道:「这三门功法确实都是一等一的上乘功法,但是应该属这门《丧天诀》最上乘。」 叶明月皱眉道:「《丧天诀》听着就不吉利,若是差距不是非常大的话,不如换一门吧?」 张小卒道:「我修炼鬼修功法主要是为了加持玉件,不过既然你嫌弃,那就换一门,应该差距不大。」 说着放下《丧天诀》,拿起左边的玉简,道:「那就选 这门《白骨咒》吧。」 「不会把自己修炼成白骨骷髅吧?」叶明月担忧道。 「应该不会。」张小卒道,「我炼一下看看,不行就再换一门。」 「这个玉简记录的是白骨上人管辖地里的资源分布,这个玉简记录的是北琼的一些险地和遗迹地点,这个玉简里记录了一些还没有成熟的灵药位置……」 叶明月把剩下的几个玉简给张小卒一一介绍道。 「先收起来,以后要是有机会去北琼,那就用得上了。」 张小卒先把每个玉简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上面没有留有精神印记之类的东西后,把它们全都收进了须弥芥子。 「这些兵器全都阴气极重,不适合我们使用,怎么处理?」 叶明月指向旁边一堆兵器。 张????????????????小卒站起身走到近前,把十多件兵器挨着拿起来试了试,发现都是好东西。 还是那句话,能如超凡竟法眼的东西绝对差不了。 但是也正如叶明月所说,阴气太重,不适合他们使用,所以兴趣缺缺。 「兵器随身带着不安全。」张小卒皱眉道,想起了柳无志的那把匕首,若不是他处理的及时,就被柳家人逮住了,遂沉吟片刻后说道:「你把它们埋到地下深处吧,等今后我们要是去北琼的话,就来把它们挖出来拿去鬼族卖掉。」 这些鬼修用的兵器法宝在中岳没有市场,随身携带又有危险,所以不如先埋藏起来。 叶明月掐诀调动空间力量,对着兵器一点,一个空间跳跃,将其传送到了地下深处,然后拿出纸笔,望着四周的地势样貌,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不用记得这么仔细,在心里记一下就好了。」张小卒笑道。 叶明月笑道:「我在画藏宝图,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张小卒哑然失笑,随口说道:「那你最好把它收好了,可别让它流落到江湖上,否则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叶明月却是表情严肃道:「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可要知道这些兵器乃是一位超凡境的珍藏,恐怕就连天尊听说了,都想挖出来见识一下。」 「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我们太暴殄天物了,宝物摆在面前竟弃之如粪。」 「我们只是暂时把它们藏起来,又不是真的丢了,就当是地主家的余粮吧,等哪天地主家没余粮的时候再把它们挖出来。」 「好想法。」张 小卒点头笑道。 叶明月把藏宝图画完,然后折起来收好,看向兵器旁边的一堆材料说道:「这些应该是不错的材料,很多我都不认识,你看看吧。」 张小卒蹲下来划拉了几下,点头道:「都是不错的炼器材料,先收起来,日后或许用得上。」 叶明月拿起刚才正在研究的宝塔,递给张小卒问道:「你看看这个宝塔。」 张小卒接到手里,只觉双手一沉,一尺多高的一点竟足有一百五六十斤之重,不由诧异问道:「什么材料做的?竟然这么重。」 「不知道。」叶明月摇头回道。 张小卒将其举在眼前,慢慢旋转着观察了一会,接着又用神识仔细感应了一会,然后皱眉道:「感觉像是一件法宝,可是找不到驱使之法,所以不确定它是艺术品????????????????还是法宝。」 「除此之外呢?没有别的感觉吗?」叶明月问道。 「什么感觉?」张小卒好奇问道。 「你把它放远一点,然后试着放大了看,每一层想象成三丈高。」 张小卒依言照做,盯着宝塔好奇地看了一会儿,脸上突然露出震惊的表情,指着宝塔惊讶道:「这塔竟然和泰平学院的文武圣塔一模一样,是仿照文武圣塔做出来的吗?」 叶明月点头道:「是的,很有趣。」 「如果它真是仿照文武圣塔做出来的,那么文武圣塔就是九洲和天外天分开前的宝物,是两件万年前的上古宝物。」张小卒双眼放光道。 「但是却被用来存放书籍了。」叶明月道。 「呃…」张小卒的表情忽然变得精彩,道:「要是苏翰林知道他坐拥两件上古年间的宝物,却拿来存放书籍了,不知道会有何感想?等回去后,我得去地府问问他。」 「你可坏死了。」叶明月摇头笑道。 张小卒把宝塔递还给叶明月,说道:「你拿去研究吧,说不定这不是工艺品,也是一件古宝呢。」 然后拿出一张中岳的地图,在上面找到伏戎山脉的位置,指给叶明月看,说道:「这里是伏戎山脉,在道门北边万里之外,又得辛苦你赶一段时间路了。我们速回道门留下讯息,然后还得赶去和周大哥他们汇合,告诉他们柳家村没事的好消息。」 「才万里之距, 不算远。」叶明月笑道。 「行,你把我送进三界之画,我去会会白月夜,把雷前辈救出来。」 「好。」 第一千七百零三章 张公子是个好人 “啊--” 白月夜再次从昏迷中醒来。 这一次是被生生疼醒的。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神魂脱离了肉身识海,一道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符咒锁链正在缠绕上来。 疼痛和惊吓让他失声大叫,立刻剧烈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束缚。 可是符咒锁链十分坚固,非但挣不断,反而越缠越紧。 “张小卒,你想干什么?!” 白月夜发现张小卒正站在一旁掐诀念咒,立刻吼问道。 他的吼声虽然震耳,可是控制不住发颤的音调,已经掩藏不住内心的惊恐。 “杀你。” 张小卒声音平淡地说道。 “啊!” 白月夜听见张小卒的回答,吓得大叫一声。 “你——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他立刻对张小卒恐吓道。 然而张小卒根本不理他,兀自掐诀念咒,一道又一道携带着浑厚道力和道家真火的符咒锁链快速地朝白月夜的神魂捆绑过去,眨眼间就把他捆成了粽子。 “张小卒,我劝你快点放我离开,否则我家超凡老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放了我,我可以帮你向老祖求情,让他老人家放你一条生路。” “我送你去见你家的超凡老祖,他已经先一步去地府报道了,你要是走快点应该能追的上。”张小卒回道。 “不,不可能!就凭你也想威胁超凡老祖的生命,简直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白月夜压根不信张小卒的话。 “爱信不信。”张小卒懒得解释。 “啊--混蛋,快住手!疼——疼死我了!啊--”白月夜突然凄厉惨叫起来。 因为符咒锁链和道家真火突破了他的防御,开始灼烧他的神魂。 “放弃抵抗,敞开神识,打开虚空空间,我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你将饱受炼化之苦,连自爆神魂自杀的机会也没有。”张小卒冰冷地说道。 “张小卒,我是被死亡天尊重点栽培的弟子,杀了我,死亡天尊不会放过你的。”白月夜继续恐吓道。 “柳无志临死前也是这么说的。”张小卒道。 “啊--”白月夜闻言惨叫声突然大了起来,被张小卒的话吓到了。 张小卒的这句话等于是 承认了柳无志是被他杀的,这让白月夜意识到张小卒连柳无志都敢杀,又岂会不敢杀他? 这就是一个疯子。 白月夜的心在这一刻陷入到了对死亡的无限恐惧中。 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多尔峻听见张小卒的话后也吓了一跳。 这才知道柳家堡苦苦找寻不到的凶手竟然是张小卒,而不久前张小卒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去极乐城参加丹赛,胆量可见一斑。 “难怪他敢杀龙思卿,龙思卿栽在他手里也不冤。” 多尔峻暗暗惊叹道。 “张小卒,我不能死,我死了雷止戈也活不成!” “你想让雷止戈陪我一起死吗?” “快住手!” 白月夜嘶吼道。 “放弃抵抗,敞开神识,让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张小卒说道。 自从上次摄取了龙思卿的神识记忆遭到记忆反噬后,他就暗下决定今后不再轻易摄取别人的神识记忆,但是现在为了救雷止戈,保证万无一失,他必须摄取白月夜的神识记忆,找到救雷止戈的最稳妥的办法。 “不,不可能!”白月夜一口拒绝。 不是因为尊严,而是不敢,因为救雷止戈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张小卒语气陡然一寒。 “不,等一下!”白月夜急声叫道,“我放了雷止戈,虚空空间里的财物也全都给你,除了敞开神识,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张小卒缓缓摇头。 “张小卒,何必欺人太甚,赶尽杀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我同为青云榜上的人物,皆深知修炼之不易,且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就不能发发善心,饶我一命吗?”白月夜苦苦哀求道。 “抱歉,当你对雷前辈做出不敬之举的那一刻,就已经宣判了你的死刑。”张小卒冷漠地摇摇头。 说完,转头多尔峻和凤思君的位置看了一眼。 一个眼神让多尔峻心里直突突,知道如果张小卒不是看重龙凤山庄的价值,以他和凤思君之间的仇怨,多半也不会饶凤思君一命。 多尔峻连忙朝张小卒深深躬身行了一礼,感谢张小卒的宽宏大量。 “夫君,张公子的眼神好可怕啊。” 凤思 君小声说道。 “别怕。”多尔峻连忙握住凤思君的手安慰道,“张公子是个善人,他的冷酷只会针对敌人,他对朋友非常友善,你看,他不但救了我们,还让我们在这洞天福地里恢复修为,还给了我们大量丹药。” “没错,张公子是个好人。”凤思君点头赞同道。 这段时间多尔峻一直在给凤思君灌输张小卒是他们的好朋友的思想理念,因为随着他对张小卒了解的越多,越发现张小卒很可怕,不能招惹,所以不断地给凤思君灌输这一思想,以免她今后招惹张小卒。 在多尔峻的引导下,张小卒已经成了凤思君心里最好的朋友。 张小卒的目光回到白月夜身上,说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顽抗到底,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要么放弃抵抗,我给你一个痛快。” “啊--张小卒,你欺人太甚!”白月夜一下子陷入到了歇斯底里的愤怒当中。 也是陷入了绝望。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放弃了所有尊严,甚至愿意给张小卒为奴为仆,张小卒也不肯饶他一命,真真是欺人太甚。 “随你怎么想。” 张小卒不愿意和一个将死之人做过多争辩。 突然一步踏到白月夜面前,猛然出拳,轰在了白月夜的神魂上。 白月夜***的神魂如何承受得住《崩山拳》的重击,差点没当场爆裂。 这一拳击破了白月夜神魂的所有防御,符咒锁链裹着道家真火狠狠地勒进了白月夜的神魂深处,甚至有几条符咒锁链已经钻了进去。 “啊--” 白月夜凄厉的惨叫划破了三界之画里的天空。 “张小卒,我咒你不得好死!” “杀了我你也活不成,死亡天尊不会放过你的,你和你的朋友都得死!” “你以为可以像杀柳无志那样,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你是凶手吗?告诉你吧,死亡天尊可以通过熄灭的魂灯直接看到凶手的样子。” “啊--老子和你拼了!” “啊--” 白月夜歇斯底里地嘶吼,想要自爆神魂,心想就算炸不死张小卒,也可以带着虚空空间消失在天地间,让张小卒得不到他的鬼王幡。 张小卒得不到鬼王幡就救不了雷止戈,必会后悔终生。 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刀剑相向 白月夜盘算的很好,可是现实很残酷。 张小卒的符咒锁链把他的神魂锁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自爆神魂的机会。 「啊--」 白月夜又一次绝望。 「我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在绝望中彻底癫狂。 下一刻他的虚空空间突然打开,一面一丈多高的白幡从里面滑落出来,白色的幡杆***地面一尺深。 哗! 鬼幡在白月夜的意念操控下猛地张开。 阴森刺骨的鬼气立刻向四周席卷开来,本来没有风的天空,平地起阴风,呜呜作响。 白帆上黑色的鬼符亮起,妖魔鬼怪的身影在帆上显露,并传出阵阵鬼哭兽吼声。 「啊--众鬼王听吾号令,诛杀张小卒,不死不休!」 「张小卒是你们的毕生之敌,杀死他!杀死他!」 白????????????????月夜冲鬼王幡咆哮嘶吼道。 其实他只需要向鬼王幡传递一个意念即可,根本不需要喊出来,喊出来纯粹是为了让张小卒难受。 他希望即便自己死了后,这一命令也能持续作用在雷止戈的灵魂里,让雷止戈和张小卒反目成仇。 「张小卒,你敢放开我的神魂,与我一战吗?」 白月夜激将道。 他虽然能用意念操控鬼王幡,可是神魂受控于张小卒,无法以力量驾驭鬼王幡,鬼王幡的威力会大打折扣。 「不敢。」张小卒干脆地回道。 「……」白月夜闻言不禁气得咬牙切齿,嘲笑骂道:「张小卒,你个没种的男人,不配上青云榜。」 「不配就不配,我下榜便是。」张小卒道。 「……」白月夜只觉一口闷气堵在了心里,难受至极。 吼! 一头巨大的白狼从鬼王幡里窜了出来,身上散发着帝境的强大气息。 它双目赤红,嗜血地盯着张小卒,龇起獠牙低吼一声,随即纵身扑向张小卒。 身体在扑击的路上不停地暴长,当它扑到张小卒面前时,身体已经长大到百丈之巨。 张小卒一个侧身,躲开了白狼的扑击,然后顺势回了一拳。 嘭! 白狼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百丈身躯炸成了一团血雾。 白月夜:…… 被张小卒的一拳之威震慑到了。 这白狼王虽然是他十八鬼王幡里面实力最弱的一个,但好歹也是天圣境圆满的战力,竟然被张小卒一拳轰成了渣,让白月夜一时间无法想象张小卒刚刚这一拳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张公子的拳头又变强了,这一拳我都压不住。」 远处,凤思君震惊道。 「是啊。」 「张公子的战力一日千里,青云榜给他的排名太低了。」 多尔峻惊叹道。 凤思君点头赞同道:「我觉得张公子能排进前五十。」 多尔峻摇头道:「还得往前一点,最少前三十。」 他给出这么高的排名,倒不是在恭维吹捧张小卒,而是根据张小卒能干掉阳圣境圆满的龙思卿做出的判断。 「就这?」 「我还以为你的鬼王有多厉害呢,真是无趣。」 张小卒朝鬼王幡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雷止戈,给我杀了他!」 白月夜嘶吼道。 他的话音未落,满身黑色鬼咒的雷止戈就提着斩妖刀从鬼王幡里跳了出来。 「雷前辈! 」 张小卒见到雷止戈又惊又喜。 惊????????????????得是雷止戈模样骇人,喜的是终于重逢。 只见雷止戈双目赤红,盯着张小卒,对张小卒的呼唤没有一点反应,似乎被白月夜完全操控了神智,得到白月夜的命令后,猛地朝张小卒扬起了斩妖刀。 「明月,把雷前辈请出去!」 张小卒喊道。 嗡! 一个空间波动出现在雷止戈脚下,下一刻雷止戈凭空消失。 张小卒不想和雷止戈动手,怕三界之画承受不住战斗爆发出的能量波动。 「张小卒,你——你——卑鄙!」 白月夜气得吐血。 「该结束了。」 张小卒抬起双手,张开十指,左手抓向鬼王幡,右手抓向白月夜。 哗! 鬼王幡被他隔空摄进手里,红色的符文从掌心涌出,瞬间爬满整个鬼王幡,将其封印。 右手五指将白月夜的神魂摄入手中,五指猛地扣进了神魂里。 「啊--」白月夜顿时凄厉惨叫起来。 张小卒强行撕开了他的神识记忆搜索一番,随即又强行撕开了他的虚空空间,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倾倒出来,最后将其神识斩灭,吞进战门空间,慢慢炼化去残存的鬼气。 嗖嗖嗖! 张小卒拿出几面阵旗扔向四方,布置了一个隔绝禁制,把白月夜的东西隔绝起来。 因为他通过白月夜的神识记忆得知,这些东西里面有一件名叫《九幽泉》的宝物,乃是死亡天尊亲赐的重宝,而这件重宝无论在哪里死亡天尊都有办法追查到。 他不确定三界之画能不能隔绝死亡天尊对这件重宝的感应,所以布下一个隔绝禁制,多加一重防护。 主要是因为这件《九幽泉》太具诱 惑力了,否则他肯定会像处理白骨上人的宝物那样,直接去外面挖个坑埋了,省得哪天死亡天尊找上门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打算把九幽泉带去道门,问问道门大爷和二爷有无办法隔绝它和死亡天尊之间的感应,要是没有办法,那就只能忍痛将其丢掉。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里的鬼王已经恢复自主意识,可雷止戈却没有,难道是因为白月夜死亡时,雷止戈不在附近的缘故? 「不会弄巧成拙吧?」 张小卒心里惴惴不安道。 「张小卒,我要杀了你!」 雷止戈突然盯着张小卒大喝一声,猛地扬起手中的斩妖刀。 「前辈!」 张小卒见状急切大喝,声如炸雷,想要喝醒雷止戈。 可是根本没用,雷止戈面露狰狞,杀气凛冽,斩妖刀的刀刃上燃起了炙热的太阳真火,随即照着张小卒一刀斩落。 「该死!」 张小卒咒骂一声,双脚踏定,双臂擎起,双掌啪的一声拍实,精准地夹住了斩落的刀气。 轰! 张小卒脚下的岩石骤然炸裂,两条腿及膝没入地面,整座山峰剧烈震动后,往下塌了一截。 嗤! 炙热的太阳真火猛烈灼烧张小卒的护身防御,张小卒连忙祭出道家真火与之抗衡。 「前辈,再不收手可别怪晚辈不客气了!」 张小卒急声大喝道。 雷止戈的刀太凶猛,单纯的防御他扛不住几下。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不想回去 「啊啊啊--张小卒,不死不休!杀杀杀!」 雷止戈状若疯魔,仰天嘶吼,似是在遵从白月夜的命令。 狂暴的力量自他体内奔涌而出。 他猛地扬起斩妖刀,不给张小卒喘息的时间,紧接着斩下第二刀。 这一刀威力更巨。 「前辈,小心了!」 张小卒大喝一声,一记《崩山拳》轰了出去。 当! 拳头和刀刃撞击在一起,裹在刀刃上的太阳真火竟被拳劲震散了,刀身被震得原路甩了回去。 雷止戈握刀的右手被震飞的斩妖刀猛地一带,连带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直摔出四五十丈远,雷止戈才稳住身体。 他一个纵身,飞到半空,居高临下地望着张小卒,然后左手也握住了刀柄,由之前的单手握刀变成了双手握刀,接着缓缓扬刀。 「前辈,醒醒,不要被邪魔操控,我是张小卒啊!」 张小卒急声喝道。 「张小卒,死!」 雷止戈杀气腾腾地回应道。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双臂猛地下压,第三刀斩落。 太阳真火的火焰猛地窜起,火焰包裹了整个刀身。 随即长刀在雷止戈手里一长百丈,斩裂了半边天空。 刷! 刀锋未至,刀气先行。 张小卒脚下山峰上的树木遭殃,一瞬间就被狂暴的刀气绞成了木屑。 嗖! 张小卒在漫天刀气中冲天而起,迎着斩妖刀的刀锋再次轰出一记崩山拳。 这一拳他没再留手。 他深知雷止戈的厉害,害怕掉以轻心会被雷止戈一刀斩成飞灰。 轰的一声碰撞,斩妖刀再次被震飞。 但是这一次雷止戈没能握住刀柄,斩妖刀脱手飞了出去。 雷止戈的双手,连带两条手臂,皮肉炸裂,白骨***,且骨头上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若不是被一层力量包裹着,恐怕也要炸裂开来。 砰! 张小卒也不好受,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栽落回去,把整座山都撞塌了,身体被碎石掩埋,右拳拳面被斩妖刀切开了一道血口。 「小卒!」 叶明月担心地飞上前来。 「我没事。」 张小卒顶开碎石飞了出来,甩了甩发麻的右手。 叶明月忧心道:「雷前辈的神智错乱了,白月夜临死前给他下的命令是不死不休,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把他制服,然后再想办法唤醒他的神智 。」 「不用了,前辈他已经清醒了。」张小卒摇头笑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斩妖刀斩破了他的右拳,伤口上竟没有残留一丁点太阳真火,显然是雷止戈留手了。 雷止戈既然知道留手,那神智必然已经清醒。 果然,雷止戈捡了斩妖刀飞了回来,表情和气息全都恢复正常,上下打量着张小卒惊叹道:「好小子,成长得可真够快的,短短几年不见,战力就已经赶超本尊了。」 「前辈谬赞了。」张小卒摆手道,「要不是前辈留手,我的拳头恐怕已经被太阳真火烧成灰了,倒是小子下手没轻没重,伤了前辈。」 「无妨,一点小伤。」 「前辈,您好了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张小卒关心地问道。 「放心,白月夜一死鬼仆契约就自动解除了,我没事了。」雷止戈摆手道 ,「刚刚那三刀只是想试试你的修为而已。」 「……」张小卒闻言不禁愕然,苦笑道:「您装得可真像,把我们吓坏了。」 「哈哈……」 简单聊了几句,叶明月把张小卒和雷止戈收进三界之画,然后继续赶路。 张小卒领着雷止戈进了草屋小世界。 在草地上坐下,雷止戈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子,跟本尊讲讲,你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战力如何成长的这么快?江天樾、周剑来他们呢,都找到你了吗?」 「不着急讲,先把您的手给我,我给您把伤治了。」张小卒伸出双手,示意雷止戈把手放到他手上。 「一点小伤,不碍事。」雷止戈不在意地说道。 但是见张小卒坚持,便伸出双手轻放在张小卒的手掌上。 张小卒从战门空间引出两束金色流光。 这两束金色流光一头攀附到雷止戈的手骨上,一头吸附在张小卒体内,接着吸取张小卒的古仙之力给雷止戈的骨头赋予神力。 不一会儿,雷止戈一双白骨森森的手就变得金光灿灿,充满生机。 起初雷止戈并未在意,以为张小卒只是在用古仙之力给他接骨疗伤,可是当他感受到古仙之力好像变成了自己的力量时,不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把古仙之力传给我了?!」雷止戈诧异地看着张小卒。 但是不等张小卒回答,他就摇头道:「不对,我不是沈家人,就算你把古仙之力传给我,我也无法觉醒神骨,可我怎么感觉这么真切呢?」 真切的感觉让他觉得双手真的获得了古仙之力。 「前辈,您的感觉没错, 您的双手已经觉醒了古仙之力。」张小卒笑道。 雷止戈闻言愣了一下,接着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没有沈家血脉也能觉醒古仙之力吗?」 张小卒点点头,讲解道:「拥有沈家血脉确实可以觉醒古仙之力,但是并不表示没有沈家血脉就不能拥有古仙之力,我是借助这两束古仙源力帮您觉醒神力的,它们是……」 他把金光的来历和自己的发现向雷止戈讲述了一遍。 雷止戈听了后不禁啧啧称奇,摇头笑道:「要是沈家人知道谁都能觉醒周身神骨,包括神秘的隐藏神骨,而所用之物就埋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几千年,可是他们却茫然不知,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张小卒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已经和沈家划清界限,沈家人是何感想与他无关。 「前辈,我来帮您觉醒全身神骨。」 「好。」 古仙之力可以赋予一个人强大的肉身力量和超强的生机,雷止戈自然不会拒绝。 帮助雷止戈觉醒了全身二百零六块神骨和六块隐藏神骨后,张小卒接着把自己来到天外天后的遭遇,事无巨细地向雷止戈讲了一遍。 雷止戈听说向青天没有死,很是高兴。 对于向青天为何丧失记忆后,只记得他的名字,却把自己的名字忘了,他想了很久给出一个答案:「因为向青天嫉妒我比他帅!肯定如此!」 张小卒闻言点了点头。 不是点头承认雷止戈比向青天帅,而是觉得雷止戈和向青天不愧是一个时代的好朋友,关注的点完全一致。 「我不想回去。」雷止戈突然说道,「回去实在太无聊了,我想留在天外天追寻更高境界。」 张小卒闻言先是诧异,但转念一想就理解了。 雷止戈在九洲无牵无挂,且他的修为境界几乎已经达到了九洲的上限,继续向前艰 难无比,可要是留在天外天的话,他的修为境界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 他找到了奋斗的目标,给无趣的生活注入了新的动力。 「留在天外天也挺好。」张小卒点头表示理解,「我们先回去一趟,说不定还会再回来。」 「你肯定还会再回来的。」雷止戈肯定道。 「为什么?」 「因为九洲的天空太小,不足以容纳你继续展翅自由翱翔,而天外天的天空更宽广,更具有挑战性,更能满足我辈修者挑战极限,追求极限的躁动的心。你现在回去只是因为亲情的羁绊,但是等几百年,几千年过去后,亲情不再是你的羁绊时,你必然会回来。」手机用户请浏览wap..org阅读,掌上阅读更方便。 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陪玩费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祖传秘制药酒,男人喝了猛如虎,这位公子,不来上一壶吗?」 「各位父老乡亲,快来看呐。胸口碎大石、赤手下油锅、银枪刺咽喉,江湖绝技,精彩不断,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算命…算命…」 道门山门外,卖酒的卖药的、卖瓜的卖枣的、杂耍的算命的、唱戏的做法的,各种摊位摆满了道路两旁。 吆喝声不绝于耳,江湖豪客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自道佛大战至今,道门已经衰败萧条数千年,平时一两个月都不见得有访客上门,可这段时间来自五湖四海的修者几乎快把道门的门槛踏平了。 他们都是冲着张小卒来的。 因为江湖上正在流传一则消息,说道祖已经找到去祖源之地的路,他新收的弟子张大用来自祖源之地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是众修者纷纷向道门涌来,想打听去往祖源之地的路在哪里。 距青云榜现世至今过去还不到二十天,但闻讯赶来道门的修者已经不下千数,而且每日到访的人数正在成倍增加,这是因为消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传去。 如果放任不管,不澄清,不辟谣,甚至有可能把北琼和古南的修者也吸引来。 托张小卒的福,道门时隔数千年,终于热闹了一回。 在路两旁摆摊的都是道门弟子。 一眼望去,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惹得修者们纷纷摇头,觉得道门除了道祖和清渠、扶风两大弟子,剩下的都是臭鱼烂虾。 道门真的衰败没落了。 来到此处的修者无不为之哀叹。 然而摆摊的道门弟子却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对修者们的嘲笑和奚落置若罔闻,因为每一天生意都非常好,腰包一天比一天鼓。 是要面子还是要钱,他们都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后者。 事实上他们早就习惯于此了。 别的门派的弟子每个月都有月例领,资质出众的还能得到宗门的重点栽培,可是道门弟子什么都没有,因为整个道门从上到下,包括道祖在内,都是穷光蛋。 所以拜入道门的弟子都非常惨,所有的修炼资源都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也就导致道门弟子被迫身怀绝技,像什么祖传秘制、胸口碎大石、看相算命等等,统统手到擒来。 「小师叔祖,千万别回来,让我们多赚一会儿。」 道门弟子心里无不祈祷。 不过最会赚钱的当属掌门陆无涯,直接派弟子守住山门卖门票。 想第一时间知道张大用回来的消息吗? 买票上山吧。 近水楼台先得月。 也不是太贵,五颗星辰丹。 想在山上住宿吗? 住一晚三颗星辰丹。 吃饭吗? 两荤一素,便宜,一颗星辰丹。 来都来了,不上炷香求平安吗? 一炷香一颗星辰丹。 自带香火? 不行。 只能用我们的香。 想去那边山上看看? 可以,门票三颗星辰丹。 想不想去二爷扶风禁闭五百年的山崖上看看? 十颗星辰丹。 想去大爷、二爷的洞府看看吗? 十颗通玄丹。 想去道祖的洞府看看吗? 贵吗? 不贵不贵,只需十颗百悟丹就能参观一整天。 什么,有人不买票偷偷上山? 那可太好了。 抓起来,罚一百颗通玄丹。 没钱? 那就留下来做工抵罚吧。 茅坑清理一下,屋顶漏雨修一下,院墙倒了砌一下,还有那座山上的草拔一下。 什么,拔不完? 那行,交钱。 陆无涯为了赚钱,简直到了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旦进了山门,就差喘气也得交钱。 甚至连道祖、大爷和二爷修炼的洞府都被他改成了收费的参观点。 陆无涯也不想这样,全是被穷逼的。 他担任掌门已有三百多年,可是至今都没有给门中弟子发过一次月例。 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当年从前任掌门手里接过掌门指环时,前任掌门双目含泪地抓着他的双手嘱托道:「无涯啊,老夫实在坚持不住了,发放月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做到啊,这是老夫此生最大的遗憾。」 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大赚一笔,然后给门中弟子发月例。 在陆无涯雁过拔毛的一通操作下,道门在众修者口中变成了吞金窟,声誉一落千丈。 为了勾引山下的修者源源不断地花钱上山,陆无涯每天都会偷偷散布张小卒已经悄悄回山门的虚假消息。 可是如果张小卒现在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极可能会把张小卒装进麻袋里藏起来,不让张小卒断他的财路。 云缈峰。 峰顶的千年古松下,清渠和柳承乾正在对弈。 二人落子如出剑,直杀得昏天暗地。 啪! 柳承乾落下一枚黑子,把清渠所剩不多的白子包围了起来,随即笑道:「已成围困之局,你输了。」 清渠回道:「那可未必。」 啪! 说完将一子落在了柳承乾的剑尖处。 啪! 柳承乾紧接着落下一子,把清渠刚下的这枚白子吃掉,道:「想不惜一切代价杀出重围吗?可是主将不在,谁能带你们突围?而我这边,至少有两位将帅。」 清渠又落下一子,还是一往无前地直逼柳承乾的锋锐,道:「且杀杀看!」 啪! 「没用的,困兽之斗,徒增伤亡。」 啪! 「我有主场之优势。」 啪! 「我大军压境,以绝对力量碾压,你的主场有等于无。」 啪! 啪! 啪! 两人落子越来越快,凛冽的杀气都从棋盘里溢了出来,周围的气温急剧下降,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山风和树叶都停了下来。 啪! 柳承乾落下一子,凝重的神情忽然放松,拍了拍双手,目光从棋盘转移到清渠身上,笑道:「你输了。」 清渠看着棋盘笑道:「才输了三子,还行。」 柳承乾闻言一怔,低头看向棋盘,对清渠的「才输了三子」感到困惑,因为他觉得自己至少赢了清渠十五六子。 可是当他看清棋盘后,诧异地发现清渠没有胡说,他确实只赢了三子,这才知道自己竟被刚刚畅快淋漓的围杀给迷惑了,自以为是大获全胜,可事实上只是险胜。 柳承乾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我家老祖和逍遥天尊都来了,势在必得,道祖不在家,你多加小心。」 清渠点点头, 道:「多谢承乾兄提醒。」 然后伸手点了点棋盘,道:「咱俩再见面时或许就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了,可别像个愣头青一样直往前冲,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别忘了这里是我的主场,战场上剑下无情。」 「同样的话送给清渠兄,咱们各为其主,剑下无情。」柳承乾回道。 「好说。」 「告辞了。」柳承乾起身作礼。 「慢着。」 「清渠兄还有何事交代?」 「把账结一下。」 「什么账?」柳承乾一脸困惑。 「那啥,陪玩费。」清渠摸了摸鼻尖。 「啥?」柳承乾愣住了。 「咳…」清渠干咳一声,道:「我们掌门人说了,看在你是我好友的情面上,就不收你进门费、住宿费和伙食费了,但是我的陪玩费必须结清。我这两天一共陪你下了八盘棋,一盘棋收你十颗圣王·丹,一共八十颗圣王·丹,请付账。」 柳承乾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用看傻雕的眼神看着清渠。 「别装愣,赶紧的。」清渠催促道。 「疯了吧你?」 「少废话,赶紧给钱,胆敢赖账,就让你去刷茅坑抵债。」 「给给给,干,下一盘十颗圣王·丹,你怎么不去抢?」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十颗圣王·丹请一位超凡剑修陪你下一盘棋,你觉得贵吗?」 「不贵,一点也不贵,很贱,贱的很。」 「……」手机用户请浏览wap..org阅读,掌上阅读更方便。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 祸水东引 张小卒望着道门老旧的山门和山上萧条的景色,停下脚步犹豫了,不知道是否该上山。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着道祖坐镇的道门,竟是如此一副败落萧条的凄惨模样,说句不好听的,就跟山门倒闭了一样。 与柳家堡的豪华气派相比,道门穷得简直不忍直视。 不过,他驻足犹豫并不是嫌弃道门穷,而是担心自己的到来会给这个摇摇欲坠的道门带来无法承受的灾难。 看着路两旁穿着朴素,卖力吆喝,不在乎别人指指点点,努力赚钱的道门弟子,张小卒不由得一阵心酸,突然明白道祖为何要厚着脸皮坑他的圣王·丹了。 因为道门太穷了。 “同门生存已是不易,而我的到来可能会让道门成为天下之敌,那岂不是断了他们的活路?算了,还是别给大家伙添麻烦了。” 张小卒轻轻摇头,转身要走。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唉,这位少侠,来都来了,不上山烧炷香吗?说不定我家小师叔祖下午就回山了呢,此时上山恰是时候。” 守门的道人连哄带骗地引诱道。 “你家小师叔祖是谁?”张小卒不解问道。 “九洲张大用啊,少侠不知道吗?”道人目光诧异地看着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一怔,惊讶于自己的辈分怎么这么高,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自己是道祖的亲传弟子,而道祖乃是道门开派祖师,自己的辈分在道门自然很高。 甚至于高到离谱。 张小卒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人,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张大用一定会回来?” “瞧你说的,这是小师叔祖的家,哪有人不回家的。”道人回道。 “这话说的在理。”张小卒听了心头一暖,又问道:“现如今天下人都在找张大用,你们就不怕他的到来会让道门成为天下之敌,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 “天塌了有道祖顶着,道祖下面还有大爷、二爷,像我们这些小人物,上不知天,下不知地,谁会难为我们呀?”道人满不在意地回道。 张小卒听了道人这句话,顿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心想事情已经闹开了,眼下是道祖、大爷、二爷帮自己顶着,自己可不能像个缩头乌龟,连面都不敢露一下,至少得见一见大爷和二爷,给个交代才行。 “我要上山。”张小卒打定主意后说道。 道人闻言立刻喜上眉梢,把张小卒带到门旁亭子里的登记处,讲道:“上山得先登记一下,然后每人交五颗星辰丹,少侠和这位娘子是要一起上山吗?” 张小卒闻言错愕,问道:“谁上山都要交钱吗?” “没错,一人五颗星辰丹,童叟无欺。上山好处多多,少侠可不要因为不舍得一点小钱而错过了大机缘。” “哦,山上有什么大机缘,讲来听听。”一位身穿锦衣的男子走上前来问道。 道人清了清嗓子,讲道:“首先,山上有神灵,可烧香求姻缘、求子、求财、求平安等等。其次,山上有仙府,道祖的洞府、大爷二爷的洞府,诸位都可以前往参观,说不定就能从他们留下的修炼气息里感悟到天地间的至高法则。再者,我家小师叔祖要是回来了,在山上的人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另外,若是我家大爷心情好的话,诸位还有机会和他对弈两把。” “此言当真?”锦衣男子闻言惊讶道。 “千真万确,我以道门信誉保证。”道人肯定地点点头。 但是他少说了一句:这些项目都得花钱才行。 “我要上山,我要去参观道祖的洞府,我要去和道门大爷下棋,给你丹。”锦衣男子迫不及待地拿出五颗星辰丹放在登记的桌子上。 “请您登记一下,写个名字即可。”道人笑眯眯地收起星辰丹,然后把一个厚厚的册子推到锦衣男子面前,说道:“已经有好几千人上山了,诸位可得抓住机会啊,在山下肯定连口汤都喝不上。” 话里话外都在蛊惑人交钱上山。 锦衣男子在册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叫巴尼弘。 道人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截手指长的木棍,然后掐诀在棍子上加持了一道符咒,递给巴尼弘说道:“巴居士,请把这个带好,若是遇到检查的,把这个拿给他们看即可。最近有很多居士偷溜上山,恼人的很。” “多谢。”巴尼弘接过棍子便匆匆上山。 “我们也上山。”张小卒拿出十颗星辰丹放在桌上,然后在登记册上写下名字,没写真名,写了个张三爷。 正寻思给叶明月也编排个假名,被叶明月要过毛笔,写下“张叶氏”三个字。 “三爷您拿好,夫人您拿好。” 道人把加持好的木棍递给张小卒二人。 张小卒收起木棍,然后牵着叶明月的手往大门走去,走出十余步,表情忽然古怪起来,回头望向那道人问道:“这里真的是道门吗?” “啊?”那道人被张小卒问的一愣,待反应过来后不禁哑然失笑道:“瞧您说的,这里不是道门还能是哪里?” 张小卒张了张嘴想说:“我怀疑这里是坑蒙拐骗的贼窝。” 不过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而是似笑非笑地盯着道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刚才那位爷的名字挺有趣的。” 说完便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那道人却是表情一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道:“该死的崔三斤,让他多往山上走走再回头,就是不听,这下被人瞧穿了吧。” “刚才那个人有问题吗?”叶明月小声问道。 “你把他的名字多念两遍听听?”张小卒笑道。 “巴尼弘…巴尼弘…巴…把你哄?”叶明月嘴边轻念两声后反应过来,顿时心生警惕,停下脚步传音问道:“他要哄咱俩上山?他已经识破我们的身份了吗?” 张小卒拉着叶明月的手,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边走边解释道:“他是想哄咱俩上山,不过不是识破了咱俩的身份,也不是专门针对咱俩,他是针对所有来这里的人。” “什么意思?”叶明月没太听明白,“他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我刚才以入微心境跟着那个人,发现他往山上爬了一段距离后,就钻进旁边的小道折返回来,下来的路上还换了身衣服,我猜啊,他是在配合负责登记的那位道爷,一唱一和蛊惑人们掏钱上山。” “蛊惑人上山干嘛?莫非道门大爷想把所有人都留下,以雷霆手段震慑江湖,让武林修者收起对道门的歹念?” “你想多了,他们应该只是为了赚钱。”张小卒摇头笑道。 叶明月闻言先是诧异,接着不由得格格乐了起来,道:“他们这是把你当摇钱树了呀,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太有赚钱头脑了。你说,他们现在是希望你回来呢,还是不希望你回来?” “应该是不希望吧。”张小卒苦笑道,“我一天不回来,他们就能多赚一天的钱。” “我也觉得是这样。”叶明月点头笑道,“进门上山要钱,你猜烧香要不要钱?参观道祖的洞府要不要钱?和道门大爷下棋要不要钱?” “肯定不会免费。” “等到消息传遍整个天外天,北琼、中越、古南的修者齐聚于此,那道门可发大财了。” “就怕到最后变成全天下的公敌,敌人直接动刀子讲话。”张小卒担忧道。 “别怕,有道祖他老人家顶着呢。” “就怕道祖他老人家也顶不住。” “有句俗话你听说过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道门现在就是光脚的,另外那几位天尊哪个不是家大业大,他们敢赌上所有家底和道祖拼命吗?” 张小卒闻言惊讶地看向叶明月,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道门的‘穷’是蓄谋已久呢。” 叶明月道:“也不无这个可能。” 张小卒摇了摇头,道:“打起来总归不好,会连累太多同门,得想个办法转移人们的注意力。” “那也简单。” “怎么讲?” “实话实说就行了,你就说自己是被柳无志抓来天外天的,至于柳无志是怎么去到九洲的,让柳家人解释去呗,可能是柳家的传送大阵修好了吧。”叶明月朝张小卒眨了眨眼睛。 张小卒朝叶明月竖起大拇指,赞道:“祸水东引,这招妙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七百零八章 接客 「一炷香竟然要一颗星辰丹,你们抢钱啊?」 「请这位居士放心,我们都是正经道士,绝对不会干邪门歪道的勾当。居士,一炷香一颗星辰丹,三炷香只要两颗,买吗?」 「***,你是魔鬼吗?」 「居士,我是道士,正经的。」 …… 「烧香要钱、参观要钱、住宿也要钱,干什么都要钱,你们道门是穷疯了吗?」 「居士,我们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买卖自由,您可以选择不需要,请不要进行人身攻击。」 「怎么,你们脸皮这么厚,还怕别人说吗?」 「居士,人要脸树要皮,请问您今晚住宿吗?住一宿三颗星辰丹,住两宿只要五颗。」 「干!」 …… 无量山上热闹非凡,只不过基本都是山下来的修者????????????????的咆哮声。 他们来到山上才知道上大当了。 这也要钱,那也要钱,没钱寸步难行。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抗议和咆哮,道士们都非常淡定,一边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一边还不忘推销产品,简直快要把这些人气疯了。 而他们又不敢发飙,因为听说敢发飙的都被抓去刷茅坑了。 张小卒登上峰顶,看到如此嘈杂混乱的场景,不禁愕然苦笑,全被他和叶明月猜中了。 …… 「大家什么都不要买,一起抵制他们,让他们毛也赚不到!」 「对,抵制他们!」 有人站出来振臂高呼,立刻得到了所有修者的激烈响应。 显然是掉进钱眼里的道人们犯了众怒。 近千名修者把灵官殿的殿门团团围住,和猝不及防的道人们对峙起来。 其实几颗星辰丹对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不算什么,他们只是气不过被人像傻子一样狠宰。 同时也是在打压道门的气势。 这些人当中混了许多柳家堡、齐家城等势力的人,他们在故意引导舆论走向,想要打压道门的气焰,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动地位。 「让一让,让一让…」 张小卒领着叶明月挤开人群,来到灵官殿大殿门前。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到张小卒和叶明月身上,以为他二人准备和道门的人唇枪舌战一番,然而却见张小卒客气地朝道门的人施了一礼,开口说道:「道爷,请给我来两炷香。」 严阵以待的道人们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客气地奉上两炷香,说道:「年轻的居士,愿远古上神保佑您和您的夫人。两颗星 辰丹,谢谢。」 和道人们对峙的修者则全都对张小卒横眉冷对起来,心想这才刚刚统一战线,就立刻冒出来一个捣乱的,简直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年轻人,不能向他们妥协,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智商和尊严的问题,不要做被宰的蠢货。」 「小子,你存心来捣乱的吧?」 「敢不敢报上你的门派?」 立刻就有人劝告张小卒,也有脾气暴躁的,直接给予言语恐吓。 张小卒装作没听见,不予理会,兀自掏出两颗星辰丹递给道人。 「小子,你耳朵聋吗?我们说的话你都听不见?」 「找死!」 有人直接出手,从后面抓向张小卒的衣领。 张小卒刚要出手,却见递香给他的道人向前斜跨一步,来到他的右手边,同时手里捏着一????????????????根香刺向那只抓过来的手。 香的前端和空气剧烈摩擦产生高温,竟瞬间把香点着了,紧接着噗的一声刺进了偷袭之人的掌心。 嗤! 燃烧的香头烙在了掌心肉上,立刻冒起一缕白烟。 「啊--!」 那人吃疼大叫,又惊又恐地收手退了回去。 他如何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卖香的竟然用一根香刺穿了他星辰摘星境的护身防御,而且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他的手掌都得被刺穿。 突然间的交手惊得前排的人纷纷后退。 道人面带微笑地扫视全场,说道:「贫道之前已经说过了,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买卖自由,诸位有不买的自由,我们不会强买强卖,但是诸位没有阻止其他居士购买的权利,坏了规矩可不好,望诸位明白。」 张小卒转头看向偷袭之人,冷声说道:「你得感谢这位道爷救了你的狗爪子,因为要是我出手,你的手和手臂肯定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那人瞪眼怒视张小卒,想要放几句狠话维护面子,可是张小卒微眯双眼一个眼神,就迫得他神魂不由自主地颤栗,吓得他后背直冒冷汗,慌忙垂下脑袋。 张小卒没再继续逗留,领着叶明月走进大殿。 大殿里供的神像竟然不是道祖这位开派祖师,而是一位身穿羽衣的方脸老者。 大殿两侧各有六尊张小卒叫不出名字的神像。 张小卒猜测这些神像应该是道人们口中说的远古上神。 他和叶明月上了香,然后恭恭敬敬地跪拜一番。 候在一旁的道人见二人拜完起身,立刻面带笑容地走上前来,说道:「两位居士,再有半个多时辰 太阳就落山了,现在下山时间有点来不及了,不如在山上留宿一宿吧,我家小师叔祖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回山了,一间客房只需三颗星辰丹,住得久的话有优惠哦。」 「你家小师叔祖就在你面前站着呢。」张小卒心里笑道。 道人见张小卒不说话,便继续推销道:「居士想不想去道祖他老人家的洞府参观参观?只需十颗百悟丹就能参观一整天。」 张小卒问道:「我上来的时候听一位道爷说能和大爷下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没错,是真的。」道人立刻点头道,「只需十颗圣王·丹就能和我家大爷对弈一局,这种机会千载难得,千万不能错过。」 「在下想和大爷切磋切磋棋艺,不知大爷现在可有时间?」张小卒问道。 「有有有,肯定有。居士,请随我来。」道人忙不迭点头。 他????????????????领着张小卒和叶明月出了大殿,往北边的云缈峰飞去,然后落在大爷清渠的洞府门前,高声喊道:「大爷,来客人了。」 张小卒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因为他听着道人像是在喊:「大爷,接客了。」 「滚!」清渠的喝骂声立刻在洞府里响起,喊道:「涨价了,二十颗圣王·丹对弈一局,行就行,不行就滚蛋。」 「这——」道人吓得不敢反驳,神色为难地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点头笑道:「没问题。」 他的话音刚落,洞府的石门就轰隆一声打开了。 「进来吧,让本大爷看看是哪家地主家的傻儿子,竟然这么有钱。」清渠喊道。 「……」张小卒哭笑不得,心说哪有这么对待送钱上门的客人的,也不怕客人听了后愤然离去,那不就白白没了二十颗圣王·丹。 轰隆! 张小卒和叶明月走进洞府,石门轰隆一声关闭。 张小卒一眼就把整个洞府的布置一览无余,因为 洞府里空荡荡的啥都没有,与其说是一间洞府,不如说是一间空荡的石洞更合适。 他立刻明白为何只需支付一点费用就能参观道祖、大爷和二爷的洞府一整天,肯定是因为洞府里毛都没有。 根本无法想象当一个人兴致勃勃地支付了十颗百悟丹,然后走进道祖的洞府里看到这光徒四壁的一幕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张小卒突然觉得无量山上那群骂爹骂娘的人值得同情。 望着空荡荡的洞府怔神片刻,他急忙走上前去,朝清渠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师弟张大用,参见大师兄。」 他是传音说的,怕被人偷听了去。 第一千七百零九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清渠听见张小卒的传音,立刻站起身来挥手布下一道禁制,然后上下打量起张小卒,问道:「你就是从九洲来的小师弟?」 张小卒连忙抬手捏了捏脸颊,恢复真正的容貌,然后再次朝清渠深施一礼:「师弟张大用,见过大师兄。」 叶明月也恢复容貌,跟着见礼道:「奴家叶明月,拜见上人。」 清渠从张小卒身上感受到了道祖金身的气息,便知道不是冒名假扮之人,冲张小卒和叶明月微微颔首,指了指面前棋盘对面的蒲团,说道:「坐下说话。」 说着又拿出一个蒲团放在对面。 张小卒和叶明月道一声谢,在蒲团上坐下。 「怎么选择这个时候回来?外面的人都是冲你来的,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甚至可能极乐天尊和逍遥天????????????????尊也来了。」清渠皱眉问道。 「师弟给师门和大师兄招祸了,惭愧之极。」张小卒歉意回道。 清渠摆手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应该在外面避避风头才是。不过回来也好,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便是极乐天尊和逍遥天尊亲临,也不行。」 「多谢大师兄护佑。」张小卒听着清渠霸气护短的话语,心里不禁有种回到家被长辈护到身后的安全感。 「你且安心住下,一切事宜皆等师尊回来后再做定夺。对了,你在极乐城见过师尊了吧,知道他老人家去哪里了吗?」清渠问道。 他已经听闫明朝讲过张小卒在极乐城参加丹赛的事。 「他老人家说有急事,要去北琼一趟。」张小卒道。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啊。」清渠闻言不禁苦笑,「我还等着他老人家回来主持大局呢,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张小卒:…… 对清渠给道祖的评价感到错愕。 清渠看出了张小卒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今后你就知道了。」 而后问道:「你回道门的事应该没人知道吧?」 张小卒回道:「应该没人知道,不过可能有人猜得到。」 他说的人指的是死人窟的人,因为他不确定白骨上人和白月夜的手下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有人知道,然后得知白骨上人和白月夜的死讯后,应该能猜到他活着回道门了。 清渠摆手笑道:「那没事,让他们猜去吧,只要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你回来了,就没人 敢在道门放肆。只要他们不主动发难,咱们就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希望道祖他老人家能早点回来。」 张小卒道:「如果他们主动发难,我和明月想出了一个应对之策,不知道可不可行?」 「说来听听。」 「我只需实话实说,告诉他们我是被柳无志抓来天外天的,然后……」张小卒把他和叶明月商量的计划讲了一遍。 清渠听完后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只是你们确定柳家堡的人得知柳无志去过九洲后,不会顺着这条线索找到去九洲的路吗?」 张小卒道:「应该不会,柳无志去到九洲完全是个意外,柳家人应该找不到那个地方。」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理,他不介意和柳家人好好讲讲道理。 张小卒为了把天外天修者的注意力从道门转移到柳家堡身上,也顾不上柳家堡的人会不会找他报仇了,反正现在来自祖源之地的身份已经暴露,不管柳家堡的人知不知道是他杀的柳无志,都想杀了他夺取本源之体。 「你小子跟我说这么多,就不担心本大爷对九洲也有觊觎之心?」清渠突然微眯双眼,表情阴暗,目光幽冷地盯着张小卒,一副我不是好人的模样。 张小卒摆手笑道:「大师兄若是对本源之体感兴趣,那日便不会放了周大哥。」 清渠冲张小卒晃了晃手指,道:「单凭这一点可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本大爷对周剑来的身体不满意,想去九洲大陆找一具更好的,退一步讲,就算本大爷对本源之体不感兴趣,那也不代表本大爷对九洲大陆不感兴趣,如果能找到九洲大陆,本大爷可以给道门弟子一人弄一具本源之体,让他们全都修炼到半尊之境,把道门打造成天外天最强的势力不好吗?」 张小卒低头看向面前的棋盘,小声道:「您肯定没有这样的功利之心,因为但凡有一丁点,也不至于在这里陪人下棋啊。依我看,师尊和二师兄,乃至是整个道门上下,也不见得有一两个功利之人,肯定都是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的随性洒脱之辈,否则道门也不至于落得这幅穷困光景。」 最后一句他是放在心里说的。 清渠闻言不禁吃瘪,无话可说。 确实如张小卒所言,但凡他有一点名利之心,也不会让道门衰落至此。 但也没办法,天性如此,改不了。 他觉得有句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他们道门上下上近千人,就没有一个有上进心的。 要是张小卒听见清渠的心声,多半会感慨一句:「那是因为有上进心的都被你们这些懒货给淘汰了。」 「周剑来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是怕本大爷反悔,抢夺他的肉身吗?」清渠转移话题问道。 「原本我们是打算一起来的,周大哥想当面感谢您的点拨之恩,可是突发紧急情况,周大哥去找另外几个伙伴去了。」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您认识白骨上人吗?」 「白????????????????骨上人?让我想想…好像是北琼鬼族的一位超凡吧。」清渠思索片刻,不确定地说道。 张小卒点头道:「没错,是鬼族的一位超凡,他抓了我们一位伙伴,摄取了他的记忆,然后找来中岳……」 他把白骨上人如何设下陷阱抓他,然后被他反杀的事讲了一遍。 清渠听后不禁为张小卒捏一把汗,说道:「今后在你有实力对抗超凡境之前,千万不要再在超凡境面前逞强,因为超凡境全都各怀绝技,万一遇到个手段超绝的,就算有道祖力量和奔雷扣也保不住你的小命。今后再遇到,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逃命。」 「今后万万不敢了。」张小卒点点头,然后担忧地问道:「听说死亡天尊可以通过一个人熄灭的魂灯找到杀害这人的凶手,我杀了鬼族两个重要人物,是不是又给师门惹***烦了?」 清渠摆手道:「鬼族远在北琼,又是他们心怀不轨在先,就算死亡天尊知道了,也不会兴师动众。只不过,就怕他从鬼族其他人口中得知你的身份,然后来中岳找你。」 「用不了多久,等消息传开了,整个天外天的修者都会来找我,虱子多了不痒,无所谓了。」 「你倒是想得开。」 「哦,对了,您知道九幽泉吗?」张小卒投给叶明月一个眼神,让她把九幽泉拿出来。 清渠闻言一惊,讶然问道:「你不会是从那两个人身上抢到一个九幽泉吧?」 叶明月祭出三界之画,然后从三界之画里取出一个盘口大的黑色圆形玉盘,放在面前的棋盘上。 正是九幽泉。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 不干人事 「传言九幽泉是死亡天尊用祖源之地的九幽地府炼化而成,可以沟通九重地下最纯净的极阴之力,是鬼族的修炼至宝。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 清渠好奇地拿起九幽泉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摇头将其放下,说道:「死亡天尊能感应到它的位置,这点毋庸置疑,但是我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感应方式,所以也就不能确定我所掌握的隔绝手段能不能隔断他们之间的感应。这东西如非必要的话,你最好不要带在身上。」 张小卒闻言连连点头,心道:「隔断不了死亡天尊对九幽泉的感应,那不就等于一直呼唤死亡天尊来干我,还为他提供精准的位置。」 遂立刻视九幽泉如蛇蝎,说道:「大师兄,我先用它几天,然????????????????后就麻烦您帮我处理掉它吧。」 清渠点点头,问道:「你缺不缺什么修炼资源?等死亡天尊找过来后,我可以用这玩意和他交换,肯定不能让他白白拿走。」 「我什么都不缺,您可以给大家伙换些修炼资源,就当是我给大家招惹了这么多麻烦的一点点补偿吧。」 「行,那我就看着处理了。」 张小卒忽然盯着清渠的方脸细看了一会儿,然后试探地问道:「大师兄,您认不认识一位乞丐前辈?」 他之前怀疑老乞丐是清渠假扮的,想验证一下答案。 清渠闻言神色微微一怔,随即目光突然凛冽起来,沉声道:「认识,是不是满肚子坏水,很贱很贱,不干人事,恨的人牙痒痒,只恨不能拿鞋底狠抽一顿的老乞丐?」 「呃…」张小卒闻言不禁愣在当场,瞧着清渠咬牙切齿的模样,立刻打消了对清渠的怀疑,觉得清渠极可能也是受害者,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认识的老乞丐和清渠说的老乞丐不是同一个人,毕竟他认识的老乞丐远没有清渠说的那么不堪。 也就是第一次见面骗了他所有灵药灵材,第二次见面故意抢东西赖在他头上,害得他被人追杀,第三次见面骗他往嘴里塞像炮仗一样的丹药,炸得他满嘴冒青烟…… 呃… 好像真的很贱。 「今后再见到他,记得帮我狠揍他一顿。」清渠恨恨地 说道。 「一定。」张小卒受清渠的情绪感染,心里的怨气被勾了出来。 然后师兄弟各自平复了一下情绪。 「在青云榜现世之前,柳家堡的人就找上门来了,说是你偷了他们家的青云峰,让你交出青云峰。有这么回事吗?」清渠问道。 「青云峰确实是我偷的。」张小卒点头承认,「但是他们肯定不知道是我偷的,他们那是欲加之罪,想找个借口抓我罢了,因为在青云榜现世之前他们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是从极乐城逃出来的,他们定是以为我逃回宗门了,所以追了过来。」 「原来如此,看来闫大宗师也被柳家人蒙在鼓里了。」清渠道。 「闫师也来过吗?」张????????????????小卒诧异问道。 「嗯,他担心柳家人会伤害你,所以追着柳家人的脚步一起过来了,到现在都还没走呢,正在后山种地,说要等你回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清渠诧异道。 「那草药名叫汲灵草,是道祖给他的,据说这种草药用什么属性的力量培育,就能汲取什么力量,也就是说它能具有各种各样的力量,炼丹的时候添加一种或几种,就能对丹炉里的变化进行各种干预,很可能能炼出许多以前炼不出的丹药。」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天到晚瞪着眼珠子寸步不离地守着。」清渠在丹道上的造诣也非常深厚,所以张小卒简单说一下,他就能理解汲灵草能够起到的重要作用。 「另外,我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可以极大程度地加快各种药力的融合速度,配合汲灵草使用的话,应该会有非常好的效果。」 「有所耳闻。」清渠点头道。 张小卒在极乐城参加丹赛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他早就听说了一些,闫明朝也和他讲了一些。 「多亏了闫师的奔雷扣,不然我肯定逃不出极乐城,我明天就去向 他老人家道谢。」张小卒道。 「青云峰是怎么回事?和青云榜现世有关系吗?」清渠好奇问道,「不方便讲的话可以不说。」 「青云峰是一处上古遗迹里丢失的一座山峰,我把它送回去后,山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峰顶出现了一座青云碑,然后青云榜就现世了。有时间的话,我带您去那处遗迹看看,里面还有其他神碑。」张小卒简单扼要地讲了下。 守山人蒙长山只是不准他把泰望山的事迹说出去,但是允许他带朋友进泰望山结界,所以他讲起来并无多少限制。 另外,他感觉蒙长山好像有事瞒着他,不知是好是坏,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十分愿意把道祖、清渠等人带进泰望山结????????????????界,帮他看看蒙长山是好是坏。 「还有其他神碑?那我得去看看。」清渠被张小卒的话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师兄弟二人又东南西北聊了许久,张小卒才起身告辞,换回上山时的容貌,离开清渠的洞府。 然后继续扮作上山的修者,让道人给收拾出一间客房住了下来。 张小卒进到三界之画里,交代给多尔峻一个任务,吩咐他去约定的碰面地点找周剑来,告诉周剑来他要在道门住一段时间,等道祖回来,让周剑来不要担心。 翌日一早,他就送多尔峻和凤思君下山,告诉二人把话带给周剑来后就不用回来了,回龙凤山庄即可。 山下山上热闹依旧。 张小卒找到掌门人陆无涯,表明要去后山见闫明朝。 陆无涯已经得到了清渠的吩咐,让他满足张小卒的一切要求,所以立刻就派人领张小卒去后山。 带路费十颗星辰丹。 陆无涯连柳承乾都不放过,自然也不会放过宰张小卒的机会。 道门的后山已经完全荒废了。 翻过两座山头,在一处幽静的山谷里,张小卒见到了闫明朝。 闫明朝见道门的人带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过来,立刻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不过当他看到张小卒的指尖上冒出一朵白色的太初元始之力后,便一下认出了张小卒的身份,连忙把张小卒领到茅草屋里。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热情的追求者 “谨瑶妹妹,你渴不渴?喝口水吧。” “谢谢段大哥,我不渴。” …… “谨瑶妹妹,你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段大哥,我不累。” …… “太阳快落山了,找个地方扎营吧。” “段姐姐,现在才三时多,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再往前走一会儿吧?” “妹妹,山里黑的早,别看现在才三时多,这天啊说黑就黑了。再者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洪明山脉的深处,天黑后不但有妖兽横行,还有一些邪祟出没,所以必须早点找一个安全的位置扎营,可不能看见天黑了再找扎营点,那就晚了。” “哦” 齐谨瑶很想往前多赶一段路再扎营,可是性格温和的她,不好意思抚同伴的意,只能嗡声答应下来。 低头,捏衣角,这已经是她最大的抗议了。 只可惜两个同伴对她的抗议一点儿也不上心。 其实他们看得出齐谨瑶的不情愿,但是全都装作没看见,因为他们是故意停下来的。 齐谨瑶想快点赶路,可他们两个却想慢一点,所以这一路上他们一直在找各种理由来拖延行路速度。 这两个人一个叫段安庆,一个叫段安婷,是一对亲姐弟。 齐谨瑶在龙凤山庄山前的虎城结实的二人。 虎城最近一段时间非常乱,确切点说是整个龙凤山庄境内都非常乱。 龙思卿的死,再加上多尔峻和凤思君的突然失踪,导致龙凤山庄现在群龙无首,下属各方势力皆躁动起来,甚至出现了重选庄主的声音。 齐谨瑶从极乐城一路马不停蹄地找到虎城,本想找家酒馆打听消息,却在酒馆里遇到一群地痞无赖,遭受无端调戏。 危急时刻,段安庆和段安婷站出来喝退了地痞,为齐谨瑶解了围。 齐谨瑶对二人感激不已。 没有什么心眼的她,很快就在段安婷姐弟二人面前暴露了身份。 段安婷姐弟二人得知齐谨瑶是齐家城的人,还是一位厉害的丹 师后,当即黏上了齐谨瑶,对其殷勤备至。 起初他们只是想请齐谨瑶给他们炼丹,可是在相处的过程中发现齐谨瑶非常友善单纯,不但愿意免费给他们炼丹,甚至在得知他们缺少丹药修炼后,还会拿出自己的丹药送给他们。 于是二人愈加“爱”上了齐谨瑶。 齐谨瑶纵然对段安婷姐弟二人过度的热情感到不适,可是性格腼腆的她很难开口拒绝别人的笑脸,甚至担心说错了话惹段安婷姐弟二人不开心,因为几乎没有交过朋友的她,已经把这二人当成好朋友了。 然而她的友善和谦让却让段安婷姐弟二人贪念渐重。 二人从起初要求齐谨瑶炼丹,到编瞎话卖惨骗取齐谨瑶的丹药,最后甚至已经视齐谨瑶是他们的私人宝藏,害怕被别人抢走,想要永远拥有齐谨瑶。 有一天,姐姐段安婷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又美好的想法,觉得永远拥有齐谨瑶这个宝藏女孩并非不可能,只要让弟弟段安庆娶了齐谨瑶即可。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段安庆后,段安庆想也没想就高兴地答应下来。 齐谨瑶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性格又好,温柔乖巧,小鸟依人,甜甜糯糯的,是绝大多数男人心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绝好女子,段安庆早就对她暗生情愫了。 但是姐弟二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家的身世高攀不上齐谨瑶,就算齐谨瑶自己答应了,她的长辈也极可能不会答应,于是二人便想来个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齐家人不答应也不行。 姐弟二人为了讨得齐谨瑶的喜欢,天天围在她身边献殷勤,几乎把这一辈子所有的温柔和关怀都给了齐谨瑶。 蒙在鼓里的齐谨瑶感受到来自姐弟二人炙热的温柔和关怀,还以为这是至诚至真的友情。 就在姐弟二人以为日久生情,早晚能俘获齐谨瑶的芳心,让她下定决心此生非段安庆不嫁时,青云榜突然现世,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齐谨瑶从青云榜上得知张小卒来自祖源之地后,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知道黑泽圣兽是被张小卒救走的,想找黑泽圣兽只需 找到张小卒即可,于是她立刻动身返回极乐城。 然而走到半路听到极乐城方向传来的消息,说张小卒是道祖的亲传弟子,已经离开极乐城去道门了,于是齐谨瑶立刻改变路线,往道门赶。 段安婷姐弟二人一直都知道齐谨瑶在找人,但是他们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几百遍,齐谨瑶也始终没有告诉他们找谁,只说在找一位要好的朋友。 心怀鬼胎的他们自然不希望事成之前齐谨瑶找到要找的人,所以嘴上一直说着帮齐谨瑶,可行动上却一直在使绊子,延缓齐谨瑶的行进速度,并创造一切可能创造的机会,让段安庆对齐谨瑶展开爱情攻势。 可是每当段安庆想更进一步时,都会被齐谨瑶拒绝,三番两次之后甚至引起了齐谨瑶的排斥和提防,现在齐谨瑶已经开始刻意地和她保持距离。 齐谨瑶虽然单纯,甚至说单纯得有点傻乎乎的,可是仍然感觉出段安庆的热情超出了好朋友的界限,所以开始用行动来表示拒绝,希望段安庆可以自行领悟她的意思,知难而退。 段安庆领悟是领悟了,但是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 而齐谨瑶却在顾虑段安庆的面子,始终没有出言明确拒绝,怕伤害到他们之间的友情。 于是三人之间便这么尴尬的僵持住了。 “妹妹,你把帐篷扎一下,我和安庆去察看一下四周的安全情况,并捡些柴火回来。” 段安婷拿出露宿的帐篷,向齐谨瑶交代道。 “好的。你们去吧,小心点。” 齐谨瑶高兴地点点头,心里暗松一口气,因为每天扎营的时候,段安婷都会让她和段安庆一起干活,给她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让她感到非常尴尬和难受。 所以不用和段安庆独处,让她一瞬间感到轻松愉快。 段安婷姐弟二人走后,齐谨瑶望着还高高挂在半空中的太阳,禁不住叹了口气,暗道:“照这个赶路速度,过年都不一定能到道门,等会吃饭的时候得和段姐姐、段大哥说一下,要么就加快赶路速度,要么就分开赶路。哎,也不知道他们听了后会不会生气?”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 自掘坟墓 「姐,齐谨瑶肯定是心有所属了,她要找的人便是她的情郎,我没有机会了。」 「她单纯好骗不假,可越是单纯的姑娘越认死理,她喜欢上一个人后,心里肯定满满的都是那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哎,真羡慕那个家伙。」 离开扎营地一段距离后,段安庆垂头丧气地向段安婷说道,最后一句话充满了不甘和嫉妒。 他追求齐谨瑶虽然另有目的,但喜欢是真喜欢,所以感受到齐谨瑶的拒绝后,心里难免感到颓丧和难过。 段安婷点点头,同意段安庆的话。 虽然她已经拐弯抹角问过齐谨瑶许多次,想知道齐谨瑶有没有心上人,齐谨瑶每次都告诉她没有,可是每当提到齐谨瑶????????????????要找的那个朋友,齐谨瑶就支支吾吾起来,直觉告诉她齐谨瑶在说谎,她肯定有心上人了,并且就是她要找的那个朋友。 段安婷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狠光,压低声音说道:「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说着拿出一个褐色的小瓷瓶递给段安庆。 「这是什么?」段安庆问道。 「***。」 「这——」段安庆瞬间明白了段安婷的意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担忧道:「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被齐家人知道了,我们就死定了。」 「放心吧,以齐谨瑶的怯懦性格,发生这种羞耻的事后,肯定不敢向家中长辈诉说。」段安婷一副吃定齐谨瑶的口气说道。 段安庆犹豫片刻,还是伸手从段安婷手里接过了小瓷瓶。 咚! 瓷瓶入手,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仅存不多的理智顿时被欲望吞没。 好似小瓷瓶里装了一头摄人心魂的魔鬼。 段安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越是单纯善良保守的女人,越是看重她的第一个男人,相信我的判断,等你占有她的身体后,自然而然就会进入她的心里,占据她的所有。」 段安庆咽了口唾沫,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段安婷白了他一眼,道:「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刚刚嘴上还说着不好,转眼间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就这两天吧, 找个机会下到酒里,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她要是哭闹,就说是她酒后乱性,主动勾引你的,看她还有什么脸闹。」 「都听姐姐你的。」段安庆点点头,然后做贼一般转头望了望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把瓷瓶收了起来。 「等你和小妮子成了好事后,可不能把姐姐我忘了,姐姐今后能有多少修炼资源,就看你有多少良心了。」段安婷盯着段安庆的眼睛说道。 段安庆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姐姐放心便是,若是能攀上齐家高枝,我有的你就有,我没有的也尽量让你有。咱们父母死的早,是姐姐你一手把我养育成人,我这辈子也不敢忘记姐姐的恩情。」 提到父母早亡,段安婷顿时神色一黯,幽幽说道:「你能有这份????????????????心,姐姐很欣慰,以前受的那些苦都是值得的。」 段安庆忽然感觉后脖颈吹过一股冷风,激得他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当即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喝问道:「谁?」 可是后面什么都没有。 段安婷被他突然间的大喝吓了一跳,瞬间绷紧了神经,警惕地望向段安庆的身后问道:「怎么了?」 段安庆目光扫视着身后的山林,面露疑惑之色,道:「我感觉刚刚好像有个人在后面盯着我们,可能是感觉错了吧,要不我们今晚就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段安婷闻言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不是幻觉了,而是急不可耐躁得。」 段安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等会儿你先回去,陪小妮子看看日落,然后直接向她倾诉你的爱慕之情,要是她感动答应,那是皆大欢喜,要是她不答应,那就——」段安婷狠毒的目光给了段安庆答案。 「好。」段安庆用力点点头。 「走,找个隐秘的地方,你先把药下到酒里。」 「嗯」 两人目光向四周一扫,然后向着不远处的山沟飞去。 却不知虚空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们,刚刚段安庆后脖颈的冷风不是幻觉,而是这双冰冷眼睛射出的一道杀气。 齐阿尔轻捋长须,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中的杀气,喃喃自语道:「小丫头,就用这两个杂碎给你上一堂课,让你知道什么是人心险 恶。」 他去到极乐城北边的亳州城,用神识把亳州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黑泽圣兽,无功而返回到柳家堡看到齐谨瑶留给他的纸条,这才知道被齐谨瑶给骗了,不禁又气又怒,但更多的是担心。 不过他有一个玉坠,里面封印着齐谨瑶的一缕生命力,当初制作这枚玉坠的目的就是防止齐谨瑶走失,或是被坏人抓去等情况发生,所以他借助玉坠和齐谨瑶的感应力,很快就找到了齐谨瑶。 但是他没有立刻现身和齐谨瑶相见。 一来是想看看齐谨瑶能不能找到黑泽圣兽,二来是想让齐谨瑶放纵一次,好歹对得起她离家出走的勇气,同时也想让齐谨瑶独自体验一下这个险恶的社会。 本来他还打算找????????????????几个恶人为难为难齐谨瑶,不料段安婷姐弟二人出现的恰是时候,于是他就一直藏在暗中看着,等着看齐谨瑶被这两个家伙骗光所有钱财,可他万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胆大包天,对齐谨瑶动了不可饶恕的邪念。 原本看在二人帮他给齐谨瑶上课的份上,齐阿尔或许还能给二人留一线生机,可是现在二人非但自掘坟墓,还会死得非常惨。 下午六时多,太阳缓缓落山。 段安庆整了整衣衫,走到齐谨瑶跟前说道:「谨瑶,我们去那边崖边看日落吧。」 齐谨瑶面露为难之色,鼓起勇气拒绝道:「段大哥,我…我今天不太想看日落。段姐姐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段安庆闻言表情微微僵硬,只得厚着脸皮央求道:「陪我看一会儿吧,我有话对你说。」 齐谨瑶脸颊微微一红,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捏着衣角说道:「那好吧,正好我也有话对段大哥你说。」 她隐约已经猜到段安庆想对她说什么,心想乘这个机会和段安庆说明了也好,同时把之前的决定告诉段安庆,正好段安婷不在,说起来压力还小点。 一路相处下来,尽管段安婷对她事事谦让,从未和她说过一句硬话,是一个性格温柔的大姐姐,可是齐谨瑶总觉得段安婷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霸道和凌厉,让她有一点点惧怕,所以一般她有事要讲的时候,都会倾向于和段安庆说。 这或许就是一个社恐人的直觉吧。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表白失败 坐在崖边的青石上,望着夕阳西下,漫天彩霞美轮美奂,段安庆陶醉极了,觉得齐谨瑶应该也沉醉在了如此美景中。 浪漫的夕阳、浪漫的彩霞、浪漫的人儿…… 段安庆突然觉得此时此刻倾诉爱慕之意,即便是最心硬的女人也会为之感动,更何况是齐谨瑶这么单纯善良的姑娘。 思念及此,段安庆不由得信心满满,脑海里甚至浮现出齐谨瑶感动落泪,并主动依偎到他怀里,向着夕阳立下山盟海誓的浪漫画面。 「哈哈…」 段安庆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却不知齐谨瑶根本无心看日落,一直在尴尬地捏着衣角,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练如何开口,怎么样说出来才最委婉,段安庆不过是在自我浪漫,自我感动。 突然间的笑声打????????????????破了沉默,缓解了齐谨瑶尴尬的心情,微微侧头看向段安庆,问道:「段大哥,你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咳…嗯,是的。」 段安庆被齐谨瑶的声音从幻想中拉回现实,不禁老脸一红,尴尬地点了点头。 然后整理了下心情,侧身看向齐谨瑶,表情庄重,眼含深情,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地说道:「谨瑶,我必须向你坦诚一件事情,其实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 你的出现就像这天上的彩霞一样,照进了我的心扉,让我深深地为之着迷,沉醉。 你的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我的心跳。 我愿意为你倾尽一世温柔! 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我——」 「段大哥,你快…快别说了!」 齐谨瑶听得脸红心跳,顾不上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的这一礼仪,闪躲开段安庆炽热如火的目光,打断了他的话。 她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 段安庆看见齐谨瑶欲语还休的样子,还以为齐谨瑶感受到了他的爱意,被他露骨的表白所感动,并为之欢喜、激动、娇羞,一颗心都被甜蜜和幸福包围了起来,当即迫切问道:「谨瑶,你是答应了吗?」 他再次沉浸到了美好的幻想中,就差给他和齐谨瑶的孩子起名字了。 「答…答应什么?」齐谨瑶怯声问道,两只手仅仅捏着衣角,一眼也不敢看段安庆。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子如此热烈地倾诉爱意,纵然心里是抗拒的,可是仍然控制不住地紧张和不知所措,两个衣角都快被她的手指头给缠 烂了。 「答应嫁给我啊。」段安庆脱口说道。 「啊!」齐谨瑶闻言吓得惊叫一声,噌的一下站起身,并远离段安庆,惊慌地连连摆手道:「不,不行的!我一直都把段大哥当做好朋友对待,并无一点那样的感情。非常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发誓,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努力做到最好。」段安庆心里还怀着一线希望。 「对不起,段大哥,我不能答应你。」 齐谨瑶再次明确拒绝道。 「你…」段安庆闻言心里又挨了一记重击,「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齐谨瑶张嘴想说「没有」,但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觉得如果说没有,那么段安庆肯定会继续热烈地追求她,那不如让他死心,于是改口道:「是…是的。」 「我就知道…」段安庆心里再遭重击,苦笑着摇了摇头,追问道:「是不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啊?哦,是的。」齐谨瑶先是诧异,接着马上点头承认,而心里却憋起了笑,暗道:「小黑,借你挡一下,你可别生气,下次见面我去山上拔最甜最嫩的草给你吃。」 「我知道了。」段安庆颓丧地点点头,「我祝福你们。」 「谢谢。」齐谨瑶心虚地应了声,见段安庆神情苦涩,十分难过的样子,连忙安慰道:「段大哥,你温柔体贴,修为又高,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 段安庆摇头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齐谨瑶闻言尴尬地闭上了嘴巴,觉得此时还是无声胜有声的好,多说一个字都是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段安庆似是平复了心情,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看向齐谨瑶问道:「你之前说有事对我讲,不知是什么事?」 他之所以心情平复的这么 快,是因为恶念开始主导他的思维,觉得齐谨瑶已经逃不出他的手心,今晚就会变成他的女人。 「我想尽早地赶去道门,可是我们现在的行进速度实在太慢了,我想问问你和段姐姐能不能加快速度,要是不可以的话,那我就……就一个人先走了。」 齐谨瑶一口气把计划说了出来,然后低下脑袋,害怕段安庆听了后生气。 段安庆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狠光,齐谨瑶的话更加坚定了他今晚立刻动手的念头,回道:「当然可以,那明天早晨我们就开始急行军,披星戴月的赶路,就怕太累了,你受不了奔波之苦。」 「没事,我受得了。」齐谨瑶忙摆手道,「我之前从极乐城去虎城就是这么赶路的。」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受得了受不了的?」段安婷从山下飞了上来。 其????????????????实她早就躲在附近偷听段安庆和齐谨瑶的谈话,对段安庆的表白失败感到失望,不过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并无太多情绪上的波动。 「姐,谨瑶想快一点去道门,准备明天开始披星戴月地赶路。」段安庆回道。 齐谨瑶微微紧张地望着走来的段安婷,怕她不同意。 段安婷闻言皱起眉头道:「既然妹妹如此着急,那就加快赶路速度吧,争取早点到道门,不过长途奔波必定劳累非常,今天晚上我们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谢谢段姐姐,谢谢段大哥!」齐谨瑶感激道。 「妹妹,用不着这么客气,别忘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你的事情就是我和安庆的事。今后有事只管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不好意思说。」段安婷说道。 「好的。」齐谨瑶高兴地点点头。 藏在虚空里的齐阿尔看见齐谨瑶的反应,不禁唉声叹气连连摇头,道:「这个傻丫头,人家随口说两句感性的话,立刻就被迷得晕头转向,把前面的事全忘了。你早就不只一次地表示要快点赶路,可是他们一直都没答应啊。」 「安庆,拿点酒菜出来,我们小酌一杯吧,今晚放松一下心情 ,睡个好觉,明天开始闷头赶路。妹妹,陪姐姐我喝一点如何?」段安婷看向齐谨瑶问道。 「那就…一点点。」齐谨瑶掐着手指尖说道。 在这之前段安婷曾不只一次地邀请她喝酒,但是都被她拒绝了,因为她一直谨记齐阿尔的训诫,一个人出门在外不能胡乱饮酒,可是这一次她觉得从明天开始要牵累段安婷二人劳累奔波,心里充满歉意,所以就点头答应了。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箭在弦上 「段姐姐,我已经喝了一杯了,不敢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妹妹,别担心,姐姐这酒就跟甜水一样,喝到肚子里非但不会醉人,还能活血舒筋,使人心情舒畅,完全放松下来。这酒可贵了呢,你可千万别用功力化解,不然可就太浪费了。」 …… 「嘻嘻,是不是甜润可口,没有一点酒劲,姐姐怎么会骗你呢,来,再来一杯。」 「嗯」 …… 「好妹妹,姐姐好不容易才求得你对饮两杯,你可不能让姐姐扫兴啊,再陪姐姐喝一杯吧。」 「好吧。」 …… 段安婷拿捏住了齐谨瑶温顺的性格,不停地劝酒,很快就让齐谨瑶喝了五六杯。 不过段安婷十分小心谨慎,她深知齐谨瑶是一位厉害的丹师,对????????????????药物可能有敏锐的嗅觉,所以她没有直接让段安庆直接拿出那壶兑了***的酒饮用,而是先拿出一小壶没有兑药的酒。 她的这壶酒入口确实甜润,芬芳馥郁,似甜水一般,但是却不像她说的那样,没有一点酒劲,恰恰相反,这酒的劲道还不小,只不过是后来劲,等察觉到酒劲上头时就已经喝多了。 齐谨瑶白皙的脸蛋已经变得红扑扑的了。 不过离醉酒还差得远,虽然她没有用功力化解酒劲,可好歹拥有星辰境的强大肉身,五六杯酒还不至于让她醉倒,只是刚刚有一点感觉。 段安婷又继续劝了两杯,然后向段安庆使了一个眼色。 段安庆立刻会意,笑道:「姐,谨瑶从来没喝过酒,你就别再让她喝了,万一喝醉了,那可不好。」 齐谨瑶听了不禁感激段安庆帮她解围。 段安婷点头答应道:「行,明天还得赶路,咱们便浅尝辄止吧,等以后有机会再喝。」 齐谨瑶连连点头赞同。 「这样,我们三个最后一起喝一杯。缘分让我们相聚,并结下了深厚的友情,这最后一杯酒敬缘分,同时敬我们的友情,愿我们的友情地久天长。」段安婷一边倒酒一边言语高亢地说道。 段安庆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对对对,确实要一起喝一杯,祝我们友谊地久天长。」 他二人以友情为藉口,齐谨瑶自然难以拒绝,也同意地点点头,并且在段安婷和段安庆的情绪调动下,觉得这最后一杯酒的份量很重。 「哎呀,不好,酒没了。」段安婷正要给齐谨瑶倒酒,突然晃着空了的酒壶喊道。 「哈哈,别怕,我这里有。」段安庆顺势拿出了兑了***的酒,先给齐谨瑶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段安婷不给齐谨瑶思考的时间,立刻举杯道:「来,共同干了这一杯,敬缘分,敬友谊。」 齐谨瑶连忙端起酒杯。 三人皆一饮而尽,只不过段安庆的酒却是含在嘴里没有咽下去。 段安婷放下酒杯,向齐谨瑶说道:「妹子,明天得早起赶路,你早点歇着去吧,姐姐我肚子里的酒虫还没解,想多喝两杯再去休息。要不,你再陪姐姐喝几杯?」 齐谨瑶闻言吓得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的头都有点晕了,再喝可真喝醉了,我去帐篷里休息了。段姐姐,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就逃也似的跑进了自己的帐篷里。 昏黄跳动的篝火火光下,段????????????????安婷和段安庆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计谋得逞的笑意。 段安庆端起酒杯,把含在嘴里的那口酒吐了出来。 段安婷拿出一壶新酒,自顾自饮起来。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听见齐谨瑶的帐篷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段安婷放下酒杯,看向帐篷试探地喊道:「妹子…谨瑶妹子…齐谨瑶…」 连喊三声非但没有听到齐谨瑶的答应声,反而听到帐篷里传出了细细的微鼾声,便知齐谨瑶已经沉沉睡下。 段安婷给段安庆使了个眼色。 段安庆早已等得浑身燥热,看到段安婷的眼色,立刻喜上眉梢,急不可耐地站起身,向齐谨瑶的帐篷走去。 「小妮子身子细嫩,温柔一点。」段安婷小声提醒道。 「我会的。」段安庆头也不回地应了声。 段安婷望着段安庆的背影消失在齐谨瑶的帐篷里,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身体后仰,双臂撑着地面,望着璀璨的星空憧憬起今后再也不缺修炼资源的美好生活。 突然,她神色一惊,看到上方的夜空里飘着一个身影,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她。 「啊!」 段安婷猛然心惊,吓得失声大叫。 「啊--!」 一道更加尖锐的惊叫声和段安婷的叫声同时响起。 「段大哥,你干什么?!」 帐篷里传出了齐谨瑶愤怒又惊惧的质问声。 段安婷闻声大吃一惊,不明白服用了***的齐谨瑶怎么会醒过来。 却不知齐谨瑶小时候就被齐阿尔喂养过解毒的天材地宝 ,这种***迷得了寻常的星辰境修者,但是迷不了齐谨瑶。 齐谨瑶之所以进帐篷后倒头就睡,完全是受酒劲的影响,不过她并没有喝到酩酊大醉,再加上她星辰境的强大修为,所以虽然只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但她的酒劲就已经解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段安庆刚要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惊醒了。 段安庆也被突然睁眼醒来的齐谨瑶吓了一跳。 他还什么都没干呢,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齐谨瑶的小手。 「我——我——」 段安庆做贼心虚,面对齐谨瑶愤怒的目光,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出去!」 「你快出去!」 齐谨瑶羞愤交加地怒喝道,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段安庆被齐谨瑶呵斥得条件性????????????????地要起身逃走,可是心里的欲望让他停下了动作,盯着眼前这朵娇艳欲滴的纯洁小白花,眼神里突然多了一股狠厉,表情慢慢狰狞。 帐篷外,段安婷从双重惊吓中快速镇定下来,定睛望向夜空,发现刚才那个如幽灵一样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而且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不禁松了口气,感觉刚才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却不知刚刚她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并不是段安婷眼花,而是真的有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是齐阿尔看到齐谨瑶有危险,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不过齐阿尔刚刚正要出手,但听见齐谨瑶的叫声后,又压住了出手的冲动,决定在齐谨瑶受到伤害前不出手,让她好好看清段安婷姐弟二人的真面目。 段安婷从天空收回目光,起身看向帐篷,微眯双眼,声音狠厉地提醒段安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仰面摔出了帐篷。 刺啦! 齐谨瑶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长剑,劈开帐篷飞了出去。 段安婷一个飞身,拦在了齐谨瑶面前。 「段姐姐,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齐谨瑶怒问道。 「好妹子,不要惊慌,姐姐没想伤害你,姐姐实在太喜欢你了,所以想和你成为一家人,让你给安庆当媳妇儿,你就答应了吧。」段安婷语气央求地说道。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不说人话 齐谨瑶听了段安婷的话,顿时明白了。 段安婷不停地劝她喝酒,并不是单纯地想喝两杯,也不是敬缘分敬友谊,而是纯粹为了把她灌醉,好让段安庆有机会对她行禽兽之事。 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段姐姐,段大哥,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齐谨瑶又惊又怕,但更多的还是伤心难过。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段安婷和段安庆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那么的信任他们,视他们为最好的朋友,可是他们却处心积虑地想要害她。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人心隔肚皮。 人生第一次对这五个字有了最为深切的体会。 「好妹子,你先别激动,听姐姐说,姐姐是真的喜欢你,安庆也是真的喜欢你,我们都不想失去你,所以非常非常想和你成为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你知道的,我和安庆父母早亡,自小相依为命,受尽了别人的欺凌,终于遇到了你这样一位善良真诚的好朋友,我们真的真的太害怕失去你了。」 「请你相信我们,我们对你没有一丁点儿恶意,只是想和你成为家人,永远在一起。」 段安婷眼含泪花向齐谨瑶解释道。 看着段安婷泫然欲泣的样子,听着其发自肺腑的赤诚话语,心思单纯的齐谨瑶竟不由得信了几分,心头的怒气顿时削减了一半。 「谨瑶妹妹,对不起,我实在太喜欢你了,酒后一时冲动做出了无礼之举,所幸没有酿成大错,请你原谅。」 段安庆擦干净脸上的血渍,飞上天空向齐谨瑶道歉。 可是他停下的位置却不友好,同段安婷一前一后对齐谨瑶形成包夹之势。 「段大哥,你——你——」 齐谨瑶侧身看向段安庆,羞愤地想要狠骂他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却骂不出口,最终只是气得跺了跺脚。 江湖经验浅薄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段安庆充满恶意的站位。 段安婷朝段安庆使了个眼色。 段安庆心领神会,突然双膝一屈朝齐谨瑶跪了下去,哀求道:「谨瑶,我喜欢你,为你魂牵梦绕,你那么善良,发发善心成全我 好不好?我对天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 「段大哥,你——你快起来。」齐谨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段安庆全部吸引,着急解释道:「这不是善良不善良的问题,我对段大哥你只有朋友之间的尊敬之情,请段大哥你不要这样子。」 「不,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永远不起来,跪死在这里。」段安庆摇头道。 齐谨瑶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着急之下产生了逃避的念头,说道:「段大哥,你快起来吧,我要去道门了,告——告辞!」 说完就要飞身离去。 可是手腕脚腕突然同时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紧接着从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拉扯力,把她拽在了原地。 「段姐姐,你干什么?!」齐谨瑶惊惧转身,看向段安婷,急声道:「快放开我!」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出了与笑容完全相反的冰冷和狠厉。 她双手朝齐谨瑶猛地攥起,然后像收网的渔夫一样,双手交替往怀里拉拽。 夜幕掩藏了她手里的东西。 一根根细如发丝几近透明的丝线,一端被她攥在手里,另一端缠绕着齐谨瑶的手腕和脚腕,并把齐谨瑶的十根手指反向缠绕,不让她做任何动作。 因为段安婷知道齐谨瑶是齐家城的重要弟子,猜测其极可能拥有一些保命的手段,比如封印着强者一击的物件,或是奔雷扣等逃命法宝,所以偷袭刚一得手,她就立刻以绝对力量压制住了齐谨瑶,不给她一点逃走的机会。 这细细的丝线乃是吞金蚕的蚕丝,每一根都十分坚韧,像这样上百根一起捆缚,以齐谨瑶星辰境的修为根本挣不断。 此乃段安婷的终极杀器,帮她战胜过许多强大的敌人。 随着段安婷的动作,齐谨瑶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过来。 「啊--!」 「段姐姐,你不要这样,不要伤害我好不好,我们是好朋友啊。」 「段姐姐求求你,放过我吧。」 齐谨瑶吓得失声惨叫,泪水夺眶而出,哭着向段安婷求饶。 「好妹妹,不要怕,过了今晚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姐姐保证,今后绝对会对你好,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乖,别怕,安庆会温柔待你的。」 段安婷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然后双手猛地一拽,把齐谨瑶拽到了面前,腾出一只手给齐谨瑶擦了擦泪水,接着看向段安庆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谨瑶妹妹抱进帐篷里好好安慰安慰。记住,千万不要松开她的手。」 「明白。」段安庆立刻飞了过来。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碰我!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我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 齐谨瑶泪如雨下,惊恐又伤心地喝问道。 段安庆被齐谨瑶瞪得心里发虚,闪躲开齐谨瑶愤怒的瞪视,轻声说道:「谨瑶妹妹,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就伸手去抓齐谨瑶的胳膊。 「啊--你别碰我!」 「救命!」 「小黑,救命!」 齐谨瑶吓得面无人色,惨叫呼救。 尖锐凄惨的声音划破了夜空,传得很远很远。 「臭丫头!」藏在虚空里的齐阿尔挑着眉毛忿忿地骂了声,「老夫就在这里,不向老夫求救,竟然向那头不知道在哪里的黑毛畜牲求救,老夫真是白疼你了。」 他在吃黑泽圣兽的醋。 不过吃醋归吃醋,救人却不敢耽搁,他抬手就拍向段安庆,但是手掌下落一半突然止住,惊噫一声望向东边天空。 夜幕下,一道黑色的流光从东边天空疾速飞来,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黑色的流光里走出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腰间跨刀。 呛啷! 青年男子右手握住刀柄,拔刀出鞘,向着齐谨瑶三人所在的位置斩出一道寒光。 好快的刀。 斩断了段安庆伸向齐谨瑶的手,斩断了捆绑齐谨瑶的蚕丝。 好快的人。 瞬间欺到近前,左手勾着齐谨瑶的小蛮腰,把她带离了原地,挣脱了段安婷的压制。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小黑,你太笨了 「黑毛畜牲!」 齐阿尔从救齐谨瑶的青年男子身上感受到了黑泽圣兽的气息,立刻判断出此男子是黑泽圣兽变化的,不禁吃了一惊。 他万没想到黑泽圣兽竟真的被齐谨瑶的呼救召唤来了。 齐阿尔微微一怔后,下意识的就要现身并擒下黑泽圣兽,可是马上又压下了这一念头,随后非但没有现身,反而把自己藏得更加隐蔽,不让黑泽圣兽嗅到他的气息。 因为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诱捕计划,想通过黑泽圣兽找到张小卒。 但是是一路跟踪黑泽圣兽找到张小卒,还是以黑泽圣兽做陷阱引张小卒上钩,还得细细琢磨一下,所以他没有着急现身。 青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放心不下齐谨瑶,前来寻找的黑泽圣兽。 他本来是直奔龙凤山庄去的,可是路经这洪明山脉,手里的纸人突然感受到了齐谨瑶的气息,于是便顺着感应急寻了过来。 远远听见齐谨瑶的求救声,他的心狠揪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杀气腾腾地杀到。 「啊--我的手,我的手--」 段安庆看着自己的右手惊恐惨叫。 他的右手被黑泽圣兽一刀从手腕处斩断了,然而更可怕的是断落的右手被诡异的黑气侵袭,瞬间化成了飞灰,而手腕的断口上也侵染了黑气,正在快速地腐蚀他的血肉。 他拼命地催动力量想把伤口上的黑气驱散,可是发现黑气非但诡异,还极其霸道,怎么也驱散不掉。 眨眼间黑气就顺着胳膊向上蔓延了三寸多,如果不尽快阻止黑气蔓延,他的右臂保不住不说,小命恐怕也会受到危及。 「姐,救我!」 段安庆向段安婷求救道。 段安婷上前一步,伸手扣住段安庆的右肩膀,力量顺着段安庆的胳膊涌向伤口,想要驱散黑气,可是拼尽全力也没能做到。 眼看黑气就要侵蚀到段安庆的手肘处,段安婷神色一狠,用手指挑动一根蚕丝,缠绕住段安庆的手肘,然后猛地一拉。 嗤! 蚕丝在段安婷的力量加持下轻易地切断了段安庆的手肘。 「啊--」 段安庆痛得惨叫连连。 段安婷看了一眼救走齐谨瑶的青年男子,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知道此人是他们招惹不得的强大存在,遂不敢多说什么,抓住 段安庆的肩膀就要飞走。 轰! 突然一股可怕的圣境威压从天而降,压在了段安婷姐弟二人身上。 两人都只是星辰境修为,面对圣境威压没有一点反抗之力,登时被镇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准许你们走了吗?」 黑泽圣兽声音冷彻地喝问道。 段安婷和段安庆感受到恐怖的圣境威压,吓得魂飞天外,脸上一瞬间没了血色。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圣兽的脸,声音颤抖地问道。 她从青年男子身上感受到了黑泽圣兽的气息。 黑泽圣兽脑袋一昂,不和齐谨瑶的目光对视,眼睛望着天空,声音故作冷淡地回道:「我不是。」 之所以不承认,是不想和齐谨瑶纠缠的太深,因为他不属于天外天,不久后就会回九洲,所以想让齐谨瑶尽快把他忘了。 他找到了齐谨瑶,担忧的心放了下来,接下来只想把齐谨瑶安全地护送去齐家城,然后就会离开。 「你就是小黑!」齐谨瑶语气肯定道。 「不是!」黑泽圣兽继续否认。 「哼!」齐谨瑶娇嗔一声,迈步逼近到黑泽圣兽面前,说道:「你撒谎,有本事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黑泽圣兽头一歪:「不看!」 「嘻嘻,不敢看我的眼睛就是心虚,心虚就说明你在撒谎,所以你就是小黑。」齐谨瑶得意地笑了起来。 「哼,我说了,我不是黑泽圣兽。」黑泽圣兽声音冷酷地哼道。 「呐呐呐,不打自招了吧,我又没说小黑是黑泽圣兽,你要不是黑泽圣兽,怎么会知道我说的小黑指的是黑泽圣兽呢?小黑,你太笨了!」 「……」黑泽圣兽的嘴角狠抽了几下,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两巴掌。 「小黑,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齐谨瑶伸手握住黑泽圣兽的手问道。 黑泽圣兽甩开齐谨瑶的手,梗着脖子继续否认道:「反正我不是小黑。」 「咯咯……」齐谨瑶被他倔强的样子逗乐了,点头道:「好吧,不是就不是,那么请问这位少侠尊姓大名呀?」 「我叫——」黑泽圣兽张口要答,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名字。 「不如就叫小黑吧?」齐谨瑶接话道,「你看你黑头发,黑衣服,不叫小黑叫什么呢?」 「……」黑泽圣兽转头白了齐谨瑶一眼,心说:「你当我傻吗?我要是点头答应,那不就是承认我就是小黑了吗?白痴!」 「听好了,我叫白云——云雪,嗯,对,就叫这个。」他现场给自己起了个名字,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小黑,他给自己起了一个特别「白」的名字。 「白云云雪?」齐谨瑶轻念了声。 「是白云雪,不是白云云雪。」黑泽圣兽纠正道。 「白云雪,好听是好听,不过听起来像女孩的名字。不如叫白云轩吧?气宇轩昂的轩,也挺好听的。怎么样?」 「……」黑泽圣兽皱起了眉头。 他可不想要一个女孩的名字。 于是沉默片刻后,妥协地点点头:「那就叫白云轩吧。」 「……」段安婷和段安庆听着齐谨瑶和黑泽圣兽的对话,频频无语翻白眼,觉得黑泽圣兽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大傻子,被齐谨瑶个小傻子三言两语套问出真实身份不说,还他娘的现场给自己起名字,现场起名字也就罢了,竟然还听对方的建议改名字,这也太随意了。 藏在虚空里的齐阿尔也被二人的对话逗乐了。 「大胆,你二人竟敢骂本尊是大傻子,找死!」 黑泽圣兽突然看向段安婷二人怒喝道。 说完就扬起右手,隔空朝二人甩了两巴掌。 啪! 啪! 重重的耳光直接把段安婷二人扇翻。 「圣祖,冤枉啊,我二人一句话,不,一点声音都没出,天地可鉴,绝对没有对您出言不逊啊。」段安婷哭丧着脸道。 「你们嘴上没骂不假,但是心里在骂,本尊能听见你们心里的声音 ,你们心里的恶念本尊全都能听到。」黑泽圣兽神色阴沉道,然后看向齐谨瑶,说道:「这二人满肚子坏水,心是黑的,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 何以报怨 「谨瑶妹妹,我二人知道错了,请你大人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你还记得吗,那日在酒馆里,是我们帮你赶走了地痞流氓,一路行来我们把你照顾的无微不至,也就只是今晚我们一时昏了头,请你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我们姐弟二人自小父母双亡,流落江湖,相依为命,太苦了,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段安婷知道齐谨瑶心善,所以先提旧情后卖惨,涕泪横流,哀嚎求饶。 齐谨瑶听着段安婷的苦苦哀求,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看向黑泽圣兽张口欲言。 「你先别说话。」黑泽圣兽知道齐谨瑶要说什么,于是先她开口,道:「等我问他们几个问题,你再做决定。」 齐谨瑶点点头。 刷刷刷! 黑泽圣兽手持寒刀,对着段安婷二人连挥数刀。 黑????????????????色的刀气斩在段安婷二人身上,接着没入他们的身体里。 「啊!」 「圣祖,饶命,饶命啊!」 段安庆吓得面无人色,向黑泽圣兽连连磕头求饶。 段安婷也脸色惨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涔涔。 因为黑泽圣兽的刀气没入他们的体内后,竟悬停在了他们的心脏上方,随时都可能斩落取他们性命。 「本尊问你们三个问题,若如实回答,本尊就散了刀气,如敢说谎,立刻斩灭你们的生机。」 「记住,本尊能直视你们的内心,你们藏在心里的恶念早就被本尊洞察得一清二楚,若是按照本尊的意思,杀你们一百次都不嫌多,但是本尊会尊重齐姑娘的意见。」 黑泽圣兽眼睛里黑芒闪烁,盯着段安婷二人的眼睛警告道。 他不是恐吓段安婷二人,黑泽圣兽掌控世间所有负面情绪,能够洞察万物心中的邪念恶念,他的境界远超段安婷二人,所以只需一个念头就能窥见他们心中黑暗的一面。 段安婷二人连连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们为何对齐姑娘好?」黑泽圣兽问道。 「我们——我们——」段安庆下意识地想说谎,可是话到嘴边将吐未吐之际,悬停在他心脏上方的黑色刀气骤然下斩,吓得他立刻改口喊道:「我们对齐姑娘好,是想让她帮我们炼丹。」 「还有呢?」黑泽圣兽看向段安婷。 「没——没——啊!」段安婷想说没有了,可是悬停在她心脏上方的黑色刀气判断出她要说谎,所以骤然斩落,吓得她失声惊叫,急急喊道:「我们不但骗她炼丹,还骗了她的丹药和灵材等修炼资源。」 「你们——你们实在太卑鄙了! 」 齐谨瑶又气又怒地指着段安婷二人骂道。 可是嘴上骂着段安婷二人,心里却十分伤心难过,知道自己看错了人,误把贼人当好人,错付了一腔热情。 「第二个问题,你们今晚在齐姑娘的酒里下了什么药?」黑泽圣兽继续问道。 「迷——***。」段安庆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我们确实在酒里下了***,但是谨瑶妹妹并没有中毒,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快醒过来,应该是——是安庆舍不得伤害谨瑶妹妹,所以没有给她喝下毒的酒。」段安婷急切解释道。 她确实一直在怀疑段安庆拿错了酒,不然齐谨瑶怎么会醒过来。 「是吗?」黑泽圣兽看向段安庆。 「没——没有,我拿出来的确实是下了药的酒,至于齐姑娘为何醒的这么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段安庆如实回答道。 「那???? ????????????是因为我小时候服用过龙涎果,一般寻常毒药对我都无效。」齐谨瑶道出了原因。 她听着段安婷二人一人一句讲出了今晚针对她的恶毒阴谋,娇小的身体气得控制不住地颤抖,忍不住跺脚骂道:「你们真是太坏,太恶毒了!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啊?」 「第三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害齐姑娘?」黑泽圣兽帮齐谨瑶问道。 「我们知道齐姑娘是齐家城的核心弟子,她心地善良,愿意和朋友分享修炼资源,于是我们就想把她永远拴在身边,那样就能骗取无穷无尽的修炼资源使用。 我们不是人,我们是畜牲,齐姑娘,你杀了我们吧。 反正这人世间呆着也太苦了,我们还是去阴曹地府和父母团聚吧。」 段安婷哭嚎道,实则是以进为退。 齐谨瑶已经气得嘴唇直哆嗦,说不出话。 躲在虚空里的齐阿尔望着黑泽圣兽连连点头,满意道:「这畜牲心思不错,故意问这三个问题,让瑶儿认识到人心险恶,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齐姑娘,你想想,如果你没有服用过龙涎果,被***迷晕了,今晚会怎样? 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今晚又会怎样? 他们是否会可怜你,放过你? 你心地善良,以德报德,但是我觉得不能对谁都善,对付心肠恶毒的人就应该用严酷的方法惩治他们,否则便是纵容他们去害其他好人。 你觉得呢?」 黑泽圣兽问道。 他觉得齐谨瑶太单纯太善良,以这种纯真的性格行走江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非常有必要引导她去想一些事情。 「不错,不错。」齐阿尔对黑 泽圣兽对齐谨瑶的教导非常满意。 「谨瑶妹妹,我承认我确实存有坏心思,但是我对你的喜欢的确是发自肺腑的啊,你想想这一路上我对你的照顾,并不是虚情假意的啊。 看在我和姐姐帮你驱赶地痞流氓,照顾你一路的情分上,你就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如果你非要杀,那就杀我吧,放过我姐姐,求求你!」 段安庆哀求道。 「不,要杀杀我,放过我弟弟。我是主谋,我是原罪,我弟弟是无辜的,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段安婷喊道。 「闭嘴!」 黑泽圣兽喝道。 两人吓得立刻收声闭嘴,然后战战兢兢地等待齐谨瑶的宣判。 齐谨瑶低头考虑了很久,然后抬头看向黑泽圣兽说道:「小黑——」 「我????????????????不叫小黑。」黑泽圣兽打断道。 「嗯,我知道你叫白云轩。」齐谨瑶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小黑,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以德报怨是放纵恶人做恶,但是他们两个确实帮过我,也确实对我照顾有加,不如就断他们一条手臂以示惩戒吧,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确定吗?」黑泽圣兽皱眉道。 他对这个处置不太满意,但也在意料之中,相反,齐谨瑶真要上去两刀砍死段安婷姐弟,他反倒会感到惊讶,担心齐谨瑶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精神出现了问题,因为狠辣果决和齐谨瑶的性格大不相符。 「嗯,就这样吧,赶紧让他们走,我不想再见到他们。」齐谨瑶道。 「好。」 黑泽圣兽伸出剑指冲着段安婷二人一引,引出了他们体内的黑色刀气,顺势齐根斩掉他们一条手臂。 「啊——」 段安庆凄厉惨叫,因为黑泽圣兽斩的是他的左臂,而不是他已经断了半截的右臂,也就是说他双臂都残了。 「把丹药和灵材全部留下,然后滚!」 黑泽圣兽喝道。 段安婷二人不敢违抗,交出丹药和灵材后立刻逃走。 一口气逃出百里,二人这才死里逃生地松了口气。 「姐,我的胳膊…」 段安庆哭嚎道。 「别怕,姐这里还有些灵材,可以给你换取材料重塑双臂。」段安婷安慰道。 「咳…」一道咳声突然在二人背后响起。 「谁?」惊魂未定的二人猛然转身看向身后。 「自我介绍一下,老夫名叫齐阿尔,是齐家城的超凡老祖,也是齐谨瑶的护道者,特来送两位去和你们的父母团聚。」 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 还价 「小黑,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姑娘,我叫白云轩。」 「好吧,白云轩,等你变回妖身的时候我再喊你小黑。小白,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黑泽圣兽嘴角一抽,「小白」二字让他想到了白虎,立刻摇头拒绝道:「不准叫我小白!」 「那我叫你什么呢?」齐谨瑶捏着下巴思考道,「叫你云轩弟弟怎么样?」 「我比你大。」黑泽圣兽立刻纠正道。 「你多大?我今年十六岁。」 「我今年——」黑泽圣兽张口要说自己的岁数,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真没有齐谨瑶的岁数大,除非算上转世之前的岁数,心里不禁一虚,嗡声道:「反正比你大。」 「行,那我就喊你云轩哥哥吧。」齐谨瑶也不做争????????????????辩。 她心里一直把黑泽圣兽当好朋友看待,所以不论黑泽圣兽是妖是人,是弟弟还是哥哥,都是一样的。 接着再次问道:「云轩哥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这已经是黑泽圣兽出现后她第四次问这个问题了,可见她非常想知道答案。 黑泽圣兽本想说不是,可是话到嘴边看见齐谨瑶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无比期待的眼神,不禁于心不忍,想了想便改口说道:「是黑泽圣兽那家伙请我来的,他说你忒大胆,一个小姑娘家家竟敢独自闯荡江湖,也不怕被坏人抓去吃了。另外,黑泽圣兽让我跟你说一声再见,他已经回九洲了。」 这番话说出口,他忍不住暗夸自己聪明,既能让齐谨瑶不那么失望,又能让她忘记自己,非常完美。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齐谨瑶听了他的这番话后,心里自动给总结成了两个字——是的。 「你是来特意找我的吗?」 「是的。」 朴实无华。 齐谨瑶绕着黑泽圣兽转了两圈,拍掌称赞道:「云轩哥哥,你这个样子好酷啊,身穿黑衣,腰跨长刀,像极了行侠仗义的刀客。」 黑泽圣兽被夸得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右手挽了一个帅气的刀花,然后将长刀缓缓归鞘。 齐谨瑶伸手摸了摸刀鞘,然后期待地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行侠仗义?」 「我送你回齐家城。」黑泽圣兽答道。 「啊?」齐谨瑶吓了一跳,满脸的期待之色陡然僵硬,随即化作失望之色,瘪着嘴委屈道:「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 从老祖的眼皮底下逃出来,历尽千辛,还差点被坏人害了,才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你就不能带我玩几天,然后再送我回去吗?」 黑泽圣兽瞧着齐谨瑶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立刻心软下来,点头道:「那好吧,就带你玩几天,不过先说好了,不能玩太久。」 「耶!」齐谨瑶闻言高兴地跳了起来,随即抱着黑泽圣兽的胳膊喊道:「云轩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黑泽圣兽又被夸得飘飘然起来。 殊不知,齐谨瑶别的不擅长,但是撒娇这项本领她早已在齐阿尔身上练的炉火纯青。 只要不是心肠梆硬之人,都难以拒绝她的撒娇。 「云轩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哦不,去哪里行侠仗义?」齐谨瑶迫不及待地问道。 黑泽圣兽想了想,回????????????????道:「去救一位朋友。」 「什么朋友?他怎么了?被坏人抓走了吗?」齐谨瑶好奇问道。 「青龙。」 …… 道门,云缈峰。 洞府里,清渠从蒲团上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 道:「差不多了,剩下的你再琢磨琢磨,有不明白的地方再问我。」 张小卒起身行礼道:「大师兄辛苦了。」 那日去后山见过闫明朝后,他就被清渠叫了过来,然后把道门的护宗大阵传授给他。 他拥有道祖传承,在阵法上的造诣还算不错,可是仍然用了半个月之久才把道门的护宗大阵学明白。 不过,若不是清渠把整个大阵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喂给他,别说半个月,就是三年五载他都不一定能窥透道门的护宗大阵。 此护宗大阵让张小卒明白了清渠为何有底气应对极乐天尊和逍遥天尊。 它太强了。 轰隆! 洞府石门打开,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 张小卒迎着阳光缓步走出洞府,望着映入视野的蓝天白云和山野,意识突然间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好像在洞府里呆了好几年之久,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这是因为这半个月他完全沉浸在了对大阵的参悟学习中,大阵的复杂和玄奥让他绞尽脑汁、穷尽心思,用脑过度,故而会有一种过了很长时间的错觉。 「哈哈……」 掌门人陆无涯龇着两排大白牙,笑哈哈地迎了上来。 「见过陆掌门。」 张小卒恍惚的意识 被陆无涯的笑声拉了回来,连忙躬身作礼。 「少侠真是好雅兴,竟一口气和我家大爷下了半月的棋,厉害厉害,敬佩敬佩。」陆无涯笑眯眯地恭维一声,然后右手里多了一个铁算盘。 在张小卒困惑的目光注视下,噼噼啪啪的拨了起来。 「下一盘棋,外加中场休息,三个时辰足以,一天有十二个时辰,也就是说一天可以下四局,一共下了十五天半,就是六十二局,五进四去,就算六十局吧。」 听着陆无涯嘟嘟囔囔的话语,张小卒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这才明白陆无涯见到他从洞府里出来时为何咧着嘴笑得那么开心了,原来是把他当待宰的羔羊。 「六十局,一局二十颗圣王·丹,就是一千二百颗圣王·丹。少侠,付钱吧。」 陆无涯????????????????一手拿着铁算盘,一手伸向张小卒,摊开手掌讨要道。 张小卒吓得眼珠子一瞪,没好气道:「你是魔鬼吗?一千二百颗圣王·丹,你干脆把我剁吧剁吧卖了吧。」 「少侠——」陆无涯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沉声问道:「你是打算下霸王棋吗?」 「……」张小卒不禁无语。 他只听说过吃霸王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下霸王棋的,而自己竟然还是主角。 「我没有那么多圣王·丹。」张小卒不准备付这个冤枉钱,所以准备耍赖。 陆无涯眉头猛皱,觉得张小卒确实不像拿得出一千二百颗圣王·丹的样子,于是捻着胡子沉吟道:「这样,你还个价,如果贫道觉得合适,那便成交,如果不合适,那少侠恐怕就得去后山拔草了。」 「那我还是去后山拔草吧。」张小卒直接放弃还价,因为去后山拔草正好能找闫明朝学习炼丹。 「呵呵,拔草可要把整座山的草都拔完才能下山,拔不完就得呆在山上拔一辈子,少侠,你可得考虑清楚了。」陆无涯双眼微眯,语气森冷地恐吓道。 张小卒不受其恐吓,说道:「我考虑清楚了,就去后山拔草。」 「要不,你还是还个价吧,随便还一个,说不定贫道就答应了呢。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陆无涯见恐吓无效,竟又堆起了笑脸。 「那我就还个价?」 「嗯嗯嗯,还一个吧。」 陆无涯忙不迭点头。 「那就——二十颗圣王·丹,如何?」 「成交。」 「……」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相当哇噻 张小卒本想恶心一下陆无涯,可谁知话音未落,陆无涯就一口应下了,不禁感觉自己上了大当。 「要是换成别人敢这么还价,贫道肯定会一口老痰淬他脸上,再拿粪瓢给他刮刮脸,看看他的脸皮有多厚,但是公子你不同,公子你风流个傥、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必定一言为定、一言九鼎、金口玉言、说到做到——」 陆无涯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溅出三尺多远。 张小卒被陆无涯的唾沫星子逼得连连后退,连忙从虚空空间拿出二十颗圣王·丹,认栽地递过去:「打住,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陆无涯顿时喜笑颜开,接过圣王·丹朝张小卒躬了一礼,道:「谢小师叔祖恩赏。」 「啊,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张小????????????????卒诧异问道。 「不然谁会让您那么还价啊。」陆无涯贼笑道,「一千二还到二十颗,你当我傻吗?」 「……」张小卒不禁无语。 清渠换了一身青色的道袍从洞府里走了出来:「走,去会会号称天尊之下最强的男人。」 「谁?」张小卒好奇问道。 「还能有谁,半蹲之境的柳向荣呗,他已经坐在前厅喝了三天茶了,说大爷今儿再不露面,就要亲自来里面找,真是太嚣张了,他当道门是他柳家的后花园吗,想去哪就去哪?」陆无涯愤愤不满地说道。 清渠领头飞向前面的无量峰,说道:「看来他们已经知道道祖不在家,觉得我们好欺负,准备强行搜山了。」 陆无涯表情忽然变得凝重,点头道:「和柳向荣一起来的还有逍遥天尊座下第一弟子莫愁仙子,似乎两家已经达成某种协议联手了。」 张小卒闻言不由得呼吸一窒,感受到了兵临城下的危机感。 却听清渠笑问道:「莫愁仙子漂亮吗?」 陆无涯立刻点头道:「漂亮,不愧「仙子」之称。」 「你没有告诉山下的来客只需支付五颗星辰丹就能上山一睹仙子芳容吗?」 「告诉了。」 「效果如何?」 「效果相当哇噻,只昨天一天就有三千多人掏钱上山,今天上山的人应该比昨天还要多。」 「不错不错。」 张小卒听着二人的谈话,心里的危机感顿消全无,反倒有点凌 乱,感觉自己好难插上一句话,因为思维根本跟不上这两个人。 …… 无量山上,人头攒动。 灵官殿东边的侧殿门前,排着四条长龙一样的队伍,队伍的尾端已经延伸到无量山的山腰位置,并且还在不断变长。 这些人排队有的是为了看一看天尊之下的最强男人长啥样,有的是为了欣赏莫愁仙子的美貌。 由于人数众多,队伍最前头的人只能在侧殿门前看三十息时间,超过三十息就得让开位置。 有人感觉三十息时间根本看不够,于是又重新去后面排队,故而队伍越排越长。 侧殿里,柳向荣和莫愁仙子的脸色可想而知。 他二人上山之前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堂堂半尊、堂堂超凡,登????????????????上山来竟然会被道门的人当成了赚钱工具,让他们像猴子一样给人参观。 他们感觉受到了平生之奇耻大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灵官殿给掀了泄愤。 可是道门的人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过来问一遍他们要不要下山,并非常明确地告诉他们,如果感觉山上呆得不舒服可以随时下山,俨然在说:「我们可没有让你们留下来给人当猴子看,是留是走全凭你们意愿。」 他们是奉天尊的命令上山找茬的,自然不会主动离开。 于是只能强忍着肚子里的怨气和怒火,三天下来他二人都快憋出内伤了。 不过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 当太阳落山之时,就是他们发飙之际,眼下已是下午两时许,再忍耐两个多时辰就可以了。 「柳半尊,莫愁仙子,请用茶。」 一个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天的道门小童拎着一壶热茶走进门来,分别向柳向荣和莫愁仙子恭敬行礼,然后把二人身旁茶桌上凉掉的茶泼掉,沏上热腾腾的新茶。 「哼!」 柳向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冷哼一声。 因为小道童沏的茶满杯都是茶叶沫子,隔老远都能闻到茶水里飘出来的苦涩味,一看就知道是下等的劣质茶,这哪里是招待他们喝茶,分明是故意寒碜他们。 小道童一点儿不惧,留下装着热茶的茶壶,拎着凉了的茶壶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他心里说不出的美,因为掌门人向他许诺,说每给两位贵客换一壶茶, 就给他一颗星辰丹的奖励,于是这三天他一直掐着时间,估摸着茶水快凉了就立刻过来换茶,这是第五十二壶茶。 三天赚了五十二颗星辰丹,他心里如何不美。 就是有点耽误睡觉,三天下来没睡一个好觉,两个眼圈都熬黑了。 柳向荣和莫愁仙子对桌上的茶水连尝一口的兴趣都没有,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桌上这壶破茶要一颗圣元丹一壶。 「哈哈,稀客,稀客。」 「贫道不知柳半尊和莫愁仙子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实属怠慢了,还望两位贵客不要怪罪。」 北边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声音由远及近,瞬间就到了近前。 随着声音落下,清渠带着陆无涯和张小卒落在????????????????了偏殿门前。 「哼!」 偏殿里,柳向荣和莫愁仙子听见清渠的声音,不约而同地重重冷哼了声,强烈的不满之意相隔十万八千里都能听出来。 「道门大爷来了。」 「终于露面了,是准备正面回应张大用的事了吗?」 大殿前面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纷纷猜测清渠露面的目的。 清渠迈步进殿,张小卒和陆无涯留在了门外。 「柳半尊,好久不见。」 「莫愁仙子,貌美依旧。」 柳向荣进到殿里分别向柳向荣和莫愁仙子拱手作礼。 满腹怨气的二人起身都没起身,只是拉着脸随意地拱手回应了下。 清渠并不在意,脸上笑容不减,走到上首位置坐下,看向二人问道:「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鉴于大环境如此, 柳向荣和莫愁仙子挂着脸不做回应,故意想让清渠尴尬。 「莫非二位是听闻我道门最近热闹非凡,引得四方侠士前来集聚,二位想借此良机人前显圣,所以特意过来让四方修者瞻仰尊容?」清渠表情认真地问道。 柳向荣和莫愁仙子闻言一起瞪向清渠,眼睛里奔涌的熊熊怒火,感觉下一刻就要把清渠吞没。 「不是吗?」清渠假装不知,继续猜测道:「莫非二位听闻我道门的新茶刚刚下来,特来品尝新茶的?」 每一句都直戳柳向荣和莫愁仙子的肺管子。 啪! 柳向荣气得怒拍茶桌,噌的站了起来。 第一千七百二十章 半尊也薅 响亮的拍桌声让殿外侧耳倾听的修者以为殿内快要打起来了,全都紧张地屏住呼吸。 「清渠上人--」柳向荣咬着牙根,强压住了同清渠撕破脸皮的冲动,撇嘴冷笑道:「这桌子上又苦又涩的碎茶沫子难道是贵派的新茶?本尊看不像。」 「不像新茶像什么?」清渠不解地问道。 「本尊觉得这是贵派故意拿来羞辱我和莫愁仙子,发霉发臭的烂茶叶沫子。」柳向荣神色阴沉道。 「本仙子赞同柳半尊的话。」莫愁仙子冷着脸附和道。 二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穿透力,在大殿外传出很远,呆在无量山峰上的修者基本都听见了。 二人这是在为等会的发难做铺垫,好让人知道他们????????????????不是无理取闹。 「哈哈……」 清渠的大笑声紧跟着响起,也传遍了整个山峰。 那笑声里掩藏不住的开心劲让柳向荣和莫愁仙子黑了脸,让殿外的修者心头大为震惊,觉得清渠实在太嚣张了,竟如此不留情面地羞辱柳向荣和莫愁仙子。 就连三岁小儿都能听出来,清渠是故意的。 而清渠紧接着的话更让人震惊。 「俗话说得好: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刀。」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是说柳向荣和莫愁仙子是豺狼。 但他话锋一转,接着笑道:「柳半尊和莫愁仙子一位是极乐天尊座下的大弟子,一位是逍遥天尊座下的大弟子,都是无比尊贵的客人,可不是豺狼,我道门哪敢怠慢分毫,拿发霉发臭的烂茶叶沫子招待两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别说是您二位如此尊贵的客人,就算是豺狼强盗腆着笑脸登门,我们也不会拿发霉发臭的烂茶叶沫子招待,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这其中定有误会。 掌门人,麻烦你给二位尊贵的客人解释一下。」 柳向荣和莫愁仙子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他们谁也不傻,怎能听不出清渠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们。 这里要不是道门,他们保准已经对清渠大打出手了。 殿外的修者无不为清渠捏一把汗,觉得他骂人骂得太明显了,根本就是在指着柳向 荣和莫愁仙子的鼻子叫嚣:「孙子,来揍我啊!」 「哎哟哟,二位尊贵的客人,你们可真是误会了。」陆无涯应声跨进大殿,一脸夸张表情地大叫冤枉,指着茶几上的茶说道:「此茶名叫满天星,是从深海采摘的卡卡鲁米茶的茶芽嫩尖儿,然后用龙脉灵液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再以南桑落槐木烧的火炒制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炒制好了后将其故意打碎,最后以北琼汉博砀山的山泉水泡制而成。 此茶乍一喝到嘴里确实又苦又涩,但是慢慢品茗会发现其回甘无穷,尤其是满嘴茶叶星儿,就像那满天的星辰在嘴里飞舞。 懂喝茶的人都知道,茶是要慢慢细品的,不能如牛饮水。」 张小卒:…… 要不是????????????????来的路上亲耳听见陆无涯说给柳向荣和莫愁仙子喝的是茶叶沫子,他说不定真就信了。 什么卡卡鲁米、南桑落槐木、汉博砀山的山泉水,听着就唬人。 殿外的修者全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啪! 咔嚓! 柳向荣气得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把木质茶几拍得四分五裂,茶杯茶碗茶壶摔了一地,双目喷火地瞪着陆无涯怒骂道:「放屁,满口胡言!」 他着实被陆无涯气坏了。 陆无涯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孬茶说成好 茶也就罢了,竟然还暗戳戳地嘲笑他不会品茶,简直辱人太甚。 若不是看陆无涯是道门的掌门人,他这一掌不会拍在无辜的茶几上,而是会直接拍在陆无涯的身上,让陆无涯知道羞辱他的代价。 「柳半尊,我家掌门人好茶好水的伺候着,你竟然站在我道门的大殿里,当着全天下修者的面公然辱骂我道门掌门人,像你这般登门欺人,未免欺人太甚! 贫道看你不是来做客的,根本就是那满口獠牙的豺狼! 来人呐,送客! 哦不,先算账,再送客!」 清渠站起身,沉着脸怒喝道。 殿外的修者听着里面的争吵,心里全都紧张得忍不住喊了起来:「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哗哗! 陆无涯掏出了他的铁算盘,噼啪一阵拨,嘴上喃喃自语道:「上山五颗星辰丹,住宿 一晚三颗星辰丹,住了两晚,一共六颗。满天星一壶一颗圣元丹,一共喝了五十二壶,就是五十二颗圣元丹。损坏茶几一张,那是道祖最爱的一张茶几,十颗圣元丹,茶壶一只,十颗通玄丹,茶杯、茶碗一共十颗通玄丹。和大爷见面喝茶聊天,二十颗圣王·丹……」 殿外的修者侧耳听着陆无涯的碎碎念,全都无语地抽起了嘴角,心说:「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雁过拔毛不说,半尊来了都得薅一把毛下来。」 「柳半尊,您一共消费了二十颗圣王·丹,六十二颗圣元丹,二十颗通玄丹,十一颗星辰丹,付钱吧。」陆无涯向柳向荣摊手讨要道。 柳向荣双眼微眯,寒芒闪烁,盯着陆无涯寒声问道:「本尊要是不付呢?」 「柳????????????????半尊您要是没钱的话,那就得去刷茅坑,或是去后山拔草抵偿。」陆无涯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殿外的修者闻言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他们这才意识到,看似衰败萧条的道门,根本就不怕中岳霸主柳家堡。 「你好胆!」 柳向荣微眯的眼睛里射出两道杀气。 陆无涯却不把他的话当回事,说道:「阁下乃堂堂半尊之境,极乐天尊座下首席大弟子,不会连这点小钱都要赖账吧?」 清渠帮腔道:「当得起半尊,付不起钱吗?」 「呵呵,这点小钱本尊怎么会付不起,这就付,无需算的那么零碎,本尊直接付你们二十五颗圣王·丹,可以吗?」柳向荣的脸上突然浮起了笑容,只是每一个字都饱含杀气。 「柳半尊大气。」陆无涯乐呵呵地朝柳向荣挑起大拇指。 柳向荣取出二十五颗圣王·丹,一颗一颗地摆在面前的空气中,然后用手面一扫。 【鉴于大环境如此, 嗖嗖嗖! 二十五颗圣王·丹瞬间向着陆无涯爆射过去。 铮! 一道剑鸣声在大殿里响起,二十五颗爆射的圣王·丹突然被定在空气中,恰好悬停在陆无涯面前。 陆无涯笑眯眯地抬起手,摘豆子一样把圣王·丹一颗颗摘进手里,嘴上说道:「柳半尊,天快黑了,快下山去吧,不然天黑留宿的话,还得交钱。」 柳向荣:…… 第一千七百二十一章 超凡战半尊 「柳向荣,你先是登门辱骂我道门掌门人,现在又暴起伤人,欲袭杀我道门掌门人,我道门不欢迎你这头龇牙咧嘴的豺狼,快滚吧!」清渠怒声喝道。 直接粗口喝骂,赶柳向荣下山,不再给他一点面子。 「你说什么?!」柳向荣怒目圆睁,吃人一般瞪向清渠,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人敢对他这么无礼了。 殿门外的修者突然开始潮水般后退,害怕地远离大殿,因为他们觉得可怕的战斗一触即发,不想被战斗波及,遭受无妄之灾。 莫愁仙子坐在那里,秀眉紧蹙。 眼下的情形同她和柳向荣事先商量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确实是来找茬的不错,但是秉承的是师出有名,以张大用偷盗柳家堡的青云峰为理由,逼清渠交出张大用,如果清渠不交,那他们就动手。 可是现在他们完全成了无礼的一方,甚????????????????至还被清渠扣了好几个罪名,变成了登门欺人的暴徒,哪还有什么师出有名。 莫愁仙子猛然惊醒,自清渠出现的那一刻,他和柳向荣就已经被其牵着鼻子走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不,确切点说从他们来到无量山上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掉进了清渠的陷阱。 清渠故意晾着他们两个不理,给他们上最次的茶,让他们感觉自己被轻视。 然后让上山来的修者参观他们,让他们觉得被羞辱。 等他们心里积攒了许多怨气后,清渠这才姗姗露面,但是一出现就以各种言语含沙射影地骂他们,来刺激挑拨他们心里的怨气。 最终柳向荣不堪其辱,爆发了出来。 其实要是他们上山的第一天,清渠就直接现身用话语刺激他们,以他们的心志和定力根本不会掉进清渠的陷阱。 「几千年不见,这位道门大爷还是如此精于算计!」 莫愁仙子想通前因后果后,不禁暗暗咋舌。 然后看向柳向荣提醒道:「柳半尊,切莫冲动。」 「道爷我说:让你——滚!」清渠的喝骂声压下了莫愁仙子的声音。 一个「滚」字,宛如炸雷,不止柳向荣听见了,山上的所有修者全都听见了。 「大胆!」 柳向荣的目光骤然一寒,右手剑指突然指向清渠。 咻! 一道剑气从他指尖飞出,射向清渠。 啪! 清渠一拍座椅扶手,身体爆射而出,扑向柳向荣,右手剑指迎着柳向荣的剑指刺了过去。 叮! 清渠的剑指击溃了迎面射来的剑气,然后和柳向荣的剑指碰撞在一起,清脆的碰撞 声好似两柄利剑抵在了一起。 磅礴的剑气自二人指尖凶猛地爆发了出来,激烈碰撞。 但是只对峙了两个瞬息,清渠的剑气陡然增强,一下子把柳向荣的剑气吞没。 柳向荣神色大惊,立刻飞身后退。 清渠欺身而上。 两人一退一进,飞出了侧殿大门。 清渠右臂向前猛地一挺,一道可怕的剑气从他指尖迸射出来,抵着柳向荣的剑指,将其逼退了千丈。 清渠双脚踏定,停在了侧殿门前。 他望着退到千丈之外的柳向荣,嘴角扬起了一抹讥笑,道:「半尊之境,不过如此!」 声音不大,但震撼力十足。 峰顶的修者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号称天尊之下最强的男人,竟然被清渠一招 击退了千丈,再加上清渠的藐视之言,「天????????????????尊之下最强」这六个字立刻在众修者心里大打问号。 远处的天空中突然浮现出许多身影。 有柳家堡的超凡,有逍遥居的超凡,还有齐家城和一些其他势力的超凡。 另外还有没有露面的极乐天尊和逍遥天尊。 全都被清渠和柳向荣的一招碰撞惊到了。 「果然,这个男人依然强的离谱!」 「柳半尊恐怕要把天尊之下最强男人的称号让给清渠上人了。」 「半尊和天尊的差距还很大啊,清渠上人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超凡可以克上战半尊!」 对清渠有所了解的超凡心里都忍不住嘀咕起来。 他们都好奇柳向荣的半尊之境究竟有多强,而这一招碰撞让他们意识到半尊只是半尊,和天尊相差甚远。 「大师兄好强!」 张小卒看着负手而立,一点不把柳向荣放在眼里的清渠,眼睛里冒起了崇拜之色。 他想起了周剑来对清渠的评价:剑中皇帝。 柳向荣伸手抓进虚空,缓缓抽出一把玄色长剑,盯着清渠缓缓说道:「我曾来道门找过你几次,想和你在剑上较个高下,因为他们都说你的剑很强,可是每次都被你拒绝了。这一次,你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清渠抬手抓进虚空,抽出桃夭剑,点头道:「这一次不会了,因为你已经具备挑战我的资格了。」 此言一出,全场倒吸一口冷气,都觉得清渠太狂了,也太不把柳向荣放在眼里,竟然变相地说以前之所以拒绝柳向荣,是因为柳向荣太弱了,不配挑战他。 这也太藐视人了。 众人的目光第一时间望向柳向荣,想知道他听了清渠藐 视的话后是何反应。 「应该会非常愤怒吧。」 众人心里想道。 然而柳向荣脸上却不见一点生气的表情,只是神色平淡地看着清渠说道:「既然你这么狂,那本尊就让你见识一下半尊之境的力量!」 他的心已如止水。 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对决,情绪上的巨大波动可以致命。 柳向荣觉得刚刚之所以输给清渠半招,正是因为他满腔都是怒火,不够冷静所致。 但接下来他不会了。 「青鸿剑,请赐教!」 柳向荣冲清渠抱拳道。 「桃夭剑,请赐教!」 清渠抱拳回道。 随即两人互相凝望,剑气节节攀升。 他们的视线甫一碰触在一起,似乎就已经望见了对方的招式,然后立刻出招化解起来。 这????????????????是剑意的碰撞。 嗖! 一直凝望了半盏茶的时间,两人似是约定好了一般,突然挥剑冲向对方。 嗡! 众修者脑海里突然响起剧烈嗡鸣,意识紧接着变模糊,视线突然变得昏暗,只望见天上有两把剑。 这两把剑威势恐怖,他们有种生命被其主宰的恐惧感,神魂控制不住地瑟瑟颤抖。 叮! 叮! 叮! 两把长剑在天上对碰了三次,随之分开。 众修者的眼睛被长剑的剑光剥夺了视线,耳朵被双剑碰撞的声音剥夺了听觉,天地突然陷入无边的黑暗和寂静。 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是一刹那,众人眼前渐渐恢复亮光,耳边渐渐有了声音。 他们第一时间看向清渠和柳 向荣,想知道战斗的结果。 发现清渠依然站在侧殿门口,好像他一直在那里没有动过,而柳向荣出剑时在千丈之外,现在到了无量峰上方,逼近了千丈。 从两人的位置判断,好像是柳向荣更胜一筹。 可是柳向荣手中的剑在微微颤抖,脸色略显苍白,反观清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神情自若。 从两人的神态反应上看,又好像是清渠更胜一筹。 众修者的目光困惑地在清渠和柳向荣身上来回扫视,想知道刚刚的交手究竟是谁赢了。 唯有没有被二人强大剑势剥夺视觉和听觉的圣境强者和超凡看得清楚,是柳向荣败了。 极乐天尊的神情格外凝重,柳向荣之所以能站在无量山上方,没有被清渠逼退,是因为他出手帮了柳向荣一把。 清渠的战力让他惊骇。 第一千七百二十二章 五行缺德 「老夫没有看错吧,清渠仅用三剑就斩碎了柳向荣的剑意?」 齐家超凡老祖齐无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你没有看错。」齐自律神色凝重地盯着清渠,惊叹道:「道门大爷的剑一如既往的霸道!」 「啧啧,这下柳向荣的面子要丢尽了。」齐有田摇头咋舌,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其他围观的超凡基本都和齐家三位老祖一样,震惊且难以置信。 他们都看得十分清楚,清渠和柳向荣以闪电般的速度对攻了三剑,第三剑清渠斩碎了柳向荣的剑意,若非极乐天尊出手帮了柳向荣一把,他恐怕得被清渠第三剑逼退数千丈,甚至可能受伤。 半尊之境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啊。 亦????????????????或是清渠强的离谱。 也可能两者兼具。 众超凡的目光全都盯着清渠,想知道究竟是清渠太强,还是柳向荣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 虚空中,逍遥天尊目光打量着清渠,说道:「这小子不声不响已经成长到这般高度了吗?」 极乐天尊神色凝重地点头道:「他很强!」 停顿片刻,又补充说道:「他的剑很强!」 逍遥天尊美眸微眯,问道:「如果他证道天尊境,会不会把我们从天尊王座上踢下去?」 【鉴于大环境如此, 极乐天尊闻言陷入沉默,许久才开口吐出三个字:「很危险。」 清渠很危险。 清渠若是证道天尊境,他们这些天尊会很危险。 逍遥天尊点了点头,显然是听明白了这三个字的意思。 清渠收起了桃夭剑,负手望向半空中的柳向荣,淡声道:「回去再练练吧,你——还差得远。」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众修者正不知道谁赢谁输,清渠的话告诉了他们答案。 半尊之境的柳向荣竟然输了。 而且好像输得很干脆,因为没有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战,眨眨眼的时间战斗就结束了,这说明双方存在着较大的实力差距。 「看来「天尊之下最强男人」这个称号有点名不副实呀。」 许多修者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连带着看柳向荣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轻视之意。 柳向荣紧握着青鸿剑,脸 色十分难看。 对战之前他觉得清渠太狂妄,对战之后才知道清渠有狂妄的资本。 堂堂半尊之境竟被超凡境三剑斩碎剑意,在清渠轻蔑地目光下,他感到羞愤难当,无地自容。 许久许久,柳向荣才平复下复杂的心情,收起了青鸿剑,看着清渠说道:「本尊承认,确实小瞧你了,有时间一定和你找个宽阔的地方好好战一场,打他个昏天暗地,决出高下。」 言下之意是此地不够宽阔,拳脚施展不开,影响战力,所以决不出真正的高下。 一些修者听了后暗暗点头,觉得柳向荣说的在理,因为以柳向荣和清渠的境界,若是战力全开恶斗一场,恐怕整个道门都会在他们的剑下化作废墟。 而不能全力以赴的战????????????????斗,自然分不出真正的高下。 清渠闻言笑道:「不愧是半尊之境,说起场面话就是有一套。快点滚蛋,道门不欢迎你。」 话还和刚才一样简单直接,不愿意和柳向荣虚假客套。 柳向荣冷哼了声,道:「若非你道门弟子张大用偷了我柳家堡的青云峰,你以 为本尊稀罕来这穷乡僻壤之地吗?交出张大用,还我青云峰,否则此事难以善了。」 「证据呢?」清渠问道。 「你让张大用出来对峙,是不是他偷的,本尊一问便知。」柳向荣道。 「呵…忒!」清渠突然一口老痰吐向柳向荣。 这口老痰快如流星,瞬间就飞到了柳向荣面前。 柳向荣急忙侧身闪躲,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清渠喝道:「你——」 「你什么你?」清渠喝断了柳向荣的话,冷笑道:「没有证据你说个屁啊,没有证据就是耍流氓,本尊啐你一口老痰已经是轻的了,再敢耍流氓,信不信本尊拿粪瓢泼你?」 「你觉得我堂堂半尊会污蔑一个小辈吗?」柳向荣怒问道。 「掌门人,快进侧殿看看,我放在侧殿里的那颗十万年的回魂果还在吗?」清渠突然向身旁的陆无涯吩咐道。 陆无涯闻声立刻转身跑进侧殿,紧接着就传出如丧考妣的惨叫声:「啊,大爷,不好了,您的十万年份的回魂果丢了,不知被谁偷去了。」 清渠含笑道:「不用想,肯定是柳向荣偷的。柳半尊,快把回魂果还给本尊吧 。」 「你放屁!」柳向荣气得爆了粗口。 「难道我堂堂道门大爷会污蔑你吗?」清渠反问道。 「——」柳向荣不禁语结。 全场所有人都知道清渠是在污蔑柳向荣,但是又无话可说,因为清渠是在照搬柳向荣的做法,要挑毛病也得先从柳向荣身上挑才是。 「曾经有人告诉我,对付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无赖的手段对付无赖,今日一试果然好用。」清渠赤裸裸地嘲讽道。 「哼!」柳向荣怒哼一声,「我柳家堡的青云峰丢了是事实,可是你的十万年回魂果却是子虚乌有,并且我柳家青云峰丢失时,张大用就在现场。要不是他偷的,他为何不敢出来与本尊当面对质?」 清渠转头向西????????????????边天空望了一眼,说道:「且不说张大用不在山上,就算在,凭什么就出来和你当面对质? 据我所知,那日青云峰丢失时,极乐天尊可是亲自检查了在场一些人的虚空空间,而张大用便是其中之一。 怎么,是极乐天尊老眼昏花没看清楚,还是你们柳家人把他老人家的话当放屁,所以需要找张大用重新确认一遍?」 「大胆!」 「无礼!」 「找死!」 柳向荣和柳家堡的超凡一起冲清渠瞪眼怒喝。 全场修者都被清渠最后一句话吓得不敢说话。 清渠戏谑柳向荣几句,或是爆粗口骂柳向荣两声,他们还能理解,因为这两个是一个层面的人。 可是清渠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出言侮辱极乐天尊,这实在是太大胆了。 「叫什么叫?你们是狗啊,讲不过道理就犬吠。」清渠目光扫视柳家堡一众超凡回击道。 不等柳家超凡回应,他又抬手指着柳向荣喝骂道:「柳向荣,你来我道门做客,我们好茶好水的伺候着,你却对我们的掌门人辱骂在先,动手在后,你爹妈没教过你去别人家做客要礼貌吗?哼,证道天尊失败,或许不是修为不够,也可能是五行缺德,德不配位。滚滚滚,赶紧给老子滚,多看你一眼就觉得恶心!」 柳向荣被清渠骂得脸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紫,当听见「五行缺德、德不配位」八个字时,胸腔里的气血突然逆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 烧他几座山又如何 全场骇然。 谁也想不到柳向荣竟然被清渠给骂吐血了。 连清渠自己都愣了一下,觉得柳向荣的气性也忒大了,堂堂半尊之境竟然压不住自身的火气。 却不知柳向荣自证道天尊失败后,心里就落下一个郁结,一直都没有解开,清渠的一句「五行缺德、德不配位」正中他心里的郁结,使之爆发出来。 「清渠,你欺人太甚!」 「清渠,休要放肆!」 「清渠,你当这里是道门,我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柳家一众超凡看见柳向荣吐血,心头的怒火一瞬间全都被点燃,从远处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一道道强大的超凡威压冲着清渠镇压过去。 「哎——」 唯有柳承乾站在原地没动,无奈地摇头长叹一声。 他和清渠是至交好友,深知清渠的嘴巴有多厉害,柳向荣上山前他还特意提醒过,让柳向荣尽量不要和清渠斗嘴,尽量控制火气,不要着了清渠的道,然而好像没起一点作用。 柳承乾没有上前,除非两家生死决斗不得不出战,否则他不会向自己的好友拔剑。 清渠抬手弹了弹袍袖上的灰尘,然后朝扑过来的柳家超凡勾了勾手指,挑衅地说道:「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本道爷都接着。」 张小卒站在清渠的侧后方,前方汹涌而至的超凡威压让他感觉如同末日降临一般,但是清渠挺拔的背影犹如一堵坚固无比的城墙,把末日挡在了外面,守护着他的安全,让他心里暖流横溢。 他暗暗发誓,今日道门守护了他,等他变强大后,道门若是有危,他也会像一堵城墙一样横在道门前面。 「清渠,休要小瞧人,对付你我一人足矣。」柳阳焱上前喝道。 「那你也太不把柳半尊放在眼里了,他尚且接不住道爷我三剑,你一个无名小辈凭什么敢在我面前叫嚣?还是说,你也觉得你家柳半尊是个水货?」清渠连削带打,把柳阳焱和柳向荣一起骂了。 柳阳焱好歹也是几千岁的超凡存在,竟被他称作无名小辈,不过,在清渠面前他还真是一个小辈。 「堂堂超凡竟像个刁蛮恶妇一样逞口舌之利,也不怕辱了道门的威名,被天下人耻笑?」 柳阳焱讥笑道。 随即双臂一阵,身上腾起了千丈烈焰,一瞬间把无量山山顶的天空都点燃了。 「阳焱,不可,你不是他的对手。」柳向荣上前一步阻止道。 「我想领教一下清渠上人的高招!」柳阳焱不听劝阻,执意要和清渠一战。 「那好吧,你小心。」柳向荣又退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败给了清渠,丢了柳家堡的脸,没有资格劝说其他人。 「焚天!」 柳阳焱大喝一声。 轰! 身上的火焰直冲九天,烈火焚天,整片天空目光所及之内皆被火海吞没。 火海翻滚,随之落下火雨。 「掌门人,拿出你的铁算盘算好了,这火烧我道门一根草就让他们赔偿一颗圣元丹,烧一棵树就让他们赔偿一颗圣王·丹,烧一间房就让他们赔偿一颗圣皇丹,烧一座大殿赔偿一百颗圣皇丹。」清渠眼睛微眯,盯着下落的火雨说道。 「哎,好嘞。这下发财了。」陆无涯双眼放光,掏出铁算盘就噼噼啪啪地拨了起来。 然而柳阳焱根本不受恐吓。 噗噗噗! 火雨落在了山林里,大火瞬间烧了起来。 山上的修者无不 脸色惨白,陷入无尽的恐慌当中,心道:「真打起来了!」 火烧道门,这已经不是两个人之间的私人决斗,而是柳家堡对道门发起的势力之战。 幸而柳阳焱没有连他们一起烧,火雨故意避开了人群,否则无量山上已经变成炼狱。 清渠就那么负手站在侧殿门前,仰头望着天上的火海,任由火雨落在各座山峰上,任由大火燃起。 一直站在清渠身旁不远处没有吱声的莫愁仙子,突然打了个寒颤,挪了挪脚步,远离了清渠一些,因为清渠身上的杀气让她的神魂不由自主地颤栗。 「会不会闹大了点?」 虚空里,逍遥天尊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极乐天尊笑呵呵地捋着长须,说道:「小辈们火气大,被人骂急眼了,愤怒之下出手失了分寸很正常。牛鼻子老道毁我两座山我不也没说啥吗,我烧他几座山又如何?」 逍遥天尊斜睨了极乐天尊一眼,狐疑问道:「 不会是你被清渠骂急眼了吧?」 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 战天尊 嘭! 巨大陨石被清渠一剑劈成了两半,从中间炸裂。 一半飞落在道门东边,一半飞落在道门西边,半截砸进地面,半截矗立在地面之上,好似两座半圆形的火山。 噗! 天上的火海当中,清渠的剑逮到了柳阳焱的本体,一剑洞穿了他的脑袋。 剑由眉心插入,从后脑刺出。 「啊--」 柳阳焱嘴里发出了惊恐尖叫。 「不可!」 「住手!」 「放肆!」 柳向荣和柳家超凡,以及躲在虚空里的极乐天尊,同一时间惊颤大叫。 他们如何也没有想到,柳阳焱在清渠面前竟全无招架之力。 「清渠兄,切莫冲动!」 柳承乾也失声惊呼。 都想阻止清渠对柳阳焱的进一步伤害,因为清渠如果杀了柳阳焱,那两家的恩怨就彻底结下了。 但是清渠目光冰冷,手里的剑迸射出万道剑气,瞬间绞碎了柳阳焱的识海,绞碎了他的神魂,绞碎了他的身体。 柳阳焱的叫声戛然而止。 柳家其他超凡的惨叫声却响了起来,个个如丧考妣。 他们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清渠真的把柳阳焱杀了,柳阳焱真的死了。 山峰上的众修者全都倒抽一口冷气,心知清渠这一剑让两家结下了深仇大恨。 刷! 清渠长剑一甩,把柳阳焱的血肉撒向每一座着火的山峰。 柳阳焱烧他道门山峰,他要以柳阳焱的超凡血肉当肥料,滋养被大火焚烧的山林,等来年春天必将草木旺盛,持续百年也不会缺少营养。 随着柳阳焱的阵亡,天上的火海随风消散,可是山林里的大火仍在燃烧。 「闹大了!」 逍遥天尊脸色难看,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竖子,偿命!」 极乐天尊愤怒嘶吼,从西方天空狂奔而至,一掌拍向清渠,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 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只是想烧道门几座山,报上次道祖毁他两座山的仇而已,没想过会赔上柳阳焱的性命。 他知道清渠知道他在,所以他笃定清渠不敢当着他的面杀人。 可是清渠偏偏就敢。 也就是说清渠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杀他的柳家超凡,根本不把他这位天尊放在眼里。 这是对他天尊权威的公然挑衅。 他要让清渠为此付出代价,给柳阳焱偿命。 「老匹夫!」清渠怒目圆睁瞪向极乐天尊,怒喝道:「你今日率领家众毁我道门山门,吾率道门上下与尔等不死不休!」 同时一剑斩出。 轰! 桃夭剑和极乐天尊的手掌撞击在一起,霎时间天地色变,地动山摇。 力量碰撞,狂暴的能量向着四面八方肆虐而去。 空间如纸糊的一般,被撕得粉碎。 眼看就要波及到道门的八座大峰。 掌门人陆无涯突然飞上高空,大喝道:「道门上下听令,起守山大阵!」 说着一掌把手中的铁算盘拍散,算盘珠散落四方,竟化作一面面阵旗插入地面。 与此同时,道门弟子皆原地掐诀结印。 嗡! 一个巨大的橘黄色禁制光幕在空中张开,把道门八座大峰笼罩了起来,挡下了极乐天尊和清渠战斗的能量波及。 也把柳家一众超凡挡在了外面。 哗哗哗! 守山大阵似是感受到了道门正遭遇大火焚烧,竟从光幕里倾泻下来瓢泼大雨,把山火快速浇灭。 「这下亏大了!」 陆无涯苦着脸嘀咕道。 因为守山大阵开一次至少消耗半条龙脉的力量。 在他眼里守山大阵不是在下雨,根本是在烧钱。 这些天忙前忙后赚的钱全赔进去了,还不够。 「该死的柳家人!」 陆无涯恨恨地骂了声,神色担忧地望向高空,为清渠担心。 当当当! 万丈高空之上,清渠和极乐天尊已经激烈交战。 极乐天尊一把长刀斩得四方寂灭,清渠挥舞桃夭剑不落下风。 观战的超凡无不惊骇,这才知道清渠的战力竟是强悍如斯,已然是超越超凡,触摸天尊境的可怕存在。 难怪能三剑斩破柳向荣的剑意。 难怪能一剑斩杀柳阳焱。 难怪敢挑衅天尊威严。 这才是天尊之下最强的男人。 众超凡恍然大悟,心里惊叹连连。 柳向荣脸色十分难看,因为在清渠的衬托下,他感觉自己的半尊之境就像个小丑一样。 「咳…」 一声闷咳,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柳向荣心里的郁结更重了。 「此子绝不能留,留之必为大祸!」 极乐天 尊目光阴鸷,对清渠起了必杀之心。 他觉得清渠尚未证道天尊战力就已经触摸到天尊境的门槛,他日若是给清渠得到一具非常完美的本源之体,有极大可能证道成功。 要是清渠证道天尊成功,道门就坐拥两位天尊,那么他柳家堡中岳霸主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 【鉴于大环境如此, 他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要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天绝!」 极乐天尊突然大喝一声,一记重刀砍像清渠。 这一刀遮蔽了日光,使得天空骤然昏暗下来,刀锋之下一切生机皆被断绝,让人控制不住地心生死念。 「桃花满天!」 清渠挥剑迎了上去。 一朵朵粉色的桃花在剑刃上绽开,昏暗的光线也遮挡不住它们粉嫩绚丽的色彩。 随着花苞一朵朵绽放,生机勃勃。 当! 刀剑交击,清渠瞬间被极乐天尊强大的刀气吞没。 「死!」 极乐天尊须发皆张,双臂猛地下压,刀狠狠地劈落。 清渠被一刀劈飞。 万千刀气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不停地斩落,把他的护身剑气一道道斩灭。 眼看刀气就要突破清渠的防御,突然一朵桃花从刀气的包围中飞了出来。 那是清渠的桃花剑气。 嗤! 桃花剑气在包围圈上斩开一个豁口,清渠从里面逃了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握剑的右臂微微颤抖,情况好像不太乐观,但是却震惊了众超凡,都没想到他能挡下极乐天尊的必杀一击。 「硬接天尊的杀招于我而言果然还有点勉强!」 清渠心中自语道。 和极乐天尊这一战让他认识到了目前自己的战力上限。 「再和他对一招 !」 清渠平复下翻涌的气血后,缓缓举剑。 桃夭剑感受到清渠的熊熊战意,震颤铮鸣起来。 随着桃夭剑缓缓举起,清渠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剑虚影,长万丈之巨,横亘在天空中,散发出煌煌神威。 方圆百里之内的剑突然都颤抖起来,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执剑者无不神色惊惧,竟感受到手中利剑在向天空上的巨剑跪拜臣服。 「皇图霸业,一剑定乾坤!」 清渠纵身飞向极乐天尊,人与剑合为一体,又和巨剑虚影融为一体。 巨剑虚影随之凝实,刺向极乐天尊。手机用户请浏览wap..org阅读,掌上阅读更方便。 第一千七百二十五章 杀人凶手 「霸王一刀!」 极乐天尊怒喝一声,手中银白长刀突然变成了金色,仿似镀了一层金水。 这金色乃是他的太初元始之力,取名——破甲! 因为此力无坚不摧。 「大师兄小心!」 张小卒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极乐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看到那实质化的力量,不禁吓了一跳,急忙大声提醒清渠。 可是他的声音根本快不过极乐天尊的出刀速度。 刚喊出一个「大」字时,极乐天尊的刀就已经斩在了清渠的巨剑上。 嗤--! 巨剑似纸做的一样,被极乐天尊的刀从中间一路势如破竹般斩开了。 就像先前清渠斩陨石一样,轻而易举。 噗! 巨剑破灭,清渠真身显露,前胸多了一道狰狞的刀伤,伤口极????????????????深,切穿了胸骨,鲜血飙射。 桃夭剑仍然握在他手里,可是剑身被从中间竖着劈成了两半。 桃夭剑的剑灵差点被斩灭。 「差距这么大吗?」 清渠苦涩一笑。 万没想到自己的最强一剑竟然败得如此干净利落。 既不甘,又沮丧。 不过他的不甘和沮丧在其他超凡眼里却实属正常,全在情理之中,相反,清渠要是能接下极乐天尊这一刀,才叫不正常,不在情理之中。 毕竟对手是天尊境啊。 清渠能坚持这么多招才落败,于一众超凡而言已是不可思议。 然而极乐天尊却对这干净利落的一刀不满意,因为按照他的预想这一刀是要斩灭清渠的神魂的,可结果竟只是把清渠重伤,没有达到出刀的预期。 不过他清楚并不是自己这一刀不够威力,而是清渠的战力比他想的强,奋力挡下了这必杀的一刀。 「你绝不能活!」 极乐天尊目光一寒,再次朝栽向地面的清渠斩出一刀。 清渠越强,他越是忌惮。 当! 一面玄色盾牌突然出现在清渠身前,帮清渠挡下了这一刀,并借助这一刀的撞击力,带着清渠快速坠落地面,躲进了橘黄色的守山大阵中。 是闫明朝带着叶明月从后山赶来,恰好帮清渠挡下了这一击。 「还可。」 闫明朝落地后看了看手里的玄色盾牌,发现挡了极乐天尊极具威力的一刀后,盾牌表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不禁对自己的这件作品非常满意。 「闫明朝,你多事了!」 极乐 天尊大怒,冲闫明朝呵斥道。 闫明朝收起玄色巨盾,把重伤的清渠交给张小卒,然后朝空中的极乐天尊歉意行礼道:「极乐天尊,得罪了。在下欠道祖一个人情,恰好借这个机会还了人情。」 「还好,还好。」 远处,逍遥天尊看见清渠被救,不禁松了口气。 因为清渠若是死在极乐天尊的刀下,以道祖睚眦必报的护犊子性格,非得十倍百倍的报复不可。 道祖如何报复柳家堡她不在乎,她是怕道祖连她逍遥居一起报复。 「极乐天尊疯魔了,我逍遥居可不能受其牵连,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快离开为妙。」 逍遥天尊心思电转。 然后给呆在无量山上的莫愁仙子传音,命其找机会擒下张小卒。 莫愁仙子闻声大为惊讶,眼角余光扫向张小卒,万????????????????没想到他们费尽心思要找的张大用,竟然就站在她 的身旁不远处。 极乐天尊盯着闫明朝冷冷地警告道:「琳琅阁向来不插手势力争斗,希望你不要过多干预此事,否则别怪本尊的刀不长眼睛。」 「天尊放心,在下欠道祖的人情已还,接下来不会再插手你们之间的争斗。」闫明朝回道。 「如此最好。」极乐天尊点点头,目光转到清渠身上,缓缓扬起手中长刀,说道:「你自废修为,然后交出张大用,今天的事便到此为止,否则休怪本尊破阵杀人。」 「帮我拖延一点时间。」清渠传音给张小卒说道。 然后盘膝坐下,服下一颗圣皇丹开始疗伤。 张小卒知道清渠需要快速疗伤,然后主持护宗大阵抵抗极乐天尊,当即从虚空空间拿出一颗血菩提送到清渠嘴边,说道:「大师兄,张嘴。」 「好东西。」清渠看见血菩提不禁一喜,没有拒绝,张口便将血菩提吃进嘴里。 张小卒转身望向极乐天尊,喝道:「张大用在此,不知天尊大人找我何事?」 说话间他抬手在脸上捏了几下,变回了真正的容貌。 全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了张小卒身上。 许多人望着张小卒露出了贪婪之色,可是畏惧于清渠的神威,不敢妄动。 极乐天尊很是意外,没想到张小卒会主动站出来承认身份,他还想着等清渠拒不交人,然后顺理成章地破阵杀人和抓人呢。 不过结果都一样。 除非张小卒敢主动走出大阵,否则他还是能找到借口破阵。 「小子,你潜入我柳家堡偷走了青云峰,准备何时归还?」 极乐天尊盯着张小卒问道。 「青云峰是谁偷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另外一件你们柳家人很想知道的事,不知道天尊大人感不感兴趣?」张小卒面带微笑地问道。 「什么事?」 「我知道谁是杀害柳无志的凶手。」 「是谁?」极乐天尊目光一沉。 张小卒抬起右手举过头顶,然后竖起大拇指,冲着自己指了指,道:「柳无志是我杀的。」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震惊过后,众人又都疑惑不解地望着张小卒,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主动承认此事,只是想气一气柳家人吗? 可换回来的是柳家人的复仇,得不偿失啊。 「小子,你好胆!」 极乐天尊目光阴沉地盯着张小卒。 「我和你柳家堡无冤无仇,为什么我????????????????要杀柳无志呢?」张小卒缓缓问道。 「为什么?」柳家一位超凡问道。 「因为柳无志抓了我,想要夺舍我的肉身。」张小卒回道。 众人闻言顿时了然,觉得张小卒给出的原因合情合理,换作谁抓到张小卒都会抢他的肉身。 「你们想不想知道柳无志在哪里抓的我?据我所知,上次祖源之地现世时,柳无志可不在现场。」张小卒尽可能地找话题,给清渠争取疗伤的时间。 「在哪里?」人群里有人好奇问道。 张小卒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回道:「在九洲大陆,也就是你们说的祖源之地。」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这一消息比他们听说祖源之地现世,龙思卿等人抓到了本源之体还震惊,因为龙思卿等人是隔着时空抓的本源之体,而柳无志竟是双脚踏到了祖源之地的土地上。 也就是说柳无志知道去祖源之地的路。 很多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纷纷望向了柳家人,怀疑他们是不是知道去祖源之地的路。 「别听他胡说八道。」 柳家人很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觉得张小卒是在胡说八道。 「你们想知道柳无志是怎么去到祖源之地的吗?」张小卒环视全场问道。 「怎么去的?」上百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张小卒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柳无志是乘坐上古传送大阵过去的,抓我回来的时候也是乘坐传送大阵回来的,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遇到了时空波动,时空波动摧毁了他的肉身,于是我就乘机杀了他,逃离了被他夺舍肉身的命运。」 第一千七百二十六章 拖延时间 「柳无志是从哪座上古传送大阵去的祖源之地?」 人群里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张小卒的回答,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们并不在意柳无志是怎么死的,在意的是柳无志去往祖源之地的路在哪里。 他们之所以集聚道门,正是因为听闻道祖发现了通往祖源之地的路,并已经成功去到了祖源之地,还收了张小卒这么一位徒弟带回了天外天,所以着急赶过来,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通往祖源之地的路在哪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想去祖源之地抓一具本源之体回来。 可是现在却听张小卒说他是被柳无志抓来的天外天,那就是说道祖没有去过祖????????????????源之地,知道通往祖源之地的人不是道祖,而是柳无志,他们的注意力不禁转移到了柳家堡身上。 「柳无志是从——」 「住口!」 张小卒刚要说,却被极乐天尊怒声喝断。 极乐天尊目光阴沉地盯着张小卒,喝道:「小子,你好歹毒的心思,分明是在故意说一些虚假消息,想栽赃嫁祸给我柳家堡,让柳家堡成为众矢之的。」 「只可惜柳无志的一些东西都被我卖掉了,不然随便拿出一件来也能证明我言之非虚。」张小卒摇头惋惜道。 「小畜生!」 张小卒的话音刚落,西边天空突然响起一道喝骂声。 只见一个身影从柳家众超凡的身后窜了出来,纵身逼近到守山大阵的光幕前,手里举着一把匕首,瞪着眼珠子冲张小卒大声喝问道:「这把匕首是你卖的?!」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这人身上,说道:「你是柳无志的爷爷柳春雷吧,我在柳家堡见过你一面,你手里的这把匕首我看着眼熟,好像柳无志也有一把这样的。」 柳春雷听着张小卒的话,心肝脾肺都要气炸了。 他苦苦寻找杀害柳无志的凶手好几年,万万想不到凶手竟然大摇大摆地去过柳家堡,甚至还在他面前出现过,可他却全然不知,越想越气,两只眼珠子都几近瞪裂了。 「小畜生,这把匕首就是我乖孙儿柳无志的,是你杀了我的乖孙儿,抢了他的东西,然后卖给了武器 铺的老板,是也不是?!」柳春雷目眦欲裂地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张小卒连连点头,然后看向四周的修者,道:「现在你们相信我所言非虚了吧。」 众修者纷纷点头。 柳春雷的出现坐实了柳无志确实是被张小卒杀的,那么张小卒说的事就多了几分可信度。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道理!」张小卒嗤之以鼻道。 「你可以断他一臂,断他一脚,或是刺瞎他的眼睛,为何非伤他性命不可?」柳春雷怒吼咆哮道,「你可知道我孙儿柳无志乃是千载难遇的绝世天才,如果他没有死,一定能高居青云榜前二十,可是你杀了他,扼杀了他的人生,你该死!」 柳春雷声音悲怆,字字泣血,伤心欲绝。 柳家人听了全都不由自主地愤怒起来,杀气腾腾地瞪向张小卒,要让张小卒给柳无志陪葬。 然而柳春雷悲痛欲绝的话语听在一众修者耳朵里,却没有引起一点儿同情,反而被众人当成了可笑的笑话,心说:你孙子是打娘胎里出来时就带着免死金牌怎么着,就许他杀别人,不准别人杀他啊,什么狗屁逻辑。 不过碍于柳家堡的霸权***,他们也不敢帮张小卒说什么。 但张小卒不怕,撇嘴讥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柳家堡从老到少都是同一个品种,闯进别人家里烧杀抢掠,遇到好欺负的就把人往死里欺负,遇到硬茬子,被主人家揍了杀了,就开始哭鼻子喊屈,你们咋就这么不要脸呢?黑野 猪的腚遇到你们柳家人的脸都得害羞的夹起来,没你们厚啊。」 「噗嗤——」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漏气一样的笑声。 众修者被张小卒的话逗乐了,可是当着柳家强者的面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声来,所以都低着头偷笑,只是不停抽动的肩膀出卖了他们。 「你——你——」柳春雷讲不过张小卒,气得身体直抖,砰的一拳打在守山大阵上,吼道:「小畜生,老夫要让你给我孙儿陪葬!」 张小卒摆手道:「抱歉,没兴趣,你要是实在想柳无志,可以用手里的匕首抹脖子,去下面找他。」 「啊--」柳春雷暴跳如雷,抬起拳头,凝聚全身力量,又一拳轰在守山大阵上,想把守山大阵????????????????击破。 然而他的全力一拳只让守山大阵微微颤动了一下。 柳春雷又对着大阵连挥数十拳,可始终奈何不得大阵,最后只能收起拳头放弃,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张小卒,咬着牙根从牙缝里往外挤字:「小畜生,有种你就像乌龟一样在大阵里躲一辈子,胆敢出来半步,老夫立刻把你千刀万剐。」 「老东西,有种你就跟在你柳家老祖屁股后面一辈子,要是落单被我撞见,我立刻送你去和柳无志团聚。」张小卒反唇相讥道。 「柳春雷,退下。」极乐天尊突然出声呵斥柳春雷。 「老祖——」 「放心,本尊会给无志孩儿做主的。」极乐天尊安抚道。 「谢老祖。」柳春雷只得含着怒气不甘退后。 「小子,好一口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就连本尊都要被你骗了。」极乐天尊冷笑道,「柳无志是不是被你杀的和柳无志有没有去过九洲大陆根本是两件事,你把一真一假两件事混在一起,让大家相信,着实聪明的很。」 「我的话是真是假很容易判断,只需让诸位去柳家堡看一看你柳家堡的上古传送大阵是不是修复好了,真假立即可辨。只是怕有些人做贼心虚,不敢让人看呐。」张小卒说道。 众修者闻言纷纷点头,交头接耳窃语起来,觉得张小卒说得有理。 柳无志有没有去九洲大陆,只需看一眼柳家堡的上古传送大阵有没有修复即知。 第一千七百二十七章 请护宗大阵 「小子,任你巧舌如簧也难指鹿为马,本尊只需一句话就能戳破你的谎言。」极乐天尊冷笑道。 「愿听高明。」张小卒应道。 「如果我柳家堡的上古传送大阵已经修复完成,可以出入祖源之地,那本尊今天还会出现在这里吗?本尊干嘛不守着自家传送大阵,非要大动干戈来道门找你?」极乐天尊问道。 众人闻言全都一怔,觉得极乐天尊说的也有道理。 柳家堡要是打通了上古传送大阵,何必来找道门的晦气,道门又不是好惹的主。 这不,啥都没干呢,就搭上了一位超凡的命。 众人如此一寻思,便又纷纷怀疑起张小卒。 张小卒没有争辩,而是揶揄问道:「咦,你们柳家堡的人不是说为了找青????????????????云峰来的吗?怎么变成为了找祖源之地了?这算不算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极乐天尊神情一僵,不过马上就恢复正常,辩解道:「找青云峰和询问祖源之地一事并不矛盾,只不过巧的是都和你有关。」 说完,他目光一寒,缓缓抬起右臂,扬起长刀,威胁道:「小子,本尊可以答应不伤害你,只需你敞开神识让本尊察看一番,不论察看的结果如何,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柳阳焱和柳无志的死本尊全都不追究了,如何?」 「我若不答应呢?」 「那本尊就只能用强了,你的神识本尊要察看,你的小命得完蛋,就连你的肉身本尊也要带走,另外,清渠也要为他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相信本尊,你头顶的这个大阵绝对拦不住本尊的脚步。」极乐天尊的长刀高高扬起,力量开始往刀刃上汇聚,做出了只要张小卒敢拒绝就立刻动手的架势。 「我好了。」清渠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的脑海里想起。 在血菩提果的强大功效作用下,他胸口的伤已经痊愈,战力也已经恢复到全盛状态。 张小卒闻声顿时暗松一口气,不再惧怕极乐天尊扬起的大刀,目光望向人群,扫视一周,举起右手三指,表情严肃庄重地朗声说道:「我,张大用,今日在道门祖师爷面前立誓,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如有半个字虚假,且让祖师爷降下神雷诛我神魂,降下真火,焚我尸躯。」 众人听见张小卒字字铿锵如雷,在道门祖师爷面前立毒誓,不由 得跟着肃穆起来。 「第一:柳无志真的去到了祖源之地。」 「第二:柳无志在祖源之地修复了一座传送大阵。 「第三:我是被柳无志挟持来天外天的。」 「道门祖师爷明鉴,以上三点如有半字虚假,且让我的毒誓应验。」 他说的这三点都是真的,但又都不全面。 「最后,我再补充一点,柳家人真的不要脸。」 众人望着张小卒庄重肃穆的表情,绝大部分人都信了,因为就算是不相信神灵的人,也不会在自家祖师爷的神像面前立虚假的毒誓,更何况张小卒还是主动发的毒誓。 逍遥天尊听了后也狐疑地望向极乐天尊。 就连柳家人都禁不住有点迷糊。 「小????????????????子,你为了陷害我柳家堡可真是费尽心思,就不怕你道门祖师爷真的显灵劈了你吗?」极乐天尊怒喝道。 「我的话句句属实,为什么要怕?」张小卒反问道。 「本尊再问你最后一句,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极乐天尊眼睛里迸射出杀气,扬起的大刀开始颤鸣,似在请求出战。 「老东西,我答应你奶奶个腿,你怎么不把神识敞开让老子探查一番?」 张小卒怒骂道。 「找死!」极乐天尊勃然大怒。 「等一下。」逍遥天尊出声喝止了极乐天尊就要斩落的长刀,向张小卒问道:「柳无志真的是乘坐传送大阵去的祖源之地?」 「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们爱信不信。」张小卒回道,「另外,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我之所以去参加丹赛,其实是为了混进柳家堡找上古传送大阵,因为我迫切想要回去,家中娇妻幼子都在等着我。 可谁知他娘的运气不好,柳家堡的青云峰突然消失不见了,搞得我们每个参赛者都像贼一样被柳家人盯得死死的,我只能被迫放弃计划。」 这番话纯粹是在嫁祸柳家堡。 「本尊明白了。」逍遥天尊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极乐天尊一眼。 「你明白个嘚啊!」极乐天尊气得好想骂逍遥天尊一句,但嘴上压住了火气,说道:「这小子满肚子花花肠子,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待本尊摄取了他的神识后,同仙子共享信息。」 他想拉上逍遥天尊共进退。 「别,可别!」可逍遥天尊听了后却急忙摆手撇清关系,道:「本尊是来找老道喝茶的,可不是来闹事的,先前本尊就已经劝过你,让你别闹太大,你却不听,所以你做的事和本尊全无关系。现在,本尊只是一个看热闹的。」 被逍遥天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躲瘟神一样撇清关系,极乐天尊顿时尴尬无比,语气讥讽地笑道:「呵呵,仙子可真会左右逢源,什么都想要,但一点恶人都不想当,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等本尊摄取了这小子的记忆,获取了去祖源之地的道路,希望仙子还能笑着说只看热闹。」 逍遥天尊笑了笑,没有应声。 极乐天尊哼了声,不再理会逍遥天尊,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一条路干到底,不然柳阳焱就白死了。 如????????????????果道祖回来后报复,他大不了天天守在自家大门口便是。 「破!」 极乐天尊神色一狠,蓄势已久的长刀猛地斩落。 咻! 一柄暗红色的利剑从灵官殿里飞射出来,当的一声,挡下了极乐天尊斩下的一刀。 极乐天尊被震退百丈,心神大惊。 他感受到一股不弱于他的力量。 清渠冲天而起,一把握住了暗红长剑的剑柄,缓缓舞动,左手掐剑诀,喝道:「请护宗大阵!」 嗡! 随着他话音落下,道门东南西北四座大峰突然震颤晃动起来,随之一条条古老的大阵符文从山峰里缓缓飘出,在空中组成了一个覆盖整个道门的古老大阵。 咻咻咻! 又有三柄利剑从东、西、北四座山峰上的大点里飞出,悬浮在大阵当中,铮铮颤鸣。 轰! 大阵运转,一股恐怖至极的血气直冲九天。 瞬时间方圆百里的天空都被映红了,好似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雾一般。 「好可怕的剑阵!」 闫明朝望着天空中的古老阵法咋舌惊叹,浑身汗毛被此阵的恐怖杀气激得全部竖起。 极乐天尊神色凝重,纵身后跃,欲离开大阵的覆盖范围,可是清渠长剑一圈,万千剑气将其拦了下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机。 第一千七百二十八章 诛仙剑阵 远在北琼的道祖突然心头惊悸,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南边天空,深邃的目光好似洞穿时空,望见了道门上空正在上演的战况。 「诛仙剑阵启动了吗?」 「剑阵不稳,只能斩四剑,清渠,切莫冲动啊。」 道祖神色担忧道。 不过想到守家的是清渠,而不是扶风,他顿时放心多了。 …… 呜--呜-- 刺骨的寒风似冲锋的号角一般,不停地在扶风耳边哭嚎,扰得他心烦意乱。 但是他却不敢有暴躁的情绪。 因为他正背着董璇玑攀爬在一座垂直陡峭的擎天巨峰上,手上脚上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山崖,而山崖四周混沌风暴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即使他有超凡境的强大修为,也会被可怕混沌????????????????风暴撕碎。 这垂直陡峭,似一根擎天石柱的巨峰,便是北琼有名的无顶山。 扶风已经背着董璇玑在这无顶山上攀爬了两年零七个月又十三天,他感觉自己已经向上攀爬到了九天之外,可是仍然没有望见山顶。 山体已经由刚开始的土黄色变成了玄青色。 山上的石头久经混乱风暴洗礼,已经被淬炼的像金铁一般坚硬。 从底下一路爬上来,他们遇到了一具又一具枯骨,这些人虽然早已死去,可是他们的手脚仍然仅仅攀附着山峰,可见他们生前是多么的渴求爬到山顶。 也在山体岩石上看到前人留下的话。 有一些话语是激励后来者不要畏惧艰险,勇敢向上攀爬的,相信希望就在明天,但是绝大多数都是绝望的遗言。 那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深深绝望,让人只看一眼就对前路充满了恐惧。 幸好扶风有董璇玑,董璇玑有扶风,二人相互陪伴,纵使在艰险、孤寂,令人绝望的山峰上挣扎了两年多,两人也没有感觉到困苦和绝望。 他们的世界里只要有彼此就足够了,哪怕有一天死在这无顶山上,他们的嘴角也会噙着幸福的微笑。 突然,扶风停下攀登,右手按在了心口处。 他的心脏突然猛跳了几下。 「怎么了?」 董璇玑在扶风耳边问道。 扶风望了一眼南边天空,确切点说是望了一眼以为是南边的天空,因为四周全是黄蒙蒙的混沌风暴,他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摇头道:「没什么 ,有点累了,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好。」董璇玑点头道。 扶风先把几颗一尺长的铁钉***崖壁里,然后绑上绳索,再把一个简易帐篷悬挂固定好,最后解开绑在腰上的绳子,把董璇玑松开送进帐篷里。 扶风脸上这才露出担忧之色,望着南边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日青云榜现世他也看到了。 当看到张小卒的名字出现在青云榜上,并标准来自九洲后,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妙,觉得这一信息的暴露,极可能会让其他人怀疑道门和九洲之间有联系,然后齐上道门逼问。 这段时间他心里一直挂念着此事,是以刚刚突然一阵剧烈心悸,让他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便立刻猜测可能是道门出事了。 「没????????????????事,有师尊和大师兄守着,再加上诛仙剑阵,就算是极乐天尊和逍遥天尊联手,也威胁不到道门的安全。」 「应该是有惊无险。」 扶风心里自我安慰道。 可是想到师门有难,自己却为一己私事躲在他乡,不能为师门奉献一点力量,只觉 有愧师门栽培,有负师恩,心里一时难过羞愧不已。 「二哥,快进来吧。」 董璇玑从帐篷里探出脑袋喊道。 「来了。」 扶风立刻敛去脸上的担忧之色,换上微笑,躬身钻进了帐篷。 董璇玑拿着已经湿好的毛巾给他擦拭脸颊,嘴上小声说道:「二哥,你是不是在担心师门?」 扶风闻言失笑摇头,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没错,我确实有点担心师门,青云榜暴露了小师弟的身份,极可能会让各大势力联起手来为难道门,逼迫家师交出小师弟,但是以家师的脾气,定然不会就犯。」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董璇玑安抚道,「从青云榜现世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道祖肯定早就想好应对之策了。」 「希望如此。」扶风点头道。 却不知道祖现在也在北琼境内,道门眼下只有清渠一人坐镇。 …… 古老的大阵缓缓运转。 整片天空被大阵冲天而起的血色光柱映成了绯红之色。 这血色光柱不知是连通了地底下的炼狱,还是接通了天上的血河,竟让空气里弥漫起了刺鼻的血腥味。 但其实不是真的血腥味 ,而是因为杀气太浓,让人产生了幻觉。 清渠手持烈焰宝剑,把想要逃离大阵范围的极乐天尊拦了下来。 他的气息和大阵相连,体内散发出一股不输于极乐天尊的可怕威势。 极乐天尊第一时间没能飞离大阵范围,第二时间再想离开已经晚了,只觉眼前视野突然变幻,出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上。 他知道自己这是完全陷到大阵里了。 但是从大阵外面看,没有任何变化。 「掌门人,带三百人镇守戮仙门,掌戮仙剑!」 「遵命!」 陆无涯袍袖一挥,带着三百道门弟子飞向西边山峰,握住悬在大阵中散发着湛蓝剑气的戮仙剑。 戮仙剑在他手中化作巨大,把他和三百道门弟子吞入????????????????剑腹。 「所有人,随我结印!」 陆无涯大喝一声,双手结出一个玄妙的剑诀。 铮! 此三百零一人顿时和戮仙剑融为一体,戮仙剑霎时间剑芒大盛,散发出摄人神魂的强大剑威。 「鱼志,带三百人镇守陷仙门,掌陷仙剑!」 「遵命!」 一个蒜头鼻的小个子道人领命,带着三百道门弟子飞向无量山上空。 「我去,那不是卖祖传秘制猛虎药酒的那哥们嘛,竟然在道门有这么高的身份吗?」 人群里有人盯着蒜头鼻道人惊呼道。 清渠甩手一掷,把手中烈焰长剑丢向鱼志。 鱼志接住陷仙剑。 陷仙剑在他手中变大,把他和三百道门弟子吞进剑腹。 「所有人,随我结印!」 鱼志大喝一声。 铮! 陷仙剑火焰剑气大盛,剑威震荡四方。 …… 「王大有,带三百镇守绝仙门,掌绝仙剑!」 「遵命!」 「我去,那不是胸口碎大石的那位道爷吗,话说道门的大人物都这么低调吗?」 …… 「张大用,镇守诛仙门,掌诛仙剑!」 「遵命!」 张小卒领命飞向正东方的诛仙门,独自一人掌诛仙剑。 他感觉压力 有点大。 不是清渠不分配人手给他,而是道门弟子不够。 不过也是因为清渠知道张小卒有实力独掌诛仙剑。 第一千七百二十九章 未战先衰 「柳家堡弟子听令!」 柳向荣见清渠开启了一个充满恐怖气息的古老大阵,并召集道门所有门人进入战斗状态,似乎真的要和他们家老祖拼个死活,当即大喊一声,召集自家弟子。 这个古老的大阵让他有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他担心极乐天尊陷入危险境地。 「在!」 柳家堡的超凡和圣祖们本就对清渠和道门满腹怨气和仇恨,所以听见柳向荣的召集,顿时都爆发出熊熊战意。 「随吾进阵支援老祖!」 「是!」 柳向荣抽出青鸿剑,率领柳家堡门众冲向诛仙大阵。 无量山上众修者见到柳家堡的这支强大战力,无不咋舌惊叹。 一位半尊、九位超凡,外加三四????????????????十位圣境。 众人觉得真要大战起来,不用极乐天尊出手,光凭柳家堡的这支强大战力就能把道门推平了。 「站住!」 逍遥天尊突然挡在了柳向荣的面前,把柳向荣和柳家一众强者拦了下来。 「逍遥天尊,您这是何意?」 柳向荣猛地皱眉。 以为逍遥天尊不怀好意,故意拦下他们,阻止他们去支援自家老祖。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剑阵?」 逍遥天尊问道。 「管他什么剑阵,我家老祖已经和道门开战,我等岂能在一旁观战?」 柳春雷叫道。 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剑阵,把张小卒大卸八块。 逍遥天尊没有搭理柳春雷,只盯着柳向荣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不知。」 柳向荣摇了摇头。 「据本尊所知,这极可能是上古神魔时代的诛仙剑阵。」 逍遥天尊转身望向大阵,神色凝重地说道。 「诛仙剑阵?」柳向荣皱眉在脑海里搜索一番,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于是向逍遥天尊躬身作了一礼,请求道:「望天尊指点破阵之法,柳家堡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厚礼答谢。」 逍遥天尊摇头道:「本尊也只是在一处古老的遗迹里看到过一点关于此阵的零星记载,所以并不知道破阵之法,只知道此阵威力无穷,陷入阵中,只见剑光闪动,就能诛神灭魔,乃是上古神魔时期数一数二的杀阵!」 叮! 就在此时,大阵当中清渠驾驭戮仙剑斩了极乐天尊一剑。 极乐天尊施展了之前以碾压之势击败清渠的《霸王一刀》,可是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容易把清渠击退。 蓝色的剑气和金色的刀气平分秋色。 极乐天尊无坚不摧的破甲之力也未能在戮仙剑蓝色的剑刃上留下一丝痕迹。 噔噔噔! 两个各自退了五大步。 可是极乐天尊不知为何,脸上竟露出了惊恐之色,若定睛细看,可以看到他持刀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清渠的脸上只有冰冷的杀气。 看情况似乎是极乐天尊输了。 观战者全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之前被极乐天尊一刀秒杀的清渠,在????????????????大阵的加持下战力竟一跃千里,非但能硬撼极乐天尊,甚至还略胜一筹。 「这是什么阵,威力竟恐怖如斯?」 「这便是道门的底蕴吗?」 「有天尊坐镇的宗派岂是好惹的,柳家堡这次踢到铁板了。」 「幸好道祖不在,要是道祖在家,亲自主持此阵,极乐天尊怕是要遭重!」 观战的人群里 响起一片议论声。 只是让他们无比好奇的是,极乐天尊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会面露惊恐之色,他们在大阵之外什么也感受不到,甚至感受不到二人对战的能量波动。 「不好,老祖有危险,我们速去支援!」 柳家一位超凡看见极乐天尊情况不对,急声喊道。 逍遥天尊望着极乐天尊脸上的恐惧之色,心知其必然感受到了足以威胁生命的可怕危险,否则断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心里不禁暗惊道:「这诛仙剑阵的厉害看来远超我的预估,也不知老道走的哪门子狗屎运,竟被他得到了此等上古杀阵,不吭不响就在自家布置上了,估计肚子里天天憋着坏劲准备坑人呢。幸亏老道不在家,否则极乐老鬼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见柳家超凡着急躁动,便好心提醒道:「此阵凶险诡异,情况不明,本尊觉得你们最好不要贸然闯入,否则可能帮忙不成反成累赘。」 「可否请天尊助我们破绽?」柳向荣问道。 逍遥天尊想也没想,直接摇头道:「这是你们柳家堡和道门之间的私 人恩怨,本尊不想牵涉其中。」 「仍然感谢天尊大人的善意提醒。」柳向荣冲逍遥天尊行了一礼,然后看向自家族众,说道:「天尊大人说的不错,此阵凶险万分,我们贸然闯入,万一陷入危险境地,反而会拖累老祖,所以我们当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外面破阵。」 「好。」柳家族众皆点头赞同。 随即一群人分散四方,围绕着诛仙剑阵寻找破阵之法。 「绝仙剑!」 诛仙剑阵里,清渠把戮仙剑掷回原位,接着剑指一引,召来绝仙剑。 极乐天尊立在血海之上,看见清渠举起了绝仙剑,额头上竟泌出了一层细汗。 因为随着清渠举起绝仙剑,苍穹之上落下一股毁灭之意,在这股恐怖的毁????????????????灭之意的笼罩下,他的神魂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深深的恐惧之意不受控制地席卷了整个灵魂,并为之哀嚎颤抖。 感觉就像老鼠遇到了猫,羊遇上了狼,狼遇到了老虎,受到了血脉压制,未战先衰。 咻! 清渠神情冰冷地挥动绝仙剑,斩向极乐天尊。 「啊--!」 极乐天尊怒吼一声,尽可能地驱散灵魂深处的恐惧,压制住神魂的颤栗,然后狠狠地斩出一刀。 苍穹被他这一刀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似是撼动了大阵,毁灭之意立刻衰减了很多。 极乐天尊精神为之一振,双臂猛地下压,给这一刀又增加了两成的力量。 当! 刀剑相击,力量碰撞震得无边血海炸起了万丈水花。 极乐天尊的脸色突然一白,手里的长刀随之力衰,失去对绝仙剑的招架之力。 嗤! 绝仙剑斩进了极乐天尊的怀里,在他胸膛上划开一道血口。 极乐天尊吓得大叫一声,一个纵身向后暴退数千丈。 但是从大阵外面看,极乐天尊只是纵身后退了几十丈远,不过他胸口的剑伤和大阵里面是一样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召唤诛仙剑。 第一千七百三十章 惊喜 「大师兄,极乐天尊可杀吗?」 诛仙剑里,张小卒传音问清渠。 「诛仙剑阵不稳,最多只能斩出四剑,这四剑想要杀掉极乐天尊恐怕不容易,而且我们还需要留一剑威慑逍遥天尊。」清渠回道,「所以这第三剑得最大可能地把极乐天尊重伤,然后我顺势打开一个缺口,放他逃出去。小师弟,看你的了!」 虽然第二剑就已经伤了极乐天尊,但是击伤和击杀还差得远,清渠不觉得剩下两剑可以杀掉极乐天尊,所以他的想法是尽可能地重伤之,将其吓退。 极乐天尊和柳家人一退,这场危机便就解除了。 除非有人能窥破诛仙剑阵,看出此阵不全且不稳,率领一众修者强行破阵。 那道门今日真就危矣。 不????????????????过清渠笃定在场的人中没有这样的能人。 「能杀他吗?」张小卒问道,「杀了他会不会给师门惹来麻烦?」 清渠闻言一怔,这才明白张小卒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张小卒是在问可不可以杀极乐天尊,而不是问诛仙剑阵能不能杀掉极乐天尊,自己会错意了。 当即回道:「可杀!」 「好!」张小卒点了下头,意念随即进入封印天道法则的战门空间。 以他自己的力量,就算借助诛仙剑阵的威力,想杀极乐天尊也是痴心妄想,他有自知之明,但是他体内封印着一道完整的天道法则力量,他觉得释放这股力量,再借助诛仙剑阵的威力,应该可以对极乐天尊的生命造成极大的威胁。 就是太可惜了。 这条完整的天道法则力量他还没来得及参悟一二呢。 但顾不了那么多了。 若是能一剑诛天尊,震慑天下,短时间绝对没人敢再对道门起歹念。 想想也是值得的。 反正这则天道法则力量也是在柳家堡捡的,取之于柳家堡,用之于柳家堡,就算物尽其用了吧。 张小卒一边让清渠慢一点挥剑,一边用意念和天道法则沟通,告诉它可以放它自由,让它回归天道长河,但是得请它帮个忙。 昂! 天道法则在封印大阵里抖了抖「身躯」,发出一道嘹亮的龙吟,答应了张小卒的条件。 看见清渠缓缓举起第三把剑,极乐天 尊脸上的惊惧之色更甚。 他不知道清渠最多只能斩出四剑,只知道如果自己找不到破阵之法,被清渠这么一剑一剑斩下去,必死无疑。 所以他心里已经有点慌了。 他一边提防着清渠随时可能斩过来的剑,一边以强大的神识快速扫视大阵空间,寻找破阵之法。 胸口的剑伤仍然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已经在努力地控制伤口,可是伤口上残留的剑气十分可怕,短时间内无法驱除,甚至难以压制。 手里的刀还在微微颤抖,尚没有从刚刚的碰撞中平复下来。 刚才刀和剑撞击在一起后,他的力量之所以突然萎顿,是因为清渠手中的绝仙剑猛然迸发出一股封印力量,把他的力量封印了。 幸????????????????好他的力量够强,勉强还能和这股封印之力抗衡,否则那一瞬间力量被完全封印,人肯定会被一剑斩作两半。 「牛鼻子老道果然阴险,何时在山门里布置了这么一座厉害的剑阵,不吭不响就等着坑人呢,该死的,老子着他的道了!」 极乐天尊心里咒骂道。 无量山山峰上,数千修者惊呼声不断。 「极乐天尊负伤了,伤的还很 重!」 「极乐天尊不会死在这里吧?」 「如果不能快点破阵,真有可能。」 「快看,清渠举起了第三把剑,极乐天尊能接下这一剑吗?」 随着清渠举起诛仙剑,数千修者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大阵。 或许是因为清渠前两剑展露出的强大,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恐怖念头:极乐天尊会不会被死在清渠的第三剑下? 「所有人,速来我这里集结!」 柳向荣飞在东边云缈峰的上空急喊道。 云缈峰正被守山大阵和诛仙剑阵一起守护着,他无法靠近,也不敢靠近,怕被诛仙剑阵卷进阵中。 看到自家老祖被清渠一剑重伤,他不禁庆幸刚才被逍遥天尊拦了下来,否则现在恐怕已经被困在阵中被清渠挥剑屠杀了。 「找到破阵点了吗?」 柳家超凡和圣境强者立刻聚集过来。 柳向荣摇头道:「没有,也没时间慢慢寻找了。」 说着伸手指着 云缈峰说道:「清渠此刻手里拿的是诛仙剑,此剑和这座山峰相通,我们集结全力攻击此峰,强行破阵,就算破不开,也肯定能压制清渠的剑威,给老祖减轻压力。」 「没错。」 「那还等什么,快开始吧。」 柳向荣的提议得到了柳家众人的一致赞同。 柳向荣当即走到最前方,扬起手中的青鸿剑。 柳承乾等九位超凡和三四十位圣境强者,立刻把自己最强的力量渡给柳向荣。 铮! 青鸿剑寒芒大盛,散发出毁天灭地,摄人心魂的恐怖气息。 「破!」 柳向荣怒目圆睁厉喝一声,随即一剑刺向云缈峰。 这一剑集聚了一位半尊、九位超凡和三????????????????四十位圣境强者的力量,若无阵法保护,别说摧毁一座云缈峰,就是十座八座泰望山摞在一起,也会被一剑夷为平地。 这一剑让逍遥天尊都感到心颤。 如果是杂乱的混战,她一个人就可以灭掉柳家这支战力,可如果让柳家这支战力摆开阵脚,像这样聚集全力斩出一剑,她也得退避三舍,避其锋芒。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清渠掷出了诛仙剑。 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 攻破识海 「啊--!」 「啊!」 极乐天尊的怒吼声和柳家人惊恐的叫声,以及观战者紧张的尖叫声连成了一片。 以柳向荣为首的柳家强者全都吓得脸色惨白,呼吸停滞,愣在原地。 他们万没想到对大阵发起的攻击会落在自家老祖的身上,而他们非常清楚自己几人这合力一击的威力有多恐怖,就算是天尊境面对这一击也得避让。 可它竟精准地落在了自家老祖的身上,而自家老祖抵抗他们合力一击的同时,还要面对清渠的第三剑。 如果自家老祖死在清渠的剑下,那他们一定居功至伟。 那将会是一场不敢想象的巨大灾难。 「噗--!」 柳向荣急火攻心,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昂! 突然,一声高亢龙吟响起。 一片七彩鳞片从极乐天尊的眉心识海飞了出来。 鳞片迎风而长,瞬间化作十丈方圆,变成一面巨大的彩色盾牌,挡在了极乐天尊面前。 吼! 鳞片里面有一头七彩斑斓的巨龙飞舞咆哮。 「七彩龙神的逆鳞竟然在他手里,老东西,藏得可真深!」 逍遥天尊看到极乐天尊眉心识海里飞出的七彩鳞片后大吃一惊,神色随即冰冷阴沉了下来。 当年她和极乐天尊、万祖天尊,以及妖祖四人前往巨龙一族屠七彩龙神,事先说好杀了七彩龙神后,她要七彩龙神的时间之灵,万祖天尊要七彩龙神的七彩逆鳞,妖祖要七彩龙神的元素之心和妖丹,剩下的龙骨、龙血、神魂等等归极乐天尊。 四人拼尽全力最终成功击杀了七彩龙神,但七彩龙神临死前自爆了妖丹和神魂,四人全都身受重伤陷入昏迷,当他们从昏迷中醒来后,七彩龙神的逆鳞不见了。 极乐天尊一口咬定逆鳞已经被万祖天尊摘去了,可万祖天尊却一口否认,说他醒来后逆鳞就不见了,并怀疑逆鳞是被他们三个偷去了,让他们遵守约定把逆鳞交出来。 四人越吵越激烈,最后大打出手,他们三个打万祖天尊一人,差点把万祖天尊打死。 她之所以和极乐天尊、妖祖一起对付万祖天尊,是因为当她从昏迷中醒来时,正看见万祖天尊正站在七彩神龙的尸体上,恰在逆鳞的位置,而极乐天尊和妖祖都在距七彩神龙尸体很远的地方,和她一样,也都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所以她相信了极乐天尊的话,说万祖天尊取了逆鳞还想要更多。 现在想来,第一个醒来的肯定是极乐天尊,他先偷偷摘取了七彩龙神的逆鳞,然后继续装昏迷,万祖天尊醒来后激动地去找逆鳞,却发现逆鳞不见了,正在这时候她和妖祖相继醒来,看到万祖天尊正站在七彩龙神尸体上,遂都以为万祖天尊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中了极乐天尊的阴险诡计。 极乐天尊和万祖天尊之间的仇恨正是那时候结下的。 「幸好我在昏迷之前把时间之灵抢到手了,否则恐怕也会被这个老东西黑掉。」 逍遥天尊暗暗庆幸,随即摇头苦笑,对万祖天尊感到愧疚。 「破!」 清渠和张小卒同时大吼一声。 清渠手掐剑诀,驾驭诛仙剑,张小卒手掐阵诀,引动诛仙剑阵的力量。 「小师叔祖这结印速度是真的假的啊?这也太快了吧,看都看不清!」执掌陷仙剑的鱼志盯着张小卒的双手在空气中留下的一串串残影震惊大叫道。 「哈哈,要不然他怎么会是小师叔祖呢。」陆无涯大笑道。 「没点过人的能耐哪有资格让我们喊小师叔祖。」执掌绝仙剑的王大有说道。 轰隆! 整个诛仙剑阵在张小卒引动下猛然加速运转起来。 诛仙剑霎时间光芒大盛。 妖异的红色剑芒散发出诛神灭魔的恐怖杀气。 清渠嘴角微扬,对张小卒的表现非常满意,这就是他让张小卒独掌诛仙剑的原因,既是因为人手不够,更是因为没有人能跟得上张小卒的结印速度。 极乐天尊感受到了诛仙剑摄人心神的恐怖气息,只感觉好像名字已经被阎王爷从生死簿上勾掉,恐惧自灵魂深处涌了出来,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恐惧了。 「啊--!」 极乐天尊须发皆张,愤怒咆哮,浑身力量倾巢而出。 金色的破甲之力凝实,包裹长刀,嗤的一声斩裂了压在头顶的剑气。 与此同时,嗤的一声,诛仙剑洞穿了七彩逆鳞。. 锋利的剑尖瞬间袭到极乐天尊的眉心处,剑芒已经刺破他的护身防御,侵入了他的识海,瞬间便要斩裂他的识海和神魂。 哗! 就在这生死一瞬间,一幅画卷从极乐天尊的神魂里飞出,展开并挡在了他的神魂前方。 画卷上画着一个闭目盘膝而坐的红色羽衣男子。 剑芒刺在画卷上,在画卷上荡起圈圈涟漪,随之剑气竟消失于无形,似是被画卷吸收了一样。 画卷为极乐天尊争取到了关键时间。 当! 腾出手来的极乐天尊一边纵身极速后退,一边挥刀向前向下削出,一刀斩在了诛仙剑的剑刃上。 紧接着挺臂前推,要把诛仙剑击退,刀刃和剑刃剧烈摩擦,火星四溅。 诛仙剑前刺的速度顿时受到了极大减缓。 清渠眉头一皱,眼睛里爆射出两道剑气,随着他手上拍出的剑诀一起没入诛仙剑剑身,同时大喝道:「小师弟,看你的了!」 他强行逼迫出了自己的极限力量,剩下的就看张小卒有多大能耐了。 铮! 诛仙剑得到清渠力量的加持,剑势猛地上涨一大截。 轰隆! 张小卒也没有闲着,双手拼命结印,把诛仙剑阵每一道阵纹都调动了起来,使诛仙剑阵的运转速度达到了最快。 诛仙剑的威力再次暴涨一截。 「啊--!」 极乐天尊惊惧怒吼,也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他意念一动,虚空空间撕开了一道口子,刀枪剑戟各种兵器法宝从里面飞了出来,一股脑地砸在诛仙剑上。 这些兵器法宝远不如七彩逆鳞和他识海里的画卷,有一些尚未碰触到诛仙剑,就被诛仙剑可怕的剑气绞成了碎片,可极乐天尊已经顾不上可不可惜,只想用尽一切方法消耗诛仙剑的力量。 有作用,但是不大。 诛仙剑向前逼近了一寸,剑尖刺进了他的眉心。 「大师兄,就是现在!」 「破他识海!」 张小卒大吼道。 清渠闻言怒吼一声,脚下向前猛踏一步,双手剑指并在一起,猛地前刺。 张小卒亦向前刺出剑指。 轰! 诛仙剑的剑气自剑尖轰然爆发出来,如大坝决堤,一股脑倾泻到了极乐天尊的识海里。 「痴人说梦!」 极乐天尊大吼一声,猛地催动画卷,画卷哗啦啦作响,把诛仙剑的剑气尽数吸收,可是剑气实在猛烈,画卷上突然出现裂缝,似是快要承受不住了。 一滴惊恐的冷汗从极乐天 尊的额头滑落。 第一千七百三十二章 谁来一战 “啊啊啊,上神,助我!” 极乐天尊怒目圆睁,惊惧嘶吼,把所有力量灌入到了画卷里。 画卷里盘膝闭目而作的红衣男子似是听到了极乐天尊的呼唤,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左眼里日月星辰,光芒璀璨。 他的右眼里山河湖海,包罗万象。 两道光芒从男子眼睛里射出,好似神明的凝视,蕴含着无上的威严和毁天灭地的力量。 诛仙剑的万千剑气被男子双目一瞪,竟如泡影一般纷纷溃散。 “哈哈…”极乐天尊由惊转喜,大笑道:“本尊有上古神灵相助,区区诛仙剑能奈我何?看本尊收了它!” 他的话音落下,画卷里的红衣男子突然站了起来。 “收!” 极乐天尊大喝一声。 红衣男子听到命令,突然探出右手,从画卷里伸了出来,食中二指猛地夹住了诛仙剑的剑尖。 铮! 诛仙剑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剧烈颤抖起来,同时剑光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清渠和张小卒同时脸色一白,感受到诛仙剑即将脱离掌控。 尤其是他们的神念通过诛仙剑和红衣男子的眼睛对视上时,只觉像是受到了来自神灵的死亡凝视,灵魂都被其洞穿了,随之体内奔涌的力量竟有溃散之势。 二人一瞬间吓得汗毛倒竖。 这种感觉张小卒似曾相识,就是他以鬼瞳震慑对手时,对手遭受到的精神冲击,只不过他扮演的是极乐天尊的角色。 “呔!”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清渠舌绽惊雷,高声诵唱道家《静心咒》。 张小卒闻声躁乱惊慌的心顿时镇定下来。 咔! 苍穹上突然传来一道空间炸裂的声音。 极乐天尊的头顶上方裂开了一道缺口,似乎是大阵承受不住狂暴的力量冲击,出现的裂痕。 实则是清渠主动给极乐天尊打开的逃生通道,因为他觉得杀极乐天尊已然无望,若是强行为之,反而有可能让诛仙大阵崩坏,不如将最后一剑留作威慑之用。 然而极乐天尊看见自己的神灵之画压制住了诛仙剑阵,恐惧的心快速平静了下来,反生贪念,想要破阵抢夺诛仙四剑。 所以他没有逃。 “哈哈,牛鼻子老道,你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了吗?你以为区区剑阵就能挡下本尊吗?” “妄想!” “本尊今天要让你知道,你的算无遗策对本尊无效,因为本尊是你无法窥视的存在!” “看本尊破你的剑阵!” 极乐天尊信心大涨,睥睨天下的天尊威势又回来了。 “哈哈,老祖威武!” 柳家强者无不精神振奋,为极乐天尊呼和呐喊。 “极乐老儿的《神灵图》果然厉害。” 逍遥天尊自语道。 虽然极乐天尊的《神灵图》在他识海里未曾显露,但是她仍然猜到极乐天尊是靠什么反败为胜的,因为《神灵图》是极乐天尊最强的宝物。 清渠的计划落空,神情变得格外凝重,右手掐动剑诀,准备祭出第四剑。 哗! 灵官殿前,三界之画突然从叶明月的识海里飞出,并在她的头顶上方展开。 灵界笔也跟着飞了出来。ganqing五.com 叶明月大吃一惊,因为三界之画和灵界笔是自主飞出来的,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咻! 灵界笔绕着叶明月飞了两圈,然后落在了叶明月的手里。 三界之画在头顶上空哗哗作响,似乎是在向叶明月诉说什么着急的事。 叶明月狐疑地握紧灵界笔,随之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莫名的冲动,想要用手里的灵界笔去禁锢诛仙剑阵里的极乐天尊。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脑海里的念头是灵界笔和三界之画传达给她的。 于是她没有犹豫地举起灵界笔,向着极乐天尊圈去。 一股奇异的力量从灵界笔的笔尖射出,穿透了护山大阵和诛仙剑阵,在极乐天尊反应过来前射进了他的眉心识海。 这股力量如绳索一般禁锢住了极乐天尊识海里的《神灵图》。 画卷里,红衣男子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他突然松开了诛仙剑,转身朝画卷深处逃去。 哗哗哗! 三界之画在叶明月头顶剧烈抖动,很急,很兴奋。 叶明月已经通过灵界笔射出的奇异力量感受到了《神灵图》的存在,当即明白了三界之画和灵界笔的意思,右手一圈一带,厉喝道:“出来!” 声音落下,《神灵图》竟被她从极乐天尊的识海里强行拽了出来。 哗! 三界之画突然飞到灵官殿上空,化作数百丈巨大,画卷上随之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间漩涡,涌出巨大的吸力卷向《神灵图》。 叶明月右手急抖,挥舞灵界笔配合三界之画。 清渠见状急忙手掐阵诀,在护山大阵和诛仙剑阵上各开一道门,给三界之画和灵界笔的力量让路。 哗哗哗! 《神灵图》剧烈摇摆,想要挣脱束缚,可是仍然被三界之画的空间漩涡一点一点吸扯过去。 “啊--!” 极乐天尊惊恐的叫声再次响起。 他第一时间就想把《神灵图》抢回来,可是诛仙剑失去《神灵图》的压制,力量一瞬间恢复,磅礴的剑气从剑尖爆发出来,形成一股剑刃风暴袭向他的神魂。 极乐天尊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灵图》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喉咙里发出一道愤怒至极的嘶吼。 “大胆贱人!” “贱人,住手!” 柳家强者吃人一样看向叶明月。 可是隔着诛仙剑阵和护山大阵,他们攻击不到叶明月,所以也只能干瞪眼。 “听着,谁能杀掉那个女人,本尊奖励他五百颗圣皇丹!” 柳向荣冲无量山上的数千修者喊道。 众修者闻言呼吸一瞬间全都急促起来。 五百颗圣皇丹,鲜有人能抗拒如此巨大的诱惑。 嗖! 柳向荣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就飞出一位圣境强者扑向叶明月,并喊道:“闫大宗师,此乃江湖纷争,希望您不要插手。” 此人十分聪明,知道眼前能阻止他杀叶明月的只有闫明朝,所以先声夺人,让闫明朝无法出手。 闫明朝闻言皱眉。 “雷前辈!” 叶明月急喝道。 “吾来也!” 雷止戈声若炸雷从三界之画里飞了出来,斩妖刀划破虚空。 嗤! 一刀把扑向叶明月的圣境强者斩成了两半。 不过没有鲜血四溅的画面,因为那人残破的身躯眨眼间就被太阳真火烧成了灰烬。 “啊--” 那人的神魂逃离躯体,惊惧惨叫着逃离。 却被雷止戈追上去一把抓在手里,然后丢进嘴里,咯吱咯吱生嚼起来。 砰! 雷止戈三丈高的身躯重重地落在叶明月身前,斩妖刀横于身侧,看向躁动的人群喝道:“吾在此,谁来一战?!” 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 宁有种乎 zw443sx 雷止戈的强势登场吓退了其他几个扑向叶明月的圣境强者。 五百颗圣皇丹确实诱人不假,可前提是有命花。 “太阳真火!” 闫明朝盯着斩妖刀刀刃上的太阳真火失声惊呼。 身为一名炼器师,他已经对太阳真火心心念念了数千年之久,因为太阳真火是世间最炙热的火焰,可以熔炼万物,是炼器师最顶级的炉火。 若不是眼前的局面万分紧张,他一定会和雷止戈攀谈一番,询问他的太阳真火是从哪里得到的,看自己能不能也去取一株火焰。 “杀了那个贱人,本尊奖励一万颗圣皇丹!” 柳向荣怒吼道。 他不过了。 一万颗圣皇丹真要拿出来,柳家堡的家底至少得被掏空七成。 但是极乐天尊的胜负生死皆系在叶明月身上,柳向荣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必须要除掉叶明月,而且要快。 柳向荣的目光落在了莫愁仙子的身上。 可以说他的一万颗圣皇丹奖励其实是专门说给莫愁仙子听的,因为眼下无量山上有能力杀掉叶明月的只有莫愁仙子。 而莫愁仙子也确实心动了。 因为杀了叶明月非但能拿到一万颗圣皇丹的奖励,还能得到叶明月手里的两件法宝。 事实上这两件法宝远比一万颗圣皇丹对她有诱惑力。 可是就在她意动并产生冲动的时候,闫明朝忽然往前迈了一步,把叶明月挡在身侧,恰好封挡了她攻击叶明月的路线。 虽然闫明朝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看莫愁仙子,可是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叶明月他保了,不能动。 “死!” 就在莫愁仙子为之皱眉时,诛仙大阵里突然响起一声充满杀气的怒喝。 张小卒解除了天灵战门里的封印大阵,同时把另外八座战门的力量尽数涌到了天灵战门,一股脑灌向那道天道法则。 天道法则仅用一瞬间就把张小卒九座战门的力量全部吸干,随之飞出天灵战门,加持在诛仙剑的一道剑气上斩了出去。 清渠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股强大至极的法则力量,不禁诧异震惊地看向诛仙剑,直至此刻他才知道张小卒问能不能杀极乐天尊的底气来自哪里。 咻! 剑气自诛仙剑的剑尖飞射出来,不等极乐 天尊反应闪躲就没入了他的识海。 “啊--” 极乐天尊惊恐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这一次比先前每一次的叫声都惊恐,都凄惨。 声音里充斥着对死亡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人毛骨悚然。 噗噗噗! 极乐天尊的识海里,剑气在他强大的神魂上洞穿出一个又一个窟窿,留下了一道道可怕的剑伤和法则之伤。 咔! 极乐天尊真的怕了,甚至可以说是吓破了胆,从虚空空间里抓住一个奔雷扣,狠狠捏碎,想要逃离。 然而却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诛仙剑阵封锁了四方空间。 就算是闫明朝的加强版的奔雷扣,也不可能突破诛仙剑阵的空间封锁。 如果是完整的诛仙剑阵,就连修者的虚空空间、须弥芥子等空间手段和物品都能禁锢封锁。 嘭! 极乐天尊见奔雷扣无用,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引爆燃烧起自身血肉,换取到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把剑气从识海里逼了出来,并震退了诛仙剑,随即向着诛仙剑阵的缺口飞去。 清渠忙掐阵诀,想封堵住缺口,把极乐天尊留下,可是极乐天尊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缺口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他逃了出去。 “可惜!” 张小卒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他九座战门的力量全都被天道法则吸干,以至于力量完全枯竭。 不过在临闭眼前他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大把圣王·丹捂进了嘴里。 这一大把圣王丹还没来得及在他嘴里化开,就被九座战门土匪一般把灵力吸干了,紧接着他饱满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九座战门杀红了眼,竟把张小卒的血肉也当成补品了。 直至榨干张小卒的血肉力量,把张小卒的身体吸成了皮包骨头,九座战门这才罢手,空荡的战门空间里有了一股涓涓细流,可是距离原先的浩瀚大海还差十万八千里。 那道剑气没有去追逃走的极乐天尊,而是折返回来,绕着失去光芒的诛仙剑旋绕了几圈,然后一飞冲天,消失在九天之上。 离开前它竟在张小卒的脑海里留下一个声音:“期待下次见面。” “啊--!啊!” 只剩下一具骨架的极乐天尊逃出诛仙大阵后,转身 握着拳头冲诛仙大阵愤怒嘶吼。 他的骨头不是森森白骨,而是绚丽的七彩神骨。 这是七彩龙神的龙骨,被他炼化了。 柳向荣等柳家强者第一时间围了上来,把极乐天尊保护起来。 “还我龙神逆鳞,还我《神灵图》!” 极乐天尊怒吼道。 清渠朝极乐天尊勾了勾手指,戏谑道:“进来,要啥都给你。” 随之望向柳向荣,喊道:“向荣兄,你我合击已经将这老家伙重伤,你快些证道吧,这次保证能抢下一座天尊王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柳向荣闻言吓的心神俱颤,立刻指着清渠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机会就在眼前,你不抓住,就会被别人抢去,莫愁仙子,有没有兴趣证道天尊啊?”清渠笑眯眯地看向莫愁仙子。 不等莫愁仙子应声,他的目光又看向在场的其他超凡,说道:“上次向荣兄证道天尊失败,是因为天尊王座一共只有九座,想要证道天尊唯有把王座上的人赶下去才行,如今极乐天尊神魂重伤,没有个三五年不能恢复,诸位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上次柳向荣证道天尊时,虽然有很多人在旁观看,但是除了被柳向荣威胁到的九位天尊,谁也不知道柳向荣那日为何突然失败,直至此刻清渠说出来,众人才知道原因。 莫愁仙子不由得心动。 齐家三位超凡老祖不由得心动。 还有其他几位超凡也都目光炙热起来。 “啊--” 极乐天尊突然抱着只剩下脑壳的脑袋惨叫起来。 正如清渠所说,他的神魂伤得极重,被清渠言语一刺激,伤势压制不住爆发了出来。 “看看看,极乐天尊快不行了,一代新人换旧人,新时代即将来临,年轻的勇者,未来的天尊,快快行动起来吧,踏上武道之巅,享受世人的崇拜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清渠振臂高呼。 众修者听着清渠的高呼声,一时间不禁感觉热血沸腾。 众超凡虽然知道清渠是在故意挑事端,可仍然忍不住心动,因为清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新时代,他们已经苦等数千年。 zw443sx 第一千七百三十四章 渎神之战 哗! 三界之画猛地一抖,终于把极乐天尊的《神灵图》吸进了空间漩涡里,随即立刻缩小并收卷起来,似乎生怕《神灵图》逃走。 叶明月伸手把三界之画抓进手里,右手执灵界笔对着三界之画连着刻下数道空间禁锢,然后把二者收进识海。 不远处,莫愁仙子看得眼馋,但是已经错过最好的动手时机,也只能压下心中的贪念。 “贱人,把本尊的《神灵图》交出来,否则本尊诛你九族!” 极乐天尊用空洞的眼眶瞪着叶明月恐吓道。 他神魂上的伤势在柳向荣几人的帮助下暂时压制住了。 “嘁,白痴!” 叶明月冲极乐天尊翻了个白眼。 “贱人,找死!” 极乐天尊被叶明月一个白眼气得暴跳如雷。 “……” 众修者看到叶明月的白眼,也都不禁愕然,觉得叶明月未免也太不把极乐天尊当回事了。 可是转念一想,感觉叶明月好像也没有错。 生死搏杀中宝物被敌人抢走了,战斗结束后竟想把宝物要回来,不是白痴是什么。 极乐天尊的气急败坏和叶明月的不以为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或许众修者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心里或多或少对极乐天尊生出了轻视之意。 于他们而言,轻视一位天尊,放在以前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因为天尊是号称和天道齐平的存在,可翻云覆雨,可移山填海,可上天遁地…… 本领通天,宛若神明。 所以没人敢对神明不敬。 可是今天这一战让他们发现天尊原来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战胜,天尊非但可以战胜,而且除了战力比较强大外,和寻常人相比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天尊也会生气,也会恼羞成怒,也会吃疼惨叫,也会恐惧,也怕死…… 这样的认知转变无疑让“天尊”二字在他们心里跌落了神坛。 眼下,这场战斗造成的影响还仅限于在场的数千修者,但是随着消息的传播,会有越来越多的修者受到影响,最后在天外天掀起了海啸一般的冲击。 许多年后这一战被天外天的修者称作新时代的开幕之战。 也有人称之为渎神之战。 极乐天尊并不知道他在这一战中的差劲表现会造成如何巨大的影响,眼下他只想让叶明月归还他的《神灵图》,让清渠归还他的龙神逆鳞,但显然都是无望的奢求。 “这笔账本尊记下了!” 极乐天尊从暴怒状态冷静了下来,还在运转的诛仙剑阵让他知道今天在清渠 手里栽定了,身边虽然有柳向荣等一众战将,却不敢派他们闯阵,因为他刚刚亲身体验了诛仙剑阵的可怕,知道派柳向荣等人闯阵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 “你们今天对本尊的冒犯,他日本尊一定会百倍千倍地和你们一一算清楚,希望你们到时候还能像今天一样威风,而不是跪在本尊面前磕头求饶。” 极乐天尊知道今日是断不可能把龙神逆鳞和《神灵图》要回来了,只能撂下几句狠话来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清渠回以冷笑,朝极乐天尊拱手说道:“天尊大人息怒,相信等我家老祖回来后,得知今日发生的事,他老人家一定会去柳家堡赔礼道歉,好好问候您老的。” 他着重强调了“赔礼道歉”和“好好问候”这八个字,任谁都听得出这八个字的真正意思。 极乐天尊领着族众围攻道门祖庭,道祖回来后必然会去柳家堡讨说法,若柳家堡不能给道祖一个满意的交代,恐怕就得面临道祖的反击和报复。 极乐天尊闻言心里不禁打了个激灵,心知清渠并非危言耸听,等道祖从北琼回来后得知今日发生的事,以其睚眦必报的性格,想都不用想肯定会对柳家堡狠狠的报复。 “我得抓紧时间回去疗伤。” 极乐天尊心里不由得发紧,知道必须快点疗伤恢复战力,好应对道祖的报复。 另外他还知道,巨人一族安插在中岳的眼线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受伤的情报传去北琼告知万祖天尊,万祖天尊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对付他的大好机会,说不定会直接从北琼杀过来。 也就是说他极可能会面对道祖和万祖天尊的联手报复。 “该死,为何会这样?!” 极乐天尊越想越恼,越想越气,心里禁不住郁闷地咒骂起来。 按照他来之前的预想,道祖不在家,此次行动必然会以蛮横之姿霸凌道门,让道门乖乖就范,交出张小卒,可结果竟落得眼下这样一副凄惨下场,非但自己身负重伤,失去两件重宝,更是战死了一位超凡。 这一战损失之惨重且不说,还会让他柳家堡的霸主地位一落千丈。 甚至会沦为修者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他极乐天尊亲自出马,竟拿不下一个已经衰败没落,没有道祖坐镇的道门,什么中岳霸主,根本就是跳梁小丑。 想想都觉得羞愤难当。 还好极乐天尊的脸上只剩下了骨头,没了脸皮,否则此刻的表情一定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诸位——”柳向荣突然出声高呼,目光扫视全场,说道:“青云榜现世,普天皆知,有传言沸沸扬扬,说张大用是道祖去到祖源之地收来的徒弟,于是我等齐聚 此地,只为了证实此传言是否属实,可是却始终不见道祖露面。 那么诸位有没有想过,道祖为何一直没有露面? 是心虚不敢? 还是不知道此事? 天下皆知,为何道祖不知?难不成道祖不在天外天? 不在天外天又能去哪里? 另外,道门的二爷为何也一直没有露面? 是不是也不在天外天? 在下言尽于此,诸位好好想想吧。” 他的这番话显然用心险恶。 众修者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道祖和扶风去祖源之地了,所以不知道青云榜现世,不知道青云榜现世,自然不会着急回来。 相比于柳家修复了上古传送大阵,他们更趋向于相信道祖发现了去祖源之地的道路。 于是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清渠。 可是有柳家堡这个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冒头问什么,他们可挡不住清渠的剑。 “啊--” 极乐天尊突然痛苦呻吟,神魂上的伤势突破了压制,再次爆发。 “我们走!” 极乐天尊强忍疼痛低喝一声,接着便领着柳向荣等人遁入虚空匆匆离去。 “啊--” 在虚空闭合的前一刻,极乐天尊压制不住的痛苦嘶吼从里面传了出来。 众修者听了后无不诧异震惊,他们知道极乐天尊伤得很重,但是没想到已经重到压制不住的程度。 “老家伙看样子伤得着实不轻。” 逍遥天尊望着极乐天尊消失的身影暗道,随即转头看向诛仙剑阵,愈加忌惮。 “这或许真是一个证道天尊的绝佳契机。” 齐自律目光一凝,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早就夺舍了一具本源之体,也一直在为证道做准备,可是一直没有鼓足勇气踏出最后一步,而极乐天尊的重伤让他有了冲动的念头。 莫愁仙子和其他几位夺舍过本源之体的超凡,心里也都忍不住动了同样的念头。 于他们而言,证道天尊几乎是他们唯一向往的梦想了,而眼下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了他们面前,如何能不心动。 “天尊大人,您也是来找张大用的吗?” 清渠看向逍遥天尊问道。 逍遥天尊闻言笑道:“是也不是,鉴于极乐天尊的下场,本尊还是等你家老祖回来后再说吧。” 她的识时务让众修者不禁愕然失笑,觉得极乐天尊实惨,成了趟水的了。 “多谢。” 清渠拱手施了一礼,然后吩咐陆无涯撤去了护山大阵和诛仙剑阵。 第一千七百三十五章 打得一拳开 “莫愁没能完成任务,请您责罚。” 护山大阵和诛仙剑阵撤去,莫愁仙子飞离了无量山峰,去到逍遥天尊身边请罪。 “不怪你。” 逍遥天尊摆了摆手。 她反而庆幸莫愁仙子没有对张小卒出手,否则能不能活着离开无量山峰都难说。 “天尊,您觉得极乐天尊伤得重吗?” 莫愁仙子小声问道。 “很重。” 逍遥天尊点头答道。 这个回答宛若一颗巨石,重重地落在莫愁仙子心里,溅起了巨大的浪花,让她本就躁动的心一下子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我想--” 沉默片刻,莫愁仙子张口吐出两个字。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她知道逍遥天尊听得懂。 逍遥天尊闻言沉默,皱眉思考了一会,然后看向莫愁仙子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本尊愿意助你。” 莫愁仙子闻言大喜,立刻朝逍遥天尊深鞠一躬,语气坚决道:“机会难得,属下不想放弃,请天尊助属下一臂之力,属下感激不尽。” “走,回去。” 逍遥天尊见莫愁仙子已经下定决定,立刻带着她遁入虚空离去。 此事赶早不赶晚,越快越好,否则等极乐天尊伤势痊愈,便错失了大好机会,所以她非常干脆地把心思从祖源之地转移到莫愁仙子的证道上。 …… “可以看出,极乐天尊的神魂伤得非常重,他的天尊王座必然不稳,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证道天尊境的机会,不容错失。你们谁想一试?” 齐自律看向齐无双和齐有田问道。 齐无双回道:“老祖,我们五人当中属您境界最高,您证道天尊的机会最大,您来吧,我们助你。” “我赞同。”齐有田点头道。 齐无双皱眉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我们五个人全都夺舍了本源之体,都有证道天尊境的条件,不如这样,我们一起证道,到时候若是我抢夺天尊王座失败,你们就轮着上去抢夺,耗也把极乐天尊从天尊王座上耗下来。” 上次祖源之地现世,齐家有一位阳圣境在场,擒获了很多本源之体。 “这主意妙啊。” 齐无双和齐有田听后连连点头。 “走!” 三人立刻遁入虚空离去。 …… 诛仙四剑重新归入道门东南西北四座大峰。 陆无涯等道门弟子落到灵官殿殿前,同数千江湖修者对峙起来。 清渠见逍遥天尊和齐家超凡等先后离开,知道这场危机算是解除了,不由得暗松一口气,带着昏死过去的张小卒落在灵官殿前,向陆无涯吩咐道:“掌门人,一切如常,谁若闹事,就抓他去山上栽树。” “遵命。” 陆无涯躬身应命,然后目光贼亮地扫向一众修者。 “……” 众修者不禁无语,全都明白陆无涯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是巴不得有人闹事,因为道门的八座大峰全都被火海肆虐得不成样子,正缺栽树的壮丁。 “干你娘的,得小心一点,可千万不能被抓去栽树。” 众修者暗暗警醒自己,脚下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陆无涯抓壮丁。 “掌门人不必担心,有柳家超凡的鲜血孕养,山上很快就能重新枝繁叶茂。可惜没能留下一些极乐天尊的鲜血,否则树木长得更快。”清渠摇头可惜道。 众修者闻言不禁悚然,用超凡的鲜血孕养山林,实在太疯狂了。 更是暴殄天物。 因为超凡的血除了蕴含磅礴生机,还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法则,于寻常修者而言,有幸得一滴就能受益终身。 但清渠确是这么做了。 柳阳焱被他一剑斩杀,血肉被他洒在八座大峰上,在场的所有人皆亲眼目睹,那恐怖而又惨烈的一幕对他们内心造成了极大的震慑,让他们知道道门是多么不好惹,便是强如超凡,惹怒了道门,也会沦为树肥的凄惨下场。 这正是清渠想要的效果。 当然,也是因为柳阳焱放火焚山太不把道门放在眼里,太让他生气,这才剑不留情。 其实但凡柳阳焱能少几分狂妄,对道门多几分尊重,也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 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 清渠先败柳向荣,再杀柳阳焱,又开启诛仙大阵欲杀极乐天尊,从表面上看是和柳家堡结下了血海深仇,实乃不明智之举,可实际上却是利大于弊。 常言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今后谁想惹道门都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与柳家堡相比如何,是否有资格招惹道门。 “别担心,他只是力竭了,休息一段时间即可恢复。” 清渠转身把昏死过去的张小卒交给走上前来的叶明月。 叶明月从清渠怀里接过张小卒,见张小卒全身只剩下皮包骨头,像是被妖怪吸干了全身血肉一样,模样瘆人可怖,当即祭出三界之画,打开一角,把灵气往张小卒身体里灌。 她本想把张小卒直接送进三界之画里的,可是想到三界之画吞了极乐天尊的《神灵图》,里面的状况暂且不明,只能打消念头。 之前在泰望山结界里,三界之画吸取了青云峰里的三条龙脉,算上它自己生成的那条龙脉,目前一共有四条龙脉,所以里面的灵气极其浓郁,完全足够张小卒恢复使用。 众修者看到叶明月手里的三界之画,目光全都不由得炽热了几分。 三界之画吞掉了极乐天尊的《神灵图》,让他们知道三界之画比《神灵图》更为宝贝,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心里觊觎一下,万万不敢出手抢夺,至少不敢在道门出手。 “大爷,抱歉,那副《神灵图》我可能没法交给您了,它被我的画给吞噬了。”叶明月向清渠歉意说道。 清渠笑着摆手,道:“《神灵图》是你凭本事夺的,便是你自己的宝物,当然不用交给我。话说回来,应当是我们感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及时出手相助,我们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极乐天尊。” “不敢当。”叶明月应道。 “清渠上人,小人能否问个问题?”人群里一个山羊胡修者高声问道。 清渠目光转向山羊胡修者,淡声应道:“如果你要问祖源之地的事,本尊要是回答你说不知道,你,以及你们,肯定都不会相信,可本尊也只能回答‘不知道’,因为本尊真的不知道。” 山羊胡修者却摆手说道:“启禀大爷,小人不是问祖源之地的事,小人是想问极乐天尊他老人家伤得如何?他老人家的伤会不会让他的天尊王座不稳?” 万合中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六章 恩威并施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有人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逍遥天尊为何带着莫愁仙子匆匆离开?齐家超凡为何也匆匆离开?还有另外几位超凡也都离开了。你们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他们干什么去了。”清渠淡笑道。 众修者纷纷转头望向四方天空,发现清渠说的人确实都已经离开了,震惊的同时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这些人看见极乐天尊重伤,全都回去准备证道天尊了。 “接下来有好戏看了,不知道极乐天尊能不能守住自己的王座?” 众修者心里嘀咕道。 “大爷,您的境界已经触摸到了天尊境,会不会趁此良机证道天尊?”人群里有人好奇问道。 众修者听见这个问题,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聆听清渠的答案。 在他们看来最有机会证道天尊的是清渠。 清渠摇头回道:“本尊还没有准备好,近期应该不会考虑这件事。” “是没有本源之体吗?”有人问道。 “本尊确实没有本源之体,不过这不是阻拦本尊证道的问题所在,因为本尊早就决定不会借助本源之体证道,本尊会以自己的身躯证道。” 众修者闻言大为震惊,不明白清渠为何做此决定,以清渠和道门的实力,去龙凤山庄那几家讨要一具本源之体根本不是难事。 可要知道天外天的修者体内都有一道上古诅咒,一旦境界跨越超凡就会立刻灰飞烟灭。 清渠竟然要以自身肉身证道,岂不是自寻死路? 许多修者纷纷向清渠投去怀疑的目光。 清渠抬头望向天空,目光陡然锐利,似两把利剑射入苍穹,朗声道:“本尊要问一问苍天,凭什么九洲大陆的人能证道,而我们天外天的人不能证道?同为天地间的生灵,天道为何如此不公?” 众修者受到清渠话语的感染,皆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苍天,一时间心里都窜起一股不忿之情。 是啊,凭什么我们天外天的修者不能证道? 天道为何不公? 清渠收回目光,看向一众修者说道:“如果本尊证道成功,本尊会把证道的心得分享给天外天所有修者,给大家摸索出一条证道之路,如果本尊失败,希望本尊之后仍有勇士敢于向苍天发问,为我天外天的修者探寻一条证道之路。” 众人闻言无不被清渠的这番话触动心弦。 “大爷威武!” 有人发自内心地敬佩清渠的大义,情难自禁地振臂高呼。 “大爷威武!” 许多人跟着高呼起来。 清渠抬手压了压,待众人安静下来,摇头自嘲道:“在下跨入超凡境已有八九千年之久,直至最近几年才突破心魔壁障,战胜对死亡的恐惧,鼓起勇气准备踏出最后一步,说白了也是胆小鬼一个,可配不上‘威武’二字。” “大爷不必过谦,有勇气踏出这最后一步的皆为勇者。”闫明朝敬佩道。 “就是。”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清渠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诸位来到道门皆是因为祖源之地,或是向往得到一具本源之体,或是对祖源之地充满好奇,本尊非常理解诸位的心情,等三爷养好伤后,本尊会让他和大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解答大家的问题和好奇心。” “真的吗?” “那可太好了。” “大爷威武!” 众人闻言全都抑不住激动兴奋起来。 “掌门人,你负责安排一下。”清渠看向陆无涯道。 “好的。” “那啥,记得收入场费。”清渠提醒道。 “啊?” 众修者闻言惨叫。 “友情价,一个人头一颗碎星丹。如何?”清渠道。 “多谢大爷。”众修者不禁松了口气,庆幸清渠没有狮子大开口。 陆无涯不满地瞪了清渠一眼,嫌他把价格定低了。 清渠假装没看到陆无涯不满的眼神,朝众人挥挥手,道:“诸位玩着,本大爷累了,休息去了。” “恭送大爷!”众人热情高呼。 闫明朝观察着众修者脸上轻松高兴的神态反应,捋须暗赞道:“恩威并施,大爷好手段啊。” 他觉得清渠怒斩柳阳焱,寸步不让战极乐天尊,让这些江湖修者心里对道门心怀畏惧,此为威。 击退柳家堡的人后立刻展现出和蔼可亲的一面,缓解众修者紧张和畏惧的心情,让他们放松下来,还要让张小卒给他们讲述九洲大陆的情况,此为恩。 恩威并施之下,众修者心里就会形成一个认知,只要不激怒道门,道门是很好说话的,但是如果激怒道门,就算是天尊也得留下半条命。 在这种认知的影响下,人们自然会对道门心怀敬畏。 闫明朝觉得清渠最后提醒陆无涯收取入场费也是故意为之,给人制造一种俗气的感观。 他清渠很俗气,道门上下都很俗气,和普通修者、普通门派一般无二,而不是像那些有天尊或超凡坐镇的门派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俗气或许会让人鄙夷,但同时也会让人感觉好相处。 “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闫明朝对清渠如是评价道。 清渠回了云缈峰,接下来要闭关几天,稳固一下诛仙大阵。 闫明朝和叶明月三人去了后山。 在闫明朝的保护下,柳阳焱制造的火海未能波及他的药田。 他已经开垦出四块药田,每块药田里培育了五百多株汲灵草。 对精通木元素领域的他来说,用两个月时间把一株汲灵草培育成两千多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也就是担心太初元始之力不够用,否则别说四块药田,便是四十块他也能开垦出来。 叶明月把张小卒抱进了她的茅草屋里。 这段时间张小卒一直在云缈峰跟着清渠闭关修炼,她嫌道门的客房区吵闹,便来到后山挨着闫明朝的茅草屋另搭了一间。 “阁下是巨人族哪一个部落的?” 闫明朝招呼雷止戈在药田旁的石桌边坐下,和雷止戈攀谈起来。 “我不是北琼巨人一族的,我和张小卒一样,也是从九洲过来的。” 雷止戈如实回道。 “哦”闫明朝点了点头,对雷止戈来自哪里并无多少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雷止戈的太阳真火,想了想,直接切入正题问道:“先前阁下战斗的时候,老朽看见阁下的刀刃上吸附着一束火焰,若老朽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太阳真火吧?” “前辈火眼金睛,看得不错,那确实是太阳真火。”雷止戈点头道。 得到雷止戈肯定的回答,闫明朝的神情微微激动,目光希冀地看着雷止戈问道:“不知阁下是否愿意割爱,让一株火焰给老朽?老朽是一位炼器师,对太阳真火非常渴求,阁下尽管提条件,老朽一定竭尽全力满足,绝不让阁下吃亏。” 雷止戈没有考虑,直接摇头拒绝道:“抱歉,不是在下小气,而是在下仅有一株太阳真火,所以无法让给前辈。” 闫明朝充满期待的神色顿时化作深深的失望,摇头苦笑道:“那真是太遗憾了。” 不过他马上又重拾希望,问道:“不知阁下的太阳真火是在哪里取到的,那里可还有多的?老朽也想去取一株。” 雷止戈摆手道:“前辈无需着急,且安心等待,不出意外的话,太阳真火不久后便会主动送上门来。” “何出此言?”闫明朝闻言诧异问道。 “恕在下不能细说,前辈且期待着便是。”雷止戈笑道。 他知道张小卒已经通知牛大娃前来道门汇合,而牛大娃拥有多株太阳真火,如果闫明朝讨要的话,牛大娃看在他是张小卒师父的面子上,十有八九不会吝啬,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之所以不说出来,是怕暴露牛大娃的行踪,万一被心怀歹意的人听了去,恐给牛大娃招惹杀身之祸。 第一千七百三十七章 上神 叶明月检查了一遍张小卒的身体,确定他身上没有别的伤,只是单纯的力竭晕厥后,才完全放下心来。 她继续操控三界之画不停地向张小卒体内灌输灵气,然后意念进入三界之画,找到了《神灵图》。 《神灵图》正悬浮在空中,被一道道力量锁链捆绑着。 这些力量锁链好像蚂蝗的口器一样,正在拼命地往《神灵图》里面钻,想要吸取它的力量,但是《神灵图》紧紧卷起,拼死抵抗力量锁链的侵入。 「大胆凡人,竟敢对本上神无礼,不想活了吗?速速放开本上神,本上神恕你无罪!」 叶明月的意念刚出现在《神灵图》面前,《神灵图》里就传出一道威严的喝声。 叶明月被这个突兀的声音冷不丁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镇定下来,盯????????????????着《神灵图》问道:「阁下是谁?」 对于《神灵图》的警告她不以为意,因为《神灵图》真要能把她怎么样早就动手了,根本无需说些废话,何况它现在连挣脱三界之画的束缚都做不到。 显然,这样的警告是外强中干。 「吾乃远古上神!」 《神灵图》里的声音回答道。 他的声音神圣威严,确实有几分神明的气势。 「敢问阁下是哪位上神,为何会被困在这幅画里?」 叶明月好奇问道。 「大胆凡人,忒是无礼,本上神的名号岂是你区区一介凡夫能问的?告诉你,本上神不是被困在画里,而是暂居此画。待到众神归来时,本上神便会重归神位,明白吗?」 「众神去往何方了?何时才能归来?」叶明月问道。 「快了,快了,千年之内便能归来,所以你速速放了本上神,等本上神重归神位后,可以赐你泼天的福缘,便是赏你一个神位也不是不可以。」 「我对神位不感兴趣。」 「那本上神可以赐你仙法神通,让你打遍天下无敌手。」 「小女子多谢上神恩赐。」 「那还不速速放开本上神?」 「可是您还没有赐我仙法神通啊。」 「咳…那个…本上神的神念现在还比较虚弱,仙法神通都记不太清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片段,待本上神修养一段时间,神念恢复正常后便会记起来,到时候再赏赐你不迟。」 「你也是这么骗极乐天尊的吗?他竟然会信你?」 叶明月哑然失笑,感觉《神灵图》的谎话实在太低级了。 「大胆!」 哗! 似是被叶明月揭穿谎言而恼羞成怒,《神灵图》骤然展开,红衣男子正立在画中央,对着叶明月怒目瞪视。 他的两只眼睛里仍然是日月星辰和山河湖海的异景,似乎蕴含着宇宙万物的变化大道。 叶明月的意念刚一和红衣男子的眼睛对视,就嗡的一声轰鸣,随即意识就开始模糊,只感觉天旋地转,即将要毁灭了一样。 红衣男子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吸,竟要把叶明月的意念吞掉。 砰! 突然,从虚空里飞出一颗拳头大的光球,狠狠地撞在了《神灵图》上。 此光球正好挡住了红衣男子的眼睛,隔开了叶????????????????明月的意念和红衣男子眼睛的对视。 叶明月的意念顿时恢复清明,吓得急忙从三界之画里退了出来。 「找死!」 叶明月双眸一寒,心里恶骂了声,随即祭出灵界笔,对着三界之画疾挥。 灵界笔每一次挥 动,三界之画里就会生成一条力量锁链,捆向《神灵图》。 「快住手!」 「凡人,放本上神出去!」 红衣男子在《神灵图》里愤怒吼叫道。 然而半天也没有得到叶明月的回应,他突然转身向着《神灵图》深处跑去,然后《神灵图》开始收缩,想要重新卷起来。 「休想!」 叶明月冷喝一声,涌动最强力量挥出两笔。 随着这两笔落下,三界之画里出现了两条格外粗大的力量锁链,分别锁住了《神灵图》两侧的画轴,向两边拉扯,不给它重新卷起来的机会。 像蚂蝗一样的力量锁链,终于得偿所愿钻进了画里,开始疯狂吸取它的力量。 这些力量锁链把吸取到的力量全都传递给了那颗救叶明月脱困的光球。 这颗光球是由力量法则交织而成。 它是叶明月给三界之画世界推衍的天道法则,目前还只是一个简单粗糙的雏形,所以看起来比较弱小,只有拳头大小。 待将来某一天,叶明月有足够的实力将其推衍完善,它便会成为三界之画的力量核心,画里的世界万物都会遵照它的法则指引衍生并运转。 就像真实的世界一样。 此时,这颗拳头大的法 则光球吸收了《神灵图》的力量后,渐渐光芒大盛。 叶明月惊讶地发现,法则光球在吸收了《神灵图》的力量后,那些困扰了她许久,耗费她无数精力也没能将其完善的力量法则,竟然开始自主推衍完善起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求求你,不要抹杀我!」 「我不想死啊!」 红衣男子一边剧烈挣扎,一边嚎叫求饶。 可是法则光球非但没有手软,反而越来越兴奋的样子,体***出一条又一条力量锁链,钻进《神灵图》里扎进红衣男子的体内,像吸血鬼一样疯狂吸取红衣男子的力量。 第一千七百三十八章 江山社稷图 叶明月没有时间理会红衣男子的求饶,因为她已经沉浸到了法则光球的自我完善中。 她感觉法则光球好像是一位境界高深的师父,教导她该如何完善那些困扰着她,让她头疼不已的力量法则,只觉得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顿悟连连。 三天后,叶明月从沉浸中醒来,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惊喜,而是一脸的古怪之色。 她起初感觉自己茅塞顿开,顿悟连连,然而结果却发现并非如此。 法则光球确实是完善了,也变强大了,但是叶明月后知后觉地发现它的完善实际上全都是按照她以前的推衍思路进行的,并没有开辟新的思路。 醍醐灌顶和茅塞顿开是她感观上的错觉。 她发现自己以前之所以????????????????绞尽脑汁也没能把法则推衍完善,不是因为她的思路不对,而是因为三界之画里缺失了一些它自身的基础法则,是这些缺失的基础法则阻碍了她的推衍。 就像吃饭的时候少了一根筷子,渔夫的鱼网破了一个大洞,画师的颜料少了几样,进了青楼没带钱…… 而法则光球吞噬了《神灵图》的力量后,恰好补全了这些关键缺失。 好比吃饭的人找到了另一根筷子,渔夫补上了鱼网的破洞,画师调出了缺少的颜料,家中的婆娘把钱送来了…… 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是畅通无阻的简单让叶明月产生了感观错觉,以为法则光球比她厉害得多,轻轻松松就把她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的问题解决了,最后才发现原来法则光球只是找回了缺失的基础法则,让法则推衍变得简单起来。 《神灵图》不见了,画里的红衣男子也不见了,全都被法则光球吞噬了。 三界之画那不知是何种奇特材料的画布上多了一些红色的丝线,这些红色的细线让三界之画多了几分古老的神韵,增添了一些神秘感。 叶明月把三界之画完全展开,近距离仔细观察画布里多出来的红色丝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怪异的猜测,感觉这些红色丝线好像是来自于红衣男子的衣服。 带着这个猜测,她进到了画里,出现在法则光球的面前。 法则光球吸收了《神灵图》和红衣男子的力量后,由原来的拳头大小变成了一个直径两尺的大球。 「主人。」 叶明月刚进到三界之画里,脑海里就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只见法则光球一阵蠕动变化,竟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 她上身穿一件白色短褂,下身穿一件红色小裙,光着一双莲藕般白净的小脚,怯生生羞答答地落在叶明月的面前。 叶明月高兴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笑问道:「你是三界之画的器灵?」 「是的,主人。」 小姑娘点头应道。 叶明月开心一笑,道:「我得三界之画这么久,终于孕育出器灵了。感谢你那天救了我。」 「保护主人的安全是我的职责。」小姑娘一脸认真地说道,「主人放心,那个坏家伙已经被我消灭掉了。」 「你????????????????真厉害!」叶明月夸赞道。 小姑娘脸蛋一红,害羞道:「多谢主人夸奖。」 「你有名字吗?」叶明月问道。 「请主人赐名。」 「嗯…」叶明月捏着下巴想了想,道:「那我就叫你球球吧,圆球的球。」 「……」小姑娘闻言表情出现了些许僵硬。 「怎么,不喜欢吗?我觉得蛮好听的呀。」 「多谢主人赐名。」 出于对主人的尊重,小姑娘应下了这个听起来十分敷衍的名字。 她暗暗庆幸自己幻化人身之前是球状的,要是条状的,或是棍状的,是不是就得叫条条或棍棍了。 「球球,那个坏家伙应该也是一只器灵吧?」叶明月问道。 「嗯,他是那幅画的器灵。」 「他好像很怕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叶明月好奇问道。 「因为那幅画是我残缺遗失的一部分,所以我对那幅画有绝对的主宰权,而那个坏家伙只是那幅画的器灵,虽然他非常强大,但他脱离不了那幅画,所以也受我掌控。」 叶明月听了球球的回答后,表情不由一怔,发现真的被自己猜对了,三界之画上出现的红色丝线真的是来自于红衣男子的衣服。 不过准确点说应该是来自《神灵图》。 「你--你--」 「我是一件上古神器,名叫《江山社稷图》。」 球球和叶明月心意相通,知道叶明月想问什么,便 主动回答道。 然后又补充道:「这些是我吞噬掉那个坏家伙后才知道的,我自身对以前没有一点记忆。」 「上古神器?!」 叶明月震惊的张开了嘴巴。 球球点头道:「我是在一场上古大战中损毁的,算上我一共碎成了八块,也就是说现在还有六块残缺遗失在外。」 「原来如此。」叶明月恍然点头,心想:「难怪这画中世界的基础法则有残缺,原来是画不完整。」 她猜测在她之前得到三界之画的那个前辈,应该和她一样,也是一位有幸得到这件上古神器的幸运儿,因为她觉得三界之画的原主人应该是一位非常强大的远古上神,即便坐化万年之久,其骸骨上也应该残留一点神威,可那具骸骨上????????????????并没有。 当然,也不能完全肯定。 「球球,那个坏家伙说他会仙法神通,你有没有在他的记忆里找到什么厉害的仙法神通?」叶明月神情期待地问道。 「他骗人的。」球球摇头道,「他会的神通都是基于《神灵图》施展出来的,无法传授给别人修炼。」 「那极乐天尊,就是之前使用他的人,真的信了他的鬼话吗?」叶明月问道。 「按照他的记忆,那位极乐天尊应该是信了。」球球答道。 叶明月摇了摇头,觉得不然,以极乐天尊的强大本领,应该一眼就能看出红衣男子是《神灵图》的器灵,或许极乐天尊只是假装相信而已。 「你吞噬了那个坏家伙的力量,是不是也获得了他的本领?」叶明月又问道。 神情里依然充满期待,她见识过《神灵图》的强大,如果三界之画获得《神灵图》的手段,便等于她拥有了一件可以抵挡天尊境级别攻击的宝物。 然而球球却摇头答道:「并没有。」 「啊,为何?」叶明月闻言不解问道,满心期待顿时化作泡影。 「因为他和我的力量法则不同,所以我施展不出他的手段,不过我吞噬了他的力量,大幅度完善并提升了自身的本领。」 「比如说?」 「我可以禁锢更强的敌人,可以变化成真的山河湖海,还可以——」球球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茅草屋,「让那方小世界里的时空流速更快一些,让里面五天外面一天。」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 接客赚钱 五天后,张小卒从昏迷中醒来。 他的九座战门的力量恢复充盈,身躯血肉也已经恢复饱满,感觉像是睡了一个长长的懒觉,只觉得精神抖擞,浑身舒坦。 只是这一觉睡的成本有点高,不是一般人睡得起的,三界之画里的四条龙脉还剩下两条半,被他生生吸掉了一条半。 如果张小卒再不醒来,叶明月都要怀疑他身体里是不是有哪处漏气了,不然为何灌不满。 她终于明白张小卒每次突破为何需要那么多灵力了。 另外也为极乐天尊能承受住张小卒这竭尽全力的一击感到震惊,她无法想象消耗一条半龙脉的力量发起的必杀一击的破坏力有多恐怖,感觉能把天给轰塌了。 张小卒得知自己一觉吃掉了一条半龙脉后心疼不已,告诉叶明月应该早点把他叫醒,缺损的力量????????????????他可以慢慢修炼恢复,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一次性恢复。 叶明月表示下次知道了。 见张小卒安然无恙地醒来,叶明月放心下来,和张小卒说了一声后开始闭关。 她要重新构建茅草屋小世界,让里面的时间流速更快些。 另外,《神灵图》对三界之画的补全让她可以进一步给三界之画推衍构建更加完整和强大的天道法则,她告诉自己要尽快去做,不能懈怠,因为她发现自己和张小卒的战力差距越来越大,如果不努力追赶张小卒的步伐,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张小卒远远地甩在身后。 到那时候,张小卒的战斗她只能在一旁无力地看着,她不想自己成为无用之人。 这股危机感让她不敢不抓紧时间努力修炼。 「师尊,您知道九幽泉吗?」 张小卒找到闫明朝问道。 「当然,九幽泉乃是死亡天尊用九幽地府炼制的法宝,据说可以沟通九重地下最纯净的极阴之力,是一件助益于鬼族修炼的瑰宝。九幽泉一共有九件,据说只有鬼族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天才有资格使用。」 闫明朝回道。 「您有办法切断九幽泉和死亡天尊之间的感应吗?」张小卒问道。 他觉得闫明朝是炼器大宗师,在这方面的研究应该比清渠深。 闫明朝摇头道,「老夫没有见过九幽泉,所以不好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把九幽泉拿了出来。 闫明朝神情一怔,盯着张小卒托在手掌上的黑色玉盘惊讶问道:「你不会想说这就是九幽泉吧?」 张小 卒肯定地点头道:「没错,它就是九幽泉。」 「你怎么会有九幽泉?」闫明朝诧异问道。 「有个叫白月夜的鬼族天才从北琼过来想要杀我,被我给反杀了,九幽泉是我从他的虚空空间里找到的。」张小卒道。 「原来如此。」闫明朝点点头,看着九幽泉沉吟道:「老夫需要仔细研究一下,才能给你确切答案,按理说切断死亡天尊和它之间的感应应该不难。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死亡天尊有一厉害手段,他能通过被你杀的那个人的魂灯窥视到你这个杀人凶手,所以就算切断他和九幽泉之间的感应,死亡天尊也能猜测到九幽泉落在了你的手里。 以九幽泉对鬼族的重要程度来说,死亡天尊恐怕会亲临道门向你讨要此物。 它于你而言有很大用处吗? 如若????????????????没有,不如拿它和死亡天尊换些修炼资源,没必要为了一件不重要的宝物得罪死亡天尊。」 「师尊言之有理。」张小卒点头道,「它对我并无多大用处,不过我刚好 得到了一门厉害的鬼修功法,正好借助它修炼一下,等死亡天尊找过来后再还给他便是。」 「如此甚好。」 「那师尊您忙,我去修炼了。」 「去吧。」 张小卒担心九幽泉引来极阴之力对汲灵草的培育造成影响,所以没有就近修炼,而是拿着九幽泉往后山深处飞了一段距离,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先在四周布下遮蔽阵法,接着拿出白骨上人的《白骨诀》参悟起来。 他用了半天时间把《白骨诀》琢磨了一番,然后才启动九幽泉准备修炼。 呜! 九幽泉刚一开启,张小卒的脚下就像打开了一条通往阴间的通道一般,刺骨的阴风从地下深处呼啸而出,激得他猛打了个寒颤。 张小卒连忙运转鬼力,让身体适应刺骨的阴气,然后盘膝而坐,按照《白骨诀》的运转功法修炼起来。 …… 「道爷,我给您十颗通玄丹,您能让我见一下三爷吗?」 「不行。」 「十颗百悟丹。」 「说了不行就不行。」 「三十颗。」 「贫道倒是想赚你的钱,可是真的不行,我家三爷正在养伤,谁都不见。」 这些天每天都有大量的修者来到无量峰,许多人想花钱见张小卒一面,但是都被道门的人以张小卒在闭关疗伤为由拒绝了。 陆无涯看见送到眼 前的钱赚不了,只觉浑身像扎了刺一样难受。 「不知道三爷伤好之后能不能在门内多留一段时间?」 陆无涯捻着山羊胡,眼睛里闪烁起狡黠的光芒,打起了张小卒的主意,想让张小卒和大爷一样,接客赚钱。 不,应该说是为壮大道门尽一份绵薄之力。 …… 「前辈,您能联系上公子吗?」 灵官殿前面的广场上,钱若昀向身边的布莱恩小声问道。 「不能。」 布莱恩摇头回道。 他二人是在青云榜现世后从极乐城星夜兼程急赶过来的,只可惜还是来晚了两天,错过了那场大战,没能见到张小卒。 二人来到道门,听人讲完极乐天尊率领柳家强者和道门的大战后,不禁庆幸自己离开了极乐城,否则等极????????????????乐天尊带着残兵败将回到极乐城,肯定会拿他们这两个为张小卒做事的人撒气。 让钱若昀心疼的是,鸿运丹阁只开张了一个月,还没来得及盈利就被迫关门,赔惨了。 张小卒逃离极乐城的第二天,他们得知张小卒在今世缘客栈的住处变成了废墟,即知道张小卒肯定是出事了,不过经过一番商量,二人仍然决定继续把鸿运丹阁开起来。 主要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为难张小卒的柳家堡的人,否则就是脑袋被门夹十次,他们也不敢继续在极乐城里把鸿运丹阁开起来。 而极乐丹阁非但没有为难二人,反而遵循闫明朝的叮嘱,对二人给予极大的照顾,帮助二人把鸿运丹阁开了起来。 因为极乐丹阁的人也不知道自家高层和张小卒之间发生了冲突。 但是当青云榜现世后,钱若昀和布莱恩立刻便知鸿运丹阁不能继续开下去了,当天夜里就收拾东西悄悄溜出了极乐城。 起初他们不知道去哪里找张小卒,直到听到张小卒极可能在道门的传言后,他们才直奔道门而来。 「我给公子亏了那么多钱,有负公子重托,真是没脸见公子。」 钱若昀摇头叹气道。 「放心吧,事出有因,公子不 会怪罪你的。」 布莱恩安慰道。 广场上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人也迫切地想要见张小卒。 江天樾收到张小卒的传讯后,披星戴月一路急行,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道门。 他打听着数天前的那场大战,从一个人的讲述中捕捉到了雷止戈的身影,所以迫切地想要确认雷止戈是不是也来到道门了。 第一千七百四十章 云聚云散 《白骨诀》共有十重天,张小卒只用了十天时间就将其练通了。 他能练得这么快,九幽泉虽然功不可没,不过主要还是得益于他的道祖金身。 因为这《白骨诀》乃是一门古老的骨修功法,重在修骨,把一身白骨修炼得不死不灭,以达到白骨成圣的至高境界,而张小卒恰拥有觉醒了古仙之力的道祖金身,等于是直接达到了《白骨诀》的至高境界。 所以他从第一重天修炼到第十重天根本就是水到渠成一般简单。 不过,功劳最大的还是气势之力。 因为如果没有气势之力帮他解决极阴之力和道祖金身的力量冲突,恐怕不等练完第一重天就把自己练废了。 由于张小卒浑身骨头本就达????????????????到了圣境强度,所以修炼《白骨诀》对他的提升并不大,不过他修炼《白骨诀》是为了得到更加精纯的鬼力,主要目的已经达成,所以也不觉得失望。 刚把《白骨诀》修炼到第十重天,张小卒就迫不及待地摘下随身携带的玉佩,用最精纯的道力、鬼力和气势之力给其重新加持静心养神符。 …… 「嗯?」 正在开垦第五块药田的闫明朝突然停下手里的锄头,抬头疑惑地望向北边不远处的天空,看见一团巨大的乌云正在千丈高的空中凝聚。 隐约可听到低沉的雷声从乌云里传出。 「是谁引来了器物雷劫?」闫明朝望着天上快速凝聚的雷云面露震惊之色,随即目光望向雷云下方的山林,自语道:「那里好像是大用闭关修炼的位置,莫非他已经修炼完成,然后用修炼出的精纯鬼力加持出了逆天级别的灵器?」 说着不由得呼吸一窒,被自己的推测惊到了,他无法想象达到逆天级别的神魂滋养之力得有多强。 「能经得住雷劫的洗礼吗?」 闫明朝的目光重新望向天上的雷云,忍不住替张小卒紧张起来。 然而过了十多息时间,天上的雷云突然开始散了。 「是加持失败了吗?」 闫明朝皱起了眉头。 无量峰上也有人注意到了天上的异象,不过由于距离相隔较远,且雷云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没有分辨出雷云的 性质,还以为是谁修炼引来的雷云。 …… 「什么意思?」 张小卒疑惑地望着天上消散的雷云。 他都已经把加持好的玉佩放在地上,人退到远处等待天雷降落,结果天雷还没落下来雷云就散了,搞的他不明情况。 「莫非是玉佩出问题了?」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放在远处大青石上的玉佩上,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猜测是不是玉佩出问题了,所以雷云才消散。 于是急忙迈步走上前去,拿起玉佩检查。 「嗯?」 玉佩拿到手里,张小卒一下皱起了眉头。 他新加持出来的神魂滋养功效是原先顶级功效的三倍还多,可是此时玉佩????????????????拿在手里,惊讶地发现功效竟只有原先的两倍。 也就是说此时玉佩上的神魂滋养功效比刚刚加持出来时低了一个等级。 这一发现让张小卒大概明白雷云为何会突然消散了,因为玉佩的功效减弱,不够格成为逆天宝物了。 可是他不明白玉佩的功效为何会减弱。 他把玉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观察,首先玉佩完好无损,没有一点裂缝或是其他瑕疵,其次静心养神符在正常运转,也没有因为粗心马虎少刻或是漏刻一笔。 「 那是为何?」 张小卒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想,他把玉佩托在左手掌心,抬起右手把上面的静心养神符抹了去,然后指尖凝聚道力、鬼力和气势之力重新加持。 这一次刻画得格外认真仔细。 当静心养神符刻画完九成时,张小卒的头顶上空竟又再次开始凝聚雷云。 张小卒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静心养神符一气呵成,随即光芒一闪没入玉佩,缓缓运转起来,立刻便有一股磅礴的神魂滋养之力传到了他的手上。 和之前刚刚加持出来时的功效一样。 轰隆隆! 雷云越聚越快,上下翻涌,低沉的雷声在黑压压的云朵里响起。 张小卒连忙把玉佩放在青石上,接着退到一旁。 然后观察起雷云的变化。 就在雷云压顶,不停吞吐雷电光芒,眼看就要落下天 雷时,雷云却再次毫无征兆地开始消散。 张小卒疾步上前,抓起玉佩,发现和刚才一样,玉佩的滋养功效又不知为何降低了一个等级。 「又失败了?」 闫明朝远远望见雷云的变化,猜测张小卒可能再次加持失败。 不过他话音未落,天上又再次集聚雷云。 张小卒又重新加持了一遍。 这一次他没有把玉佩放在青石上,而是握在手里不放。 有之前两次的经验,他知道天雷落不下来,所以不怕挨雷劈。 果然,在天雷即将落下时,雷云再一次消散。 张小卒惊愕地看着手里的玉佩。 他发现了玉佩功效减弱的原因,竟是玉????????????????佩自己吸走了静心养神符的一部分力量,导致静心养神符的滋养功效减弱。 这块玉佩他已经随身携带了十多年,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大用,需要帮忙吗?」 闫明朝见雷云聚了散,散了聚,以为张小卒接连加持失败,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于是忍不住寻了过来,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张小卒闻声立刻在遮蔽大阵上打开一口,放闫明朝进来。 「雷云是你加持玉件引来的吧?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闫明朝落在张小卒面前直接问道。 「师尊,这玉佩它竟然会吸取静心养神符的力量。」 张小卒惊讶地说出自己的发现。 见闫明朝没听懂,他立刻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闫明朝听完后从张小卒手里接过玉佩,待感受到玉佩上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后,不禁惊在原地,这两倍于原先顶级功效的滋养之力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这般强劲的神魂滋养之力已然逆天。」闫明朝忍不住惊叹道,「若能长期佩戴此玉佩,神魂受其滋养,只需三十余载即可达到圣人神魂的强度,就算是一个再愚笨的人,也能轻松修出一身高深修为,如若资质稍微好一点的话,踏入圣境不是难事。」 说完突然怔怔地看着张小卒。 他在想如果九洲大陆有很多此等级别的灵器,那九洲的修者得强大到何等程度,想想都觉得可怕。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闯大祸了 「师尊,有什么问题吗?」张小卒见闫明朝直盯着他看,还以为哪里出问题了。 「这种级别的宝物在九洲大陆多吗?」闫明朝问道。 张小卒摇了摇头,道:「九洲大陆灵气极其稀薄,修炼资源极其匮乏,但凡有点神魂滋养之力的宝物都是顶级瑰宝。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深山里长的野果拿到九洲大陆都是难得一见的灵果。」 「九洲大陆竟是如此贫瘠?」闫明朝闻言大为诧异。 「是的。」张小卒神色黯然地点点头,随即目光一凝,道:「所以我不希望天外天和九洲大陆的通道打通,否则对九洲的生灵来说必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你说的不错。」闫明朝理解地点点头,「九洲修者的肉身对天外天的修者来说是解除上古诅咒的解药,虽然整个天外天的超凡境不足百数,看上去对本源之体的需求量不大,但是????????????????一旦通道打开,谁都可以前往九洲,届时肯定谁都想要一具本源之体,哪怕他连夺舍他人肉身的能力都没有,也必须先抢到手再说,这便是人性的贪婪。」 「多谢师尊理解。」张小卒感激道。 闫明朝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对本源之体的兴趣不大,甚至是对证道天尊都没多大渴望,只对炼器炼丹感兴趣,而张小卒的气势之力和汲灵草让他看到了丹道和器道的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他的全部精力都已经投入到这上面,根本没心思去琢磨证道天尊。 「你再重新加持一次给我看看。」闫明朝拿着玉佩观察了一会,然后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点头接过玉佩,重新加持上静心养神符后递给闫明朝。 闫明朝感受到更加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又是禁不住一番震惊。 和之前三次一样,雷云凝聚而后消散。 闫明朝感受到了玉佩吸取静心养神符的力量,皱眉思索片刻,突然捋须哈哈一笑,道:「老夫明白了。」 张小卒闻言立刻投去询问的目光。 闫明朝把玉佩递还给张小卒,讲道:「此玉已经有了灵性,它应该是感受到天雷会对它造成破坏,于是就吸取了静心养神符的一些力量,让天雷落不下来。」 「啊?」张小卒闻言甚是惊讶。 闫明朝笑道:「玉养人,人养玉,玉生灵性不足为奇。不过能生出自主意识的灵性,实属难得。此玉再养些年月,应该就能孕育出器灵了。」 「原来如此。」张小卒恍然道。 他乍一听玉佩自主规避天雷,感觉十分惊讶,可是听到「器灵」二字,就容易理解的多。 「你换一块普通的 玉件加持试试。」闫明朝道。 「好。」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找出一块普通的雷金玉,加持上静心养神符。 天上再次凝聚雷云。 张小卒把雷金玉放在面前的青石上,和闫明朝远远退开。 轰隆隆! 雷云持续翻滚压低,雷鸣声越来越响亮,大概四五十息时间后,咔的一声炸响,一道水桶粗的银色天雷划破天空落了下来。 轰! 雷光电闪,沙石四溅,黑烟滚滚,地面被天雷炸出一个直径百丈的大坑。 那块雷金玉直接被天雷劈成了粉末。 「果真如此。」 张小卒高兴喊道。 雷金玉虽然没能抗住天雷的洗礼,但是这一道天雷证实了闫明朝的推断是正确的,也就是说他的加持没有问题。 他立刻打开????????????????虚空空间翻找出一块品质极佳 的玉石,然后加持上静心养神符。 咔! 天雷落下,玉石粉碎。 「试试我这块。」 闫明朝找出一块珍藏多年的玉玦递给张小卒。 咔! 天雷落下,把玉玦炸得稀碎。 闫明朝心疼得眼角抽了两下,但马上又拿出另一块珍藏的玉器递给了张小卒,道:「试试这个。」 能被他这位宗师炼器师珍藏的玉器,无一不是珍品。 只可惜结果一样,天雷落下,玉石粉碎。 「这个。」 咔! 「这个。」 咔! …… 又连续试了六件,无一幸免。 张小卒条件性地看向闫明朝,等他继续拿玉件出来。 「没有了,没有了。」 闫明朝连连摆手。 一连损失了八件珍藏的玉器,他心疼的滴血。 不过他已经把最坚硬的玉器给了张小卒,都没能承受住天雷的洗礼,觉得剩下那些拿出来也是白白糟蹋,所以才摆手拒绝。 张小卒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然后从须弥芥子和虚空空间里把觉得有希望能抗住天雷洗礼的玉器全都拿了出来,一一摆在面前,接着拿过一件,快速地加持上静心养神符后随手丢进远处的深坑里。 不等天雷落下来,他接着加持下一块,然后掷到另一个位置。 就这样,他一口气加持了二三十件玉器。 咔咔咔! 天雷一道接一道的落下。 二三十件玉器全军覆没。 密集的雷声吸引了远处无量峰上许多修者好奇的目光。 但是有山峰遮挡,他们只能看见天雷滚滚,看不到下方的情况。 只有圣境强者的神识可以绕过山峰的遮挡。 张小卒布置的遮蔽大阵早已被天雷撕碎,所以无量峰上的圣境强者全都看到了他和闫明朝。 这些圣境强者看见张小卒对着手里的玉件刻画一个符咒,丢出去后就引来了天雷,还以为张小卒是在练习某种引雷术。 即使他们察觉到天雷似乎不是普通的天雷,也没有把它往器物雷劫上想,因为他们实难想象张小卒随手刻画一个符咒就能制作出一件逆天的宝物。 「张大用从昏迷中醒来了,正在那边深山里修炼某种引雷术。」 有人大声喊道。 立刻在无量峰上引起轰动。 这些修者已经等张小卒太久了。 顿时便有一大群修者找到掌门人陆无涯,让????????????????他快些请张小卒过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陆无涯见群情激动难以安抚,只能应下,然后向后山飞去。 …… 「师尊,这东西是不是玉?」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拿出一物问闫明朝。 闫明朝看见张小卒竟然把九幽泉拿了出来,立刻猜到他想干什么,不禁惊得眼皮连跳数下,不确定道:「可能……好像……是吧,万一搞坏了怎么办?」 「我要是把它弄坏了,死亡天尊会不会追杀我?」张小卒咽了口唾沫问道。 「那还用说,肯定会。」闫明朝道。 「无所谓。」张小卒咧嘴一笑,「想追杀我的人多了去了,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说完就把九幽泉托在左掌上,用右手加持上静心养神符。 随即丢到远处,满心期待地等待天雷落下。 轰隆! 苍穹上突然响起一道震裂耳膜的巨响,紧接着整个天空骤然昏暗下来。 只见滚滚雷云从虚空里涌出,转眼间就覆盖了方圆百里的范围。 「糟糕,闯大祸了!」 闫明朝望着百里雷云脸色大变,突然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九幽泉本来就是逆天的宝物,再给它加持上静心养神符,等于是双重逆天。 「快跑!」 闫明朝大叫一声,转身朝南边逃去。 路过药田的时候,抽空拍出一道印诀,激活了守护药田的大阵。 张小卒见闫明朝都被吓得仓惶逃窜,当即不敢犹豫,撒丫子就跑。 其实就算闫明朝不跑,他也准备躲远点了,因为他的心头突然惊悸猛跳,感觉天上的雷云好像是冲他来的一样。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外焦里嫩 不只有张小卒的心头惊悸,而是雷云覆盖下所有圣境和超凡境强者的心头都在惊悸。 并且和张小卒的感觉一样,都有种雷云是冲着自己来的感觉。 「怎么回事?」 无量峰上的修者看见雷云压顶,心头不禁泛起不安的情绪。 许多圣境强者在看到闫明朝和张小卒远离雷云中心逃跑后,也都第一时间向着雷云外围飞去,想逃出雷云的覆盖区。 「师尊,我怎么感觉天雷要劈我啊?」 张小卒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向闫明朝急声问道,怀疑是不是自己频繁加持玉件招引天雷,激怒了天雷,被天雷锁定了他这个罪魁祸首。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不用觉得,天雷就是要劈你。」闫明朝苦笑回道,「不单单是要劈你,连老夫也得跟着你挨雷劈。」 「啊,为???????????????啥?」张小卒诧异问道。 天雷劈他,他还可以理解,因为玉件是他加持出来的,可是不明白为何闫明朝也会挨劈。 难道是因为刚才给他提供玉件,被连坐定罪了? 「九幽泉自身就是一件逆天的宝物,你给它加持上静心养神咒后,等于是往它身上叠加了一道逆天之劫,从而引来了苍天之怒,会降下毁灭神雷。 这毁灭神雷会进行无差别攻击,但凡雷云覆盖下的逆天存在都会遭受它的毁灭打击。 可是在毁灭神雷的眼里没有人和物的区分,它会把圣境以及圣境以上的修者都判定为逆天存在,然后降下神雷予以毁灭。」 「……」 张小卒听完闫明朝的解释,震惊得说不出话,这才知道自己闯大祸了。 「可有破解之法?」 张小卒急声问道。 他发现无论自己飞得多快,都被雷云里一股危险的气机锁定着。 「远离雷云中心,然后找个凉快的地方抵御天雷。」 闫明朝答道。 「为什么要找个凉快的地方?阴凉地可以遮蔽气机,减弱天雷的威力吗?」张小卒问道。 「不,是阴凉的地方尸体臭的比较慢。」 「……」 张小卒闻言不禁无语,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闫明朝竟能说出这样的玩笑话,而且还是在如此危险的紧要关头。 咔! 雷云中心,落下一道银白中泛着紫光的粗壮天雷。 正中九幽泉。 九幽泉被劈飞百丈远,摔在一堆碎 石里,但是却毫发无损。 「哈哈——干!」 张小卒见状正要高兴大笑,头顶上方一道天雷骤然劈落,让他的笑声堵在了嗓子眼里。 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的头顶上方落下的竟然是可怕的紫雷。 没有时间多想,他迎着紫色天雷一拳轰了过去。 嘭! 粗壮而又可怕的紫色天雷竟被他一拳轰爆了,炸得紫色电光满天流窜。 咔咔咔! 与此同时,其他圣境强者的头顶也都有天雷劈落。 包括那些已经逃远了的修者。 他们原以为逃出雷云的覆盖范围就没事了,殊不知已经被雷云锁定气机,无论他们逃多远都有一朵雷云跟在他们头顶上方。 不过其他圣境强者头顶落下的都是银色,或???????????????是银中泛紫的天雷,只有张小卒头顶落下的是紫雷。 另外还有超凡境的 清渠和闫明朝头顶落下的也是紫雷。 「公子威武,就连挨雷劈都比别人高级。」 无量峰上,钱若昀看到张小卒挨了一记紫雷,很是兴奋地摇臂高呼。 还好声音被滚滚雷声掩盖住了,若不然传到张小卒耳朵里,张小卒多半会让他切身感受一下紫雷的与众不同。 「噗——」 有人被天雷击伤,口吐鲜血。 所幸没有人殒命。 但是天雷落下后雷云却没有消散,还在继续翻涌,吞吐电芒。 「大家小心,还有第二道天雷!」 有人大声提醒道。 「啊,谁来帮帮我?」 一个被天雷击伤的圣境老者急切而又惊恐地嚎叫道。 「呵,区区天雷,能奈我何?」 却也有人昂首仰天,对雷云不屑一顾。 可见同为圣境,也会有很大的差距。 咔! 雷云中心第二道天雷落下。 把九幽泉从地上劈飞到了百丈高空,但是九幽泉依然完璧无损。 张小卒等人头顶也紧接着落下第二道天雷。 滋滋滋! 张小卒探出双手擒住了头顶劈落的紫雷,紫色电弧瞬间将他全身包裹,然而无法穿透他的护身防御,伤不到他。 他迈开大步向着刚刚求救的那位圣境老者奔去,双臂一抡把紫雷当鞭子一样甩了出去。 紫雷和银雷撞击在一起,砰的一声巨响,双双溃散。 「谢三爷救命之恩!」 老者感激地向张小卒躬身行李。 张小卒微微颔首,随即目光扫视四方,喊道:「还有谁挡不住的,速速向我靠拢!」 有几个被天雷击伤,或是感觉扛不住下一道天雷的人,闻声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张小卒靠拢过去。 咔! 雷云中心落下第三道天雷。 和前两道天雷不同,这一次是水桶粗的紫雷。 九幽泉被劈落到一个深坑里,随即被焦黑的泥土掩埋,不知是否破损。 同时第三道天雷也在张小卒等人头顶劈落。 张小卒冲天而起,再次探出双爪,想故技重施,擒住冲他劈落的紫雷当武器,帮其他人化解天雷。 可是这第三道天雷紫的发黑,一看就不好惹。 滋--! 果???????????????不其然,张小卒双手刚一擒住第三道紫雷,雷电就击穿了他的护身防御。 「啊啊啊——!」 张小卒被电得身体剧烈抽搐,嘴里发出颤抖的惨叫。 但是他的双手依然死死地擒住紫雷,没有松开。 「公子威武!」 钱若昀担心的同时忍不住振臂呐喊。 却不知张小卒不是不想松手,而是被狂暴的雷电之力吸住了双手,想松松不开。 「啊--!」 张小卒强忍着被雷电穿透身躯的痛苦,猛地甩动双臂,用紫雷把周围的银雷尽数搅碎,然后抱着紫雷在空中抽搐。 「三爷威武!」 被他护在下方的几个人都不禁对张小卒强横的战力折服。 别的圣境强者看到张小卒的凶悍手段,也都不禁悚然,心想这道门的三爷太狂了,对战极乐天尊的时候就敢于出剑不说,现在对上雷劫天罚竟要生生把天雷掐灭,是个狠人。 第三道紫雷最终在张小卒手里灭了,只不过不是张小卒想将其掐灭,而是松不开手,不得不抱着。 紫雷散 去,张小卒浑身冒起了青烟,一股烤肉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开。 他的身体里仍然残留着一些雷电之力,在他的脏腑和筋肉血骨里流窜,发出噼噼啪啪的电击声。 「唔--」 张小卒的喉咙里发出一道微弱的呻吟声,体内的雷电之力电得他浑身酥酥麻麻,说不出的舒服,以致于忍不住呻吟了出来。 这一刻他外焦里嫩,痛并快乐着。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古之一族 「哥,前面就是道门吗?好像出什么事了。」 「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不会是又被人攻击了吧?」 「天外天所有修者都想知道怎么去祖源之地,道门却拒不交出张大用,接连被人围攻也实属正常。」 「走,过去看看。」 自道门东边天空飞来五个青年男女,五人远远望见道门上空电闪雷鸣,误以为道门又被其他宗派势力攻击了。 他们没有因为前方正在发生不明情况的战斗而停下来观望,反而还加快了速度,想到近前看热闹。 「嫣儿妹妹,想不想去祖源之地玩玩?你要是想的话,我们也去找那张大用问问。」 穿蓝色锦衣的青年男子看向飞在前方的粉裙女子问道。 「嫣????????????????儿,想去吗?」 与粉裙女子并肩飞行的白衣男子侧头看向女子问道,眼睛里充满了宠溺,看上去不管粉裙女子想干什么,他都会同意并满足她。 这白衣男子名叫蓝思·古,是居住在中岳东边天圣洋深海,古之一族的海妖。 他是古之一族年轻一代最优秀的海妖。 五十三岁就已经修炼到了皇圣境圆满,高居青云榜第三的位置。 五十三岁对于人类而言已经接近花甲之年,可是对于寿命极长的海妖来说却正是风华正茂时。 和他并肩飞行的粉裙女子名叫浅嫣·古,是他的妹妹。 飞在他二人身后的三人,也都是古之一族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刚刚说话的蓝色锦衣男子名叫洛克·古,阳圣境中期,青云榜排名三十六。 他左手边的黑衣男子名叫寒冬·古,月圣境圆满,青云榜排名七十三。 另外一位纱巾遮面的女子名叫斐娜·古,月圣境中期,青云榜排名九十,恰比张小卒低一位。 「嗯,如果有机会话嫣儿想去看看。」浅嫣点头道,「不过张大用肯定不会告诉我们,他们连极乐天尊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我们。」 来道门的路上他们已经听说了极乐天尊率领柳家堡高手攻打道门的事。 「会有办法的。」蓝思·古说道。 本来他对祖源之地的兴趣并不大,但是妹妹说想去看看,那他便来了兴趣,当即就下定决心要带妹妹去 祖源之地走一趟。 「嘿嘿,我们悄悄地靠近过去,说不定可以趁乱把张大用擒住带走。」洛克阴笑道。 「那张大用在青云榜排名八十九,比我高一位,我要挑战他。」斐娜语气不服地说道。 「停!」蓝思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洛克不解问道。 蓝思抬手指向前方的雷云,神色凝重道:「这不是普通的雷云,而是雷劫劫云,万万不可靠近,否则一旦被劫云锁定气机,就会引来可怕的雷劫。快把神识也收回来。」 另外四人闻言大吃一惊,望着前方覆盖百里方圆的滚滚劫云,听着咔咔咔炸天一般的雷声,震惊问道:「这是有高人在渡命劫吗?瞧这动静恐怕最低也得是皇圣境。」 踏????????????????入圣境后每隔五百年就要经历一场命劫,境界越高,雷劫的威力越强。 蓝思凝目望着前方雷云里闪烁的雷光,推测道:「有银雷、紫雷,还有黑芒吞吐,看情况像是超凡境。」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不会是镇守道门的清渠在渡命劫吧?」洛克猜测道,「如果真是清渠在渡命劫,那他渡劫之后必然虚弱不堪,道门就 没有一个能打的了,我们或许可以趁机镇压道门。」 蓝思摆摆手,神色严肃道:「不可乱来,道门好歹也是有天尊坐镇万年之久的古老门派,即便眼下衰败没落了,肯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极乐天尊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蓝思说的不错。」一直没有吭声的寒冬突然开口冷冰冰地说道。 洛克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等劫云散去后,过去稍稍试探一二就知道了。」 …… 咔!咔!咔! 道门上空,天雷一道接一道地落下,威力一道比一道恐怖,好似不把目标消灭不肯罢休一样。 当第七道天雷落下时,清渠和闫明朝头顶的雷竟变成了黑雷。 两人神色凝重,各展神通抵御雷劫。 张小卒头顶的雷劫也已经快要分不清是紫雷还是黑雷。 之前寻求他庇护的修者,陆陆续续开始远离他,因为张小卒的身体已经被天雷劈得破皮烂肉,惨不忍睹,给人感觉下一道天雷就能送他上西天。 远离他的修者害怕被他的天雷误伤。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张小卒只是表面上看着惨,实则他的双目沉静镇定,没有一丝慌乱。 他的气息虽然紊乱,可那是因为他故意没有驱散体内残存的雷电之力,以致于雷电之力在体内乱窜,影响了他的气息运转,其实只要他愿意,瞬间就能把体内乱窜的雷电之力逼出体外,稳定气息。 他实际上是在借助雷劫淬体。 而这么做的并非他一人。 像清渠和闫明朝,也都是半抵抗半以肉身承受天雷,让肉身享受天雷的洗礼。 另外还有三个厉害的圣境强者,也都在借助天雷淬炼肉身。 因为雷劫是公认的淬炼肉身绝佳的力量,但前提是肉身有能力承受得住雷劫的力量,否则肉身淬炼不成,反而????????????????变成了雷劫下的亡魂。 不,死在雷劫下会直接灰飞烟灭,连变亡魂的机会都没有。 咔! 第九道天雷落下。 张小卒的天雷真正变成了黑雷。 另外还有六道其他人的天雷,也一同劈落下来。 张小卒竟大口一张,把他自己的黑雷和另外六道天雷吞进腹中。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得眼皮直跳,觉得张小卒是在自寻死路,可是他们想象中的张小卒会爆体而亡的画面迟迟没有发生,甚至张小卒身上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天雷进到他肚子里后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天雷没有消失,而是被张小卒吞进了战门空间,然后被他镇压封印了起来。 尝过封印天道法则的甜头,他想把这杀伤力极强的一道黑雷留作一记杀招,等以后战斗厮杀的时候不经意地释放出来,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当第九道天雷的雷声落下后,天上的雷云终于开始消散。 张小卒顾不上身上的伤势,第一时间奔向雷云中心的正下方,想知道九幽泉有没有抗住雷劫。 许多修者好奇张小卒要干什么,立刻跟了上去,但是下一刻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挡了下来。 「道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乱闯!」 清渠喝道。 众人被清渠清冷威严的目光扫视,连忙退了回去,不敢放肆。 东边天空,古之一族的五个人望见雷云消散,立刻直冲道门奔去。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毁之可惜 整个后山一片焦土。 花草树木大都在天雷之威下化成了粉尘,剩下的一些没有化作粉尘的,许多都在被雷火焚烧,冒起缕缕青烟。 如墨盘一般的九幽泉正静静地躺在一个直径四五百丈,深数十丈的漏斗形土坑的中心。 滋滋! 土坑里还残留着一些雷电之力,时不时窜起一道电弧。 张小卒落在土坑里,满怀期待地捡起九幽泉,随之传来的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让他的嘴角扬了起来。 九幽泉承受住了雷劫的洗礼,获得了最大功效的加持效果。 「成功了吗?」 闫明朝飞过来问道,不过张小卒嘴角高兴的笑容已经告诉他答案。 「嗯」 张小卒点点头,把九幽泉递给闫明朝。 闫明朝感受着九幽泉上传来的强大神魂滋养之力,捋须道:「坐????????????????在此宝上修炼,三十年可成圣。」 「什么?」 清渠刚过来就听到闫明朝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不禁吓了一跳。 三十年成圣对于绝世天才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听闫明朝的语气,显然不是只针对天才而谈,而像是泛指。 泛指,这就吓人了。 「你俩炼制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宝物了?这不是九幽泉吗?」 清渠落在闫明朝身边,看着他手里的九幽泉好奇问道。 闫明朝笑着将九幽泉递给清渠,道:「你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清渠疑惑地接过九幽泉,随之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发现闫明朝刚才的话一点儿也不夸张,心知若是随身携带着此九幽泉修炼,三十年就算成不了圣,也能拥有匹及圣境的强大神魂。 震惊半晌,清渠突然皱眉看着手里的九幽泉说道:「这是九幽泉吗?本尊觉得一点儿也不像。」 闫明朝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心知清渠是在睁眼说瞎话,想要贪掉九幽泉。 「你们聊,老夫去看看药田去,可千万别被雷电之力侵染了。」 闫明朝转身朝他的药田飞去。 贪不贪九幽泉是道门的事,他身为客人,不便多言。 来到药田边一番察看后闫明朝不禁苦起了脸。 药田虽然有阵法守护,没有被天雷摧毁,可是狂暴的雷电之力仍然让汲灵草沾染上了一点。 之前天雷降落时,他之所以远离药田,而没有在药田旁边守护,正是因为担心自己引来的天雷太强,爆炸性的雷电元素力量会污染汲灵草的药性,可结果还是没能避免。 「哎——」 闫明朝极度郁闷地叹 了口气。 汲灵草虽然只沾染了一丁点雷电之力,可是这点雷电之力仍然有可能在炼丹的时候造成难以预料的影响,所以这辛辛苦苦培育的四块药田,等于是废了一半。 而他又不敢以自身力量去驱散汲灵草里的雷电之力,因为可能雷电之力驱散了,而他的力量却被汲灵草吸收了。 「等会问问大用有没有办法,不行的话只能重新培育了。」 闫明朝冲四片药田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拿起锄头继续开垦第五片药田。 轰隆隆! 突然,后山深处的上空又开始凝聚雷云。 「又来?!」 还没有从刚刚的九重雷劫里缓过劲来的圣境强者,望着那快速凝聚的雷云和听着那沉闷的雷声,吓得眼皮直跳。 下一刻,十多个圣境强者飞离了无量峰,朝南边逃去。 然????????? ???????而这一次雷云没有向周围蔓延,只是在后山深处的天空中剧烈翻涌。 随后一道银色的天雷落下。 咔! 银雷劈在一块暗红色,巴掌长,形似腰牌的玉牌上,把玉牌劈成了粉末。 「——」 清渠看着自己珍藏了数千年的古老玉牌毁在天雷之下,心疼得哆嗦了一下。 「你等着,我这里还有。」 清渠不服气,打开虚空空间继续翻找有希望能抗住天雷的玉件。 咔!咔!咔! 可是结果都一样,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玉件相继「惨死」在天雷之下。 「干!」 清渠忍不住爆了粗口。 张小卒目光询问地看向清渠。 「没有了,没有了。」清渠连连摆手,郁闷道:「这天雷有点邪门,看上去威力不大,可是落在玉石上却有出奇的破坏力,我这些玉件按理说都能抗住一两次雷击。」 【鉴于大环境如此, 张小卒闻言赞同地点点头,问道:「大师兄,有没有特别能抗雷劈的玉?」 清渠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回道:「通常最能抗雷击的玉便是雷金玉,若是能找到被雷电之力淬炼千年的极品雷金玉,或许能抗下你的这个天雷。 除此之外,传言深海有一种海妖名叫雷鲛,雷鲛体内有一颗本命鲛珠,雷鲛在修炼的时候会把鲛珠吐出体外,鲛珠可以引来雷电风暴,然后他们就会沐浴雷电修炼。 所以长期经受雷电洗礼的雷鲛鲛珠应该也能抗住你的天雷。 但是鲛珠太难得了。」 「极品雷金玉多吗?」张小卒问道。 「这东西在古南比较多,但是在咱们中岳却属于稀有物品,因为古南有一个雷 劫谷,一年四季雷暴不停,盛产雷金玉。」 「哦」 张小卒有些失望。 他想多弄点极品雷金玉带回九洲。 可是极品雷金玉和鲛珠都是珍稀之物,想得不可得,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清渠手里的九幽泉,寻思若是把九幽泉切割成小块,应该能得到不少块。 咔咔… 张小卒的身上突然响起细微的碎裂声,竟是被天雷劈得焦糊的皮肉开始脱落,看上去就跟蜕皮一样。 清渠不禁惊讶于张小卒的自愈能力,说道:「你先把身体清理一下吧。」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纵身飞向北边未被天雷摧残的山林,落在一片枝叶茂密的树林里,随即催动力量,身躯猛地一震。 刺啦! 身上的衣服和焦糊的皮肉全都碎裂震飞,露出了干净、细嫩、晶莹如玉的新肌肤。 不????????????????好的是头发也都脱落了,变成了一个白净的大光头。 张小卒不在意光不光头,但是不喜欢白净的光头,于是催动头骨上的古仙之力,头发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了出来,遮挡住白净的光头。 他又拿出清水把身体冲洗了一遍,然后换上一身银灰色的劲装。 接着双手握拳,缓缓展开身体,让每一块肌肉筋骨都紧绷起来,细密的爆豆声在全身响起,似是有爆炸性的力量即将从体内喷涌而出。 「不错!」 张小卒感受着天雷淬体后肉身力量和筋骨硬度的增长,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以他目前的肉身强度,在境界没有突破的情况下,想要进一步提升强度已经非常困难,所以经历一次天雷淬 体能有这么大的提升,实属难得。 随即离开树林,回到清渠那里。 「这九幽泉你打不打算还给死亡天尊?」 清渠问道。 张小卒想了想,回道:「大师兄你决定吧,放在我手里,我怕我会忍不住把它切成玉块。」 清渠闻言不禁一惊,忙道:「可舍不得,此等重宝毁之可惜,只可惜它不适合我道门弟子使用,只有鬼修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不如…就还给死亡天尊吧,换取等价值的修炼资源。」 「嗯,可以。」张小卒点头同意,道:「若是能换一块炼制九幽泉的玉料,那是最好不过。」 「好,我尽力把死亡天尊的家底掏空。」清渠笑道。 「深海古之一族蓝思·古,受族中长辈之意,前来拜谒道祖天尊,祝道祖天尊福寿绵延,安康顺遂。」 东方天空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清渠和张小卒的谈话。 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回不去了 「深海古之一族」这六个字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深海妖族向来深居深海,从不和陆地上的人来往,人们对他们的了解仅限于一些零星传言和故事传说,故而他们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众修者顺声望去,只见道门东边的天空中站着五个面容姣好、气质出尘的青年男女,一看便知不是等闲之辈。 「蓝思·古,这个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废话,青云榜排名第三的名字,能不耳熟吗?」 「深海妖族为何来道门拜谒,难道他们也被祖源之地吸引,准备出世了吗?」 「上古诅咒困扰着天外天所有修者,海妖自然也不例外,祖源之地和本源之体对他们也有致命的诱惑。」 众修者议论纷纷。 掌门人陆无涯从大殿里走出。 深????????????????海妖族突然来访很让他惊讶,可是当他看到蓝思·古五人的位置后,心里顿时窜起一股不悦之情,心说:「正门不走翻墙头,嘴上说是拜访,实则傲慢无礼,根本没把我道门放在眼里。」 不过他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飞到半空中远远地朝蓝思·古五人拱手作礼,道:「深海道友远道而来,实乃稀客,道门上下欢迎之至。吾乃道门掌门人陆无涯,替我家道祖感谢深海古之一族道友的问候。请五位道友走南面正门大道,你们那边有迷阵,千万不要误入了。」 他的话里既带着几分冷讽,也给蓝思·古五人留着台阶和面子,心想可能深海蛮夷缺少礼教也难说。 「哈哈,多谢陆掌门提醒,不过路就在眼前,哪有舍近求远的道理,小小迷阵困不住我等。在下洛克·古,给道祖请安,向陆掌门问好。」洛克·古笑着朝陆无涯施了一礼,接着便迈步前行,要从东边直接飞向无量峰。 不过蓝思·古四人却都站在原地没动,显然是有意让洛克试探迷阵的威力。 「洛克·古,阳圣境中期,青云榜排名三十六。」 「深海海妖来者不善呐,登门就要给道门一个下马威,很强势,就是不知道能耐如何?」 「又有好戏看了。」 众修者看出蓝思·古五人来者不善,纷纷走到视野开阔的位置,摆出看戏的架势。 洛克·古面带微笑地看着陆无涯,脚下一步数十丈,快速走向无量峰。 陆无涯的脸上亦笑容不减。 一步、两步、三步——三十步——一百步—— 洛克脸上的笑容突然僵 硬。 陆无涯见状咧嘴笑了,纵身跃上灵官殿的殿顶,盘膝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悠哉悠哉地嗑了起来。 「怎么回事?」 洛克惊疑地停下了脚步。 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向着无量峰快速靠近,左右两边快速倒退的景色也说明他在快速前进,可是走着走着却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因为无量峰上的景色不知从哪一步开始不再随着他脚步的靠近而拉近了。 可是他依然能看到无量峰上每一个人的动作,甚至能听到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回头也能看到蓝思·古四人,一切都还是真实的,唯有他脚下前进的步伐是假的。 他知道自己已经陷进了迷阵,但是不知道是何时陷进去的。 让他感到心悸的是,即便已经知道自己陷进了迷????????????????阵,却仍然感受不到迷阵的存在。 「这位排名三十六的青云榜高手看起来也一般般嘛,毫无警觉一头就扎进大阵里了,我还以为他胸有成竹,有破阵之法呢,不禁对他满怀期待,可是看他此刻惊愕的表情,似乎才 发现自己陷进迷阵里了,高看他了。」 「小年轻还是太轻狂了,来道门挑战什么不好,非要挑战道门最厉害的阵法,只能说勇气可嘉。」 「此话言之尚早,他还没动手破阵呢,再看看。」 「你们看,陆掌门都嗑起瓜子看戏了,显然是笃定这小年轻破不了阵。」 围观的修者对着洛克指指点点。 洛克全都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声,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尤其是看到陆无涯龇牙嗑瓜子的嚣张样子,更是气得双目喷火。 「呸,吃了个瘪子!」 陆无涯朝地上吐了个瓜子壳,很大声地说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众修者闻言不禁莞尔,都知道陆无涯是在嘲笑洛克的本领不行。 嗖! 洛克突然迈开脚步前冲,速度快到身体化作了一道光影。 两旁的风景在他眼角的余光里极速倒退,无量山峰在他视野里越来越近,眼看就能一步踏上峰顶,可就是这最后一步近在咫尺却远在千里,任他如何提速都踏不上去。 「哈哈……」 无量峰上的修者突然都捧腹大笑起来,因为在他们的视线里,洛克正在空中原地转圈。 「洛克,回来!」 蓝思·古大喝一声。 洛克再次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回到了刚才的 位置,听着无量峰上众修者的哄堂大笑声,不禁又气又怒、又羞又恼,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铮! 他没有听蓝思·古的命令,而是恼羞成怒地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把两丈多长,长得有点过分的直刀,随即双手握住刀柄,猛地朝无量峰斩去。 嗤! 空间被他一刀劈开,可是刀气只向前飞出数十丈,突然就没入虚空没了踪影。 刷刷刷! 洛克大怒,向着四面八方连斩数十刀。 纵横交错的刀气把他四周的空间斩成了碎片,但仅限于他的周围,因为没有一道刀气能飞出百丈远。 洛克拖着长刀一步踏入虚空,想要横穿虚空,可是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横跨虚空到了百里之外,从虚空里出来后,竟发现自己仍然在原地没动。 「好????????????????厉害的迷阵!」 他心里暗惊道,起初的轻视之心已然全无。 「洛克,回来!」 蓝思再次命令道。 洛克不甘地哼了声,有心想破掉大阵,杀一杀陆无涯的嚣张气焰,可是连大阵最基本的阵型在哪里都摸不清,根本无从破阵,只能听从蓝思的命令退回去。 可是来的时候容易,回却回不去了。 洛克向着蓝思·古四人大步疾奔数百步,眼看已经到了四人面前,可是脚步一停就又回到了原地。 在蓝思四人眼里,洛克根本就没有向他们靠近,而是一直在原地转圈。 「陆掌门,你打算让这小年轻在大阵里跑多久啊?」 无量峰上有人笑问道。 「跑着呗,给大家解解闷,等他明白什么是「舍近求远」后,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陆无涯高声回道,眼睛却是看着蓝思·古四人。 意思很明白,只要他四人走南边正门好好登山,知道什么是歪路,什么是正道,才会放洛克出阵,否则就让他在里面呆着吧。 「我去破阵!」 寒冬·古冷声说道。 「别去。」蓝思拦下寒冬,然后转身迈步向南走去,说道:「这阵不易破,走南门上山,服个软,没什么可丢人的,比陷 进阵里转圈圈让人当笑话看好。走!」 「听哥哥的。」浅嫣·古赞同道。 寒冬和斐娜也都跟上了蓝思的脚步,没有执着于破阵。 陆无涯看见蓝思四人的动作,不禁眉头一挑,暗道:「这小子能屈能伸,不简单呐。」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受伤的桃夭剑 清渠以神识扫视着蓝思·古五人,不由得皱起眉头疑惑道:「不是说深海海妖对本源之体没有兴趣吗,怎么他们也嗅着味道找来了?」 张小卒轻叹一声,苦笑道:「谁都想解除身上的上古诅咒,证道天尊,他们闻着味找来可以理解。」 深海海妖的出现让他心情更加沉重,心想如果天外天去九洲大陆的通道打通,以天外天庞大的修者数量,恐怕把九洲大陆的人全杀了都不够。 清渠摇头道:「深海海妖对自己的身体看得极重,因为他们认为身体是海神赐予他们的礼物,纯净、圣洁、高贵,且强大,所以他们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觉得伤害自己的身体就是对海神的亵渎。 他们死后会把尸体沉入海眼,献祭给海神,请求海神继续赐福护佑他们的子孙后代。 如果身体????????????????有缺损,且没有得到海神的原谅,就没有资格沉入海眼,只能曝尸荒海,被低等的鱼虾啃食,为自己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 所以按理说深海海妖是不会舍弃自己的肉身夺舍本源之体的。 但也不能完全肯定,毕竟我对深海海妖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 「等他们登上山来就知道他们的来意了。」张小卒道。 「他们是冲你来的,你去接待一下吧,顺便给山上的人讲讲九洲大陆的事吧,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也表明一下你的态度。」 「好的。」 「这些玉件你抽时间给我加持一下,今后走亲访友就不缺见面礼了。」清渠拿出一大把玉件递给张小卒,「随便加持一下就行,不要求最强功效的。」 张小卒伸手接过玉件,开玩笑道:「加持一件一颗圣王·丹。」 「没问题,等会给你。」清渠爽快点头。 「哈哈,我开玩笑的。」张小卒忙摆手道。 「真巧,我也是。」 「……」 清渠投给张小卒一个「小子,你还嫩了点」的得意眼神,然后纵身朝闫明朝的药田飞去。 深海海妖虽是稀客,但来人还不够格让他亲自接待,交给陆无涯和张小卒接待即可,他没有打算现身。 张小卒见蓝思·古四人乖乖爬山去了,知道他们登上无量峰还需要一段时间,便也不急着去无量峰,跟在清渠身后飞向药田。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大用,你来看一下,汲灵草被雷电之力侵染了,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把雷电之力驱散掉?」 闫明朝见张小卒 飞了过来,立刻放下锄头问道。 「我看看。」 张小卒落在药田边上,用神识察看一番,发现汲灵草上只沾染了少许雷电之力,于是对着药田拍出双掌,气势之力顿时如泉涌一般从他双掌掌心涌出,不要钱地灌向四片药田。 把闫明朝看傻了眼。 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滴都不舍得浪费的太初元始之力,对张小卒来说就跟大河里的水一样,想取多少取多少。 他担心自己的力量污染汲灵草,所以不敢用力量去驱散汲灵草的雷电之力,可张小卒却能直接用磅礴的太初元始之力往汲灵草身上硬灌,非但轻松就把雷电之力驱散了,还让汲灵草蕴含的太初元始之力更纯净了。 闫明朝捻着胡须,不再和张小卒客气,开口讨要道:「小子,在你离开前必须得给老夫多储????????????????备一些太初元始之力。」 张小卒转头看向闫明朝,笑道:「我或许有办法让您不缺太初元始之力使用。」 「真的?」闫明朝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 因为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汲灵草想怎么培养就怎么培养,想做什么试验就做什么试验,完全不用担心太初元始之力不够用的问题。 张小卒道:「我的太初元始之力可以汲取山脉之势生长,所以只要我在一片山脉里留下一股太初元始之力,那么这股太初元始之力就会不断地增长,只要不被一次性抽干,无论使用多少都能再生出来。 再生的速度取决于山脉之势的强弱。 如果我在道门留下一股太初元始之力,以道门山脉之势的强大,无需三五年,您就是把这片山上全都种上汲灵草都够用。」 闫明朝听着张小卒的描述,眼神越来越亮,可是听完最后一句话,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 清渠拍手赞道:「这主意好。」 因为如果张小卒能用太初元始之力把闫明朝绑在道门,那么道门就等于多了一位双修大宗师坐镇,假若今后再有人杀上门来烧山,无需道门的人吱声,闫明朝就第一个不答应。 当然,闫明朝的价值远不是区区战力可以定义的,他的丹术和器术才是两座取之不尽的宝山,闲暇之时随便指点道门弟子两句,便能让他们受益终生。 「我就是打个比方。」张小卒看到闫明朝脸上的笑容僵住,连忙解释道:「我可以在任何山脉留下太初元始之力,不过恐怕去不了北琼,太远了。您要是有容纳小世界之 类的宝物,那是最好不过,我在里面留下太初元始之力,您便可以随身携带着。」 他拜闫明朝为师虽然是以交易开始的,但是在相处的过程中,闫明朝并没有把他当成交易得来的便宜徒弟冷眼相待,而是把他视作亲传弟子悉心教导,他哪能借机绑架恩师的自由。 清渠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没说什么。 闫明朝听了后心里舒服了些,说道:「老夫以前倒是有一件不错的空间器物,不过被老夫送给门中一个小辈了,抽空老夫再搜集材料炼制一件吧。眼下就不必舍近求远了,你就把太初元始之力留在道门就行。」 「等弟子处理完前面的事,就回来给您布置。」张小卒点头道。 「不着急。」 「闫老,在下却是有件急事得请您帮忙。」清渠道。 「上????????????????人请讲。」 清渠伸手从虚空里抽出了桃夭剑,倒转剑柄递给闫明朝,问道:「请闫老帮忙看一下,可有修复之法?」 那日和极乐天尊激战,被极乐天尊一刀把桃夭剑的剑身从剑尖位置向里劈开了一道近三尺长的裂口,连带桃夭剑的剑灵都差点被斩灭。 此时回想极乐天尊那一刀,仍然让清渠觉得心有余悸。 闫明朝拿着桃夭剑观察了一会,皱眉道:「修复不难,但是修复之后很难再有之前的威力。」 清渠连忙恭维道:「以闫老高超的手段,必然有办法解决这一难题,请您务必费心,缺什么材料,或是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闫明朝摇头道:「上人或许不知,修复此等级别的兵刃利器甚至比锻造一件全新的同等级的兵器还难,得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琢磨琢磨。」 「劳您费心。」清渠感谢道,心知这是沾了张小卒的光,否则可不容易请得动闫明朝出手。 闫明朝说干就干,拿着桃夭剑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小师弟,把闫老的药田照看好。」清渠向张小卒吩咐道。 说完不给张小卒拒绝的机会,便拍拍屁股离开了。 张小卒笑了笑,往叶明月的茅草 屋走去。 屋内,三界之画悬浮在床铺上空,画中不停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叶明月正在三界之画里的茅草屋前盘膝而坐,完全沉浸在小世界的构筑中,就连之前的滚滚天雷都没能惊醒她。 躲在三界之画里的她,避过了这场雷劫洗礼。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 我要挑战你 「雷前辈,您不打算回九洲了吗?」 「嗯,天外天比九洲有趣多了,圣境之上有超凡,超凡之上还有天尊,充满了挑战,而回去却得时刻压制修为,生怕被天道制裁,多无趣。」 「也是,那我也不回了。」 「说来我还欠你一把刀呢,我看极乐天尊的那把刀不错,等我晋升天尊境后,把它抢过来送你。」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 无量峰上,雷止戈和江天樾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传音聊着。 之前雷劫作乱时,江天樾见到了雷止戈。 二人把各自来到天外天的遭遇简单讲述了一番,都觉得对方比自己过得还惨,不禁有点同病相怜。 雷止戈把自己准备留在天外天的打算告诉了江天樾,江天樾作为雷止戈的头号崇拜????????????????者,当即决定陪雷止戈一起留在天外天。 …… 「江前辈,您来啦。眼下不方便过去向您见礼,请您见谅。」 张小卒来到了无量峰上,神识扫视四方,发现了正在和雷止戈聊天的江天樾,立刻高兴地传音问候。 他不走上前去和江天樾打招呼,是怕被其他修者看到后怀疑江天樾的身份,给江天樾招惹不必要的祸事。 「无妨。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江天樾传音回道,明白张小卒的好意。 「让前辈挂心了。」 「你忙你的,等人散了我们再找机会聊。」 「好的。」 张小卒已然被众修者团团围住。 「张三爷,你真的不知道去祖源之地的路吗?」 「张三爷,你什么时候回祖源之地?」 「公子,我来了。唉,别挤,别挤啊。」 「张三爷,青云榜上的雄霸天、牛广茂和周剑来,是不是和你一起从祖源之地过来的?」 众修者你一句我一句,各种问题把张小卒直接淹没了。 有一些问题里暗藏陷阱,张小卒只要做出明确回答就会落入陷阱,从而暴露一些信息。 张小卒朗声回道:「诸位且稍等片刻,等深海族的朋友上来后,我再一一回答诸位的问题。」 「三爷,我来安排。」陆无涯从殿顶飞下来说道。 「有劳掌门人了。」张小卒连忙作礼,对陆无涯这个掌门人称呼他为「三爷」感到不太合适,觉得自己辈分太高了。 然而陆无涯,或是道门其他人 ,却没有觉得不合适,因为张小卒在和极乐天尊那一战中一人独掌一剑的能耐,已经让他们信服。 陆无涯立刻吩咐道门的人忙活起来。 场地就安排在灵官殿前的广场上,地大开阔,站一万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先布下一个笼罩整个广场的隔绝禁制,张开结界,然后按照清渠的定价,一个人头一颗碎星丹,交钱入场,众修者无不爽快交钱。 等陆无涯把乱糟糟的场面安排好,蓝思·古四人正好顺着正门大道登上了峰顶。 陆无涯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说道:「蓝思少侠来得正巧,我家三爷正要给诸位江湖朋友讲一讲祖源之地的事,不知少侠可是为此事而来?如若是,可交一颗碎星丹进场听一听,若无兴趣,还请到大殿喝茶。」 他抛给蓝思一个身份选择,选????????????????择交钱进场,那便和其他来访的修者一样,就不要端客人的架子了,若是选择去大殿喝茶,那就是远道而来的友好客人,立刻奉上好茶招待。 蓝思·古向陆无涯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本来对祖源之地 并无兴趣,不过我家小妹对祖源之地的异域风景心驰神往,今日前来正巧遇到贵门三爷讲述祖源之地的风土人情,不知陆掌门可否先让在下领小妹进去听一听,满足一下小女儿家的好奇心,然后再与陆掌门去大殿喝茶?」 这番话说得甚为圆滑,无形中便化解了陆无涯给他的选择,想鱼和熊掌兼得。 陆无涯总不好拒绝说不,和一个小女人为难,那也太有失掌门身份了。 「也好,也好。」陆无涯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指向入场口,道:「一人一颗碎星丹,那便交钱即可进场。」 蓝思闻言表情不由一僵,因为陆无涯虽然嘴上答应着,可是转眼就把他们当成送上门的生意做了,显然心里压根就没把他们当成客人看待。 他心有不悦,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假装没听懂,继而问道:「陆掌门,我那位兄弟一不小心误入贵门迷阵,在下替他向陆掌门陪个不是,还请陆掌门大人大量,饶他一次吧。」 「呵呵,小事。」陆无涯呵呵一笑,然后抬手朝东边扫了下,那动作就像是赶苍蝇一样。 陷在迷阵里的洛克·古只觉眼前景色一晃,下一刻身体回到了初来时的位置。 「哼!」 洛克·古低哼了声,悻悻地朝南边飞去,知道想上无量峰只能乖乖地走正门大道。 蓝思·古没有在原 地等洛克,而是领着斐娜三人先交钱进了结界。 四人的进场在广场上引起了一阵骚动,因为众修者对深海海妖的好奇并不比对祖源之地少,所以一时间都向蓝思·古四人投去好奇的目光,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蓝思·古四人自离开深海出来后,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然后变冷,在听到一些极不礼貌的议论声后,又忍不住面露怒容。 有人在讨论他们的本体是人身鱼尾,还是鱼身人足。 有人在讨论他们是卵生还是胎生。 甚至听到有人在讨论海妖能不能降服,肉质鲜不鲜美等等极具冒犯性的问题。 那些人虽是交头接耳,声音极小,可是蓝思·古四人听力超群,全都听见了。 「哼!」 蓝????????????????思·古怒哼一声,皇圣境的威压似怒浪一般朝四周压去。 「噗——」 那些讲了冒犯之言的修者只觉胸口像是挨了一记重锤,当场口吐鲜血。 广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修者感受到蓝思·古恐怖的威压,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是青云榜上位列第三的人物,冒犯不得。 挡在四人前面的人吓得纷纷退让两旁,让开一条道路。 蓝思·古目光扫视四周,嘴角泛起一抹轻蔑冷笑,昂首向前走去。 费那·古三人跟在他身后,也都是一脸傲然之色。 张小卒看见蓝思·古四人到来,便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对于蓝思·古以威压伤人的举动并未说什么,因为广场上的动静都在他的入微心境的笼罩下,故而知道确实是那几人冒犯在先,而蓝思·古也只是施以小惩,没有真正重伤他们。 再者,就算重伤了,也不关他的闲事。 「你就是张大用?」 斐娜·古见张小卒从大殿里走出,突然加快脚步走到蓝思·古三人的前面,声音清冷地冲张小卒问道。 「我就是。」张小卒点头道。 「自我介绍一下,吾名斐娜·古,位列青云榜九十名,你排在我前面,我要挑战你。」斐娜·古说道。 其实挑战张小卒什么时候都行,不 需要急于此时,但是广场上众人族修者对他们的冒犯之言让她甚为生气,所以她想当着众人族修者的面把排在她前面的张小卒打趴下,杀一杀人族修者的气焰,让这些无礼至极的家伙知道他们古之一族的厉害。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 挑战礼 「一个虚名而已,姑娘喜欢,拿去便是,大可不必刀剑相向,以免伤了和气。」张小卒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有接受斐娜·古的挑战。 然而斐娜·古听了张小卒的大度相让,心里反而怒气横生,因为张小卒的相让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看不起她的羞辱,于是带着几分怒气哼道:「孰强孰弱自然得真刀真枪的比过才知道,否则自己给自己排名算怎么回事,你是在羞辱我吗?」 张小卒忙摆手解释道:「不敢不敢,姑娘误会了,在下是怕不小心伤了姑娘,那多不好。」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斐娜·古反而更气了,沉声问道:「怕伤了我?你的意思是我技不如你,不自量力吗?」 「没有没有,姑娘想多了。」张小????????????????卒笑道。 「你笑什么?」斐娜·古感觉张小卒的笑容里充满了对她的轻视。 「有客远来,高兴。」张小卒答道。 「哼,你脸上分明是轻视的笑,心里肯定在笑我不自量力。」 「这——姑娘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张小卒目光从斐娜·古身上移开,看向蓝思·古,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是谁都能看懂他看向蓝思·古的意思,是让蓝思·古管管他的人。 蓝思·古却装作不懂地朝张小卒笑了笑。 「张大用,我斐娜·古向你挑战,你敢不敢应?哼,堂堂道门三爷,不会不敢吧?」斐娜·古激将道。 「这个女人也太傲慢了。」 「三爷,接受她的挑战,然后狠狠地教训一顿,让她知道三爷你的厉害。」 「三爷,深海海妖是稀客不假,但也不能处处让着他们,否则会让他们以为我们人族好欺负。」 众修者纷纷叫嚷道。 或是看不惯斐娜·古的咄咄逼人,或是刚刚被蓝思·古的威压压迫,心里不爽,想让张小卒帮他们出一口气。 然而张小卒却没有听他们的怂恿,也没有受斐娜·古的激将,只是冲斐娜·古摇了摇头,淡声道:「我很忙,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接受你的挑战。」 「呵呵,你是没时间吗?你是不敢,你怕输给我后无地自容,丢你道门三爷的脸面。」斐娜·古继续激将。 张小卒的表情 突然一冷,不悦道:「姑娘,我敬你是客,所以对你的冒犯一再忍让,你可不能太过。」 「我不需要你忍让,接受我的挑战,才是对我最大的尊敬。」斐娜·古咄咄逼人道。 「我说过,我很忙,没时间。青云榜上在我之下的有十多位,要是谁都像姑娘你一样跑来挑战我,那我还有时间做别的事吗?」张小卒冷笑道。 「呵,才八十九而已,说的就跟自己排名第一,有多少人挑战你一样。」寒冬·古讥笑道。 张小卒没有理会寒冬·古的讥笑,而是微微侧头,看了陆无涯一眼,投去一个眼神。 陆无涯看到张小卒投来的目光,先是愣了一下,没领会到张小卒眼神里传达的意思,不过稍作琢磨后,忽然????????????????明白了过来,当即轻咳一声,说道:「三爷,这位姑娘远道而来,如果她能拿出让您满意的挑战礼,那您就抽点时间陪她练一下吧。」 「挑战礼?」斐娜·古闻言疑惑地看向陆无涯。 她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别说她,在场的修者都没听过这个词。 但也好理解,挑战礼顾名思义就是挑战别人需要奉上的礼物。 「姑娘,你不会连挑战礼都没准备吧?挑战,便是以下犯上,你不奉上礼物以示诚意,摆正挑战者的姿态,上位者为何要接受你的 挑战?总不能来个阿猫阿狗在门前叫两句,主人家就得应声吧?没道理不是。」陆无涯解释道。 「你——」斐娜·古听到陆无涯竟把她比作「阿猫阿狗」,不禁气结。 「在下只是打个比方,姑娘莫要对号入座。」陆无涯捋须笑道。 说完侧头看了张小卒一眼,张小卒也恰向他看过来。 短暂的眼神交流让陆无涯知道自己对张小卒刚才的那个眼神领会对了。 心说难怪从一开始就觉得张小卒说话怪怪的,明明对斐娜·古说的每句话都很客气,可是每一句话里却又都带着几分让人听了后会不舒服的耿直言词,起初他还以为张小卒就是性子耿直,外加情商低,不会说话,而现在才知道张小卒原来是故意的,是在不动声色地激怒斐娜·古,引诱她上当。 斐娜·古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地愤怒,冷冷地看着陆无涯说道 :「本姑娘会让陆掌门知道谁才是阿猫阿狗。」 说完看向张小卒,问道:「说吧,我得拿出怎样的挑战礼,你才肯接受我的挑战?」 张小卒伸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一颗圣王·丹,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吃糖豆一样吃了,然后问道:「姑娘,你觉得我堂堂道门三爷,像是缺你那点东西的人吗?」 说完又拿出一颗圣王·丹,扔进嘴里当糖吃了。 末了还砸吧砸吧嘴,不满道:「这炉圣王·丹火候大了,味道稍稍有点呛。」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张小卒装到了。 如果张小卒拿圣元丹出来装大款,或许还会有人讥笑他装大尾巴狼,可是张小卒拿的是圣王·丹,眼皮眨也不眨就连吃两颗,就算????????????????他是打肿脸充胖子,也没有人不服气。 「败家,败家。」 陆无涯心里心疼的直叫唤,可同时又充满了期待,心知张小卒敢拿两颗圣王·丹做饵,必然所图甚大。 斐娜·古脸色涨红。 深海虽然不缺灵气修炼,并且有各种修炼资源,可是与陆地相比,还是比较匮乏的,其中丹药便是最稀缺的修炼资源,因为深海缺少药材,所以就算有丹师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张小卒随手丢进嘴里的两颗圣王·丹,斐娜·古就有点拿不出,还何谈挑战礼。 蓝思·古三人也都脸色难堪。 「我的丹药不多,但是我有深海特有的修炼资源,一点不比圣王·丹差。」斐娜·古涨红着脸嗡声说道。 「慢着。」蓝思·古突然开口叫住想要往外拿东西的斐娜·古,看向张小卒说道:「挑战礼我们自然拿得出,如果我们挑战失败,礼物双手奉上,自然无话可说,可要我们赢了呢?」 言下之意是要有来有往。 张小卒笑回道:「你们要是赢了,我就把青云榜八十九的位置让出来,但挑战礼我仍然是要收的,不然不就白白给你们当陪练了吗?」 「……」蓝思·古四人闻言差点没忍住唾张小卒一脸。 「看你们的表情看来是囊中羞涩,拿不出能让我满意的礼物了。」张小卒笑道。 他脸上的笑容看在蓝思·古四人眼里,无疑是赤裸裸的嘲讽。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赌斗 「无耻!」浅嫣·古忍不住冲张小卒啐骂了声,「不管输赢都是你占便宜,这是哪门子道理?」 「又不是我强迫你们来挑战我,再者说,打赢我,这位姑娘就是青云榜第八十九了,这不是你们所求的吗?」张小卒反问道。 「你——哼!」浅嫣·古讲不过张小卒,气得跺了跺脚。 蓝思·古见妹妹生气,脸色骤然阴冷了下来,两道带着杀气的冷芒从微眯的眼缝里射向张小卒。 「哼!」 他一声冷哼,带着皇圣境的威压压向张小卒。 张小卒脸色一变,似是畏惧地向后缩了缩身体,忙说道:「我明白几位的意思,是想说我也必须拿出等价值的东西,我赢了,你们的东西归我,你们赢了,我的东西归你们。」 「理应如此,不是吗?」斐娜·古问道。 「这叫赌战,不叫挑战。」张小卒道。 「我就和你赌战。」斐娜·古道。 「几位远道而来,若我拒不应战,不免怠慢了几位,既然你们执意要战,那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和你们赌战一把。」张小卒松口道,「但是先说好了,我不缺修炼资源,你们若是拿不出让我满意的东西,我懒得出手。」 蓝思·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觉得张小卒是迫于他的气势压迫,不得不做出妥协让步。 「说吧,你想要什么?」蓝思·古冷笑地看着张小卒。 在他看来张小卒明显是怯战,所以想以赌注为难他们,让他们主动放弃,他已经暗下决定,只要张小卒提出的条件他能满足,就一口应下。 「在下听说深海有一种雷鲛鲛珠,可承受任何威力的天雷,不知几位可有?」张小卒缓缓说道。 陆无涯听了后心里的好奇顿时解开,暗道:「原来是在图谋此物,雷鲛鲛珠乃深海奇物,有市无价,以两颗圣王·丹为诱饵,若能得手,倒也划算。」 「雷鲛鲛珠是什么?非常稀有吗?」 一些不知道雷鲛鲛珠的修者立刻向周围的人打听起来。 「雷鲛鲛珠是海妖雷鲛的妖丹,雷鲛修炼时会把鲛珠吐出体外,鲛珠能引来雷电风暴,雷鲛便可沐浴雷电修炼,雷鲛的鲛珠常年经受雷电洗礼,蕴含了极强的雷电法则,是一种极为难得的雷电法宝。」对雷鲛鲛珠有所了解的修者讲解道。 「张三爷最近好像在修炼引雷术,若有此物相助,便能事半功倍。」 「我怎么嗅到了一股早有预谋的味道?」 修者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蓝思·古捕捉着周围的议论声,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也嗅 到了一股早有预谋的味道,有种张小卒就是冲着雷鲛鲛珠来的感觉,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下去,斐娜·古却已经把鲛珠拿了出来。 「雷鲛鲛珠我有,你的赌注呢?」 斐娜·古从虚空空间拿出一颗玄色鸡蛋大小的珠子,珠子里面不断的有电弧闪烁,蕴含的强大雷电之力隔老远都能感受到。 蓝思·古见状没有阻止,选择相信斐娜·古的实力,不会败给同一境界的张小卒。 张小卒看见斐娜真的拿出来一颗雷鲛鲛珠,心里顿时惊喜不已,怕斐娜·古不动心,直接从虚空空间取出一个装着一百颗圣王·丹的玉盒,在斐娜·古的面前打开,问道:「一百颗圣王·丹,够吗?」 丹药晶莹璀璨的光芒闪得人睁不开眼。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再次被张小卒的富有震惊到。 陆无涯眼睛里忽然泛起了泪花,心里激动地喊道:「祖师爷保佑,咱 们道门终于出了一个有出息的人,祖坟冒青烟了啊。」 斐娜·古双眼放光,非常心动,当即就要点头答应。 「呵…」蓝思·古突然一声讥笑,道:「一百颗圣王·丹就想抵一颗雷鲛鲛珠,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实际上心里却十分意动。 雷鲛鲛珠是珍贵不假,但是圣王·丹对他们深海海妖来说也十分珍贵,一百颗圣王·丹足以买三四颗妖王境的雷鲛鲛珠了。 所以斐娜·古三人听了他的话后的第一反应都是惊讶诧异,不过他们很快就把神色隐藏了起来,知道蓝思·古是在故意提价。 「那就再加一百颗。」张小卒非常爽快地又拿出一个装满圣王·丹的玉盒。 斐娜·古转头看向蓝思·古,怕再往前看自己就忍不住点头答应了,见蓝思·古冲她轻点了下头,她才转头看向张小卒答应道:「可以。」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鱼龙的第三齿 嘭! 无量山的山脚下溅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斐娜·古的身体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 「咳…咳咳…」 她趴在坑底半天才缓过劲来,艰难地爬起身,嘴里连咳几大口鲜血,脑海里嗡嗡作响,意识仍然有点涣散,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刚发生了什么?」 山上观战的人群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脑门的问号,根本没看清斐娜·古是怎么被张小卒捶飞的。 「斐娜·古被张三爷一拳揍飞了。」 有看清张小卒出拳的人回答道。 「怎么揍飞的?」 「就——就这么一拳揍飞了。」 那人抬起右拳向前比画了一下。 「就????????????????这么平淡无奇的一拳?」周围的人诧异问道。 「就这么——」那人想说平淡无奇,可话到嘴边不禁摇头苦笑,道:「抱歉,恕在下境界太低,没看懂张三爷这高深的一拳。」 一拳把月圣境中期的对手从天上轰到山下去,趴在地上直咳血,如此可怕的一拳他哪敢评价说平淡无奇。 「道门三爷真可怕!」 「能被道祖收为亲传弟子的果然都不简单!」 众修者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张小卒强大的战力,震惊过后纷纷惊叹。 「三爷威武!」 陆无涯等道门弟子也被张小卒这一拳惊艳到了。 他们以为张小卒的强项是阵法造诣,没想到张小卒的战力竟也强得离谱,同阶对手,一拳干翻。 「我去,这小子已经成长到如此高度了吗?!」 江天樾瞪着一双眼珠子,感到难以置信,因为张小卒这一拳展现出的战力已经超越了他。 「他的战力还远不止如此。」雷止戈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恐怕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真的假的?」 雷止戈点了点头,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能预见未来的数百年,乃至上千年,天外天和九洲没有人能压住这小子的成长。虽然他的性格让他或许不会像太阳那般耀眼,引人注目,但是谁要敢在他面前装太阳,那下场肯定会很惨。」 「哎,我还没来得及发威呢,就被后生小辈拍死在 沙滩上了?」江天樾苦笑道。 「是啊,眨眼间就被小辈超越了,真的让人沮丧和落寞。」 「前辈,您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干过,被您超越的老前辈可一点也不少。」 「哈哈,是吗?」 张小卒迈步走到蓝思·古面前,把斐娜·古脱手抛飞的双刀递上,笑眯眯地说道:「我赢了。」 蓝思·古目光阴沉地盯着张小卒的眼睛,这才知道张小卒的战力有多可怕,也明白过来被张小卒算计了,张小卒打一露面那一刻就在算计他们的雷鲛鲛珠了。 然而蓝思·古不知道的是,其实从他们来到道门自报家门那一刻,张小卒就算计上了。 本来张小卒是打算主动出击的,可没想到斐娜·古送上门来,于是????????????????就来了个将计就计,他担心直接开口提赌战赌雷鲛鲛珠,会引起蓝思·古四人的警惕,拒绝和他赌战,所以稍稍动了点心思给斐娜·古来了个请君入瓮。 计划很成功。 「你藏得很深,很好!」 蓝思·古半眯着眼睛,幽冷地盯着张小卒,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藏什么了?」张小卒眉毛一挑,叫道:「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哼!」蓝思·古愤懑地哼了声,挥手一扫,把那两盒圣王·丹和一颗雷鲛鲛珠给了张小卒,同时从张小卒手里接过斐娜·古的两把弯刀。 张小卒把两盒圣王·丹收进虚空空间,将雷鲛鲛珠抓在手里,一边感受着里面蕴含的强大雷电之力,一边冲蓝思·古怀疑地问道:「这颗不会是假的雷鲛鲛珠吧?」 蓝思·古回给他一个杀人的眼神。 张小卒连忙打哈哈道:「哈哈,开个玩笑,别当真。」 「张大用,我来和你赌战!」寒冬·古杀气腾腾地从下面飞了上来,瞪着一双吃人的眼睛冲张小卒喝道。 「你是哪位?」张小卒问道。 「古之一族,寒冬·古。」 「哦,不认识。」 「没关系,和我战一场你就会记住我。」寒冬·古冷声说道。 「张三爷,寒冬·古,月圣境圆满,青云榜排名第七十三位。」下方人群里有人大声喊道。 张小卒闻言向寒冬·古抱拳道:「原来是青云榜第七十三位的高手,失敬 失敬。」 「敢不敢和我一战?」寒冬·古问道。 「不敢。」张小卒不假思索地回道。 「……」寒冬·古一口闷气堵在了胸口,对张小卒的拒战很生气,可又无可奈何。 「除非——」张小卒忽然语气一转。 「除非什么?」寒冬·古急声问道。 「除非你能拿出两颗雷鲛鲛珠,并且品质不能比这一颗差。」张小卒提出条件。 「我没有鲛珠,你换个条件。」寒冬·古嗡声说道。 「抱歉,我只对鲛珠感兴趣,没有鲛珠那便罢了。」 「不行,你必须接受我的赌战!」 「是吗?」张小卒眉毛一挑。 「寒冬,冷静点。」蓝思·古????????????????出声提醒道。 「我没法冷静。」寒冬·古回道,接着从虚空空间拿出三样东西,摆在面前的空气中,对张小卒说道:「我有寒炎之晶,鱼龙的第三齿和海灵之果,这三件东西任何一件的价值都远高于两颗鲛珠的价值,你选一件吧。」 「抱歉,我没——算了,看你这么执着,那我就选那颗牙齿吧。」张小卒本要拒绝,但话说一半突然改口,因为耳边响起了闫明朝的传音,告诉他龙鱼的第三齿是好东西,修复桃夭剑可能用得上。 「好。」寒冬·古把另外两样东西收了起来,然后把鱼龙的第三齿交给蓝思·古,道:「蓝思,你来做公证。」 「寒冬,冷静一点,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斐娜只受了一点轻伤,不打紧的。」蓝思·古皱着眉头,传音劝说道。 「我已经决定了。」寒冬·古回道。 蓝思·古无奈苦笑,伸手接过鱼龙的第三齿。 张小卒把那两盒圣王·丹拿了出来。 「这鱼龙的第三齿——」 「我知道。」张小卒打断蓝思·古的话,又从虚空空间拿出一盒圣王·丹。「我再加一百颗圣王·丹便是。」 蓝思·古:…… 他很想阻止这场赌战,因为张小卒的干脆爽快让他愈加觉得寒冬·古赢不了,三百颗圣王·丹眼皮眨都不眨地就押上了,唯有有必胜的底气才敢这么做。 可是他又非常了解寒冬·古的脾气,知道这家伙一旦做了决定,便是十头蓝鲸也拉不回来。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玩不起就别玩 嗖! 一抹青色的寒光从寒冬·古的眉心识海飞出,旋绕着他飞舞两圈,随即化作一杆三丈长的长枪。 他右手探出,猛地握住枪柄,青色的枪身在他手里嗡嗡颤鸣。 旋即朝张小卒抱拳道:「古之一族,寒冬·古,请赐教。」 张小卒抱拳回礼:「道门,张大用,请赐教。」 「海之无量!」 寒冬·古双眉倒竖,右手将长枪举过头顶,手腕一抖,枪身在他头顶上方画了一个圈,枪尖青芒吞吐,竟把他头顶上方的虚空划开了。 哗啦! 咸腥的海水随之从破碎的虚空里倾泻了出来。 透过虚空裂口往里看去,隐约可以看到一片一望无际的巨大汪洋。 倾????????????????泻的海水瞬间在空中掀起一面百丈高的巨浪,朝张小卒呼啸拍去。 寒冬·古立在巨浪之上,怒目圆睁,右臂向前挺枪,大喝道:「苍龙出海!」 吼! 随着他的喝声,身后的汪洋里钻出一个巨龙的脑袋。 它的身躯无比巨大,前半截身体在寒冬·古身后的汪洋里,后半截身体还在虚空里没有游出来,目测足有四五千丈之巨。 【鉴于大环境如此, 哗! 巨龙猛地一个摆身,顿时把百丈巨浪掀到了千丈之高。 随即巨龙向前猛地一个探头,张开血盆大口,把寒冬·古和他手里的长枪吞进了嘴里,紧接着三者合为一体,随着千丈高的巨浪拍下,居高临下射向张小卒。 张小卒负手而立,衣摆被迎面袭来的狂风吹得咧咧作响,直至怒浪拍到面前,他的目光骤然一凝,右拳猛然轰出。 「崩山!」 两个字从张小卒的嘴里缓缓吐出。 和之前捶飞斐娜·古的那一拳一样,看上去依然平淡无奇。 轰! 张小卒的拳头和海啸、巨龙、长枪,以及寒冬·古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苍穹都剧烈晃动起来,震得下方观战之人双耳生疼,脑袋里嗡嗡作响。 嗡! 在巨大的碰撞声的掩盖下,有一道震颤的嗡鸣声从张小卒的拳头向前蔓延了出去。 那是张小卒的拳劲冲击形成的震动。 一些目光锐 利的观战者捕捉到了这道冲击出去的力量,它好似一道微弱的波浪向前荡漾了出去。 这道波浪虽然微弱,但是速度极快,瞬间就从海啸、巨龙、长枪,以及寒冬·古的身上漫了过去,接着涌向寒冬·古身后的汪洋,最后又漫过汪洋传进了虚空。 哗! 无量山上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是咸的。 千丈之巨的海啸和波涛汹涌的汪洋竟然被张小卒一拳轰散了,由千千万万滴水滴汇聚而成的它们,在这一拳的猛烈冲击下又变回了千千万万滴水滴。 轰隆隆! 虚空里往外倾泻的大海,忽然剧烈晃动,然后竟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往回倒灌。 虚空随之闭合。 巨????????????????龙虚影化作流光碎片,随风消散。 寒冬·古以头下脚上俯冲而下的姿势悬停在张小卒面前的上方,双手握着长枪,长枪枪尖抵着张小卒的拳头。 可是他双手握的位置却不是枪尾,而是靠近枪尖的位置,这是因为长枪和张小卒的拳头碰撞时,张小卒刚猛的拳劲让他握不住枪杆,于是枪 杆在他手中向后滑动。 握不住,他硬握,可是硬握也没握住。 反而让枪杆和他的手掌剧烈摩擦,把他手掌的皮肉全都撸掉了,鲜血从只剩下骨头的手掌里面涌出,顺着倾斜向下的枪尖流了下去。 在寒冬·古的鲜血流到拳头上之前,张小卒收回了拳头,向后退了三步。 寒冬·古脸色煞白,嘴里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鲜血里夹带着大量脏腑和血肉碎末,随即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一头从天空栽落。 他的身体从表面上看似乎没受多大的伤,可是内里已经像那震碎的海啸和汪洋一样,几乎变成了烂棉絮。 「好!」 随着寒冬·古昏死从天空栽落,下方观战的人群里爆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 寒冬·古声势浩大的招式冲击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以为张小卒即将被海啸吞没,被巨龙吞食,被长枪扎穿,可是张小卒一拳破万法,深深震撼了他们的心灵。 这个画面估计会在他们心里存留很长一段时间。 张小卒和寒冬·古的对战看似过了很长时间 ,实际上从双方抱拳行礼到战斗结束,总共只有几十息的时间罢了。 张小卒的再一拳非但没有让众修者对他的战力有更加清晰的了解,反而让众修者愈加看不透,感觉好像不管打谁,只要一拳就够了。 「寒冬!」 蓝思·古惊呼一声纵身接住栽落的寒冬·古。 「抱歉,拳头稍稍重了点,我以为他能抗住的。」 张小卒歉意说道。 他的道歉是真心的,只不过对蓝思·古来说却是极其刺耳的嘲讽。 蓝思·古转头看向张小卒,眼里尽是杀气。 「我赢了。」 张小卒朝蓝思·古招了招手,示意把赢的东西给他,根本不在意蓝思·古饱含杀气的眼神。 「哼!」 蓝????????????????思·古哼了声,抬手猛地一扫,把东西扫向张小卒。 嗖! 那只半丈多长的鱼龙的第三齿,在蓝思·古皇圣境的力量催动下,宛如一柄利剑射向张小卒。 「小心!」 陆无涯大吃一惊,没想到蓝思·古会对张小卒骤然出手。 「啊!」 有许多观战的人下意识地为张小卒担心而惊叫。 但张小卒脸上却不见一点惊慌之色,左手一圈把三盒圣王·丹收进虚空空间,同时右手向前探出,从侧方一把抓住了刺到面前的利齿。 噔噔噔! 张小卒抓住利齿的同时脚下连连后退,每一步都把周围的空间踏得扭曲颤抖,直退了百丈远,才卸掉利齿上的力量,站定脚步稳住了身体。 陆无涯和一众紧张的修者看见张小卒化解了蓝思·古的攻击,不禁松了口气。 「谢了!」 张小卒把利齿收进虚空空间,然后笑着朝蓝思·古抱了抱拳。 「哼!」蓝思·古重重地哼了声,语带杀气地说道:「你得庆幸蓝思只是重伤,没有性命之忧,否则这一击可不会这么简单。」 「呵呵…」张小卒冷笑了声,道:「我说不打了,你们非要打,可是打又打不过,打不过又输不起,输不起又急眼,干嘛呢?玩不起就别玩。总不能只准你们出手,别人不能还手吧?」 蓝思·古脸色一红,无言以对。 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绝灵之体 「张三爷退了百丈远才化解了蓝思·古的随手一击,可见张三爷远不是蓝思·古的对手。」 人群里有人根据张小卒化解蓝思·古的攻击后退的距离推断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立刻便有人翻白眼回呛,「蓝思·古是皇圣境圆满,青云榜第三,张三爷才是月圣境中期,青云榜第八十九,打得过蓝思·古才有鬼。」 「是啊,相差两个大境界,张三爷能接下蓝思·古骤然间的袭击,其实已经很厉害了。」有人附和道。 「话说这青云榜的排名有点水啊,排名七十三的寒冬·古竟然被排名八十九的张三爷一拳干翻,这个排名的参考价值太低了。」 「你有没有想过,也可能不是青云榜的排名有问题,而是张三爷的战力太强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祖????????????????源之地出来的修者,战力不会都这么强吧?」 「难说啊。」 「张大用,我来和你赌战!」 就在众修者议论纷纷时,突然响起一道怒喝声,压下了众人的议论声。 登上山来的洛克·古飞上天空,出现在张小卒面前。 「你又是哪位?」 张小卒问道。 实则洛克·古闯迷阵之前已经报过名号,他在后山也听到了,眼下只是随口一问。 「张三爷,此人名叫洛克·古,也是深海古之一族的,修为是阳圣境中期,青云榜排名三十六。」 人群里有人替洛克·古回答了张小卒的问题。 「不打,不打。阳圣境中期,谁跟你打啊,你当我脑袋坏掉了吗?」 张小卒闻言连连摆手,拒绝了洛克·古的赌战请求。 洛克·古无言以对,觉得张小卒确实没理由接受他的赌战,毕竟相差一个大境界,除非如张小卒所说,他脑子有问题才会应战,可显然他的脑子没问题,而且还非常冷静。 「除非——」张小卒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又来?」蓝思·古听见这两个字后眼皮不由得惊跳,因为这一幕非常熟悉,只感觉张小卒是在故技重施,把之前用在寒冬·古身上的陷阱重新朝洛克·古张开了口子,等待洛克·古自投罗网。 「除非什么?加赌注吗?」洛克·古问道。 之前寒冬·古找张小卒赌战时,他虽然还在山坡上爬石梯 ,但是他的神识早已来到了峰顶,张小卒和寒冬·古的对话他都听见了,所以知道张小卒想说什么。 「没错。」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众修者闻言全都十分惊讶,没想到张小卒竟然准备答应洛克·古的赌战,不过想到张小卒以碾压之势干翻了月圣境后期的寒冬·古,觉得他确实有实力越级而战,便就能理解了。 能理解之后,他们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和蓝思·古一样,觉得张小卒是惦记上了洛克·古的东西。 洛克·古也不傻,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猜就知道张小卒在打什么主意,然而他的反应却不是警惕,反而是轻蔑一笑,因为他对自己的战力有绝对信心,所以他不怕张小卒让他加赌注,只怕张小卒不敢应战。 「你若能????????????????拿出十颗雷鲛鲛珠,我便与你一战。」张小卒说道。 洛克·古闻言被气笑,没好气道:「你当雷鲛鲛珠是路边的石子吗,想捡多少有多少?我没有雷鲛鲛珠。」 张小卒摆手道:「没有雷鲛鲛珠我不和你打。」 「我这里有两颗。」 蓝思·古突然开口说道,并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两颗玄色的雷鲛鲛珠。 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会儿,觉得张小卒几乎不可能战胜洛克·古,因为洛克·古的境界虽然只有阳圣境中期,但是他的战力却已经直逼皇圣境,而以之前张小卒接鱼龙的第三齿的吃力样子,可以看出张小卒的战力虽强,但是距皇圣境还相差甚远。 所以一番思量下来,他觉得这场赌战可以接。 「两颗可不够。」张小卒摆手道。 「哥,我这里也有一颗。」浅嫣·古在下方喊道。 她没有飞到天上去,不是不想,而是飞不上去,因为她没有修为。 她乃绝灵之体,天生不能修炼,且寿命不长,极难活到三十岁,而她现年已经二十五岁。 这也是蓝思·古格外疼惜她的原因。 其实以蓝思·古家的财力,完全有能力给浅嫣·古重塑一具肉身,但是深海海妖对自己的肉身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宁可看着浅嫣·古夭折死去,也不会给她重塑肉身。 正如清渠给张小卒讲的那样,深海海妖对本源之体没有兴趣。 张小卒闻声向下看去,发现浅嫣·古手里拿的雷鲛鲛珠是乳白色的,看上去比 玄色的好很多,不由得心动不已。 「嫣儿,不可,快把鲛珠收起来!」蓝思·古急声喝道。 「嫣儿妹子,舍不得,快把鲛珠收起来!我有其他好东西做赌注,不需要你的鲛珠。」洛克·古也催促浅嫣·古把鲛珠收起来。 「那颗鲛珠好像高级一些,我喜欢。」张小卒说道。 「不可能!」蓝思·古和洛克·古异口同声地叫道。 他二人反应越是激烈,张小卒就越觉得这颗鲛珠价值连城,便坚持道:「没有那颗鲛珠做赌注,我拒绝应战。」 这颗乳白色的鲛珠确实品级极高,乃是帝境雷鲛的内丹,蓝思·古二人之所以反应激烈,是因为它能够一定程度上压制浅嫣·古体内的绝煞之气,从而延长浅嫣·古的寿命。 所????????????????以张小卒的威胁根本不管用。 洛克·古虽然极想和张小卒战一场,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给斐娜和寒冬二人报仇,但是牵扯上了浅嫣的性命问题,根本不可能做出让步。 他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三样东西,一一摆在面前,然后冲张小卒说道:「这三件宝贝无一不是价值连城,随便一件就能换四五颗雷鲛鲛珠,你自己选一件,再加上那两颗雷鲛鲛珠,便是我的赌注。若你非要那颗鲛珠,那我只能放弃这场赌战。」 张小卒见洛克·古态度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只能暗道可惜,看着洛克·古面前的三样东西,说道:「不加那颗白珠也可以,不过我得选两件,否则免谈。另外,我的赌注只有一百颗圣王·丹。」 「为何只有一百颗,我配不上三百颗吗?」洛克·古皱眉不悦道。 「之前可以随便往上加,别说三百颗,就是加到三千、三万也没问题,因为我不会输,但是对上你我自觉胜算不大,所以赌注当然是越小越好。」张小卒直白地说道。 蓝思·古听了这番话,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气得牙痒痒,因为这番话等于明确印证了他的猜测,前两场赌战全都是张小卒算计好的。 正在沿着石阶往山上爬的斐娜·古,以神识听到张小卒的这番话,气得怒火直冲脑门,身体噌的一下窜上空中,想要飞到山顶找张小卒拼命,可是下一刻身体被道门的禁飞大阵砸落地面,摔了个狗吃屎。 「啊--」 她爬起身,抓狂大叫。 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 风才是刀 洛克·古同意了张小卒的赌注。 他心中所想和之前张小卒对斐娜和寒冬的赌战时一样,不在意自己押了多少赌注,因为他不觉得自己会输。 也不在意张小卒押得太少,因为他的目的是借赌战的名义教训张小卒,给斐娜和寒冬报仇,赢张小卒的圣王·丹只是次要目的。 张小卒的目光在洛克·古面前的三件宝贝上来回扫视,觉得自己草率了,应该说三件全要才对,因为看哪一件都眼馋的不行。 这三件宝贝他只认识其中两样。 其中摆在中间位置,装在透明玉盒里的一颗鹅黄色灵果最让他眼馋。 此果名叫灵纹果,拳头大小,表皮上长满了漩涡状的纹路,是炼制火麒麟丹的一味重要药材。 摆在灵纹果左边的白色晶石状物品叫刻骨石,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炼器材料。 另外一件好似纸一样的东西张小卒不认识,不过它能和灵纹果、刻骨石一起被洛克·古拿出来,必然也是同等价值的宝贝。 「我选灵纹果和刻骨石……对,就选这两样。」 张小卒艰难地做出选择,沉吟着等了一会儿,见闫明朝没有传音让他更改选择,这才最后确定下来。 认为闫明朝没有吭声,说明他选对了,不然若是那件像纸一样的宝贝更有价值,闫明朝肯定会传音提醒。 「好。」 洛克·古爽快应下,然后转身把灵纹果和刻骨石交到了蓝思·古手里,并投给蓝思·古一个眼神。 蓝思·古领会了洛克眼神里的意思,是让他帮忙挡着点,别让道门弟子出手干预战斗,妨碍他揍张小卒。 蓝思·古也回给洛克一个眼神,提醒他悠着点,别把张小卒打死了。 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张小卒没有在意这两个人的「眉来眼去」,拿出一盒圣王·丹丢给了蓝思·古。 蓝思·古收了二人的赌注,搀着仍在昏迷中的寒冬退到一旁。 洛克·古伸手从虚空里把他那把长得离谱的黑色直刀抽了出来。 此刀名叫追风刀,长两丈三尺四寸,刀身宽三寸。 洛克·古手腕一抖,刀柄倒转,朝张小卒抱拳道:「深海古之一族,洛克·古,请赐教!」 张小卒抱拳回道:「道门,张大用,请赐教。」 刷! 张小卒的话音刚落,洛克·古就挥刀前冲。 他的速度极快,刀又很长,而他和张 小卒之间的距离只有四五丈,是以几乎是刚一挥刀,刀刃就斩到了张小卒的脖子边上。 如果张小卒反应慢一点,下一刻恐怕就会被斩断脖子,脑袋搬家。 所幸张小卒的反应一点不慢,在洛克·古挥刀的瞬间就纵身向后闪躲,刀尖和他的咽喉相隔一尺之距削了过去,可是他突然感觉到咽喉处似针扎了一下的刺疼,接着一滴鲜红的血珠从刺疼的地方渗了出来,竟是咽喉处的皮肤被割破了。 张小卒的眼皮噔噔猛跳了两下,心里惊悚不已,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心想自己明明躲开了,刀尖距离咽喉足有一尺之远,是怎么割开自己的护身防御,划破皮肤的? 他惊悚于受伤诡异的同时,也禁不住惊悚于洛克·古刀锋的锋利,斩开他的护身防御简直跟切豆腐一样轻松。 刷! 洛???????????????克·古没有给张小卒思考的时间,欺身压上,双臂疾挥,追风刀霎时间化作一片刀影,罩向张小卒。 张小卒腾挪闪躲,可是明明刀尖刀刃离他的身体还很远,却一次又 一次斩开了他的护身防御,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连入微心境都捕捉不到。 「他的刀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碰到张三爷的身体,是怎么斩伤张三爷的?」 「可能是某种极其高明的刀法吧。」 观战者无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洛克·古的长刀。 张小卒本人尚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他们就更加看不懂了,只能猜测是洛克·古修炼了某种高明的刀法。 「这家伙竟把张三爷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不愧是青云榜第三十六!」 「好强!」 许多修者望着呈一边倒的战斗局势,禁不住惊叹洛克·古的强大。 如果一开始就是张小卒和洛克·古打,然后被洛克·古以碾压之势压制,众修者都不会感到意外,毕竟洛克·古青云榜第三十六,张小卒青云榜第八十九,二者修为上相差一个大境界,洛克·古压着张小卒打实属正常。 可是有过前两场战斗的视觉冲击,众修者心里不知觉间已经把张小卒的战力提升到了和洛克·古不相上下的水平,所以此时看到张小卒被洛克·古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感到十分震惊和意外,感觉洛克·古强大得令人窒息。 蓝思·古嘴角上扬,暗道:「洛克的刀我都不敢硬接,张大用一双肉拳肉掌如何敢接?出拳剁拳,出掌剁掌,必败无疑。」 洛克·古对张小卒的强 势压制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啊呀呀,得赶紧想办法帮一下三爷,一百颗圣王·丹,可输不起啊。」 陆无涯一脸焦急之色。 嗤! 洛克·古的追风刀从张小卒的左肩膀上方斩过,刀身明明距离张小卒的肩膀有六七寸远,可还是斩中了张小卒的肩膀,削掉了一大块皮肉,露出了骨头。 「我要把你全身的肉都削下来,把你千刀万剐!」洛克·古神色狰狞道。 「刀非刀,风才是刀。」张小卒说道。 他已经窥破了洛克·古诡异的刀法。 并非是洛克·古的刀能隔空伤人,他是利用风元素领域把刀藏在了风里,而肉眼看到的刀实则是刀影,可要真把它当成刀影,它又会变成实质的刀,因为洛克·古的刀和风已经融为一体。 很???????????????多年以前,张小卒的入微心境也曾被李昊天用风元素领域欺骗过,不过洛克·古对风元素领域的掌控显然比当时的李昊天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洛克·古闻言眼睛里划过一抹震惊之色。 张小卒捕捉到洛克·古的神色反应,不由得勾起嘴角笑道:「瞧你吃惊的样子,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哼,被你看穿了又如何?」洛克·古冷笑道,「刀有形,风无形,究竟是刀卷起了风,还是风吹动了刀,你看得透吗?」 张小卒笑道:「想来是风随着刀。」 虽然洛克·古的刀和风完全融为了一体,他可以随时随刻让风化作刀,也可以让刀化作风,千变万化,无有定型,但是万变不离其根,无论是刀还是风,都在洛克·古的手里握着,只有他挥臂舞刀,刀才能伤人。 「错了,是刀追着风!」洛克·古大喝一声,拧动腰身,身体猛然一旋,带动长刀拦腰斩向张小卒。 「那我就给你加点风!」张小卒双掌拍向洛克·古,使出一记风流掌。 嘭! 猛烈的掌劲把前方的空气压迫得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风流掌的掌劲似狂风,若暗流,一掌拍出后连张小卒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力量轨迹。 洛克·古受到混乱的掌劲冲击,身体 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手里的追风刀跟着颤动了一下,虽然颤动的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但是仍被张小卒抓住了机会。 张小卒双脚一蹬,踏碎虚空,身体向着洛克·古电射而去。 洛克·古想要挥刀阻挡张小卒的逼近,但是已经来不及。 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 满头大汗 「吃我一拳!」 张小卒瞬间逼近到了洛克·古的面前,一记崩山拳轰了过去。 众修者看见张小卒终于突破了洛克·古的长刀,并且打出了瞬杀斐娜和寒冬的一拳,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觉得张小卒的反击时刻到了。 然而洛克·古脸上却不见一点惊慌之色,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只见他脚下一蹬,身体后跃,躲避张小卒的拳头,长刀横扫,继续拦腰斩向张小卒,同时左掌向前推出,金元素之力在他面前迅速凝聚,瞬间形成了一面坚固的盾墙,而后又有一股风元素之力凝聚的波纹从他掌心涌出,抵在盾墙的后面。 当! 张小卒的拳头轰在了洛克·古的盾墙上,发出震耳的金铁碰撞声。 盾墙承受不住张小卒的拳劲冲击,向后猛地震退,可是后面的风元素波纹宛如棉花一样,帮盾墙缓冲了受到????????????????的冲击力。 「就这点力量吗?」 洛克·古讥笑道。 「你很会玩。」 张小卒忍不住称赞道。 他着实没想到看上去有点冲动莽撞的洛克·古,竟然能把金元素和风元素力量运用得如此巧妙精细,但是想要挡住他的崩山拳,还远远不够。 「崩!」 张小卒向前猛踏一步,右臂挺进,拳头狠狠地冲击出去。 崩山拳最刚猛的力量这才真正爆发出来。 同时左手向着左下方抓去,使出一记龙爪手,抓向从左边横斩过来的追风刀。 咔! 盾墙碎裂。 风元素波纹紧跟着溃散。 啪! 突破了盾墙和风元素波纹的阻挡,张小卒的拳头轰在了洛克·古的左掌上。 刺啦! 包裹洛克·古左臂的衣袖瞬间被刚猛的拳劲撕碎,左臂血肉炸裂,鲜血四溅。 嗤! 与此同时,追风刀斩进了张小卒的左手手掌里,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手掌,但是再难寸进,因为张小卒的五指如铁钳一般扣住了刀身。 洛克·古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敢相信张小卒竟能一拳轰穿他的盾墙防御,更可怕的是张小卒的拳劲竟然隔着他的护身防疫伤到了他的肉身,让他感觉自己的护身防御在张小卒的拳头面前好似形同虚设。 当然,他可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因为如果没有护身防御抵挡了张小卒的大部分拳劲,他的左臂可不会只有皮肉炸裂这么简单,恐怕连骨头也得碎裂。 另外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张小卒竟然徒手抓住了他的追风刀,就是说张小卒精准捕捉到了追风刀的斩击 轨迹。 但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斐娜和寒冬为何连张小卒一拳都接不下,因为张小卒这一拳的力量已经触摸到了皇圣境的门槛。 「不必惊讶,你的刀法已经被我识破了!」 张小卒笑道。 「滚开!」 洛克·古怒喝道。 他右臂向右一甩,向后一带,想把追风刀从张小卒的手里抽出来,并抬起右脚,踹向张小卒的小腹。 同时,左掌向前一推,碎裂的盾墙碎片顿时化作一片片锋利的刀片射向张小卒。 上百块碎片齐射,面对面的距离,张小卒根本没有闪躲的空间,除非松开追风刀后撤。 可他没有这么做。 张小卒右拳回缩,而后化掌,拍出一记风流掌,刚猛的掌劲把迎面射来的锋利碎片震得尽数倒射了回去。 洛克·古大吃一 惊,急忙????????????????操控金元素之力散掉了盾墙碎片。 可张小卒的右掌可不受他控制,直往他怀里拍来,他急急拍出左掌,抵挡张小卒的右掌。 啪! 双掌碰撞,洛克·古的左掌被张小卒的右掌猛地震开,本就破皮烂肉的左臂又再次爆起一片血雾。 张小卒的掌劲顺着洛克·古的左臂传到了他的左肩上,震得他左肩连带左半边身体向后微仰了一下。 左半身后仰,牵动了他的右半身,使他的右半身前倾了出去。 可是他的右臂正在向后抽刀,力量一下被前倾的右半身抵消了三成。 与此同时,张小卒还一脚踢中洛克·古的右膝盖,把洛克·古踢向他小腹的右脚踢了回去。 洛克·古脚下失衡,上半身不由前倾。 张小卒左手五指紧扣追风刀刀身,向着自己的左后方猛地一拽,一下把右臂失去三成力,身体失衡前倾的洛克·古拽得向前扑倒。 张小卒左手化掌,在刀身上向下使劲一怕,追风刀刀身立刻向下一沉,然后左手顺势前抓,一把扣住了洛克·古的右手腕。 「啊!」 洛克·古骤然一惊,失声叫了一声。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过了很长时间,实则全都发生在一瞬间,从洛克·古抽刀到他的右手腕被张小卒扣住,甚至还没有眨一下眼睛的时间长。 「卒小子赢了!」 雷止戈看到张小卒擒住了洛克·古的手腕,便知道战斗结束了。 被张小卒近身本就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处境,还被擒住了手腕,处境直接从险境变成了绝境。 蓝思·古脸色阴沉,十分难看。 张小卒展现出来的战力超出了他的预估,他觉得自己可 能又被张小卒算计了,之前张小卒接他那一击所表现出来的吃力模样极可能是装出来的,是为了引诱他们继续赌战。 「该死!」 蓝思·古心里气急败坏地咒骂了声,接着向洛克·古急声喊道:「洛克,速战速决,不要和他缠斗!」 张小卒听了却点头应道:「明白!」 蓝思·古所想正是他所想。 当即一记崩山拳轰向洛克·古。 洛克·古右手腕被张小卒死死扣住,挣也挣不脱,面对张小卒面对面近距离轰来的拳头,根本没有闪躲的可能,只能挥出左拳迎击。 砰! 双拳相撞,洛克·古不禁面露痛苦之色,张小卒的拳劲实在太刚猛了,震得他护身防御震荡扭曲,五脏六腑移位。 可他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张小卒的第二拳又紧接着轰了过来。 洛????????????????克·古猛地甩动手臂,想挣脱张小卒的左手,或是把张小卒的身体甩开,以此来化解张小卒拳头的攻击,可是无论他怎么甩动右臂,张小卒的身体总能巧妙地保持平衡。 洛克·古双脚猛踢,但张小卒的脚总能精准的拦截,甚至做出反击。 近身搏斗,他根本不是张小卒的对手。 砰! 砰! 砰! 张小卒一拳紧接一拳,脚上和腿上的战斗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出拳速度和准度。 观战之人或许感受不到张小卒体术的精妙和压迫力,但是直面攻击的洛克·古已经满头大汗。 洛克·古左臂上的血肉在和张小卒对碰第三拳的时候就已经尽数剥离,对碰第六拳时嘴里有鲜血喷出,血里面夹带着脏腑碎末,对碰第九拳时他的左臂臂骨出现了裂痕。 张小卒的每一拳落下,洛克·古的护身防御都会十分剧烈震荡扭曲一下。 对此洛克·古心里暗松一口气,认为这是张小卒的力量极限,虽然只差一点,但破不开他的护身防御。 可他不知道的是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他的护身防御震荡扭曲的越厉害,就越容易被入微心境窥破。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下方众修者都看傻了眼,万没想到战斗会变成这样一个简单而又粗暴的画面。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洛克·古已经必败无疑时,洛克·古的双手、双肘、双膝,以及胸前突然冒出许多黑色的尖刺,同时皮肤被一层铮亮的黑色鳞片覆盖,嘴里长出了锯齿状的獠牙。 他现出了海妖妖身,不过仍然保持着人的形态,因为人形态有敏捷的战斗能力。 噗! 张小卒一下被洛克·古身上突然冒出的十多根黑色尖刺捅成了刺猬。 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 要咬人啊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众修者失声惊叫。 张小卒的拳头定格在了空中,低头看着刺穿胸膛的十多根黑色尖刺,满脸惊恐和痛苦之色。 黑色尖刺刺进了他的胸膛、腹腔和脏腑,又从他背后贯穿了出来。 很吓人。 很疼。 但是对他而言并不致命,因为就算把他的血肉和脏腑全绞烂了,只要不碾碎他的骨头,斩灭他的神魂,他都死不了。 他脸上的惊恐表情是被黑刺贯穿胸膛后的条件性反应,作为一个有正常思维的人,不管脏腑是不是致命弱点,被攻击并重伤总会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至于痛苦,倒是真实反应,身上被扎穿十几个窟窿,不疼才怪。 只不过看在一众修者的眼????????????????里,张小卒的脸上是绝望的表情。 「好!」 蓝思·古神色大喜,对着空气使劲挥了下拳头,感觉洛克·古帮他出了口恶气。 「洛克哥哥好棒!」 浅嫣·古欢喜地跳了起来。 「干的漂亮!」 还在爬山的斐娜·古也觉得心里出了口恶气。 「三爷!」 陆无涯和道门弟子无不惊慌失色,好几个人第一时间飞上天空,想要上前营救张小卒。 「呔!」蓝思·古大喝一声,纵身将道门弟子挡下,喝道:「尚未决出胜负,尔等不可干预战斗!」 「莫慌,再看看。」陆无涯追上来对几个道门弟子说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没有看见清渠和闫明朝对张小卒的危险处境做出反应,这似乎说明张小卒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洛克·古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然后缓缓抬起左拳。 原本只剩下骨头的拳头和手臂,此时覆盖了一层黑色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清冷的光泽,看上去极其坚硬和充满力量。 嗖! 他的拳头骤然轰出,瞄准了张小卒的脑袋,想在张小卒开口认输求饶前让他多吃点苦头,给斐娜和寒冬报仇。 砰! 可下一刻他的拳头被张小卒的拳头挡下了。 张小卒抬起了头,脸上的惊恐和痛苦之色变成了笑容,冲洛克·古咧嘴笑道:「这下子我们更分不开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有鲜血从嘴里涌出 ,非常瘆人。 而他的骨头在缩紧,把洛克·古扎进他体内的尖刺紧紧夹住了。 「哈哈,我喜欢你不服输的倔强样子!」 洛克·古高兴大笑道。 因为只要张小卒不认输,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多折磨张小卒一会。 可是当张小卒一拳轰来,他挥拳挡下时,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僵硬,因为他发现张小卒的拳劲竟然没有减弱一点。 「伤得不够重吗?那我再给你扎几个血窟窿!」 洛克·古心里恶狠狠地说道。 当即要把尖刺收回来,然后重新往张小卒身上扎一遍,可下一刻陡然色变,他发现尖刺竟被张小卒的身体夹住了,抽不回来。 洛克·古这才明白张小卒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张????????????????小卒用血肉和骨头夹住了他的尖刺,这样他就更加挣脱不开张小卒的束缚,所以张小卒会说他二人更分不开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了,是你逼我的!」 洛克·古的眼睛里射出两道毒辣的光芒。 随即力量顺着十几根尖刺涌出,传 到了张小卒的身体里,随之爆发出来,瞬间绞碎了张小卒的血肉和脏腑器官。 「咳…咳咳…」 脏腑重伤,大口鲜血从张小卒嘴里喷出,夹带着大量脏腑碎末。 但是他的嘴角仍然上扬着,脸上的笑容不减,给人一种嗜血疯狂的感觉。 砰砰砰! 张小卒一记又一记崩山拳轰向洛克·古。 洛克·古被迫挥拳抵挡,左臂上的鳞片渐渐承受不住拳劲的冲击,开始碎裂脱落。 他的脏腑也已经破裂,挨张小卒一拳就吐一大口鲜血。 两人一时间就这么互相折磨着。 「张大用,你不要逼我!」 洛克·古先承受不住,呲着一口獠牙冲张小卒咆哮道。 「怎么,你嘴巴张那么大,要咬人啊?」张小卒问道。 「你认输吧,我不想毁了你的肉身。」洛克·古说道。 他还保持着几分冷静,知道如果把张小卒伤得太重,可能会让自己五人不容易走出道门,所以一直保持着克制,没有对张小卒下死手。 「你想多了。」张小卒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心狠了。」洛克·古神色阴鸷道。 如果就这么对峙下去,他觉得自己会先承受不住张小卒的拳头,所以既然张小卒不肯认输,那就只能下重手让张小卒丧失战力了。 轰! 他的力量如奔腾的大江一般,顺着尖刺涌进张小卒体内,然后化作一道道刀气爆发了出来。 刚才他只是针对张小卒的血肉和脏腑,这一次瞄准的是张小卒的骨头。 噗噗噗! 一道道刀气穿透皮肉,从张小卒腹腔里飞射了出来。 张小卒的身体瞬间惨不忍睹。 可是洛克·古的脸上却不见一点喜色,因为他预想的骨肉被斩断的画面没有发生,刀气斩在张小卒的骨头上竟叮叮当当,似斩在钢铁上一般,没有对张小卒的骨头造成一点伤害。 洛克·古这才明????????????????白张小卒为何敢对他的警告有恃无恐。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你输了!」 张小卒突然大喝一声。 随即一拳轰出。 砰! 洛克·古条件性地挥拳抵挡,接着骤然色变。 他的护身防御在张小卒的拳劲冲击下破碎了。 张小卒的拳头力发一半收了回去,看着洛克·古问道:「如何?」 洛克·古脸色惨白,张了张嘴,却无言反驳,张小卒破开了他的护身防御,如果没有收拳,他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张小卒刚猛的拳劲冲击,恐怕会连皮带肉带骨,被张小卒一拳轰烂。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很彻底,可是「输」这个字实难说出口,所以一时僵在了那里。 张小卒松开右手和夹紧的骨头,然后慢慢后退,让贯穿身体的骨刺拔出来,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件宽袍披在身上,遮住惨不忍睹的身体。 「哈哈,胜了!三爷胜了!」 道门弟子振臂欢呼。 观战的修者也都欢呼或是热烈讨论起来,觉得张小卒虽然赢了这场战斗,但是是一场凶险至极的惨胜。 同时对道门这位张三爷的战斗风格有了一个统一的印象:凶猛残暴。 「如果是生死搏杀,你一拳把我打杀的同时,我也能杀了你,要知道我既拥有金元素领域,还身怀刀域心境,无所不斩,你的骨头再硬我也 能将其斩断。另外,如果是在海里,我的战力还能提升两成,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洛克·古沉默许久后开口说道。 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 我还很穷 「嗯,你说得对。」 张小卒冲洛克·古点了点头,对他的话不予任何反驳,因为没有任何意义,有意义的是这场赌斗自己赢了,洛克·古押的赌注都是自己的了。 洛克·古再次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叫道:「你若不信,我们到海上打一场。」 「信,我都信。」张小卒连连点头,可是眼睛已经看向蓝思·古,好似在说:「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拿来吧。」 洛克·古:…… 张小卒的不反驳让他感觉自己的话苍白无力,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心里一时间羞愤至极,屈辱至极。 蓝思·古的脸色非常难看,看着张小卒笑意盈盈的可恶嘴脸,恨不得一拳将其打爆,但最终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怒火,把东西扔给了张小????????????????卒,说道:「愿赌服输。」 张小卒赞赏地朝蓝思·古挑了挑大拇指,然后把东西收进了虚空空间。 「在下输了。」洛克·古似是被蓝思·古的话唤醒了,收起了长刀,褪去了身上的鳞片和尖刺,朝张小卒抱了抱拳,道:「有机会来深海做客,在下一定好好招待阁下。」 显然,他心里还是不服的,觉得如果是在海里战斗,张小卒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好说好说。」张小卒抱拳回道。 「敢不敢跟我赌战一场?」蓝思·古问道。 张小卒扫了他一眼,道:「你可以怀疑我傻,但是不能真把我当傻子看待,和你赌战除非——」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 「又来?」 众人闻言第一反应是张小卒又要故技重施,让蓝思·古加赌注。 蓝思·古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即点头说道:「我可以把赌注追加三倍,你不用,仍然押一百颗圣王·丹即可。」 张小卒摇头道:「我想说除非你把修为压制到月圣境,我也不欺负你,准许你压制到月圣境圆满,让你赚点便宜。如何?」 蓝思·古闻言眼角禁不住抽搐,心里骂道:「如何你大爷!」 「如果我是你,我就答应,就算把修为压制到月圣境又如何?对力量法则的理解,对力量的掌控,以及对战斗的理解仍然是皇圣境级别的,岂会怕一个区区月圣境?」张小卒故意激将道。 蓝思·古乍一听,还真忍不住意动,可是再一琢磨 ,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只觉得张小卒说的每一个字都散发着阴险狡诈的味道,当即摇头拒绝道:「赢要赢的公平,输要输的心服,压制修为是对你极大的不尊敬。我赢了,或许你嘴上不会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不服气,而且我也不会开心,那还不如不打。」 明明是不敢接受张小卒的挑战,但是话说得十分漂亮。 「我服,服服的。」张小卒摆手道。 「……」蓝思·古白了张小卒一眼,道:「今日这场赌战暂且存下,我在青云榜上等着你,等你进入青云榜前五,有资格和我一战时,我再来和你赌战。」 张小卒见蓝思·古没有上当的意思,不禁没了兴趣,摆手道:「你高兴就好。」 蓝思·古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觉得张小卒实????????????????在太欠揍了。 张小卒朝蓝思·古拱拱手,然后带着陆无涯等道门弟子回到广场上。 「三爷,咱们道门已经很久没有发月例了,以致于门中弟子的修为一直提不上去,您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一下?」陆无涯凑到张小卒身边小声说道。 「有多久?」张小卒诧异问道。 「很久很久…很久,久到记不清了,我当掌门人最大的愿望就是给门 人发一次月例。」陆无涯凄然道。 「真的假的?」张小卒愕然地看向陆无涯。 「比珍珠还真!」 张小卒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以后道门弟子的月例包在我身上,但是眼下不行,眼下我还很穷,你得给我一年时间。」 陆无涯:…… 他抽搐着眼角盯着张小卒,一副「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表情。 张小卒知道陆无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连忙小声解释道:「我修炼的功法特殊,需要大量丹药做支撑,那些丹药我自己得用,不然修为就停滞不前了,请掌门人理解。」 「那好吧,就给你一年时间。」陆无涯点头道。 张小卒走到灵官殿门前停下脚步,然后转身望向一众修者,高声道:「诸位对祖源之地有什么好奇的地方,现在可以问了,但是我不知道的,或是我不想回答的,我会拒绝回答。」 「三爷,你不需要疗伤吗?这事可以往后再推推。」陆无涯担心地问道。 张小卒的身体已经伤得像个破烂的布袋子,他担心张小卒不及 时疗伤恢复,耽搁久了会落下重疾。 「没关系,我一边回答他们的问题一边疗伤。」张小卒摆手道。 众修者听了张小卒的话,立刻把注意力从刚刚的赌战上转移到了祖源之地上,纷纷望向张小卒。 蓝思·古几人顿觉压力大减,因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嘀嘀咕咕地讨论他们深海海妖的战力。 经此一役,众修者对他们深海海妖的战力大致生成了一个定论,觉得他们的战力完全没有青云榜上的排名看着那么可怕,来到陆地上后会战力大减,根本不能和陆地上同境界的修者相提并论。 蓝思·古几人听着这样的议论声,心里虽然不爽,可是却无力反驳,甚至就连他们自己心里多少都有点自我怀疑起来。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们来到陆地上后的战力虽然减弱了一些,但也没有弱到那么严重的程度,是他们运气太差,来到陆地上的第一战就挑了张小卒这么一个妖孽级的存在。 是张小卒太强了,而非他们太弱了。 「张三爷,祖源之地大不大?」有人高声问道。 「不大,祖源之地很小,大概只有中岳的一半大小。」张小卒回道。 「请问祖源之地的修者都像三爷您这样厉害吗?」 「不然。」张小卒摆手道,「祖源之地灵气稀薄,修炼资源极为匮乏,天道法则的压制力极强,修者非但缺少资源使得修炼寸步维艰,境界突破更是艰难,整个祖源之地算上不出世的老祖,圣境的数量不足两百之数,超凡境和天尊境更无一人。」 「啊,真的假的?」 众修者听了后大为惊讶错愕,因为在他们绝大多数人的想象中祖源之地是一片富庶之地,本源之体没有上古诅咒的约束,必然有大量超凡境和天尊境的强大存在。 「千真万确。」张小卒高声应道。 他以为把祖源之地的贫瘠告诉众人,就会打消众人对祖源之地的好奇和热情,殊不知许多人听了后心里有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觉得自己去到祖源之地后也能成为强大的存在,抢夺一具本源之体不在话下。 「张三爷,您真不知道怎么去祖源之地吗?」一人高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张小卒身上。 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 谈买卖 张小卒目光扫视全场,回道:「这个问题那日我已经回答过极乐天尊,今日就再明确地回答诸位一次,我确实是被柳家堡的柳无志挟持来到天外天的,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祖源之地,在下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家中妻儿老小,如果知道回去的路早就回去了。」 「柳无志真是乘坐柳家的上古传送大阵去到祖源之地的吗?」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我曾借参加丹赛之名混进了柳家堡,正是想探一探柳家堡的传送大阵,只可惜柳家堡防备森严,我没能得逞。」 「如果真如三爷所说,柳家堡的上古传送大阵已经修复好了,那他们应该没有道理来道门找你啊?」 「身为中岳霸主,他们自然不希望别人也知道去祖源之地的路,自然希望所有去祖源之地的路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他们来找我一点也不足为怪。但是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我竟是被他们柳家人抓过来的,结果没有问到去往祖源之地的路不说,反而暴露了自家传送大阵的秘密,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最后恼羞成怒了。」 「张三爷,祖源之地的修者有何特别之处,为何能规避上古诅咒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能猜测也许是因为祖源之地和天外天的天道法则不同吧。」 「三爷,青云榜上的雄霸天、牛广茂和周剑来,你都认识吗?他们是不是和你一起来到天外天的?」 「我确实认识他们,但他们不是和我一起过来的,他们是上次祖源之地现世时,被人抓过来的。」 「张三爷……」 「……」 众修者的问题很多,不过基本都是围绕着如何去祖源之地这个问题,张小卒真假话参半,一一给予回答。 直至日落西山,夜幕降临,这场提问大会才停下来。 众修者感觉对祖源之地了解了很多,可是又感觉好像什么也没有问到,因为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 有人连夜下山去了,觉得再呆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也有人继续留在山上,想等等看有没有什么后续进展。 张小卒让陆无涯把蓝思·古五人留下来喝茶,自己则匆忙去了后山。 咔! 一盏茶的时间后,后山落下一道天雷。 「哈哈,成了!」 张小卒上前捡起完好无损的雷鲛鲛珠,然后感受着鲛珠上传来的浑厚的神魂滋养之力,高兴地咧起了嘴角。 咔! 咔! 他接着又把另外两颗雷鲛鲛珠加持上了静心养神符,全都成功抗住了天雷的洗礼。 「以目前强度的符咒力量,保守估计运转二十年应该不是问题。可惜暂时没有办法让其永远运转下去,否则便能做成永久有效的神魂宝物,那就厉害了。」 张小卒感受着静心养神符的力量,既满意,又遗憾。 然后收起三颗雷鲛鲛珠,拿出一块品质不错的雷金玉,加持上低于顶级功效两个等级的静心养神符,随之满面笑容地飞向无量峰,准备和蓝思·古做一笔买卖。 「让五位贵客久等了,失礼失礼。」 迈步走进招待贵客的偏殿,张小卒连忙冲蓝思·古五人歉意施礼。 蓝思·古五人看见他就来气,所以都没有给他好脸色。 张小卒讪讪的笑了笑,对这五人的情绪反应表示可以理解,因为换成谁看到诓骗自己宝物的家伙,心里肯定都不会舒服。 在陆无涯的招呼下,他走到上首位置坐下。 「不???????? ????????知道张三爷特意留下我们所为何事,不会是想继续嘲笑羞辱我们吧?」蓝思·古冷着脸问道。 「万万不敢。」张小卒连忙摆手,「在下之所以请我家掌门人留下五位,是因为在下想和五位做一笔买卖。」 「哼,你这个人既阴险又卑鄙狡诈,洛克大哥和寒冬大哥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呢,你这个坏家伙,我们才不会和你做买卖呢。」浅嫣·古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 「是在下手重了,没把握好力道,失手伤了三位,实在抱歉。」张小卒道歉道。 洛克·古三人闻言脸上不禁泛起尴尬之色。 寒冬·古嗡声说道:「比武切磋,刀剑无眼,受伤实属正常,没什么可「抱歉」的,是我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 蓝思·古见话题在往尴尬地方向走,连忙出声转移话题道:「你想和我们做什么买卖?」 「哥,这个人太女干诈了,不能和他做买卖,会被他骗的。」浅嫣·古急忙出声提醒。 「放心,我心里有数。」蓝思·古道。 张小卒说道:「我需要雷鲛鲛珠——」 蓝思·古不等张小卒把话说完,就抬手打断张小卒的话说道:「雷鲛鲛珠是雷鲛的命丹,一颗雷鲛鲛珠就代表一条雷鲛的命,我们不会为了利益去屠戮雷鲛。」 「别误会,我不是让你们去屠戮雷鲛,只是想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和你们换取一些雷鲛鲛珠。」张小卒解释道。 「性质是一样的,牵扯上利益就会产生杀戮。」蓝思·古冷着脸说道,对张小卒的意图非常反感,甚至于是愤怒。 「我也憎恨利益的杀戮,就像天外天修者对本源之体的渴求,如果有一天通往祖源之地的道路打通,那么祖源之地 必将成为天外天修者抢夺本源之体的修罗场。」张小卒说道。 蓝思·古同意地轻点了下头,随即神色稍稍缓和了一点。 「我不要求数量,你们能在不伤害的前提下搞到多少鲛珠,我就和你们交换多少。我用这个和你们交换。」张小卒说道。 然后不等蓝思·古拒绝,就把刚才加持的雷金玉拿出来抛了过去。 蓝思·古条件性地伸手接住抛到面前的雷金玉,立刻就感受到雷金玉上传来的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不禁为之震惊色变,本想严词拒绝的话语卡在了嘴边,沉默片刻后出声问道:「你想怎么换?」 「一块玉换两颗雷鲛鲛珠,鲛珠的品质最低也得是今天那三颗的品级。」张小卒开出条件。 蓝思·古眼睛里闪过一抹意动的神色,不过没有急着答应,而是把雷金玉递给洛克·古,看看他们的决定。 洛????????????????克·古把雷金玉接到手里,立刻就明白蓝思·古为何会突然松口,他强忍着内心的震惊,把雷金玉递给了寒冬·古。 「啊!」 雷金玉最后传到了浅嫣·古的手里,小姑娘没控制住内心的震惊,惊讶地叫出了声。 蓝思·古和洛克三人对视一眼,皆从三人眼睛里看到了意动之色,当即明白三人的意思。 陆无涯捻着胡须盯着浅嫣·古手里的雷金玉,心里跟猫抓似的,好奇无比,忍不住想把雷金玉要过来看看,是什么原因让本来态度坚决的蓝思·古几人突然就改变了态度。 「你有很多这样的宝玉?」蓝思·古看向张小卒问道。 「不多,只有几块。」张小卒回道。 「一块宝玉换一颗雷鲛鲛珠。」蓝思·古试着讨价还价。 「不。」张小卒直接摇头拒绝,道:「虽然不知道雷鲛鲛珠在深海的具体价值,但是我 敢肯定,像此等级别的宝物拿到深海的交易市场换五六颗雷鲛鲛珠绝对不是问题。若不是急缺鲛珠修炼引雷之术,我肯定不会把此宝拿出来换鲛珠。」 蓝思·古闻言再次沉默,因为张小卒说的不错。 「啊——」 浅嫣·古突然神色痛苦地叫了声。 「嫣儿!」蓝思·古吓了一跳,急声问道:「你怎么了?」 「疼——全身都疼——啊——」 浅嫣·古惨叫回道。 只见其脸色惨白,身体紧跟着抽搐颤抖起来,眨眼间就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可见非常痛苦。 咚! 雷金玉从她手里脱落,摔在了地上。 「糟了!」 蓝思·古看到掉在地上的雷金玉,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陡然惊变。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灵崩 「啊--哥,我好疼啊--我要死了吗?啊--」 无法忍受的剧烈痛苦让浅嫣·古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她感觉好似有无数把刀子***了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里,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刮着她的骨髓,同时又有无数把尖钩,钩着被刀子刮下来的骨髓不断地往外拉扯,还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她的五脏六腑和血肉。 浅嫣·古的身体痛苦扭动,现出了海妖之体,竟是一头粉白色的海鲤。 咔嚓! 十多丈长的巨大身躯压碎了身下的椅子,扭动的尾巴顿时把大殿扫得一片狼藉。 蓝思·古急忙祭出力量压制住浅嫣·古失控的身体,双手贴在她的身???????????????上,把自己的生命力渡了过去。 洛克·古三人也都是一样的动作。 显然,浅嫣·古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蓝思·古四人知道该如何救治。 张小卒虽不知道浅嫣·古是怎么了,但是能清楚地感受到浅嫣·古的生机正在快速流失枯竭,蓝思·古四人把自身的生命力渡过去,应该是想用自身的生命力补充浅嫣·古流失的生机。 但是让张小卒不解的是,浅嫣·古的身体好像非常排斥蓝思·古四人的生命力,一点儿也没有吸收。 张小卒不禁皱眉,因为若是这样持续下去,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浅嫣·古的生机恐怕就会尽数枯竭,一命呜呼。 他以为蓝思·古四人有应对之策,却见四人紧张而又凝重的脸上逐渐露出了惊恐之色,情况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看上去并无对策。 「蓝思,快想办法,嫣儿妹妹的身体在排斥我们的生命力!」洛克·古看向蓝思·古焦急地喊道。 蓝思·古已经急得头冒大汗,可是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发生,除了向浅嫣·古体内输送更多的生命力,期盼浅嫣·古的身体快点吸收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浅嫣·古是绝灵之体,自出生那一刻死神就无情地宣判了她的命运,阳寿不过三十,夭折早亡之命。 绝灵之体非但不能修炼,而且不能让身体蕴含过 多的灵力,一旦体内积蓄了超过一定量的灵力,就会引发灵崩,而灵力和生机是融为一体的,甚至可以说生机就是灵力的另一种存在形式,所以灵力崩塌会连带生机一起崩塌溃散。 就像浅嫣·古此时这样。 绝灵之体感受不到灵气的存在,所以无法修炼,乍一听会觉得绝灵之体体内的灵力一辈子都不会超标,感受不到灵气自然就无法吸收灵气,实则不然。 感受不到和无法吸收没有必然关系。 生命的生长离不开灵气,失去灵气的滋养,万物都将枯竭,绝灵之体也不例外,身体的增长必然伴随着灵气的吸收。 偏偏天外天的灵气又是如此充沛。 如???????????????不控制,绝灵之体体内的灵力很快就会超过灵崩点,继而灵崩而亡。 浅嫣·古已经控制得非常好,身上时刻佩戴着一颗散灵珠,以延缓她体内灵力的积蓄速度,但是仍然无法避免积少成多的问题。 其实在此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发生过五次灵崩,都是用灌输生命力的办法强行救回来的。 可是这一次方法竟不管用了。 蓝思·古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感受到浅嫣·古的身体完全排斥他们的生命力,不禁红了眼圈,忽然明白父亲为何同意他们离开深海来陆地游玩历练了,因为父亲知道浅嫣·古的生命不多了,想让她在最后的时间里多看些风景。 「啊--哥,我受不了了,杀--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吧--我 不想活了--啊--」 浅嫣·古凄厉惨叫道,刮骨噬腑之痛让她宁可一瞬间死去,来求得解脱。 「不,哥不会让你死的!」蓝思·古红着眼眶摇头道,「哥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就一定会保护你一辈子。嫣儿,坚强一点,疼痛马上就过去了!」 说完,他狂吼一声,不要命地把自身的生命力往浅嫣·古体内灌过去,可是浅嫣·古的身体就像枯朽的老树,破败的棉絮,不论灌进去多少生命力都没有用,已然无力回天。 蓝思·古似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泪水夺眶而出。 随 着生机的快速流失,浅嫣·古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的痛苦逐渐减轻,因为大脑已经麻木,丧失了疼痛感。 「哥,对不起,我坚持不住了。」浅嫣·古声音虚弱地说道。 蓝思·古伤心欲绝,猛地摇头道:「不!嫣儿,不能放弃,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哥还要带你去祖源之地呢,你不想去欣赏异域的美丽风景吗?」 「哥,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你不要再浪费生命力了。洛克哥哥,寒冬哥哥,斐娜姐姐,你们都不要再浪费生命力了。嫣儿…嫣儿,感谢你们一直以来无微不至的呵护,今生有你们真好,若有…有来世,嫣儿还做你们的妹妹,就是…就是希望来世…老天待我???????????????好一点,不要再…再——」 浅嫣·古的话一句比一句虚弱,最后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她的意识完全模糊,昏死了过去。 「王八蛋,都怪你!」 洛克·古突然原地暴起,瞪着一双吃人的眼睛看向张小卒,认为是张小卒的宝玉诱发了浅嫣·古的灵崩,也就是张小卒害死了浅嫣·古,气得想杀了张小卒给浅嫣·古陪葬。 寒冬和斐娜被洛克·古的吼叫声提醒,也都杀气腾腾地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没有理会洛克·古三人,迈步走到浅嫣·古的脑袋前面,向着她的眉心识海拍出右掌。 「混蛋,你要干什么?!」 洛克·古误以为张小卒想要对浅嫣·古不利,立刻纵身朝张小卒扑了过去,并轰出一拳。 啪! 张小卒左掌拍出,挡下洛克·古的拳头,并将其震退,喝道:「不要打扰我,我在想办法救她。」 「你——你——」洛克·古本想对张小卒说「你什么都不懂」,可是看到张小卒的手掌上突然亮起璀璨的金光,金光里蕴含着蓬勃的生机,不禁神色一怔,随即绝望的心里突然看到一缕希望的光芒,好似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冲张小卒急切哀求道:「请你务必救救她,只要你能救活她,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哪怕是让我给你当牛做马,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第一千七百五十九章 救治 「我也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只要你能救嫣儿妹妹。」 「我也是。」 寒冬·古和斐娜·古也都哀求地看着张小卒。 「求张三爷务必救救小妹,只要能救活小妹,我蓝思·古什么都答应你。求你了!」 从没有开口求过人的蓝思·古,也朝张小卒低下了高傲的脑袋。 只要张小卒能救浅嫣·古,别说让他放下身份低头,就是让他跪在地上给张小卒磕一个,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我尽力而为。」张小卒回道。 他不确定自己的古仙之力是否能遏制浅嫣·古的生机流失,只是感觉应该会有一点帮助,所以才出手一试。 浅嫣·古的识海和神魂都已经濒临溃散,一旦识海破碎,神魂溃散,便是大罗金仙降世也救不活了,所????????????????以张小卒先将古仙之力打入她的识海,试图先稳固住她的识海和神魂。 结果很顺利,古仙之力轻松就把浅嫣·古濒临溃散的识海和神魂稳固住了。 张小卒见状信心大增。 可是蓝思·古四人脸上却不见一点惊喜之色,因为稳固住浅嫣·古的识海和神魂他们也能做到,关键是能不能让浅嫣·古的身体恢复生机,否则就算保住了浅嫣·古的神魂,也和死无异了。 张小卒接着将古仙之力覆盖浅嫣·古的整个头骨,试图以古仙之力重新唤醒她头骨的生机,但是遇到了和蓝思·古四人给浅嫣·古灌输生命力时同样的问题,浅嫣·古的生机已散,排斥不接受古仙之力。 蓝思·古四人见状神情不禁为之一苦,心里刚刚泛起的一丝希望随之破灭。 但紧接着他们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破灭的心又猛然燃起了希望,因为他们看见张小卒的金色力量成功渗入了浅嫣·古的骨头里,并遏制住了浅嫣·古生机的流失。 四人一瞬间激动得热泪盈眶。 斐娜·古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怕惊扰了张小卒。 「可行!」 张小卒心中暗喜。 他见浅嫣·古的骨头排斥古仙之力,于是尝试着祭出了气势之力,想借气势之力的特性把古仙之力融入到浅嫣·古的骨头里,气势之力没有让他失望,成功做到了。 见办法可行,张小卒当即猛地催动古仙之力和气势之力,眨眼间就覆盖了浅嫣·古周身的骨头,以及脏腑血肉。 浅嫣·古的生机非但止住流失,还在古仙之力的 滋养下恢复起来。 蓝思·古四人喜极而泣,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回去,看张小卒的眼神里再无半点不喜,除了感激就是感激。 然而张小卒的眉头却紧皱着。 蓝思·古发现张小卒眉头紧皱,似乎浅嫣·古的生命危险并未解除,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连忙小声问道:「张三爷,不知小妹可脱离了生命危险?」 张小卒摇头道:「我只是暂时以古仙之力遏制她的生机流失,只能缓解一时之危,一旦我的古仙之力衰竭消失,她的生机恐怕会再次流失,若是想永除后患,恐怕得让她觉醒周身神骨,让她的身体可以自主生成古仙之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着张小卒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恳求道:「求张三爷大发慈悲,救救小妹,让她摆脱病痛的折磨,大恩大德,蓝思·古愿当牛做马永世报答。」 他看得出张小卒古仙之力的非凡,让张小卒救浅嫣·古就等于让他把古仙之力的本领传授给浅嫣·古,心知此等绝学张小卒肯定不会轻易外传,更何况他们还是深海海妖一族,于张小卒而言,既是外人,还是外族,就更不会相传了。 所以他不得不以大礼相求。 扑通! 洛克·古三人也跟着朝张小卒跪下,哀求道:「求张三爷大发慈悲!」 张小卒看见四人对浅嫣·古发自内心的真挚感情,想到了自己和周剑来、牛大娃、元泰平之间的兄弟情谊,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共鸣,当即抬手一抚,以劲气将四人扶起,说道:「几位不必如此,我的办法能不能根治这位姑娘的病痛尚未可知,若是几位愿意一试,在下可以帮这个忙。」 「恳请三爷务必施以援手,我等感激不尽。」蓝思·古言语恳切道。 浅嫣·古的生命已经无多,如果张小卒不施以援手救治,即便度过了这次危险,也会死在下次的灵崩中,说句不好听的,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何况张小卒的手段看起来非常有效。 再者,浅嫣·古刚出生就被命运之神宣判了死刑,父母和族中老祖皆说没有救治之法,纵使蓝思·古不愿意接受这一噩耗,也不得不接受,也就是说他已经接受了浅嫣·古会夭折早亡的事实。 可是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告诉 他,或许有办法可以帮浅嫣·古根除绝灵之体的病痛折磨,无异于是往他心里照进一束希望的光芒,哪怕这束光芒再微弱再渺茫,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抓在手里,死也不肯松手。 「还有一个问题。」张小卒皱眉道。 「三爷请讲,不论什么条件,或是需要什么灵材,我们都会尽最大能力满足。」蓝思·古说道。 「据说你们海妖一族对自己的身体发肤看得极重,死后会将尸身献给海神,不可随意改变或是重塑自身肉体,否则就是对海神的亵渎,不知是否如此?」张小卒问道。 蓝思·古闻言神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允许重塑肉身,他们早就给浅嫣·古重塑一具完美的肉身了,正是因为不能重塑肉身,所以绝灵之体才成为不治之症,否则根本就不是事。 蓝????????????????思·古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声音苦涩地问道:「非得改变肉身不可吗?」 张小卒说道:「我帮她觉醒神骨时,有可能会帮她觉醒隐藏的神骨,通俗点说就是会让身体多出几块骨头,也不能说是多出来吧,应该是让以前没有显露出来的骨头显露出来,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没问题!」 张小卒的话音未落,洛克·古就肯定地点头同意。 蓝思·古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洛克·古,因为按照他们的理解是不可以的,多出来的骨头就等于是重新塑造出来的,便是对身体造成了改动。 洛克·古没有去看蓝思·古三人投来的目光,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张小卒。 蓝思·古三人短暂地诧异过后就明白了洛克·古的意思,就算违祖训,亵渎海神,也要让浅嫣·古活下来。 「可以。」 蓝思·古跟着坚定地点头同意。 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定,大不了这辈子不回深海了,带着妹妹浪迹天涯。 寒冬·古和斐娜·古也都跟着点头。 「你们要是不喜欢隐藏神骨,也可以想办法把它们取出来,应该不会对肉身造成伤害。」张小卒又道,「不过 隐藏神骨的力量十分强大,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留着比较好。」 「……」蓝思·古四人闻言不禁无语。 他们已经在心里向海神说了一万句对不起,甚至想到了从此以后浪迹天涯,结果张小卒轻飘飘一句话告诉他们隐藏神骨可以取出来,等于他们的对不起和浪迹天涯全都白说了白想了,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 诡异力量 经过蓝思·古四人的同意,张小卒祭出了战门空间里的古仙原力,开始帮浅嫣·古觉醒神骨。 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浅嫣·古的体质特殊,还是骨头已经枯朽的原因,张小卒的古仙之力消耗巨大,还进行得特别缓慢艰难,只帮浅嫣·古觉醒了一半神骨,他的古仙之力就已经消耗得见底,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张三爷,这颗海灵之果给你恢复仙力。」 寒冬·古把一颗红色的灵果递到张小卒面前。 白天和张小卒赌斗时,他曾把这颗果子拿出来做赌注,不过张小卒选择了鱼龙的第三齿,此刻他毫不犹豫地把此灵果拿出来给张小卒吃,可见为了救浅嫣·古,他完全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我这里有一颗圣皇丹。」 蓝思·古把一颗圣皇丹递到了张小卒面前。 洛克·古和斐娜·古也都拿出恢复力量的灵果和丹药,一起递给张小卒。 「多谢,不过不需要,我休息一会儿即可。」张小卒摆手拒绝,然后就地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起来,战门空间力量奔涌,快速地转化为古仙之力。 「穷大方,穷大方啊!」 陆无涯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伸手替张小卒把蓝思·古几人手里的好东西接过来,可是碍于掌门人的身份,实在不好意思干这么有失身份的事,只能捻着胡子唉声叹气。 张小卒休息了半个时辰,古仙之力恢复旺盛,祭出另一条古仙原力继续帮浅嫣·古觉醒神骨。 又历经一个多时辰,古仙之力再次趋近于枯竭时,他终于帮浅嫣·古觉醒了周身每一根神骨,一共觉醒了一百八十七块普通神骨和六块隐藏神骨。 这六块隐藏神骨其中脑仁骨和心门骨和人类一样,另外四块隐藏神骨分别是腹下的两根腹鳍骨和尾巴上的两根尾鳍骨。 六块隐藏神骨甫一觉醒,就让浅嫣·古的身体散发出了蓬勃生机。 蓝思·古四人以神识内视浅嫣·古的六块隐藏神骨,发现这六块金灿灿的骨头出现的位置恰到好处,以至于看起来不像是多 出来的,而是像本来就存在的。 蓝思·古砸吧砸吧嘴,冲洛克·古三人说道:「我怎么感觉不是嫣儿多了六块骨头,而是我少了六块骨头。」 「张三爷说这是隐藏神骨,只有觉醒神力才会显现,像我等一身普通凡骨,可不就是少了六块神骨。」洛克·古点头笑道。 「没错,不是嫣儿妹妹多了六块骨头,而是我们少了六块神骨。」斐娜·古笑着说道。 寒冬·古也笑着点点头。 他们这是想好了等浅嫣·古醒来后怎么向她解释了,以免她发现自己身体多了六块骨头而惊恐不安。 在六块隐藏神骨显现前,蓝思·古四人还有帮浅嫣·古把隐藏????????????????神骨取出来的念头,但是当隐藏神骨显露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是因为发现这六块隐藏神骨确实不像是多出来的,而是本来就存在,是觉醒神力后才显现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本来就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算不得亵渎海神。 二来是因为隐藏神骨散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对浅嫣·古的身体有很大的帮助,他们怕贸然取出隐藏神骨会对浅嫣·古的身体造成伤害。 蓝思·古四人对视一眼,然后一同转身看向张小卒,齐齐地深鞠一躬。 「感谢张三爷赐予舍妹神力,为其化解了灵崩之苦,让其重获新生,大恩不言谢,日后三爷但有吩咐,我四人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蓝思·古真挚地感谢道。 张小卒擦了擦额 头上的细汗,不解问道:「何为灵崩之苦?」 「舍妹生来即是绝灵之体,绝灵之体不但感受不到灵力的存在,且不允许身体积蓄过多的灵力,一旦灵力超出上限就会发生灵崩,体内的灵力连带着生机会在短时间内溃散,使人死亡。故而绝灵之体者大多早亡,活不过三十岁。」蓝思·古解释道。 张小卒闻言皱起了眉头,道:「我应该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令妹的灵崩之危,并未完全解除她的病疾,因为我能感受到令妹体内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它暂时被古仙之力压制住了,不过我也不能确定这股 诡异的力量是不是就是导致灵崩发生的罪魁祸首。」 「诡异的力量?」蓝思·古面露疑惑之色。 他从未发现浅嫣·古体内有什么诡异的力量,听张小卒这么说,立刻伸手按在浅嫣·古身上,祭出力量进入她身体里探查,可是来回搜寻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张小卒说的诡异力量。 【鉴于大环境如此, 只能询问地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伸指点出一束气势之力,指引着蓝思·古的力量进入浅嫣·古体内,然后侵入到她背脊的骨头里,在骨髓里找到了一缕灰白色的力量。 「她的每一根骨头里都藏着这样的力量,包括内丹和神魂里,暂时被古仙之力压制住了,不确定会不会,何????????????????时会爆发出来。」张小卒说道。 蓝思·古神色惊讶,因为刚才他有检查浅嫣·古的骨头,但是根本没发现这些灰白色的力量。 他试着用自己的力量碰触灰白色的力量,结果吃了一惊,他的力量在碰触到灰白色力量的瞬间突然溃散。 他立刻重新祭出一股力量,小心翼翼地朝灰白色力量靠近过去,结果还是一样,刚一碰触,尚未来得及察看灰白色力量,他的力量就溃散了。 想到浅嫣·古的每一根骨头,以及妖丹和神魂都存在这样的诡异力量,蓝思·古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感觉这灰白色力量就是让浅嫣·古是绝灵之体的罪魁祸首,它像一头恶魔潜藏在浅嫣·古的身体里,随时都可能窜出来吃人。 「咦?」 张小卒见蓝思·古的力量碰触到灰白色力量就溃散,心里不禁奇怪地惊噫了声,因为他的力量碰触到灰白色力量后没有溃散。 他试着以气势之力碰触灰白色力量,感觉灰白色力量就是一团辨不清属性的氤氲能量。 接着又以古仙之力碰触灰白色力量,发现灰白色力量似乎十分畏惧古仙之力,刚一碰触到古仙之力就会像触电一样退缩。 然后他又祭出自己的法则力量触碰灰白色力量,结果让他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在碰触到灰白色力量的瞬间,他的法则力量竟毫无征兆地溃散了。 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 两个憨种 张小卒不断地以法则力量去碰触浅嫣·古骨头里的灰白色力量,试图找到力量溃散的原因,可是他的力量每一次刚一碰触到灰白色力量就瞬间溃散了,根本来不及反应,最后不得不放弃。 「绝灵之体灵崩应该就是此诡异力量造成的,一旦绝灵者体内的灵力达到一个界值,此诡异力量就会被激发出来,从而导致生机溃散。」 「如果有办法掌控此诡异力量,在战斗的时候施展出来,可在一瞬间让敌人的力量溃散,想想都觉得恐怖。」 张小卒心里琢磨道。 他感觉这灰白色的诡异力量应该是某种极其强大的力量,不过如果不知道掌控它的方法,那便是灾难性的毁灭之力。 「三爷,是否有办法把这些诡????????????????异力量驱离舍妹的身体?」蓝思·古求助地看向张小卒问道。 「此力量若能找到修炼和运用之法,便能掌握一门杀伤力无穷的强大力量,你确定要放弃它?」张小卒问道。 「确定!」蓝思·古不假思索地点头道,「我宁可让嫣儿变成一个凡人,看着她平平凡凡地长大,平平凡凡地嫁人生子,平平凡凡地过此一生,也不愿她再饱受绝灵之体带来的无尽恐慌和折磨。什么无穷的力量,哪有好好活着重要。」 张小卒点点头,不过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说道:「还是等她醒来后问问她自己的选择吧,万一她醒来后怪我毁了她的机缘,那可糟糕。」 蓝思·古想说不会,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觉得张小卒说得有道理,确实该让浅嫣·古自己决定。 不过如果浅嫣·古选择留下灰白色力量,相信他一定会有一百种理由劝浅嫣·古放弃。 张小卒又检查了一遍浅嫣·古的身体状况,道:「她的神骨刚刚觉醒,古仙之力还很薄弱,所以生机恢复的比较慢,不过一直在稳步恢复,再过两三个时辰应该就能醒来。」 「还好遇到了三爷,否则小妹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等小妹醒来后,我让她给三爷磕头谢恩。」蓝思·古感激道。 张小卒摆手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继续谈一下我们的买卖吧,一块宝玉换两颗雷鲛鲛珠,不能再少了。」 蓝思·古摆手道:「无需宝玉我也尽量给三爷 找到足够多的雷鲛鲛珠,就当是我给三爷的谢礼吧。」 「不可不可。」张小卒拒绝道,「救人归救人,买卖归买卖,不可混为一谈。」 蓝思·古见张小卒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不过还是还价道:「那就一块宝玉换五颗雷鲛鲛珠吧。」 「无需五颗,两颗足矣,但是我着急用,所以要快。」张小卒道。 陆无涯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插言,因为他觉得手里这块宝玉就算是换二十颗雷鲛鲛珠也绰绰有余,但是觉得张小卒定这么低的价或许另有原因,所以最终还是忍住了。 之前雷金玉从浅嫣·古手里摔落在地上后被他捡了起来,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惊得他眼珠子都瞪直了,顿时就明白为何蓝思·古????????????????起初拒绝的非常决然,可是当雷金玉握到手里后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因为诱惑力太大,没法拒绝。 陆无涯虽然忍住了没有插言,但是对于张小卒和蓝思·古反过来讲价的愚蠢行为,实在忍不住不腹诽,不然都对不起他的铁算盘。 「两个憨种!」 陆无涯斜睨着张小卒和蓝思·古心里骂骂咧咧道。 张小卒没有在偏殿里等浅嫣·古醒来,而是交代陆无涯让他悄悄地把雷止戈和江天樾带到后山。 随后去到后山和江天樾见面。 聊过之后,得知 江天樾一来到天外天就被困在了死亡之海里,直至前段时间才脱困出来,张小卒不禁对其深表同情。 又得知江天樾在阿古洋上遇到了白虎,还被大爷清渠出手相救,不由得感慨世界虽大,可有时候好像又很小。 最后聊到回不回九洲的问题,得知江天樾要追随雷止戈留在天外天,张小卒表示可以理解,觉得对于这些在九洲大陆没有了亲情羁绊,往后人生只剩下对武道的执着和追求的老一辈们,留在天外天确实比回到九洲更有趣,也更有挑战性。 而且张小卒觉得雷止戈和江天樾留在天外天是一件好事。 他认为以这二人超凡卓著的武道天资,留在天外天必能有一番大成就,正道超凡肯定不是问题,甚至正道天尊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将来有一天九洲大陆和天外天打起来,这二人或许可以成为主战力。 他甚至萌生了一个念头,在九洲大陆找一批天才级别的少年,然后把他们悄悄地送到天外天来,那么若干年后九洲大陆或许就能具备抵抗天外天入侵的能力了。 不过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太难,也只能暂时在脑子里空想一下。 同雷止戈、江天樾二人聊到天亮,张小卒回到无量峰,在灵官殿前找到了钱若昀和布莱恩。 「公子,您可算是理我了,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呢。」 钱若昀双目含泪地扑倒在张小卒面前。 他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害怕,因为他昨天数次出现在张小卒的视线里,可是张小卒的目光一下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他以为张小卒嫌他在极乐城开丹阁亏了钱,对他有意见,不愿搭理他了。 其????????????????实张小卒只是单纯的没时间理他而已。 「起来,你家公子我还没死呢,哭丧个什么?」张小卒喝道。 「哦哦」钱若昀连忙抹掉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 「我离开极乐城后,你们把丹阁开起来了吗?」张小卒问道。 「开起来了,但是青云榜现世后,有关公子的各种传言满天飞,我和布莱恩前辈商议过后,觉得没法在极乐城继续开下去了,于是就关了铺子来道门找您了。亏了…亏了不少钱。」 钱若昀低着头嗫嚅道,生怕张小卒怪罪。 「怪我。」张小卒道。 丹阁是因为他才被迫关门歇业的,他自然不会迁怒于钱若昀,见钱若昀垂着头,像斗败的公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钱亏了不打紧,人没事就好。」 「属下辜负了公子的期望,惭愧之极。」钱若昀愧疚道。 「还剩下多少钱,能不能把丹阁重新开起来?」张小卒问道。 「可以!」钱若昀确定地点点头,「我们离开前把丹阁里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只需找一个差不多的铺面,再找一位坐馆丹师,就能把丹阁重新开起来。」 「跟我来。」张小卒转身朝偏殿走去。 他想在无量山下的无量城里把丹阁重新开起来,准备寻求陆无涯的帮助。 丹阁能否重新开起来和他啥时候给道门弟子发放月例挂钩,相信陆无涯没理由不鼎力支持。 第一千七百六十二章 早开张早赚钱 张小卒领着钱若昀和布莱恩进到偏殿,看见浅嫣·古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并重新化作人形态,正和蓝思·古四人坐在一起聊着什么。 被浅嫣·古弄得凌乱不堪的大殿也已经收拾整洁。 陆无涯正坐在上首位置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脸上笑意盎然,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 他的心情确实不错,因为蓝思·古就昨夜被浅嫣·古毁坏的桌椅板凳给了他一笔非常可观的赔偿。 蓝思·古五人见张小卒进到大殿,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刚到近前,浅嫣·古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张小卒磕头感谢道:「浅嫣感谢张三爷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恩公受我一拜。」 「舍????????????????不得,不过是举手之劳,何须行此大礼?」张小卒右手一抚,把浅嫣·古扶了起来,问道:「你感觉如何?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回恩公,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头脑清明,精神抖擞,就连呼吸都比以前顺畅了百倍,整体状态从未有过的好,多谢恩公再造之恩。」浅嫣·古开心地回道。 觉醒了古仙之力的神骨,既压制了她体内的诡异力量,又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蓬勃生机,强壮她的筋骨、脏腑和血肉,她的状态自然比以前的病秧子好多了。 「那就好。」张小卒点点头,然后看向蓝思·古,问道:「关于那诡异的灰白色力量,你可告诉了浅嫣姑娘?」 「我已经和小妹讲过了,她也已经做出了决定。」蓝思·古点头道。 「恩公,我不想让那诡异能量呆在我身体里,我害怕它,讨厌它,憎恨它,恳请恩公帮我把它取出来吧。」浅嫣·古言语迫切道。 她饱受绝灵之体的摧残之苦,平日里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这不能干那不能干,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纵使如此仍然还要承受灵崩之苦,她深深地恐惧于这样的生活,从小到大做的最美的梦就是摆脱了病痛的折磨。 而眼下机会就在眼前,美梦即将成真,她自然不会错过。 「那力量着实有些可怕,不过你现在觉醒了神骨,拥有了古仙之力,据我观察那力量似乎十分畏惧古仙之力, 或许将来会有办法掌控并使用它也说不定,而一旦你找到掌控并使用它的办法,它即会变成你的一大杀器。 不过,我并不能确定古仙之力一定能压制住它,或许能一直压制它,也可能只是暂时压制,祸福参半,你自己决定吧。」 张小卒给浅嫣·古详细分析了下利弊。 浅嫣·古连片刻也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它每存在一天,噩梦就会跟随我一天,请恩公帮我驱散噩梦,把它从我身体里驱离出来,一丁点儿也不要留。」 张小卒见浅嫣·古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言,点头道:「我尽力一试,不过不能保证一定能把它驱离你的身体。」 「成则我命幸,不成则我命苦,成与????????????????不成皆为我命。」浅嫣·古苦笑道。 张小卒盯着浅嫣·古的脸庞看了一眼,道:「吾观你面相,乃是苦尽甘来之相,想必你很快就能摆脱噩梦。」 浅嫣·古闻言大喜,朝张小卒施了一礼,道:「承恩公吉言。」 「你先等一下,容我和掌门人说几句话。」张小卒道。 「不敢耽误恩公正事,我且到一旁等着,不着急。」浅嫣·古施礼退后。 蓝思·古看着浅嫣·古和张小卒侃侃而谈,知礼知节,恍然发现浅嫣·古好像已经长大了,不禁感到欣慰。 「掌门人,这是我在极乐城结交的两位朋友,布莱恩和钱若昀。」张小卒把 钱若昀和布莱恩领到陆无涯面前,给其介绍道。 「敝人布莱恩,参见掌门大人。」 「小的钱若昀,拜见掌门大人。」 布莱恩和钱若昀一起向陆无涯行礼道。 「两位贵客驾临,不曾远迎,失敬失敬。」陆无涯客气回礼道。 「不敢不敢。」 「掌门人,我想让他二人在无量城开一家丹阁,待丹阁开张盈利后,便可给门中弟子发放月例,不知可不可行?」张小卒问道。 「可行,太可行了!」陆无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连点头表示肯定,不过马上又皱起了眉头,捻着胡须为难道:「开一家丹阁需要投入大量的财力,以我手里的这点资金,远远不够 啊。」 「这点无需掌门人操心,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眼下只需到无量城选一个铺面,再找一位坐馆的丹师,丹阁立刻就能开张营业。」张小卒说道。 陆无涯闻言顿时舒展眉头大喜,拍着胸脯道:「这两个问题交给我来解决即可。」 「他二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在无量城做买卖,难免遭人排挤欺负,还请掌门人多多关照,丹阁赚的越多,门中弟子的月例就越丰厚。」张小卒道。 「放心,无量城是我们的地盘,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陆无涯挑眉说道。 「那就有劳掌门人多多操心,尽早地把丹阁开起来,早开张早赚钱。」 「你说的不错。」陆????????????????无涯点头同意,和赚钱相关的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罪恶勾当,他都饱含热情并充满干劲,当即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派人带两位去无量城找铺面,明天就把丹阁开张营业。」 「让掌门人费心了。」 陆无涯一刻也不耽搁,领着钱若昀和布莱恩匆匆离开。 张小卒目送三人离去,然后走到蓝思·古五人面前,看着浅嫣·古问道:「现在方便吗?」 「嗯」浅嫣·古用力点了下头,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噩梦。 「那诡异的力量分别藏在你的骨头、内丹和神魂里,以及脏腑里也有一些,等会将其抽离出来时,有可能会非常痛苦,你得忍着点。」 「再痛我也能忍得住。」浅嫣·古目光决然道。 「由于那诡异力量藏在你的内丹和神魂深处,所以我的力量会冒犯你的内丹和神魂,还请担待。」 「无妨,病不讳医,恩公且放开手脚施为即是。」浅嫣·古脸颊微红。 张小卒看向蓝思·古,见蓝思·古冲他点了点头,便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请姑娘现出本体。」 【鉴于大环境如此, 「等一下。」蓝思·古突然出声叫停。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他。 蓝思·古冲众人干笑了下,说道:「等我把桌椅板凳收拾一下。」 后面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弄坏了又得赔很多钱。 第一千七百六十三章 眼馋 浅嫣·古现出本体,粉白色的海鲤,非常漂亮。 「目前尚不确定那诡异的力量是否能从你体内抽离出来,以及抽离出来后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某种伤害,所以我先在你的尾巴上选一根尾鳍骨尝试,如何?」张小卒走到浅嫣·古的尾巴处说道。 「可以。」浅嫣·古同意道。 张小卒伸出右手,按在浅嫣·古的尾巴上,说道:「当心,我开始了。」 说完祭出一股古仙之力进入浅嫣·古的尾巴里,包裹住她的一根尾鳍骨,接着慢慢渗透进去,像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向中间慢慢收缩空间,最终把藏在这根尾鳍骨里的灰白色力量完全包裹住。 这股灰白色力量似是感受到了危险降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啊--」 浅???????????????嫣·古嘴里痛苦地叫了声,是灰白色力量的剧烈挣扎搅动了她的骨髓,让她感觉骨头里面似刀刮一样。 但是她马上就闭上嘴巴强忍了下来。 蓝思·古四人听见浅嫣·古痛苦的叫声,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疼就喊出来,多少可以减轻一些痛苦,不需要硬撑着。」张小卒说道。 「三爷说的没错,嫣儿,疼就喊出来,这里也没有旁人,不丢人。」蓝思·古附和道。 「不,我不喊!我不会向它屈服,并且要让它知道我想把它驱离的决心。」浅嫣·古大声说道。 张小卒意念一动,古仙之力立刻把灰白色力量紧紧包裹,然后慢慢地向外抽离,同时密切观察着浅嫣·古的身体反应,一有不对就会立刻停下来。 灰白色力量好似一条蚯蚓,不停地挣扎,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根本挣脱不了张小卒古仙之力的束缚,只能被一点一点地往外抽离。 当灰白色力量完全从浅嫣·古的尾鳍骨里抽离出来时,浅嫣·古的喉咙里竟发出一道舒服的呻吟声。 一是因为刮骨之痛突然消失了。 二是感觉就像一块重铅从骨头里剥离了出来,骨头一下子变得无比轻盈舒适,一股说不出的舒服劲从这根尾鳍骨上传出。 「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张小卒停下动作问道,没有立刻把抽离出来的灰白色力量带出浅嫣·古的身体,以防她的身体出现异常状况,可以第一时间放回去。 「感觉非常舒服 ,就像卸下了枷锁一样,从未有过的轻松。」浅嫣·古开心回道。 蓝思·古四人闻言不禁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先等一会儿,要是没有不好的状况,我们再继续。」张小卒谨慎道。 「好。」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浅嫣·古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张小卒这才把那股灰白色力量从浅嫣·古体内完全抽离出来。 他用古仙之力包裹着灰白色力量送到蓝思·古四人面前,问道:「这力量你们需要吗?」 蓝思·古拿出一个玉盒,道:「劳烦三爷给我往玉盒里存上一股,我想带回去研究一下。」 张小卒点点头,手指一引,把灰白色力量送到玉盒里。 啪! 蓝思·古眼???????????????疾手快,盖上了盖子。 可是下一刻骤然色变,只见灰白色力量竟穿透玉盒飞了出来,直往他手里钻去。 「啊!」 蓝思·古惊呼一声,身体暴退,和灰白色力量拉开距离。 可是灰白色力量就像追击猎物的毒蛇,速度极快地追了上来。 呼! 蓝思·古急急 拍出一掌,想把灰白色力量击退,可是灰白色力量竟轻松穿透了他的掌劲,没有受到一点阻挡。 眨眼间灰白色力量就逼近到了蓝思·古的面前,就要往他身体里钻。 幸而张小卒的古仙之力及时赶到,拦下灰白色力量,并将其重新禁锢包裹起来。 蓝思·古不禁长舒一口气,朝张小卒拱手称谢道:「多谢三爷出手解危,要是让它钻到我身体里,后果不敢想象。」 虽然只是短暂的瞬间,但他确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股力量如果侵入他的体内,以他肉身的强大灵力,必然会立刻发生灵崩,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切身感受到了这灰白色力量的可怕,终于明白张小卒为何会说它是一大究极杀器。 试想,生死搏杀中突然祭出此诡异力量,侵入敌人体内,让敌人发生灵崩,敌人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蓝思·古不禁羡慕起张小卒的古仙之力,可以克制并操控灰白色力量。 而后看向浅嫣·古,眼睛里闪过一抹犹豫之色,在想是否让浅嫣·古留下灰白色力量,等她的古仙之力变强大后,就能操控可怕的灰白 色力量战斗了。 浅嫣·古似是听见了蓝思·古的心思,突然开口说道:「就算它是天神的力量,我也不想让它在我体内多呆一刻,我深深地厌恶它。」 蓝思·古闻言立刻打消了念头,尊重浅嫣·古的决定。 张小卒控制着灰白色力量,向蓝思·古问道:「有别的容器吗?玉盒显然困不住它。」 蓝思·古心有余悸道:「这种力量实在太危险了,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我觉得还是敬而远之为好,省得玩火***。」 张小卒又看向洛克·古三人,三人皆摇头表示不要。 「那我先把它收起来,想要的时候你们再找我要。」张小卒说道。 蓝思·古四人点了点头,眼馋,但没辙。 蓝思·古???????????????想到自己和张小卒还有一场约战,心里当即摇头,除非张小卒保证不在战斗中使用这种诡异力量,否则绝不和张小卒交手。 张小卒取出一只红褐色的海螺螺壳,这是他和闫明朝讨要的,专门用来存储能量的。 他先往海螺里面存储了一些古仙之力,让古仙之力在里面形成一个口袋屏障,然后把灰白色力量送了进去。 灰白色力量进到口袋里后左冲右突想要逃出来,但是始终突破不了古仙之力屏障。 张小卒见状放心下来,把海螺交到左手,然后右手按在浅嫣·古的尾巴上,说道:「我们继续。」 虽然已经确定过灰白色力量抽离后,不会对浅嫣·古的身体造成伤害,但是谨慎起见张小卒还是控制着速度,每抽离一股灰白色力量都会停下来等一等。 尤其是在抽离浅嫣·古内丹和神魂里的灰白色力量时,张小卒更是小心翼翼。 所以整个过程进行的很慢,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把最后一股灰白色力量从浅嫣·古体内抽离出来。 最后张小卒又用气势之力和古仙之力把浅嫣·古的身体从头到尾检查了三遍,确定没有一条漏网之鱼后,这才宣布抽离成功。 「啊!」 浅嫣·古突然尖叫了声。 吓了张小卒和蓝思·古四人一跳,还以为她的身体出现什么糟糕状况了,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哇——」 浅嫣·古想说什么,可是声音突然哽咽,随即嘴一撇,嚎啕大哭起来。 第一千七百六十四章 收徒 「嫣儿,你怎么了?哭什么?」 蓝思·古神色焦急地问道。 张小卒急忙祭出古仙之力,检查浅嫣·古的身体,察看哪里出了问题。 却听浅嫣·古哽咽道:「我——我感受到灵气了,我再也不是绝灵之体,再也不怕灵崩了!」 几人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这才知道浅嫣·古是摆脱绝灵之体后喜极而泣,而不是身体出现问题,紧张的心立刻放松了下来。 「恭喜嫣儿妹妹重获新生!」 斐娜·古为浅嫣·古高兴道。 「恭喜嫣儿妹妹重获新生!」 洛克·古和寒冬·古也立刻送上祝福。 蓝思·古双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知道自己的妹妹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高????????????????兴得差点跟着浅嫣·古一起哭起来,急忙把头转向一旁,悄悄擦掉眼角的湿润。 浅嫣·古身躯一摆,化作人身,抓着蓝思·古的胳膊激动地说道:「哥,我要吃香丁、绿腐、花苔、青焯,我要去燕霞岛、通天街、长宁湾看风景,我要修炼,我要飞天遁地!」 她想吃的东西都是富含灵气,以前想吃而不敢吃的美味,想去的地方也都是灵气充裕,以前不敢踏足的地方。 至于修炼和飞天遁地,更不用说,从小到大只有羡慕的份。 「好好好,都依你!」 蓝思·古宠溺地笑道。 就算浅嫣·古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摘一颗下来。 浅嫣·古松开蓝思·古的胳膊,整理了下衣冠,然后转身看向张小卒,双膝一屈跪了下去,郑重叩头道:「感谢恩公赐我新生。」 张小卒笑着摆手道:「无需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吧,恭喜你重获新生。」 浅嫣·古却没有起身,而是恭敬地跪在那里,仰头看着张小卒认真说道:「您帮我觉醒神骨,还传授给我修炼仙力的功法,请准许我拜入您的门下,追随您修行吧,若您嫌我资质愚钝,且收作记名弟子也可,浅嫣·古愿意追随您的左右。」 张小卒闻言怔住,没想到浅嫣·古竟会提出这种要求。 按理说他帮人觉醒神骨,传授修炼古仙之力的方法,确实是传道授业之行,被人喊师父完全符合情理,问题是他从未把这种行为当成过师徒之间的传道授业,只是单 纯地想让对方拥有古仙之力。 同时他也从未有过收徒的念头,因为他觉得自己都还没修炼明白呢,哪有资格收徒弟。 蓝思·古四人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觉得浅嫣·古传承了张小卒的神骨和古仙之力,拜张小卒为师合乎情理,就算浅嫣·古不拜师,她和张小卒之间也已经有师徒之实。 张小卒怔神片刻,连忙抬手一抚,以劲气把浅嫣·古扶了起来,说道:「传你修炼之法,帮你觉醒神骨,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只需记住不要用它为非作歹即可,大可不必行拜师之礼。」 扑通! 浅嫣·古紧接着又跪了下去,说道:「您若不收下我,我便长跪不起。」 「你这又是为哪般执着呢?」张小卒哭笑不得道。 浅????????????????嫣·古脑门磕在地上,说道:「我就是想拜您为师,直觉告诉我,我和您之间的师徒之缘是命中注定的。若不是遇到您,我现在已经灵崩而亡了,是上天指引我遇到了您。」 「三爷,我觉得嫣儿说的也没错,若不是遇到您,修炼对她来说实属痴人说梦,甚至就连活下去都是奢求,您赐她神骨,赐她仙法,实现了她修炼的愿望,延长了她的寿命,让她对往后余生有了美好的期待,即 便不行拜师之礼,她也已经是您的徒弟了,您不如就收了她吧。若是嫌她资质愚钝,收作记名弟子也是可以的。」蓝思·古在一旁替浅嫣·古说话道。 张小卒苦笑道:「不是我不肯收她,而是我根本就没有收徒的想法,我自己都还没修炼明白呢,哪有资格收徒弟啊。」 蓝思·古道:「三爷过谦了,以您的能耐收她一个未曾修炼过的白丁,实在绰绰有余。」 张小卒还想拒绝,耳边突然响起清渠的传音,说道:「这小丫头和你确实有一段师徒之缘,你就收下她吧。我道门日渐凋零,门人越来越少,当广收徒壮大门庭才是。」 张小卒闻言神色不禁一苦,回道:「我都不知道教她什么,怎么收她啊?」 「会什么教什么呗。」清渠道。 「我能传授她道门的功法吗?」 「当然。」 「能传授她师尊的体术战技吗?」 「当然。」 「能——」 「她是你徒弟,你想传啥就传啥。」清渠不耐烦地打断了张小 卒的问题。 「那好吧。」张小卒只能无奈答应。 实则清渠让他收浅嫣·古为徒还另有原因。 阿古洋上的遭遇,以及青云榜现世,让清渠感觉深海海妖似有出世之兆,深海海妖既强大又神秘,可他们对深海海妖却了解甚少,所以想让浅嫣·古拜张小卒为师,然后借助这个关系去了解深海海妖。 张小卒低头看向跪地不起的浅嫣·古,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就托大一次,收了你这个弟子,但是有言在先,纵是拜我为师,我也不会带你去祖源之地,当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祖源之地。」 他怕浅嫣·古拜他为师是为了去祖源之地,所以先断了她的念想。 「我保证不向您打听任何有关祖源之地的事。」浅????????????????嫣·古立刻保证道。 「其次,拜入我门下,即是拜入道门门下,当遵守道门门规。」 「请师父训诫。」 张小卒突然神色尴尬,因为他还不知道道门门规是什么,急忙传音向清渠询问。 「门规?」清渠竟回给张小卒一个疑问的语气。 张小卒生怕他接着来一句:「忘记了。」 还好,清渠并未忘记,当即说道:「门规第一条,不得欺师灭祖。」 「门规第二条,不得同门相残。」 「门规第三条,不得为非作歹,草菅人命。」 清渠说一句,张小卒跟着念一句。 「没了。哦,不对,还有一条。」清渠道。 张小卒闻言向浅嫣·古说道:「门规第四条——」 「不得讨要月例。」清渠传音道。 「不得——」张小卒条件性地要跟着念,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止住,心里不禁苦笑道:「这是什么门规,难怪师门会日渐凋零,没有修炼资源,有几个人会拜入门下啊。」 「不得——不得——」 张小卒一边心里腹诽着,一边大脑飞快旋转,想要想出一条像样的门规应付过去,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条,当即严肃说道:「不得取不义之财!」 此言一出,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蓝思·古四人用极其诧异的目光看着张小卒,似乎在问:「你是认真的?」 昨天晚上他们刚被陆无涯讹了十颗通玄丹。 第一千七百六十五章 胳膊肘往外拐 感受到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张小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打哈哈道:「哈哈,不必在意第四条,只需谨记前三条即可,切不可违背,否则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蓝思·古四人愕然无语,心想这门规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 「弟子一定谨记于心,严格遵守师尊训诫,不敢违背。」浅嫣·古连忙应声道。 「行了,起来吧。」张小卒向着浅嫣·古走了两步,伸出双手扶她起来,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门下的大弟子。」 浅嫣·古恭恭敬敬地给张小卒叩了三个头才顺势被张小卒扶起来,感激且开心道:「多谢师尊不嫌弃,弟子一定加倍努力修炼,不给师尊丢脸。」 张小卒摆手????????????????笑道:「修炼不必强求,重要的是活得开心。今后若是有人欺负你,只管报为师的名号,要是为师的名号不管用,那你就先让着他,偷偷地记下他的名字,回来告诉为师,为师帮你揍他。」 「咯咯,嫣儿记住了。」浅嫣·古被张小卒的话逗乐了。 蓝思·古四人闻言也都忍俊不禁,看见张小卒对浅嫣·古的要求温和,没有在修炼上做硬性要求,暗暗松了口气,都担心张小卒在修炼上要求太严格,浅嫣·古会吃不消。 浅嫣·古把那颗乳白色的雷鲛鲛珠从须弥芥子里取了出来,递到张小卒面前说道:「嫣儿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颗雷鲛鲛珠可能对师尊有点价值,就给送师尊当拜师礼吧,还请师尊不要嫌弃。」 张小卒立刻把鲛珠推了回去,道:「这颗珠子对你应该有特别的用处吧,我这个当师父的哪能夺弟子之所爱,快快收起来。」 他昨天和洛克·古赌斗的时候,浅嫣·古刚把这颗鲛珠拿出来,就遭到了蓝思·古和洛克·古的极力反对,甚至是呵斥,由这二人的紧张反应就能猜出鲛珠对浅嫣·古有特殊的用处,不容有失。 浅嫣·古摇头笑道:「这颗雷鲛鲛珠我一直是随身携带着的,从我得到它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把它放进须弥芥子里,它对我的用处就是抑制绝灵之体,延缓灵崩的到来,但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摆脱了绝灵之体的纠缠,所以再也用不到它了,留着也无用处,不如给师尊你修炼引雷之术。」 蓝思·古四人全都面带笑容地点头。 这颗鲛珠虽然价值连城,可是他们看到这颗鲛珠就会想到浅嫣·古绝灵夭折的悲惨命运,所以看见浅嫣·古把它送出去,一点儿也不觉得心疼。 「原来如此。」 张小卒伸手接过鲛珠,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下,发现这颗鲛珠里蕴含的雷电之力格外浑厚,宛若里面藏着一方充满雷电风暴的小世界,比他赌战赢的那三颗强太多。 于是好奇问道:「这颗雷鲛鲛珠的原主人是什么修为?」 「白鲛珠是帝境雷鲛的鲛珠,褐色鲛珠是王境雷鲛的鲛珠。」蓝思·古讲道。 「难怪这颗鲛珠里蕴含的雷电之力如此强大。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张小卒道一声,然????????????????后拿着鲛珠匆匆离开。 过了一会儿,后山方向响起一道惊雷声。 雷声落下不久,张小卒拿着鲛珠折返回来,递到浅嫣·古面前,笑道:「拿着它感受一下。」 浅嫣·古好奇地接过鲛珠,随即张大嘴巴惊呆在原地。 鲛珠上被张小卒加持了最强效果的符咒力量。 「嘘!」张小卒朝浅嫣·古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这是为师最大的秘密,快收起来,不可对任何人讲,明白吗?」 「嗯嗯嗯…」浅嫣·古点头如啄米,然后警惕地朝蓝 思·古四人看去。 蓝思·古四人正好奇地盯着她手里的鲛珠,想知道张小卒对鲛珠做了什么,竟让浅嫣·古如此震惊,可是突然看到浅嫣·古朝自己投来防贼一样的眼神,冷不丁有点心虚,连忙尴尬地把视线转向一旁。 浅嫣·古把鲛珠揣进了怀里,向张小卒保证道:「师父您放心,嫣儿保证不对任何人讲,包括我哥。」 蓝思·古闻言不禁苦笑,心想这胳膊肘拐得也太快了,前脚拜了师父,后脚他这个哥哥就成外人了。 「好!」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敢把加持上满级功效的鲛珠交给浅嫣·古,就不怕被蓝思·古几人知道。 他来到天外天的消息随着青云榜的现世而公诸于众后,有关他的信息也会随之传开,那些夺舍了本源之体,并摄取了本源之体神识的人,必然对他在九洲的 事迹有所了解。 张小卒又从虚空空间拿出两枚奔雷扣递到浅嫣·古的手里,讲道:「这东西名叫奔雷扣,不知道你们深海有没有。」 「啊,这就是奔雷扣吗?!」浅嫣·古闻言震惊道。 深海也有奔雷扣,但是因为深海和陆地上的修者极少交流,而深海又没有炼器师能炼制奔雷扣,所以每一颗奔雷扣在深海都极为珍贵。 当然,奔雷扣在陆地上也极为珍贵。 两万颗百悟丹一颗,也就只有齐家城、柳家堡等顶级豪门能够买得起。 浅嫣·古的家族在深海算是比较富有的一族,但也买不起一颗奔雷扣,所以浅嫣·古对奔雷扣的了解仅限于听说。 不只是浅嫣·古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手里的两颗奔雷扣,就连蓝思·古四人也瞪圆了眼珠子,万万想不到张小卒竟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两颗奔雷扣。 对于板板正正收的第一个徒弟,张小卒自然不会小气,何况他本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奔雷扣乃是逃离危险的绝佳神器,这颗黑色的是普通版的奔雷扣,捏碎它,它能迅速地把你传送到万里之外。 这颗红褐色的奔雷扣是加强版的,它能突破超凡境,甚至是天尊境的空间封锁。 不过也不是绝对,因为一些高手有极为厉害的空间封锁手段,也有一些厉害的阵法也能封锁空间,限制奔雷扣的空间传送。 所以奔雷扣好使,但也不能完全依赖于它。」 「师父,这…这也太贵重了,嫣儿不能收。」浅嫣·古咋舌道,连忙把奔雷扣递回到张小卒面前。 「你收着吧,我还有。」张小卒摆手道,随即转移话题,问道:「你想学什么本领?我会道法、符阵、炼丹,还有体术,都还算拿得出手,另外刀法也会一点,你选一样吧。」 蓝思·古几人闻言不禁咋舌,没想到张小卒竟然精通这么多本领。 「我选体术。」浅嫣·古没有做过多纠结,很快就给出答案,对着空气挥舞了下拳头道:「就是把斐娜姐、洛克和寒冬哥哥一拳揍飞的那种体术。」 斐娜·古三人立刻向浅嫣·古瞪眼。 「嘻嘻…」浅嫣·古回给他们三人一个鬼脸。 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 可以深交 「我昨天使用的体术太过刚猛,不适合你修炼,我还是传授你一套刚中带柔的体术战技吧。」张小卒说道。 「也好。」浅嫣·古点头道,「我没有一点底子,应当从简单的学起。等我打牢基础后,您再教我厉害的。」 张小卒摆手道:「我要教你的可一点也不简单,学成之后打你这几位哥哥绰绰有余。」 蓝思·古四人闻言不禁皱眉,虽然知道张小卒是在哄浅嫣·古开心,可听在耳朵里很不舒服,有种被张小卒轻视的感觉。 然而却听张小卒接着说道:「我要教你的体术是道祖他老人家亲创的传承绝学,你可得认真学,万一道祖他老人家哪日心血来潮要检查你的功课,为师可帮不了你。」 「啊!」浅嫣·古被张小卒的话吓了一跳,连????????????????忙保证道:「您放心,嫣儿一定会好好学好好练,不给您丢脸,不给道祖他老人家丢脸。」 蓝思·古四人心里的不得劲顿时消失,心想道祖的传承绝学如若修炼到极致,别说打他们四个,就是打他们一群也是绰绰有余。 同时心中肃然,没想到张小卒竟要传授浅嫣·古道门绝学,这是刚入门就把浅嫣·古当核心弟子培养了吗? 「或许道门是想借此关系了解我们深海的情况,并建立合作关系,所以才会对嫣儿这般看重吧。」 蓝思·古心里猜测道。 却不知他猜测的是清渠的心思,而非张小卒的心思。 张小卒的想法很简单,浅嫣·古是他正儿八经收的第一个弟子,既然大师兄准许他传授浅嫣·古体术战技,那么他就要把最好的教给浅嫣·古,至于浅嫣·古能不能学好学透,那是后话,至少他这个做师父的不能亏了弟子。 蓝思·古对心中的猜测并无排斥和反感之意,反而有点正和己意的感觉,心道:「青云榜现世,我们深海海妖一族已经不能再像过去一样隐世不出,趁晚不如趁早,借此机会和道门建立友好关系也不错。陆地人族对我们深海不了解,我们深海又何曾了解陆地人族,人族之强大远超我们想象,如果两族爆发冲突,我深海一族定会吃个大亏。」 张小卒随手就能掏出几百颗圣王·丹,随手就能拿出他想都不敢想的宝玉,随手就能送出两颗奔雷扣,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些豪横行为在蓝思·古心里造成了极大的震撼,最直白的感受就 是--人族有钱,超级有钱。 殊不知张小卒只是一个特例。 「师父,我们现在就开始修炼吧。」浅嫣·古已经迫不及待。 张小卒笑着点了点头,但目光却看向蓝思·古。 无需张小卒开口,蓝思·古即明白张小卒的意思,看向斐娜·古和寒冬·古说道:「寒冬、斐娜,你二人且留下来照顾一下嫣儿,嫣儿大病初愈,身体还比较虚弱,些许小事可不敢让张三爷操劳,你二人多多上心。我和洛克回深海一趟,帮三爷找一些雷鲛鲛珠。」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缺雷鲛鲛珠,恨不得蓝思·古一下飞回深海取来鲛珠,所以更不会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道:「在短时间内搜集大量雷鲛鲛珠,肯定需要大量资金,若是这方面有困难,在下可以预付钱款。」 蓝思·古闻言考虑了一会儿,而后问道:「三爷可否先给在下宝玉两块,圣王·丹两百颗?」 他担心回去后万一家族不给予帮助,那么凭他个人的微末财力,可买不到几颗雷鲛鲛珠。 「没问题。」张小卒痛快点头,当即便从虚空空间拿出两块宝玉和两盒圣王·丹递给蓝思·古。 这两块玉是他之前给鲛珠加持时一起加持的。 有斐娜、寒冬和浅嫣三人留在道门,他也不怕蓝思·古携款潜逃。 不过,若是碰到极度自私贪婪之人,这两块宝玉和二百颗圣王·丹完全足够击溃他们人性,让他们做出卖掉好友和亲人的丧德之举。 蓝思·古离开前,张小卒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声,蓝思·古闻言甚是惊讶地看向张小卒,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何坚持一块宝玉只换两颗雷鲛鲛珠,原来宝玉的功效是有时间限制的。 对于张小卒的坦白,蓝思·古心里很是感谢,因为张小卒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以宝玉谋取大量财富。 「这位三爷和道门的其他 人不同,可以深交。」 蓝思·古心里对张小卒如是评价道。 送蓝思和洛克二人离开,张小卒领着浅嫣·古三人去到后山,给三人介绍雷止戈和江天樾认识。 闫明朝还在石桌边抱着桃夭剑研究,好似入定一般,张小卒没有上前打扰。 叶明月也还在三界之画里没有出来。 张小卒在茅草屋的后面布置了一个隔绝禁制,然后在里面教导起浅嫣·古修炼。 寒冬和斐娜二人见张小卒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教授浅嫣·古,连忙从隔绝禁制里退了出来,避免有偷师之嫌。 浅嫣·古没有一点底子,需从零开始,不过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在某些方面反倒让张小卒省心,怎么教她就怎么练,不像台文彦和苏正等人,会????????????????因为以前的修炼习惯造成一些动作上的不规范,需要费很大劲才能纠正过来。 有过教导台文彦和苏正等人的经验,张小卒教起浅嫣·古倒也熟练。 其实刚开始也没什么可教的,无非就是扎马步。 浅嫣·古的资质看上去一般般,在张小卒的气机牵引下,跟着张小卒的呼吸节奏扎了半天马步,也没能进入忘我状态,反而把两条腿累得生疼。 她嘴上虽然没说累,但是打颤的双腿出卖了她的状态。 张小卒见状只得停下来,让她盘膝坐下,说道:「按照我教你的功法路线运转古仙之力。」 浅嫣·古的神情稍显黯淡,觉得自己太笨了,连个最简单的扎马步都学不会,心里甚是惭愧。 「我休息好了。」 只休息了一刻钟,浅嫣·古就站了起来,不用张小卒说话,立刻就练习起来。 她并没有感觉修炼苦,因为和她的灵崩之苦相比,修炼再累也不是苦的,而是甜的。 张小卒走到浅嫣·古面前,扎下马步,然后释放出气机引导浅嫣·古,轻声说道:「你试着把四周想象成大海,你不是在扎马步,而是在蔚蓝的大海里自由自在的遨游,潜入水底和鱼虾嬉戏,跃出海面感受海风的吹拂,聆听海鸟的鸣叫,舒展身躯随风追浪……」 他觉得浅嫣·古自小生活在大海里,让她把四周想象成大海,应该更容易进入状态。 如他所料,浅嫣·古听着他的描述,脑海里幻想出美丽的画 面,渐渐地沉浸其中,忘了自我。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 小师娘 找对了方法,浅嫣·古很容易就进入了忘我状态。 「啊!」 一炷香的时间后,浅嫣·古从忘我状态醒了过来,惊叫着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腰背、屁股和两条腿全都麻了,失去了知觉。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一点修炼的底子也没有,身体弱不禁风,第一次进入忘我状态就足足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可以说成绩十分惊人。 连张小卒都被惊到了。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扎马步进入忘我状态,坚持的时间还没有浅嫣·古的一半长。 「速速运转古仙之力。」 张小卒吩咐道。 浅嫣·古一口气扎了这么长时间的马步,以她脆弱的肉身强度,若不????????????????及时以古仙之力滋养,极可能造成伤害。 「唔——」 在古仙之力的滋养下,浅嫣·古的腰背、屁股和双腿渐渐恢复知觉,刺骨的酸麻感觉让她喉咙里不禁发出难过的呻吟。 酸麻过后是疼痛。 就好像有上万根细针扎进了血肉和骨头里,剧烈的刺疼宛若地狱的酷刑。 但是她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她对疼痛的耐受力显然比对酥麻痒的耐受力强很多,因为在她经历过的许多疼痛中,此时的疼痛实在算不得什么。 古仙之力运转了一刻钟的时间,浅嫣·古的腰背、屁股和双腿就恢复了正常。 张小卒觉得古仙之力简直是修炼体术的绝配,它能让一个人的疲劳上限提升数倍,乃至是十几倍,修炼体术事半功倍。 「师父,我成功了!」 浅嫣·古身体恢复力气,激动得跳了起来,欢快地飞奔向张小卒,到近前后突然张开双臂扑向张小卒,随即双臂勾住了张小卒的脖子,双腿盘着张小卒的身体,竟挂在了张小卒的怀里。 她平日里遇到开心的事时都是这么向蓝思·古撒娇的,眼下太过激动,竟把张小卒当成了蓝思·古。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要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张小卒或许还会顺势抱着她转两圈,可是浅嫣·古完全是个大姑娘,吓得张小卒一下子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实际上若是按照 海妖的年龄算,浅嫣·古确实还是个孩子。 「咳…你俩干嘛呢?」 张小卒正要让浅嫣·古放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愠怒的质问声。 张小卒被这个声音吓得当场三魂没了七魄,连忙把浅嫣·古推开。 浅嫣·古倒是没有受到惊吓,不过注意到张小卒慌忙把她推开的举动后,脸颊不由得一红,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失礼了,不禁害羞地低下了脑袋。 张小卒神情尴尬地转身看向走来的叶明月,迈步迎了上去,解释道:「我在教浅嫣体术,这丫头第一次进入忘我境界,一激动就——就——那样了,你千万不要误会。」 「是吗?」叶明月目光审视地打量起张小卒和浅????????????????嫣·古。 「当然。」张小卒心里不虚,所以回答的非常有底气,然后朝浅嫣·古招手道:「浅嫣,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哦」浅嫣·古轻应一声,缓和了一下娇羞的情绪,快步走到近前。 「浅嫣,这位和仙子一样漂亮的夫人名叫叶明月,是为师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师娘。」张小卒笑着给浅嫣·古介绍道。 叶明月白了张小卒一眼,不过心里却甜丝丝的。 「弟子拜见师娘。」浅嫣· 古连忙向叶明月行礼,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慌乱,害怕刚刚那一幕被师娘看到后生出误会,从而恼怒怪罪于她。 「夫人,这个小姑娘名叫浅嫣·古,来自深海古之一族,今天刚刚正式拜在了我的门下。」张小卒又给叶明月介绍道。 叶明月听到张小卒这般正式地介绍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由得感到吃惊,没想到张小卒真的收了个徒弟,还是来自深海的修者。 不过得知张小卒和浅嫣·古是师徒关系,她莫名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知道张小卒对师徒关系向来看得极重,肯定不会乱了纲常。 「浅嫣·古,很高兴认识你。」叶明月打量着浅嫣·古说道。 「师娘,刚刚是弟子失礼了,请您勿怪,弟子今后一定注意礼数,不敢再犯了。」浅嫣·古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别怕,我没有怪你。」叶明月摆摆手,「不过 我要纠正你一下,你应该喊我小师娘。」 对自己和戚哟哟的身份关系,她一直拎的很清。 「弟子拜见小师娘。」浅嫣·古重新施礼道。 叶明月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张小卒,传音道:「快拿样东西给我,我这里没有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张小卒回道:「随便拿十颗圣王·丹给她就行了。」 叶明月拒绝道:「不行,太俗了。」 「你等下,我找找。」 张小卒在虚空空间和须弥芥子里翻找了一遍,最后取出一滴雪白的圣血,递给叶明月。 叶明月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指尖引过圣血,点向浅嫣·古的眉心识海,说道:「小师娘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你,就送你一滴圣血吧,让它保你道心清明。」 圣血没入浅嫣·古的眉心,进入识海和神魂融合在一起,浅嫣·古只感觉一下子耳聪目明,一瞬间好似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立刻知道这圣血必然是顶好的东西,不禁欢喜地朝叶明月行礼感谢道:「感谢小师娘厚爱!」 张小卒向浅嫣·古说道:「你先自己练着,我和你小师娘出去一下。」 「您放心去吧,嫣儿肯定不会偷懒的。」浅嫣·古保证道。 「欲速则不达,累了就停下来休息。」 「嫣儿明白。」 …… 「深海的修者怎么也来道门了?不是冲你来的吗?怎么还拜你为师了?」 离开隔绝禁制,叶明月立刻向张小卒好奇询问道。 「本来我是拒绝收她的,但是大师兄说我和这丫头有师徒之缘,让我收下她,我这才收的。」张小卒解释道,接着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向叶明月讲了一遍。 叶明月听完张小卒和斐娜三人的赌斗后笑道:「我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张小卒笑道:「我和他们不打不相识,算是结交了他们几位深海的朋友吧,等今后咱们有时间游山玩水时,或许可以去深海玩玩。对了,你闭关这么久,是和那幅《神灵图》有关吗?」 之前他从昏迷中醒来,叶明月匆匆就闭关了,没有和他说为何闭关。 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 茅草屋之王 「三界之画是一件上古神器,名叫《江山社稷图》,它在一场上古大战中破碎了,极乐天尊的那幅《神灵图》是它的一块碎片。」 「难怪《神灵图》会被三界之画镇压。」张小卒恍然道。 「《神灵图》里那个红衣男子其实是器灵,他被《江山社稷图》的器灵给吞噬了,然后……」 叶明月把三界之画的变化,以及闭关的原因和张小卒讲了一遍,最后问道:「我给《江山社稷图》的器灵取名团团,你觉得怎么样?」 「好听。」张小卒不假思索地点头表示肯定,因为此处不需要反对的声音,否则必然招来白眼和强行「好听」的思想教育,于是转移话题问道:「草屋小世界构建完成了吗?」 「完????????????????成了,走,我带你进去看看。」叶明月拉着张小卒往她的茅草屋走去,迫不及待地想向张小卒展示她的闭关成果。 进到茅草屋里,叶明月祭出《江山社稷图》展开,带着张小卒纵身飞进画中世界。 《江山社稷图》留在茅草屋里,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咦?」张小卒刚一进入画中世界,就面露惊讶地向四周打量起来。 「有什么感觉?」叶明月问道。 「感觉天道法则完整了很多,空间也相比之前稳定了很多,且隐约有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从虚空里传出来,似乎蕴含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神灵图》补充了《江山社稷图》的许多基础法则,让我对天道法则的推衍顺畅了很多。团团,出来见人。」叶明月对着天空喊了一声。 「主人。」器灵应声出现在叶明月和张小卒的面前。 张小卒见到器灵的瞬间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下。 他原以为团团可能是个胖乎乎的小家伙,或是某种外形憨傻的兽类,实在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唇红齿白,看上去激灵可爱,一点也不胖,甚至是有点偏瘦的小丫头。 「可能是因为脑袋比较圆。」 张小卒上下打量了一会器灵,最后目光落在器灵的脑袋上,觉得「团团」二字的渊源应该来自她的脑袋。 叶明月要是知道他这一会儿的心里 活动,恐怕会郁闷地吐血。 「团团,今后他也是你的主人,我不在的时候,你全都听他的。」叶明月吩咐道。 「好的。」团团乖巧地点点头。 「行了,你回去吧。」叶明月摆摆手。 「是。」团团应声后退两步,遁入了虚空。 「走,再去草屋世界感受一下。」叶明月拉着张小卒向不远处的茅草屋走去。 茅草屋还是那个茅草屋,可是细一看好像又不是原来那个茅草屋了,感觉每一根茅草都比之前有光泽了,竟给张小卒一种普通中透着高贵的感觉。 「这可能是天外天最有气质的茅草屋,茅草屋之王。」 张小卒心里评价道。 抬????????????????脚迈入茅草屋的木门,眼前突然一黑,随即出现繁星点点,向着身后飞快流逝,张小卒竟有种穿越时空的恍惚感,不过很快就眼前一亮,视线恢复,同时双脚踏实。 里面仍然是一片青翠的草原,没有任何变化。 张小卒试着感受了一下,但是他对时空法则一窍不通,所以没有感受到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于是好奇地看向叶明月问道:「现在这里面的时间是外面的几倍?」 叶明月得意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倍?!」张小卒惊得张大的嘴巴,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没错,五倍。」叶明月肯定地点头道。 「也就是说我在这里面修炼五年,外面的世界只才过去了一年的时间?」 「是的。」 「这也太厉害了!」张小卒惊叹地朝叶明月竖起大拇指,觉得一根不够,又加上了左手的大拇指,觉得还是不够,干脆一把将其拦腰抱起,原地转了几圈,高兴大笑道:「夫人,你也太能干了!有了这间茅草屋之王,今后再也不愁没有时间修炼了。」 叶明月被张小卒抱在怀里,不禁娇羞得飞起满脸红霞,仰头看着张小卒满脸欢喜的表情,心里生出了极大的满足感,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可以帮得上张小卒。 【鉴于大环境如此, 张小卒低头看向怀里,只看见叶明月满面红霞,眉目含情,好看极了,一时间不禁看痴了,忽然一股冲动袭上 心头,让他低下头吻在了叶明月柔软的红唇上。 叶明月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没有推开张小卒垂下的脑袋,也没有地方闪躲,只能任由张小卒的双唇进犯,片刻后似是被撩动了心弦,她不再拒绝,双臂勾住了张小卒的脖子,对张小卒给出热情回应。 张小卒得到叶明月的回应,心里顿时愈加躁动,身体一倾把叶明月扑倒在草地上,想要更多,可是就在他做出下一步动作时,叶明月却用力地把他推开了。 「你刚才说什么之王?」 叶明月在张小卒再次扑过来前出声问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苦笑,顺势躺在草地上,一边让心里的躁动冷静下来,一边回道:「我觉得你搭建????????????????的这间茅草屋肯定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茅草屋,所以称它为茅草屋之王。」 「咯咯,茅草屋之王,亏你想得出。」叶明月闻言被逗笑,「不过倒也名副其实,除了我之外谁会以茅草屋为外形构筑一方小世界。」 「里面五天外面一天,此等修炼圣地若是传扬出去,不知得馋的多少修者流口水。哎,可惜,我暂时还不能静下来修炼。」张小卒叹了口气道。 「是要教那个小丫头体术吗?你可以把她带进来教。」 「教她倒是简单。」张小卒摇头道,「我答应给闫师搭建一座特殊的引灵阵,得费好大的心思琢磨一番。」 「那你就在这里面琢磨明白了再出去。」 「没错。」 张小卒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说干就干,当即掏出阵旗尝试布置起来。 他要构建的引灵阵需要引导随着山脉之势运转的太初元始之力在特定的位置从山脉之势里分离出来,流经闫明朝的药田,然后再返回到山脉之势里。 听起来似乎简单,和普通的引灵阵并无不同,但是布置起来却有许多难题。 如何让太初元始之力和山脉之势分离? 如何判断太初元始之力是否充裕,是否可以继续灌溉药田,如何保证它不被抽干? 如何让闫明朝自由调配太初元始之力? 等等问题,都需要考虑周到,然后一一解决。 第一千七百六十九章 偷萝卜 三天后张小卒从道门后山的茅草屋里走了出来。 实际上他已经在《江山社稷图》的茅草屋里过了半个月之久。 「琢磨明白了吗?」 正在帮闫明朝打理第五块药田的叶明月放下手上的活,迎上前去问道。 其实张小卒脸上的笑容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差不多了。」 张小卒点头应道。 往药田旁边的石桌看了一眼,发现闫明朝仍坐在桌边,抱着桃夭剑紧皱眉头苦思冥想,似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神识穿过茅草屋后面的隔绝禁制,看见浅嫣·古正扎着马步处在忘我状态中,其呼吸匀称,气息浑厚,比三天前强了很多。 斐????????????????娜·古和寒冬·古没有守在隔绝禁制外面,而是各自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在修炼。 张小卒一拳击碎了他们登上青云榜后的沾沾自喜,切身体验了一次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张小卒的强大给他们造成了窒息的压迫感,但也成了督促他们拼命修炼的动力。 他们暗暗发誓要追上张小卒。 能登上青云榜的无一不是天才翘楚,都有天才的傲气。 不过他们并没有入定式的修炼,而是始终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盯着隔绝禁制,以保证浅嫣·古的安全。 「我想在《江山社稷图》里面种一些汲灵草,不知道可不可以?」叶明月向张小卒问道。 「我正有这个打算。」张小卒回道。 他看了闫明朝一眼,见闫明朝正沉浸在苦思里,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药田边蹲下身来,捡了两株长得最肥得拔了下来,转身交给叶明月,小声催促道:「快拿去三界之画里种起来。」 叶明月一下子被张小卒做贼一样的行为搞得精神紧张起来,急忙走上前去接住汲灵草,用两只手遮挡在怀前,随即抬起眼皮偷偷地瞄了不远处的闫明朝一眼,见闫明朝仍在低头苦思,当即松了口气,然后转身往茅草屋跑去,《江山社稷图》还在茅草屋里放着。 「小子,干嘛呢?」 怎料她刚一转身,身后突然响起了闫明朝的声音。 叶明月猛然间吓了 一跳,感觉偷东西被抓了个现行,脚步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俏脸霎时间憋得通红。 张小卒也被闫明朝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他脸皮厚,马上就镇定下来,打哈哈道:「哈哈,我给您的药田除虫呢。」 说着伸手扫了扫刚才拔汲灵草的位置,让周围的叶子补到空缺出来的位置上,让闫明朝瞧不出少了两株。 「老夫怎么觉得你小子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呢,不会是想偷老夫的汲灵草吧?」闫明朝忍笑问道。 「怎么会呢?我要是想偷,可不会只偷两株,保证连地皮都给您铲了。」张小卒回道。 「……」闫明朝愕然无语。 叶明月头冒黑线,暗????????????????骂张小卒是蠢货,心想闫明朝还没问偷了多少,他就不打自招道出两株之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然后硬着头皮,迈动僵硬的双脚,往茅草屋快步走去,实在不好意思转身告诉闫明朝他们偷拔了两株汲灵草。 她顶着一张大红脸逃也似的跑进了茅草屋,关上房门,她都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浑蛋!可恶!」 叶明月躲在门后咬牙切齿地痛骂张小卒,恨不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踹他一个狗吃屎。 明明只是向闫明朝说一声的小事,硬是被张小卒搞成了偷窃行为,关键是还被抓了正着,赃物 还在她的手里拿着,想想都觉得丢人。 张小卒倒是乐呵呵的没事人一样。 他是突然想起小时候跑到隔壁村菜园子里偷萝卜,结果被邻村大爷追了好几里地的趣事,一时间起了玩心,就把汲灵草当成了萝卜。 至于闫明朝有没有发现他的偷盗行为,答案是必然的。 闫明朝对药田看得那么重要,在他眼皮底下偷他的宝贝疙瘩,不被发现才怪。 瞧见叶明月把两株汲灵草抱在前怀,就跟抱着两根大萝卜逃走了似的,张小卒被逗得哈哈大笑。 张小卒起身走到石桌边坐下,看向闫明朝手里的桃夭剑,问道:「弟子见您紧锁眉头数日,莫非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闫明朝点点头:「确实遇到一个非常棘手的 问题,好在想到了解决之法。」 「哈哈,听闫老之言,在下的桃夭剑是有救了吗?」 清渠的笑声传来,声未落,人已站在面前。 闫明朝捋须苦笑道:「上人给老朽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想得老朽脑袋都快炸裂了,幸不辱命,总算想到了一个法子,不过成与不成还得看天命。」 「闫老出手,天命得靠边站。」清渠恭维道。 闫明朝闻言眼珠子一瞪,叫道:「上人要是这么说,那老朽可不接你这活。」 因为清渠话里的意思是让他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哈哈,闫老只管放手施为便是,成则吾幸,不成吾命。」清渠连忙请求地朝闫明朝躬身作礼。 天????????????????下间再也找不出比闫明朝更厉害的炼器师了,他不相信闫明朝还能相信谁。 「老朽给上人列一份材料清单,需上人尽快寻来。」闫明朝把桃夭剑放在一旁,拿出笔墨。 「闫老只管列来。」清渠道。 只要能修复桃夭剑,便是上九天下五洋,寻遍所有天材地宝,他也做得。 闫明朝提笔蘸墨,在纸上刷刷疾书,写下五样材料,分别是鱼龙的第三齿一根、冰霜雪魄一枚、火麒麟精血百滴、地心岩髓十滴和天雷玉髓十滴。 「早去早回。」闫明朝把清单递给清渠。 「……」清渠接过清单,一脸苦涩,摇头道:「这可遭罪了!先不说其他几样东西是否寻得到,只说这火麒麟精血,据我所知柳家堡千年前好像猎杀过一头火麒麟,你们说我现在去要,他们能给我吗?」 「你要是拿自己的脑袋换的话,老朽觉得他们应该能给。」闫明朝揶揄道。 「我有。」张小卒说道。 「我知道你有鱼龙的第三齿,先拿来给师兄我用一下,等以后你缺什么材料,跟师兄说,师兄帮你找。」 「我是说我有火麒麟精血。」 「嗯?」清渠和闫明朝一起震惊地看向张小卒,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有火麒麟精血?」 「我侥幸杀了一头火麒麟,准确点说是从别人手里抢了一头火麒麟。」张小卒如实说道。 第一千七百七十章 剑修的承诺 「你抢了一整头火麒麟?」清渠震惊问道。 「嗯」 「抢谁的?」 「双龙书院。」 「哦——」 清渠和闫明朝同时拉长音「哦」了一声。 这段时间四方修者来到道门,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把东南西北近些年发生的趣事大事都交流了一遍。 其中就有双龙书院被抢火麒麟这件事。 清渠和闫明朝虽然极少去无量峰,但是时常也会把神识覆盖四方,听一听这些江湖轶事,而他们听到谈论最多的就是前些年双龙书院火麒麟被抢的事件。 所以当他们听见张小卒说火麒麟是抢的双龙书院的,顿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火????????????????麒麟的出现是真的,不是以讹传讹杜撰出来的,但是抢夺火麒麟的人有很大出入,不是龙凤山庄的庄主龙思卿和天月宗的宗主蓝之洹,而是张小卒。 这其中的猫腻恐怕只有张小卒知道。 「哈哈,小师弟,你真是太棒了!」 清渠伸出蒲扇大手,使劲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 闫明朝列的五样材料中属火麒麟精血和鱼龙的第三齿最难找,而张小卒一人就给他解决了这两个难题,剩下的三种材料虽也难找,但相对容易的多。 「大师兄,你轻点。」 张小卒疼得龇牙咧嘴,感觉肩膀要被清渠给拍脱臼了。 「如此说来,火麒麟心脏也在你手里?」闫明朝双目放光道。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道:「等我收集齐炼制火麒麟丹的材料,还请师尊出手炼制一炉火麒麟丹。大师兄,你不是准备证道天尊境吗,刚好用得上。」 清渠闻言不禁咋舌,惊叹道:「好家伙,你可真舍得啊!」 闫明朝捋须道:「这小子可不就是舍得。」 和张小卒相处到现在,他对张小卒最大的印象就是舍得,只要兜里有的,这家伙都舍得给。 慷慨得让人觉得张小卒非常好相处,而事实也确是如此,不过闫明朝清楚地知道,让张小卒慷慨舍得的前提条件是必须先让他认定你这个人,否则他可不会乐善好施。 「火麒 麟丹你留着自己用吧,我无需它也能证道。」清渠摆手笑道。 如此珍贵的丹药他可不好意思要,不过他也确实有信心,自己不用火麒麟丹一样能证道。 张小卒摇头道:「神丹妙药唯有给当需之人使用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否则只不过是一件有价值的藏品罢了,大师兄你不久就要证道,正是火麒麟丹体现它价值的时候,给你用正正好。」 清渠连连摆手道:「小子,可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可就真的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张小卒道:「其实把火麒麟丹给大师兄使用,我也是考虑许久才决定的。 首先,我证道天尊还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甚至这辈子能不能触碰到证道天尊的门槛都难说,火????????????????麒麟心脏就这么一直放着,实属天大的浪费。 其次,如果这颗火麒麟心脏能助大师兄你证道天尊,那我们道门今后就有两位天尊坐镇,到时候谁还敢招惹我们,我就可以在天外天横着走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大师兄服用火麒麟丹证道成功,若是将来有一日天外天和九洲的通道打通了,天外天的修者大肆入侵九洲大陆,还请大师兄多多庇佑九洲的子民,不要让九洲变成修罗场。」 诚如他说,炼制出火麒麟丹,然后给清渠使用,确实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自然是希望能靠自己的 力量保护九洲,可是天外天和九洲的通道说不定何时就会打通,而他证道天尊却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所以他深思过后决定未雨绸缪,先给九洲找个强大的保护伞。 当他得知大师兄清渠不屑于用本源之体证道时,便动了心思,觉得如果能助大师兄证道天尊,届时有道祖和大师兄两位天尊境守护九洲,就算他二人不能阻止天外天修者入侵九洲的大势,可至少能保证九洲子民不像牲口一样被天外天的修者屠戮。 所以他才郑重决定把火麒麟丹送给清渠使用。 「好家伙,你丫的算盘打得够精的啊。」清渠听完张小卒说的最后一点一下挑起了眉毛,笑骂道:「一颗火麒麟丹就想让我和整个天外天的修者为敌,你丫想的也太美了。」 随即大手一摆,毫不留情地 拒绝道:「不干不干!」 意图被当场揭穿,还被拒绝,张小卒不禁尴尬无比。 却听清渠突然语调一转,拉长音调说道:「除非——」 张小卒闻言心里莫名的一突,感觉这两个字非常熟悉,但也顾不上多想,忙应声道:「大师兄请讲,纵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以前常听师父他老人家念叨九洲的酒是多么好喝,听得我心痒难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做梦都想飞到九洲尝一口那里的酒,所以除非你再加两壶九洲酿的好酒,否则免谈。」清渠表情严肃道。 「好说好说,别说是两壶,便是两百壶两万壶,我也给大师兄奉上。」张小卒把胸脯拍得梆梆响。 他????????????????心里头不由得一暖,知道清渠加的这两壶酒并非酒,而是师兄弟情谊,他相信若无这层关系,清渠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火麒麟丹虽好,但是为了它和天下人为敌,却又不值。 换作其他超凡,或许会非常爽快地答应张小卒的条件,但是真当天外天和九洲发生战争的时候,敢不敢站出来,或是以何种方式站出来,可就难说了。 但张小卒知道,清渠应下了那便是真的应下了。 当天外天修者入侵九洲时,他绝对会一人一剑挡在万万修者的前方,履行他的承诺。 张小卒敢如此笃定,并不全是因为他和清渠之间的师兄弟关系,还因为清渠是一位真正的剑修。 剑修的承诺重于他们自己的命。 周剑来如此。 清渠亦如此。 天下间所有优秀的剑修皆如此。 他们或许是阴险狡诈之徒,或许是十恶不赦的狂魔,但是对承诺的坚守绝对不容置疑。 「你们两个先别高兴的太早,能不能炼成火麒麟丹还难说呢。」闫明朝出声道。 「闫老何出此言?我若没记错的话,柳家堡那只火麒麟心脏当时就是拜托您给炼制的,成功炼制出一颗中品火麒麟丹,之前柳向荣证道天尊服用了它。」清渠问道。 「说出来不怕上人笑话,那次能炼制出火麒麟丹纯粹是运气使然。」闫明朝叹了口气。 第一千七百七十一章 有其师必有其徒 「不过——」闫明朝语气一转,道:「那次成功炼出火麒麟丹后,老夫汲取经验,用了百多年时间把火麒麟丹的丹方和炼制方法精心推敲改进了一番,如今再让老夫炼制的话,可有七成把握成功,再配上大用的太初元始之力,成功几率可达九成。」 自改良了丹方和炼制方法后,他对炼制火麒麟丹一直心心念,想再炼一炉验证一下自己的研究成果,奈何火麒麟世间稀有,所以一直也没得到再炼一炉的机会。 故而得知张小卒有火麒麟心脏,他很激动。 张小卒闻言不禁咋舌,研究一个丹方和炼丹方法竟耗时百多年,想想都觉得脑仁疼。 可是他张嘴就问出一个让闫明朝忍不住想骂娘的问题:「师父,有可能一炉出两颗丹吗?」 闫???????????????明朝正捋须微笑,为九成的成功率而得意,听到张小卒的问题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紧接着便心头起怒,胡子一颤,眉毛一竖,张嘴就要骂张小卒张口就来,可是话到嘴边突然顿住,随即深深地皱起眉头,沉吟道:「这个问题老朽得好好琢磨一下。」 一炉出两颗火麒麟丹,放在以前实属天方夜谭,但是现在有了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加持,以前的不可能就变得不是那么绝对了。 「停停停!」清渠突然出声大喝道,并伸出右手在闫明朝眼前上下晃动,叫道:「赶紧把火麒麟丹的事忘了,当务之急是修复我的桃夭剑,不能分心,不能分心,绝对不能分心!」 闫明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材料都还没找齐,你叫唤个什么劲?」 「等着,我这就去找材料。小师弟,看好家门,我去去就回。」清渠朝张小卒撂下一句话就飞身离去。 闫明朝望着清渠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道:「留你看家门,他可真够心大的。」 「可不是嘛。」张小卒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这要是哪位天尊这时候领兵杀来,就凭他的微末能耐,就算有护山大阵和诛仙大阵相助,十有八九也守不住山门。 「有其师必有其徒。」闫明朝道。 言下之意道祖也是一个甩手掌柜,清渠是随了道祖。 张小卒闻言神色一僵,感觉闫明朝把他一起算上了。 「你那位雷姓朋友暂时不会离开吧?」 闫明朝转头看了眼雷止戈修炼的位置问道。 「应该不会。」 「你去和他打声招呼,让他暂时别离开,老夫修复桃夭剑得借他的太阳真火一用。」 「好的。」 「你去吧,我去后面把炉子搭一下,已经好久没炼器了,先捶两锤找找感觉。」 张小卒闻言嘿笑道:「要不您先锤锤火麒麟的鳞甲,帮弟子打制一件甲胄练手?」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是修炼法则力量,并且没有领悟透需要用到的法则,那么去到里面修炼,必然会受到画里面法则的影响,有弊无益。 张小卒听了后深以为然。 也才意识到他自己的修炼和别人不同,茅草屋小世界似乎只适合他长期待在里面修炼,因为他修炼需要的法则力量全都在战门空间里,无需从天地间感悟,所以不会受到画里法则力量的影响。 江天樾也拒绝了张小卒的好意,理由很简单,画里面太安静了,在里面修炼会勾起他不美好的回忆,让他感到恐惧。 张小卒辞别二人,去到茅草屋后面的隔绝禁制里,浅嫣·古恰从忘我状态醒来,见到他的到来欣喜不已,立刻跑到近前汇报自己这三天的修炼成果。 「师父,我已经能在忘我状态下保持一个时辰了,厉害吧?」 经过那天的事情,浅嫣·古果然知礼了很多,和张小卒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短短三天就能保持忘我状态一个时辰,比为师当年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强多了。」张小卒夸赞道。 「真的吗?」浅嫣·古瞪大眼睛惊讶问道。 「真的。」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随即语气一转,严厉道 :「不能骄傲,还要继续努力,等你什么时候能维持六个时辰,为师就开始教你拳法。」 浅嫣·古腰杆一挺,声音有力地回道:「嫣儿一定加倍努力,不让您失望。」 「该休息也要及时休息,要劳逸结合。」 「嫣儿明白。」 又叮嘱了几句,张小卒才离开,留下浅嫣·古继续修炼。 本来他是准备让浅嫣·古进《江山社稷图》里修炼的,可是听完雷止戈的讲述后,便打消了念头。 《江山社稷图》里的法则不完整,浅嫣·古刚开始修炼,很容易被影响。 张小卒找到叶明月,和她讲了这个问题,叶明月也才意识到,但是表示没有办法,茅草屋小世界的时空流速和外界不同,法则力???????????????量注定不可能和外面一样,除非有一天她能在《江山社稷图》里推衍出完整的世界法则。 二人去到后山深处,发现闫明朝已经把锻造台等搭好了。 实际上闫明朝只是平了平地面,然后把他炼器的炉棚从虚空空间里整个搬了出来。 呼呼! 随着闫明朝手掌的摇摆,火炉炉口喷吐出一道道火红炽热的火焰。 周围的温度迅速拔高。 炉口附近热流涌动,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了起来。 炉中火焰温度之高让张小卒和叶明月咋舌。 只见闫明朝把一样黑色的材料投进了火炉里,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黑色材料就在火炉里融成了一滩红色液体。 闫明朝伸指将其从炉子里引出,先通过一张滤网,滤出里面未融的杂质,然后倒在锻造台上,待其冷却将凝未凝时,扬起锻锤一阵敲打,一边锤炼里面的杂质,一边给其塑型。 「闫老每一锤落下时,都牵引着强大的时空力量,他正在把时空力量往那里面压缩。」叶明月小声说道。 「他还在用锤头在那铸造材料上刻画阵法。」张小卒也发现了一点。 他自诩阵法造诣还不错,但是要用锤头这么粗糙的器物在一个掌心大小的器物上面刻画精细的大阵,每一锤下去还都不能有误差,他自认做不到。 「你有没有感觉闫老锻造的东西外形有点眼熟?」叶明月盯着锻造台上的东西问张小卒。 「奔雷扣?」 第一千七百七十二章 别浪费了好肉 当当当! 在张小卒和叶明月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闫明朝先后拿出三种材料丢进火炉里,分别将其融化、淬炼,最后把塑型后的三种材料一起丢进炉中,在其将融未融时放回锻造台上继续锤炼,并融合在一起。 随后一枚奔雷扣就成了。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看起来非常容易。 然而张小卒和叶明月脸上震惊的表情却久久不散。 张小卒看到了闫明朝对阵法精准到恐怖的掌控力。 闫明朝用粗糙的锤头刻画出了比头发丝还细的阵纹,还能在不断折叠变形的锻造材料里精准布局,每一锤下去,哪一道阵纹会去到哪里,会和哪一道阵纹组合到一起,全都算得分毫不差。 尤其是当三种材料融合在一起后,一锤下????????????????去至少有上百道阵纹在交错变化,张小卒看着都眼晕,但是闫明朝却用一把锤头操控自如。 而叶明月则看到了闫明朝对空间之力的高深造诣,汹涌澎湃的空间之力在他的锤头下乖巧的像小绵羊,任其摆布,最终压缩在一颗只有纽扣大小的容器里。 一旦出现失误,力量外泄爆炸,叶明月觉得周围的几座山头都会被失控狂暴的空间之力夷为平地。 但闫明朝始终如一的淡定表情明确地告诉她,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闫明朝把尚未冷却的奔雷扣放到一边,然后拿出材料继续炼制,仍然是奔雷扣。 一连炼制了三枚这才停下。 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手法一次比一次熟练,炼制最后一枚奔雷扣只用了第一枚一半的时间。 「还行,手艺没有太过生疏。」 闫明朝把四枚奔雷扣拿起来一一观察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随手一抛全都丢给了张小卒。 「多谢师尊赏赐。」 张小卒来者不拒,咧嘴大笑。 一颗奔雷扣两万百悟丹,四颗就是八万百悟丹,自然是多多益善。 「没有材料了,不然老夫可以给你多炼制几个。」闫明朝说道。 张小卒闻言暗叫可惜,不过他已经把闫明朝刚刚用到的三种材料记住了,心想有时间多收集一些,让闫明朝一口气炼制百八十枚。 「来,把火麒麟鳞甲拿出来给老夫看看。」闫明朝向张小卒招手道。 张小卒打开虚空空间取出一张近 乎完整的巨大火麒麟皮,放在闫明朝的面前。 虽然火麒麟死亡后身躯由千丈缩小到了百丈,可是百丈长,数十丈宽的鳞甲仍然十分巨大,铺展在一旁的草地上,那火红铮亮的鳞片似乎还残留着火麒麟的神威,极具视觉冲击。 「好家伙!」闫明朝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见到这么大且完整的一张火麒麟鳞甲摆在面前,还是忍不住震惊。 随即飞身而起,去到鳞甲上空,一边观察一边问道:「你想打制一件什么样的甲胄?」 张小卒回道:「弟子想要两件威风凛凛的战甲,越威风越好,越帅气越好,一件我自己穿,另一件给我家小子,也就是您的徒孙穿,不过我不知道他身高几何,所以最好能自由改变大小的。」 「这些要求倒是简单。」闫????????????????明朝道。 「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再帮忙多打制两件,给您的两位徒媳穿。」 「好吧,就当是老夫送她们的礼物吧。」 「要是还有时间的话,您就帮忙再多打制几件,等今后我膝下添子,您添了徒孙后,给他们每人都发一件。」张小卒说着侧头看了叶明月一眼,意有所指。 叶明月白了他一 眼,脸颊却红了。 「小子,过分了。」闫明朝嗡声喝道,感觉被张小卒当劳工使唤了。 「哈哈,那您就只打制四件吧。」张小卒干笑道。 闫明朝纵身落在张小卒身边,拿出一只海螺递到他面前,说道:「装满它。」 张小卒连忙接过海螺,心领神会地往里面灌气势之力,只是灌得他的气势之力几近枯竭,也没能把海螺灌满,只能苦着脸说道:「您下次换个小点的,这么大的根本灌不满。」 闫明朝拿过海螺感受了一下,心里非常满意,可嘴上却是不满意道:「不是老夫的螺大,而是你的太初元始之力太少了,抓紧修炼,隔壁村的奶牛挤的都比你多。」 「……您说得对。」张小卒不敢反驳。 「噗嗤——」叶明月没忍住笑出了声。 「火麒麟里脊肉还有吗?」闫明朝看了张小卒一眼问道。 「有。」 「会烤肉吗?」 「会。」 「烤去,老夫饿了。」 「哦」 有求于人,张小卒不敢不从。 很快就在不远处支起了 烤架,烤架下方燃烧着一簇青白相间的怪异火焰。 此乃闫明朝送给张小卒的那朵太阴太阳火焰,被张小卒放在战门空间孕育得很好。 叶明月砍来竹子,削成竹签,把切好的肉串上,搭在烤架上烤了起来。 「你拿太阴太阳火焰烤肉,小心闫老看到后生气,一巴掌把你呼地上。」叶明月小声说道。 「你不懂,太阴太阳火焰烤出来的味道好,师父嘴馋,看到了也不会责怪。」张小卒胸有成竹地说道。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闫明朝愤怒的呵斥声:「臭小子,谁让你用太阴太阳火焰烤肉的?!」 「我就说吧。」叶明月投给张小卒一个「你活该」的眼神。 「乌鸦嘴!」张小卒朝叶明月嘀咕了声,然????????????????后急忙收起太阴太阳火焰,并道歉道:「师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太阴太阳火焰烤肉不好吃,别浪费了好肉,用炭火烤,炭火烤的最好吃。」闫明朝道。 叶明月:…… 张小卒:…… 「别愣着了,快点捡柴去!」叶明月强忍着笑意催促道。 「最好用松木。」闫明朝又补充道。 「您老嘴巴可真叼。」张小卒嘟囔了声,却也不敢不从,只能漫山遍野地飞着找干松木。 还好他有入微心境,覆盖周边大山,精准搜寻,不一会儿就找到一大捆。 重新燃起火堆。 干燥的松木冒出松油,烧得噼啪作响,空气里很快就弥漫起好闻的松木香。 待青烟烧过去,张小卒才把串了肉的竹签搭在了烤架上,如此肉便不会被烟熏黑。 滋滋滋! 很快竹签上的肉就被烤得滋滋冒油。 香飘四溢。 「卒小子,烤什么呢?这么香!搞得我都无心修炼了!」 雷止戈闻着肉香找了过来。 「我也是。」 江天樾紧随而至。 随后寒冬·古和斐娜·古也都闻味而来。 「火麒麟肉乃至热至阳之物,你们年轻人火力旺盛,吃了对身体不好。」闫明朝一本正经地说道。 「正好,我最近有点虚,得好好补一下。」雷止戈说道。 「我也是。」 「我也是。」 「……」 第一千七百七十三章 淬体单方 闫明朝虽然是想护食不假,但说的话也是真的。 火麒麟的肉确实至热至阳,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这点张小卒和叶明月最清楚不过,因为他二人早就吃过火麒麟肉,对其深有了解。 但是诱人的肉香让雷止戈等人大喊受不了,决定先大快朵颐了再说。 张小卒从下午三时一直烤到晚上九时,才把以闫明朝为首的一群吃货喂饱。 该说不说,火麒麟的里脊肉烤起来是真的香,张小卒一边喊着不能多吃,一边吃了好几斤。 好在火麒麟块头够大,肉够多,不然几人可能会因为抢肉而打起来。 不过嘴巴过足了瘾,身体可就遭罪了。 每个人的皮肤都红????????????????里透紫,就跟被烤熟了一样,浑身直冒热汗,体内似有无数股炙热的火焰在流窜,感觉身体下一刻就要烧起来了。 那是火麒麟的热毒,极难驱散。 「哼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今晚有你们受的。」闫明朝盘坐在草地上,目光扫视着张小卒几人幸灾乐祸道。 张小卒几人只能悻悻干笑。 「就当淬炼肉身了。」寒冬·古说道。 「对。」 张小卒几人一头附和,为自己的嘴馋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心里的尴尬不禁缓解了许多。 「哎,不对。」张小卒突然盯着闫明朝叫道,「属您老人家吃的多,可您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鉴于大环境如此,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闫明朝,发现果真如张小卒所说,闫明朝脸色如常,显然没有受火麒麟肉的影响。 「因为老夫的酒可以解火麒麟的热毒。」闫明朝向几人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然后在张小卒几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笑眯眯地说道:「不给。」 「……」张小卒几人瞧着闫明朝贱兮兮的嘴脸,恨不得冲上去暴揍他一顿。 还好忍住了,不然闫明朝的拳头估计会揍他们揍得发疼。 「就当是淬炼肉身了。」寒冬·古再次说道。 「对。」 张小卒几人齐齐点头。 只是和刚才相比,声音里多了些幽怨的情绪。 提到淬 炼肉身,张小卒突然想起一件正事,看向江天樾问道:「江前辈,我能把您淬体的那个方子给我师父看看吗?让他老人家给分析分析。」 江天樾回道:「当然,就怕惹闫老笑话。」 「什么淬体的方子?老夫今儿高兴,就免费给你们参详参详。」闫明朝道。 「这方子能让人速度、力量、肉身强度暴增,还能让人身上出现兽纹,甚至能让人顿悟心境力量。」张小卒一边在虚空空间翻找那份淬体的方子,一边讲道。 闫明朝本来没当回事,因为他见过的上等的淬体方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听了张小卒最后一句话,不禁吃了一惊,能让人顿悟心境力量的淬体方子,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即坐直了身体,催促道:「什么方子竟能让人顿悟心境力量,快拿来给老夫开开眼界!」 这话要不是从张小卒嘴里说出来的,他肯定嗤之以鼻,一个字都不相信。 寒冬·古和斐娜·古也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因为顿悟心境力量实难让人想象。 心境力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力,若能掌握觉醒之法,那此法当称神术。 「喏」张小卒找到了那两张方子,拿出来递 给闫明朝,道:「上面那张是第一段淬体,下面那张是第二段淬体。」 闫明朝把方子端在眼前,只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狗屁不通!」 在他看来上面这张方子就是把一堆还算不错的灵药凑在一起而已,毫无药理可言,毫无逻辑可言,简直一通不通。 江天樾解释道:「这方子是晚辈琢磨出来的,本来是用来给野兽淬体,让野兽可以直接开灵智修炼,可是因为一些原因,方子辗转传到了卒小子手里,可是缺失了很多,卒小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完整的方子,便依方抓药淬体,结果竟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淬体效果。我至今也是稀里糊涂,不明所以。」 闫明朝看了眼第二张方子,说道:「这张方子也是不全的吧?」 「不全,连完整方子的一半都没有。」江天樾回道。 闫明朝又皱眉思考了一会,道:「这两张残方毫无道理可言,不过是一堆还算不错的灵 药凑在一起,其功效顶多是让人气血旺盛一些,根本算不得淬体。你说这两张方子能让人速度、力量和肉身强度暴增,还顿悟心境力量,老夫全然不信。」 「是真的。」张小卒肯定道,「我经过两次淬体,力量暴增了不知多少倍。」 叶明月点头证明道:「我也两次淬体,速度力量等皆有明显的提升,不过我收获最大的是对空间力量的感应力提升了许多倍。」 闫明朝闻言又重新看了看单方,眉头皱了几皱,还是摇头道:「老夫断不相信你等的力量是来自这两张单方,必然有其他原因,你们是怎么淬体的,可有什么特殊阵法加持,或是手法推拿?」 听闫明朝这么一说,张小卒忽然明白了问题所????????????????在,叫道:「我知道了,问题出在丹炉上。」 「丹炉?」闫明朝疑惑道,不明白淬体怎么会和丹炉扯上关系。 张小卒把丹炉取了出来,解释道:「我们都是在这个丹炉里淬体的。」 闫明朝闻言站起身,绕着丹炉转了两圈,问道:「这丹炉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为何会想到用丹炉淬体?」 张小卒看向江天樾。 因为丹炉曾经是江天樾的,而黑猿是根据它和江天樾相处时的记忆选择用丹炉给他们淬体的,所以为何会想到用丹炉淬体得问江天樾。 江天樾解释道:「野兽体型大,力气也大,用普通药浴的木桶一来太小,二来不经折腾,而这丹炉又大又结实,我顺手就用了。 这丹炉是我在一处废弃的上古遗迹里得到的,至于它的特殊之处我也不是太清楚,就是在淬体的时候炉壁上的瑞兽图腾会化作虚影飞出来,但是为何如此,我也不知。」 闫明朝看向张小卒道:「老夫看见过你用它炼丹,似乎没有瑞兽虚影飞出来。」 张小卒挠了挠头,不太确定道:「好像只有丹炉里有活物的时候,才会显现瑞兽虚影。」 江天樾点头道:「没错,是这样的。」 张小卒看向江天樾问道:「前辈,你给野兽淬体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野兽惨死,或是凭空消失不见,亦或是其他诡异情况?有没有在丹炉里看到过奇怪的东西?比如说眼睛。」 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 狼肉不好吃 江天樾被张小卒说得心里发毛,摆手道:「我就只在起初试验丹方的时候出现过野兽因承受不住淬体药力死亡的情况,都在正常情况范围内,从未发生过离奇诡异的事。丹炉里面怎么会有眼睛?」 众人都被张小卒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不约而同地张开神识往丹炉里探查,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之前我杀了一位鬼族的超凡,想把他的神魂暂时封印在了丹炉里,可是他突然惊恐而又凄厉地惨叫,似是遭受了极大恐怖的事情,还求我快点杀了他。 我打开炉盖救他,他正要从炉口爬出,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了回去,紧接着丹炉里陷入一片漆黑。 我的神识和入微心境都穿透不了那诡异的黑暗。 正当我盯着炉口惊疑不定时,炉子里的诡???????????????异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清澈,如清泉一般。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双眼睛就消失不见了,诡异的黑暗也随之消散。 丹炉里留下了一堆东西,感觉像是那鬼族超凡虚空空间里的东西倾倒了出来,诡异的是,这些东西当中但凡蕴含灵力的物品,比如丹药、灵果灵材之类,全都被吸干了灵力,留下一堆残渣。 当时炉壁上的瑞兽虚影也有飞出来,但是和我们之前淬体不同,瑞兽没有绕着丹炉欢快飞舞,而是整齐地蹲在丹炉周围,双目充血地盯着丹炉嘶吼。」 张小卒把那天白骨道人的神魂莫名惨死在丹炉里的诡异情形详细讲述了一遍。 寒冬·古和斐娜·古听了后背脊冒冷汗,被张小卒第一句话吓到了。 「之前我杀了一位鬼族超凡——」 听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就跟干了一件很普通的事一样。 另外,「入微心境」四个字,也让他二人大吃一惊,终于知道洛克·古落败的原因了,他的护身防御之所以突然破碎,原来不是被张小卒的力量强行摧毁的,而是被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窥破了。 原本他们都觉得洛克·古说的没错,如果在海里交战,张小卒将不是洛克·古的对手,但是在得知张小卒竟然拥有入微心境力量后,他们的想法不得不改变,心知就算在海里交战,洛克·古也极可能不是张小卒的对手,除非他能在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窥破他的力量法则前摧毁张小卒的骨头,但显然非常困难。 雷止戈和江 天樾也被张小卒的第一句话吓了一跳。 梆! 梆! 梆! 闫明朝一边绕着丹炉转圈,一边用力拍打丹炉,神识欲把丹炉看穿,发现隐藏其中的秘密,可是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有什么秘密。 它就是一个丹炉,除了比较大之外,没有一点奇特之处。 最后只能摇头放弃。 「老夫有绝佳的淬体丹方,你想不想尝试一下?」闫明朝看向张小卒问道。 「不!」张小卒知道闫明朝在打什么主意,头立刻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去抓一只野兽来。」闫明朝吩咐道。 「遵命。」 张小卒展开神识往北边山林扫去,锁定了一只正在寻找猎物的土狼,立刻飞过去捉了过来。 「呜——」 土???????????????狼吓得浑身毛发倒竖,歪头冲张小卒露出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张小卒没有理它,带着它回到了篝火旁。 「把它放到丹炉里。」闫明朝吩咐道。 张小卒拍开炉盖,把土狼丢了进去。 闫明朝随意拿出两三样有强身健体功效的 灵药丢进丹炉,然后冲张小卒问道:「你们是怎么淬炼肉身的,操作一遍给我看看。」 张小卒抓住丹炉一脚将其托起,然后扔到篝火上,又往丹炉里倒了一些灵液。 「???」 闫明朝、雷止戈、寒冬和斐娜全都一脑门子问号。 江天樾虽然听张小卒讲过他们淬体的方式,可是见到真实画面后,仍然感到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那头蠢猿是怎么记的?老子何时用火煮之法给野兽淬体过?」 江天樾心里嘀咕道。 想起黑猿,江天樾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思念,当即悄悄传音给张小卒:「小子,等你哪天回去后,替我去看看黑猿,也不知道它找到自己的道没有?」 「前辈且放宽心,猿大王厉害着呢。」张小卒安慰道。 被江天樾这么一提,他的思绪也不由得翻涌起来,回想起和黑猿在黑森林里相遇的画面,也跟着思念起黑猿。 「快了,等大家伙到齐,我们立刻回家。」 张小卒的思绪从黑猿身上慢慢转移到了妻儿和一众亲人朋友身上,心里一瞬间被深深的思念淹没,恨不得立刻一个空间跳跃回 到九洲。 「嗷--」 随着炉内温度的升高,土狼在丹炉里发出痛苦惨叫。 张小卒对着炉底的火堆拍了一掌,把炉火吹得更旺了一些。 「快死了吧?」 「等会马上就熟了。」 「狼肉发酸,不好吃。」 闫明朝几人碎碎念道。 梆! 又过了一会儿,张小卒突然一掌拍在炉壁上。 啾! 吼! 昂! 炉壁上的瑞兽图腾突然绽放华彩,在炉壁上活了过来,纷纷仰天鸣叫长啸。 随即化作流光,绕着丹炉欢快地飞翔、奔腾。 「等一会。」 张小卒往后退了几步。 半???????????????个多时辰过去后,瑞兽虚影回到了炉壁上,流光瑞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古朴的,不知道是字还是铭文的图案,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炉壁,就像一篇远古时期的经文。 过了一会儿图案渐渐消失。 瑞兽图腾又在炉壁上重新显现,并闪烁起一阵光彩。 「成了!」 张小卒走上前去,一掌拍在炉壁上,震开炉盖,同时嘴上说道:「不知道是土狼体弱,还是加的灵药太少,这次淬体的总时间相对短一些。」 嗖! 炉盖刚一打开,一道灰色影子从炉口窜了出来,直窜到空中三丈多高。 不是别的什么,正是那头土狼。 闫明朝几人见状不禁惊奇,炉子里好大一会儿没有声音,他们还以为土狼早就被煮熟了呢。 而且土狼这个跳跃高度也让他们感到十分惊讶,乃至是震惊。 三丈多高,绝对不是这头土狼能窜起的高度。 不只是他们感到震惊,土狼自己都惊呆了,一下子愣在了空中不知所措,随即掉下来啪的一声摔在炉壁上,又弹到一旁的草地上。 正常情况这么高的高度摔下来,还摔在坚硬无比的炉壁上,不死也得残废,可是土狼却一骨碌爬了起来,甩了甩发懵的脑袋,然后朝一个方向窜了出去。 嗖! 它一步窜出去四五丈远,结果又把自己吓了一跳,身体一个踉跄失去平衡,撞在了一棵大腿粗细的树干上,树干咔嚓一声,竟被它生生撞断了。 土狼愣在了 原地。 第一千七百七十五章 上古丹方 所有人都盯着土狼怔住了。 在张小卒把土狼放进丹炉前,他们都用神识探查过这头土狼,故而知道这只是一头普通的土狼,可是它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显然不是一头普通的土狼能做到的。 吼--! 土狼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突然转身冲着张小卒几人呲起獠牙,攻击性地嘶吼起来。 它感觉它行了,狼王见了它都得匍匐臣服,眼前这几只两脚兽也都不堪一击。 土狼突然迈开四条腿朝张小卒几人扑去。 噔噔噔! 它的爪子十分有力,奔跑起来竟然在草地上扒出一个个小坑。 矫健的身体????????????????向前一纵一纵,速度噌噌噌地拔升,瞬间就奔到了张小卒几人的面前,接着一个纵身起跳,扑向闫明朝。 长期的狩猎经验告诉它,年迈的猎物战斗力最弱,最容易得手,不过相比于年迈的猎物,它更喜欢幼崽,因为肉质鲜嫩美味。 「希望两脚兽是越老越好吃,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两脚兽呢。」 土狼一边扑向闫明朝,一边暗自祈祷道。 它尚未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能力比以前提高了一个极大的等级。 用修者的语言说就是这头土狼开智了。 然而就在土狼怀着美好祈祷,张开血盆大口,准备给它的两脚兽猎物来一个完美的锁喉时,它的身体突然定格在了空气中。 「怎么回事?」 土狼的心里疑惑道。 闫明朝伸出右手食指,隔空朝土狼点了一指,一股力量自他指尖飞出,射进了土狼体内。 这股力量在土狼体内游走,检查土狼各项身体机能的强度。 闫明朝得到信息反馈后,捋着胡须语气略显惊讶道:「这只土狼的各项身体机能都比之前强大了很多,触摸到了最低级妖兽的门槛,实在让人震惊。」 既是震惊于土狼身体机能的提升,更是震惊于丹炉超乎寻常的作用。 「干!」 江天樾突然神色尴尬地叫了声。 土狼的蜕变和闫明朝的话让他突然 意识到,他曾经耗费巨大精力和心血研究出来的淬体丹方或许压根就没多大用,因为之前闫明朝只是随手往丹炉里扔了几样灵药,土狼就发生了速度、力量和肉身强度的巨大提升,也就是说起到淬体作用的不是方子,而是这鼎丹炉。 也就是说当年不管他的方子如何,放进丹炉里淬体的野兽都会发生蜕变。 方子所起到的作用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毕竟方子上每一种灵药都是天材地宝,即便放在浴桶里随便给谁泡个澡,哪怕就是农院里的鸡鸭鹅,也能让其受益匪浅。 「***啊,白白浪费了老子十多年时间。」 回想当年为了研究方子,自己前后花费了十多年时间,愁得头发都快????????????????被挠秃了,原以为研究出了一个非常了不得东西,结果现在告诉他一切都是丹炉的功劳,江天樾心里郁闷得直骂娘。 张小卒几人皆好奇地走上前来观察土狼的蜕变。 土狼眼神里的疑惑之色已经变成惊恐,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几只两脚兽非常可怕,根本不是它能招惹的存在。 它后悔死了。 好想转身逃跑,或是跪下来给两脚兽磕头求饶,可是身体动弹不得,就连一根毛发都动不了。 闫明朝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微皱眉头看向张小卒,不确定的说道:「有一个关于药炉的神话传说或许能解释这 一现象。」 张小卒几人闻言立刻好奇地看向闫明朝。 闫明朝捋须讲道:「传说具有灵性的顶级药炉,可以记忆它所炼过的每种丹药的药效,并且存储一部分药力,在主人需要用到的时候,它便会把这些药力贡献出来。」 「也就是说我们淬体的时候是丹炉感应到了我们的意图,然后把曾经储存起来的关于淬体的药力释放了出来,从而助我们淬炼了肉身。」张小卒讲出自己的理解。 「或许是这样的,老夫也说不太清。」闫明朝不敢肯定地回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曾经有人用这个丹炉炼制出过可以领悟心境力量的丹药,这可能吗?!」斐娜·古难以置信地问道。 其他几人听了斐娜·古的话,也都觉得不 太可能。 心境力量可以用丹药顿悟,实难让人相信。 却见闫明朝点头说道:「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但老夫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上古年间确实存在这等逆天的丹药,我琳琅阁有几本残缺的上古古籍,里面就有关记载。」 众人闻言无不震惊。 「有些厉害的丹药甚至能让修者直接感悟天道力量,可惜没有丹方存留下来,实乃我辈修者的一大遗憾。」闫明朝叹息道。 张小卒闻言立刻相信了闫明朝的话,因为周剑来第二段淬体后就是感悟到了九天之上的剑道力量。 雷止戈目光转向丹炉,眼睛放光道:「要是能和此丹炉的器灵沟通,是不是就能问出那些神秘而????????????????又强大的上古丹方了?」 众人闻言无不眼前一亮,目光瞬间聚集到丹炉上,眼神里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炽热之色。 闫明朝亦是心怀希冀,不过却摇头道:「之前老夫已经试着沟通过,未能感受到此丹炉的器灵。另外,老夫刚才说的只能解释你们淬体的问题,但无法解释你说的那双眼睛。」 「那或许是那位鬼族超凡为了逃命而制造出来的幻觉也说不定。」江天樾猜测道。 张小卒摇头道:「我感觉不像,如果那是他为了逃命而施展的手段,根本没必要把丹药等珍贵的东西摧毁,还把自己的修炼功法也留了下来。」 「也是。」江天樾闻言点点头。 「那会不会你看到的那双清澈的眼睛就是此丹炉器灵的?」斐娜·古问道。 「这--」张小卒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道:「当时我只和它对视了一眼,它就消失在了黑暗里,所以我也不能确定它是怎样的存在。」 闫明朝说道:「不管如何,这个丹炉值得期待一下,有时间你可以多研究研究,收起来吧。」 张小卒没有动手,而是看向江天樾,说道:「前辈,这丹炉是您的,以前不知道它是上古法宝,我就厚着脸皮拿着用了,现在知道了,我可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据为己有,现在就让它物归原主吧。」 「小子,如此重宝,你真舍得我把它拿走啊?」江天樾看着张小卒问道。 第一千七百七十六章 借花献佛 「说实话,确实有点不舍得。它陪我度过了炼丹最艰难的时期,多少有了些感情。」张小卒如实回道,不过接着话锋一转,道:「可是它本就是前辈您的宝物,我只是借用一下,如今物归原主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那我可真拿走了?」江天樾道。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坦然接受。 「罢了,送你吧。」江天樾突然摆摆手,「老子的封妖刀和射日神弓都送给你们了,也不差这一件了。它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用处大,不过先说好,你要是研制出牛叉的上古神药,可不能忘了我。」 「多谢前辈慷慨赠送。」张小卒感激道,「日后若晚辈有幸研制出厉害的丹药,一定先给前辈留一份。」 想????????????????到自己一行人把江天樾的看家宝贝一件一件拿走,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于是暗下决定要给江天樾一些补偿,特别是上古战场的那把刀,等回去后一定将其拔出来送给江天樾。 江天樾哈哈一笑,道:「别人这么说,我会左耳听右耳冒,一个字都不信,但是你说的我信。」 张小卒闻言朝江天樾深施一礼,被人如此相信,心里不由得感动。 「啊,受不了,太热了,我得找条河跳进去凉快凉快。」江天樾抹了把脸上的热汗,吐着舌头说道。 竟有肉眼可见的热流从他嘴巴和鼻孔里喷出,感觉遇到明火就会嘭的一声爆燃起来。 被江天樾这么一说,除了闫明朝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又都回到了自己身上,只感觉热得不行了,眼耳口鼻,以及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热气,感觉身体马上就要烧起来了。 联想到河水的清凉,都恨不得大河就在眼前,一头扎进去,让河水的清凉肆意冲刷身体,给自己来一个透心凉。 江天樾的神识覆盖出去,很快就在道门东边找到一条宽阔的大河,当即朝闫明朝拱手道:「前辈,晚辈告辞。」 然后向着东边急不可耐地飞去。 「等等,我也去。」雷止戈叫喊着追了上去。 「前辈,僵尸之躯也怕热吗?」江天樾回头好奇问道。 「当然怕,僵尸之躯没有一点水分,万一烧起来可比你烧得快多 了。」雷止戈回道。 「有道理。」江天樾深以为然。 「我也想去。」寒冬·古看向斐娜·古说道,「我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了了。」 他已经试着用力量驱散体内的火麒麟热毒,可是火麒麟的热毒已经完全融入到他的脏腑血肉里了,简单点说就是中毒以深,所以驱除的效果不佳。 「东边有迷阵。」斐娜·古提醒道。 「他们两个为什么不怕迷阵?」寒冬·古看向张小卒问道。 「应该是他们上山时交钱买票了吧,有门票护身就不怕被迷阵困住了。」张小卒回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赐了你一场天大的造化,潜心修炼去吧。」 说着抬手对着土狼一扫,把土狼扔到了十丈之外。 土狼从地上翻身爬起,竟转过身来人立而起,然后两只前爪抱在一起,朝闫明朝和张小卒躬身拜了拜,感谢不杀之恩,更是感谢他们赐予的机缘造化。 「师父,要不您把这丹炉拿去研究吧?您比我懂得多,说不定很快就能研究出成果。」张小卒向闫明朝说道。 闫明朝摆手笑道:「似此等宝物都会自主择主,它辗转反侧落在你的手里,说明它与你有缘,并且已经认可了你,你且好好使用它,了解它,善待它吧。」 「嗯,我会的。」张小卒点点头,然后把丹炉收了起来。 「不过在弄清楚你说的那双眼睛是什么存在前,你最好也提防着它一点,以防万一。」闫明朝提醒道。 「好。」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问问死亡天尊白骨上人是被谁杀的,他应该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张小卒忍不 住笑道:「就怕问题还没问出口,我就被他一巴掌拍死了。再者,北琼太远了,我恐怕没时间去。」 闫明朝摆手道:「无需你去北琼,九幽泉在你们手里,死亡天尊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等他老人家来了后再说吧。」张小卒抹了把脸上的汗,瞄了眼闫明朝手里的酒葫芦,说道:「师父,我这里还有几壶九洲的酒,您要不要尝一尝?」 闫明朝斜睨了张小卒一眼,不屑一笑,抬手把酒葫芦扔进了虚空空间,回道:「没兴趣,九洲的酒老夫曾经有幸品尝过,忒难喝。」 然后便迈步走向还未切割完的火麒麟鳞甲。 张小卒:…… 他把神识向着东边覆盖出去,发现????????????????雷止戈和江天樾正在河里畅游,只是他两人游到哪里,哪里的水就咕噜咕噜沸腾起来,水里的鱼被他们烫死一片。 远远看去,就像他们两个正在往河里投毒一样。 「师父,我也去河里凉快凉快。」张小卒冲闫明朝喊道。 说完便朝东边飞去。 可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腆着脸走到闫明朝身边问道:「师父,您有没有不用的兵器,比如说刀,能不能赏弟子一把?明天我炖火麒麟肋排给您吃。」 「干嘛用?」 「江前辈把他趁手的兵器都送给我和我的朋友了,弟子想给他找一件趁手的兵器傍身。」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闫明朝挑眉骂道,不过还是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柄古铜色长刀,随手扔给了张小卒,说道:「这刀是老夫很久以前铸造的,品级还算可以,你拿去吧。」 「多谢师尊恩赏。」张小卒接住长刀,朝闫明朝深施一礼,然后眉开眼笑地离去。 几个瞬息便就飞到东边的大河边,扬起手里的古铜长刀,对着湍急的河面斩出一刀。 哗! 河水被他一刀斩起千尺浪,把雷止戈和江天樾吓了一跳。 「臭小子,你干什么?!」 江天樾没好气地叫道。 「哈哈…」张小卒大笑一声,手腕一转,刀柄倒转,随即把古铜长刀掷向江天樾,喊道:「前辈,接刀!」 第一千七百七十七章 星圣战甲 张小卒用了十天九夜才把引灵大阵布置好。 他布置了两个灵眼,一个布置在闫明朝的药田处,一个布置在闫明朝的锻造台旁边。 这两个灵眼下方分别有一个储灵阵。 太初元始之力随着道门的山脉之势运转,流经后山下方时,会在引灵阵的牵引下从山脉之势里分离出来,接着在引灵阵里旋绕两圈,然后流出去重新回到山脉之势里。 当太初元始之力超过一定量时,引灵阵会将多出来的量存储到灵眼下面的两个储灵阵里,如此便不用担心使用的时候会把太初元始之力一次性抽干。 且太初元始之力存储在储灵阵里,闫明朝可以随时察看其存量,以及随时抽取使用。 闫????????????????明朝对张小卒布置的引灵阵非常满意。 不过他觉得只道门这一处恐不够使用,于是带着张小卒向北飞到伏戎山脉,让张小卒在伏戎山脉里再布置一个引灵阵。 张小卒自然不会拒绝。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只用了八天就把引灵大阵布置好了。 若不是阵法是布置在地下千丈深处,并且在关键的位置增加了保护阵法,以防止被人破坏,布阵速度会更快。 同样布置了两个灵眼。 灵眼也都藏在地下千丈深处。 闫明朝直接在两个灵眼上方各开辟了一间洞府,然后用遮蔽大阵隐藏了起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他还想带张小卒去西边的靖南山脉再布置一个,张小卒告诉他等清渠回来后一起去,正好可以带他和清渠到泰望山结界里看看。 于是二人返回道门。 清渠仍然没有回来,不过周剑来和都可依来了。 他二人收到了多尔峻的传讯,又听闻四方修者齐往道门聚集,担心张小卒双拳难敌四手,便日夜兼程急赶而来。 同他们二人一起来的还有苏正六人。 确切点说是七个人。 因为李巧燕的肚子里带着一个小生命。 为了他们七个人的安全考虑,周剑来没有让他们同自己和都可依走在一起,暴露在大众的视野里,而是把他们藏在万剑匣里带进 了道门。 几人聚在万剑匣里畅聊了一番,张小卒给他们把玉件都重新加持了一遍,由于玉件扛不住天雷洗礼,只能加持低一等级的。 周剑来听说叶明月的茅草屋比以前更厉害了,立刻迫不及待地钻进去修炼起来。 他对当前需要用到的剑道法则已经领悟通透,眼下只剩下精雕细琢,所以不担心雷止戈说的那个问题。 他把李巧燕叫出了万剑匣,让她呆在《江山社稷图》里,不敢让她进茅草屋世界,否则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会提前一个多月出生。 除了蒋怀龙留下来照顾怀孕的媳妇,其他人都跟着周剑来钻进茅草屋小世界修炼了。 张小卒也想,但是被闫明朝????????????????叫住了。 闫明朝已经帮他打制完战甲。 虽然之前他问张小卒要几件时,张小卒回答说多多益善,被他没好气地骂了一顿,但是他实属刀子嘴豆腐心,一口气给张小卒打制了十件,多出来的六件是给未来的徒孙准备的。 火红的战甲穿在身上,覆盖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往那里一站,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宛若一位铠甲战士。 完美遵循了张小卒的要求:帅气、威风。 一眼看去战甲似乎十分笨重,实则穿在身上轻 若无物,且每一个关节部位都设计的十分精妙,完全不会影响关节活动,从而避免了招式受缚。 最让张小卒惊喜不已的是,闫明朝打制的战甲和玄冥战甲有异曲同工之妙,利用空间力量把整套战甲折叠成了一个类似拳套的模型,使用的时候只需按下开关,战甲就会自动展开,包裹整个身体。 为了满足张小卒的要求,闫明朝还特别设计了声音和光彩,战甲展开的时候非但有厚重的金属卡槽衔接声,还会迸发出让人睁不开眼的璀璨光芒。 叶明月站在一旁看着张小卒穿了一次,都有点不好意思穿了,因为实在太吸引人目光了。 整个战甲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炫酷。 张小卒除了满意还是满意。 他相信张天赐肯定抵挡不了这套战甲的诱惑。 火麒麟的鳞甲还剩下很 多,张小卒只取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送给了闫明朝。 另外把麒麟骨和麒麟角、麒麟爪,以及精血什么的全都送了闫明朝一些。 他知道闫明朝打制这十套战甲往里面贴了很多价值连城的材料,所以才能让战甲在炫酷的同时还保证了高强度的实战性能,他没有什么好的炼器材料,只能用这些东西补偿。 闫明朝也没和张小卒客气,照单全收。 「师尊,我家里也有一套这样的战甲,名字叫玄冥战甲。」张小卒把东西送给闫明朝后说道。 他的那套玄冥战甲给戚哟哟了,所以没有带过来。 「玄冥战甲?一样的?」闫明朝惊讶问道。 这十套烈????????????????火甲是他新构思设计的,如果九洲也有这样的战甲,那也太巧了。 张小卒摇头道:「外形不一样,只是穿戴方式一样,那身战甲缩成了这么大一块方牌,只需摁下两侧机库机括,战甲就能覆盖全身。 那战甲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制的,穿上它后能让穿戴者速度和力量暴涨一截,且无论怎么损毁,它都能自我修复。 传说它是上古神甲,穿上它可以战神魔,可是似乎有点名不副实,以我现在的战力轻松就能把它撕碎。」 「黑色的?」闫明朝忽然试探地问了句。 「嗯,黑色的。」张小卒点点头。 闫明朝神色微微一惊,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一阵勾勒,画出一具威风凛凛的黑色战甲。 「师尊,您见过它?」张小卒看见闫明朝竟把玄冥战甲画了出来,不禁感到惊讶,不过马上就平静了下来,说道:「这玄冥战甲好像有很多套,您见过也实属正常。」 「正常个屁啊!」闫明朝突然激动得爆了粗口,指着玄冥战甲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战甲吗?!」 「玄冥战甲…不是吗?」张小卒被闫明朝突然激动起来的情绪搞得有点懵。 「当然不是!」闫明朝用力摇头道,「此乃上古十二星圣战甲,穿上它能不能屠神魔老夫不知道,但是战天尊肯定没问题。」 「真的假的?」张小卒闻言难以置信。 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 鸿运丹阁 「臭小子,老夫还能骗你不成?」闫明朝瞪眼喝道,「知道万祖天尊的战力为何排天尊之首吗?正是因为他有一件星圣战甲。想当年他以一己之力战极乐、逍遥和妖祖三位天尊,正是多亏了星圣战甲。」 「可是我的那件玄冥神甲确实没有您说的这么厉害,我还是海之境修为的时候,就用白虎神力撕开了它,后来我穿着它战斗,对战力确实有较大提升,但是防御力却很一般,好几次都被圣境强者打得破破烂烂。」张小卒解释道。 想了想猜测道:「或许只是一件仿品吧。」 「倒也有这个可能。」闫明朝听了张小卒的描述后点了点头,不过又说道:「也有可能是丢失了星魂,失去了力量之源。」 「星魂?」张小卒好奇问道。 「老????????????????夫曾有幸向万祖天尊借穿过一次星圣战甲,想要研究它的材料和打造方法,万祖天尊告诉我,星圣战甲的力量不是来自它的材料,也不是全部来自它的穿戴者,其大部分力量是来自星魂。至于星魂是什么,万祖天尊没有细说,所以老夫也不清楚。」闫明朝讲道。 「星魂装在哪个位置?」 「应该在胸口位置。」闫明朝抬手指了下战甲护心镜的位置,道:「万祖天尊说战斗的时候战甲会连接人的心脏,激发穿戴者的潜力,从而大幅度提升战力。」 「听您这么一说,我发现玄冥战甲的胸口位置的里侧确实好像有个椭圆形的凹槽,似乎是缺失了某件东西。」张小卒仔细回忆着玄冥战甲胸口位置的结构说道。 闫明朝说道:「你回去后可以去发现它的地方找找,或许能找到丢失的星魂也说不定,不过也有可能它的确就是一件仿制品。」 「嗯」张小卒点点头,问道:「十二星圣战甲一共有几件,十二件吗?」 「据说是。」 「我回去后一定好好找找。」 「祖源之地似乎比老夫想象的有趣呢。」闫明朝突然目光灼灼道。 张小卒眼睛看向一旁,假装没听到。 闫明朝笑了笑,没说什么,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列了很多种灵药和灵材,递给张小卒说道:「清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老夫准备先炼火麒麟丹。你去无量城把这张单子上的东西买来,我们先炼些其他丹药练练手,等配合默契后再动 手炼制火麒麟丹。」 「我们?默契?」张小卒诧异问道。 「没错,我们,老夫准备和你一起炼制火麒麟丹。」闫明朝道。 「您可别开玩笑了。」张小卒吓得连连摆手,道:「就我这半吊子水准,哪有能力炼制火麒麟丹啊?可不敢,可不敢。」 闫明朝不悦瞪眼道:「又不是让你一个人炼,老夫自然会让你准备充足了再动手,快去。」 「可以是可以,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给您弄炸——」 「闭上你的乌鸦嘴,信不信老夫拿鞋底抽你!」闫明朝怒喝道。 张小卒脖子一缩,连忙用手捂住嘴巴,表示不敢再说,然后拉着叶明月逃走。 …… 青云榜现世后,五湖四????????????????海的修者集聚而来,无量城里一天比一天热闹。 最近一段时间尤为热闹,只因无量城里开了一间鸿运丹阁。 以前两个来自不同地方,互不相识的两个修者见面,若是开口聊天多是如此打开话题: 「请问仁兄高姓大名?」 「张三。」 「久仰久仰。在下李四。」 「久仰久仰。」 可是自从城里这 家鸿运丹阁开张后,打开话题的方式就变成了: 「仁兄,请问你是鸿运丹阁的上客吗?」 「不是。」 「哈哈,那太好了。走,小弟带你去鸿运丹阁免费领礼品去。」 「免费礼品?什么礼品?」 「碎星丹五颗。」 「真的假的,竟有这等好事?」 「真的,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或者是: 「贤弟,请问你是鸿运丹阁的上客吗?」 「是。」 「哈哈,那太好了,我也是,咱们一起去鸿运丹阁买点丹药吧,两个人打九折呢。」 「再多找几位,人越多打的折扣越多。」 「对对对。」 鸿运丹阁开张前,城里来自五湖四海的修者聚在一起,话题大部分都围绕着青云榜、祖源之地、张小卒等几个上榜的九洲人,以及上次的渎神之战等,可是鸿运丹阁开张以后,无量城里八成的话题都围绕着鸿运丹阁。 鸿运丹阁让城里的修者都兴奋起来了。 「请问这位兄台和夫人是鸿运丹阁的上客吗?」 张小卒和叶明月刚从空中飞落在无量城南门口,就有一位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上前来询问。 他二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麻烦,全都改变了容貌,若不然被城里的修者认出来,恐怕会造成全城轰动。 他们在山上过得好好的,没有一个人前去打扰,那是因为有道门的威慑,让一众江湖修者不敢乱来,以及道门弟子在前面帮他们挡下了所有来访的修者。 可如果他们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无量城里,没了道门的威慑和道门弟子的阻拦,一众修者定会为之沸腾,甚至可能会有狂徒直接出手抢夺他们的肉身。 二人明白这点,所以来之前改变了容貌。 中年男子身后????????????????紧跟着冲上来一大群人,要打架一般,把张小卒和叶明月吓了一跳。 【鉴于大环境如此, 「是我第一个跑到这二位面前的,你们别抢,都讲点规矩。」 中年男子一边急声叫喊,一边张开双臂拦着后面的人,不准他们靠近张小卒和叶明月。 后面的人听了,有的嘀咕两声退了回去,有的则不愿后退,喊着看看情况再说,要是张小卒和叶明月不选中年男子,就别怪他们抢。 张小卒和叶明月听着他们吵吵嚷嚷的对话愈加糊涂。 「鸿运丹阁怎么了?」 张小卒向中年男子问道。 「请问二位是鸿运丹阁的上客吗?」 中年男子再次问道。 「不是,怎么了?」张小卒不解问道。 「哈哈,那可太好了,在下可以带二位去鸿运丹阁领取一份免费的礼品,不知道二位可有兴趣?」中年男子目光希冀地盯着张小卒和叶明月问道,那迫切的眼神看上去恨不得摁着张小卒和叶明月让他们点头同意。 「什么免费礼品?」张小卒好奇问道。 「鸿运丹阁新店开张,第一次进店的顾客可以免费领取五颗碎星丹,二位加起来可以领十颗,免费的,去了就有。」 「这么好?」 「是的,天上掉馅饼的大美事。」 「那就麻烦阁下带我们去看看。」 「好嘞。」中年男子见张小卒答应去,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转身朝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招了招手,催促道:「快来!」 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能干 「驾驾驾!」 在车夫一道道急促的喝声中,马儿扬起四蹄拉着马车向着鸿运丹阁的方向疾驰而去。 张小卒在车厢里和中年男子攀谈起来,一番询问后弄明白了缘由。 鸿运丹阁新店开张,推出了一些揽客的妙法。 任何人都可以在鸿运丹阁办理一张银卡,成为鸿运丹阁的上客。 客人持此卡在丹阁里的购买丹药,非但会给一些优惠,且每次光顾还会奉送一些小礼品。 新人进店办理银卡,都可以免费领取五颗碎星丹。 而已经办理银卡的上客,如果能邀请一位最低海之境修为的人来店里办卡,也会得到五颗碎星丹的奖励,或是给予特惠价购买指定柜台里的丹药。 另外,两???????????????位上客结伴到店里购买丹药,会有相应的优惠折扣。 人越多折扣越高,最多可达六折。 张小卒听了后疑惑问道:「赵兄,这鸿运丹阁又是免费赠送礼品,又是折扣优惠,那他们还赚钱吗?」 中年男子名叫赵然。 赵然摇头答道:「恐怕是要亏钱,城里的修者实在太多了,有人给粗略算过,自鸿运丹阁开店至今,光是碎星丹保守都已经送出去四万多颗,如果算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丹药,至少免费赠送出去十万颗。」 「嚯!」张小卒听到这两个数字,不禁惊叹道:「这鸿运丹阁的财力够浑厚的啊。」 「可不是嘛。」赵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钱老板说了,家里不差钱,经营丹阁不是为了赚钱,只为了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亏钱就亏吧,只要朋友们高兴就好。」 「这位老板可真够豪爽的。」张小卒赞道。 「豪爽是豪爽,可就怕他的丹阁开不长久啊。」赵然叹了口气,神色担忧道:「青云榜现世,人们听说张大用在道门,全都往这无量城聚集而来,到现在每天都还有一两百数量的修者赶过来,也就是说鸿运丹阁一天最少也要送出去五百颗碎星丹,纵是有万贯家财,也经不起这般无度挥霍啊。城里的其他几家丹阁都在等着看好戏呢,看鸿运丹阁几时休。」 张小卒听着赵然的担忧,也不由得跟着担忧起来,不过想到钱若昀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和仰仗,担忧的心便就放了下去 。 叶明月却是笑道:「整个无量城的修者的目光都聚集在鸿运丹阁,想必鸿运丹阁的门槛一天得被踩烂好几个吧?」 「哈哈,确如夫人所言。」赵然咧嘴笑道,「那鸿运丹阁开张的第一天,不止是门槛被踩烂了,就连大门就被挤破了,第二天亦是如此,那钱老板无奈之下干脆把门槛和门都拆了,至今都还没装回去呢。」 叶明月转头问张小卒:「你说开门做生意最怕什么?」 「最怕--」张小卒想了想答道,「无赖堵门。」 叶明月摇头道:「无赖堵门总有办法将其轰走,或是找捕快,或是花钱请高手镇馆。」 「我知道。」赵然笑道,「最怕亏本。」 叶明月点头道:「做生意是???????????????为求财,自然怕亏本,除了亏本呢?」 「怕——怕——」张小卒一时间想不起来。 「最怕没有客人光顾。」叶明月说道,「你想,假如你开了一间饭馆,一天下来没有一位客人进门,好不容易等来一位,结果还是个问路的,你的饭馆还能经营下去吗?」 「没错没错。」张小卒点点连头。 「相反,你的饭馆一天进来一千个人,总会有几个肚子饿的坐下来吃饭,剩下那些问路的你每人送他们一碗茶水又何妨 ?对那些坐下来吃饭的客人,你每人免费送他们一两个小菜,或是一两盅小酒,又何妨呢?你每顿饭钱或许赚的比较少,可是愿意坐下来吃饭的人会越来越多,薄利多销也挺好嘛。」 「明白了。」张小卒点头道。 丹药的利润远比小饭馆的利润大,钱若昀是在舍弃大部分利润来吸引客流,或是干脆放弃低端丹药市场,将其变成赠品送出去,然而只要卖出去一颗高级丹药,就能赚回来。 一天有好几百,甚至上千人进店,总有人是来买东西的。 赵然却摇了摇头,说道:「夫人讲得确实在理,但是鸿运丹阁白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反正在下觉得他们不赚钱。」 「吁--!」 马车在无量城主干道的十字路口旁停了下来。 「到了。」 赵然道一声,率先从马车上下来。 张小卒和叶明月跟着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鸿运丹阁,因为鸿运丹 阁门前的空地上排满了马车,门口进进出出的修者就跟赶大集一样。 当然,鸿运丹阁的门匾也够气派,足有一丈多长,四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相隔半里路都能清楚地望见。 门面也很大,东西宽度足有二十多丈。 楼高六层,甚是气派。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延伸进去,发现上下六层竟然都是鸿运丹阁的铺面,一个个柜台上皆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品,除了六层的柜员相较清闲,下面五层的柜员全都忙得满头大汗。 因为客人实在太多了。 单是第一层就拥挤着将近五百人,人挤人,走路都费劲。 张小卒望着如此大规模的鸿运丹阁,不禁有些愣神,他知道钱若昀能干,可万万想不???????????????到钱若昀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把丹阁扩大到如此规模。 在他的想象中,鸿运丹阁应该是一家小小的铺面,店里摆着两三个柜台,钱若昀一个人忙前忙后,拮据得连个柜员都不舍得雇。 所以眼前这家鸿运丹阁给他造成了很大的视觉冲击。 叶明月也是一脸惊讶之色。 「张兄,夫人,这边走。」 赵然付了车钱,然后走到张小卒二人前面领路。 他把张小卒二人领到一楼,走到一个靠角落的柜台前排起了长队,前面有二十多个人,都是来办理银卡的。 张小卒用入微心境观察起一层的各个柜台,发现卖的都是低级丹药。 每种丹药的折扣力度都很大。 张小卒算了一下,许多丹药的折扣价格,就算让他用气势之力增产炼制,都得亏本。 一楼观察完看向二楼。 发现二楼的丹药稍稍高级了一些,品质也提升了许多。 折扣价格勉强可以回本。 接着是三四五六楼,丹药等级一层高过一层,虽然也有折扣,但是折扣力度明显小了很多,利润也一层高过一层。 有了叶明月先前打的比方,张小卒知道一层和二层的丹药就是饭馆里免费赠送的茶水、小菜和酒,只是为了吸引客流量,有客才有生意。 不过张小卒用入微心境寻遍了上下六层也没找到钱若昀。 钱若昀此刻正在丹阁后面的炼丹房里挨骂呢。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累 「***钱若昀,给再多钱老子也不干了,一天十二个时辰眼睛都没时间眯一下,无量山上的驴都没这么累。」 「老子也不干了,太他娘的累了。」 「对,不干了!」 鸿运丹阁的三位坐馆丹师一起撂挑子不干了。 「别啊,三位道爷,你们要是不干了,鸿运丹阁可就瘫了啊。」 钱若昀拦在三人面前哭丧着脸哀求道。 「瘫就瘫了,关老子屁事!」 「对,关老子屁事!」 三位丹师不爽叫道。 钱若昀突然后退一步,振臂高呼道:「重振道门荣耀,我辈义不容辞!」 「滚你娘的!」为首的丹师一脚把钱若昀踹出老远,喝道:「少????????????????拿掌门人来压老子,老子被他忽悠了,这就找他算账去!」 这为首的丹师名叫鱼志,曾在道门山门前摆摊卖猛虎药酒。 他身旁的两位丹师也都是道门弟子。 三人都是被陆无涯一句「重振道门荣耀,我辈义不容辞」忽悠来给鸿运丹阁当坐馆丹师,结果被钱若昀当成驴一样使唤,今日终于受不了黑心地主的压榨爆发了。 其实他三人爆发是必然的,甚至说他三人到现在才爆发已经实属不易。 因为道门弟子无一不是生性懒散之徒,根本不可能受得了天天被拘禁在丹房里炼丹,如果他们有如此努力拼搏的精神,就不会呆在道门混日子了。 更何况钱若昀还加倍的压榨他们,让他们几乎没有一点休息时间。 所以他们被逼得爆发了,不干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钱若昀见鱼志三人去意已决,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地上挠了挠糟乱的头发,说道:「这段时间确实是累了点,没日没夜地炼丹,把三位道爷累坏了,小的在这里给三位道爷赔个不是,等这边闲暇下来后,钱若昀必定携重礼登门拜谢。三位道爷且回去休息吧,我另想办法。」 不是他想压榨鱼志三人,而是他不小心把步子迈大了,又停不下来,形势所迫,不得不压榨鱼志三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哎——」 「钱老板,也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大家伙也都累惨了。」 「是啊,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再炼下去恐怕就要炸炉了。」 「我也是。」 丹房里剩下的十多个丹师纷纷叫嚷道。 这十多位丹师是钱若昀花钱雇的,和鸿运丹阁签下劳务契约的,所以纵使也累得厉害,却不能像鱼志三人那样潇洒离去。 而且他们的丹术都很低,只能炼制一些低等丹药,想端架子也端不起来。 鸿运丹阁免费赠送给客人的礼品基本都是他们炼制的。 钱若昀张口想要拒绝,因为如果这些人跟着停工,那么丹阁真就瘫痪了,可是抬眼望去发现每个人都脸色蜡黄,双眼爬满血丝,疲倦至极,到嘴边的话止住了,笑了笑,大手一摆,道:「行,也给你们放一天假。」 「哦--!」 丹师们闻言激动的欢呼起来。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离开,竟都累得原地躺下倒头就睡。 钱若昀看到这一幕心头不由得一酸,突然感觉自己太过分了,似黑心地主压榨长 工一般。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钱若昀忽然摇头自语道,「若是所有人都被我压榨的如此劳累疲倦,久而久之谁还愿意为***活,更无丹师愿意进鸿运丹阁,倒是皆畏鸿运丹阁如蛇蝎,那我的丹阁还怎么开下去?不应该如此,应该让人们主动争抢着进鸿运丹阁做事才对。如何才能做到呢?」 他往后一躺,闭上眼睛陷入沉思,可是双眼一闭,深深的倦意便袭上心头,下一刻就意识昏沉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丹药怎么还没送到前面去?前面已经断货了,客人全都闹起来了。」 一位丹阁的管事急匆匆地跑来,尚隔老远就急切地大声叫嚷起来。 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远????????????????远地听到好像有一些「呼哈」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管事不由得皱眉,感觉炼丹房里的声音很奇怪,急忙加快了脚步,当他迈进大门,看到房间里躺了一地的情景后,不禁大吃一惊,失声惊叫道:「这--这是怎么了?被歹人袭击了吗?掌柜的,快醒醒!」 然而回答他的是钱若昀沉沉的呼噜声。 同时还有另外十多道震天响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管事这才知道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呼哈」声是啥。 「糟糕,莫非是被歹人用***迷晕了?!」管事大惊失色道,连忙一手捂住口鼻,生怕炼丹房里还有***残留,另一只手使劲地晃钱若昀,着急喊道:「掌柜的,快醒醒!」 可是钱若昀睡的跟死猪一样,任他怎么晃怎么喊也不醒。 啪! 管事一着急,狠狠地扇了钱若昀一个嘴巴子。 钱若昀睁开了眼睛,只是两只眼珠子没有一点聚焦,一只看左边,一只看右边,似乎还在睡觉。 啪! 管事着急,又甩了钱若昀一耳光。 可是瞧他出手时咬牙切齿的模样,这一耳光多多少少带着一点私人恩怨。 是的,他在前面忙得屁股都要冒烟了,可钱若昀竟在呼呼大睡,即便看起来可能是被人用***迷晕的,可心里也不平衡。 「啊!」钱若昀吃疼大叫一声,两只眼珠子一下有了聚焦,茫然地看着管事问道:「你打***什么?」 第一千七百八十一章 手快有,手慢无 管事自动忽略了钱若昀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问道:「掌柜的,你们是被歹人用***迷晕了吗?怎么全都躺在地上睡着了?」 钱若昀听了管事惊疑不定的问题,然后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大概猜到自己为何会挨巴掌了,心想:「定是这贼囚叫老子不醒,怀疑老子被人迷晕了,便对老子的脸下了毒手。」 于是他狠狠地瞪了管事一眼。 管事心虚地转移目光,不和钱若昀对视,可又怕钱若昀突然出手还他一耳光,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把他们叫醒。」 「别叫他们,他们只是睡着了。」钱若昀连忙阻止道。 「啊,睡着了?」管事转头诧异地看向钱若昀。 「他们太累了。」钱若昀道。 「现在怎么可以睡觉啊?」管事突然拔高嗓门叫了起来,「掌柜的,前????????????????面已经断货了,客人们都闹起来了,怎么能让他们睡觉呢?不行,快把他们叫起来,抓紧时间炼丹。」 「李钟,你累不累?」钱若昀问道,没有理会管事的叫嚷。 管事神色一怔,点头答道:「累,可是——」 「你想不想休息?」钱若昀打断了管事的话继续问道。 「想,可是——」 「给你放两天假好不好?」 「好,可是——」 「可是个屁!」钱若昀骂了声从地上爬起,边迈步往外走,边道:「累了就得休息,休息就得有假期,去前面,老子给你们放假。大家伙来到这世上是来享受生活的,不是来受苦受难的。鱼志道爷说的不错,钱是好东西,但是不能拿命换。」 管事听了神色大喜,可嘴上还在担忧地说道:「都放假了,那丹阁怎么办?」 「丹阁也放假,少赚两天钱死不了。」钱若昀回道,「你说干十三天休两天如何?这样一个月就能休四天。」 「好是好,可是一个月休四天,就少赚四天的工钱,家里开销吃紧的伙计恐怕会不同意。」管事皱眉道。 「那就放假的四天工钱照常发,让大家不干活也有工钱拿。」钱若昀道。 「啊?这——这可以吗?」管事惊讶问道,他从未听说过不干活也有工钱拿的好事。 「我说可以就可以。另外,早上五时开门是不是有点早了?晚上十时关门是不是有点晚了?改成早上七时开门,晚上八时关门,让大家每天再多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好是好,就怕生意被别家抢了去。」管事担心道。 「想办 法留住客人便是。」 当钱若昀和管事李钟来到前面丹阁时,一楼的各个柜台前已经乱作一锅粥,二楼也闹得厉害,但三四五六楼一切如常。 这是因为一二楼售卖的低级丹药断货了,尤其是免费赠送的小礼品,许多人都是冲着免费礼品来的,一听免费礼品没有了,就纷纷气愤地嚷嚷了起来。 「你们能不能快点?我身后的这两位贵客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到底还有没有丹了?」 「你们再不快点把丹药补上,鸿运丹阁的声誉恐怕要一落千丈啊。」 赵然也很气愤,因为恰排到他的时候免费碎星丹没有了,他担心张小卒和叶明月等的不耐烦,所以一直不停地催促柜台里的柜员。 可柜员也不知道碎星丹什么时候能补充上来,只能告诉他再等会。 随????????????????着叫嚷声越来越大,人群里突然出现了鸿运丹阁要倒闭的声音。 此声音一出,众人心中皆不禁悚然,竟有九成的人信以为真。 这些人都和赵然的想法差不多,觉得鸿运丹阁亏本做买卖,肯定开不长久,这不,果然完蛋了。 倒闭的声音渐呼渐高,突然一个锦衣男子喊道:「鸿运丹阁已经倒闭,掌柜的钱若昀已经离开无量城,丹阁里剩下的丹药免费送给大家了。」 噔噔噔! 此人话音刚落,人群里突然冲出十多个人,向着通往二层的楼梯跑去。 「快啊,手快有,手慢无!」 锦衣男子又喊道。 被他这么一喊,那十多个跑向二楼楼梯的人看在众人眼里,顿时变成了是要去上层抢高级丹药。 哗! 整个一楼顿时乱了,有人跟着冲向楼梯,有人则直接扑向面前的柜台。 二楼也在上演相同的一幕。 「快,高级丹药都在上面,去慢了就没了!」 赵然很激动,冲张小卒二人喊了一声,就迈步朝二楼楼梯纵身飞去。 可是他刚飞出去三步远,身体突然栽向地面。 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然后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身上像是被压了一座山的重量。 他的汗毛一下子惊恐的倒竖起来,因为压在他身上的不是山,而是可怕的圣境威压。 正要出手制止暴乱的张小卒停了下来,他熟悉这股威压,是布莱恩的。 暴乱的一楼和二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和赵然一样,被圣境威压镇压 在了原地,领头的几个人和已经冲进柜台里面抢丹药的人,受到的威压冲击尤为猛烈,当场便脏腑受伤,口吐鲜血。 「哼!」 布莱恩的冷哼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声音听着不大,可是传进脑海里竟变得和惊雷一样响亮,震得众人神魂震颤,愈加不敢造次。 「有人故意趁乱起哄,想搞垮鸿运丹阁。」叶明月传音给张小卒。 张小卒点头回道:「想来应该是其他丹阁的人干的,鸿运丹阁吸引了无量城八九成修者的目光,定然触碰了其他丹阁的利益,此时最想让鸿运丹阁完蛋自然是他们。看看钱若昀怎么处理?」 踏踏踏… 在一片寂静中,钱若昀迈着四方步从丹阁后门走进了一楼大厅。 众人顺着脚步声望去,视线顿时聚焦在了钱若????????????????昀身上。 有认识他的人,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心里疑惑道:「不是说掌柜的钱若昀已经离开无量城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想出声询问,可是被圣境威压镇压,张不开嘴。 钱若昀面带微笑,缓缓开口道:「本掌柜隔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喊我鸿运丹阁完蛋了,说我离开无量城了,还说什么楼上的丹药谁抢到是谁的,手快有手慢无,是谁在胡说八道啊?」 他嘴上这么问着,可是脚步却停在了那个锦衣男子的面前,笑眯眯地盯着男子。 显然他心里已有答案。 可是他不说,似是在等锦衣男子主动交代。 锦衣男子的目光看向一旁,不与钱若昀对视。 「好,本掌柜就喜欢嘴硬的人。」 钱若昀朝锦衣男子挑了挑大拇指,然后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对着锦衣男子比划道:「我再问你一次,是谁喊的?你要是还不承认,本掌柜就切你一只耳朵下来。是你喊的吗?」 锦衣男子把目光转了回来,瞪着钱若昀,似乎在说:「你敢吗?」 钱若昀当即轻挪一步,到了锦衣男子右边,左手扯着锦衣男子的耳廓 ,右手持匕首贴着耳根往下一划。 匕首极其锋利,一下就把整只耳朵切了下来。 全场悚然。 谁也想不到平日里见了谁都笑脸相迎,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钱若昀,发起火来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怎样,本掌柜是不是说到做到?」钱若昀把切下来的耳朵在锦衣男子面前晃了晃,然后随手丢弃到地上,再次问道:「刚才是谁喊的?」 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 群情激昂 锦衣男子两眼看着钱若昀,刚才宁死不屈的坚定神色已然全无,眼睛里全是惊恐。 “还不说,好,有骨气。” 钱若昀挪步到锦衣男子的左手边,将其左耳也切了下来。 锦衣男子泪如雨下,好想告诉钱若昀,他不是有骨气,而是张不开口,说不了话。 钱若昀丢掉了锦衣男子的左耳,用匕首对着他的眼睛比划了下,说道:“你再不说,我就剜你的眼睛。说,刚才是谁喊的?” 锦衣男子惊恐而又焦急,整张脸都涨成紫色了,想张口可是怎么用力也张不开,不禁满腹委屈,涕泪横流,觉得钱若昀太欺负人了。 “还不说,有种。” 钱若昀冲锦衣男子佩服地挑了挑大拇指,接着便把匕首戳向他的右眼珠子。 很多人转移了视线,不忍再看下去。 也有很多人暗暗佩服锦衣男子宁死不招的勇气。 就在匕首距离锦衣男子的眼珠子还有一寸之距,锦衣男子吓得眼前发黑,就要晕死过去时,钱若昀的匕首突然停了下来,左手一拍大腿,叫道:“哎呀,我忘记了,你好像还被我家老祖镇压着,张不开口吧?” 锦衣男子闻言一下子哭得更凶了,委屈啊。 整个大厅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那些暗暗佩服锦衣男子骨头硬的人不禁愕然无语。 “啊呀呀,对不起,实在对不起。”钱若昀退后一步,朝锦衣男子连连拱手作礼赔不是,可突然又一笑,说道:“兄台,别怕,我们鸿运丹阁有最好的疗伤药,我可以帮你把耳朵再接回去。” 说着便往二楼跑去。 没过多久就拿着一个瓷瓶折返回来,在锦衣男子眼前晃了晃,说道:“这是极好的绪骨生肌粉,只要对准伤口撒一点,很快就能让断骨重绪,伤口长合,还不留疤痕。只卖三颗星辰丹。” “……”锦衣男子的嘴角溢出了一股鲜血,要被钱若昀气死了。 钱若昀不紧不慢地从地上捡起锦衣男子的右耳朵,用嘴吹了吹断口上的灰尘,然后走到锦衣男子的右侧,把断口对齐,撒上药粉。 过了十几息的时间,钱若昀松开了手,耳朵真就长回去了,至少没掉下来。 接着钱若昀又把锦衣男子的左耳绪了回去。 “好了,都接回去了。”钱若昀收起瓷瓶,然后竟又抽出了匕首,对着锦衣男子比划道:“刚才的不算,我们重来。刚才是谁喊的?” 锦衣男子两只眼珠子拼命地抖动,一个劲地冲钱若昀使眼色,想告诉钱若昀他仍然不能说话。 终于在两颗眼珠子即将抖抽筋前,钱若昀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抬头朝楼上喊道:“老祖,让他说话。” “您别问了,是我喊的!” 锦衣男子刚一感受到身上的威压消失,就立刻带着哭腔朝钱若昀喊道。 “别激动。”钱若昀连忙安抚道,“不要有太大动作,小心把耳朵晃下来。” “——”锦衣男子闻言身体一下自僵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哈哈,别怕,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的耳朵已经长回去了,就算使劲晃也不晃不下来,不信你试试。”钱若昀大笑道。 “我不!”锦衣男子不假思索地摇头拒绝。 围观的人心里全都笑喷了,因为锦衣男子嘴上说着不,可是头却在摇晃,还晃得很用力,以表示他不会晃耳朵的决心。 “你看,没掉吧。” 钱若昀抬手指着锦衣男子的耳朵笑道。 锦衣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脸色一瞬间难看无比,接着竟扑通一声跪在了钱若昀面前,哭道:“钱掌柜,我错了,你问吧,我什么都招,您就别再玩我了,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呜呜——” 他竟跪在钱若昀面前委屈至极地嚎啕大哭起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从一开始钱若昀就在故意整他,精神不禁崩溃了。 钱若昀冷哼了声,微眯双眼,目射寒光,缓缓地扫视一圈,然后目光回到锦衣男子身上,问道:“是谁指使你来鸿运丹阁捣乱的?” “是昌林丹阁的掌柜顾高畅。”锦衣男子答道。 “那几个也都是吗?”钱若昀抬手指了指带头冲向二楼楼梯,以及几个最先闯进柜台抢丹药的人。 “是,他们都收了顾高畅的钱。” “我知道了。”钱若昀点点头,“这次我且饶你们一命,若今后再敢有人来鸿运丹阁捣乱,定斩不饶。” “谢钱掌柜不杀之恩。”锦衣男子长松一口气。 钱若昀再次环视一周,说道:“从今天开始,我鸿运丹阁和昌林丹阁势不两立,凡是到昌林丹阁买东西的人,我鸿运丹阁拒不招待。 我知道你们当中肯定还有其他丹阁的人,肚子里可能也憋着坏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鸿运丹阁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大家开门做生意,赚多赚少各凭本事,但是别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丢人。 另外,我顺便宣布一件事,鸿运丹阁从今天开始闭门整顿,五天后重新开门营业,将会给大家奉上更精致更贴心的服务,敬请期待。 五天后前一百名进店的客人,免费赠送碎星丹一颗。 今天就暂不招待各位贵客了。” 钱若昀朝四方抱了抱拳。 布莱恩将威压散去,众人随之恢复了行动能力。 昌林丹阁的人如蒙特赦,灰溜溜地逃走了,还有一些心怀鬼胎的人也都低着头朝门口走去。 “钱掌柜,不要怕,就算无量城所有丹阁与你为敌,我们也支持你!”一个方脸男子突然冲钱若昀高呼道。 “谢谢这位仁兄的支持!”钱若昀连忙拱手称谢。 方脸男子翻身爬上了身边的柜台,张开双臂冲大厅里的修者喊道:“大家听我说。” 众人闻言皆好奇地停下脚步。 方脸男子等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这才继续喊道:“请诸位好好想想,钱掌柜的把丹药卖的这么便宜,哪些人会恨他?想搞他,搞死他?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我们这些真正需要丹药修炼的受益者,因为我们巴不得他把丹药卖便宜点。 想搞死他的是那些把丹药卖高价,恨不得把我们口袋里最后一枚铜子也抠走的黑心商人,因为钱掌柜触碰了他们的利益,让他们赚不到钱了,所以他们想搞死钱掌柜,搞死鸿运丹阁,让我们不得不去买他们的高价丹药。 道友们,想想吧,你们是喜欢买便宜一点的丹药,还是想买贵一点的丹药? 如果你们想买便宜的丹药,请大家务必支持钱掌柜,保护好鸿运丹阁,因为它才是我们修者真正需要的丹阁。 如果你们喜欢买贵一点的,那么请你们去你们的黑心主子那里去吧,别再来我们的鸿运丹阁!” 这人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慷慨激昂,把大厅里修者的情绪全都调动了起来。 “说得好!” “我们支持钱掌柜!保护鸿运丹阁!和黑心商人不共戴天!” “老子以后买丹药只来鸿运丹阁买!” 丹药降价关系到了每一个修者的切身利益,方脸男子的话点醒了他们,所以一时间全都群情激昂振臂高呼,要和鸿运丹阁生死与共。 听着山呼海啸般的支持声,钱若昀的情绪也不由得激动亢奋起来。 待众人的呼声停下后,他一跃跳上一个柜台,目光从众修者身上缓缓扫过,然后字字如雷道:“我钱若昀在这里向诸位保证,如果鸿运丹阁能够一直开下去,鸿运丹阁里的丹药价格会每年降一次,连降五年,让丹药的价格降到你们做梦都会笑醒的低价,以此报答诸位的厚爱。如果我鸿运丹阁做不到,你们就来砸我的匾!” 第一千七百八十三章 一个大胆的想法 “好!” “钱掌柜,我们永远支持你!” “鸿运丹阁万岁!” “疯了,疯了,掌柜的疯了!” 钱若昀慷慨激昂的陈辞引得一众修者拍掌叫好,唯有丹阁的管事苦着一张脸,觉得钱若昀在自掘坟墓。 眼下丹阁就已经入不敷出,若是再降价,难道要亏本经营? 他一个劲地给钱若昀使眼色,可是眼皮都眨抽筋了,也没见钱若昀鸟他一下,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道:“竖子,不足与谋!” 不过并没有拂袖离去。 因为钱若昀给他的酬劳待遇十分优厚,他舍不得离开。 这也是他一心为鸿运丹阁考虑的原因,鸿运丹阁若是倒闭关门,整个无量城再也找不到这么高的酬劳了。 众修者在表达了对鸿运丹阁的喜欢和支持后,这才在钱若昀的恭送声中离去。 “掌柜的,你有些冲动了。丹药再降价,我们就得亏本了。” 客人离去后,管事的李钟走到钱若昀面前,紧皱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钱若昀淡定地摆摆手,“去,把楼上的伙计全都喊下来,我给大家讲两句。” “好吧。”李钟见钱若昀似乎真的胸有成竹,便不再多说,吩咐人去楼上喊人。 待六十多个伙计集合过来,钱若昀目光扫过他们疲倦的脸庞,深感歉意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鸿运丹阁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把店面从一层逐步扩展到六层,全是大家的功劳,在此,钱若昀向诸位表示忠心的感谢。” 说完朝众人深鞠一躬。 众伙计见自家掌柜对自己行此大礼,心里不由得有种被尊重的感觉,继而觉得这段时间也没白辛苦。 “之前我和李管事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大家重新安排一下上下工时间,让大家不再这么累,今后我们……” 钱若昀把之前和李钟说的几点大致讲了一遍。 众伙计听了全都睁大了眼睛,一副自己是幻听了,还是在做梦的不真实表情。 每个月有四天休息日不说,闲休在家竟然也有工钱,且每天的上工时间还减少了两个时辰,逢年过节不但有节礼,且在节日时间上工工钱翻倍…… 这么好的待遇,他们做梦都不敢想。 “这是我大致的一个想法,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商定,我会用这五天时间写一份详细的规章制度,到时候请诸位务必严格遵守。” “掌柜的,我们保证会严格遵守您的规矩。” “谁敢坏规矩,我们就让他卷铺盖滚蛋。” “对!” 众伙计神情激动,言语铿锵,对钱若昀给予最大的拥护。 没办法,钱若昀给他们画的饼太好吃了,光闻味道就深深着迷了。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五天后准时来上工。”钱若昀笑着摆摆手。 众伙计一一向钱若昀行礼告退,然后带着兴奋的欢呼声离去。 李钟没有走,而是凑近到钱若昀的耳边小声说道:“掌柜的,昌林商会肯定会找我们麻烦,咱们可得早做防备,可别被他们打一个措手不及。” 钱若昀笑道:“他们要对付我们无非就三个手段: 要么不断压价,和我们打价格战,耗死我们。 要么想办法坏我们的名声,比如拿一些劣丹或是假丹,说是从我们这里买的,抹黑我们。 要么就是拿钱砸死我们,派人来我们这里买低价丹药,买光我们,让我们卖无可卖。ωω 当然,他们先要做的肯定是联合其他几家丹阁和药铺,对我们进行交易封锁,让我们鸿运丹阁孤立无援,而另外几家丹阁和药铺也一定会答应他们的联手要求。 然后他们还会去到周边几城,劝说各城里的丹阁和药铺一起对我们交易封锁。 至于武力威胁或破坏,咱们有布莱恩老祖坐镇,还有道门的道爷做靠山,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李钟听着钱若昀面面俱到的分析,不禁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只觉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思缜密,颇有一股大将军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 钱若昀在极乐城混了那么久,虽然一直不得权不得势,参与不到商场的角逐争斗中,但是对商场上惯用的手段早已门清,所以对眼下鸿运丹阁面临的局势一眼就能看穿。 商场就是战场,而他就是运筹帷幄的将军。 “你先帮我拟一份规章制度,我去无量山上搬救兵。”钱若昀说道。 “好。”李钟闻言心里一下有了底气。 “咳…” 突然,大厅的角落位置响起一道突兀的咳嗽声。 钱若昀和李钟都吓了一跳,因为在他们的感知里,大厅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旁人。 二人顺声望去,看见一男一女就那么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似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钱若昀心里不禁咯噔一声,知道遇到高手了。 不过他隐约发现眼前这位青衣男子身上似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念头一转,开口试探性地喊道:“公子?”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钱若昀见状大喜,忙快步走上前去,施礼道:“属下见过公子,见过夫人,不知公子和夫人驾临,未能远迎,实属罪过。” 张小卒颔首笑道:“不错,已经颇具几分天下第一大掌柜的气势了。你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把鸿运丹阁壮大到如此规模,让我属实想不到,厉害厉害。” “公子谬赞了。”钱若昀连忙谦虚道。 不过嘴角却挂着得意的笑容,能被张小卒如此称赞,他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没白忙活。 “刚才听你说要去无量山上搬救兵,是怎么回事?”张小卒问道。 钱若昀尴尬地挠了挠头,如实讲道:“这一个月实在太忙了,炼丹房里的丹炉几乎就没停下过,把陆掌门请的三位道爷丹师给累惨了,他们生气不干了,眼下缺了坐馆丹师,低级丹药还好说,可是高级丹药恐怕会供应不上,所以我想上无量山找公子您,看能不能帮忙劝劝那三位道爷,我保证今后把他们当大爷一样供起来,绝对不会再累着他们。” “这个问题我来想办法。”张小卒点头道。 “多谢公子。”钱若昀大喜。 只要解决了坐馆丹师的问题,剩下的事那都不叫事。 “但是你得好好考虑一下如何能让坐馆丹师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否则说走就走,今后还会发生这样的问题。”张小卒说道。 “公子,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钱若昀压低声音道。 “说来听听。” “我想培养我们鸿运丹阁自己的丹师,像琳琅阁那样,那我们就再也不担心缺少坐馆丹师的问题了。” 第一千七百八十四章 当苦力使唤 “你这个想法着实大胆。” 张小卒听了钱若昀的想法后不禁吃了一惊,但接着低头陷入沉思。 想了一会儿,他点头赞同道:“大胆是大胆了点,但是想法很好,和我具体谈谈你的计划。” 其实钱若昀的这一想法和他以前的一个想法不谋而合。 在他决定开丹阁组建自己的势力时,就想过坐馆丹师的问题,当时他的想法是用汲灵草来吸引丹师,所以他和闫明朝提出过一个要求,希望汲灵草大批量培育出来后,能够让鸿运丹阁的丹师优先使用。 他相信一旦丹师尝过蕴含着他的太初元始之力的汲灵草的甜头后,就会像中毒一样,再也离不开了,如此便可把丹师和鸿运丹阁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但是钱若昀的想法更大胆,更直接。 张小卒短暂的考虑过后,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只需建立几个大型的汲灵草培育基地,待汲灵草大批量种植起来后,就可以利用这些汲灵草培养自己的丹师了。 有太初元始之力的帮助,丹师培养会比传统丹师容易好多倍,因为炼丹变简单了,只要不是太笨的,十年之内达到五品大丹师肯定没问题,资质出众的达到八九品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宗师级,那就得看自身的悟性,不是光有太初元始之力就能做到的。 而培养出来的这些丹师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鸿运丹阁会非常忠诚,因为他们的丹术依靠的是蕴含太初元始之力的汲灵草,一旦他们对鸿运丹阁不忠,失去汲灵草的供应,那么他们的丹术就算不废,也得退步好几个境界。 “蕴含太初元始之力的汲灵草对丹师来说就是毒药,只尝一口就会为之深深着迷上瘾,不可自拔。” 闫明朝曾如此说过。 张小卒想象得非常美好,但是执行起来却不容易,单是去哪里请人培养丹师就是一大难题,总不能让闫明朝这个琳琅阁的大宗师给他培养吧。 “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不知道丧失前世记忆后,她的丹术还剩下几成。” 张小卒想到了一个人。 龙凤山庄,凤思君。 且龙凤山庄恰可成为一个汲灵草的培育基地。 “这个大胆的想法也才是刚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等我有了大概的计划后再和公子您详谈。”钱若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不过这一想法得到了张小卒的肯定,他心里已然充满干劲。ωω “那你先帮我做一件事。”张小卒道。 “公子请讲。” 张小卒把闫明朝给他的那张单子拿了出来,递给钱若昀道:“帮我买齐这上面的东西。” 钱若昀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不禁面露难色,因为单子上的每一种灵药和灵材全都价格昂贵,而他手里资金吃紧,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怎么,有问题吗?”张小卒问道。 “丹阁虽然开张快一个月了,但是赚的钱都被我用来增加铺面了,所以——” “钱我出,你只需告诉我无量城里能不能买齐这些东西。”张小卒打断钱若昀的话。 钱若昀闻言暗松一口气,回道:“应该买得到。” 张小卒打开虚空空间,拿出两盒圣元丹和一盒圣王丹,递给钱若昀道:“这是两百颗圣元丹和一百颗圣王·丹,你先拿去用,不够的话再来找我要。” 管事李钟站在一旁看直了眼,一百颗圣王·丹把他们鸿运丹阁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他这才知道钱若昀的底气来自哪里。 “公子,我也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说。” “丹师们都累得撂挑子了,您能不能暂时顶一下,帮忙炼点丹?” 张小卒点头答应道:“把灵药和灵材全都拿来吧,再多拿一些丹炉过来,圣元丹级别往上的就别拿了,我还炼不了。” “多谢公子。”钱若昀顿时眉开眼笑,然后向李钟吩咐道:“快去把炼丹房里的药材和丹炉全都拿来。” 李钟忙应声去做。 钱若昀从虚空空间取出一枚须弥芥子,递给张小卒说道:“大部分药材都在这枚须弥芥子里,是我请布莱恩前辈去周围几座城里收购的。” 他早就料到无量城里其他丹阁会对他们动手,所以早在半月前就开始做准备了,把赚的钱全都投到了药材储备上,眼下周围几座城里药材的价格都因为他的大肆收购上涨了三四成。 所以他根本不怕无量城其他几家丹阁的交易封锁。 至少短时间内不怕。 张小卒接过须弥芥子,用意念向里面看了一眼,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几十丈见方的须弥芥子里,药材和灵材堆得满满当当,跟山一样高。 “你这家伙,真把老子当苦力使唤了啊?”张小卒瞪眼看向钱若昀骂道。 “您能炼多少算多少,不强求。”钱若昀摆手嘿笑道。 李钟很快把炼丹房里的药材和丹炉收拾到一枚须弥芥子里拿了过来,然后交给张小卒,瞥见张小卒手里拿着钱若昀装药材那枚须弥芥子,不禁暗惊。 他清楚这枚芥子里装了多少药材,觉得就算请十个大丹师不眠不休地炼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把芥子里的药材全部炼完。 “我去六楼,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张小卒收起两枚须弥芥子说道,“尽快把单子上的东西买齐,无量城里买不到的,布莱恩你去周边几座城里找找看。” “遵命。”布莱恩应声道。 李钟望着张小卒和叶明月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不禁疑惑地小声问道:“掌柜的,这位公子有很多丹师朋友吗?” 钱若昀知道李钟在疑惑什么,朝李钟晃了晃手指,神秘笑道:“你对我家公子的手段一无所知。” 说完迈步走进一间包厢,再出来时已经改变了样貌,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他不敢顶着自己的面孔去帮张小卒买灵药,因为眼下无量城里的丹阁和药铺掌柜都恨他恨得牙痒痒,看见他进门买东西铁定不会卖给他,就算卖,也肯定会往死里加价。 …… “青龙,恭喜你挣脱牢笼,重获自由。” 龙凤山庄东边的一片深山里,化作人族青年模样的黑泽圣兽冲青龙拱手道贺道。 他和齐谨瑶商议了一个非常周密的计划进龙凤山庄营救青龙,谁知青龙感知到他的气息后,直接大摇大摆地从龙凤山庄里飞了出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青龙圣兽也化作了人形,身穿青衫,年轻帅气。 可是身上却笼罩着一股落寞,不见了青龙圣兽该有的锐气和霸道。 “哎--” 听着黑泽圣兽的恭贺之词,青龙圣兽神色落寞地叹了口气。 “青龙大哥,你逃出牢笼,重获自由,理应高兴才对,为何叹气呢?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到你?”齐谨瑶察觉到青龙圣兽心情不佳,忍不住关心问道。 第一千七百八十五章 青龙的心思 其实龙思卿死后青龙圣兽就自由了。 因为他是和龙思卿签订的主仆契约,所以龙思卿身死,契约便就自动解除了,而当时凤思君整日沉浸在悲伤里,也没有抽出心思和他重新签订主仆契约。 然而他却没有趁机离开龙凤山庄,而是继续留在龙凤山庄里潜心修炼,期待着张小卒哪天再来找他,然后带他一起回九洲。 但是当青云榜现世,他看见周剑来的名字出现在榜上时,才知道周剑来也来到了天外天,顿时从期待张小卒变成了期待周剑来。 他期待周剑来来救他,然后再和周剑来重新签订契约。 可是一等再等也没等到周剑来。 他的心情慢慢变得失落,猜测周剑来是不是怪他重新择主,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契约,从而对他心生厌恶和鄙夷,不想再要他了,所以才迟迟不来救他,也不会来救他了。 不过他仍然心怀希望,觉得有可能是周剑来不知道他在龙凤山庄,所以才没来找他,要是周剑来知道他在龙凤山庄,肯定会来救他的。 然而当他从黑泽圣兽口中得知周剑来和张小卒在一起时,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念想顿时破灭,心知张小卒肯定会把他在龙凤山庄的事告诉周剑来,可周剑来仍然没有来找他,可见周剑来是真的舍弃他了。 这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一会儿觉得自己重新择主乃是被迫无奈,否则就会被杀死,周剑来不应该因此嫌弃或怨恨他。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一直等在龙凤山庄,而是应该主动去寻周剑来,让周剑来知道他依然希望和他签订契约,和他并肩作战,说不定周剑来就原谅他了。 “没什么,不说也罢。”青龙圣兽摇了摇头,拒绝了齐谨瑶的关心。 黑泽圣兽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青龙心里的负面情绪太重,他只是稍微施展了一点力量就窥见了青龙圣兽的心思,于是安慰说道:“周剑来说要来救你的,带你一起回九洲,可是到现在都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知道是不是青云榜现世,暴露了他们的身份,让他们陷入某种困境脱不开身了?” 青龙圣兽闻言落寞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看向黑泽圣兽激动问道:“周剑来真的说过要来救我吗?” 黑泽圣兽肯定点头道:“他是你的护道者,当然会来救你。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来,是因为他的实力实在太弱了,龙凤山庄两位庄主的恐怖实力你是知道的,他和张小卒要是贸然前来,肯定是有来无回。” “哈哈……我就知道。”得到黑泽圣兽肯定的回答,青龙圣兽忍不住高兴大笑。 “知道什么?”黑泽圣兽忍笑问道。 “咳…没什么,我们快去找他们吧。”青龙圣兽迫不及待道,“我们或许能帮他们摆脱困境,我这些年一直在潜心修炼,战力提升了很多。” 他想若是能找到周剑来,并助其摆脱困境,那周剑来肯定会感谢他,并会知道他很厉害,是个非常不错的战斗伙伴。 “我们已经被白虎那家伙远远甩在后面了。”黑泽圣兽说道。 “他什么境界了?”青龙皱眉问道。 他可以接受被任何圣兽比下去,唯独不能接受被白虎比下去。 “月圣境中期,青云榜上排名第八十三的雄霸天不就是他嘛。”黑泽圣兽道。 青龙闻言震惊,张了张嘴,想说两句不服输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他的修为只有星圣境初期,比白虎差了一个大境界还多,最终只能不甘地挥了下拳头,沉声道:“可恶!” “听张小卒说那家伙是通过吞噬高阶妖兽内丹快速觉醒的。”黑泽圣兽道。 “那我们也去猎杀高阶妖兽。”青龙急切道。 “还是先去找他们汇合吧?” 青龙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也好。” 他本来对自己的修为境界充满信心,有底气去见周剑来,可是得知白虎竟然已经是月圣境中期,信心瞬间崩塌,担心周剑来看到他只有星圣境初期后,会不会嫌弃他。 黑泽圣兽听见了青龙的心思,不禁叹了口气,觉得青龙的心思太重了,患得患失,想得太多,反而会影响修炼,只好暂时开解道:“我这里有一些丹药,路过大的城镇时,可以进城买一些高阶妖兽内丹,咱们边赶路边修炼。” 青龙的神情不由一暗,说道:“我来到天外天后就一直被困在龙凤山庄,丹药全都用完了。” “我--借你一些,等你今后有了后再还我。”黑泽圣兽道。 他本想说送给青龙的,但是考虑到青龙傲娇的心,觉得说“送”他肯定不要,便改口说“借”。 “多谢。”青龙果然没有拒绝。 “云轩哥哥,我们要去道门了吗?”齐谨瑶神色不舍地问道。 因为从此处去道门会路过齐家城,她知道路过齐家城时黑泽圣兽肯定会送她回家,她还没玩够,不想和黑泽圣兽分开。 黑泽圣兽点头回道:“是的,从这里去道门正好路过齐家城,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家。”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齐谨瑶闻言顿时不悦地撅起了嘴巴,双臂往胸前一抱,扭头看向一边,嗔道:“臭云轩,我不理你了。” “……”黑泽圣兽一脸茫然。 不过纵使齐谨瑶不愿、不舍,一行三人还是踏上了前往道门的路。 路过龙凤山庄境内的一座大城,三人进到城里买了四颗帝境的妖兽内丹,总共花了三十八颗圣王·丹,一下就把张小卒送黑泽圣兽的圣王·丹花得差不多了。ωω 然后拗不过齐谨瑶的央求,三人又在城里玩了三天。 黑泽圣兽和青龙没有着急吞噬内丹修炼,而是决定路过龙凤山庄和齐家城的交界处的洪明山脉时,找一处僻静之地吞噬修炼。 怀揣着修炼的期待,接下来的行路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齐谨瑶不情愿,可又不好意思直说出来,只能闷闷地跟着。 这一日,三人行至洪明山脉深处,青龙圣兽相中了一条地势险要的山涧,停下来准备修炼。 黑泽圣兽见齐谨瑶闷闷不乐,知道她是不想回家,可他只能假装不知道,因为他总不能一直把齐谨瑶带在身边。 而且带着齐谨瑶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因为齐阿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来。 甚至他怀疑齐阿尔早就找了过来,只是一直没有现身罢了。 若不是有奔雷扣护身,他早就该和齐谨瑶分开了,至少不敢和她这么大摇大摆地呆在一起。 “青龙,你修炼吧,我给你护法,顺便陪着丫头玩玩,我就先不修炼了。”黑泽圣兽传音给青龙道。 “好。”青龙看了眼齐谨瑶,觉得齐谨瑶实在太黏黑泽圣兽了,很烦,摇了摇头,随即一头跃下山涧。 啾! 突然,南边天空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啼。 只见一只巨大的黑色苍鹰从南边高空俯冲而来,张开双爪直直地朝黑泽圣兽抓过来。 “云轩哥哥小心!”齐谨瑶惊叫道。 “找死!”黑泽圣兽盯着俯冲而来的苍鹰目光一沉,右手握住了悬在腰间的长刀刀柄。 第一千七百八十六章 一直都如此 嗖! 苍鹰的速度极快,宛如一支从天上射下来的利箭,眨眼间就冲到了黑泽圣兽的面前。 铮! 黑泽圣兽拔刀出鞘。 刀速很快,刀锋更快,化作一抹寒光斩向苍鹰。 嗤! 寒光闪过,苍鹰的两只爪子皆被斩断。 鲜血洒落一地。 桀--! 苍鹰惨叫,身子一歪摔向山涧。 可是下一刻它的身体突然缩小,双翅一振消失在原地,竟施展空间跳跃突袭到了齐谨瑶的面前。 “谨瑶,快躲开!” 黑泽圣兽一边急声提醒齐谨瑶,一边挥刀斩向苍鹰。 可是刀身突然被一道空间力量禁锢,尽管锋利的刀刃马上就斩裂空间,挣开了禁锢,可刀身还是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这片刻的停顿让苍鹰逮到了攻击齐谨瑶的机会。 鹰嘴一张就精准地叼中了齐谨瑶的肩膀,因为齐谨瑶已经被它的空间力量禁锢,动弹不得,无法闪躲。 苍鹰刚一叼中齐谨瑶就立刻双翅一振,施展空间跳跃朝南飞去。 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千丈之外。 “啊--云轩哥哥,救我!” 齐谨瑶惊恐的求救声远远传来。 “该死!” 黑泽圣兽气急叫骂,立刻追了上去。 吼! 青龙也从山涧里飞了出来,和黑泽圣兽一起向着苍鹰追去。 苍鹰双翅急扇,在青龙和黑泽的双重圣兽威压下,吓得瑟瑟发抖,喉咙里不断地发出惊恐的呜噜声,可是它始终不肯松口丢掉嘴里的猎物。 “云轩哥哥,救我!” 齐谨瑶不停地向黑泽圣兽呼救,不过声音里的恐惧在慢慢减少,因为她相信黑泽圣兽一定能救下她。 苍鹰的速度虽快,但是相比黑泽圣兽和青龙,还是慢了一点,很快就被二人逼近到了身后。 “哈哈,这可是送上门的帝境妖丹,看我灭了它!” 青龙大笑道。 随即大口一张,朝苍鹰喷射出一道炽热的龙息。 嗖!嗖!嗖! 苍鹰的身体缩小到了一丈多长,不断地施展空间跳跃闪躲身后袭来的龙息。 可是青龙的龙息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不论苍鹰如何折转闪躲,始终盯着苍鹰不放,而且还能穿梭空间追击。 嘭! 炽热的龙息终是追上了苍鹰,狠狠轰击在苍鹰的背上。 苍鹰的护身防御瞬间被龙息的炽热融化,背上的鸟毛顿时烧起了大火,很快就飘散出一股烤肉的味道。 桀--! 苍鹰凄厉惨叫,翅膀扇得更急了,想要逃离青龙的追击。 然而就算如此,它仍然不肯松开齐谨瑶。 “找死!” 黑泽圣兽目光一寒,手腕一抖,长刀归鞘,接着身体前倾,左手握着刀鞘的鞘口,右手握住刀柄,做出一个拔刀的姿势。 他的身上腾起了妖异的黑色火焰。 下一刻,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袭向苍鹰。 苍鹰的叫声突然变得格外凄厉和惊恐,因为它心中的恐惧莫名地增强了十数倍,它的神魂因为过度惊惧而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身上的羽毛更是炸毛一般竖了起来。 嗡! 苍鹰双翅用力一扇,速度陡然拔升了一截,身体猛地窜了出去,在原地留下了一圈空间波纹,随即就像湖面上荡起的涟漪,向着四周一圈圈荡漾了开来,不同的是它的空间波纹是垂直扩散的。 以黑色圣兽的视角看,就像前面出现了一个不稳定的空间之门,阻挡他追击的道路。 苍鹰的速度极快,翅膀每扇动一下就会留下一圈空间波纹,转瞬间就在身后留下了数十道空间波纹。 黑泽圣兽竟无惧挡在面前的空间波纹,一头扎了上去。 然后速度不减地穿了过去。 因为它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无视空间阻隔。 苍鹰看到这一幕,嘴里不禁发出绝望的嚎叫。 铮! 突然,一道清脆的拔刀出鞘的声音在它身后响起。 咻! 一束黑芒从黑泽圣兽手中长刀向前斩了出去。 苍鹰的右翅应声而断。 黑泽圣兽的刀快得它躲不开,快得它挡不住。 青龙都被黑泽圣兽的这一刀惊得背脊直冒寒气,然后他心里更抑郁了,觉得自己好像连黑泽圣兽都打不过。 苍鹰凄厉惨叫,身体失去平衡,打着转地栽向地面。 “啊--” “云轩哥哥好帅!” 齐谨瑶一边因旋转坠落而尖叫,一边还不忘给黑泽圣兽喝彩。 她的喊叫声似是激怒了苍鹰,猛地一个甩头,把她往下方的一座山峰摔去。 “啊--云轩哥哥救我!” 齐谨瑶惊叫。 不过下一刻就被黑泽圣兽冲到面前,拦腰抱在了怀里。 “呼--吓死我了!” 齐谨瑶惊魂未定地拍打胸口。 她的心脏因为巨大惊吓而剧烈跳动,可是惊吓之余又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险刺激,很兴奋。 “云轩哥哥,你没受伤吧?” 短暂的惊吓过后,齐谨瑶连忙关心地看向黑泽圣兽问道。 她正被黑泽圣兽抱在怀里,一转头,脸和黑泽圣兽的脸只有两寸之距,差点贴在一起。 黑泽圣兽吓得往后仰了仰脸,不屑道:“我可是圣兽,区区苍鹰岂能伤得了我?” “你刚才拔刀的姿势很酷!”齐谨瑶双眼放光地称赞道。 “一直都如此。”黑泽圣兽微昂下巴道。 “妖丹,哪里跑?!” 青龙大叫着追向逃走的苍鹰。 右手猛地抓出,巨大的龙爪显露,凶狠地抓向苍鹰。 砰! 一道无形的光幕突然出现在青龙和苍鹰之间,挡住了青龙抓击的利爪,并把青龙震退了数十丈远。 青龙大吃一惊,随即稳住身体,神识锁定前方无形的光幕皱起了眉头,感觉这道强大的禁制光幕不是苍鹰能够施展出来的,不由得心头起疑,神识扫向四方。 但是看到渐渐逃远的苍鹰,他舍不得一颗帝境妖丹就这么从眼皮底下逃走,于是身形一晃化作青龙本体,脑袋一昂,胸口鼓起,接着大口一张。 轰! 青色的龙息如火山喷发般从他口中喷射而出。 轰轰轰! 龙息撞在无形的禁制光幕上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可是只在光幕上激起一点微弱的涟漪,根本破不开禁制光幕。 “此地诡异,不宜久留,我们走。” 黑泽圣兽带着齐谨瑶飞到青龙身旁说道。 青龙心头也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点点头,身躯一摆,带上黑泽圣兽和齐谨瑶转头往来的方向飞去。 可是飞出千丈远,又被一道无形的禁制光幕拦了下来。 青龙折身向东,也有禁制光幕。 向西,亦如此。 向上,也被禁制光幕封堵。 显而易见,他们被一个禁制大阵困住了。 “那畜牲故意引我们来的。” 青龙化为人形,落在黑泽圣兽和齐谨瑶的身边神色凝重道。 黑泽圣兽点点头,转头看了齐谨瑶一眼,见齐谨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一千七百八十七章 被擒 “齐阿尔老前辈,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黑泽圣兽突然望向四周的天空高声喊道。 “啊,老祖?”齐谨瑶被黑泽圣兽的话吓了一跳,心虚地望向四周,小声问道:“在哪里?” “齐阿尔是谁?为何要困住我们?有仇吗?” 青龙问道。 “是齐家城的超凡境老祖,知道我们来自九洲。” 黑泽圣兽简要地回道。 青龙闻言转头看向齐谨瑶,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好像中了人家的美人计了。” “别胡说。”黑泽圣兽瞪了青龙一眼。 齐谨瑶听明白了青龙话里的意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立刻着急地向黑泽圣兽解释道:“我没有告诉老祖我和你在一起,真的,请相信我。” 黑泽圣兽转头给了齐谨瑶一个微笑,道:“我相信你。” 得到黑泽圣兽的信任,齐谨瑶顿时觉得心里一暖,说道:“你们放心,如果真是我家老祖,我肯定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的。” 随即抬头朝四周天空喊道:“老祖,真的是您吗?” 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但是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她的心一下子踏实许多,看向青龙说道:“看到了吧,不是我家老祖,如果是他老人家,他肯定会应声的。” 青龙刚要出言反驳,但是瞥见黑泽圣兽冲他摇头,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看向禁制光幕,喝道:“我来撕开它!区区禁制,也妄想困住我青龙,痴人说梦!” 说着再次现出青龙身躯,千丈之巨,横亘在天空中。 黑泽圣兽身上腾起了妖异的黑色烟雾,烟雾随风飘散,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它在搜寻敌人的踪迹。 突然,一个微弱地情绪波动被飘散的黑色烟雾捕捉到,第一时间反馈给黑泽圣兽。 “青龙,小心!敌人在你头顶上方!” 黑泽圣兽急声提醒。 但是慢了一步。 砰! 一个黑袍人凭空出现在青龙头顶上方,并一掌拍打在青龙的脑门上。 青龙闷哼一声,口鼻眼耳一起往外喷血,同时一头栽向地面,轰隆轰,巨大的龙躯砸塌了两座巨大的山峰,随即瘫在地上抽搐不止。 可见黑袍人这一掌的恐怖力量,青龙在他的掌下根本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齐阿尔,果然是你!”黑泽圣兽盯着黑袍人怒喝道。 “谁是齐阿尔?”黑袍人声音空洞地问道。 他的整个身体都藏在宽松的黑袍里,巨大的袍帽遮住了他的面庞,让人看不见他的真容。 随即身形一晃,出现在黑泽圣兽面前,抬手一指点向黑泽圣兽的眉心。 “镜花!” 黑泽圣兽早有提防,拔刀出鞘。 但是黑袍人这一指的力量太强,直接破了他的《镜花》,一指点在了刀身上,刀身顿时断作两截。 黑袍人的指头速度不减,但是方向受黑泽圣兽的长刀影响,向下点在了黑泽圣兽的胸口上,噗的一声,黑泽圣兽的胸口直接被洞穿出一个血窟窿。 黑泽圣兽闷哼一声,仰面栽向地面,嘴上讥笑喊道:“面目可以遮挡,但是气息却掩藏不住,你难道不知道我黑泽圣兽对气息最为敏感吗?” “老祖,快住手,他们是我的朋友。”齐谨瑶张开双臂拦在了黑袍人面前。 她没有去质问黑袍人是不是齐阿尔,因为黑泽圣兽已经告诉她答案,她相信黑泽圣兽不会胡说。 黑袍人抬手对着齐谨瑶一抚,一股温和的力量从他袍袖里射出,射进齐谨瑶的眉心识海,冲击其神魂,齐谨瑶立刻身子一软,昏厥了过去。 黑袍人伸手把昏厥的齐谨瑶揽进怀里,摇头轻叹道:“丫头,为了家族利益,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然后不再隐藏,掀开了袍帽,露出脸庞,看向黑泽圣兽说道:“没错,是老夫。” “提前在此布下禁制等我们,看来你早就找到谨瑶了。”黑泽圣兽说道。 “在你之前。”齐阿尔笑道。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她,所以一直没有现身?”黑泽圣兽皱眉问道。 “那倒没有,老夫只是想让她多体验一下生活,所以才没有着急现身,顺带着想看看她能不能找到你,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找来了,实乃意外之喜。当然,老夫还是要感谢你对谨瑶的保护。” “不必。”黑泽圣兽盯着齐阿尔,目射寒光,沉声道:“看在谨瑶的情分上,今天这一指之仇我不与你计较,若你齐家仍然要针对我们,可别怪我刀下无情。告辞了!” 说完,祭出力量裹住青龙,左手伸向虚空空间。 可是手伸到一半突然僵住,发现自己竟感受不到虚空空间的存在。 “呵呵,是想从虚空空间里拿逃命的法宝吗?”齐阿尔捋须笑问道,“可惜啊,在老夫的禁制大阵笼罩下,虚空空间被封禁了。” “封就封了吧。”黑泽圣兽无所谓道,“我早就料到你会突然偷袭,所以早有准备。” 说着从右手的袖口里翻出一枚红褐色的奔雷扣。 然而齐阿尔见黑泽圣兽拿出奔雷扣,却脸色不变,反而朝笑着朝黑泽圣兽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黑泽圣兽随意使用。 黑泽圣兽见状神色微变,齐阿尔的淡定让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捏碎了手里的奔雷扣。 嗡! 狂暴的空间力量瞬间包裹了他和青龙。 齐阿尔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随即表情大变,喊道:“怎么可能?” 他的禁制大阵非但能禁锢虚空空间,还能封锁空间力量,禁锢任何空间类的宝物使用,奔雷扣也在其中,可是黑泽圣兽竟用奔雷扣突破了禁制大阵的禁锢,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嗖! 黑泽圣兽和青龙圣兽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可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东边天空突然爆出巨大的能量碰撞。 整个东边天空的空间都破碎了。 黑泽和青龙消失的身影在破碎的虚空里暴露了出来,并从空中摔落,刚刚借助加强版的奔雷扣逃出齐阿尔的禁制大阵,转眼间又一头栽了回来。 青龙身上皮开肉绽,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鲜血如瀑,染红了山林。 黑泽圣兽也身受重伤,现出本体,瘫在地上不能动弹,鲜血从炸裂的皮肉缝隙里汩汩流出,和青龙的鲜血汇聚成了小河。 破碎的虚空里缓步走出一位身穿彩衣的俏丽女子。 齐梅竹。 齐家最年轻的超凡。 她款步袅袅,跨过天空,落在了青龙的龙角上,朝齐阿尔轻施一礼。 第一千七百八十八章 抹除记忆 “它们是瑶儿的朋友,我就不对它们动手了,你搜一下它们的神魂吧。” 齐阿尔对齐梅竹说道。 齐梅竹点点头,俯视着奄奄一息的青龙和黑泽圣兽,说道:“不要反抗,少遭些罪,否则本尊强行搜寻你们的神魂——休想!” 她正说着突然神色一变,一掌拍向黑泽圣兽。 嘭! 凶狠的掌劲拍中黑泽圣兽的脑袋,将其一半脑袋拍烂了,并阻止了黑泽圣兽自爆神魂的举动。 齐梅竹双目寒芒爆射,声音凛冽道:“本尊没准许你们死,你们谁也不能死,本尊若是让你们死,你们一息时间也多活不了!” 说话间她双手飞快掐诀,把一道道封印力量打入青龙和黑色圣兽体内,封印了他们的神魂和妖丹,防止他们自爆而亡。 接着伸出右手食指,点向青龙的眉心识海,一根根头发丝一样纤细的力量从她指尖飞出,没入青龙眉心,然后扎进了青龙的神魂里,对青龙的神识进行强行搜索。 “嗷--!” 青龙嘴里发出凄厉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 “本尊说了,放弃抵抗可以少遭罪,如若不然,伤了神魂神识全是活该!”齐梅竹冷冷地说道。 青龙没有服从,顽抗到底。 他想让周剑来知道,他青龙不是软蛋。 但是实力相差悬殊,他的反抗并未抵挡住齐梅竹对他神魂神识的搜索。 当齐梅竹的力量从青龙的神魂里抽离出来时,青龙的神魂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遭受了极大的重创。 “轮到你了。” 齐梅竹看向黑泽圣兽。 青龙凄厉的惨叫,痛苦抽搐的样子,没能让她有丝毫情绪波动,她的脸色始终冰冷无波,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她确实没有感情,因为她修炼的是无情道。 斩情,而后证道。 “啊--!” 片刻后,黑泽也遭受齐梅竹的强行搜索,痛苦惨叫起来。 昏死在齐阿尔怀里的齐谨瑶突然睁眼醒了过来,听到黑泽圣兽痛苦的惨叫声,转头望去,入眼的凄惨一幕吓得她差点昏过去,她猛地挣开齐阿尔的双手,冲齐梅竹怒吼道:“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并冲向齐梅竹,想要阻止她继续伤害黑泽圣兽。 但是齐阿尔的手先一步摁住了她的肩膀,她再次被强制昏厥。 齐阿尔的脸色很难看,没想到齐谨瑶会这么快醒来,以至于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心知这件事恐怕会对齐谨瑶的内心造成极大的伤害。 齐谨瑶之所以会这么快醒来,是因为她心里牵挂着黑泽圣兽的安危,是这份牵挂提前唤醒了她昏迷的意识。 不过有了这次变故,齐阿尔不会让她再次提前醒来了。 “你竟然清洗了自己的记忆?” 齐梅竹惊讶地看着黑泽圣兽。 她只从黑泽圣兽的神识记忆里搜到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 黑泽圣兽没有应声。 “怎么了?”齐阿尔问道。 齐梅竹又搜查了一遍黑泽圣兽的神魂记忆,仍然只搜到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便收回了力量,看向齐阿尔说道:“这畜生抹除了自己的记忆,只剩下一些无用的记忆碎片。” “是吗?老夫看看。”齐阿尔飞落在黑泽圣兽的脑袋上,祭出力量侵入黑泽圣兽的识海和神魂,半盏茶后摇头收回了力量,说道:“确实如此。” 他的注意力全在黑泽圣兽身上,全然没有注意齐谨瑶眼角滑落的泪水,她确实陷入了昏迷,可是却清楚地听见了齐梅竹和齐阿尔的对话。 “这头青龙的记忆呢?有何发现?”齐阿尔问道。 “张大用让他们去道门汇合,要带他们回九洲。”齐梅竹回道。 齐阿尔闻言目光一亮,惊喜道:“也就是说张大用确实知道去九洲的道路。” 齐梅竹点头道:“应该是。” 齐阿尔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看向齐梅竹说道:“张小卒躲在道门,我们奈何不得他,必须把他引出来对付。 这样,你带着这两头畜牲去靖南山脉,提前布置好封界大阵,老夫回去通知他们三位,然后我去道门想办法把张大用引出来。” “他们三位正在闭关证道,恐怕没有时间。”齐梅竹皱了皱眉。 “算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迈出最后一步了,等他们证道完了再捉张大用也不迟。”齐阿尔道。 “好。”齐梅竹点点头。 然后挥手一甩,从袖口里飞出一根彩色绸带,捆住青龙和黑泽圣兽的角,准备把它们拖去靖南山脉。 “等一下,待老夫取它们一滴心头血,好用来引诱张大用。”齐阿尔叫住准备遁入虚空离开的齐梅竹,抬手从青龙和黑泽圣兽体内各引出一滴心头血,并向齐梅竹叮嘱道:“不要弄死它们,留它们小命或有用处。” 齐梅竹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踏入虚空。 青龙和黑泽圣兽的庞大身躯被她轻松拖走。 …… “呼--终于炼完了!累死了!” 茅草屋小世界里,苏正看着张小卒把最后一炉药材投入丹炉,不禁长舒一口气。 他和董子龙四人帮张小卒刷了二十多天的丹炉,眼都没合一下。 张小卒一人炼丹,他们四个跟着刷丹炉,竟然还跟不上趟,因为张小卒同时操作十二个丹炉齐炼,像碎星丹及以下的低级丹药,用不着一盏茶时间就是一炉,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谢啦!” 张小卒取出最后一炉成丹,朝苏正四人道了声谢。 苏正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喊道:“教习,只有口头感谢可不成,来点实际的。” “就是就是。” 邱亮三人一起点头附和。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丹药还是什么?”张小卒笑问道。 “教习,有时间再给我们讲一次道吧。”苏正目光希冀道,“上次听您讲道,我们全都受益匪浅,修炼起来如鱼得水,才两年多时间我们全都晋升到了毁灭境,您给我们讲一讲圣境大道吧,我想冲击圣境。” “行。”张小卒爽快点头答应,“不过短期内我没有时间,你们得等等。” “没问题。”苏正四人欢快应下,顿时感觉手不酸,腰也不疼了,浑身充满了干劲,再刷一个月丹炉也不累。 张小卒收起丹炉,从《江山社稷图》里走了出来。 里面过了二十多天,外面才去过四天半,正是第五天的下午。 “上来吧。” 张小卒从画里出来后听叶明月说钱若昀已经在五层的楼梯口候了两天,便出声喊他上来。 “公子,您要的东西属下已经买齐了。” 钱若昀快步走到张小卒面前,把一个装有材料的须弥芥子递给张小卒。 “这是剩下的丹药。” 又拿出一个玉盒,里面还剩下二十多颗圣王·丹。 “你的活老子也给你干完了,可累死老子了。” 张小卒把那枚装满炼丹材料,但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丹药的须弥芥子丢给钱若昀。 苏正四人刷丹炉刷吐了,他何尝不是炼丹炼吐了。 反反复复炼那么几种丹药,一炼就是二十多天,想想都是一种折磨。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和叶明月离开了鸿运丹阁。 钱若昀一直把二人送到城门外。 然后一路哼着小调回到鸿运丹阁,把装满丹药的须弥芥子递到李钟手里,说道:“给你看一眼,让你开开眼界。” 李钟接过须弥芥子,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惊呆在原地。 钱若昀瞧着李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非常满意,扬起下巴问道:“全都是我家公子一个人炼出来的,厉害吧?” 李钟震惊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钱若昀又拿出一个玉盒,在李钟面前打开,二十颗圣王·丹耀的李钟睁不开眼。 “我家公子把剩下的丹药送给我们当丹阁的运转资金了,厉害吧?”钱若昀再次扬起下巴问道。 “厉害!”李钟机械性地点点头。 他的大脑已经丧失思考能力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千七百八十九章 同步炼丹 张小卒回到无量山上,先去找了鱼志三人,把钱若昀承诺给他们的新的酬劳待遇讲了一遍。 什么一天只炼三炉丹,坐馆五天休息两天,吃穿住行全包等等。 甚至还给配丫鬟贴身侍候。 同之前被暗无天日的压榨相比,新的待遇可以说是皇帝级别的。 张小卒好说歹说,又送了三人一人一块玉件,这才说动三人答应继续给鸿运丹阁当坐馆丹师。 鱼志看似卖猛虎酒,不太靠谱的样子,实际上是一位六品大丹师。 另外两人一个三品,一个四品。 这三人都得到过道祖的一些真传,给鸿运丹阁当坐馆丹师绰绰有余。 搞定鱼志三人,张小卒去到后山,先检查了下浅嫣·古的功课。 浅嫣·古的修炼资质只能算中等,但是在古仙之力的帮助下,加上???????????????她自身的努力,修炼速度竟一点儿也不慢。 这才修炼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把初级拳法、掌法、腿法等熟练掌握。 起初寒冬和斐娜见她修炼得十分辛苦,一天只才睡两个多时辰,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于是一个劲地劝她多休息。 可是他们慢慢地发现浅嫣·古的精神状态非但没有因为修炼之艰辛而变差,反而一天强过一天,且气血强度也一天强过一天,整个人从里到外地在不断变好,便就放下心来,任她修炼。 张小卒又教了浅嫣·古一套初级的拳、掌、腿的合击技,叮嘱其好好修炼后,离开了隔绝禁制。 这个隔绝禁制空间现在已经成了浅嫣·古的专属修炼场地,张小卒又在里面布置了一个聚灵阵,吸取道门山底下的龙脉灵气给浅嫣·古使用。 相比于柳家堡丹霞仙地近一千条龙脉,道门山底下只有二十九条龙脉,并且其中二十五条和护山大阵、诛仙大阵绑定,不能随便使用,只有四条龙脉是可以用来修炼的,实是寒碜。 「师尊,您要的灵药和灵材买齐了,您检查一下。」 张小卒找到正在开垦药田的闫明朝,把装有灵药的须弥芥子递上前去。 闫明朝眼下有足够的太初元始之力使用,药田已经开垦到了第二十块,茅草屋前绿油油一片,远远望去就跟种了一片韭菜似的。 闫明朝放下锄头,接过须弥芥子,神识进入其中,把每样灵药和灵材一一检查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叶明月道:「妮子,把我们送进你的画里,老夫给这小子讲讲丹术。」 这一讲就是十天。 外面十天,茅草屋小世界里则是过去了五十天。 闫明朝没有把张小卒当成一位大丹师来教导,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入门的学徒,从丹道最基础的知识开始讲。 苏正几人本想跟着蹭课,可是闫明朝讲的知识点一个紧接一个,通常他们一个知识点还没理解透,闫明朝已经又讲了三四个知识点。 且讲丹道的同时,还囊括了其他各种庞杂的知识。 比如温度和气候变化、水和土壤、山川和阵法、日月和星象,等等等等。 苏正几人听得头晕目眩,不明白闫明朝好好讲着丹术,为何要穿插这些杂七杂八的知识进来,搞得他们更加听不懂了,听到后面他们全都吓得跑开了,生怕再听下去会抓狂发疯。 然而张小卒却听得津津有味。 闫明朝由浅入深,由表及里,有点到面,层层递进地讲述,让他感觉自己一步一步,视野清晰地走进了宏大的丹道世???????????????界。 最直观的改变是,他对炼丹的理解由这样炼就能成丹变成了为什么这样炼能成丹。 而闫明朝知道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所以不怕张小卒会左耳听右耳冒,总之先把自己对丹道的所学一股脑地全部灌到张小卒的脑子里再说。 五十个日夜的讲道,是闫明朝修习了近万年丹道知识的浓缩,汇聚成一条河流,灌输进了张小卒的脑海里。 张小卒终生受益无穷。 张小卒又在茅草屋小世界里消化了二十多天。 当他从《江山社稷图》里出来时,闫明朝已经把药田旁边的茅草屋改造成了炼丹房。 「把你的丹炉拿出来,我们先炼一炉百悟丹。你说,我炼。」 闫明朝吩咐道。 「我说,您炼?」张小卒不解问道。 「对,你说,我炼。」闫明朝确定地点点头,「你说一步,我做一步,你指挥着我炼丹。」 「好。」张小卒以为这是闫明朝对他这些天学习成果的考校,把丹炉拿了出来。 闫明朝先把之前让张小卒买的灵药和灵材拿了出来。 然后拿出一个装太初元始之力的螺壳,左手拿出一个角盅,说道:「我们以角盅来计量太初元始之力。」 又拿出一个水壶状的空间容器,说道:「这里面装的是我这几天特别熬制的灵液,一斤龙脉灵液配三钱九香和三钱雷肺汁液,一共熬制了三千斤,应该足够我们使用。你对这个配比的灵液药力有概念吗?要不要尝一下?」 「也好。」张小卒点头道。 用九香和雷肺熬制的灵液做炼丹底液,必须精准掌握灵液的药力,否则极容易炸炉,所以就算 闫明朝给出了配比,张小卒心里也已经大体有数,但是仍要知道的更精确。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尝一下。 闫明朝从空间容器里引出一滴,送进张小卒的嘴里。 张小卒砸吧砸吧嘴,随即吐掉呛鼻上头的灵液,冲闫明朝点头道:「可以了。」 闫明朝点点头,道:「开始吧。」 「起火,烧炉。」 「乾位以清火慢灼,艮位施以四阶火焰……」 「祭春雷咒,以雷电之力熨炉身。」 「先倒入两角之量的灵液,祭山崩咒,把灵液震散成雾气。」 「炉温达到十时阳温,倒入九角灵液……」 「放百果天香…放无定还根草…放三角盅太初元始之力……」 张小卒说一步,闫明朝做一步。 最后成功凝丹。 且???????????????数量足有十五颗,比正常一炉百悟丹多出五颗。 品质也非常不错,九颗上上品,三颗上品,两颗中品,一颗下品。 「不错。」闫明朝满意地点点头。 得到闫明朝的夸奖,张小卒高兴地笑了,说道:「都是师尊教得好。」 闫明朝收起丹药,刷洗丹炉,然后退到一旁,说道:「我说,你炼。」 「好。」张小卒胸有成竹,一点不怵,大步走到丹炉边,说道:「开始吧。」 「起火,烧炉。」 「乾位……」 一个人说,另一个人炼,和刚才一样,只不过两个人的角色反了过来。 前后两次的步骤全都一样。 然而这一炉成丹却足有十六颗,比刚刚那一炉多出一颗。 不过品质略微低了一些。 七个颗上上品,四颗上品,两颗中品,三颗下品。 「步骤都是一样的 ,为何两炉的差距会这么大?」张小卒不解问道。 「这就是我们要克服的问题,否则我们无法合力炼火麒麟丹。」闫明朝皱眉道。 「不是吧师父,您真要和我一起炼火麒麟丹啊?」张小卒惊讶问道。 「当然。」闫明朝肯定道,「我们两人合力炼制,一人出错,另一人可以补救。」 「可是两个人炼制出错的几率也大啊。」 「所以我们需要完全同步。」 「感觉…好难啊。」张小卒神色一苦,感觉让自己这个才学炼丹一两年的新手,和闫明朝这个丹道大宗师同步,实在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啊。 「所以才要练,多练。」 「好吧。」 第一千七百九十章 合炼 「……」 「……放卓龙之眼,再放九霄仙草……」 「……」 「先十二时正午阳火猛催二十二息,而后转九时阳火……」 「成丹!」 …… 「……」 「成丹!」 …… 「师父,收火的时候微慢半息,会不会好一点?」 「我想想。」 …… 「大用,你的山崩咒威力再提两成。」 「好的。」 …… 师徒二人摒除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炼丹中,并不断地探讨纠正,思考,然后再探讨纠正。 从百悟丹到圣元丹,再到圣王·丹、追星丹、临月丹,直至耀阳丹和圣皇丹。 从起初的一个人指挥一个人炼,再到两个人一起上手同炼一炉丹。 随???????????????着一炉又一炉丹成,二人之间的默契度不断提升。 直至最后宛如一人。 张小卒的丹术在闫明朝赶鸭子上架般的教导下,提升之快宛若扶摇直上九万里。 毫不夸张地说,闫明朝让他的丹道至少少走上千年的弯路。 但也有不好的,就是他的丹道里充满了闫明朝的影子,想要走出闫明朝的影子,研创出自己的丹道,很难很难。 闫明朝亦有所收获。 张小卒往往能突破固有观念,提出一些新颖的想法,这些想法乍一听感觉纯属胡说八道,可是细一琢磨,却是可行的。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 因为有一些药力更强,性价比更高的灵药灵材,由于找不到可以调和药力的材料而不得不舍弃。 而调和的理念基本都是从中和药力???????????????药性为出发点。 也就是说那十七样材料的药力是被削弱过的。 而且越是高级丹药越存在这样的问题,因为炼制高级丹药的灵药灵材大多是顶级的天材地宝,药力极其强大,若是不能调和好,极容易药力失控,发生炸炉。 如果假设一个理想状态,不用调和药力,炼丹过程中也没有药力挥发流失,让这十七样材料的药力全部转化为星辰丹,那么至少能成丹三十颗。 如果再用性价比更高的材料换掉其中几样,然后再加上几味可以激发和增强药性的材料,那么成丹数量达到四十颗,甚至更多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是在完全理想状态下的假设,实际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虽然太初元始之力非常给劲,但是张小卒也没有被冲昏头脑,提出不切实际的妄想,他只是对丹方提出一点小小的改变。 只不过这点小小的改变,在正常丹师眼里却是颠覆认知的疯狂念头。 但是闫明朝点头同意了张小卒的想法。 师徒二人从低级丹药开始,先研究探讨新丹方,然后买材料试验,在一次次失败中汲取教训,在一次次成功中积累经验。 从低级丹药一步一步向高级丹药试验,最终成功炼制出一炉圣皇丹。 成丹四颗,比正常一炉两颗的成丹量多出一倍。 且品质极佳,三颗上品,一颗中品。 高兴得张小卒直呼发达了。 要不是还有很多事情去做,他真想啥也不干,炼它几年圣皇丹。 闫明朝见一切准备充足,遂把目光看向了最终目标--火麒麟丹。 但是张小卒向叶明月要来一颗血菩提,要求先拿飞升丹做实验。 师徒二人在茅草屋小世 界里对飞升丹的丹方一番研究推敲后,列出一个新丹方。 叶明月跑遍周围的五座大城,才帮二人把新丹方的材料买齐。 材料到手,二人立刻动手炼制起来。 二人虽然信心满满,但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整个过程都秉着一口气。 雷止戈、江天樾、叶明月等全都在四周护法,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靠近丹炉。 …… 滋--滋--! 炙热的烘烤让炉盖的气孔喷吐热气,发出格外急促而又尖锐的声响,远在前面无量山上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向后山方向投来好奇的目光。 只看到一束白色热气从闫明朝搭建的炼丹房的房顶喷出,竟然向着天空喷出百丈之高。 单从热气喷射的可怕高度就能知道丹炉里的压力有多恐怖,万一炸炉,四周的山峰恐怕都会被夷为平地。 邦! 闫???????????????明朝突然睁目竖眉,对着丹炉猛拍一掌,喝道:「凝!」 轰! 张小卒左掌猛催,太阴太阳青白相间的火焰突然只剩下炙热的白,温度骤然拔高了三倍。 诱人的丹香随着热气从丹炉里喷上了百丈高空,然后随风飘散,无量山上的人闻到后无不咽口水,忍不住惊讶于张小卒和闫明朝在炼什么神丹妙药,非但动静这么大,丹香还这么诱人。 五息过后,张小卒手掌向下一压,数丈高的火焰立刻减弱,白色火焰变成了青色的火焰。 气孔喷吐的热气也随之减弱。 闫明朝脚下越来越快,时不时在丹炉 上拍一掌。 丹炉里传出了细小的咔咔声,是凝丹的声音,听在张小卒和闫明朝耳朵里好比天下间最美的曲子。 十五息过后,张小卒左掌向下猛地一压,火焰熄灭。 「成丹!」 闫明朝大喝一声。 吱! 炉口处突然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 闫明朝脸色骤变,急喊道:「不好,要炸炉!」 叶明月等人闻言色变,第一时间撑起防御气墙,保护周围的山林不被炸炉摧毁。 闫明朝和张小卒没有从丹炉旁边撤离,而是飞快地双手掐诀,往丹炉里拍打咒印,束缚镇压丹炉里即将暴走的力量。 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呼! 张小卒左掌一抬,太阴太阳火焰重新燃起。 不过火焰刚碰触到炉壁不到两息时间,就被他重新压灭。 突然一道瑞彩从炉盖的气孔射了出来。 闫明朝焦急而又凝重的脸庞上突然绽起了笑容,舒了口气,笑道:「成了,快看看成丹几颗。」 第一千七百九十一章 有人证道天尊 张小卒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刚刚但凡他和闫明朝有一人慢一步,都无法把这炉飞升丹抢救回来。 总算明白闫明朝为何要和他一起炼火麒麟丹了,两个人炼,出了错还有一定的补救机会,一个人炼,出了错只能等着炸炉。 邦! 张小卒一掌拍在炉壁上,震开炉盖,三颗鲜红似火,流光灿灿,鸽子蛋大小的飞升丹从炉口飞了出来。 「哈哈,一炉三颗,史无前例,史无前例啊!」 闫明朝捋须大笑,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格外明亮的光芒,他看到了丹道即将步入一个崭新的纪元。 「谢谢你!」 闫明朝目光看向张小卒,心里真诚地道了声谢,替天下丹师和修者感谢张小卒,因为他们将成为这场变革的受益者。 当然,前提???????????????是张小卒愿意大公无私地奉献太初元始之力。 闫明朝暗暗下定决心,要尽毕生之所能保护张小卒,不准任何人伤害张小卒,要让张小卒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因为他知道张小卒的心是温暖的,只要这个世界的修者给他滴水之恩,他便会涌泉相报。 「两颗上品,一个中品。师尊,我们是不是创造了一项历史记录?」 张小卒把飞升丹装在玉盒里,呈到闫明朝面前,兴奋地问道。 「当然,史无前例。」闫明朝肯定地点点头,并感谢道:「多亏有你,不然就炸炉了,辛苦了!」 「是师尊教的好,您辛苦了。」张小卒朝闫明朝深深地躬了一礼,感谢他老人家把对丹道的毕生所学传授给自己。 「哈哈……」闫明朝开心大笑,然后把递到面前的玉盒推回给张小卒,说道:「飞升丹对老夫无用,你留着吧。」 「那我就不和您客气了。嘿嘿…」张小卒嘿笑着把丹药收进了虚空空间。 这段时间炼的丹药,除去一些拿去买炼丹材料了,剩下的都被他收起来了。 「休息两天,然后我们研究火麒麟丹丹方。」闫明朝说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内心充满了期待。 闫明朝走出炼丹房,朝叶明月所在的方向招招手,说道:「妮子,把老夫送进画里,老夫要好好睡一觉。」 张小卒收起丹炉,跟出来喊道:「我也是。」 从闫明朝给张小卒讲道开始至今,他们师徒二人就一下也没合过眼,而他们在画里画外度过的时间加在一起已经有三个多月。 他们炼丹都是在外面炼的,一炉都没有在茅草屋 小世界里炼,因为里面的法则不完整,对炼丹,尤其是蕴含法则力量的高级丹药,有极大的影响。 虽然以他二人的境界,一年半载不睡觉也没问题,但是一连三个月的忙碌,尤其是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精神上的疲倦,所以需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然后面对终极目标火麒麟丹。 二人进到茅草屋世界倒头就睡。 「有哪位高手前辈知道刚才那是什么丹的丹香?实在太好闻了,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诱人的丹香。」 无量山上有修者向周围的人打听道。 现在每天来到无量山上的修者已经不多了,也就一二十、二三十的样子。 刚才的动静很大,丹香非常诱人,吸引了山上所有人的注意。 无量山和后山之间距离较远,而且隔着两座山峰,所以靠???????????????肉眼看不见张小卒和闫明朝炼丹的情景。 唯有圣境强者的神识,亦或是有特殊能力的修者,比如像张小卒一样,拥有入 微心境,才能看得到。 闫明朝没有在炼丹房周围布置隔绝大阵,因为隔绝大阵或多或少会影响炼丹,所以想看是可以看到的。 「你不过区区海之境,当然没闻过飞升丹的丹香。」 一位站在广场边上一棵老松树下的黑袍老者搭腔道。 那人闻言震惊得两只眼珠子一下瞪圆了,惊叫道:「这是飞升丹的丹香吗?刚刚道门后山是在炼制飞升丹吗?」 周围其他修者也都十分震惊。 飞升丹乃是阳圣境突破皇圣境的丹药,一颗的价值在一百颗圣皇丹往上,他们大多人都是只听过其名,没见过实物。 「如果老夫再告诉你们,刚刚大宗师闫明朝和张大用联手,一炉炼出了三颗飞升丹,你们会不会相信?」 黑袍老者目光冷然地望着道门后山方向说道。 「怎么可能?」 有人直接摇头。 「啊,是真的吗?」 也有人半信半疑,确认问道。 但是黑袍老者压下了袍帽,转身往山下走去。 此人名叫吴言笑,是药王宗的丹道大宗师,齐谨瑶的师父。 他是来找闫明朝比丹术的,可是站在无量峰上看了几天,尤其是目睹三颗飞升丹飞出炉时,他的战意瞬间溃散,知道不用比了,因为闫明朝的丹术他根本看不透,甚至都看不懂。 一炉飞升丹怎么可能出三颗丹? 是丹方的问题吗? 他目睹了整个炼丹过程,所以知 道闫明朝和张小卒往丹炉添加的灵药和灵材,也就是知道了丹方,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试验一下。 可惜他没有听见闫明朝说的话,否则要是知道闫明朝接下来会炼制火麒麟丹,打死他也不会现在离开。 闫明朝说到火麒麟丹时都是传音说的,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怕引来太多人围观,甚至是心术不正的人出手破坏,因为火麒麟丹和证道天尊息息相关,在眼下这个紧张时刻,消息一经传出,肯定有人不希望道门的人得到火麒麟丹。 比如说柳家堡。 清渠没有服用火麒麟丹就已经一只脚踏入天尊境的大门,若是再服食火麒麟丹,那另一只脚岂不是轻松就能踏进天尊境大门。 …… 「哈哈,我回来了!」 「闫老,快帮我修复桃夭剑吧。」 「闫???????????????老--」 「干,不会是溜了吧?」 出去找铸剑材料的清渠终于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知他这两个月奔波了多少个地方。 他神识扫过整个道门,不见闫明朝的踪影,一下子跳脚叫嚷起来。 叶明月闻声从修炼中醒来,忙从药田边的茅草屋里走出来,向飞在空中的清渠施了一礼,讲道:「大师兄,闫老没有走,他老人家正和奴家夫君在奴家的画里研究丹方。」 闫明朝和张小卒在茅草屋小世界里呼呼大睡了七八天,醒来后神清气爽。 张小卒先从画里出来了一下,考校了一下浅嫣·古的功课,然后教了她一套中级腿法,接着便回到茅草屋小世界,和闫明朝研究探讨起火麒麟丹方。 因为太初元始之力的加入,闫明朝之前耗费百年时间精心推敲出来的丹方用不上了。 当然,也不是全然用不上,而是要在这个基础上寻找更加的配方。 「我把材料找回来了,让他们先把丹方放下,出来帮我修复桃夭剑。」清渠迫不及待道。 叶明月点点头,然后用意念向画里的闫明朝禀报一声,得 到他的同意,这才把他从画里放出来。 张小卒也跟着出来了。 「没时间。」 闫明朝从画里出来,没等清渠开口,就出言拒绝道。 「干!」 清渠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老朽——」 闫明朝正要说话,突然神色一惊,声音戛然而止,转身震惊地望向西南方向。 一股强大的势迎面冲击而至。 有人证道天尊了。 第一千七百九十二章 偷袭,证道失败 迎面冲击而来的势让张小卒有一种熟悉感,和上次他在靖南山脉感受到的十分相似。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柳向荣证道天尊产生的。 所以他刚一感受到这股势,便想到有人在证道天尊。 如他所想,确实是有人在证道天尊。 这股强大的势以证道之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唯有超凡境还能在这股势的冲击下镇定自若。 圣境修者皆抗不住,只觉神魂惊颤,有种神魂即将溃散的恐怖感觉。 圣境之下的修者更是不济,双股颤颤,直接向着势袭来的方向屈膝跪了下去,只有寥寥一些心志异常坚定之辈,才能咬牙坚守本心,不作屈服。 一时间仿佛天地都失去了色彩,被这股强大的???????????????势夺去了光芒,万物生灵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股势上面。 这是新晋的天尊在向世界宣告他的身份,向天地生灵施恩威,立威严。 天上的鸟、地上的兽、水里的鱼,以及花草树木皆不由自主地朝西南方向俯身,朝拜新晋的天尊。 伴随着这股势的袭来,西南天空突然显现祥云瑞彩,异常的明亮,刺眼夺目,好似有一颗璀璨的太阳藏在翻涌的祥云里,即将临凡。 「上次柳向荣证道天尊亦是这般异样,可是最后竟然失败了,这次这位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张小卒望着西南方向说道。 他希望此人成功,然后抢夺的是极乐天尊的天尊王座。 「上人可知这个方向是哪个势力的超凡?」闫明朝好奇问道。 「那个方向应该是天山派的老祖苏玥仙子,亦或是再往南去,蜀南几家势力的超凡老祖,不过由祥云瑞彩的距离来看,极大可能是天山派所在的位置。」清渠回道。 他推断的不错,证道之人正是天山派的老祖苏玥。 此刻天山派上空祥云翻滚,瑞兽朝拜,仙乐叮咚。 忽然祥云似幕布一般掀开,一张神圣威严的金色天尊王座在空中缓缓显露出来。 随之垂下一条白玉阶梯。 白玉阶梯向着地面层层延伸,最后停在身穿青色水衫裙的苏玥仙子面前。 苏玥仙子神色威严,仰头望向天空中的金色王座,眸子里闪烁着炙热无比的光芒。 「恭喜老祖证道天 尊!」 「恭喜仙子!」 天山派的弟子和苏玥仙子的朋友一起恭贺。 「恭请老祖登天尊王座!」 天山派门众跪地山呼道。 苏玥仙子左手撩了一下裙摆,右手负在身后,迈步踏上了白玉阶梯。 证道之前她还隐隐畏惧,觉得纵使极乐天尊受伤了,自己也没有能力从他屁股底下抢夺天尊王座,此次证道十有八九会失败,但是此刻天尊威势加持己身,天尊境强大的力量在体内奔涌,让她的信心空前强大。 所以她向前迈出的每一步都无比的沉稳有力。 很快她就来到了金色的天尊王座前面,松开裙摆,整齐衣冠,随即转身背对着天尊王座。 「天地为鉴:我,苏玥,今日得???????????????证大道,登临天尊王座!」 「此乃天意,不可违!」 「违者,斩!」 随着一声「斩」喝出口,她的身体猛地朝王座坐了下去。 但是当她的屁股落下一半时,一股阻力猛然出现在王座上,阻挡了她下落的屁股。 同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九座天尊王座。 王座之上九位 天尊的虚影正襟危坐。 「大胆!」 突然,九位天尊同时怒目圆睁,瞪着苏玥怒声呵斥。 那威严的声音仿如九天神雷,把苏玥的脑袋炸得嗡嗡作响,震慑得她的神魂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一刻,天外天的九位天尊脑海里也都出现了一副画面,一个看不清的黑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想要抢夺他们屁股底下的天尊王座,他们无不勃然大怒,冲黑影怒斥:「大胆!」 「大胆!」苏玥杏目一瞪,毫不畏惧地迎上九位天尊愤怒的目光,在他们脸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极乐天尊的脸上,喝道:「吾乃天地钦定的新天尊,极乐老祖,你的能力已经不配坐在天尊王座上,速速让开,由吾来坐!」 她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喜色,因为九位天尊中属极乐天尊身上的气息弱,这说明他在道门受的伤还没有痊愈,让她感觉抢夺天尊王座的机会大大增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天道似乎知道她选定了极乐老祖的天尊王座,其他八位天尊和他们的天尊王座忽然消失,只留下极乐天尊和他的天尊王座。 「找死!」 极乐天尊怒喝一声,身体突然从王座上弹起,化作一柄长刀斩向苏玥。 苏玥意念一动,神魂化作一柄利剑,迎了上去。 叮! 刀剑相交。 画面竟在九天之上呈现了出来。 北琼、中岳、古南、深海的上空皆能看到。 刀光剑气猛烈碰撞,山崩海覆,空间破碎,天地失色,万物毁灭…… 可怕的画面在九天之上不断变幻,似乎是在演示极乐天尊和苏玥战斗的画面。 约莫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刀光突然黯淡,被剑气压了下去。 …… 「啊--」 「噗!」 柳家堡,丹霞仙地,极乐天尊突然惨叫一声,嘴里喷出一道血箭,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 他刚刚见好的神魂伤势,受到苏玥的冲击,一下子爆发了。 …… 「哈哈……」 天山派,苏玥仰天大笑,喝道:「极乐天尊,你的王座本尊笑纳了!」 说着双手猛地抓住王座两边的扶手,把身体往王座里猛压下去。 她的脑海里,极乐天尊化成的刀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她的剑斩碎。 嗖!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从虚空里杀出,直扑苏玥。 「大胆!」 「保护老祖!」 天山派和苏玥仙子的朋友全都大吃一惊,纷纷祭出兵器欲拦截偷袭之人,但偷袭之人早有预谋,偷袭的角度刁钻不说,且速度极快,瞬间就杀到了苏玥的面前。 「找死!」 苏玥怒喝一声,抬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宝剑,顺势斩向偷袭之人。 偷袭之人使一杆长枪,刺破虚空,扎向苏玥。 叮! 枪剑碰撞,偷袭之人震退百丈,然后竟借后退之势遁入虚空逃走了。 「咳--咳--噗--!」 苏玥脸色剧变,先急咳了两声,紧接着嘴巴一张,喷出一大口鲜血。 脑海里,她神魂化身的剑被极乐天尊的刀斩断了。 随即极乐天尊和他的天尊王座消失。 同时苏玥屁股地下和脚下的金色王座和白玉阶梯一起破碎,化作流光随风消散。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 持离线朗读的神器,App】 苏玥,证道失败。 第一千七百九十三章 柳家堡出动 苏玥本来已经接近成功,因为极乐天尊已经不敌败退,跌下天尊王座就在眨眼之间,可是偷袭之人在关键时刻断了她的锐气,让极乐天尊抓住机会反败为胜。 「啊--」 「该死!该死!该死!」 「啊--」 苏玥气得仰天怒吼,不禁气急攻心,一口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 「仙子,偷袭之人是柳家堡的柳无命,我认得他的长枪!」一个前来为苏玥护法的修者气愤地叫道。 他气得咬牙切齿,为没能保护好苏玥而羞愧自责,不禁怒发冲冠,满面狰狞,恨不得立刻冲去柳家堡找柳无命拼命。 「柳家堡,欺人太甚!」 「从今天开始,我天山派和柳家堡——和柳家堡——咳咳咳--和柳???????????????家堡再无往来!」 苏玥本想说和柳家堡不死不休的,可是话到嘴边几次也没敢说出口,因为天山派和柳家堡真要不死不休地打起来,那么死的绝对是她天山派,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嘴里连咳数口鲜血,然而最后也没敢将「不死不休」四个字说出口,只能憋屈地说了句「再无往来」。 「啊--」 苏玥只能愤怒地冲天嘶吼,来发泄内心的怒气。 由她眼睛里深深的怨毒之色可以看出,日后她私下里定会对柳家堡的人狠狠地报复。 …… 「真可惜,只差一点!」 张小卒望着九天之上的刀反败为胜,以及充斥天地间的天尊威势消失,便知道证道之人和柳向荣一样,失败了。 「那刀代表的应该是极乐天尊,可见他的伤还没好。」 闫明朝说道。 清渠冷笑道:「被诛仙剑阵和小师弟的天道法则伤了神魂,没有个一年半载休想痊愈。等着看吧,接下来证道的人会一个紧接一个,极乐天尊的天尊王座保不住了。」 「大师兄,你不趁此良机证道吗?」张小卒转头热切地看向清渠问道,觉得这是一个证道天尊的绝佳机会。 闫明朝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看向清渠说道:「上人,老朽这就帮你修复桃夭剑,助你证道。只可惜火麒麟丹要提前一年服用,现在炼制已经赶不上了。」 火麒麟丹之所以要提前一年服用,是因为服用火麒麟丹之后的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服用者会修 为尽失。 闫明朝之所以做此决定,把炼制火麒麟丹延后,是因为他也觉得眼下是证道天尊的绝佳机会,如果能助清渠证道天尊,让道门拥有两位天尊,那么张小卒的安全保障将会得到极大提升。 他的目的是保护张小卒。 清渠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狡黠之色,朝闫明朝抱拳感谢道:「无需火麒麟丹,只需桃夭剑在手,我就能干掉极乐天尊,抢了他的宝座。辛苦闫老了!」 「跟我来!」闫明朝转身朝后山飞去,不忘叫上雷止戈,「还请雷小兄弟一并过来,老夫需借你的太阳真火一用。」 「好说。」雷止戈当即飞身跟上。 「多谢!」清渠朝雷止戈抱拳道谢。 「举手之劳,前辈客气了。」雷???????????????止戈摆手道。 一行人跟着闫明朝来到庐棚。 闫明朝走到锻造台前面,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砖头大的粉红色材料,说道:「此物名叫月心之精,据古籍记载,此物来自于天外的月亮,是月亮中心最坚硬的精铁,唯有太阳真火能将其融化。」 【鉴于大环境如此, 说着看向清渠,哼道:「此物老夫已经珍藏五千余年,多宝天尊多次向老夫讨要,老夫也没舍得给,便宜你了。」 清渠两眼放光,连连向闫明朝拱手作揖,感激道:「多谢多谢,闫老此番情意,清渠定铭记终生,日后若有差遣,只管开口,清渠定上刀山下火海,不负所托。」 闫明朝看了眼张小卒,道:「老夫别无所求,你把大用照顾好就可以了。」 清渠当即拍胸脯保证道:「闫老放心,从今天开始这小子拉屎我也跟着,保证连蚊子也叮不着他,然后再给他娶十八房婆娘,让他多子多孙,多福多寿。」 张小卒:…… 叶明月柳眉倒竖,不悦地瞪向清渠。 闫明朝点点头,把月心之精扔进熔炉,看向雷止戈道:「麻烦雷小兄弟祭出太阳真火炼化它,不过要留意一些,可千万别把老夫的炉子一起炼了。」 铮! 雷止戈抽出斩妖刀,挥刀斩向熔炉。 呼! 太阳真火自刀锋飞射而出,钻进炉中把月心之精包裹起来。 他显然已经对太阳真火控制自如,除了炼化月心之精外没有一丁点的外泄。 时间缓缓流逝。 直至半个时辰后,月心之精才开始慢慢融化。 闫明朝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脸上绽放笑容,捋须道:「古籍记载的果真不错,只有太阳真火能炼化这月心之精。」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尤其是清渠,开心的咧起了嘴角。 刚刚见月心之精一直没有动静,他都着急得额头冒汗了。 「既然这月心之精成功融化,那就用不上鱼龙的第三齿了。」 闫明朝拿出鱼龙的第三齿还给张小卒。 他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太阳真火不能熔炼月心之精,就用鱼龙的第三齿来修补桃夭剑,所以月心之精融了,便用不上鱼龙的第三齿了。 张小卒摆手道:「您留着吧,我要它无用。」 寒???????????????冬·古和斐娜·古表情苦涩,这鱼龙的第三齿本来是他们的。 闫明朝没有和张小卒客气,随手又把鱼龙的第三齿丢进了虚空空间。 清渠打开虚空空间,拿出三件东西,分别是冰霜雪魄、地心岩髓和天雷玉髓,走上前去一一交给闫明朝,说道:「我为了找这十滴天雷玉髓,追着雷暴跑了十万里,才侥幸得到。」 众人闻言不禁咋舌。 闫明朝把东西接到手里,说道:「运气不错,据老夫所知,有个倒霉蛋跟着雷暴追了十年都没得到一滴天雷玉髓。」 「如此一说,那我的运气还真不错。」清渠咧嘴笑道,然后又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团蕴含雷电之力的氤氲气团,递给张小卒说道:「运气不错,还顺手抓到一只雷元素之灵,你拿去炼化了吧。」 闫明朝插言道:「给明月妮子吧,炼化雷元素之灵对她推衍画中世界的天道法则有很大帮助。」 张小卒本来不想要的,但是听闫明朝这么说,当即从清渠手里接过雷元素之灵:「多谢大师兄!」 转手将其交给了叶明月。 「多谢大师兄。」叶明月高兴地朝清渠福了一福。 月心之精融化的非常缓慢,三个时辰后只融化了一层表皮,九个时辰后才融了一寸多深,直至三十多个时辰后,砖头大的月心之精才全部融化。 雷止戈的太阳真火的火焰都变得黯淡了一些。 当当当! 闫明朝立刻将融化的月心之精转移到锻造台上锤炼。 第一千七百九十四章 以剑气为火 经过三融三炼,闫明朝才把月心之精的杂质全部剔除,淬炼精纯。 接着是第四次熔炼。 精纯的月心之精煅烧起来更为艰难,雷止戈操控太阳真火足足烧了七天七夜,才将其烧融。 与此同时闫明朝拿出桃夭剑,将其煅烧锤打了一番。 如果单从表面上看,似乎和寻常铸剑铁匠也没什么不同,然而事实上他每一锤下去都让张小卒等人震惊不已,因为他的锤头里非但蕴含着精湛的锻造技巧,还携带着庞大繁多的力量元素。 金木水火土、空间、时间、阵法等等,似乎没有他不会的。 就连清渠都忍不住惊叹连连,直言道如果闫明朝把精力用在修炼上,其战力绝对会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境界。 闫???????????????明朝闻言只是摇头一笑,对修炼并无多少兴趣。 他的修为境界从未刻意修炼过,从开战门到超凡境,一直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就提升了。 但是他的战力可不弱。 或许相比于清渠这种天尊之下顶尖战力的存在,他的战力要弱一个等级,但是和其他超凡境强者相比,他的战力又是拔尖的。 先不说作为天外天最顶尖的炼器宗师,他有多少攻击和防御的宝物,只说他手里的锤头,若是把敌人当锻造材料锤炼,那庞大繁多的力量元素,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应付得了。 他只是不喜欢战斗罢了。 当当当! 闫明朝把桃夭剑放在锻造台上反复锤打,剔除出来许多杂质,使剑身缩水了很多,又把中间的裂缝拓宽了一些。 然后引来月心之精浇灌到中间的裂缝里,将此缺口补全。 「大用,借我太初元始之力一用!」 闫明朝突然喊道。 张小卒二话不说,拍出一掌,浑厚的太初元始之力顿时如河水般涌出。 闫明朝引着太初元始之力浇灌在月心之精和桃夭剑剑身的连接处,接着又滴上火麒麟精血和地心岩髓,这两样东西皆是至阳至热之物,大大延缓了月心之精和桃夭剑的冷却速度,给它们有足够的时间融合在一起。 接着,闫明朝又从炉子里引出一些月心之精,将其淋在剑刃上,并洒上剩下的火麒麟精血和地心岩髓。 随即挥 动锻锤对着桃夭剑当当当猛烈敲打起来,锻锤下落的速度快到张小卒几近捕捉不到。 如此锤打了三天三夜,桃夭剑才渐渐冷却下来。 清渠双目放光地盯着锻造台上崭新的桃夭剑,心里一千一万个满意。 因为月心之精的加入,使得原本通体银白的桃夭剑的剑刃和剑身中间多了一朵绯红之色,像桃花花瓣的颜色,让桃夭剑的名字更加贴切了。 但是修复并未结束。 而且由闫明朝逐渐凝重严肃的神情可以看出,接下来似乎才到了修复的关键时候。 清渠的神识已经张开,覆盖了方圆百里,严防有人这时候窜出来惊扰闫明朝。 砰! 闫明朝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三丈多高的炉子,扔???????????????在炉棚外的草地上。 此乃剑炉。 闫明朝不知道已经用它炼出过多少把名剑。 剑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 神识往里看去,可以看到一道道强大的剑气正在炭火里飞舞。 「去!」 闫明朝锤头一挑,把桃夭剑从锻造台上挑飞,正好落进了炉口里。 闫明朝跟着跃出炉棚,掐诀对着剑炉拍去。 嗡! 剑炉炉壁震颤,亮起一道道大阵纹路。 当大阵纹路全部亮起,接着运转起来时,炉子里的剑气似笼中鸟突然获得自由一般,欢快地从炉子里飞了出来,绕着剑炉飞舞了几圈,然后冲天而起。 咔! 九天之上一声炸响,只见天空打开一个空间之门,冲天而起的剑气飞了进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突然一股可怕的凌厉气息从空间之门里涌出,随之传出铮铮剑鸣,紧接着咻咻咻,一道道强大的剑气从门里飞出,直射而下,眨眼间便将剑炉吞没。 「快把周大哥和大嫂喊出来。」张小卒突然向叶明月小声催促道。 闫明朝自九天之上引来了剑气长河,他觉得这对周剑来和都可依参悟剑道或许有帮助。 叶明月明白张小卒的意思,立刻以意念沟通正在茅草屋世界里修炼的二人,将二人从修炼中唤醒。 周剑来和都可依看到垂落的剑气长河既惊又喜。 剑气长河携带着强大的剑道法则, 对他们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修炼机会。 虽然周剑来也能引来剑气长河,但是和闫明朝引来的不相同,在剑道法则上有很大区别,且周剑来自身也无法一直引动剑气长河修炼,因为每一次引动剑气长河对他自身的剑意都会造成极大的消耗。 【鉴于大环境如此, 所以眼前这条剑道长河对他同样十分珍贵。 他顾不上和周围的人打招呼,立刻便就沉浸在剑道法则的参悟中。 都可依也是如此。 「闫老,连剑道你都精通到此等高超境界了,着实让在下叹服。」 清渠发自内心地惊叹道,感觉天地间的力量似乎就没有闫明朝不会的。 「老夫是用剑阵沟通的剑气长河。」闫明朝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的剑道并不???????????????高深,然后盘膝坐在剑炉旁边,说道:「上人,你也别闲着,引一道剑气长河下来,一起祭炼桃夭剑。」 「不会有影响吗?」清渠问道。 「多多益善。」闫明朝道。 清渠闻言眼前一亮,掐起剑指,指向天空,喝道:「看我的。」 轰隆隆! 随着清渠祭出强大的剑意,九天之上突然风起云涌,随之打开一个比闫明朝召唤的空间之门大十数倍的缺口,紧接着磅礴的剑气自缺口里倾泻而下。 「干!」 闫明朝眼皮惊跳,急忙从剑炉旁边闪开,差点被清渠召唤来的剑气长河吞没。 他转头瞪了清渠一眼,然后重新盘膝坐下,一手掐诀,一手挥动锻锤,对着剑炉里的桃夭剑锤打。 「天下第一炼器大宗师,就是霸气!」 清渠看见闫明朝的动作,身上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闫明朝竟以剑气为火对桃夭剑进行淬炼,简直逆天。 两条剑气长河从九天倾泻而下,方圆千里的剑都在颤抖。 周剑来双瞳里剑意熊熊,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 他没有压制自身剑意的欲望,选择遵从剑心,当即手掐剑诀指向天空,喝道:「我也来助前辈一臂之力!」 随着他的剑意从眼瞳里射出,沟通九天剑气,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剑气漩涡,接着一条剑气长河从漩涡中心倾泻了下来。 「好小子!」 闫明朝不禁高看了周剑来一眼。 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 天意来了 「剑修,真帅!」 张小卒望着清渠和周剑来周身剑意旋绕,剑指九天,引得九天之上剑气长河倾泻而下,露出无比羡慕的目光。 他也想这么来一下。 「你现在修剑也不晚。」叶明月似是瞧出了张小卒心中所想,忽然小声说道,「我记得你练剑也很快,似乎对剑道的悟性还不错。」 伴着这句话,她的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情,想起了当年张小卒初到帝都,在帝都城南郊外和神剑城叶家天才叶十三那一战。 当时张小卒只看了一遍叶十三的剑招,就有模有样地施展了出来。 虽然没能成功,但能看出张小卒对剑还是有理解的。 回忆往昔,她的思绪有点刹不住,顺带着回想起和张小卒刚认识时的点点滴滴,想到在她家地???????????????下密室里,张小卒帮她解毒时的画面,脸颊上羞得飞起两朵红霞。 「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张小卒发现叶明月的脸突然红了,还以为她怎么了。 叶明月突然神色幽怨地瞪了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不明所以。 他就是想破脑袋也决计想不到,叶明月正在埋怨他当年在地下密室里,为何会对她不着寸缕的身体那么克制,难道在他张小卒眼里她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 「只是因为用那种方法帮我解毒后,他才被迫对我负责的吗?实际上我在他心里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 叶明月的思绪已经严重跑题。 「哎……」 她突然看着张小卒幽怨地叹了口气,然后又生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一脸无辜。 …… 「他就是青云榜上排名九十七的周剑来吗?未免也…也太强了吧?」 斐娜·古震惊地看着周剑来。 「好强!」 寒冬·古亦是一脸震惊的表情,感觉自己远不是周剑来的对手。 他二人再次感受到打击,觉得青云榜的排名太虚,像张小卒和周剑来的战力,应该排进前三十才对。 「九洲修者的战力都这么变态吗?」 二人心里不约而同地狐疑道。 …… 当当当! 闫明朝一锤一锤敲击,桃夭剑在剑炉里铮铮颤鸣。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先是剑 炉炉壁上的剑阵引来的剑气长河消失,随之周剑来引来的剑气长河消失,而清渠引来的剑气长河势头依旧,并且久久不衰。 周剑来虽然因为剑意消耗巨大而神色疲倦,可一双眼睛里尽是欣喜之色,因为他借助剑气长河从另外两条剑气长河窥视到了许多剑道法则,收获颇丰。 闫明朝手中的锻锤还在继续敲打,且越来越急。 他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气氛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紧张、沉闷和压抑。 张小卒等人从急促的敲打声和闫明朝皱到了一起的两条眉毛感受到了情况不对劲,猜测桃夭剑可能出问题了。 清渠已经紧张得攥起了拳头,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桃夭剑于他而言是至亲一般的存在,他不愿意桃夭剑出事。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而影响到闫明朝。 当一滴豆大的汗水从闫明朝额头上滑落时,所有人的心都禁不住往下一沉,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时间随着闫明朝越来越急促的锤声在流逝。 第三天早晨。 闫明朝突然摇头叹了口气,道:「老夫尽力了,天意如此,无法十全十美,可惜可惜。」 他拼尽全力也没能让月心之精和桃夭剑剑身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其实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内,月心之精比桃夭剑剑身强了不止一个级别,想让月心之精认可桃夭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真的没做到后,心里难免感到遗憾。 「闫老,我的剑气长河还能继续坚持,再坚持三天也没问题,请您务必不要放弃。」清渠请求道。 闫明朝摆摆手,道:「老夫已经竭尽所能,一味强求反而会弄巧成拙,让情况变得更糟。上人,把剑气长河散了吧。」 「这——」清渠不愿。 张小卒以神识扫视剑炉里的桃夭剑,疑惑问道:「师尊,桃夭剑有问题吗?我怎么感觉它比以前更强了呢?」 闫明朝回头瞪了张小卒一眼,道:「当然比以前更强了,否则老夫忙活这些天的意义何在?」 「啊?」张小卒闻言愣住。 其他人也都一脸问号,不明白闫明朝什么意思。 不是说竭尽所能,天意如此,不得不放弃了吗? 怎么还比以前更强了? 「闫老,说 清楚点。」清渠着急问道。 「月心之精的加入虽然让桃夭剑比以前更强了,但是桃夭剑自身材质差月心之精太多,得不到月心之精的认可,老夫竭尽所能也没能让二者完美融合在一起,达不到十全十美。」闫明朝解释道,然后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问道:「怎么,你们以为老夫失败了啊?」 张小卒等人齐齐点头。 「哈哈…」闫明朝捋须一笑,道:「老夫可是器道大宗师啊,对老夫有点信心行不行?」 「干!」清渠高兴地涨红了脸,叫道:「吓死老子了!老子还以为桃夭剑完蛋了呢。闫老头,我爱死你了!要不是你满脸褶子,我一定亲你一口以表感谢。」 「我谢谢您!」闫明朝没好气地白了清渠一眼。 接着收起锻锤,取???????????????出天雷玉髓和冰霜雪魄,冲清渠吩咐道:「上人,等会听老夫的指示,取精血祭剑。」 「取什么精血?火麒麟精血吗?」清渠问道。 「你自己的精血。」 「好!」 闫明朝正要把天雷玉髓送进剑炉,突然抬头望向西方,表情一下子呆愣住,但马上又恢复了神采,收起了天雷玉髓和冰霜雪魄,重新取出锻锤,转头冲清渠急声问道:「天意来了,敢不敢取?」 清渠双瞳猛地一颤,震惊问道:「你是说——」 「对!」闫明朝知道清渠想问什么。 「当然敢,有何不敢?」 「那就去取来!」闫明朝喝道。 张小卒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 清渠突然飞上几十丈高的天空,面朝西方凝目而立。 呼! 突然,一股可怕的势从西边天空冲击而来。 张小卒几人感受到这股势,顿时明白闫明朝和清渠想干什么了,又有人在证道天尊,他二人竟是要抢夺他人证道的天尊之势来淬炼桃夭剑。 简直胆大包天! 同时更是匪夷所思! 清渠剑指一扫,一面由剑气组成的墙在他面前出现,上拄天下杵地,左右横跨百里。 轰! 冲击而来的势被这面剑气之墙生生截停。 然后他在墙上开了个洞。 势顿时顺 着个洞倾泻出来,恰落在剑炉前方,闫明朝的面前。 闫明朝立刻挥动锻锤,搅动天尊之势锻造桃夭剑。 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 天道,怒了 轰隆隆! 后山上空突然雷云翻滚。 随之一股非常可怕的天道之势压了下来。 砰砰砰! 张小卒几人来不及有任何反抗,直接被这股可怕的天道之势压趴在地上,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席卷他们的心头,吓得他们神魂颤抖,不敢有一点反抗的念头。 「天道被激怒了。」 他几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相同的念头。 是的,清渠阻拦天尊之势昭告天下,闫明朝盗取天尊之势锻剑,一个拦路恶霸,一个小偷,胆大包天,触犯了天道。 轰! 咔! 雷云瞬间就覆盖了整个道门上空,紧接着便劈下一道黑色的天雷。 张小卒几人感受到恐怖的雷霆之威,吓得浑身汗毛倒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咻! 清渠剑指怒指苍天,射出一道剑气,和黑色的天雷碰撞在一起,虽把黑色天雷绞碎了,可是嘴上却惊叫道:「闫老,后果竟是这么严重吗?一上来就来黑雷?」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道雷霆。 张小卒几人或许是因为趴在地上比较乖的缘故,倒没有受到???????????????天雷的照顾。 「闫老,不行,会死的,快收手!」 清渠惊悚大叫。 同时左手一挥,散掉了剑气之墙,放天尊之势离开。 咻! 他的眉心识海飞出一柄金色小剑,悬在头顶上空,盯着头顶的雷云铮铮颤鸣。 这金色小剑是他的神魂所化。 如果雷云再不散,他就要和雷云拼命了。 闫明朝盯着剑炉里的桃夭剑,右手高举,锻锤在手中紧握,仍有一股天尊之势被他禁锢在锤头上。 他纠结了片刻,突然目光一凝,狠狠地落下了锻锤。 身为一位器道大宗师,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柄即将十全十美的剑在自己眼皮底下错失机会。 当! 「噔!」 这一锤是敲打在桃夭剑上,亦是敲打在清渠的心脏上。 同时还是敲打在天道的脸上。 咔! 一道天雷落下。 巨大的雷声震得张小卒几人的耳朵瞬间失去了听觉。 咻! 悬在清渠头顶的金色小剑迎着落下的天雷射了出去。 「啊!」 清渠怒吼一声,以身化剑,和金色小剑合为一体。 轰! 剑和雷撞击在一起,鲜血从天空洒落。 清渠似断线的风筝一头栽向地面,在草地上摔出一个大坑,整个人从头到脚焦糊一片。 「噗--咳…咳咳…」 闫明朝也非常惨,体内的雷霆炸裂,把他的五脏六腑和血肉全都绞烂了。 幸好清渠栽落的同时,也把天上的雷云 搅散了,阻止雷霆继续在闫明朝体内肆虐,否则这道体内雷足以要他性命。 「哈哈,成了!」 闫明朝翻身爬起,拖着血肉模糊的破败身躯,盯着剑炉高兴得像个孩子。 清渠的手脚突然抽搐了一下,随即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剑炉,焦糊的脸庞扭动了一下,应该是在笑,问道:「成了吗?」 「成了!」闫明朝点头道。 可紧接着又摇头道:「哦不,还差最后一步!」 清渠努力抬起的脑袋一下摔了回去,吐着烟圈虚弱道:「你让我死了得了!」 「师尊,大师兄,你们…你们没事吧?」 张小卒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二人凄惨的模样,担心地问道。 「你看我们像没事的样吗?」 闫明朝转头没好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 连忙拿出两颗圣皇丹,给闫明朝和清渠一人喂了一颗,然后祭出古仙之力给二人疗伤。 闫明朝服下圣皇丹,调息了半个时辰,精神状态恢复了一些,然后看向清渠说道:「让方圆百里的圣境修者速速回避,免得被苍天之怒牵连。」 清渠闻言吓得身体不自觉地狠抽了一下,叫道:「哪来的苍天之怒?苍天怎么又怒了?***没事干了吗?」 他被雷劈急眼了。 「你要是不想有,也可以没有。」 闫明朝说道。 「啊!你是说——」清渠突然反应过来,闫明朝是说桃夭剑出炉会引来苍天之怒,当即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忙不迭喊道:「得有得有,怒的好,怒的妙!」 说完右掌对着地面一拍,飞到百丈高空, 喊道:「方圆百里内的圣境朋友,你们好!我是道门清渠。劳烦诸位用最短的时间远离道门,因为等会天上要打雷了,省得劈着你们。是我的桃夭剑即将现世,并且即将引起苍天之怒,厉害吧!」 末了还不忘炫耀一下。 他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干!」 百里之内的圣境强者闻言无不色变,向着远离道门的方向拔腿就跑。 但也有人飞上高空,等待雷劫到来,准备借雷劫淬炼肉身。 闫明朝收起锻锤,重新拿出冰霜雪魄和天雷玉髓,转头看向叶明月说道:「妮子,你的画好像可以躲避雷劫,等会听到老夫的指令,立刻把老夫收进去,老夫不想再挨雷劈了。」 「遵命!」叶明月连忙点头应道,并祭出《江山社稷图》。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 绝世好剑 嗖! 闫明朝屈指一弹,把天雷玉髓弹进了剑炉。 桃夭剑剑身,靠近剑柄的位置,有一个铜钱大小,镂空的桃花图案,天雷玉髓恰落在上面,刚好把镂空的位置填补上。 「精血,十滴。」 闫明朝冲清渠喊道。 清渠掐破中指指尖,接着屈指一弹,一串蕴含着强大生机的鲜红血珠飞向剑炉。 闫明朝伸出手指一引,一滴血珠落在了天雷玉髓里,在晶莹剔透的玉髓里溅开,往其中添加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剩下九滴精血洒在剑身上,在两侧剑脊上流淌出两道红线。 清渠只觉心头一颤,随即心里生出了和桃夭剑心灵相通的感觉。 「起!」 闫明朝剑指一引,将桃???????????????夭剑挑出剑炉。 铮! 桃夭剑浮在剑炉上方剧烈震颤,听那清脆的声音,好似在欢快地鸣叫。 嗖! 闫明朝再次屈指弹射,把冰霜雪魄弹在了桃夭剑上。 嗤! 桃夭剑刚从炭火旺盛的剑炉里出来,炽热无比,突然被至寒的冰霜雪魄侵袭,剑身上顿时冒起大量白烟,瞬间冷却了下来。 突然一股强大的剑威自桃夭剑剑身迸射而出,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成了!」 感受到这股剑威,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相同的念头,知道桃夭剑总算是铸成了。 轰隆隆! 九天之上雷云凝聚。 逆天神兵现世,引来了雷劫。 「哈哈,如老夫所料,果然引来了雷劫。」 闫明朝望着天上凝聚的雷云,满意地捋须大笑。 「闫老,我爱死你了!」 清渠高兴的恨不得抱着闫明朝亲两口。 闫明朝没爱搭理清渠,剑指一引,把桃夭剑送到张小卒面前,说道:「给桃花印记加持上静心养神符!」 张小卒闻言一下子明白为何会有苍天之怒了。 但并未迟疑,立刻掐诀给桃花印记刻画静心养神符。 「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清渠拊掌大笑。 「妮子,快把我送进画里,不想挨雷劈的都进画里躲一躲吧。」 闫明朝向叶明月喊道。 「我也进 去躲躲。」 清渠急忙说道。 他的状态非常糟糕,担心无法抵挡苍天之怒的毁灭神雷。 「上人,你不行,你得和桃夭剑一起渡劫,让你们之间达到血脉相融。」闫明朝说道,然后朝清渠摆手道别。 「……没事,痛并快乐着!」清渠的嘴角抽了抽。 轰隆隆! 当张小卒在桃花印记上刻下最后一画后,天上的雷云顿时沸腾了。 「大师兄,接剑!」 张小卒连忙把桃夭剑扔给清渠。 和上次加持九幽泉一样,雷云从虚空里涌出,很快就覆盖了方圆百里的天空。 清渠伸手抓住长剑,横在面前,细细观察一番,最后惊叹道:「不愧是天外天第一器道大宗师,铸出来的???????????????剑非但质量完美,连外观都是如此完美无瑕。」 原本通体银白的桃夭剑,经过闫明朝的一通改造修复后,剑刃银中透粉,剑身靠近剑刃的一边是银色,靠近剑脊的一边是绯红色,剑脊是鲜艳的血红色。 尤其是那朵桃花印记,天雷玉髓在冰霜雪魄的作用下完全凝结,化作 实玉,晶莹剔透的玉中央一朵血花绽放,鲜红艳丽,使得这朵桃花印记鲜艳夺目,似真的一般。 清渠手腕一抖,长剑化作银、粉、红三色流光,在空气中画出一朵朵盛开的桃花图案,煞是好看。 但是张小卒几人的视线却被斩裂的空间所震惊,他们看得出清渠这几剑只是那么快速地挥舞了一下,并未加持一点战力,可是桃夭剑就跟切纸片一样把空间切开了,剑刃之锋利令人胆寒。 周剑来一脸艳羡地看着桃夭剑,心里暗暗决定将来自己也要收集天材地宝,求闫明朝给自己铸造一把宝剑。 咔! 咔! 两道天雷同时落下。 一道是银雷,冲桃夭剑来的,一道是紫雷,冲清渠来的。 清渠握着桃夭剑,故而两道天雷交缠在一起落了下来。 刷! 清渠手腕向上一挑,斩出一剑。 桃花色的剑气划破天空,非但把两道天雷斩斩成了两半,连带着把头顶的雷云也斩得裂开了。 「好剑!好剑!真是一把绝世好剑!」 清渠一剑斩出,惊了自己一跳,然后盯着桃夭剑连声惊叹,因为这一剑竟比他预想中 的威力强了四成。 突然,清渠盘膝而坐,把桃夭剑横在腿上,双手掐着剑诀抱在丹田处,嘴里喃喃道:「桃夭,与吾一起接受天雷洗礼吧!」 咔咔咔! 天雷密集落下。 张小卒等人也都受到牵连,赶紧远离雷劫中心,然后各自抵挡自己的雷劫。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当空而坐,膝上横着一架古筝,闭着双眼正在深情弹奏。 突然,他的食指猛地勾住一根弦,睁开双眼看向天尊王座上的齐自律,喝道:「我家老祖有令,不准齐家超凡证道天尊!」 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 卧榻之侧 「柳莆,你是怎么进来的?」 齐家高手认出了羽衣男子的身份,一边冲向羽衣男子,一边喝问道。 连琼仙境是他齐家的修炼禁地,有封禁大阵笼罩,未经允许谁也进不来。 尤其当前,超凡老祖证道,绝不允许旁人干扰,所以封禁大阵全力运转,小到蚊蝇,大到超凡,全都进不来,可是柳莆竟然悄无声息地闯进来了。 齐家高手如何能不震惊? 铮! 羽衣男子没有回答齐家高手的问题,勾着筝弦的手指突然松开,竟发出一声嘹亮的剑鸣声。 只见一道剑气自筝弦上飞射出来,冲着天尊王座上的齐自律斩去。 「啊!」 刚刚冲到近前的齐家高手,相隔几丈之距,竟被剑气卷起的罡风给吹得人仰马翻。 柳莆。 柳???????????????家堡,极乐天尊座下第三超凡。 准确点说应该是第二超凡了,因为柳向荣已经脱离超凡的队伍,晋升半尊之境了。 他可不是齐家圣境高手能够靠近的。 当! 突然一道身影电射而至,护在了齐自律的前方,挡下了柳莆的剑气。 「是三老祖!」 齐家高手见到来人,精神为之一振。 来人是齐家第三超凡,齐阿尔。 「齐家和柳家向来交好,在下和天行兄更是至交好友,请务必高抬贵手。」 齐阿尔朝柳莆抱拳道。 「天尊王座让不得!咱们各为其主,今日不讲情分!」 柳莆淡漠回道。 随即双手一起勾动筝弦。 铮! 呛! 轰! 剑气、刀气、枪影、拳头等等,一起从筝弦上飞射而出。 霎时间仿如一群超凡强者一起攻向齐阿尔和齐自律。 「一起上!」 齐家圣境高手怒喝道。 噔! 勾在柳莆左手小拇指上的筝弦突然松开,一道无形的劲气向着齐家高手冲击而去。 「小心!」 齐阿尔一边抵挡柳莆的攻击,一边急声提醒自家高手,心知他们即将遭受重创,可又无法分身去帮他们化解危险,因为他身后是正在证道的齐自律,一旦他走开,齐自律将直面柳莆的攻击。 嗤嗤嗤! 鲜血抛洒,断臂残肢落了一地。 柳家高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丧失战力。 「本尊已经留手,休 要再自寻死路!」 柳莆冷冷说道。 他这一击可以斩杀柳家大部分高手,却饶了他们一命。 「全部退开!」 齐阿尔大声喝道,不愿自家高手白白送死。 「起杀阵!」 齐家现任族长厉喝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连琼仙境上空突然阵纹流转,一股刺骨的杀伐之气笼罩了整个仙境。 柳莆非但不惊,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吱! 他的右手小指猛地勾起一根筝弦,由于太过用力,拉得太长,筝弦发出了不堪负重的紧绷声。 随即松开。 噔! 紧绷的筝弦重重地弹了出去,在弹射到最大距离时突然断裂。 嗖! 一支力量凝聚的光箭在筝弦断裂的瞬???????????????间射了出去。 柳 莆眼睛里露出心疼之色。 可紧接着目光一沉,右手无名指又勾起一根筝弦,同样的动作。 这根筝弦也断了。 轰! 一柄大锤轰了出去。 吱吱吱! 他双手齐动,在一息之间接连勾断了二十根筝弦。 每一根弦里都蕴藏着他参悟数千年的最强一击,每一招里都蕴含着可以和超凡境强者一决生死的杀伤力。 齐阿尔一瞬间犹如面对二十个超凡境强者的必杀一击,难以招架。 更难的是,他必须全部硬抗下来,不能闪躲,因为身后是齐自律,他若躲开齐自律就遭殃了。 嗤! 一道剑气突然突破了齐阿尔的防御,并穿透了他的护身防御,刺穿了他的胸膛。 齐阿尔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摔向齐自律。 齐自律抬手推出一掌,隔空帮齐阿尔稳住了身体,可是紧接着脸色骤变,片刻的分神让眼看就要落败的极乐天尊抓住机会重新蓄起了反抗之力。 他连忙收摄心神,并向齐阿尔喊道:「再给老夫争取百息时间即可!」 齐阿尔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回道:「您放心证道即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没人能干扰您!」 「柳莆,受死!」 就在此时,齐家家主和一众高手拖着伤残之躯拼命催动杀阵,释放出了杀招。 一柄百丈之巨的能量紫刀出现在齐家家主手里,随着他狠狠挥落的双臂斩向了柳莆。 此乃紫阳杀阵聚集了齐家所有圣境高手的力量,再经过杀阵的加持增强,最后斩出来的必杀一 击。 紫刀一瞬间就斩到了柳莆的头顶上方。 然而柳莆的嘴角却扬起了笑意。 吱! 他双手十指猛地勾动剩下的最后一根筝弦。 嗡! 紫阳杀阵突然剧烈震动,随即阵纹竟脱离齐家家主和一种圣境高手的掌控,向着另一个方向运转起来。 看上去就像柳莆古筝的最后一根筝弦牵连着紫阳杀阵一样。 「不好,快住手!」 齐阿尔察觉到了不对,急声惊叫。 「晚了!」 柳莆嘴里吐出两个字。 同时双手一松。 噔! 绷紧的弦冲着齐阿尔和齐自律的方向猛地弹射了出去。 刷! 柳莆头顶落下的紫刀突然调转方向,朝齐阿尔砍了过???????????????去。 同时原本百丈之巨的能量紫刀忽然光芒大盛,刀身暴涨,变成了数百丈巨大,因为柳莆把他自身的力量也灌进了大阵里。 他为什么能无声无息地潜进齐家的连琼仙境?为什么能强行夺取齐家紫阳杀阵的操控权? 只因为他早就把齐家的这两座大阵破解了。 齐家距柳家堡太近了。 又坐拥五位超凡,上百位圣境,实力强大。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柳家堡早就在暗中对齐家动手了,柳莆便是这个任务的领头人。 其实早在三百年前他就已经把齐家的两座大阵破解了。 「啊--!」 齐阿尔须发皆张,咆哮狂吼,祭出了毕生最强力量,试图挡下斩来的能量紫刀。 然而碰撞的瞬间就被斩飞了。 紫阳杀阵之所以有资格布置在连琼仙境,是因为它有着非同寻常的杀伤力,若由超凡境强者催动,不说能像道门的诛仙剑阵有斩 杀天尊境的威力,但是抵挡天尊境三五招攻击的能力还是有的。 是以眼下由柳莆和齐家上百圣境高手合力催动的必杀一击,根本不是齐阿尔能够抗衡的。 轰! 齐阿尔被斩飞,下一刻能量紫刀轰然斩中了齐自律和他的天尊王座。 当! 齐自律挥刀挡下了能量紫刀,可是下一刻脸色瞬间惨白,一口血箭从嘴里喷出,同时嘴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他的神魂被极乐天尊斩裂了。 呼-- 一阵风吹过,天尊王座和白玉阶梯化作流光消散。 齐自律证道天尊失败。 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章 齐家遭难 咔! 一道比水桶还粗的黑雷从天空劈落,被张小卒张开大口吞进了战门空间。 滋——滋——! 狂暴的黑色电弧在他体表乱窜,把他的身体电得直抽搐。 「疯子!」 「变态!」 寒冬·古和斐娜·古看得眼角直抽。 他们引来的最强的第九道天雷才刚达到紫雷而已,不明白张小卒引来的天雷为何能达到超凡境才有的黑雷,更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能把最强的第九道天雷吃掉,心想要是早知道张小卒这么变态,自己就算脑袋被驴踢了也不会挑战他。 周剑来捏着下巴望着浑身冒青烟的张小卒,皱眉嘀咕道:「三当家的天雷为什么比我的又黑又粗,难道因为我没有他帅?」 和???????????????上次一样,张小卒被天雷摧残得十分惨,不过换来的是肉身强度的提升,惨的值得。 不过要说惨,还得数处在雷云最中心位的清渠。 他盘膝坐在那里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任由天雷一道道劈在身上,把身体劈得皮开肉绽,就连***出来的骨头都被劈得焦糊,冒起了黑烟,若不是还有一丝气若游离的气息,张小卒等人都要以为他被天雷给劈死了。 桃夭剑依然静静地横在清渠的腿上,通体没有一丁点损伤,承受住了天雷的洗礼。 清冷的剑刃在阳光下反射着摄人的光芒,让人只看一眼就禁不住胆寒,只觉会被其一剑斩杀,万万不敢忤逆。 如此可怕的剑威,既让人畏惧,又让人眼馋,想要拥有这把逆天级的宝剑。 雷云散去,清渠没有睁眼醒来,而是好像就地入定修炼起来。 「快看,西边天空又有祥云瑞彩显现!」斐娜·古指着西边天空惊讶喊道,接着皱眉疑惑道:「我明明看见此人刚刚证道天尊失败了,怎么还能再来一次?」 「那是齐家城的方向,齐家城有五位超凡老祖,或许正在一齐证道。」不知何时过来的陆无涯回答道。 「一起证道?」斐娜·古神色一怔,随即为极乐天尊感到深深的危机,「五人车轮战,不给极乐天尊喘息的时间,极乐天尊危矣。」 「正是如此。」陆无涯点点头,望着西边天空喃喃道:「天尊王座若是落在齐家五位超凡老祖的手里,那中岳可就有热闹看了。」 言下之意是如果齐家城的超凡老祖能证道天尊,那 么齐家城肯定不会再甘于当前的势力版图,必然会向四周扩张领地,而这个过程必然不会和平,因为齐家城会借此机会大打出手,向全世界展示新天尊的威严,震慑四方。 所以中岳会热闹很长一段时间。 …… 齐家,连琼仙境。 齐自律证道失败,神魂重伤,齐家人恨柳莆恨得牙痒痒,可是望着柳莆离去的背影却没有追击,因为他们的四老祖齐有田紧接着开始证道。 按照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如果齐自律证道失败,那么接着证道的应该是二老祖齐无双,可是刚刚齐自律向着齐无双闭关的山峰连喊了十数声也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只能让齐有田先来。 齐有田应声踏出最后一步,得到了天道的认可,引来了天尊王???????????????座和白玉阶梯。 「极乐老贼已经是强弩之末,狠狠地灭了他!」 齐自律咬着牙根冲齐有田说道。 他的眼睛里尽是怨毒之色,心里甚至已经想好了等齐有田成功证道天尊后怎样报复柳家堡。 踏踏踏! 齐有田迈着坚定有力的脚步,踏着白玉阶梯走向天尊王座。 就在此时,下方突然响起一个悲腔,慌张哀嚎道:「老祖,不好了,二老祖的魂灯灭了!」 「你说什么?!」 齐自律和齐阿尔,以及齐家一众圣境高手全都神色惊吓地看向来报之人。 就连齐有田登天梯的脚步都顿住了,目光望向下方。 「就在刚刚,二老祖的魂灯突然灭了!」 来人泪如雨下地重复道。 齐家众人惊闻噩耗,如遭雷击。 咻! 突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不好!」 「有田,小心!」 齐自律和齐阿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惊慌地看向声音响起的位置,以及提醒齐有田。 但是为时已晚。 偷袭之人抓住了他们听闻噩耗而片刻失神的绝佳时机出手,纵使齐自律和齐阿尔,以及齐家的一众高手都围在齐有田的周围,也都没有反应过来。 轰! 一支黑色的箭矢射在了白玉阶梯和天尊王座的连接处,轰然爆炸,白玉阶梯应声断裂。 「啊!」 齐有田吓得惊恐大叫,立刻加快脚步向上爬去。 嗖! 西北方向的虚空里突然再次射出一支黑色的箭矢,瞄准的是齐有田,同时伴随着一道女人的声音:「我家老祖有令,不得齐家超凡证道天尊!」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是柳家堡一箭追命柳胤!」 有齐家高手惊叫道。 「你找死!」 齐自律强忍着神魂撕裂之痛扑向了声音响起的位置。 齐阿尔没有动,继续守在齐有田附近,以防止有柳家其他超凡强者偷袭。 轰! 齐自律一拳轰爆了射向齐有田的黑色箭矢,随即拳势不减,轰进了箭矢射出的位置。 砰的一声,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被齐有田从虚空里轰了出来。 刺啦! 宽大的???????????????袍帽被齐自律的拳风撕碎,露出了一张半绝美半狰狞的女人面孔。 之所以如此形容,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左半边脸绝美,可右半边脸上却附着一条条狰狞如蚯蚓的伤疤,好似被人用匕首划了成千上万刀一样,十分瘆人。 这些伤疤不是别人留在她脸上的,而是她用淬毒的匕首一下一下自己划的。 对于超凡境强者来说,去掉身上的一些伤疤轻而易举,可是她却一直留着脸上的狰狞伤疤,为的是让自己永远记住曾经的一段伤痛。 而这段伤痛的施加者正是齐家人。 并且是齐家响当当的人物——超凡老祖,齐梅竹。 她二人之间曾经有一段让人难以启齿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一片嘲笑声和反对声,故事的结尾是无尽的悲情,柳胤为之自毁容貌,齐梅竹为之遁入绝情道。 「啊--!」 齐自律一拳轰飞了柳胤,可是自己却抱头惨叫起来,因为这一拳牵动了他重伤的神魂。 柳胤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顺势后跃拉开了距离,没有继续攻击。 「啊,不!」 白玉石阶上的齐有田突然惊恐大叫。 他以最快的速度攀登到了白玉阶梯的顶端,然后想一步跨过断开的位置登上天尊王座,可是一步跨出后突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天道力量落在了他的身上,直接把他砸落白玉阶梯,摔向地面。 齐有田,证道失败。 「梅竹,你证道,我为你护法!」 柳胤突然望向齐梅竹洞府所在的山峰喊道。 第一千八百零章 柳家的霸道 「咳--咳咳--」 齐有田狠狠地摔进了下方的山林里,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溅起了漫天尘土,随即趴在地上大口咳血。 他和齐自律的证道失败不同。 齐自律虽然被极乐天尊把神魂斩成了两半,可是他的修为境界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虽未达到天尊境,但是已经了具备了天尊之姿,同柳向荣一样,达到了半尊之境。 可是齐有田是被柳胤射断了白玉阶梯,还未踏上天尊王座就跌落了下来,他的道被生生斩断了。 齐自律伤好以后,可以重整旗鼓,再次证道,而齐有田的道被斩断了,想要重整旗鼓难如登天,除非他能悟出新的道。 「啊--柳胤,我要杀了你!」 齐???????????????有田似一头发狂的野兽,赤红着双目从山林里飞了出来,面目狰狞地扑向柳胤。 「杀了她!」 齐自律也愤怒嘶吼道。 但是他神魂伤的厉害,不支持他继续战斗。 「杀!」 齐家家主带着一众圣境高手杀气腾腾地扑向了柳胤。 齐阿尔也朝柳胤扑去,不过他的声音先一步在柳胤的耳边响起:「齐梅竹不在家。」 柳胤闻声向齐阿尔看了一眼,接着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齐梅竹洞府所在的山峰,然后身体暴退,看向齐有田喝道:「齐有田,我说过终有一天会让你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今天这一箭便是你自己种下的苦果,往后余生你就慢慢品尝吧。」 「啊--!」齐有田闻言气急狂吼,「你这个喜欢女人的变态老妖婆,去死吧!」 当年柳胤和齐梅竹就是被他生生拆散的,所以柳胤对他一直怀恨在心。 嗖! 柳胤张弓射出一箭。 箭矢尚未碰触到齐有田便轰的一声炸开了,空间立刻扭曲碎裂,并从虚空里刮出遮天蔽日的混乱风暴,阻隔了齐有田等人的靠近。 柳胤则顺势遁入虚空逃走。 身为超凡境的神射手,柳胤有着极强的藏匿和逃命本领,齐有田等人只被混乱风暴短暂的阻隔,她就已经乘机逃得无影无踪。 「该死!该死!该死!咳咳咳——」 齐有田气得抓狂怒吼,不禁怒火攻心,嘴里连咳鲜血。 「柳家堡,我齐家和你势不两立!噗--」 齐自律声嘶力竭,也气得口吐鲜血。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柳家堡早就把他们齐家城变成了自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他们却恍然不觉,还以为自家大阵能够抵挡天尊的入侵,并为此沾沾自喜,实是可笑、可怜、可悲。 说完,他猛地转头看向齐阿尔,以命令的口吻说道:「阿尔,速速证道,极乐老贼伤得极重,挡不住再一次进逼!」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对齐阿尔的气怒之色,怪齐阿尔不和他们一起证道,若不然现在就能轻松抢下极乐天尊的天尊王座。 「齐梅竹呢?让她也速速滚回来证道!」 齐有田怒喝道,声音里蕴含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怨恨,把自己证道失败归咎于齐梅竹。 「先去看看无双老祖吧。」 齐阿尔没有回答齐自律和齐有田,而是暂时转移了话题。 齐自律闻言立刻冲向齐无双所在的山峰。 其他人也都一起跟了上去。 砰! 齐自律走在最前面,一拳轰开了齐无双洞府的石门。 洞府里,齐无双正闭着双眼,盘膝而坐,表情平静,身上仍然散发着威不 可犯的超凡神威,但是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他的嘴角竟然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走的没有痛苦。 「无双!」 齐自律扑到近前,一声悲痛哀嚎。 「无双老祖--」 其他人也都哀嚎着扑倒在齐无双身边,无不声泪俱下。 齐无双是齐家五位老祖中最和蔼慈祥的一位,常常给后辈子孙讲道,或是亲自教导后辈修炼,所以他是齐家五位老祖中最受子孙爱戴的一位。 故而见到齐无双证道失败,羽化归天,众人皆悲切至极。 「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 齐裕和齐无双最亲,无法接受这个噩耗,不愿面对,悲吼着爬起身来往洞府外跑去。 「齐虎,去看看。」 齐家家主向齐裕的父亲吩咐道,害怕齐裕出事。 「你们都出去吧,老夫和两位老祖说些事。」齐阿尔向众人说道。 半个时辰后,齐阿尔走出洞府,向着东边道 门所在的方向飞去。 齐自律唤来齐家家主,把齐无双的后事交代一番,然后和齐有田向着南边靖南山脉飞去。 三人证道,一死一伤,还有一个被斩断了修炼大道,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齐家城的天塌了半边,不过齐阿尔的一番话让他们看到了把这塌下来的半边天重新顶起来的希望。 只要能找到通往祖源之地的路,便是整个天都塌了也不怕。 …… 「又失败了。」雷止戈望着恢复平静的西边天空,不由得感慨道:「看来想从天尊屁股底下抢座位难啊。」 「不好说。」陆无涯摇了摇头。 雷止戈闻言看向陆无涯,问道:「怎么说?」 陆无涯皱眉思忖道:「接???????????????连有人证道天尊,每次极乐天尊看上去都岌岌可危,可是每到最后危急关头又都能莫名地化险为夷,或许有其他原因也说不定。」 【鉴于大环境如此, 「比如?」 「柳家堡有一位半尊之境,十九位超凡,派出几个超凡去阻止别人证道非常容易。」陆无涯回道,「谁都知道极乐天尊身负重伤,其他势力的超凡都想抓住这个机会证道天尊,柳家堡自己自然也知道,怎可能不做一些防备手段呢?」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点头赞同陆无涯的猜测。 陆无涯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天空,笑道:「咱这周围说不定就隐藏着柳家超凡。」 张小卒闻言心头一惊,立刻纵身跃到清渠的身边,防止柳家堡的人突然偷袭。 陆无涯捋须笑道:「三爷无需惊慌,诛仙大阵已经蓄势待发,谁敢对大爷不利,必让他有来无回,除非天尊亲临!」 他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是故意说给有可能藏匿在周围,欲图不轨的人听的。 周剑来突然冷笑一声,道:「谁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大爷,神剑现世,大爷正需要鲜血祭剑,他心里现在肯定巴不得有不长眼的送上门来呢。」 众人闻言不禁悚然。 特别是躲在周围虚空里的柳家超凡。 正如陆无涯的猜测,柳家确实有派超凡藏匿在道门四周,而且派来了五位,随时准备出手阻止清渠证道。 可是陆无涯和周剑来的一番话让他们心里直突突,不敢贸然出手。 第一千八百零一章 长久合作 剑修最懂剑修。 所以张小卒听了周剑来的话后,便不再担心清渠会被人偷袭,反而忍不住有些期待清渠出剑,正好可以见识一下桃夭剑的厉害。 药田再次被雷电之力污染,不过有张小卒在,只是小问题。 张小卒帮药田驱散掉雷电之力后,找到了雷止戈,拿出一颗耀阳丹递了过去,道:「前辈,若是我感应的不错,您应该已经达到月圣境圆满,即将突破瓶颈了吧,这颗耀阳丹给您,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雷止戈摆手道:「我用不着它。」 他在九洲大陆时就已经是月圣境圆满,若不是被白月夜擒住镇压在鬼王幡里,以致于修炼停滞不前,早就突破了。 来到道门后,他大多时???????????????间都在潜心修炼,所以很快就达到了突破的瓶颈。 江天樾亦是此般情况。 雷止戈知道耀阳丹的昂贵价值,并且知道张小卒也是月圣境,突破时同样用得到耀阳丹,所以没有伸手去接。 「前辈,耀阳丹我还有,您就别和我客气了。」张小卒笑着把耀阳丹塞进了雷止戈的手里。 「如此那我就收下了。」雷止戈笑了笑,了解张小卒的脾气,知道张小卒送出手的东西很难推辞掉,便收下了耀阳丹,说道:「其实相比于耀阳丹,我更想和你探讨一下重塑肉身的问题,如何把力量法则加持到血肉脏腑里。」 「荣幸之至。」张小卒连忙点头道,「不过您得等我一下,我去给江前辈送点东西,马上回来。」 他知道雷止戈即将突破,或许会借突破之机重塑肉身,所以不敢往后择日。 雷止戈感谢地点点头。 张小卒去到江天樾修炼的地方,拿出一枚临月丹和些许圣元丹。 江天樾推辞一番,最后拗不过张小卒的热情只得收下,得知张小卒和江天樾要论道,当即表示也要加入。 张小卒干脆把周剑来等人全都喊上,然后进到叶明月的茅草屋小世界,一起就用力量法则重塑肉身的问题展开了深入探讨,到最后正在茅草屋里疗伤的闫明朝也加入了进来。 张小卒没有藏私,把自己重塑肉身的感悟和经验全都讲了出来,雷止戈等人听了后无不受益匪浅。 就连寒冬·古和斐娜 ·古都喜不自胜。 他们虽然不会重塑肉身,但是听了张小卒的讲道后,对强化肉身有了颇多感悟,感觉等重新强化过肉身后,战力必然能提升一截。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 这次论道进行了五十天,不过外面才过去十天。 清渠仍然坐在原地没动,身上的伤从外表看已经痊愈,他的气息内敛,古井无波,让人感觉不出他正在干什么。 隐藏在周围的柳家超凡时刻都在盯着清渠,不过清渠没有显露出证道天尊的迹象,他们都没有贸然出手。 张小卒和众人打过招呼,正要进入《江山社稷图》,蓝思·古和洛克·古回来了。 张小卒立刻把二人迎进大殿,奉上茶水。 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蓝思·古拿出了二十一颗雷鲛鲛珠放在了他身边的茶桌上,说道:「我二人只找来二十一颗雷鲛鲛珠,不知道够不够三爷使用?」 「够了,够了。」张小卒高兴地连连点头。 蓝思·古忽然皱起眉头说道:「我族族长让我转告三爷,若是三爷还需要更多的雷鲛鲛珠,我们古之一族愿意和三爷继续合作。」 张小卒立刻点头道:「我对雷鲛鲛珠的需求量很大,愿意和古之一族长久合作。」 蓝思·古摇头道:「如果按照我的意思,我是不想和三 爷继续合作的。」 「为何?」张小卒不解问道,「是因为我给的价格太低了吗?」 「恰恰相反。」蓝思·古摆手道,「是因为三爷给的价格太高了。」 「价格高不好吗?」张小卒诧异道。 「在下之前和三爷说过,一颗雷鲛鲛珠即是一条雷鲛的命,三爷给的价格太高,太具诱惑力,这极可能会给雷鲛一族招致灭顶之灾。同为深海海妖,我不愿看到自己的同类因为利益而被屠戮,就像三爷不想看到祖源之地的子民被屠戮一样。」 「原来如此,可以理解。」张小卒点点头,然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沉吟道:「你看这样如何,我只和你蓝思·古合作,你拿来多少雷鲛鲛珠,我便收多少,其他人???????????????拿来的我一概不收,你可以视情况随时终止合作。深海那么辽阔,我想应该有不少雷鲛先辈遗留下来的鲛珠吧,我只要这些足矣。」 蓝思·古思考了一会,随即点头同意道:「可以。」 「合作愉快。」张小卒道了声,然后目光看向桌上的二十一颗雷鲛鲛珠,道:「说一下这些鲛珠的价格吧。」 蓝思·古道:「这二十一颗鲛珠里有三颗是帝境鲛珠,一颗换六块宝玉,剩下十八颗都是王境鲛珠,九颗换宝玉,九颗换圣王·丹,三颗换一百颗圣王·丹。」 张小卒算了下,道:「也就是总共三十六块宝玉和三百颗圣王·丹。」 蓝思·古点头道:「正是。」 「没问题,蓝思兄稍等,我去取宝玉。」张小卒答应下来。 蓝思·古眼睛里闪过一抹喜色。 他以为张小卒会讲讲价的,没料到张小卒竟如此痛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张小卒去到后山噼里啪啦一顿加持,三十六块宝玉就出现了,对他来说这三十六块宝玉自然不值一提,但是三百颗圣王·丹却让他感到肉疼。 他原本虽然有一千多颗圣王·丹,但是分给雷止戈和周剑来等人许多,加上这段时间和闫明朝试验各种丹药时买灵药灵材的巨大消耗,再扣除眼下这三百颗,他的圣王·丹就只剩下不到一百颗的存量了。 「得让闫师再给我造旧几块宝玉。」 张小卒暗暗寻思,打算再卖几块宝玉赚些圣王·丹。 第一千八百零二章 眼里有光 「哥!哥!哥……」 浅嫣·古从张小卒嘴里得知蓝思·古回来了,高兴得似一阵风一般跑进了大殿。 「嫣儿!」 蓝思·古听见浅嫣·古的呼唤声,立刻起身离开座位朝大殿门口迎了过去。 许久不见,他对浅嫣·古也甚是想念。 然而当他张开双臂,等待浅嫣·古像往常一样扑进自己怀里,像个娃娃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时,浅嫣·古却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脚步,板板正正地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马上就退开了。 蓝思·古不禁愕然,奇怪地看着浅嫣·古。 浅嫣·古似是知道蓝思·古心里在想什么,冲其粲然一笑,道:「哥,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小孩子一样往你身上挂了。嘻嘻……」 蓝思·古闻言哑然失笑,随即欣慰地朝浅嫣·古点点头,可是心里却一阵空落落的,似是失去了什么。 「哥,你猜猜我现在是什么境界了?」浅嫣·古在蓝思·古面前转了一圈问道。 蓝思·古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故作惊讶地问道:「气血如此旺盛,不会是已经贯通三道战门了吧?」 以他的修为境界,自然一眼就能看穿浅嫣·古的修为,但是为了满足浅嫣·古炫耀的心思,他故意往低了猜了一些。 其实在浅嫣·古刚进门的时候,他就惊讶地发现浅嫣·古竟然已经拥有海之境二重天的修为。 「你也太小看我了。」浅嫣·古下巴一扬,一脸骄傲地说道:「我已经是海之境二重天,也就是化妖境了。惊不惊讶?厉不厉害?」 「真的假的?」蓝思·古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假装难以置信地问道。 表情非常浮夸,让洛克·古几人忍俊不禁,心想如此拙劣的演技,也就只能骗骗心思单纯的浅嫣·古。 「当然是真的。」浅嫣·古下巴扬得更高了,「告诉你吧,我非但修炼到了化妖境,还修炼了非常厉害的体术战技,你若不信,我们对一拳试试?」 蓝思·古心知浅嫣·古有意卖弄,当即点头道:「那我可得试一试,看看你有没有撒谎。」 说 着往后退了三步,摆开架势,朝浅嫣·古招了招手,道:「我把境界压制到化妖境,且攻来看看。」 「先说好,要是我把你一拳打飞了,你可别哭鼻子。」浅嫣·古信心满满道。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人不大口气倒不小,想一拳打飞我,你恐怕得再练十年。」蓝思·古挑眉道。 「哼,小瞧人!」浅嫣·古不满哼道,随即气息一敛,闭上双眼,收摄心神,调整状态。 张小卒在一旁看着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要是在实战中如此调整战斗状态,恐怕气息还没调匀就被敌人一刀砍死了,觉得有时间得教教浅嫣·古实战技巧,让她学会瞬间激发战斗状态。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高兴。 寒冬·古和斐娜·古察觉到蓝思·古脚下的细微动作,表情突然变得古代起来,等着看好戏,因为他们早就领教过浅嫣·古的拳头,知其厉害,知道在同等修为境界下绝对小瞧不得。 砰! 双拳碰撞。 蓝思·古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脚下猛一个踉跄,噔噔噔,连退五大步才稳住身体,得亏他脚下调整的快,不然恐怕要踉跄着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看着浅嫣·古小小的拳头一脸惊愕,压根没想到浅嫣·古的拳头里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感觉自己要是真和浅嫣·古是同等境界,恐怕真有可能被浅嫣·古一拳轰飞。 「哼,看你还敢小瞧人不?」浅嫣·古收起拳头,不满地看着蓝思·古说道:「要不是我最后时刻收了几分力,你肯定已经一屁股摔在地上,脸都丢光啦。还想假装后退,哄我开心,当我看不见吗?」 说完朝蓝思·古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 蓝思·古闻言再次吃了一惊,既惊讶于浅嫣·古收了几分拳劲,更惊讶于浅嫣·古竟然看穿了他脚上的小动作,不禁叹服道:「姑娘战技高超,在下心服口服。」 心里则暗暗震惊道:「这就是道祖的传承绝学吗?当真了得!」 他知道浅嫣·古的资质只能算一般,而她竟能修炼出超越境界的战力,显然是修炼功法和战技的功劳。 「咯咯……」浅嫣·古开心地直笑。 蓝思·古又转身朝张小卒躬了一礼,发自内心地感谢道:「舍妹只修炼了短短数十日,修为境界竟精进如飞,全是三爷教导有方!」 张???????????????小卒摆手笑道:「不是我教得好,是浅嫣足够努力,她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在修炼,我和寒冬、斐娜一直劝她多休息,可她就是不听,你得好好说说她。」 浅嫣·古嘟起嘴巴,捏着衣角嘟囔道:「可是我真的不累嘛,每每练累了,只需运转一会儿古仙之力就恢复了。」 蓝思·古闻言皱眉,想要呵斥浅嫣·古两句,让她多休息,他并不期望浅嫣·古能修炼成绝世高手,只盼她能健健康康地活着,可是话到嘴边突然止住了。 他突然发现浅嫣·古的眼睛里多了一道光彩,这道光彩让他感觉浅嫣·古的世界有了活力和色彩,以前就算浅嫣·古再怎么高兴,他也从未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光彩。 「或许对你而言,修炼就是眼下最快乐的事情了吧,你喜欢、快乐就好。」 蓝思·古心里暗暗说道。 随即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向张小卒道:「她若不嫌累,就让她多练练吧,省得她学艺不精,将来行走江湖落了三爷的威名。」 浅嫣·古生怕蓝思·古训斥,所以听到蓝思·古竟然支持她努力修炼,一下子支楞了起来,连连点头附和道:「师父,我哥说得没错,弟子资质一般,必须得好好修炼,否则有损您的威名。我可是大师姐啊,假若修为不行,将来可管不住师弟师妹们。」 张小卒哑然失笑道:「你想的可真远。」 第一千八百零三章 遇伏 张小卒和蓝思·古交易完了雷鲛鲛珠,蓝思·古便揣着宝玉和圣王·丹,生怕被人打劫一般,饭都没留下来吃一口就着急要回去复命。 浅嫣·古跟着一起离开了,说是回去和父母打声招呼,让父母宽心,然后再回来跟着张小卒继续修行。 张小卒把五人送下无量山,打算顺道去无量城看一眼,看看钱若昀把鸿运丹阁经营得怎么样了,正走着突然一个中年男子直愣愣地迎上前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阁下是?」张小卒打量着眼前的方脸男子疑惑问道。 「有人让我转交一样东西给您。」方脸男子说道。 说完伸手把一颗蜡球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皱眉问道:「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那人只说您要是不看的话,一定会后悔终生。」方脸男子说道。 张小卒闻言绕过方脸男子即走。 「啊?您不看看吗?」方脸男子诧异问道。 张小卒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送给你了。」 「真的?」 「真的!」 张小卒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入微心境已经把方脸男子和他手里的蜡球锁定,并不是不在意,而是想借方脸男子的手把蜡球打开。 咔! 方脸男子得到张小卒肯定地回答后,立刻就好奇地捏碎了蜡球。 随着蜡壳的碎裂,一股猩红从里面淌了出来,竟是鲜红的血液。 「啊,什么鬼东西?」 方脸男子冷不丁吓了一跳,一把将蜡球扔掉,并用力甩掉沾在手指上的鲜血。 张小卒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走了回来。 脚步很急。 因为他从蜡球里流出的血液里感受到了黑泽圣兽和青龙圣兽的气息。 但是在距离方脸男子还有五步之距时,他突然又警惕地停下了脚步,盯着方脸男子打量片刻后沉声问道:「你把他们抓到哪里去了?意欲何为?」 「您在跟我说话吗?」方脸男子冲张小卒疑惑问道。 「行了,别装了,你在大殿外盯了我一上午,又尾随我下山来,可别告诉我那个让你把蜡球转交给我的人,不准你在山上转交,只准在山下转 交。」张小卒冷笑道。 方脸男子突然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解问道:「这一上午我前后一共改变了三次容貌,你是怎么认出现在的我和山上的那两个我是一个人的?」 张小卒微眯双眼,眼神陡然变得锐利,盯着方脸男子的眼睛,似乎洞穿了他的内心,缓缓开口说道:「麻烦你改变容貌的时候顺带着把衣服也换一下,别那么敷衍,齐阿尔前辈。」 最后五个字说出口,方脸男子骤然一惊,由他的表情反应可以看出张小卒没有喊错人。 方脸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齐阿尔乔装变化的。 「你是怎么认出老夫的?」齐阿尔盯着张小卒沉声问道。 张小卒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指了指齐???????????????阿尔的眼睛,说道:「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他的入微心境在齐阿尔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后脑海里浮出了齐阿尔的身影,于是试探地喊了出来,结果告诉他感觉没错。 「我的眼睛?」齐阿尔疑惑皱眉。 张小卒没有解答齐阿尔的疑惑,而是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摸出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 手伸进虚空空间里时,顺带着悄悄地把封存在螺壳里的灰白色力量取了出来,以古仙之力包裹着送进了自己 的战门空间。 虽然齐阿尔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已经大致猜到了齐阿尔的意图,无非是想以黑泽和青龙的性命要挟他说出通往九洲大陆的通道,所以他提前做好了和齐阿尔战斗的准备。 同时也在向山上传音求助,但是发现声音连一丈远都传不出去,即知周围的空间应该被齐阿尔封锁了。 张小卒浑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即便手里握着加强版的奔雷扣,也难以安心。 五步之距,面对一位超凡境,若灰白色力量不能助一臂之力,他觉得就算有加强版的奔雷扣,也绝难从齐阿尔的眼皮底下逃走。 而齐阿尔看到张小卒手里的红褐色奔雷扣,心里也不由得一惊,想起那日在洪明山脉,黑泽圣兽就是用一枚这个颜色的奔雷扣逃出了封界大阵的封锁,若不是正巧撞向齐梅竹所在的位置,被其顺手拦下,就被黑泽圣兽逃掉了,遂立刻出声警告道:「小子,乖乖地跟老夫走,否则老夫立刻宰了那两 头畜牲。」 「去哪里?齐家城?」张小卒问道。 齐阿尔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张小卒皱起了眉头,捏着奔雷扣的手指缓缓用力,冷笑问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两只妖兽让自己陷入绝地吗?大不了你杀了他们,我再给他们报仇便是。」 「呵呵…」齐阿尔突然捋须一笑,道:「老夫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就范,不过还是比老夫预想的顺利得多。」 突然他眼睛里寒芒爆闪,一步踏向张小卒,骤然出击,右手抓向张小卒的脑门。 他没有想过张小卒见到黑泽和青龙的精血后,就会放弃抵抗乖乖跟他走,他的计划是找个机会用黑泽和青龙的精血引张小卒走下无量山,然后出手擒住张???????????????小卒去靖南山脉。 可是没用他设计勾引,张小卒就主动走下了无量山,所以他说比预想的顺利。 他和齐梅竹之所以选择把张小卒带去靖南山脉,而不是去齐家城,一是因为他二人怀疑去往祖源之地的通道就藏在靖南山脉里,因为去年靖南山脉莫名出现异象时,张小卒就藏在靖南山脉里。 并且张小卒藏得很深,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齐阿尔和齐梅竹不禁猜测,或许靖南山脉里的异象就是通往祖源之地的通道引起的,而当时张小卒就藏在通道里。 如果猜测属实,那么他们立刻就能找到祖源之地的通道,并立刻前往祖源之地。 二是因为万一计划出现纰漏,被道门大爷清渠追寻过来,发生战斗后不会牵连到齐家城里的齐家子弟。 「老匹夫!」 张小卒怒骂着一拳轰向齐阿尔。 他没有逃,因为逃是逃不掉的,只期望灰白色力量能为自己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蠢货!」 齐阿尔见张小卒不但不逃,反而主动迎了上来,心里不禁笑骂了声。 因为他最怕张小卒会不顾一切捏碎奔雷扣逃跑,所以才会骤然出击,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张小卒,张小卒的主动迎击可谓正中下怀,他自然高兴。 啪! 齐阿尔的手没再去抓张小卒的脑门,而是结结实实地抓住了张小卒轰过来的拳头,强大的超凡境力量瞬间便把张小卒的拳劲捏碎了。 第一千八百零四章 绝对压制 「哈哈,小子,乖乖跟老夫走吧!」 齐阿尔抓住了张小卒的拳头,心里一下子踏实下来,大笑一声就要把张小卒带走。 可是下一刻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啊的一声惊叫,手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松开了张小卒的拳头猛地缩了回去。 张小卒释放出了灰白色力量,而灰白色力量没有让他失望,不费吹灰之力就洞穿了齐阿尔掌心的能量防御,然后钻进了他的掌心里。 张小卒心中大喜,当即抓住机会身体暴退,同齐阿尔拉开距离,同时捏碎了奔雷扣。 其实他可以选择往山上飞,可是担心被齐阿尔缓过劲来后追上,所以稳妥起见选择了最保险的逃命方式,一边飞一边捏碎了最后一颗加强版的奔雷扣。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齐阿尔抓他的决心。 只???????????????见齐阿尔狂吼一声,一步就逼近到了张小卒的面前,在张小卒的身体被奔雷扣的空间黑洞吞没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张小卒的肩膀。 嗖! 空间黑洞消失,把张小卒和齐阿尔一起传走了。 张小卒是打算向北逃,却被齐阿尔生生改变了方向,向着西南方向飞去。 呼! 一阵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扬出很远。 谁也没有注意到张小卒被人掳走了。 因为在齐阿尔早早地就在这周围布下了遮蔽大阵,可以遮挡别人的神识探查,而有能力洞穿此遮蔽大阵的清渠和闫明朝,一个正在后山修炼,一个正在茅草屋小世界里。 …… 张小卒和齐阿尔的身影出现在了西南方向的万里之外。 砰! 由于张小卒的激烈挣扎,让空间传送发生剧烈波动,二人刚从虚空里出来就一头撞在了一座山峰上。 轰隆! 百丈高的小山头直接被二人撞塌。 「啊--」 齐阿尔嘴里惊惧大叫,右掌对着前方猛地喷吐力量,想把钻进身体里的灰白色力量逼出来,同时左手死死地抓着张小卒的肩膀不松手。 可是他根本奈何不得灰白色力量,因为他的力量刚一碰触到灰白色力量就会莫名其妙地溃散,以至于灰白色力量可以在他体内自由穿梭,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让齐阿尔毛骨悚然的是,灰白色力量所到之处,他的力量就会溃散,连带生机也会不受控制地快速流失。 「混蛋,你往老夫——」 齐阿尔刚想问张小卒灰色力量是什么,却被张小卒一拳轰在面门上,把后半句话堵在了嘴巴里。 「找死!」 齐阿尔勃然大怒,右掌拍向张小卒面门。 张小卒急忙架起双臂格挡。 啪的一声,齐阿尔一掌拍在了张小卒的手臂上,暴躁的力量直把张小卒的双臂拍得血肉炸裂。 「哼,你不说也没关系,待老夫搜查过你的神魂神识,什么就都知道了。」 齐阿尔神色狰狞道。 张小卒意念一动,施展出一气化三清。 张大毛和张猛凭空出现。 张小卒的心头突然猛跳了两下,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感觉这次释放出张大毛和张猛,再想收回去就难了。 但是眼下他已经顾不上这些,冲张大毛???????????????和张猛吼道:「干他!」 「呵,超凡境,你可真会给我们找对手啊!」 张猛不满道。 不过他的招式却没有丝毫犹豫,即便知道面对的是不可力敌的超凡境,还是一拳轰了上去。 张大毛没有说什么,直接对齐阿尔展开攻击。 张小卒也没闲着,猛地一个侧身,扑进了齐阿尔的怀里,随即手脚似树藤一样盘住齐阿尔的身体,试图束缚住他的手脚,给张大毛和张猛创造必杀的机会。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3-0009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58,当前灵感99】 随着付前进入任务,熟悉的提示出现。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装备】 付前想了想,考虑到物品的名字,除了以往的常规选择之外,特别把许久没用过的虫哨带上。 【……4%…6%…10%…18%…34%…66%…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婪虫以腐肉为食,贪婪且永不满足。 新鲜的血肉,是他们无法承受,也必须摒弃的存在。 好在他们最擅长做的,就是帮助加速腐烂】 【收容完成条件,破坏姜恩的晋升仪式】 三级物品无限制? 甚至连目标都有名有姓? 虽然介绍简略,但对于此次任务的展开,付前表示非常满意。 不过破坏晋升仪式,最近这坏人机缘的事情,自己做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感慨间眼前画面流转。 而甚至五感还没有完全恢复,付前就意识到了某种威胁的存在,进而锁定了不远处一道气息。 半神?这是上来就告诉自己没那么简单吗? 等一下,这气息有点熟悉。 心思电转,付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刻,和煦的光线进入他的视野。 与此同时,门外某奋笔疾书的身影似乎感觉到什么,缓缓抬头看过来。 一身时尚职业装,五官精致却自带威仪,看不出具体年龄。 果然是有段日子没见的,上京执夜人元首席。 自己准备顺手把任务做完后,去找着聊聊的人。 如此说来,这里岂不是——没有急着吭声,付前转头打量四周。 躺椅,柜台,书架,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果然是自己多日未开张的书店。 这也太巧了吧?要不是刚才明确的任务提示,恍然间还以为是不是操作失误了。 所以这次任务是在上京完成,直接以书店老板的身份?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甚至可以借助执夜人的力量? 总结一下,三级物品,不限制能力,目标明确,甚至还可以叫帮手。 这是什么终极爽局! 付前一时间啧啧赞叹,表示终于有点儿周末的样子了。 而直到元姗上来敲门,他才从位子上坐起来。 「你还真是神出鬼没!」 进门的第一时间,元首席就表示了由衷的感慨。 「本来已经要走了,刚才直接被吓一跳。」 「其实我也是。」 付前表示同感。 「找我有事?」 「有,但确切点说是确认你没事。」 元姗晃了晃手里纸团,接着以一个潇洒的抛物线,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屁股坐下,她看着付前问道。 果然时间上是叶岛之行后吗? 简单的一个问题,付前却是从中读取出重要信息。 一时间他似乎理解,视野里某个数字是怎么回事了。 没错,刚才现身书店的同时,他就发现视野左上角,跟第一次任务时的同样位置,出现了一个倒计时,看上去已经剩不到二十四小时。 而从阳光照进书店的角度,能判断出是下午两点钟左右。 也就是说,倒计时结束的时间,差不多刚好是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进入仓库那 鼓胀起来,皮肉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绷紧声,似乎下一刻就会炸裂开来。 与此同时齐阿尔带着腾腾杀气扑向了张猛。 「快跑!」 张小卒冲张猛急吼道。 他感受到了齐阿尔对张猛必杀的决心,且知道张猛无力招架齐阿尔的杀招,所以让张猛逃。 眼下已经不是能不能战胜齐阿尔的问题,而是能逃一个是一个的问题。 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分身战死 「跑个屁!」张猛怒目圆睁,吼道:「我张猛从来都不知道「跑」字怎么写!」 说着集聚全身所有力量一拳轰向齐阿尔。 「不要!」 张小卒冲张猛急吼道。 他感受到了张猛的决死之意。 张猛突然勾起嘴角,给了张小卒一个微笑,以意念对张小卒说道:「虽然天天被你关在无尽的黑暗里,总共也没出来过几次,但仍然感谢你让我来这个世界走了一趟!」 「回来!快回来!」 张小卒疯狂催动意念,想把张猛收回来,但是张猛在极力抗拒。 「***!」 张小卒气得对张猛大声喝骂。 来不及多想,他猛地张开九道战门,把齐阿尔灌进自己体内的力量尽数吸进???????????????战门空间,并从齐阿尔的指头上疯狂吸扯力量,想以此减弱齐阿尔体内的力量,从而对张猛下手轻点。 轰隆! 齐阿尔的超凡境力量甫一灌进战门空间就在里面掀起了狂风骇浪,把整个战门空间冲击得剧烈摇摆晃动,要崩塌了一样。 砰! 张小卒提起的膝盖被齐阿尔一膝盖顶飞,未能得逞。 但是张小卒的右拳突破了齐阿尔的封锁,狠狠地轰在了齐阿尔的小腹上。 滋--! 张小卒故技重施,把剩下的那道黑天雷捣进了齐阿尔的体内。 齐阿尔的小腹丹田再次受到黑天雷的轰击,发生剧烈震荡,力量随之波动不稳。 但是他轰向张猛的拳头威力不见一点衰减。 轰! 双拳碰撞,地动山摇。 这一次张猛的拳头坚持了两息时间,两息过后嘭的一声,整个人被齐阿尔的拳劲爆成了一团血雾。 「噗!」 张小卒张口一道血箭喷了出来。 张猛战死,他的神魂遭受巨大反噬,炸开了一道小拇指粗的裂缝。 齐阿尔双目赤红,状若疯狂,猛地转头看向张大毛。 张大毛凄然一笑,摇头道:「看来是没机会耕田放牛了。」 「闭嘴!」张小卒怒声呵斥,并催促道:「快回来,我已经想到了脱身之策!」 他涌动意念,想把张大毛收回来。 但是张大毛在极力抗拒。 张大毛白了张小卒一眼,道:「我们意念相通,你心里想什 么能瞒得住我吗?」 他知道张小卒根本没有脱身之策。 「死!」 齐阿尔没心情听二人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大步奔向张大毛,抬手就是一拳。 「住手!」 张小卒怒喝道。 同时对着齐阿尔疯狂攻击,可是灰白色力量已经用完,他的攻击对齐阿尔来说毫无威胁。 轰! 在齐阿尔的拳头即将轰中张大毛的瞬间,张大毛自爆了身体,巨大的冲击力把齐阿尔掀飞了百丈,震得他口喷鲜血。 「噗!」 张小卒再次遭受反噬,嘴里喷出一道血箭,神魂又裂开了一道小拇指粗的裂缝, 他的神色有些呆愣,之前施展一气化三清的时候他预感到了可能会收???????????????不回张猛和张大毛,可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收不回,一时间心里万分悲切。 「啊--」 齐阿尔突然惊恐大叫,因为灵崩已经蔓延了他的大半个身体。 他之所以急着击杀张小卒的两个分身,正是因为体 内不受控制的灵崩,故而力求速战速决,不敢拖延时间,否则一旦战力损耗过度,极可能将不是张小卒和他两个分身的对手。 但是张猛和张大毛最后的舍命一击,使得他体内力量奔腾激荡,反而加速了灵崩的蔓延。 砰!砰!砰! 齐阿尔突然朝张小卒连续挥拳,直打了二十多拳,把张小卒打得皮开肉绽,浑身骨头尽数断裂,失去了反抗之力,这才停下来,喝问道:「小子,快说你对老夫的身体做了什么?当如何化解?如若不说,老夫即刻搜查你的神魂神识。」 张小卒说道:「你散去护身防御,我立刻帮你化解。」 砰! 齐阿尔一拳打在张小卒的嘴上,打得他嘴唇爆裂,鲜血直流,斥骂道:「你当老夫是傻子吗?快说!」 张小卒突然咧开染血的嘴笑道:「叫声爷爷我便告诉你!」 齐阿尔的目光骤然一寒,强大的神魂意念侵入张小卒的识海,扑向张小卒的神魂,欲强行搜查张小卒的神魂神识。 之前他已经分出一股神魂意念,试图入侵张小卒的神魂,但是被张小卒的神魂给灭了。 张小卒神魂之强大,让齐阿尔暗暗震惊,觉得就算是皇圣境圆满的修者,神魂都不一定有张小卒的强,不禁暗暗惊叹道:「难怪此子战力如此 凶悍!」 神魂强,则一切皆强! 作为一位超凡境强者,齐阿尔深知这一点。 不过张小卒的神魂再怎么强,眼下也不可能敌得过齐阿尔的全部神魂意念。 嗖! 所以在齐阿尔的神魂意念即将扑在他的神魂上时,他的神魂向着识海深处逃去。 然后逃进了战门空间。 随即砰的一声,九座战门全部关闭。 「想跑?」 齐阿尔嗤鼻冷笑,以为张小卒的神魂舍弃肉身逃了,然而马上表情就怔住了,因为他发现张小卒的神魂根本没有从体内逃出来,而张小卒的识海里又确实已经空荡荡,不见了神魂。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的陷阱里来吧!」 「哼!」 齐阿尔摸不清张小卒的底细,心存忌惮,冷哼了声,一手抓着张小卒的肩膀不放,一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枚奔雷扣捏碎,往靖南山脉方向飞去,想和齐自律三人汇合,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对付张小卒和体内的诡异力量。 第一千八百零六章 激斗 咔咔… 齐阿尔为了尽快赶到靖南山脉向齐自律三人求救,一口气捏碎了他仅有的四枚奔雷扣。 可是距离靖南山脉仍然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然而他已经坚持不了这一个时辰了。 他本以为只要关闭丹田气海,闭上识海,灰白色力量就无法侵入这两处地方,可是就在刚刚灰白色力量突然侵入到了他的丹田气海里,并在他的丹田气海里造成了可怕的灵崩。 他的丹田气海立刻像大坝决堤一般,力量疯狂倾泻流失。 「啊!」 他惊恐大叫着停了下来,拼命地催动力量试图去堵住丹田气海的决堤的豁口,可是根本挡不住。 那灰白色力量在他的丹田气海里四下???????????????乱窜,窜到哪里,哪里的力量就会溃散,而他又镇压不住灰白色力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自己的气海里窜动,眼睁睁地看着丹田气海决堤崩塌。 只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他的力量就流失了三成。 若放任不管,再过几十息时间他就得力竭了。 灵崩就是如此恐怖,力量越强,崩得越快。 「张大用,滚出来!快点帮老夫解除灵崩,否则老夫即刻杀了你!」 齐阿尔掐着张小卒的脖子,把张小卒举到面前,冲其急眼嘶吼道。 张小卒虽然不知道齐阿尔体内的情况,但是由齐阿尔火烧屁股般的急切嘶吼可以听出,一定是出了大问题,足以危及生命的大问题。 「休想!」 张小卒突然睁开双眼,一拳轰向齐阿尔的面门。 他断裂的骨头已经在古仙之力的滋养下长合了许多,恢复了一点战斗力。 「去死!」 齐阿尔大怒,右手五指猛地用力,就要把张小卒的脖子拧断,可是力量使到一半突然溃散,随即整条右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灰白色力量突然侵袭了他的右臂,致使他的右臂发生灵崩。 砰! 张小卒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齐阿尔的面门上,虽然没有破开齐阿尔的护身防御,不过正好借力后撤,同齐阿尔拉开了距离。 「死!」 齐阿尔爬满血丝的眼睛里尽是怨毒之色,恶狠狠地盯着张小卒,并扑了上去。 张小卒吓得转身就逃。 可是齐阿尔一步就追到了他的身后。 呜--! 齐阿尔的左手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根绿色长棍,带着浓烈的杀气砸向张小卒。 张小卒想要闪躲,可是身体在齐阿尔的力量压制下行动缓慢,躲开了头,却没有躲开后背。 啪! 棍梢狠狠地砸在了张小卒的背上,把他的左肩胛骨砸得粉碎,棍梢就像一把钝刀,从他的左肩胛骨位置往右下切了下去,所到之处骨头尽数断裂。 砰! 张小卒的身体像个破布袋一样栽进了下方的山林里,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人趴在坑里再次丧失行动力。 噗! 齐阿尔手持长棍俯???????????????冲而下,一棍子杵在张小卒的右肩胛骨处,棍子捅穿了张小卒的胸膛,把张小卒的身体钉在了地上。 「你--」 齐阿尔正要说什么,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然后一头栽在地上。 他力竭了。 灰白色力量把他的丹田气海彻底摧毁了。 「该死!」 齐阿尔的神魂咒骂着从识海里飞了出来,不得不舍弃肉身。 也不敢继续在肉身 里待下去,怕诡异力量突然侵入识海,攻击他的神魂。 他的神魂幻化成人形,低头看向力量和生机正在快速流失的肉身,不禁打了个冷颤,觉得张小卒掌握的这门力量实在诡异恐怖,简直就像沾之必死的剧毒。 不,比沾之必死的剧毒还可怕。 剧毒至少能防能挡,可张小卒的这门力量既防不住,也挡不住,似乎只要张小卒在战斗中施展出来,敌人就必然会中招,然后灵崩而亡。 他转头看向张小卒,微眯的眼睛里迸射出两道贪婪的光芒,迫切地想要得到这门力量的修炼之法。 呛! 他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把长刀,神色阴沉道:「待老夫把你剁成肉泥,看你的神魂往哪里躲。」 呼! 正当齐阿尔举刀要砍之际,突然一股炙热的火焰从张小卒的体内喷涌出来,袭向齐阿尔。 齐阿尔好似惊弓之鸟,吓得神魂一颤,连连后退闪躲,生怕张小卒的火焰里藏着诡异力量,他现在是神魂之躯,如果沾 上那诡异力量,后果不敢想象。 不过就算火焰里没有隐藏诡异力量,齐阿尔也不敢让火焰近身,因为张小卒体内喷涌出来的是道家真火,对神魂有非常可怕的杀伤力。 嗖嗖嗖! 张小卒的道家真火里没有隐藏诡异力量,而是隐藏着红色符文锁链,一条条符文锁链似一条条红色的毒蛇,从火焰里窜出捆向齐阿尔。 齐阿尔不敢让张小卒的力量近身,立刻挥动长刀,斩出一道道刀气,拦截红色符文锁链的靠近。 「啊--!」 张小卒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九道战门打开,力量奔涌而出,把贯穿身体的长棍震开,随即翻身坐起,从虚空空间里接连拿出好几颗丹药扔进嘴里,有绪骨生肌的,也???????????????有补充战力的。 随后双手飞快掐起咒印。 道门道法在对付人类修者时杀伤力比较欠缺,好在有一些非常实用的束缚禁锢手段,以作弥补。 尤其是对张小卒眼下而言,最为适合不过,因为他残破的身体已经丧失近身搏斗的能力,而这些手段正好不用近身搏斗,只需坐在地上掐诀念咒施展即可。 张小卒双瞳里金色的符光闪动,一手掐诀,一手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四枚法钱,分别丢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嘴上大喝道:「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方圣兽,听吾号令,镇压!」 吼! 四枚法钱化作四头凶神恶煞的圣兽,把齐阿尔围在了中间,一起冲齐阿尔怒吼咆哮,同时一股无形的压力把齐阿尔笼罩。 「雕虫小技!」 齐阿尔不屑冷笑,挥动手里的长刀,向着东南西北各劈出一刀,刀气划破长空,当即便把张小卒召唤出来的四方圣兽砍成了流光碎片。 张小卒并不意外,虽然齐阿尔失去肉身,战力大减,但也不是一个四方圣兽封印术能困得住的。 「三千土地听吾号令,地缚!」 张小卒咬破右手指尖,用精血在左掌心画了一个符咒大阵,随即左掌一翻拍向地面。 哗! 齐阿尔脚下的地面突然光芒大盛,冒出一个和张小卒左掌上一样的符咒大阵。 大阵里射出三千道光芒,捆向齐阿尔。 齐阿尔意念一动,身体冲天而起。 第一千八百零七章 反击 「天门四神,听吾号令,镇压!」 「九魁星阵,封!」 「苍穹囚牢,起!」 「……」 张小卒把道祖传承里学到的束缚和封印之术,不管威力大小,一股脑地施展了出来。 一时间天上地下金光刺目,符咒翻飞。 齐阿尔不管张小卒施展什么道法,挥刀便斩,一刀不够就再来一刀,不让一点张小卒的力量有近身的机会。 就在他以为张小卒即将黔驴技穷时,天空突然嗡的一声剧烈颤鸣。 紧接着光线突然变红。 只见红色符文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天空,而每个红色符文上都燃烧着道家真火。 齐阿尔悚然一惊,忙把长刀舞得水泼不进。 张小卒手掐咒印,对着齐阿尔一点。 嗖! 漫天符文如???????????????同蜂群一样扑向齐阿尔,一瞬间把齐阿尔淹没。 齐阿尔的刀虽然斩碎了一些红色符文,怎奈何符文数量实在太多,直接把他层层包裹了起来,然后一个个符文连接成一条条符文锁链,符文锁链又一条条交织成一张张大网。 「缚!」 张小卒大喝一声。 一张张大网立刻向着齐阿尔收紧、束缚,好似织成了一个大茧,把齐阿尔包裹在了茧子里。 「啊--给我破!」 齐阿尔的怒吼声从茧子里传出。 接着嗤啦一声,茧子真的被他给一刀斩开了。 「着!」 张小卒的喝声突然在齐阿尔的头顶上方响起。 齐阿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个巨大的丹炉从天而降,砰的一声把他扣在了地上。 张小卒拖着破烂不堪的身体落在丹炉旁,张开双臂,催动全身的力量,双掌从左右狠狠地拍在丹炉上。 邦! 刚猛的力量和巨大的声响传过丹炉炉壁,在炉膛里猛烈爆发出来,震得齐阿尔七荤八素。 张小卒趁机翻转丹炉,当的一声扣上炉盖,随即祭出道家真火把丹炉包裹,同时操控红色符文锁链把丹炉层层缠绕,可仍然不放心,又以自身精血为引,快速地在丹炉炉壁上画了几个封印大阵。 做完这些他才暗松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扬起了嘴角,他之前所有的攻击全都是在为这一下做铺垫,还好,成功了。 当当当! 丹炉里不停地传出齐阿尔挥刀砍击的声音,妄想把丹炉砍碎,可是连挥数百刀皆是徒劳。 而丹炉里的温度正在急剧上升,同时还有一股股可怕的力量不断地涌进来,对他的神魂之躯造成伤害。 这是因为张小卒正在外面拼命催动道家真火,并不断地掐起咒印拍进丹炉里,要炼化齐阿尔的神魂。 「啊--放我出去!」 齐阿尔感受到了恐惧,吼叫起来。 …… 闫明朝在茅草屋小世界里左等右等不见张小卒回来,最后等的不耐烦,向叶明月询问张小卒去哪了。 叶明月以为张小卒还在无量峰上接待蓝思·古几人,便去无量峰上寻找,却被陆无涯告知张小卒早在一个时辰前就送蓝思·古几人下山去了。 叶明月懒得下山,当即展开神识往山下搜去。 山下不见张小卒的身影,便又把神识覆盖向无量城,以为张小卒去了鸿运丹阁,可是仍然没有找到张小卒的身影。 传音询问钱若昀和布莱恩,二人皆说张小卒没有去过鸿运丹阁。 叶明月心里突?????????? ?????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知道张小卒既然已经答应闫明朝要一起研究如何炼制火麒麟丹,那肯定不可能招呼不打一声就出远门,或者就算他忘记了和闫明朝的约定,那也不会招呼不打一声就出远门,这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除非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 叶明月立刻把闫明朝从《江山社稷图》里请了出来。 闫明朝听了叶明月不好的猜测,立刻把神识覆盖向四面八方,搜索了方圆数百里也没有找到张小卒的身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立刻带着叶明月往后山飞去。 「赶紧别证道了,你的师弟被人掳走了!」 闫明朝落在清渠面前着急说道。 对他来说,张小卒的安危比清渠证道天尊重要百倍。 清渠闻声睁开双眼,两道锐利的剑芒在眼睛里闪过。 叶明月看到这两道剑芒的一瞬间,神魂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似要溃散了一样。 还好剑芒在清渠眼睛里一闪即逝,否则可能一个对视就让她受伤了。 「好可怕的剑意!」 叶明月心有余悸道。 「小师弟被人掳走了?」清渠看向闫明朝诧异问道,接着一抹怒色爬上脸颊,沉声问道:「谁干的?」 「不知道。人已经失踪一个时辰了,你快点想办法找到他。」闫明朝催促道。 清渠看向叶明月,眼睛里符光闪烁,片刻后收回目光,说道:「放心,小师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你找到他了?」闫明朝惊喜问道。 「还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 「我刚刚看了下弟媳的面相,没有亡夫守寡的迹象。」 「……」 闫明朝和叶明月闻言皆不禁无语。 不过多少还是松了口气,道门大爷的相面之术总归有些说服力。 清渠站起身,朝叶明月招招手,道:「给我一滴你的心头血。」 叶明月立刻依言照做。 清渠引着叶明月的精血在面前的空气中画了一个符,当符激活后,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看向叶明月上下打量起来,片刻后不禁惊讶问道:「你和小师弟之间没有行夫妻之礼吗?」 他本想通过张小卒和叶明月的夫妻关系,借助叶明月的心头血推衍张小卒的位置,可是符咒激活后却没有一点反应,这才发现叶明月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也就是说叶明月和张小卒没有行夫妻之礼,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叶明月一下羞得满脸通红,冲清渠摇了摇头。 她现在这具肉身还是张小卒???????????????帮她重塑的那具,从凤思君手里夺回的她的那具本体,正在她的虚空空间里放着,想回到九洲大陆后再夺舍回去,然后毁掉被龙思卿和凤思君沾染过的血肉脏腑,重新塑造。 闫明朝反应过来清渠的意思后,冲清渠惊声问道:「也就是说你刚才相面的结果根本不作数?」 「呃…」清渠点了点头。 「我有小卒的一滴心头血。」叶明月红着脸说道。 清渠闻言眼前一亮,急声道:「快拿来!」 叶明月连忙从虚空空间取出张小卒的心头血。 这滴心头血是她和张小卒互换的,目的正是为了应对这种找不到对方的失散状况,此时恰好派上了用场。 清渠又以张小卒的心头血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待符咒激活,竟嗡嗡地颤动起来。 「呵,对方遮蔽了小师弟的气机,不过难不到本尊。」清渠看着颤动的符咒冷笑道。 说着右手掐诀,一指点在颤动的符咒上。 符咒突然光芒大盛,接着化作一道血线,指向西南方向。 清渠伸出左手食指将血线引到指尖上,然后抬手指向西南方向说道:「在那边,很远,至少在万里之外。」 「区区万里,转瞬即到。」闫明朝冷哼道。 说完伸手探向虚空空间,想要拿几枚奔雷扣出来赶路,可手伸到一般突然定住,皱眉叫道:「糟糕,老夫的奔雷扣都给大用了。」 「我这里有。」叶明月立刻拿出张小卒给她的几颗奔雷扣,交给闫明朝。 「无需——」 咔! 清渠刚想说无需浪费奔雷扣,可闫明朝已经毫不心疼地捏碎了一颗。 对闫明朝来说用奔雷扣赶路实在寻常不过。 第一千八百零八章 境界跌落 吼! 和上次炼化白骨上人的神魂时一样,丹炉炉壁上的瑞兽虚影全都飞了出来,然后围在丹炉四周,全都瞪着嗜血通红的眼珠子,对着丹炉不断咆哮。 画面看上去有些瘆人,就跟丹炉里藏着一头恶魔,就要跑出来吃人一样。 「快些!快些!快些!」 张小卒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嘴里碎碎念个不停,希望丹炉里的那双吃人的眼睛快些出来,把齐阿尔灭了。 砰! 咚! 当! 齐阿尔一边对着丹炉又锤又撞又砍,试图撞开炉盖,或是砍碎炉壁逃出来,一边吼叫连连: 「啊--放我出去!」 「张大用,放我出去,我保证不再为难你了,而且回去就把???????????????黑泽圣兽和青龙圣兽放了!」 「我抓你们确实是我不对,可你已经毁了我的肉身,又伤了我的神魂,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 「我齐家城和道门向来交好,你要是杀了我,必然会挑起两家的仇恨和争斗,道门已经有柳家堡这么个强敌了,难道你还要再给道门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吗?」 「快放我出去吧!」 「啊--」 随着丹炉里的温度不断升高,齐阿尔逐渐支撑不住,神魂之躯开始出现灼伤,不禁痛苦哀嚎起来。 然而张小卒始终没有应声,因为他已经杀意已决。 「啊--」 丹炉里突然传出齐阿尔非人的惨叫声,声音里携带着巨大的恐惧,似乎正在遭受某种极其可怕的事情。 吼! 丹炉四周的瑞兽虚影的嘶吼声突然也变得暴躁凶狠起来。 「来了!」 张小卒心头一颤,凝目盯着丹炉,想知道齐阿尔正在遭遇什么,于是问道:「齐阿尔,你怎么了?」 「啊--」 「住手,快住手!」 「张大用,你——你——啊--求求你,快住手!我受不了了!」 齐阿尔本来还想咬牙骂张小卒几句,可是剧烈的疼痛让他骂人的话到嘴边后又咽了回去,转而低声下气的哀求起来。 能让一位超凡放下尊严哀求,可想而知齐阿尔正在经历的痛苦该是何等的可怕。 「齐阿尔,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张小卒大声问道。 「啊--张大用,你不得好死,有种你就给我个痛快!」 「杀了我,快点杀了我吧!」 「啊--」 「张大用,求你给我个痛快!」 齐阿尔凄厉惨叫道。 他以为张小卒是在故意羞辱他,却不知张小卒是真的不知道他在遭遇什么。 张小卒听出来是齐阿尔误会他了,当即解释道:「齐阿尔,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了,是这个丹炉在折腾你,你告诉我丹炉正在对你做什么,我立刻就放你出来。」 「有——有——啊——」 齐阿尔正要说什么,可是巨大的痛苦已经让他说不出话。 「有什么?快说,说了我就放你出来!」 张小卒竖起耳朵催问道。 咻! 西???????????????边天空突然射来一道白光,速度极快。 当! 张小卒还没反应过来,白光就击中了丹炉,把丹炉撞飞了出去。 张小卒正站在丹炉东面,恰被飞起的丹炉撞了个满怀,巨大的冲撞力差点把他的身体撞散架,刚被丹药和古仙之力滋养修 复了一些的伤口,一下子尽数崩裂。 他口喷鲜血,和丹炉一起摔出了百丈远。 一个青色的身影从西边天空飞来,右手抓着一柄银色的斧头,在丹炉上空停了下来,低头喝问道:「阿尔老祖,是你吗?」 「有田,救我!啊——快!我——我就要坚持不住了!啊--」 齐阿尔惨叫求救道。 张小卒见来人竟然是齐家城的超凡齐有田,不禁吓得魂飞天外,也顾不上要不要丹炉了,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枚奔雷扣就要捏碎逃跑。 可是一股磅礴的力量突然从天而降,压在了张小卒的身上。 轰! 张小卒身下的地面被这股力量压得向下塌陷了一丈多深,身体瞬间被压得嵌进了地面,动弹不得。 奔雷扣就在手里,然而却没有机会捏碎。 一道白色的身影跟着落在张小卒身边,散发出可怕的超凡威压,镇压着张小卒的每一个毛孔。 又来了一位齐家超凡。 确切点说是来了一位半尊。 齐家,齐自律。 张小卒既惊恐又绝望,暗叫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了。 当当当! 另一边,齐有田挥舞手里的银色战斧,对着横倒在地上的丹炉连毁数十下,把包裹丹炉的道家真火劈散,把红色符文锁链劈断,把上面的封印大阵尽数摧毁。 哐当! 失去束缚,炉盖从炉口脱落。 「啊--」 齐阿尔惨叫着从丹炉里爬出。 一手抓住炉口的边沿,一手伸出炉口,急喊道:「救我!」 想让齐有田拉他一把。 齐有田从空中落下,一把抓住了齐阿尔的手,顺势便用力往外拖拽,可是丹炉里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拽力,差点把齐有田一起拽进炉子里。 「啊--」 齐阿尔吓得尖叫连连。 「呔!」 齐有田大喝一声,手上猛地???????????????使力。 刺啦! 齐有田:…… 他把齐阿尔的神魂之躯给拽断了,只把肚脐往上的上半身给拽了出来。 「啊--」 齐阿尔失去一半神魂,痛得撕心裂肺,半截身体满地打滚。 齐有田很尴尬,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连忙向前紧走一步,蹲下身子往炉口里看去,想把齐阿尔的下半身找回来。 只见黑漆漆的丹炉里突然亮起一双眼睛。 齐有田冷不丁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下,然而紧接着定睛再瞧,却发现眼睛不见了,丹炉里也不再是黑漆漆的看不清,只是里面空空如也,不见了齐阿尔的下半截身体。 他连忙以神识进入炉中探查,以为炉子里另有玄机,可是来来回回察看了十多遍,也没找到玄机所在,当即恼羞成怒,一个纵身跃到张小卒的身边,急声问道:「快说,炉子里藏着什么玄机?」 张小卒没有吭声。 他已经把神魂悄悄地藏进了战门空间里。 「啊--我的境界--快,帮帮我!啊--不--不可以--」 齐阿尔突然极具惊恐地吼叫起来。 声音撕裂耳膜,含着深深的恐惧之意,听了让人不寒而栗。 他从未如此恐惧过,哪怕刚才在丹炉里遭受噬魂之痛,生命危在旦夕,也没有如此恐惧过。 因为他的境界在跌落。 从超凡跌落到了圣境,又从圣境圆满跌落到了圣境初期。 这比 死上一千次一万次还让他难受。 第一千八百零九章 被困丹炉 「该死!」 齐自律感受到齐阿尔境界跌落,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一脚踏在张小卒的胸口上,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齐家五位超凡老祖,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一个证道失败死了,一个被斩断了大道,一个境界跌落,这简直是一场噩梦级的灾难。 齐自律胸口发堵,感到深深地窒息。 咔嚓! 张小卒的胸骨根本承受不住齐自律的愤怒一踏,胸骨碎裂,胸口整个塌陷了下去,脏腑全部破碎。 「噗!」 鲜血夹带着脏腑碎片从张小卒嘴里喷了出来。 好在脏腑破碎危及不到他的性命,否则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阿尔老祖,你坚持一下!」 齐???????????????有田急忙祭出力量包裹住齐阿尔的神魂,将其稳住,阻止他的境界继续跌落。 然后转头冲张小卒吼道:「杂碎,快说丹炉里藏着什么玄机,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小卒把神魂和所有力量都藏进了战门空间,然后关闭所有战门,肉身失去力量支撑,生机开始迅速消散。 进入装死模式。 「他…死了。」 齐自律察觉到张小卒的生机在快速消散,又发现识海里空空如也,似乎神魂也消散了,不禁皱起眉头,以为张小卒伤得太重死掉了。 「快摄取他的神魂神识!」 齐有田急声喊道。 「他的神魂已经散了。」 齐自律摇头道。 「不要被他骗了!」齐阿尔突然压制住痛苦嘶吼大叫道,「他没有死,肯定没有死,他是把神魂藏起来了!啊--想办法把他的神魂找出来!」 齐自律闻言怒骂道:「杂碎,真狡猾,差点瞒天过海把本尊给骗了!」 说完抬手抓向张小卒,要把张小卒的身体摄到手中。 「不要接触他的身体!」齐阿尔急急叫道。 齐自律心头一惊,急忙一甩手臂,把已经摄到面前,即将抓住的张小卒的身体扔向一旁。 「他的身体里有一种诡异无比的力量,可以无视对手的护身防御钻进对手的体内,这种诡异的力量游走到哪里,哪里的力量的就会溃散,封住丹田气海也无用,它照样能钻进去,然后在丹田气海里引 发力量崩塌,挡也挡不住,我的肉身就是被他这么摧毁的。」 齐阿尔解释道。 齐自律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和张小卒拉开安全距离,并提起十二分的提防。 「***,要是知道齐家出动了这么多超凡,我就不把灵崩之力全用在齐阿尔身上了。」 战门空间里,张小卒后悔无比道。 灵崩之力是他给灰白色力量起的名字。 其实也不能怪他把灵崩之力一股脑全都用在了齐阿尔身上,主要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实在危急,性命悬于一线,灵崩之力是他唯一能对付齐阿尔的手段,自然是有多少使多少。 「这小子把神魂藏哪里了?」 齐自律用神识仔细搜查???????????????了一遍张小卒破败的身躯,结果没有发现张小卒的神魂,遂疑惑地看向齐阿尔问道。 「我也不知道,据他自己说是把神魂和肉身融合成一体了,不用管他,把他扔进这个丹炉里炼一炼,保证问什么他答什么。」 齐阿尔咬着牙根,怨毒无比地说道。 他要让张小卒也尝一尝炼化神魂的痛苦滋味。 「这小子虚空空间里可能藏有奔雷扣,把他扔进丹炉 里,就怕他拿出奔雷扣跑路。」 齐自律看向张小卒刚才躺的位置顾虑道。 地上有一枚奔雷扣,是之前张小卒想要逃跑,可是没来得及捏碎的那枚。 齐阿尔回道:「无须担心,丹炉里打不开虚空空间,我试过了。」 最后四个字有绝对的说服力。 齐自律听了当即不再顾虑,伸出手指对着张小卒一引,将其身体抛向丹炉所在的位置。 齐有田把丹炉扶正,接住张小卒下落的身体,哐当一声盖上炉盖。 「烧他!」 齐阿尔恶狠狠地叫道。 齐自律挥掌拍出一束火焰,把丹炉包裹起来,大火猛烧。 他这火焰名叫烈炎火,虽然不及道家真火刚烈,但也是一种比较厉害的火焰。 丹炉里,张小卒的神魂离开了战门空间,感受着温度的快速升高,精神不由得紧张起来,害怕那双眼睛出现。 他尝试着打开虚空空间,随即愣了一下,因为虚空空间竟顺利地打开了,并非像齐阿尔说的那样。 其实封锁齐阿尔虚空空间的不是丹炉,而是张小卒在丹炉上画的封印大阵。 「哈哈…」 狂喜之色瞬间在张小卒脸上绽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拿出一枚普通的奔雷扣捏碎。 不是他不舍得用加强版的奔雷扣,而是没有了,如果有的话,他绝对不会吝啬。 性命危在旦夕,别说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只要能逃命,就算是火麒麟心脏他也舍得用。 然而片刻之后,张小卒脸上的狂喜之色突然僵硬,因为奔雷扣碎裂后竟无半点空间力量波动,似乎是失去作用了。 咔! 他怀疑这枚奔雷扣有问题,于是立刻又拿出一枚捏碎,可是等了片刻,同样没有反应。 咔! 张???????????????小卒立刻又捏碎第三枚,然而依然没有反应,不禁慌了神,知道肯定不是奔雷扣有问题,而是丹炉里面封禁了奔雷扣的作用。 「怎么办?」 张小卒大脑飞速旋转,心想要是等到那双眼睛出现,自己就死定了。 他想知道那双眼睛是如何吞噬神魂的,但是不想亲自体验。 「淬体!」 「对,淬体!」 张小卒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哗啦! 灵液从虚空空间里倾倒而出,液体没过了大半个丹炉。 接着张小卒把手伸进虚空空间一通扒拉,什么火麒麟的精血和肉、灵纹果、百果天香、还根草,等等等等,几乎把虚空空间里所有灵药和灵材都扒拉了出来,连百悟丹、圣元丹、圣王·丹和圣皇丹都扒拉了一些出来。 「大哥,我知道你喜欢吸食灵气,这些东西都是我孝敬您的,随便吸,可千万别吸我的神魂啊,我的神魂是臭的!」 张小卒双手合什,转着圈朝四方拜了拜。 「怎么没有反应?」 外面突然响起齐自律疑惑的声音。 「啊--」 张小卒闻言立刻惨叫起来,并用手拍打丹炉,蹦起来撞击炉盖,制造他很痛苦,正在剧烈挣扎的假象。 「烧,使劲烧!」 齐阿尔神色狰狞地喊道。 张小卒的惨叫声让他感受到了一点报复的快感。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 炉中避险 咕噜咕噜…… 炽热的烈炎火火焰很快就把丹炉里的灵液煮沸了,各种灵丹、灵药和灵材在沸腾的灵液里融化,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张小卒强忍疼痛,鼓动力量,剔除身上烂掉的血肉和脏腑,把断裂的骨头一点点拼接起来,然后拼命地吸收灵液里浓郁的药力和灵力绪骨生肌。 昂! 啾! 丹炉炉壁上的瑞兽图腾化作虚影活了过来,旋绕着丹炉欢快地飞舞啼鸣。 张小卒听到这些声音顿时安心不少,知道自己的办法用对了,丹炉进入了淬体模式,而不是召唤那双眼睛出来吃人。 「怎么这么香?这些瑞兽虚影是怎么回事?」 齐自律疑惑地看向齐阿???????????????尔问道。 「只管烧,他马上就撑不住了,烧死他!」 齐阿尔满口怨毒地吼道。 境界跌落让他对张小卒充满了怨恨,眼下头脑已经被仇恨冲昏了。 齐有田猜测道:「这小子修的是肉身成圣,平日里肯定没少服用天材地宝,放在炉子里烘烤,散发香气也属正常。」 咚!咚!咚! 丹炉里,张小卒一边重塑肉身,一边不忘射出力量撞击丹炉,并发出凄厉的哀嚎,听见齐自律三人的对话,顿时叫得更大声:「啊--疼死我了!放我出去!啊--我受不了了,杀了我吧——」 齐自律听见张小卒撞击丹炉和凄厉哀嚎声,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随着丹炉里的温度不断拔高,超出了张小卒的承受极限,张小卒的假惨叫慢慢变成了真惨叫。 一股股热流从他周身毛孔钻进了身体里,灼烧他的血肉、脏腑、筋骨,疼得他撕心裂肺,只感觉自己刚刚重塑的肉身就要被煮熟了。 不过拥有前两次淬体经验的他,知道这是丹炉开始淬炼他的肉身的迹象。 「得使个法子哄住外面的三个杂碎,不然一旦他们察觉出异样,就会立刻把我抓出去。」 张小卒暗暗寻思。 随即掐诀朝炉口位置刻画了一个简易的阵法,借助这个阵法不断地发射力量撞击炉盖,好让外面的人误以为是他在撞击炉盖。 接着又布置了一个纳声阵法,把自己的惨叫声收纳 到阵法里,然后借助阵法不间断地循环释放出来。 「啊--***的齐家狗杂碎,有种就给你爷爷我一个痛快--啊--我受不了了!疼死我了!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啊--」 张小卒听了一下自己的惨叫声,只觉声情并茂,完全听不出是假装的,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主要因为他眼下确实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根本用不着装。 「烧,烧死他!我要扒他的皮,吃他的肉,食他脑浆,吸他骨髓!」 齐阿尔狰狞恶吼道。 齐自律听见张小卒的惨叫声还中气十足,觉得他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想让齐阿尔多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于是准备让张小卒再多受一会儿炼化之苦。 却???????????????不知丹炉里,张小卒已经收摄心神,盘膝而作,让身体沉到了炉底,专心应对起丹炉的淬炼。 「赐我力量…赐我力量…赐我力量…」 他心里不停地碎碎念道。 因为根据闫明朝的说法,丹炉是感应到淬体者的心里诉求,或是自主分析淬体者的身体状况,然后选择并释放合适的丹药药力,帮淬体者淬体。 张小卒想让丹炉帮他进一步强化肉身力量。 热,越来越热。 疼,越来 越疼。 张小卒的意识渐渐模糊,直至陷入昏迷。 他投放在灵液里的各种丹药、灵药和灵材的药力,正在被他的身体快速吸收。 同时几滴墨绿色的液滴从丹炉炉壁里渗了出来,随着其他药力被张小卒的身体一并吸收,只见张小卒的身体突然鼓胀了起来,一块块肌肉高高隆起,似乎一下子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此状态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高高隆起的肌肉慢慢消退,直至恢复原样。 …… 咚咚咚! 「啊--***的齐家狗杂碎,有种就给你爷爷我一个痛快--啊--我受不了了!疼死我了!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啊--」 站在外面听,张小卒还在不断地撞击炉盖,不停地凄厉惨叫。 叫声依然中气十足。 齐自律三人被张小卒一口一个「狗杂碎」骂得脸色铁青。 想用神识顺着丹 炉炉盖的气孔进去察看一下张小卒的情况,可是延伸不进去,因为张小卒刚进到丹炉里,就布下一道隔绝禁制把路口封住了,为的就是不让齐自律三人窥视。 「差不多了。」齐有田突然开口小声说道,「可别真把他炼死了,那我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先把该问的问出来,然后想怎么折磨便怎么折磨。」 齐阿尔的理智稍稍恢复了一些,知道齐有田说得是正事,遂暂时压住对张小卒的恨意,点了点头。 齐自律冲丹炉喊道:「张大用,乖乖回答老夫几个问题,老夫非但不会杀你,还会把你放出来,或许能饶你一命也说不定。」 「啊--***的齐家狗杂碎,有种就给你爷爷我一个痛快--啊--我受???????????????不了了!疼死我了!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啊--」 齐自律的眼角狠抽了一下。 「张大用,老夫奉劝你不要嘴硬,最好老实地回答,否则老夫即刻强行摄取你的神魂记忆!」 齐自律神色阴沉地恐吓道。 「啊--***的齐家狗杂碎,有种就给你爷爷我一个痛快--啊--我受不了了!疼死我了!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啊--」 齐自律不禁气得头冒黑线。 「敬酒不吃吃罚酒,抓出来,摄取他的神魂记忆!」 齐有田怒喝道。 「让老夫来!」 齐阿尔咬牙切齿道。 「啊--***的齐家狗杂碎,有种就给你爷爷我一个痛快--啊--我受不了了!疼死我了!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啊--」 齐自律不禁火冒三丈,可接着突然猛地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不对劲。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小子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已经重复很长时间了?」 听齐自律这么一说,齐阿尔和齐有田一下也反应过来,心里登时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快,把他抓出来!」齐有田急声喝道。 「小心被他算计!」齐阿尔提醒道。 嗡! 丹炉突然一颤,瑞兽虚影停下啼叫,飞回了炉壁上。 随之炉壁上浮起了密密麻麻,似符非符,似字非字的图样。 齐自律三人见状怔住。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 想多了 密密麻麻的图样在炉壁上显现,散发着古朴而又神秘的气息。 「这是什么?是符文,还是某种古老的文字?亦或是某种力量铭文?」 齐有田盯着炉壁上显现出来的怪异图案惊疑问道。 「不知道。」 齐自律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 突然,丹炉光芒大盛,伴随着一道瑞彩光柱从九天之上垂落,照在丹炉炉口上。 瑞彩当中夹带着古老的力量铭文,给人十分强大的感觉。 齐自律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贪婪之色,伸手抓向古老的力量铭文,想要据为己有,可是当他们的力量碰触到瑞彩光柱时,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了。 「呔!」 齐???????????????自律大喝一声,怒目圆睁,祭出周身之力再次探手抓向瑞彩光柱。 砰! 一声巨响,齐自律被震飞了数十丈远。 齐有田见状抽出银色战斧,朝瑞彩光柱刷刷劈出两斧。 然而斧光劈中瑞彩光柱,竟被反弹开来。 一道斧光好巧不巧,竟朝齐阿尔弹去,他离丹炉太近,齐有田和齐自律都来不及帮他抵挡,而他自身眼下仅有圣境初期的修为,根本无力闪躲或抵抗超凡境的一击。 噗! 「啊--」 齐阿尔重新幻化的神魂身躯被拦腰斩断,疼得他凄厉惨叫。 「啊!」 齐有田惊呼一声,连忙收起战斧扑上前去,一边祭出力量帮齐阿尔续接神魂之躯,一边尴尬地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你——啊--」 齐阿尔气炸了肝肺,本想痛骂齐有田几句,可是想到自己的惨状,今后在齐家的地位肯定会一落千丈,甚至没资格出现在齐有田的面前,到嘴边的骂声不禁变成了惨叫。 身体惨,心里更惨。 叫声格外凄厉,穿透云霄,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哈!」 齐自律没有上前慰问齐阿尔,而是忙着抓取力量铭文,可是使出各种手段也没能成功。 「阿尔老祖,你站远点!」 齐有田看得眼急,匆匆帮齐阿尔的神魂 之躯接上,然后将其抱到百丈之外放下,接着匆匆返回到丹炉旁,再次用斧头劈向瑞彩光柱。 他非常渴望得到瑞彩光柱里的古老力量铭文,觉得这些强大的力量铭文或许能助他悟出新的道。 「狗杂碎!」 齐阿尔心里咒骂了声,爬起身来,大步奔向丹炉。 他也眼馋这些古老的力量铭文,觉得它们或许能助他重新修回超凡境。 「阿尔老祖,你躲开点!」 齐有田不满叫道。 「老夫自有分寸!」 齐阿尔怒冲冲地回道。 齐有田眼睛里划过一抹厌恶的冷芒,然后转到瑞彩光柱的另一侧,躲开了齐阿尔。 一时???????????????间齐家三位老祖围着瑞彩光柱各施手段,可是谁也没能得逞。 不断地有力量铭文从九天之上落下,顺着瑞彩光柱没入丹炉。 齐自律三人看得见得不到,馋得眼珠子通红。 大概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瑞彩光柱突然消散。 「啊!」 齐自律三人心头一揪,怅然若失。 「快把这些图样记下来,回去钻研一番,或许能有重大发现。」 齐有田的目光转向丹炉炉壁上密密麻麻的图样,觉得瑞 彩光柱和力量铭文是这些图样引来的,故而觉得很重要。 齐自律和齐阿尔闻言深以为然,立刻围着丹炉记忆起来。 三人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把密密麻麻的图样一个不漏地记下来。 按理说以他们强大的神魂,记东西非常容易,几乎可以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可是炉壁上的图样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人不容易记下来。 他们也都察觉到了这一点,担心光用脑子记下来过时可能会忘记,于是拿出纸笔墨,把图样一一记在了纸上,所以才用了这么长时间。 「张大用好像已经很久没叫过了,不会是死了吧?」 齐有田皱眉道。 瑞彩光柱降落后,张小卒的惨叫声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他布置的阵法被光柱冲散了。 齐自律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忙道:「打开看看。」 「等一下。」齐阿尔出声叫住二 人,说道:「如果张小卒被炼成了丹药,且只有一颗,那么这颗丹药必须归我,因为我伤得最严重,急需仙药恢复修为。」 听齐阿尔这么说,齐自律和齐有田的神识立刻往丹炉里探去,可是丹炉底部一片氤氲雾气,阻隔了他二人神识的探查。 「他怎么可能会被炼成丹?阿尔老祖,你想多了。」齐有田摇头道。 「万一呢。」齐阿尔道。 「好,给你。」齐自律拍板决定道,「我齐家不能再损失一位超凡老祖。」 可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如果是助益修为恢复的丹药,那毫无疑问必须给你,可要是提升资质,蕴含力量法则的丹药,我觉得最好给有潜力的年轻后辈使用。」 齐???????????????阿尔皱眉片刻,然后点点头。 齐有田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有两颗,我必须要一颗,我需要参悟新的道。」 「可以。」齐自律点头答应。 三人丹炉还没打开,里面的情况尚且不明,竟然正儿八经地考虑起了丹药分配的问题,要是传扬出去,非得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等一下。」 「又怎么了?」 齐自律正要开丹炉,可再次被齐阿尔出声叫住,登时皱眉不悦地看向齐阿尔。 齐阿尔道:「再等一会儿吧,张大用要死的话早就死了,没死的话再等等也死不了,不如等这些图样消失后再开炉,万一张大用真的被炼成了丹,提前开炉恐怕会影响丹力。」 齐自律闻言觉得有理,遂点头道:「好吧。」 「阿尔老祖,之前你被关在丹炉里时,情况似乎不是这样的?」齐有田疑惑问道,「我拽你出来时,感受到丹炉里面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拽你,并且我还看到一双眼睛。这丹炉里莫不是有什么可怕的存在?」 他的话让齐阿尔回想起之前在丹炉里的恐怖经历,吓得神魂之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说道:「之前我在丹炉里时,里面一片漆黑,突然有许多利器深深地扎进了我的神魂里,然后似蚂蝗的口器一般,吸取我的神魂魂髓,让我生不如死。你救我时,我感觉两条腿好像是被一双手抓住了,黑暗阻隔了我的神识,我没看到究竟是什么抓的我。」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 先生 齐自律三人又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丹炉上的图样才开始消失,慢慢地又变回了瑞兽图腾。 丹炉里的氤氲雾气也随之消散。 三人的神识第一时间探了进去,发现张小卒正盘膝坐在炉底正中位置,原本破烂不堪的身躯竟变得血肉饱满,皮肤表面覆着一层晶莹的流光,宛若仙气一般。 那半炉灵液和丹药、灵药、灵材等,都被张小卒吸收掉了,只剩下一些残渣散落在炉底四周。 当然齐自律三人并不知情,只知道炉底多了一些残渣。 他们看见张小卒并没有被炼成丹药,非但没死,反而生机旺盛,恢复得生龙活虎,惊讶、惊喜、失望等情绪一起笼上心头。 张小卒没死,他们就能摄取张小卒的神魂记忆,找到去祖源之地的???????????????路。 可是张小卒没被炼成丹药,即是说那些从天而降的铭文力量都被张小卒得到了,而不是化作丹药,可以被他们所得,他们只能望而兴叹。 他们或许可以通过摄取张小卒的神魂记忆窥视一些铭文力量,但是却无法窥视到铭文力量的精髓奥义,因为那已经变成了张小卒自己的感悟所得,旁人即便听他亲口讲述,也无法感同身受。 诸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究竟是什么,必须自己去看。 简单点说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像这种力量传承的修炼机缘,一旦错过那便等于永久失去了。 咔! 一道轻微的碎裂声突然在丹炉里响起。 是张小卒捏碎了一枚奔雷扣。 刚刚他完全沉浸在了力量感悟中,但是齐自律三人的神识窥视惊醒了他,意识到自己还在虎口未曾脱险,立刻便拿出奔雷扣捏碎逃命。 嗡! 这一次奔雷扣有了反应,迅速生成一个空间黑洞,卷起张小卒就消失在了丹炉里。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张小卒往外拿奔雷扣。 他这三拳看似轰在了张小卒的身上,实则并没有直接碰触到张小卒的身体,他忌惮和张小卒肢体接触,齐阿尔的凄惨下场让他不敢不提高警惕防着张小卒的诡异力量。 咔! 张小卒没有犹豫,没有吝啬,直接掏出奔雷扣捏碎。 砰! 下一刻就被齐自律追上并轰出虚空。 咔! 砰! …… 就这样一个逃一个追。 原本能传送万里的奔雷扣,如今在张小卒手里只能传送千丈左右,这千丈距离还要算上他被齐自律的拳头轰飞的距离。 可谓是对奔雷扣的侮辱。 张小卒没有往道门方向逃,道门太远了,不可能逃回去,他选择往西边靖南山脉逃,如果能逃到靖南山脉,躲进泰望山结界里就安全了。 十个、二十、三十—— 奔雷扣不要钱一样被张小卒一颗颗捏碎。 齐自律心惊不已,突然对张小卒的虚空空间充满了兴趣。 准确点说是对张小卒虚空空间里的财物充满了贪婪。 追在后面的齐有田和齐阿尔也都看惊了。 丹炉被齐阿尔收进了虚空空间。 「无聊,给老夫停下吧!」 齐自律突然冷喝一声,把拳头的威力提升了三成,要结束这场追逐游戏,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擒住张小 卒后,张小卒的财物都将是他们的,也就是说张小卒正在用他们的奔雷扣。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张小卒已经浪费了他三十多枚奔雷扣,心脏一瞬间揪疼揪疼的。 「看我灵崩之力!」 张小卒怒吼着轰出一拳,迎击齐自律的拳头。 「小心!」 齐阿尔闻言大惊,急声提醒齐自律。 齐自律心头一惊,急忙收拳,不和张小卒的拳头正面碰撞。 然而他的惊退让张小卒抓住机会,乘着奔雷扣瞬间逃出百里。 「休想逃走!」 齐有田的喝声在张小卒耳边炸响,同时一道斧光斩破虚空袭来。 嗤! 张小卒闪躲不及,被斧光斩中了胸口,顿时一道狰狞的血口在胸膛上???????????????裂开,鲜血直喷。 张小卒受到这一斧的力量冲击,神魂震颤,眼前一黑,朝地面栽落。 他急忙稳住神魂,唤醒意识。 可是当他稳住身体时,齐自律和齐有田双双追了上来。 张小卒的脸色突然一白,一股深深的无力和绝望涌上心头,感觉在超凡境强者面前,做什么样的挣扎都是小丑一般。 「停下吧!」 齐自律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张小卒的头顶上方,随即一记下踢踹向张小卒。 「看——呜——」 张小卒想故技重施,拿灵崩之力吓唬齐自律,可是刚一张口就被齐自律这一脚激起的罡风灌了一嘴,随即身体便栽向地面。 齐自律的脚根本不用碰触张小卒,单是罡风就能把张小卒镇压。 嗖! 就在张小卒即将栽落地面时,突然一道火红的身影从斜侧里飞出,伸臂一揽,勾住了张小卒的腰,随即带着张小卒从齐自律的脚下逃离出来。 「啊,先生!」 张小卒看清来人的面孔,惊喜不已。 「是我。」 苏锦笑着点点头。 「把人留下!」 齐有田怒喝一声,挥斧斩到。 轰! 苏锦带着张小卒突然化作一片火海,炽热的火浪把齐有田的斧头阻挡了片刻,二人消失在了火海里。 可是这样的招式根本迷惑不了超凡境强者的法眼。 砰! 齐自律挥手一掌,直接命中苏锦的真身,把苏锦和张小卒从火海里逼了出来。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 难逃 砰! 砰! 张小卒和苏锦双双栽落地面。 「先生,别管我,你先走!」张小卒焦急地向苏锦喊道。 他心里刚刚乍一看到苏锦的惊喜已经全无,变成了惊吓,担心自己连累苏锦,甚至可能会把苏锦害死。 「不可能!」 苏锦斩钉截铁地回给张小卒三个字。 「你们两个谁也走不了!」齐自律停在二人的头顶上方冷冷地说道,随之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威胁道:「张大用,乖乖地把你的神魂交出来,让老夫探查一番,老夫就放了这个女子,否则老夫会用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刑法招呼她。」 虽然苏锦才刚来不久,但是齐自律从张小卒的神态反应看出了他对苏锦非同寻常的在乎,所以便拿苏锦威胁起来。 张小卒一下子被齐???????????????自律的话触到了逆鳞,顿时炸毛喝道:「你敢?!」 「呵…」齐自律轻蔑冷笑,伸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长刀,说道:「老夫先斩她一条手臂给你看看。」 张小卒闻言吓得瞳孔猛缩,急声叫道:「住手!你放我家先生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要是敢动我家先生一根寒毛,只要我今天不死,必灭你齐家城!」 齐自律缓缓扬起手里的长刀,说道:「老夫最恨别人威胁!」 说完一刀斩落,干净利索。 张小卒吓得浑身汗毛瞬间炸起,立刻就要挥拳迎上去,帮苏锦挡下这一拳。 突然肩膀被苏锦抓住。 「走!」 苏锦轻喝一声,带着张小卒从齐自律的刀下躲开了。 只见她的背后生出了一对三丈多长火翼,手上、脸上、脖子上出现了一道道红色的兽纹,身上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妖兽气息。 「小子,你怎么走到哪里都要招惹惹不起的敌人?」 苏锦皱眉不悦地问道。 「前辈,这次您可冤枉我了,是他们主动找我麻烦的。」 张小卒苦着脸道。 知道苏锦已经变成了倪秋凤。 刷! 身后,齐有田挥斧砍来。 倪秋凤双翅一扇,身体化作一道火线,极快地躲开了。 张小卒见状大喜,喊道:「前辈,往西跑!」 倪秋凤闻言立刻带着张小卒往西飞去。 咔! 张小卒捏碎了一颗奔雷扣,心想只要倪秋凤躲开齐自律和齐有田的一轮攻击,他们就能乘着奔雷扣逃之夭夭。 「真不把老夫放 在眼里啊!」 齐自律的目光骤然一寒,向着张小卒二人逃走的方向斩出一刀。 嗡! 刀锋所向,空间全部禁锢。 奔雷扣的空间黑洞凝固在了原地,张小卒和倪秋凤的身体也定格在了原地。 可齐自律的刀锋没有停。 刷! 刀锋斩落。 一股刺目的鲜血从张小卒眼前喷射了出去,倪秋凤的双翅被齐自律这一刀齐根斩断。 随即空间恢复正常。 倪秋凤和张小卒再次栽落地面。 嗖! 齐自律一个闪身出现在二人身旁,刀架在了倪秋凤的脖子上,冲张小卒寒声警告道:「再敢逃跑,斩她脑袋!」 张小卒没有理会齐自律,而是紧张地看着倪秋凤问道:「前辈,您怎么???????????????样?」 倪秋凤的脸色有点发白,没有理会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向 张小卒问道:「你刚才说他要是敢伤你家先生一根寒毛,你就灭了齐家城,我现在被他斩了双翅,算吗?」 「算!」张小卒目射寒光,点点头。 「可惜我不是你的先生。」倪秋凤摇头道。 「您和我家先生同体,您是先生,先生是您,所以您也是我的先生。」张小卒肯定地说道。 说着话,他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颗丹药,一颗非常厉害的丹药,可同时也是一颗剧毒毒药。 问仙丹。 上次他找回青云峰,守山人蒙长山赏给他的。 食此丹药可在短时间内拥有一门仙术,但是代价是被永远拒绝在仙门之外。 正因为如此,张小卒从未打算用它,甚至已经把它给遗忘在了虚空空间的角落里,在此绝望之际突然想了起来。 「冲你这句话,我就再带你逃一次。」 轰! 倪秋凤突然化作火焰,卷着张小卒就逃。 「找死!」 齐自律长刀一挑,直斩倪秋凤的本体。 嗤! 斩中了,鲜血洒落,可是倪秋凤仍然带着张小卒逃到了百丈之外,和齐自律拉开了距离。 「前辈,您——」 「别担心,我是火凤,可以浴火重生,这点攻击还——还伤不到我。」 倪秋凤打断张小卒的话安慰道,可是她嘴角溢出的鲜血揭穿了她的谎话。 不过她背后的火翼确实重生了出来。 呼!呼!呼! 倪秋凤双翅急扇,带着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逃窜。 张小卒又拿出一枚奔雷扣捏碎,可是看到身后急追而至的齐自律和齐有田,知道这样肯定逃不掉。 虽然奔雷扣发动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可是这极短的时间便足够齐自律和齐有田追上来。 张小卒念头一转,打开了虚空空间,从里面抓出火麒麟的鳞甲,向着南边用力扔了出去,并喊道:「火麒麟的鳞甲,谁要?」 紧接着又拿出火麒麟的骨头,用力扔向北边,喊道:「火麒麟的骨头,谁要?」 齐有田追上去把火麒麟鳞甲捡了。 齐自律喝道:「不要中了他的计!」 「火麒麟的角,谁要?」 「火麒麟的头,谁要?」 张小卒又拿出两件东西扔了出去,可是齐自律根本不为所动,而是冷笑着扬起了手中的刀。 就在长刀即将???????????????斩落时,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个玉盒,打开盒盖,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呈现在齐自律的眼前。 齐自律目光一颤,心里冒出一个让他眼神瞬间炽热起来的念头。 「火麒麟的心脏,谁要?」 张小卒咬着牙根,把火麒麟的心脏狠狠地扔了出去。 嗖! 嗖! 齐自律和齐有田一起扑向了火麒麟的心脏。 嗖! 奔雷扣完全启动,卷着张小卒和倪秋凤消失在原地。 张小卒最后的视野看见齐自律和齐有田扔在扑向火麒麟的心脏,谁也没有来拦截他们,心里不禁松了口气,知道这次终于可以逃掉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咻! 突然一抹剑光在张小卒眼前闪过。 随即虚空破碎。 张小卒和倪秋凤从虚空里摔了出来。 同时倪秋凤的头高高地抛了起来,鲜血从她断裂的脖子 向上飙射了一丈多高。 「前辈——」 张小卒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都被吓的停止了跳动。 轰! 倪秋凤的头和身躯突然化作火焰,重新汇聚到一起,然后在张小卒眼前显露身形,说道:「别担心,我——没事!不过,恐怕没法带你逃命了。」 她的脸色惨白无比,显然不是她说的没事。 「说过,再跑就斩掉你的脑袋,要听话。」 一个身穿彩衣的女人拦在倪秋凤和张小卒的前面,缓缓开口说道。 齐家,齐梅竹。 刚刚那一剑是她斩的。 她的右手持剑,左手牵着一根彩绸,彩绸的另一端拴着两个庞然大物。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挺能干的嘛 「小黑!青龙!」 张小卒看清齐梅竹牵在身后的两个庞然大物,不禁大惊失色。 黑泽圣兽的脑袋只剩下半边,身上伤口狰狞,惨不忍睹。 青龙圣兽整个脑袋被拍扁了,龙鳞脱落了一半,身上血肉炸裂,同样的惨不忍睹。 二者皆气息游离,奄奄一息。 张小卒怒火冲顶,目眦欲裂。 不用问他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定然是齐家的又一位超凡,因为青龙和黑泽圣兽正是落在了齐家人的手里。 「哈哈,梅竹,你来的正是时候!」 齐自律追上来开心大笑道。 他的心情非常好,因为抢到了火麒麟心脏。 随后追上来的齐有田则是阴沉着个脸,就跟谁都欠他钱似的。 齐梅竹面无表情地朝齐自???????????????律轻点了下头。 【鉴于大环境如此, 按照计划,她需要呆在事先布置好的封界大阵里等齐阿尔等人把张小卒带来,可是先前齐自律三人炼化张小卒引来的瑞彩光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好奇前来察看,未曾想正碰上正在逃跑的张小卒和倪秋凤。 也算张小卒二人倒霉。 齐梅竹的这一剑彻底斩断了张小卒逃生的念想。 齐家城五位超凡来了四位,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逃跑的机会。 张小卒拿出一把奔雷扣塞进了倪秋凤的手里,传音说道:「前辈,这是奔雷扣,能瞬传万里,等会我给你争取机会,你用它逃走,去道门找我大师兄清渠,就说我被齐家城的人抓走了。」 虽然蒙长山把问仙丹说的很厉害,可是他不确定是否真是如此,所以想让苏锦先逃掉再说。 倪秋凤接下奔雷扣,回道:「你家先生不肯走,说要和你同生共死。」 「先生,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前辈,别听她的。」张小卒说道。 前面一句是对苏锦说的,后面一句是对倪秋凤说的。 倪秋凤摆手道:「放心吧,我可不会傻乎乎地留下来陪葬,你小子怂着点,该叫爹叫爹,该磕头磕头,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去道门给你搬救兵。」 张小卒:…… 他的心情本来挺沉重的,顺带还有一点悲壮,可是被倪秋凤一句话给搞得不上不下的。 「齐家城五位超凡老祖,为了抓我,一下子出动了四位,我可真够荣幸的。」 张小卒转身望向齐自律喊道。 齐自律应声道:「幸好出动了四位,否则还真抓不住你。」 张小卒道: 「放我家先生离开,我放弃抵抗,给你们搜索神魂,否则我立刻自爆神魂,让你们什么也得不到,相信我,我绝对能在你们抓住我的神魂之前将其自爆。」 「我不信!」齐梅竹寒声道。 「别!」齐自律连忙摆手,道:「我信!」 他知道张小卒能把神魂隐藏起来,虽然已经猜到张小卒把神魂藏哪去了,但是想要将其捉出来需要一点时间,而这点时间足够张小卒自爆神魂。 所以他信。 可是齐梅竹不信,也没兴趣问齐自律为什么信。 咻! 她直接挥剑斩向张小卒,用行动检验答案。 齐自律:…… 张小卒:…… 齐梅竹的剑很快,快到张小卒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便是齐梅竹的底气。 她?????????????? ?有信心在张小卒自爆神魂前斩掉张小卒的肉身,然后擒住张小卒的神魂。 张小卒压根没料到齐梅竹如此狠辣果决,说出手就出手,他想吞服问仙丹,可是动作远没有齐梅竹的剑气快。 这一刻他羞愤欲死,深刻体会到在超凡境面是多么无力,如果他手里拿的是自尽的毒药,也就是说他连服毒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当! 就在剑气即将斩中张小卒时,一面盾牌突然出现在张小卒的面前,帮张小卒挡下了这一剑。 同时三道身影出现在了张小卒和倪秋凤身旁。 「师父、大师兄、明月!」 张小卒冲出现在身旁的三人激动喊道,知道救命的人来了,自己今天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他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精神和神经随之放松下来,眼前突然阵阵泛黑,几欲晕厥。 他急忙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此刻放松下来,他才发现自己伤得有多重。 他的双臂在之前逃跑的时候,抵挡齐自律一拳又一拳的轰击,血肉早就被震得稀碎,只剩下一点烂肉粘在骨头上。 手骨和臂骨也都裂开了,连带胸骨和肩胛骨全都遍布裂纹。 神魂上的两道手指粗的裂口,本来经过淬体后痊愈了一些,但是又被齐自律的攻击震裂了,而且比之前伤得更重了。 当然,相比于淬体前骨头断的不剩几根,前胸整个塌陷,后背一个大窟窿,脏腑全碎的凄惨模样,他眼下的模样至少还能看。 张小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臂,嘴角竟扬起了一抹笑意。 对他来说,能连挨齐自律 三十多拳,只伤到这种程度,简直是莫大的惊喜,可要知道淬体前他在齐自律的拳头面前简直脆得像瓷器一样,一碰就碎。 「小卒,你没事吧?」叶明月担忧地问道。 张小卒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一点点皮外伤而已。」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问仙丹,不禁摇头一笑,发现刚才没来得及吞服竟是躲过了一劫,否则他现在就是被仙门拒之门外的可怜人了。 叶明月知道张小卒皮糙肉厚,便是把他血肉脏腑打烂了,也能快速恢复过来,所以得到张小卒肯定的回答后,便放下心来。 然后一步走到倪秋凤面前,激动地抓起她的双手喜出望外地喊道:「锦妮子,你怎么在这里?看见你安然无事真是太好了!」 倪秋凤目光微微一颤,随即变得柔和,把苏锦唤了出来。 「看???????????????见你安然无事也真是太好了!」苏锦笑回道,眸子里泛起了激动的泪花。 然后二人深深地拥抱在一起。 清渠以神识扫视张小卒,确认过张小卒没有生命危险后,转身看向齐自律,目光骤然冰冷,轻声说道:「给贫道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他的声音很淡,可是每个字都饱含杀气。 齐自律迎着清渠的目光,忽然心头一阵刺疼,感觉像是被清渠冰冷的目光扎到了,不禁被清渠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直觉告诉他清渠极其危险。 「上人息怒,这是一场误会。」齐自律硬着头皮朝清渠拱拱手。 「师父,快,别让齐阿尔跑了,我的丹炉被他抢去了!」张小卒注意到远处的齐阿尔转身要走,连忙冲闫明朝喊道。 闫明朝身子一晃,下一刻出现在了齐阿尔的面前,手里的盾牌换成了一把长剑,指着齐阿尔说道:「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死!」 「休要欺人太甚!」齐阿尔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张大用毁我肉身,伤我神魂,害得 我的修为境界跌落超凡境,我拿他一个丹炉怎么了?!他不应该赔偿我吗?!」 闫明朝闻言诧异地看向张小卒,不是怪张小卒把齐阿尔伤得这么重,而是惊讶于张小卒竟然能把齐阿尔伤得这么重,不过想到张小卒曾经还杀过一位超凡老祖,便就释然了,猜测张小卒又是用了道祖赏赐的保命法宝。 「小师弟,你干的?」清渠也诧异地转头看向张小卒问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 「挺能干的嘛。」清渠给了张小卒一个赞许的眼神。 「还行吧。」张小卒谦虚道。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向大师兄学习 “是你主动交出来,还是老夫自己取?” 闫明朝并没有因为齐阿尔的哀嚎而心软,手中长剑开始吞吐剑芒,一旦齐阿尔拒绝交出丹炉,便会立刻动手。 张小卒的丹炉有多宝贵他非常清楚,别说站在面前的是齐阿尔,就算是一位天尊,他也会拔剑讨要。 “闫明朝,你欺人太甚!” 齐阿尔怒斥道,不愿交出丹炉。 嗤! 闫明朝长剑一扫,直接斩裂齐阿尔的神魂之躯,连带着斩开了他的虚空空间,随即左手朝虚空空间里一搂,把里面的东西搂了个一干二净,全都装进了自己的虚空空间里。 “啊--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齐阿尔目眦欲裂,不顾神魂之伤,疯一般地扑向闫明朝。 闫明朝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老夫劝你冷静点,然后找个地方疗伤,否则你的修为境界会继续下跌。” 齐阿尔闻言神魂剧烈一颤,登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如果修为再跌落一个境界,就是星辰境了,那他干脆不用活了。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齐阿尔瞪着闫明朝咬牙切齿道。 “你抢我徒儿东西,还打伤了他,这些东西就当作是赔偿吧。” 闫明朝说了声,然后收起长剑。 “闫大宗师,你过分了!” 齐有田神色阴沉地喝道。 “过分?”闫明朝转头看向齐有田,双眉倒竖,喝道:“你们四个超凡境对付我徒儿一人,又是抢又是杀的,你竟然有脸说老夫过分?上人,打架老夫不在行,请你帮老夫告诉他们一下,什么叫过分。” 后一句是对清渠说的。 “乐意之至。”清渠沉声应道。 “哼,我们走!” 齐自律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大师兄,不能让他走,我的火麒麟心脏被他抢去了!” 张小卒急喊道。 “什么?!” 闫明朝闻言大惊。 齐自律心里骤然一紧,当即加快离开的脚步,同时身体隐入虚空。 咻! 清渠动了,桃夭剑斩出,一道红白相间的剑光没入虚空,下一刻从齐自律隐入虚空的位置射了出来,并带出来一道血箭。 齐自律闷哼一声从虚空里摔了出来,右臂被齐根斩断。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之色,被清渠一剑震慑了神魂,这才深切明白柳阳焱为何被清渠一剑斩杀,柳向荣为何会败得那么惨,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强了。 清渠出现在齐自律的面前,长剑抵着他的眉心,命令道:“把虚空空间打开!” “欺人太甚!” 齐梅竹冷喝一声,挥剑刺向清渠。 “杀!” 齐有田亦挥动战斧砍向清渠。 刷!刷! 清渠连挥两剑。 噗! 鲜血溅射,在空中洒出两片血雨。 齐梅竹右臂齐根而断,倒飞了出去。 齐有田手里的战斧连带右半边身子一起被斩断,一头栽向地面。 “好强!”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清渠的强大再一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把虚空空间打开!” 清渠的剑再次抵住了齐自律的眉心,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齐自律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又气又怒、又羞又臊,一时间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刚刚齐梅竹和齐有田夹攻清渠时,他有机会从清渠面前逃开,可是他没敢这么做,因为他从清渠身上嗅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直觉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后果很严重。 齐自律考虑片刻,然后乖乖地打开虚空空间把火麒麟心脏拿了出来,递给清渠。 清渠收下火麒麟心脏,可剑尖依然抵着齐自律的眉心,说道:“贫道要你虚空空间里的所有东西,你可以反抗。” 齐自律闻言脸色顿时难看无比,拧眉喝道:“上人,你斩了我一条手臂,又斩了齐有田半边身子和齐梅竹的一条手臂,就算我等无礼在先,也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你还想怎样?!休要得理不饶人!” 清渠目光一寒,右臂陡然一挺。 嗤! 桃夭剑刺进了齐自律的脑袋,然后从他的后脑勺上穿了出来。 “啊--” 齐自律惊恐大叫,可是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因为清渠的剑非但洞穿了他的脑袋,还洞穿了他的神魂,如果清渠的剑气在他的神魂里面爆发出来,他必将暴毙当场。 “你——你已经证道天尊了?!” 齐自律盯着清渠惊恐问道。 他早就绷紧神经,高度提防清渠出手,可是清渠的剑仍然快到他反应不及,这强到离谱的战力,除了清渠已经证道天尊,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 “还没有,不过应该非常接近了,灭一个齐家城应该不是问题。” 清渠淡淡回道。 “你--你--你究竟想怎样?” 齐自律本想说“你敢”,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为服软。 “你三人把虚空空间里的东西全部留下,贫道放你们离开,否则命和东西一起留下。可以吗小师弟?”清渠回头看向张小卒问道。 起初他是对齐自律四人动了杀心的,可是想到如果把齐自律四人杀了,那么齐家城就会群龙无首,反而会让柳家堡乘虚而入侵占地盘,岂不白白便宜了柳家堡,遂改变了主意。 “可以。” 张小卒应道。 他和齐家城的仇他自己会清算,无需借清渠之手。 “清渠,你不要太过分!” 齐自律愤怒叫道。 “贫道偏偏就过分了,你能怎样?”清渠挑眉喝道,“极乐天尊招惹我道门都得留下半条命,你齐家城算个什么东西?敢算计我道门弟子,踏平你齐家城又如何?” 说完右手一紧,桃夭剑绽放光芒。 “啊--我给!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齐自律惊恐大叫,因为桃夭剑的剑气就要在他的神魂里爆发了。 当即打开了虚空空间。 “小师弟,过来,收钱。” 清渠喊道。 “哈哈,来了,来了。” 张小卒闻言顿时高兴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立刻飞到近前,无视齐自律吃人的眼神,把他虚空空间里的东西全部划拉到自己的虚空空间里。 然后拿出一颗碎星丹扔进齐自律的虚空空间里,说道:“大师兄,送一颗碎星丹给他疗伤吧。” 清渠点头道:“修道之人慈悲为怀,小师弟,你太善良了。” 张小卒挠挠头,道:“向大师兄学习。” “噗--!” 齐自律听着二人的对话,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清渠带着张小卒从齐自律面前闪开,躲开了齐自律的老血喷射。 咻! 清渠突然挥剑向下方山林斩去。 “啊--” 齐有田的惨叫声应声响起。 他看见齐自律被清渠的淫威支配,不得不就范,便知大势已去,下一个或许就轮到自己了,当即想要逃走。 可是被清渠发现了。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 亏了 「打开虚空空间,饶你不死!」 清渠带着张小卒落在齐有田面前,桃夭剑抵着他的神魂说道。 齐有田的肉身被清渠刚刚那一剑斩碎了。 「我——我——」 齐有田想说「我不」,可是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敢说出口。 「把东西留下再走!」 清渠突然朝东边天空大喝一声,并追了过去。 是齐梅竹见势不妙想要逃走。 齐有田的神魂突然剧烈波动,以为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可是他刚要逃,却又急停住,因为他猛然发现清渠的剑还留在原地。 桃夭剑就那么浮在那里,静静地指着齐有田,不知为何,齐有田只觉一股恐惧袭上的心头,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会死。 心头的莫名惊悸和恐惧让齐有田强压下了逃跑的念头,随后表情变得苦涩无比,他堂堂超凡,曾几何时被一把空剑指着不敢动弹,这要传出去,岂不让江湖修者笑掉大牙。 【鉴于大环境如此, 可是他真的不敢动。 轰! 齐梅竹左手的彩绸一甩,把奄奄一息的青龙和黑泽圣兽砸向清渠,想要阻拦清渠片刻,为自己争取逃走的时间。 但这种程度的阻拦对清渠显然无效,他一个闪身就绕过了青龙和黑泽圣兽的庞大身躯,直扑齐梅竹而去。 齐梅竹边逃边转身抵挡。 她的右臂没了,只能以左臂挥剑,威力弱了几分。 清渠剑指一扫,便把齐梅竹斩来的剑气扫尽,随即一指点向齐梅竹,数十道剑气自他指尖迸射出来,攻向齐梅竹。 齐梅竹奋力挥剑抵挡,可是不到十个回合就被清渠的剑气突破,嗤的一声,一道剑气洞穿了她的胸膛。 鲜血喷射,染红了她的彩衣。 清渠目光一寒,剑指疾挥数下,操控剑气对齐梅竹进行猛烈攻杀。 嗤嗤嗤! 一道道剑气把齐梅竹的身体洞穿,齐梅竹的防御彻底溃败。 咻! 突然,一道剑气直袭齐梅竹的眉心识海。 「啊!」 齐梅竹失声惊呼,想要挥剑抵挡,可是另有一道剑气挡住了她的剑。 嗖! 就在此时,一支黑色的箭矢从齐梅竹的 身后射来,轰的一声,和射向齐梅竹眉心识海的剑气碰撞在一起,帮齐梅竹挡下了这道剑气。 嗖嗖嗖!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有三支箭矢射向清渠。 「找死!」 清渠冷哼一声,剑指挥出数道剑气,把三支箭矢绞碎,随即猛挥一道剑气斩向射箭偷袭之人。 「小心!」 齐梅竹失声惊呼,侧跨一步,急急挥剑,要帮射箭之人挡下清渠的必杀一击,可是石火电光间,她的剑还没来得及挥出去,清渠的剑气就已经斩在了她的胸膛上。 嗤! 鲜血抛洒。 齐梅竹仰面倒飞了出去,整个胸膛几乎被清渠这一剑给剖开了。 砰! 她???????????????的身体撞在了射箭之人的怀里,被射箭之人带着遁入虚空。 嗖! 轰! 射箭之人急急射出一箭,这一箭刚射出十多丈远,就在面前爆炸,撕碎了周围的空间,激起了一股剧烈的空间风暴。 射箭之人抱着齐梅竹消失在了混乱风 暴里。 清渠盯着混乱风暴自语道:「柳家柳胤,隐匿和逃跑手段果真一绝。」 说完转身折回。 「跑了一个,贫道心情很烦躁,请问你想好了吗?」 清渠回到齐有田面前,握住桃夭剑语气不爽地问道。 「我——我给。」 齐有田精神一垮,放弃了抵抗,然后不情不愿地打开了虚空空间。 「嘿嘿…」张小卒望着齐有田虚空空间里堆积如山的宝物,忍不住笑出了声,还不忘安抚齐有田:「放心,我也会给你留疗伤丹药的。」 「不要!」齐有田沉声拒绝道。 「得要,不用和我客气。」张小卒一边把齐有田的宝物往自己虚空空间里划拉,一边和齐有田客气道。 很快他就把齐有田的虚空空间搬空,然后扔下两颗碎星丹,说道:「你伤得重,多给你一颗。」 齐有田气得神魂乱颤。 还好他肉身没了,不然吐的血肯定比齐自律多。 「大师兄,我能不能去和齐自律说句话?」张小卒望向空中尚未离开的齐自律。 「去吧。」清渠点头道。 张小卒飞到 空中,在齐自律面前十步处停下,直视齐自律的眼睛说道:「齐自律,我说过你们要是敢伤我家先生一根寒毛,我就灭了齐家城,所以此事还没完。」 齐自律微眯双眼,沉声道:「此事当然没完,今后走夜路小心点。」 张小卒突然往后退了几步,看向清渠喊道:「大师兄,他吓我!」 齐自律的眼角狠抽了一下,随即朝清渠拱手道:「告辞!」 说完便转身离去。 清渠飞到张小卒身边,把火麒麟心脏交给张小卒,然后望着齐自律离开的方向说道:「他说的没错,今后你走夜路确实得小心一点。」 张小卒:…… 「齐家城的人自然不敢再这般明目张胆地对付你,可是今???????????????天这笔仇他们肯定记下了,若是逮到你落单的机会,必然会狠狠地报复你。」清渠讲道。 张小卒目光一沉:「就怕他们不来。齐家城五位超凡老祖,已经被我废了一个,再来四次,就给他丫的全灭了。」 清渠不禁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把齐阿尔的境界打落的?师尊给你的那个保命物件,你不是在对付白骨上人的时候用掉了吗?」 「啊呀,糟糕,忘记了!」张小卒突然一拍大腿,然后转身往和齐阿尔起初战斗的地方飞去,灵崩之力还在齐阿尔废掉的肉身里放着呢。 「怎么了?」清渠不解问道。 「我是用灵崩之力干掉齐阿尔的,但是……」张小卒当即把情况讲了一遍。 很快一行人跟着张小卒去到了他和齐阿尔战斗的地方,并找到了齐阿尔废掉的肉身,可是灵崩之力竟已经不在他的体内。 张小卒用神识和入微心境搜查方圆百里,最终也没找到灵崩之力。 「可惜!可惜!」 张小卒气得直拍大腿。 原本搜刮了齐自律三人的虚空空间,让他觉得赚大了,可是发现丢失了灵崩之力后,顿时觉得亏大了,因为不管齐自律三人的虚空空间里有多少了不得的宝物,肯定没有一件能助他对抗超凡境强者的,可灵崩之力能,甚至能把超凡境给废掉。 清渠安慰道:「那东西太过逆天,得之你幸,失之也不一定是坏事,此等非常之物最易招祸。」 张小卒叹了口气,只能接受。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 讨打的和尚 噼噼啪啪… 西阳县,温员外家门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宅院内外,喜气冲天。 因为温员外新娶的第九房小妾给他生了一个千金。 按理说应该是喜得贵子才如此高兴才对,喜得千金,还是一个小妾生的,若是放在其他地主豪绅家里,多半看都懒得看一眼,连带着小妾都会失宠。 然而温员外家恰恰相反。 温员外馋姑娘都馋了好几年了,可是从正房夫人到几房小妾,给他生的都是儿子,一连得了十六个儿子,竟无一个姑娘,气得他整日骂娘,骂得正房妻子和一干小妾委屈的直掉眼泪,心说天底下哪有生儿子还挨骂的道理。 故而今日终于盼来了姑娘,高兴???????????????得温员外笑得合不拢嘴。 「老爷,这生姑娘的方子可是妾身给您找来的,您不赏奴家点什么吗?」正房夫人在一旁请赏道。 「哈哈,赏,必须赏!通通有赏!」温员外大手一挥,把家里上下全都赏了一遍,就连看门的狗都赏了两根肉骨头,更是要大摆筵席三天,请全县的人来吃。 「老爷,门外来了一个化缘的老和尚,小的看他气质非凡,好像是一位得到高僧,故来询问,要不要将其请进府来?」一个看门的仆人前来禀报道。 温员外闻言立刻点头道:「请,快快有请!高僧来得正好,让他给小女赐个福名。」 「好嘞。」仆人应声道。 不一会儿仆人便把化缘的老和尚领来了大厅。 温员外看到老和尚第一眼不禁嘬起了牙花子,向那仆人投去一个嗔怪的眼神,心里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眼睛长屁股上了吗?这他娘的是得道高僧?分明就是一个——一个——」 他心里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老和尚。 只见老和尚一张脸长得甚是奇怪,眼耳口鼻几乎都挤到一起去了,眼角耸拉着,嘴角往下撇着,鼻子皱皱的,乍一看好像在哭,再一看还是像哭,根本就是一张哭丧脸。 温员外看着这张脸,只感觉好像是大喜的日子里丧门星找上门来了,心里直骂晦气,欢喜高兴的心情顿时冷了一半,他那准备起身迎接,从椅子上抬起一半的屁股,登时坐了回去,兴 致缺缺地问道:「敢问高僧法号?」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多苦。」老和尚答道。 温员外闻言猛皱眉头,心想:「你本来就长得苦,还取一个「多苦」的法号,是怕自己这辈子不够苦吗?晦气,真晦气!大喜的日子怎么来了这么一位?还是赶紧把他打发了吧。」 于是说道:「多苦大师,今日本员外喜得千金,进门皆有赏。王有,把这位大师带去后厨,让掌勺的给大师做几个好吃的素菜,临走再给一些盘缠。」 叫王有的仆人已经从温员外的表情反应和冷淡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他的不悦,连忙应声道:「遵命。大师,这边请。」 「阿弥陀佛,可否让贫僧和员外爷说一句?」老和尚问道。 「大???????????????师请讲。」温员外强忍不适道。 「依贫僧所察,员外爷命该多子,无女儿,是以今日虽诞下女婴,也当是夭折——」 温员外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噌的一下站起身,怒喝道:「来人呐,把这个满口胡说八道的秃驴给我轰出去!不,打出去!」 王有被老和尚的话吓得眼皮直跳,感觉自己要被他害死了,不禁怒从心头起,飞起一脚把老和尚踹倒在地,破口大骂道:「你这老秃驴,竟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骑到老和尚身上就是一顿猛捶 ,直捶得老和尚口鼻冒血这才停手。 然后抓着老和尚的衣领将其拖出府门,丢到了大街上。 得知喜讯前来讨喜钱的乞丐,听说老和尚对温员外出言不逊,当即一拥而上对着老和尚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将其拖到远处的街角丢掉,省得被温员外看见心烦,不给他们喜钱。 「老爷,小的真是罪该万死,竟眼瞎地把一个疯和尚请进了门,小的该死!该死!该死……」 啪啪啪… 王有回到大厅,主动跪到温员外面前请罪,每说一声「该死」就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下手也忒重,三两下就把自己的脸抽肿了。 「行了。」温员外摆摆手。 「谢老爷,谢老爷!」王有顿时如蒙特赦。 「我听那和尚在门外还呜哩哇啦说了些什么,他说什么了?」温员外问道。 「小的……小的不敢说 。」王有低下头支吾道。 「恕你无罪,说。」 「那老秃驴说--说小姐天生苦命,与富贵犯冲,得穷养,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不然活不长。」 「王——八——蛋!」温员外几近气炸肝肺,咬着牙根恨声道:「你带几个人去,把贼秃驴赶出西阳县!」 「是。」 王有带着几个家奴,找到被乞丐扔在街角的老和尚,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扔出了西阳县。 老和尚躺在路边缓了半天才缓了一口气,艰难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找了个条小路朝东走去。 …… 张小卒在一座小山头上???????????????立了两块墓碑。 一块墓碑上写着:张猛之墓。 另一块墓碑上写着:张大毛之墓。 然而墓里却是空的,因为他二人一个被齐阿尔一拳轰成了血雾,一个自爆而亡,皆是尸骨无存。 「大师兄,一气化三清我还能修炼吗?」张小卒对着两座墓拜了拜,然后问清渠。 清渠皱了皱眉,低声道:「一气化三清虽然是师尊的最强绝学,但是它存在很大的问题,你应该发现了吧?」 「是分身产生独立人格,脱离本体,甚至是不服从本体的掌控吗?」张小卒问道。 「是的。」清渠点点头,「其实分身脱离本体也没什么关系,就当自己多了两个孪生兄弟便是,可是怕就怕分身对本体产生妒忌之心,想要取代本体的存在。当年我的分身就是如此,最后被我挥剑斩了。 甚至,我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当年是本体斩了分身,还是分身斩了本体,也就是说我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是本体还是分身? 可怕吧?」 张小卒转头震惊地看着清渠,一股惊恐之意从尾椎骨窜到了后脑勺,然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别再练它了。」清渠道。 「我不练了。」张小卒语气坚决道。 他可不想变成和清渠一样,分不清自己是谁,那实在太可怕了。 再者,挥剑斩和自己并肩战斗过的孪生兄弟,那想必也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 封禅之地 众人没有回道门,而是向西去到了靖南山脉,然后在张小卒的带领下进到泰望山结界。 守山人蒙长山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并未对张小卒带这么多人进来表示不悦,但也没有长时间相陪,道了声:「老朽一个人独居久了,不喜热闹。」,然后便施礼退下了。 张小卒先领着众人攀登泰望山。 清渠试了一下泰望山的禁飞禁制,结果差点被拍在地上,直呼厉害,不敢再试。 沿途看到一座座破败的宫殿前枯竭的药田,闫明朝心疼得一路唉声叹气,说药田里种的无一不是奇珍,甚至有很多他都叫不出名字的灵药,毁了实在可惜。 他每叹一声「可惜」,众???????????????人都能从他哀伤的语气里听见他心里滴血的声音,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叹息起来。 众人的脚步很快,但仍然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攀上山顶。 当然,要是他们一路狂奔,肯定用不了这么久。 清渠等人攀上祭台,望着祭坛后面的天神、天仙、地仙三块仙碑,震惊之余不禁心神驰往,幻想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能够出现在榜上。 天神榜上张小卒三个人的名字已经消失了,否则肯定能把清渠等人吓一跳。 「不知要达到何等修为才能登上天神榜?」苏正望着天神榜忍不住好奇问道。 叶明月把苏正六人和周剑来、都可依从《江山社稷图》里唤了出来,把受伤的青龙和黑泽圣兽收进了画里,让它们在里面静养。 张小卒闻言道:「据蒙前辈讲,当今的天尊只才一只脚踏入了仙门,只能称之为半仙,想必连地仙榜也登不上吧。」 众人闻言不禁咋舌,惊得说不出话。 除了对上古历史略有了解的清渠和闫明朝,知道上古时期有比天尊境更强大的存在,在其他人的认知里,天尊境就是世界上最强的存在,可是最强的天尊境竟然连地仙榜都登不上,如此超出认知的知识,让他们的大脑一时间无法思考。 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不禁面泛苦涩,心里对自己有朝一日能登上仙榜的美好幻想破灭了。 「也不是绝对。」张小卒出声道,「据蒙前辈所言,修为境界并非是登仙碑的唯一评断标准,心性品德同样重要。若修为天下第一,但是没有仁爱之心,也休想登上仙碑。若有一颗仁爱之心,造福苍生,即便没有修为,也能登上仙碑。」 苏正闻言立刻挑大拇指高声赞道:「这才是真正的天道大道,而不是让人一味地追求武道,到最后把人心人性都给修没了,仁德就应该大过武道。」 他觉得要是父皇苏翰林生在天外天,肯定能登上最高的天神榜。 闫明朝捋须道:「其实武道里包含着仁德,只是世人急功近利,将其抛之脑后了。」 众人闻言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闫???????????????老,你听说过封禅之地吗?」 清渠望着三块仙碑观察了一会,突然看向闫明朝问道。 闫明朝点头道:「听说过一点。传说上古时期的大能证道,都需要到封禅之地叩仙门,唯有得到天道认可,才有资格证道封禅。上人,你的意思是此山就是传说中的封禅之地?」 「你觉得呢?」清渠问道。 「有点像。」闫明朝点点头。 清渠的目光重新回到仙碑上,目光忽然变得飘忽,喃喃道:「莫不是传言是真的,上古并非灭亡,而是消失,有朝一日消失的上古还会归来?」 闫明朝捋须道:「或许这三块仙碑现世时,就是答案揭晓时,上古归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张小卒等人 听着清渠和闫明朝的对话震惊不已,但也只有震惊,上古对他们来说太遥远,太虚无缥缈。 在泰望山上呆了一会,张小卒又领众人攀上青云峰。 「咦,小卒,你的名字排到上面去了。」 叶明月望着青云榜上的排名惊讶说道。 张小卒的名字从原来的八十九位上升到了三十六位。 「二当家和小白的排名也都提升了一些,大当家,你怎么还降了一位?可得加把劲了。」 叶明月看向周剑来揶揄道。 牛大娃的排名从九十二上升到了七十六,白虎从八 十三上升到了六十六。 唯独周剑来竟降了一位,从九十七降到了九十八。 当然,叶明月非常清楚,以周剑来的战力绝对能轻松排进前五十,她只是和周剑来开个玩笑而已。 可周剑来却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地点点头,道:「确实得加把劲,否则我这个大当家可就不能服众了,出去就找人挑战。齐裕,手下败将也能排在我前面,真是岂有此理。」 张小卒闻言吓道:「周大哥,你可千万别去挑战齐裕,齐家城的人现在恨不得把我们挫骨扬灰,去了十有八九就回不来了。」 周剑来斜了张小卒一眼:「你当我傻吗?」 张小卒干笑着摸了???????????????摸鼻尖,心里腹诽道:「你是不傻,就是时不时会犯二。」 「快看,前三位的排名也发生了变化。」苏正指着榜顶位置喊道,「排名第四的蓬夏·珈竟然上升到了第一位,排名第一的秦风降到了第三位,而排名第二的上官锦秋还是第二,这三个人莫不是交过手了?」 「应该是。」张小卒点头道。 「不知道他三人有多强?」周剑来眼睛里闪烁起了跃跃欲试的光芒,忍不住想和榜顶的三人较量一下。 闫明朝应声道:「那蓬夏·珈的战力如何老夫不知道,但是秦风和上官锦秋的战力老夫了解一些,他二人皆已经触碰到了超凡的门径,你们还差得远。」 【鉴于大环境如此, 周剑来闻言沉默,虽然「差得远」三个字比较刺耳,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距超凡境的门径确实还差得远。 张小卒心里也不由得一紧。 这次和齐家四位超凡交手,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在超凡面前他就像玩具一样,只能任由摆布。 「修炼,修炼,修炼!」 他悄悄地握起拳头,在心中督促自己。 清渠双目微眯,盯着青云榜说道:「这青云榜当真厉害,竟能时刻监视整个天外天,谁和谁交手,谁胜谁负,都逃不过它的感知,若是有人能以它为眼,可就厉害了。」 闫明朝捋须道:「此乃天道之眼,凡人岂敢窥视。」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 思想畸形 「早知道齐家老祖手里有天雷玉髓,本尊就不用追着雷电风暴跑十万里了。」 「嚯!竟然还有一颗永生丹,好东西真不少啊!」 「这一盒空灵金砂可是绝好的材料。」 …… 一行人坐在青云峰峰顶,把抢夺到的齐自律三人的财物分赃了一下。 三位超凡境的毕生珍藏不但让张小卒几个见识短浅的人惊叫连连,就连见多识广的清渠和闫明朝都惊叹不断。 清渠和闫明朝只捡了几样自己有需求的灵药和材料,把剩下的东西全都扔给了张小卒。 张小卒也不客气,不管用得上还是用不上的,照单全收。 他把丹药拿出来个周剑来几人分了分。 周剑来???????????????等皆知道张小卒的修炼需求大,所以只取了自己当前修炼需要的量,把大部分都留给了他。 张小卒原本已经见底的圣王·丹存量,一下子飞涨到了一万五千多颗,连圣皇丹都达到了四千多颗。 另外还得到好几颗耀阳丹和飞升丹。 还有一颗清心忘尘丹。 这清心忘尘丹甚是珍贵,乃是助力皇圣境突破超凡境的神丹,有钱都买不到。 苏正六人神色很苦,因为齐自律三人收藏的丹药最低的都是圣元丹,没有一颗是适合他们服用的。 好在张小卒给他们每人精心挑选了一件厉害的宝物和一门厉害的修炼功法,这才让他们酸溜溜的心平衡下来。 从齐自律三人的虚空空间里一共找到十六件记载修炼功法的玉简,记录的都是齐家的家传绝学,张小卒准备把这十六卷玉简带回九洲,给九洲修者修炼。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张小卒从齐自律的东西里找到三块玉佩,这三块玉佩和他脖子上戴的那块一模一样,他猜测齐自律应该是夺舍了闲散道人的肉身,然后得到了这三块玉佩,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后竟落在了他手里。 只可惜那座大阵已经崩坏,这些玉佩已经失去了价值。 分赃完毕,周剑来几人立刻就投入到了修炼中。 张小卒也想抓紧时间修炼,奈何被闫明朝抓了壮丁,让他在泰望山结界和靖南山脉各布置一座引灵阵。 自从闫明朝知道张小卒的 太初元始之力可以借助山脉之势增长后,他心里就把中岳所有有名气的山脉都念叨了一遍,希望张小卒在每一处山脉都布置一座引灵阵。 要不是北琼太远,张小卒有要事缠身,无瑕分身,闫明朝一定会带张小卒去北琼走一遭,把北琼的所有山脉也都布置上引灵大阵。 张小卒布置完两座引灵大阵,又被闫明朝喊进茅草屋小世界里研究火麒麟丹丹方。 闫明朝知道张小卒急于修炼,可也知道张小卒留在天外天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不得不强行霸占张小卒的修炼时间,否则不趁现在张小卒有时间研究火麒麟丹,后面万一被什么事耽误一下,张小卒说不定就回祖源之地去了。 这一日,一声嘹亮有力的婴儿啼哭在泰望山结界里???????????????响起。 怀有身孕的李巧燕生了,诞下一个胖嘟嘟的男婴,高兴得蒋怀龙一蹦三丈多高。 清渠给其赐名蒋怀安。 …… 「老祖,请您务必告诉我,小黑它--它还活着吗?」 齐家城。 齐谨瑶扑在齐阿尔面前,眼含泪水,神色惊恐地问道。 她这段时间一直被禁足在家里,门外有齐阿尔特别吩咐的高手看守,她几次试图逃跑都没能成功。 「那畜牲死了。」 齐阿尔阴沉着脸回道。 他已经重塑了肉身,但气色十分难看,不是重塑的肉身不够好,而是满腹怨气从脸上显露了出来。 那日齐自律三人各自奔走,竟无一人管他,以致于他拖着虚弱的神魂从靖南山脉飞了好久才飞回来,路上还差点被一头王境妖兽吞了神魂,憋屈至极,可怜至极。 好不容易回到齐家城,准备重塑肉身,才想起来自己的虚空空间被闫明朝搬空了,眼下是一穷二白,根本没钱买重塑肉身的材料,只能去家族宝库里找。 结果遇到正在宝库里找灵药疗伤的齐自律,齐自律对他说了三个字:「省着点。」 事实上这三个字前面还有一句:「眼下家族遭逢大难,我们尽量省着点。」 但是齐阿尔只记下了最后三个字,认为齐自律是觉得他境界跌落,变成了没用的废人,不愿在他身上浪费好的灵材,故而心里怨气横生。 其实齐自律并无此意,只是见到 齐阿尔的惨状,一下子触景生情联想到了齐家城眼下的艰难处境,不自觉地为家族未来担忧,有感而发说了一句话。 不管怎么说齐阿尔曾经也是超凡境,就算是变成了没有修为的废人一个,齐自律也会给他该有的尊严。 不得不说,境界跌落对齐阿尔的心态造成了致命打击,让他的思想出现畸形,开始变态。 曾经超凡境的洒脱、自信和威严,全都不见了。 「啊!」 齐谨瑶听闻噩耗,如遭雷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霎时间泪如泉涌。 「你看看老夫。」 齐阿尔沉声喝道。 齐谨瑶闻声条件性地看向齐阿尔,可是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大脑更是被噩耗???????????????冲击得一片空白,所以虽然应声看向齐阿尔,可是她的视线根本没有聚焦,大脑没有思考。 「瑾儿,老夫的境界已经从超凡境跌落到圣境了,你看到了吗?」 齐阿尔神情痛苦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极强,传进齐谨瑶耳朵里,然后如惊雷般炸响。 「啊?」齐谨瑶一下从恍神中惊醒,抬手抹了把眼泪,发现齐阿尔身上确实只有圣境气息,不禁惊慌问道:「老祖,您怎么了?」 啪! 齐阿尔一巴掌拍在身旁的茶桌上,神色怨毒,咬牙切齿道:「是张大用害的老夫!」 「张大用?他——他——」齐谨瑶本想问「他怎么会害您」,可是话到嘴边一下明白过来,肯定是她家老祖用小黑威胁张大用,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被张大用害惨了。 这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肯定会说一句「罪有应得」,可是却发生在了自家老祖身上,她除了伤心流泪还能说什么。 「瑶儿,老夫对你好不好?」齐阿尔问道。 「老祖一向最疼瑾儿。」齐谨瑶点头道。 「那老夫的话你听不听?」 「听。」 「药王宗的尹鸿臻你觉得如何?」 齐谨瑶闻言身体不禁一颤,顿时明白齐阿尔想要她干什么了。 (那啥,从8月7号或是8号,准备给大家爆发一波,届时将每天万字更新,持续到九月中旬,可以小小的期待一下。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养育之恩 尹鸿臻是药王宗大宗师祝方的得意门生,在齐谨瑶在药王宗修习丹术期间,对齐谨瑶产生了爱慕之情,曾私下里委婉地向齐阿尔表达过想娶齐谨瑶的诉求,但是被齐阿尔拒绝了。 不过现在齐阿尔想把齐谨瑶送去药王宗,争取向祝方换取一颗疗伤圣药,或许能帮助他重返超凡境。 这是他能想到的恢复修为的唯一办法。 齐谨瑶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着齐阿尔的眼睛问道:「老祖,您是想让我嫁给尹鸿臻吗?」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问出口,而是搁在心里问道:「为您换取疗伤丹药吗?」 齐阿尔点点头。 「我可以拒绝吗?」 「老夫希???????????????望你答应,以报答老夫对你的养育之恩。」 「小黑真的死了吗?」齐谨瑶突然问道。 「死了。」 「您曾经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小黑。」 「老夫很抱歉。」 齐阿尔知道黑泽圣兽还有一口气,还知道张小卒肯定能救活它,但是他不能让齐谨瑶知道,因为齐谨瑶知道后心就不安定了。 她能为了找黑泽圣兽偷跑一次,就能为了找它偷跑第二次。 齐阿尔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他现在只想齐谨瑶能安安稳稳地嫁给药王宗的尹鸿臻,为他换取疗伤圣药。 齐谨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冲齐阿尔点点头,道:「瑾儿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她想对齐阿尔说:「您曾经说过会保护瑾儿一辈子,不让瑾儿受一点委屈的。」 但是觉得应该也只会得到齐阿尔同样的回答:「老夫很抱歉。」 所以便不问了。 齐阿尔闻言大悦,伸手摸了摸齐谨瑶的头,笑道:「瑾儿最乖了。你不要害怕,药王宗是个好去处,多少优秀的女子求着去都去不了呢。而尹鸿臻也是一个仪表堂堂,年少有为的大好青年,他的丹术已经达到六品,修为境界也一点没有落下,在青云榜上排名七十七,完全配得上你。」 齐谨瑶点头道:「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齐阿 尔捋须道:「等老夫恢复修为后,谁也不敢欺负你。」 齐谨瑶低着头,使劲抿着嘴唇,不想眼泪落下来,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心里委屈道:「没有人欺负我,就算有人欺负我,我也不怕,是您在欺负我啊。」 这样的话她不会说出来,当齐阿尔说出希望她报答他的养育之恩的话时,就已经把她的心击溃了,让她觉得自己任何一点反抗都是不知道感恩。 这份养育之恩实在太沉重了,她好难过。 「你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出发去药王宗。」 齐阿尔撂下一句话起身离去。 当齐阿尔满面笑容地离开后,齐谨瑶一下子脸色苍白地瘫软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小???????????????黑,对不起,对不起……等我报了养育之恩后就把命赔给你……对不起……」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你的。」 「你还在恨我。」 「我从没有恨过你。」 「那你为什么要用如此冷漠绝情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对谁都是如此,因为我修的是绝情剑道,我的心早已绝情。」 月光下,一片深山的山谷里,柳胤和齐梅竹对面而坐,看着彼此,交谈着。 齐梅竹伤得很重,今天才刚刚醒来。 她的皮外伤早就被柳胤治好了,主要是神魂上的伤,今天才把伤口上残留的清渠的剑气清除干净。 柳胤看齐梅竹的眼神里尽是柔情,可是齐梅竹冰冷无情的话语却让她心如刀割。 「你躲了我六百多年,难道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吗?」柳胤问道。 「不想。」齐梅竹面无表情地答道。 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剑,站起身便迈步离去。 「也是。」柳胤凄凉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半边布满狰狞 伤口的脸颊,嗤笑道:「我这副鬼样子,谁见了不嫌恶心,躲都躲不及,哪还敢问什么。柳胤啊柳胤,你这个鬼样子还出来吓人,真是该死!」 齐梅竹突然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问道:「你的脸是谁伤的?」 柳胤闻言不禁一喜,答道:「是你划的,用淬毒的匕首一刀一刀划的。」 齐梅竹眉头一蹙:「我没有。」 柳胤猛地站起身喊道:「是你,就是你!你那天对我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转身弃我而去时决绝的脚步,把我一个人丢在大雨中浇淋的狠心,就是那淬毒的匕首,一刀一刀割在我的脸上,一刀一刀扎在我的心里。」 齐梅竹闻言陷入沉默,许久许久才开口???????????????道:「是你先负的我。」 说罢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你只相信你看到的,可是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你可知道有人冒充你给我种了情蛊?你可知道有人冒充你给我下了***?你可知道我被那个畜牲玷污后是多么恐惧无助?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听我解释,就只相信你眼睛看到的。」柳胤冲齐梅竹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这一番话让她再次回想起那个可怕的雨夜,再次揭开了心里最痛的伤疤,望着齐梅竹离去的背影,恍惚间和那个雨夜她弃她而去时的背影一模一样,委屈和恐惧顿时席卷她的心头,泪水夺眶而出,双膝一软,无助地跪倒在地上。 齐梅竹再次停下了脚步,但仍然没有回头,问道:「是谁冒充的我?」 「齐有田。」 「谁?」齐梅竹眉头猛皱。 「齐有田!」 「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要让你修炼绝情剑道。你可知道,从你我相遇、相识,到相知、相恋,再到你弃我而去,全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我们之间的秘密也是他捅出去的,只是为了让你为情所伤,斩剑忘情,遁入绝情剑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日你走后他现身亲口对我说的,当我听到他把一切的阴谋策划全部摊开在我面前时,当场就崩溃了,然后纵身跳下了忘忧崖。」 「啊!」齐梅竹闻言悚然一惊。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 斩道为情 柳胤从齐梅竹的惊叫声里听出了担忧和关心的味道,心里不禁一喜,知道齐梅竹心里还是在乎她的。 于是她接着讲道:「所幸那夜雨大,忘忧崖下涨起了大水,我才侥幸没有摔死,可也摔成了重伤。 你知道忘忧崖有多高,而我当时一心求死,全无反抗,摔在水面上就跟摔在石头上一样。 我摔得骨头断了,脏腑伤了,浑浑噩噩地躺在河边的烂泥里好几日,心想就这样死去,然后腐烂在河里算了,可是回想起和你相处的美好时光,我突然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我想去找你,想把一切和你解释清楚。 可当我找去齐家时,得知你已经离开了齐家,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当???????????????你修成归来,我们再见面时,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就一剑刺穿了我的胸口。 你可知道那一剑有多么疼吗?」 齐梅竹的心突然像被刀子狠扎了一下,疼得猛揪了起来。 她缓了口气,而后幽幽说道:「那时我刚修成绝情剑道,而齐有田告诉我,你嫁给了那个男人,还给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生活得很幸福。」 「他放屁!」柳胤破口大骂,「那天晚上你走后我就拔刀把那个畜牲剁成了十八块,我嫁给他的鬼魂吗?」 齐梅竹眼睛里闪过一抹怒色,沉声道:「齐有田骗了我。」 柳胤纠正道:「他一直都在骗你。」 「我去找他问个清楚。」齐梅竹目射寒光。 「然后呢?」 「然后--」齐梅竹陷入沉默。 柳胤突然从地上爬起跑向齐梅竹,然后从身后猛地抱住了她,带着哭腔恳求道:「我想你留下来,不要再离开我,可以吗?」 齐梅竹身体猛地一颤,神色痛苦道:「我已经挥剑斩情,堕入了绝情道,我的血已经凉了,心已经冷了。」 「不,我不要你绝情,我要你有情,我要你心里有我,你说过要永远保护我的,你忘记了吗?我是你的胤儿啊!」 「我--噗--」 齐梅竹嘴里突然喷出一道血箭,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你怎么了?」柳胤吓了一跳,惊慌问道。 齐梅竹摇头苦笑,道:「你破了我的绝情道。」 「啊,对不起,对--」柳胤慌忙道歉,可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齐梅竹的绝情道破了,那便是对她动情了。 柳胤高兴得想要跳起来,可是想到齐梅竹的绝情剑道破了,非但修为和战力将大打折扣,且极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得证大道了,都是被她害的,心里登时又无比自责。 故而一时间矛盾地僵在原地,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齐梅竹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转过身来,伸手轻抚柳胤的脸颊,看着她噙着泪水的眼睛说道:「我的绝情剑道被你破了,战力大损,今后保护你恐怕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柳胤脸颊???????????????一红,道:「那就让我来保护你。」 齐梅竹手指轻抚柳胤脸上的狰狞疤痕,愧疚自责道:「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让你受委屈了!」 「啊!」柳胤突然挣脱齐梅竹的手,噔噔噔后退三大步,然后慌张地背过身去,惊恐道:「别看我的脸,会吓到你的,你等一下,我把它变回原样。」 「没关系的,我喜欢的是你的心灵,而非你的皮囊。」齐梅竹不介意道。 「不,它会一直让我想起那段伤心往事,我已经重新找回了你,不愿再回想那段痛苦的记忆,另外,我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你, 而非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必须让它从我脸上消失。」柳胤道。 听柳胤这么说,齐梅竹便没有再阻止。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可以吗?」柳胤侧过那半边绝美的脸庞,看向齐梅竹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安和心慌,怕齐梅竹再次弃她而去。 齐梅竹冲柳胤笑着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往后余生赖定你了。」 柳胤听了心里顿时甜得像撒了蜜一样,又含情脉脉地看了齐梅竹一眼,然后往前快走几步,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咳……咳咳……」 柳胤前脚刚离开,齐梅竹便身子一躬,大口咳起血来。 她心中动情,破了绝情剑道,遭剑意反噬,伤了脏腑和神魂。 她握剑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 抖,似是马上就抓不住手里的剑。 可是当她平复下紊乱的气息,重新站直身体后,苍白的脸上却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她抹去嘴角的血渍,又挥手扫向地面,用劲气把地上的血迹清扫干净,怕柳胤回来看到后会担心。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柳胤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脸上遮着一块粉色纱巾,从夜幕里款款而来,在齐梅竹面前停下脚步。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柳胤身上,给她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柳胤本来就生得极美,曾经一度有过中岳第一美人的美誉,追求他的男子排起队来能绕极乐城一百圈,然而谁能想到她最后竟投入了齐梅竹的怀抱。 最???????????????可恨的是,齐梅竹是个女人,这让追求柳胤的那些男子一度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齐梅竹看着柳胤的打扮,心头不由得悸动,一根弦被柳胤狠狠地拨动。 她还记得当年和柳胤第一次见面时,柳胤就是这身打扮。 齐梅竹忍不住向前迈了一小步,伸手轻轻搂住了柳胤的柳腰,低头看着柳胤一双荡漾着秋水的眸子,低声说道:「我记得当年第一次遇到你时,你穿的就是这身衣服,真是美极了。」 柳胤闻言心甜如蜜,微微激动道:「你果然还记得,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忘记我,心里一直有我。」 齐梅竹点头道:「没错,都是因为你,我的绝情剑道才始终不能大成。」 柳胤眼睛里露出一抹惊慌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恨我吗?」 齐梅竹故作生气道:「我恨死你了,所以决定下半辈子赖在你身边不走了,让你服侍我一辈子。」 「胤儿愿意服侍你一辈子。」柳胤柔情道。 齐梅竹抬手轻轻扯掉柳胤脸上的纱巾,不禁被柳胤绝美的容颜惊艳到失神。 她还记得当年第一眼见到这张脸时,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纵是女人都抵抗不了这张脸的诱惑。 谁曾想她真的会被这张绝美的容颜俘获。 「你真美!」 齐梅竹不由自主地捏住柳胤光洁的下巴,把她的脸儿抬了起来,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天命之人 天为罗盖地为毯,皎月娇羞云遮面。 齐梅竹和柳胤相拥而眠。 翌日醒来。 二人慵懒得不想起床。 柳胤侧身依偎在齐梅竹的怀里,小声问道:「梅竹,你还要去找齐有田质问吗?」 齐梅竹沉默片刻后才出声回道:「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找他对质,我也不能杀了他,反而会再次揭开你我心头的伤疤,所以不如不去。只是,不能为你出这口恶气,又着实憋屈。」 柳胤冷声道:「我的恶气已经出了,那日他证道天尊,被我一箭射断了天梯。梅竹,你不会怪我吧?」 齐梅竹拍拍柳胤的肩膀,道:「善恶有报,那是他的报应,活该如此。」 柳胤暗松一???????????????口气,转而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 「去哪里?」 「去流浪,踏遍天外天的山川湖泊,欣赏每一处风景。」 「嗯,我愿意。」柳胤欢喜地应道。 早在几百年前她就想和齐梅竹离开此地,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过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离开之前我们再为各自的家族做最后一件事吧,也算报答家族这些年的栽培之恩。」齐梅竹道。 「什么事?」柳胤问道。 齐梅竹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沉声道:「你柳家因张大用而折损一位超凡,甚至连极乐天尊的天尊王座都快保不住了,我齐家也是因为张大用折损了一位超凡,这张大用就是一个祸害,我们去除掉这个祸害,你我两家或许就能安稳了。」 柳胤闻言陷入沉默。 齐梅竹见柳胤不吭声,便问道:「怎么了?」 「能不能不要去招惹张大用?」柳胤问道。 「你认识他?和他有交情?」齐梅竹诧异问道。 柳胤忽然坐起身来,看着齐梅竹的眼睛,表情严肃道:「我不认识张大用,而是觉得此人仿如天命之人,被苍天眷顾着,想要杀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想想,他不过是个月圣境的小卒子一个,我家天尊率领我们所有超凡出马,可结果呢? 大败而归。 你们齐家四位超凡,算计得那么周到,可结果呢? 损 兵折将。 若是换做一般的圣境小卒,被天尊和这么多超凡盯着,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可他偏偏活得很好。 若是非要杀的话,那就让我一个人去。 我不想你出事。」 齐梅竹闻言皱眉不语,觉得柳胤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想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们就去伏击他一次,一击不能得手,就立刻退走,如果他区区圣境能在我们两个的必杀一击下活下来,那就说明他真的是被苍天眷顾的天命之人。」 「好!」柳胤点头答应。 …… 闫明朝和张小卒在茅草屋小世界里研究了半年之久,才把火麒麟丹的丹方敲定。 【鉴于大环境如此, 然而这主要还是得益于闫明朝曾经耗费大量时间???????????????和心血精心推敲过火麒麟丹的丹方,对二人的此番研究起到了极大的借鉴作用,否则估计再有半年时间他们也搞不定。 「上人,帮忙跑个腿,把这上面的灵药买一份回来,这里是一千颗圣皇丹,应该足够了。记住,品质要最好的,绝对不能将就凑合。」 闫明朝把清渠从修炼中叫醒,不 等清渠说话,就把一张纸和几个装满圣皇丹的玉盒塞进了他怀里,不给其拒绝的机会。 其实闫明朝早就收集齐了一份炼制火麒麟丹的材料,唯独缺火麒麟心脏,但是丹方做出了改变,所以需要买一些新添加进去的灵药和灵材,若是把新丹方上的一百三十六种材料全买一份,估计没有五万颗圣皇丹搞不定。 当然,若是算上火麒麟心脏,再加十万颗圣皇丹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市面上一颗火麒麟丹的价格是五十万颗圣皇丹,然而就算拿出一百万颗圣皇丹也买不到一颗火麒麟丹,因为根本就没有。 清渠收下材料清单和圣皇丹,皱了皱眉,环视四周传音给闫明朝道:「最近几日我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心慌,似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走后你们最好小心些,这个上古结界恐怕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闫明朝闻言表情变得严肃,冲清渠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别人这么说他或许不会往心里去,可是清渠这么说他可不敢不当回事,因为修道的人都是乌鸦嘴,但凡他们感觉到不好时,就必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清渠走后,闫明朝立刻吩咐张小卒 召集大家离开了泰望山结界。 其实他和张小卒本来也要离开的,因为他们要在靖南山脉布置炼制火麒麟丹的大阵。 二人先选了一座聚集天地灵气的山峰。 山峰南边是条大江,蕴含龙灵之势。 山峰西边是一座更大的山峰,雄浑厚重,有万象之势。 山峰东面是一峡谷,山风吹卷,朝山峰喷吐云雾,朝阳照在云雾上,使得云雾泛起紫光,乃紫气东来之势。 山峰的北边有七座山峰连成一线,有七星连珠之势。 二人在围着靖南山脉转了好几圈,不约而同选中了这处位置。 张小卒找叶明月借了一条龙脉,打入山峰下方,以供炼丹的时候使用。 接着???????????????二人以选定的山峰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布置大阵。 有凝聚天地灵气的阵法,有激发四周山脉之势的阵法,有遮蔽天机的阵法,还有引动星辰星象的阵法,等等等等,一圈布置下来,足有上百之多,方圆百里皆被覆盖。 周剑来等人看得咋舌连连,第一次知道炼丹竟然也能有如此宏大的声势。 没用闫明朝和张小卒吩咐,他们自觉地停下修炼,分散到四周,把这一片区域保护起来,不准其他人靠近。 「龙虎大阵,起!」 「七星荟萃,聚!」 …… 闫明朝和张小卒站在峰顶,绕着丹炉一边比划,一边呼和。 他们在模拟炼丹。 一个月后清渠买来了材料,一千颗圣皇丹花得几乎没剩。 经过一个月的模拟炼丹,闫明朝和张小卒已经把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找出来并解决,眼下他们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开始正式炼丹。 五天后的凌晨,距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闫明朝叫上张小卒一起进入泰望山结界,然后登上泰望山,在张小卒诧异至极的目光注视下,闫明朝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了猪头三牲,在祭坛前祭拜起来。 神神叨叨说了一大堆好话,无非是祈求神灵保佑炼丹大吉、炼丹成功之类。 张小卒错愕之余也跟着恭敬地拜了拜。 六时半,第一缕阳光射破苍穹。 闫明朝怒目一瞪,双眉一挑,喝道:「起火!」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母老虎 吼! 万妖山,第三十八峰,猛虎峰,演武场小世界里,一金一白两头猛虎正在恶斗。 金虎浑身金光灿灿,每一根毛发都闪烁着高贵和威严的光芒。 白虎周身旋绕着白色的烈焰,冷冽的杀伐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演武场的周围,虎王安德烈和一众族人正在围观这场决斗。 「凯尔,***他!」 「凯尔,让他知道青云榜六十三的厉害!」 围观的虎族族人冲着场中怒吼不停,全都是给金虎凯尔助威的。 由他们看白虎时的愤怒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对白虎充满了敌意。 有几个甚至控制不住心中暴躁的怒火,两只前爪踏进了演武场,若不是族长安德烈就在旁边,他们就要冲进场中和???????????????凯尔一起干掉白虎了。 然而也有几个蔫头耷耳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处伤口,有的伤口甚至还在往外流血,显然是刚受伤不久。 他们先前也都叫得很凶,可是全都成了白虎的手下败将,故而精神萎靡,没脸叫喊。 「这家伙竟然真的找来了,还这么勇猛。」 虎王安德烈的身旁,一头雌虎望着场中大展神威的白虎暗暗心惊道。 她的名字叫迪丽雅,是虎王安德烈的女儿。 和族人们站在一起,她显得非常特别,因为她通体雪白,浑身没有一根其他颜色的杂毛,而她的族人皮毛大多都是金黄或黑黄色,也有许多白色皮毛的,但多少都掺杂着点其他颜色。 乍一看,她和场中战斗的白虎更像是一族的。 去年的某一天,迪丽雅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头背身双翅,和她一样雪白的白虎,横跨虚空出现在她的面前,那白虎问她家在哪里,是否婚配,她皆如实回答,那白虎听了后竟让她等他,说要来娶她。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门就说是来娶她的,让迪丽雅的族人误以为她和白虎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就连她的未婚夫凯尔都生出了误会,生气地要和她解除婚约。 她好一番解释才让族人相信她和白虎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并且是第一次见面。 所以她心里对白虎充满了怨言。 「吼!」 「迪丽雅是我的未婚妻,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蛋,休想染指,赶紧夹起尾巴滚蛋,否则我让你有命来没命回!」 场中,凯尔一边和白虎战斗,一边对白虎咆哮怒吼道。 他一肚子醋意,因为白虎通体雪白,和迪丽雅站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天生的一对。 「我和迪丽雅的孩子名字叫雄奇俊,好不好听?」白虎突然问道。 「吼--!」凯尔闻言顿时全身炸毛,愤怒嘶吼道:「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还没有,名字是我在来的路上想的,不过也快了,等我们拜堂成亲后,很快就会有孩子。」白虎回道。 「凯尔,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迪丽雅在场外气得炸毛,「他再敢胡说八道,你就撕烂他的嘴!」 「哈哈,听见没有,迪丽雅根本看不上你,她的心里只有我。」凯尔得意地冲白虎掀了掀眉毛。 可是他太过得意,防守上慢了半拍。 啪! 白虎抓住了凯尔的 破绽,一爪子拍在了凯尔的脸上。 巨大的掌击之力拍得凯尔脑袋猛一下甩了出去,脑袋带着脖子,脖子牵着身体,向着一侧轰然摔倒。 砰-- 砰-- 砰! 凯尔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正好摔到了场边安德烈等人的面前。 演武场里瞬间安静。 众虎皆难以置信地盯着凯尔的半边脸颊,上面赫然多了五道皮开肉绽的血口,鲜血直流。 他们既没想到凯尔会被白虎一巴掌扇飞,更没想到白虎竟然能破开凯尔的护身防御,因为凯尔的金甲御衣术是虎族公认的最强防御之术,宛如金刚之身,牢不可破。 短暂地寂静过后,迪丽雅吓得失声惊叫。 「没问???????????????题,说撕烂就撕烂。」 白虎的声音从场中传出。 「你——」 迪丽雅被白虎气得说不出话,她是让凯尔撕烂白虎的嘴巴,而不是让白虎撕烂凯尔的嘴巴。 「吼!」 凯尔感受到了奇耻大辱,猛地翻身爬起,愤怒地扑向白虎。 他的身体突然化作一柄金色的光剑,迸射出耀眼的金光,刺得迪丽雅等人睁不开眼睛。 「来了,凯尔的必杀绝招,无坚不摧,所向无敌的金色虎王光剑!」 众虎闭上眼睛的瞬间,心里皆不由得兴奋起来。 然而下一刻场中响起的却不是利剑刺穿敌人的声音,而是一道格外响亮的巴掌声。 啪! 砰--砰--砰-- 众虎诧异地睁开眼睛,只看见凯尔的身体正在地上剧烈翻滚,像一颗巨大的滚石朝他们这边砸来。 「啊--」 众虎失声惊呼,或退或纵或飞,纷纷闪躲。 「吼!」 虎王安德烈大吼一声,伸出前爪把凯尔滚来的身体挡了下来。 凯尔的另一边脸颊上也多了五道皮开肉绽的血口。 「别打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安德烈用爪子按住还想起身的凯尔。 「吼!」 凯尔已经被耻辱和愤怒冲昏头脑,压根听不进去劝,力量一涌,把安德烈的爪子震开了。 只见他双目充血地翻身爬起,狂暴的妖气在他身体周围吹起了旋风。 随即身体一纵,猛地扑向白虎。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失望 砰! 演武场剧烈一震,随即扬起巨大的烟尘。 虎王安德烈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惊骇难以言喻。 他已经看出来凯尔不是白虎的对手,可是万没想到白虎竟强悍如斯,面对凯尔的暴怒一击,轻松一爪子就把凯尔拍在了地上,还直接拍晕了过去。 「没错,他确实只有月圣境,月圣境圆满。」 「可是这怎么可能?」 安德烈的神识不停地在白虎身上扫视,以为白虎故意隐藏了修为,可是看来看去发现白虎的修为确实只有月圣境圆满,没有隐藏修为,除非白虎已经达到超凡境,可以瞒得住他的神识窥视。 而凯尔却是阳圣境初期的修为。 以下克上,越级而战,竟还以碾压之姿获胜,这让安德烈感到难以置信。 「啊!」 「怎么可能?!」 「发???????????????生了什么?」 烟尘散去,演武场上响起一片惊呼声。 他们看见演武场上多了一个大坑,凯尔的脑袋趴在土坑的中央,两只眼珠子泛白,显然是昏死过去了。 而白虎的右前爪正踩在凯尔的脑门上。 刚刚白虎和凯尔碰撞在一起的瞬间,他们大多人没有看清楚,可是眼前的画面让他们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画面:凯尔愤怒地冲到白虎面前,想要施展必杀一击,但是却被白虎一爪子拍晕在地上。 平淡无奇的一记瞬杀。 然而却让众虎对白虎生出了敬畏之心。 强者为尊,这是所有妖兽都遵循的生存法则。 「凯尔!」 迪丽雅悲呼一声,慌张地冲进演武场,到近前冲白虎吼道:「快把你的臭爪子从凯尔头上拿开!」 白虎把右爪收了回去,冲迪丽雅说道:「我赢了,他输了,他是弱者,我是强者,弱者不配拥有你,强者才配,你跟我走吧。」 迪丽雅一边察看凯尔的伤势,一边愤怒且斩钉截铁地回道:「混蛋,你休要痴心妄想,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白虎皱了皱眉,问道:「你不喜欢强者吗?」 迪丽雅发现凯尔伤得不是很重,只是神魂遭受剧烈冲击,暂时晕厥过去,当即暗松一口气放下心来。 「我喜欢强者,但你不配。」她看向白虎回道。 「我比他强。」白虎道。 「嘁!」迪丽雅一声讥笑,「你可知道,凯尔是神辉金虎,生来便是王者,不久的将来就会继承我父王的王位,成为我们虎族的新王。」 白虎道:「天生的王者被我一巴掌拍晕了。」 迪丽雅不 禁头冒黑线,辩驳道:「你只不过是仗着年纪大,暂时比他厉害罢了,等他成长起来后,一根指头就能打败你。」 「他今年多大了?」 「凯尔才刚刚二十五岁。」 「我今年才十五岁。」 「你——你——你怎么不说你才有五岁?」迪丽雅气结,觉得白虎是在胡说八道。 「那不就胡说八道了么?」 「……」迪丽雅突然无言以对。 「你丫放屁!」一头红黄相间的猛虎冲上前来喝骂道,「你要是只有十五岁,那青云榜上为什么没有你的名字?」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迪丽雅闻言一怔,立刻跟着问道:「对,青云榜上怎么没有你的名字?」 「对,怎么没有你的名字?」另有几头猛虎也冲上来 一起质问。 白虎扫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没有在青云榜上?你们问过我的名字吗?知道我叫什么吗?」 迪丽雅和另外几头猛虎一起看向红黄相间的猛虎,后者回给他们一个尴尬的眼神,然后面面相觑,一起尴尬起来。 他们这才想起来,还没有问过白虎叫什么。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妄下定论,是白痴吗?」白虎冷笑道。 「你——你叫什么?」 「吴劲松,青云榜排名八十二。」白虎回道。 他说了一个排在他上面一位的名字,没敢报自己的名字,因为他的名字后面标着一个九洲,心知要是说出来恐怕就没法活着走出万妖山了。 「才排八十二,你有什么可嚣张的?我告诉你,凯尔青云榜排六十三。」迪丽雅傲然道。 「被我一巴掌拍晕了。」白虎道。 「……」迪丽雅顿时尴尬无比,才反应过来在白虎面前炫耀凯尔的青云榜排名不是在夸他,反倒像是在羞辱他,且排名越靠前,羞辱性越强。 凯尔的眼皮动了一下,他的意识已经苏醒了,可是听到迪丽雅和白虎的对话后,不禁无地自容,只能继续装晕。 「凯尔是神辉金虎,千年不遇的奇才,生来就是我们虎族的王,你拿什么和他比?」红黄相间的猛虎喊道。 「对,凯尔是王,是虎族的王,你也是虎族,也得称他为王!」迪丽雅仰头说道,觉得终于帮凯尔找回一点尊严。 趴在地上装死的凯尔心里也不由得提起一口气,为自己生而为王而得意骄傲。 白虎目光陡然一寒,扫视全场,缓缓问道:「你们一口一个「王」,知道什么是「王」吗?」 「我父王就——就——」 迪丽雅想说「我父王就是王」,可是话说 一半突然呼吸一窒,只觉白虎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压迫得她难以呼吸,让后面两个字生生卡在嗓子眼吐不出来。 「吼--!」 白虎虎躯一震,张开血盆大口,一声怒吼咆哮。 其声如奔雷,在众虎耳边滚滚不息,随之穿透识海,震慑神魂。 砰! 砰! 砰! 一头又一头猛虎被白虎的威压和啸声震慑的心神失守,好似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被唤醒,然后席卷他们的内心,让他们身体不由自主地恐惧颤抖,双膝不由自主地弯曲跪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砰! 迪丽雅也神色惊恐地跪了下去。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威压,哪怕是在她父王最生气的时候。 虎王安德烈心神震颤,只觉白虎身上有一???????????????股可怕的气势,竟让他不敢直视,不由自主地想要低头臣服,作为猛虎峰的虎王,如何能忍,当即虎躯一震,释放出虎王威势,张开血口怒声咆哮,和白虎对峙起来。 白虎被安德烈一声怒吼激起了怒气,纵身一跃,落在安德烈面前,与安德烈对视咆哮。 砰! 砰! 砰! 两虎争锋,可苦了演武场里的其他猛虎,在白虎和安德烈的双重威压下,下饺子般跪了一地。 「吼--!」 「吼--!」 「吼--!」 「吼--!」 「有茶吗?我嗓子干了。」白虎和安德烈对吼了几个回合,突然神色一缓,开口说道。 「……没有。」安德烈脸色不善 道。 因为白虎身上可怕的虎威让他感觉自己的虎王之位受到了威胁,最让他感到忌惮的是,他感觉白虎似乎还有所保留,若是释放出全部虎威,可能连他都压制不了。 白虎回头看了迪丽雅一眼,摇了摇头,自语道:「和我想的完全不同,太让人失望了。」 说完迈步朝演武场的大门走去。 迪丽雅看见白虎嫌弃而又失望的目光,心头莫名一颤,随即委屈和愤怒一起涌上心头,觉得白虎实在太蛮横霸道,且无礼,自己和他素不相识,凭什么要跟他一个陌生人走?凭什么就要听他的?他凭什么对自己评头论足? 「站住!」安德烈突然一声怒喝,拦下了白虎,冷冷地盯着白虎命令道:「道歉!」 白虎眉头猛地一皱,盯着安德烈,眼睛里射出两道杀气。 安德烈被这两道杀气盯得心头惊颤,竟有点不敢直视白虎的眼睛,不禁恼羞成怒,血口一张:「吼!」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谁敢称王 「吼--!」 「吼--!」 「……」 演武场里再次响起了安德烈和白虎针锋相对的咆哮声。 这可苦了一众虎族人,他们才刚缓过一口气,顿时又被安德烈和白虎的双重威压迫得难以呼吸,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白虎冰冷深邃的蓝色眼瞳里突然迸射出两道白色流光,接着身上轰的一声腾起数丈高的白色烈焰,圣兽神威再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安德烈的威严瞬间被白虎神威撕碎。 噔噔噔。 遭受到白虎神威冲击,安德烈的心神一瞬间失守,脚下畏惧地向后连退数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白???????????????虎朝后退的安德烈缓步逼近,淡声说道:「你若以皇圣境的修为强压本王,本王或许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妄想以虎威震慑本王,真是不自量力。」 说着脚步一顿,转头扫视一众虎族人,嗤笑道:「你们一口一个「王」,知道「王」是什么吗?在吾面前,谁敢称王?」 说罢,继续迈步向前,和安德烈擦肩而过,走向演武场出口。 安德烈从震慑中缓过神来,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后生小辈吓得心神失守,不禁恼羞成怒,转身就要扑向白虎,让他知道谁才是猛虎峰的真王。 但是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道急呼,打断了他攻击白虎的动作。 「报!」 一头黄黑相间的猛虎急声大喊,跑进了演武场,看到演武场里趴了一地的族人,不禁愣神。 「说!」 安德烈皱眉喝道。 「九尾妖王派人递来战书——」 安德烈闻言勃然大怒,喝断来报之虎的话,问道:「谁给他的勇气,竟敢抢本王的猛虎峰?不要以为他是妖祖的亲传弟子,本王就不敢把他怎么样。哼!」 一天之内接连被两个后生小辈挑衅威严,他心里已然怒火熊熊。 「不,不是的。」来报之虎连忙摇头禀报道,「九尾妖王不是要挑战您,他是要挑战凯尔公子,他说此次挑战无关主峰之争,只为青云榜之排名。问凯尔公子敢不敢应战?」 安德烈闻言心里的火气稍稍消了一点,侧身望向凯尔。 凯尔却在继续装死。 可是轻微蠕动的眼皮出卖了他。 安德烈其实早就察觉到凯尔的意识已经苏醒,也理解他的尴尬处境,所以一直假装不知道,可是眼下他一肚子火气,又见凯尔还趴在地上装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凯尔!」 凯尔被这一声炸雷般的怒喝吓得身体猛一哆嗦,连忙装作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样子,缓缓睁开眼皮,先茫然地「哦」了一声,然后才慢慢地抬头看向安德烈,问道:「王,怎么了?」 安德烈瞧见凯尔装模作样的样子,不由得心头火起,张口要骂,可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心想???????????????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子,得给这位虎族未来的新王留几分颜面。 可是心念及此,他忍不住回头看向白虎,见白虎的身影正巧消失在演武场门口。 白虎的出现让他对凯尔这位新虎王产生了质疑,虽然他心里暂时还没有这么想,但是潜意识里已经埋下了种子。 「九尾妖王要挑战你,你敢应战吗?」安德烈转过头重新看向凯尔。 「敢!」凯尔没有丝毫犹豫,铿锵有力,决然而又自信地回道。 「凯尔,你受伤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迪丽雅担忧地说道。 「没关系,这点小伤只需静养一天即可。」凯尔摇头道。 他急于把在白虎这里丢的面子从九尾妖王那里找回来,所以急切的想要和九尾妖王一战,当然,也是因为他受的伤确实不重,其实根本不需要静养一天,一个时辰就够了。 凯尔站起身来,抖掉身上的尘土,毛发重新变得光亮,看向来报之虎朗声说道:「去告诉九尾妖王,他的挑战本公子接下了,让他明日早晨八时到争王台一战。」 争王台在万妖山的中间位置,是妖祖把一座山从半山腰削平,然后布置上保护阵法,弄的一个类似于擂台一样的存在,并规定万妖山里王和王之间的主峰之争,都要到争王台上一决高下。 不过,没有主峰争斗,争王台闲置时,众妖之间的决斗也可到争王台上一战。 但是有一点 ,一旦登上争王台就等于签下了生死契,生死听天由命,事后不得私下报复。 凯尔选择在争王台上一战,正是想吸引更多妖祖的视线,以振雄风。 「好!」 安德烈满意地点了下头。 他知道凯尔的意图,并为之感到欣慰,觉得凯尔没有被白虎一下子打没心气,这很好。 因为失败不可怕,畏惧失败,失去王者之心才最致命。 得到安德烈的赞许,凯尔精神为之一振,立刻向安德烈保证道:「王,我一定会战胜九尾妖王,让万妖知道我们猛虎峰的厉害。」 安德烈点点头,叮嘱道:「不可大意,听说九尾妖王前几日刚把红蛛峰排名七十六???????????????的塞拉给打败了。」 凯尔应道:「我一定全力备战,全力以赴,绝不小瞧任何对手。」 「很好。」安德烈满意道,「快去准备吧。」 「是。」 凯尔应了声,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演武场。 说是抓紧时间回去备战,实则是想快点逃离这个尴尬之地。 「王,那个白虎怎么办?要不要把他驱逐下山?」一位虎族的管事上前问道。 安德烈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如果他不主动闹事,就让他在山上呆着吧,告诉族人不要去招惹他,这家伙非常危险。」 「明白。」 白虎没有立刻离开猛虎峰,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山上四处晃荡,最后走到了猛虎峰西边的崖边,化作人形,在崖边坐了下来,然后望着渐黑的夜色陷入到了茫然中。 他怀着无比的期望,兴致冲冲不远万里从中岳找来了古南,按照他的想象,迪丽雅看到他的勇猛威武后,会立刻甩掉那个没用的未婚夫,转头倾心于他,然后像戚哟哟、叶明月对张小卒那样,和他没羞没臊地腻在一起。 可是迪丽雅对他的态度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让他很失望,觉得迪丽雅根本没有他想象的好,不禁心生悔意,心想早知道就不来了。 「你为什么要幻化成人类的形态?」 突然,一个不满的声音在白虎身后响起。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幻想破灭 白虎闻声从失神中醒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迪丽雅,懒得搭理,回过头继续仰望夜空。 在没见到迪丽雅之前,迪丽雅在他心里是高贵圣洁的女神,可是经过白天的事之后,他的幻想破灭,迪丽雅在他心中从女神变成了一个没有眼光的女人,故而对其失去了兴趣。 迪丽雅见白虎不爱搭理她,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怒气,快步走到白虎身边,喝问道:「你为什么要幻化成人类的形态?是觉得人类比我们虎族高贵吗?」 她是虎王之女,又是神辉金虎凯尔的未婚妻,身份尊贵,是以平日里虎族族众都对她十分尊敬,再加上她与众不同的雪白而又圣洁的皮毛,让她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所以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如此冷漠的态度对待。 同时,她心里还有一股巨大的反差。 白虎初见她时,眼睛里都是她,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白虎心里的明珠,可是此刻白虎看她的眼神里却满是厌烦,就跟她是一坨臭狗屎一样。 这样的反差让她非常不舒服。 白虎斜了迪丽雅一眼,不耐烦道:「关你屁事!」 「你--」迪丽雅不禁气结,喝道:「我们都不屑于化身人形态,因为那是对虎族高贵血统的侮辱。」 白虎讥笑道:「只有没有本事的家伙才会在意这些事情,因为他们心里充满了自卑,真正有本事的人从来不会把尊贵挂在嘴上,他们会用拳头让所有人知道什么是尊贵。」 迪丽雅被白虎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郁闷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白虎道:「你是来找茬的。」 一句话又把迪丽雅呛得半天没说出话。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迪丽雅使劲压住扭头就走的念头,突然对白虎传音说道。 「说。」 「你明天能不能替凯尔出战?」 「是他让你来的?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个九尾妖王?真是没用,丢虎族的脸。」 「不是的,你别胡说。」迪丽雅急忙打断白虎的话,道:「找你出战是我自己的主意,凯尔正在全力备战,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说是你觉得他不中用,打不过九尾妖王?」 「胡说,凯尔在青云榜上排名六十三,那个九尾妖王才排名九十二,凯尔怎么可能打不过他?凯尔让他一只爪子都能轻松获胜。」 迪丽雅嘴上把九尾妖王踩得一无是处,可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九尾妖王虽然只在青云榜上排名九十二,可他是妖祖的亲传弟子,必然拥有非常厉害的绝招,要不然前几日也不可能轻松击败了红蛛峰排名七十六的塞拉。 所以迪丽雅心里对九尾妖王是十分忌惮的。 「那你来找***什么?难道是觉得我打不过那个九尾妖王,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 「当然不是,是因为--因为你今天把凯尔打伤了,他--他的战力必然有所折损,负伤而战,便会给那九尾妖???????????????王一点点获胜的机会,所以我才来找你,凯尔是虎族将来的新王,颜面不容有失,你打伤了他,得负责。」 说到白虎把凯尔打伤时,迪丽雅的语气有点虚,因为她非常清楚凯尔在演武场受到的实质性伤害只是脸颊上的那两爪子,只不过是一点点皮外伤,根本不会影响凯尔的战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上遭受打击,或许会让凯尔明天发挥失常。 「我打伤了他?你确定?」白虎转头诧异地看着迪丽雅。 迪丽雅目光闪躲,不敢和白虎对视。 她之所以来找白虎替凯尔出战,原因无他,就是担心凯尔可能打不过九尾妖王,万一败在争王台上,那可就丢人丢大了,所以她想让白虎帮凯尔先探探九尾妖王的底。 如果白虎打败了九尾妖王,那九尾妖王肯定没脸再挑战凯尔。 如果白虎不敌九尾妖王,以白虎的战力,至少能把九尾妖王的绝招逼出来,便能让凯尔知己知彼。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非常好。 奈何白虎根本不买账,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她。 「就当--就当是我求你了。」迪丽雅忽然放低姿态低声说道。 白虎朝迪丽雅伸出两根手指,道:「两千颗圣元丹。」 他想回中岳找张小卒,可又不想坐船在海上漂个一两年,还想坐虞家的传送大阵,所以向迪丽雅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至于迪丽雅的哀求,听在他的耳朵里,心里没有一点反应 。 哪怕迪丽雅跪下来磕头求他,他也不会心软,因为他可是白虎圣兽,主掌杀伐,无情冷酷,也就是常年跟在张小卒身边,受张小卒的影响,才会好说话一点,否则绝对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什么?」迪丽雅一下没明白白虎是什么意思,或者是明白了,但是被两千这个数字吓到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两千颗圣元丹,我就去打那个九尾妖王。」 「你做梦!」迪丽雅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大声叫道。 「我没有做梦,是你在做梦。」白虎道。 「你——」 迪丽雅怒不可遏,气得原地来回踱步,若不是打不过白虎,说不定会一巴掌把白虎拍下山崖撒气。 「哼,不???????????????帮就不帮,凯尔又不是打不过九尾妖王,等明天凯尔战胜九尾妖王,享受万妖欢呼的时候,你就羡慕吧。」 「你是不是没长脑子?我会羡慕一个手下败将?」 「……」 迪丽雅气得几近抓狂,怒道:「你乘早死心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像你这么没脑子、没知识、没品味、缺教养的蠢女人,跟我走我也不要。」 「你——猛虎峰不欢迎你,快滚!」迪丽雅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白虎突然转头盯着迪丽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说道:「听说万妖山的规矩是谁强谁就能占领一座主峰,你信不信我让你和你的族人全部滚出猛虎峰?」 言下之意就是要击败虎王,抢占猛虎峰。 迪丽雅张了张嘴,想骂白虎白日做梦,可是白虎嘴角那瘆人的笑意和冰冷的目光让她心里莫名畏惧,几度张口也没勇气把话说出口。 「哼!」 最后只能气冲冲地怒哼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等一下。」白虎突然出声叫住迪丽雅,问道:「排名九十二的九尾妖王叫什么?」 他对九十二个排名感觉耳熟,但是忘记了对应的名字。 迪丽雅本想不理,可是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于是驻足回道:「九尾妖王名叫牛广茂,是来自祖源之地的妖修,更是妖祖大人的亲传弟子,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她想用激将法让白虎应战。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发财的路子 白虎闻言愣住了,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牛大娃。 迪丽雅见白虎怔神不语,连忙继续激将道:「是不是怕了?吓得浑身发抖,话都不敢说了?早知道你这么胆小,我今晚就不应该来。」 「凯尔和这位九尾妖王以前有无结怨?」白虎突然问出一个不搭噶的问题。 「怎么了?」 「如果他们之间以前有旧怨,我劝你赶紧给凯尔准备一口棺材,我听说过一些这位九尾妖王以前的事迹,这家伙极其的心狠手辣。」白虎忍笑说道。 「呸!」迪丽雅闻言大怒,啐骂道:「我该给你准备一口棺材才对!」 白虎把身体转了回去,背着迪丽雅摆摆手,道:「明天我会去观看他二人的决战,看你的未婚夫输的有多惨。唉,真可怜,连着两天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这谁受???????????????得了啊,太惨了。」 「你--哼!凯尔不会输的。」迪丽雅气冲冲地离开了,不愿再多留片刻,怕被白虎活活气死。 可是当她回到住处,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后,又忍不住为凯尔担忧起来,特别是想到白虎似乎都惧怕九尾妖王,她心里更没底了。 然而她又不能去找凯尔,把心里的担忧倾诉出来,知道会影响凯尔的心态。 未战先衰,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此乃决斗大忌,她知道的。 于是她就这样辗转难眠,一个人独自忧虑了一整晚。 当然,连带着把白虎痛骂了一整晚。 「吼--!」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山上就响起了虎啸声。 此乃出征的号角。 「吼--!」 迪丽雅立刻从山洞里飞奔出来,跟着一起咆哮。 「吼--!」 很快,猛虎峰上的虎啸声连成一片,震耳欲聋,声势浩大。 「出发!」 随后在虎王安德烈的一声令下,数十头猛虎拥簇着凯尔朝争王台的方向飞去。 白虎以人形态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迪丽雅发现他后,立刻飞上前来喝问道:「你跟来干什么?」 「我昨晚不是说了么,要来——」 「闭嘴!」迪丽雅立刻传音打断白虎的话,警告道:「昨晚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否则我——我让你好看!」 「你问我,又不准我说,你的脑子果然有病。」白虎道。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迪丽雅气得咬牙切齿。 飞在队伍前面 的凯尔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对迪丽雅和白虎靠得那么近有些不满,不过他马上就收起杂念,让心情平静了下来。 「快看,虎族出征了!」 「是谁向虎王发起挑战,想抢夺猛虎峰吗?」 「好像不是,听说是九尾妖王挑战虎族的凯尔,争青云榜的排名。」 「走,跟去看看。」 争王台在万妖山的中间位置,虎族大军自许多山峰上空飞过,惊动了这些山峰上的妖兽,引来许多看戏的观众。 当他们飞到争王台时,队伍后面竟跟上来黑压压一片妖兽,少说也得有一千头,什么熊狮豹、鹰鹤雀,应有尽有,就跟要召开万兽会议一样。 争王台是一座拦腰横斩的山峰,面积很大。 不过想要容下圣境强者的战斗,显然远远不够,所???????????????以妖祖在上面布置了一个空间结界,结界里面无限宽广,同时还不影响外面的人观战。 争王台的四周环绕着一圈山峰。 有 的山峰是本来就有的,有的山峰是万妖后面堆起来的,方便有地方落脚观战。 虎王安德烈带着虎族族众在北边一座山峰上落下。 这座山峰上伸出一根铁锁,铁锁的另一端连接着争王台,这根铁锁是进入争王台空间结界的通道。 与其对应的南面山峰上也有这么一根铁锁。 可让决斗双方一北一南登上争王台,省得都走一个门,还没走到台上就打起来了。 跟过来看景的妖兽三三两两地落在四周的山峰上,一边议论,一边等待双方登场。 眼下才早晨七时,距八时还有一段时间。 九尾妖王牛广茂还没露面。 东边有一座山峰非常热闹,许多妖兽到来后都会先去那座山峰上呆一会儿,然后再飞到其他山峰上观战。 白虎展开神识观察了一番,发现原来是那座山峰上有人坐庄开盘,拿牛广茂和凯尔的决斗做赌。 赌的是丹药,十颗起押。 押凯尔胜,十赔十三,押牛广茂胜,十赔十六。 上不封顶。 看赔率,庄家似乎更看好凯尔一点,但显然是吃不准,所以牛广茂的赔率也压得比较低。 白虎眼前不由一亮,发现了暴富的路子。 可是在虚空空间里翻找一番,不禁叹了口气,他只剩下十六颗圣元丹、三颗圣王·丹和一颗圣皇丹。 临行的时候张小卒给了他不少丹药,一些被他在路上花了,一些被他用来修炼 了,眼下所剩无多。 「能不能借我点圣元丹?」白虎走到迪丽雅身边小声问道。 因为乘坐虞家的传送大阵需要支付圣元丹,所以他现在只想要圣元丹。 「不借!」迪丽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很快就还你。」 「不借!」 「不借拉倒!」白虎怒道。 「除非——」 「闭嘴,老子不爱借了!」白虎直接打断迪丽雅的话。 「你——啊--气死我了!」迪丽雅气得抓狂。 安德烈听见了二人的对话,转身冲白虎问道:「小友借圣元丹有急用吗?」 昨天他离开演武场,冷静下来后,觉得像白虎这等奇才理应交好,若是能将其留在猛虎峰上为我所用,那是最好不过,所以他对白虎???????????????的态度好转了许多。 且白虎身上的神威让他越回想越觉得心惊胆战,心里甚至冒出一个念头,觉得白虎才是他们虎族的真王。 所以听见白虎想借圣元丹,便想乘此机会缓和一下和白虎的关系。 「对,我有急用。」白虎点头回道,「能借一些吗?不多,一千颗就够了。」 一千颗圣元丹押牛大娃胜,就能赢六百颗,足够他和牛大娃两人乘坐传送大阵回中岳了。 安德烈闻言神色一僵。 一千颗圣元丹对他来说虽然不是拿不出,但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一白虎借了不还,可就白白损失了。 「父王,不要理他,他是在故意捉弄您。」迪丽雅沉声道。 白虎没有理她,而是目光希冀地看着安德烈说道:「一千没有,八百也行。」 「本王能问一下小友要这么多圣元丹干什么吗?」 白虎抬手指向东面那座山,说道:「那边有人开盘做赌,我想赚点回家的盘缠,一千颗押——押凯尔胜,一下就能赢三百颗,多好。」 他及时改口,把牛广茂三个字咽了回去,换成了凯尔。 「哈哈……」 安德 烈闻言大笑,觉得白虎想得太美,心想万一凯尔输了,那一千颗圣元丹岂不打水漂了。 当然,凯尔输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反倒迪丽雅听到白虎要押凯尔胜,神色一下缓和了很多,说道:「你要是押凯尔胜的话,我可以借你五十颗。」 「五十颗够什么用?」白虎嫌弃道。 「你——气死我了!我一颗也不会借给你!」迪丽雅气得直跺脚。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你很穷嘛 「我去押一百颗,不,两百颗圣元丹赌凯尔胜,哼,就是不借给你,气死你!」 迪丽雅拿出圣元丹冲白虎炫耀道。 「快去吧,快去吧。」白虎连声催促道,一点儿也不生气,因为等会凯尔输了,就有好戏看了。 「迪丽雅,麻烦你也帮我押两百颗圣元丹。」凯尔拿出两百颗圣元丹自信地说道。 「好的。」迪丽雅高兴地收下凯尔的圣元丹。 「我也要去押一点。」 「我也去。」 「走,大家一起去。」 其他虎族族众也都忍不住心动,对凯尔非常有信心,觉得押凯尔胜等于是白捡钱。 「小赌怡情,都不可押太多,万万不可沉???????????????迷其中。」安德烈叮嘱道,然后拿出一百颗圣元丹,送到迪丽雅面前:「帮本王也押一百颗赌凯尔胜。」 凯尔立刻朝安德烈行了一礼,知道安德烈这一百颗圣元丹是在给予他信心。 「我们去赢钱了,就不带你,气死你。」迪丽雅临走前还不忘奚落白虎一句。 「一群白痴!」白虎心里骂道,已经等不及想看迪丽雅等人输钱后的精彩表情了。 可是眼看着有钱不能赚,他心里自是着急万分,翻找着虚空空间,突然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几块玉件上,顿时一拍大腿,咧嘴笑道:「我怎么把它们给忘记了。」 「什么事让小友这么开心?」安德烈注意到白虎的动作,不由好奇地问道。 「咳--」白虎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表情,回道:「几个月前我在一处上古遗迹里探险,得到了一对非常不错的宝贝,不知道安族长有没有兴趣?」 安德烈道:「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宝贝,对本王是否有用处。」 「自然有用处,否则我问也不会问,待我拿出来给你一看便知。」白虎说着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两颗一样的玉珠。 他把其中一颗递给安德烈,把另一颗递向凯尔,道:「凯尔兄也看看。」 安德烈和凯尔伸出前爪接下玉珠,当他们感受到玉珠上的神魂滋养之力后,全都大吃一惊,眼珠子都瞪大了一圈。 「可有用处?」白虎笑问道。 「当真是件不错的宝 贝。」安德烈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玉珠转向白虎,道:「本王对这一对玉珠非常感兴趣,不知小友多少肯割爱?」 「一颗五百圣元丹,两颗一千,少一颗都不卖。」白虎直接报价道。 张小卒在拍卖行拍卖玉件的价格是五百到六百颗之间,白虎急缺钱用,所以报出一个最低价。 「这--有点贵了?」安德烈皱眉道。 「三百我便要了。」凯尔直接还价道。 其实五百颗圣元丹的价格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但是还想把价格往下压一压。 「快醒醒,马上就要上台决战了,怎么还做起白日梦了?」白虎鄙夷地看了凯尔一眼。 「——」凯尔不禁尴尬地头冒黑线。 白???????????????虎抬手朝四方山峰一指,说道:「有这么多的妖帝聚集于此,信不信我把他们喊到一起,举办一个竞拍,轻轻松松就能拍到六百圣元丹一颗,给你们五百一颗,是看在同为虎族的情分上,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还好意思压价。」 他的话里满含讥讽,不给安德烈和凯尔一点面子。 凯尔对白虎的无礼十分生气,这要是一件什么寻常宝物,他说不定会直接将其摔在白虎脸上,但手里这颗玉珠实在太具诱惑力了,他非常想得到,所以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看向安德烈。 安德烈皱眉思考了一会,突然牙一咬,点头道:「好,就五百圣元丹一颗,我们两颗全要了。」 白虎顿时眉开眼笑,摊手道:「给钱。」 凯尔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两百颗圣元丹,为难地看向安德烈说道:「王,我这里只剩下两百颗圣元丹了,您看--能不能先帮我垫付一些?」 「你很穷嘛。」白虎嗤笑道。 凯尔恼怒地看向白虎,嗡声道:「你富有,请问你有多少圣元丹?」 「十六颗。」白虎答道。 凯尔嘴角一撇,就要嘲笑,却听白虎紧接着说道:「但是我马上就有一千零一十六颗了。」 凯尔突然不想说话了。 安德烈摇了摇头,觉得白虎的嘴巴太刁毒,和这厮斗嘴可能会被活活气死,于是出声说道:「凯尔,本王先帮你垫付五百颗,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再还。这两百颗圣元 丹你先留着,等会战斗的时候用得上。」 「多谢吾王。」凯尔感激道。 安德烈当即数出一千颗圣元丹给白虎。 白虎接过圣元丹,冲安德烈说道:「看来你也不富裕,区区五百颗圣元丹竟然还得让小辈们还。」 安德烈:…… 白虎跟在张小卒身边久了,对丹药的概念和一般人大不相同,在他眼里几百颗都是小数目,因为平日里张小卒送给他的时候,眼睛不带眨一下的,可安德烈竟然还要让凯尔还。 如此一比较,白虎顿时觉得安德烈差张小卒十万八千里。 白虎揣着一千颗圣元丹朝东面那座山峰飞去,飞出去几十丈远,突然停了下来,回身冲安德烈和凯???????????????尔喊道:「刚才说错了,我马上就会有--等等,让我算一下,十赔十六,一千零一十颗就是赔一千六百一十六颗,嗯,我马上就会有一千六百一十六颗圣元丹了。」 说完转头继续朝前飞去。 安德烈和凯尔乍一听没听懂白虎在说什么,但是在心里略一琢磨,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要赌九尾妖王胜。」凯尔气恼道。 安德烈目光一沉,说道:「收起杂念,静心凝神,准备决斗。他是在故意扰乱你的心神。」 安德烈心里有些生气,觉得白虎有些过分,不应该在凯尔即将上台决斗的关键时刻说这些扰乱他心神的话。 「你怎么来了?」 迪丽雅和虎族族众押完赌注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白虎飞了过来,她立刻上前询问。 「卖了点宝贝,得了一千颗圣元丹,过来赌一把。」 白虎回道。 「嘁!」迪丽雅撇撇嘴,不屑道:「你能有值一千颗圣元丹的宝贝吗?」 白虎没再搭理迪丽雅,朝押注的庄台走去。 「看看他押多少。」 迪丽雅没着急走,想要等白虎押完注后嘲笑他一顿。 在她看来,白虎是绝不可能有一千颗圣元丹的。 然而当白虎站在庄台前,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千零一十颗圣元丹时,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更让她呆愣惊愕的是白虎把所有的圣元丹都押在九尾妖王身上。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打出尊严 北面山峰。 正在闭目养精蓄锐的凯尔,气息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巨大波动。 旁边的安德烈也一下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们的神识一直观察着白虎,结果发现白虎竟然真把所有的圣元丹都押在了九尾妖王身上,而且押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犹豫,也就是说白虎坚信九尾妖王能赢下这场决斗。 扪心自问,安德烈觉得如果让自己押一千颗圣元丹买凯尔胜,自己恐怕做不到像白虎那般坚决干脆。 不是他对凯尔没有信心,他对凯尔有信心,但是没有十成十的信心。 九尾妖王毕竟是妖祖的亲传弟子,在青云榜上的排名虽然低,可是战力上限未知,对战凯尔并非没有一点机会。 在???????????????安德烈看来,这场决斗凯尔的胜算是八成,九尾妖王只有两成胜算。 「他凭什么相信九尾妖王一定能赢?」 安德烈眉头紧锁。 虽然和白虎接触的时间很短,对其了解甚少,可是通过白虎的言语行为大致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家伙,除非他是一个烂赌鬼,一碰到赌脑子就不好使了,只想着押大赢大,一夜暴富。 然而白虎始终平静的表情告诉安德烈,这绝对不是一个烂赌鬼。 「莫非他和九尾妖王交过手,深知九尾妖王的战力强过凯尔?」 安德烈皱眉思索许久,心里冒出一个猜测。 并马上对这个猜测信了八九成,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白虎为何敢拿出全部家当押在九尾妖王身上。 随之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安德烈心里冒了出来。 他觉得凯尔可能要输。 凯尔的心绪也因白虎的押注出现了巨大波动,不过他很快就强行压下杂念,平复心情,保持战前的最佳状态。 「你--你是不是押错了?」 迪丽雅从震惊中醒来后,立刻跑到白虎面前问道。 「你觉得呢?」白虎淡淡地看了迪丽雅一眼,反问道。 迪丽雅瞳孔一颤,压低声音问道:「所以你仍然觉得凯尔会输?」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会押那么多?」 迪丽雅眼睛里露出了一抹慌乱之色,不过马上就平复情绪镇定下来,目光不善地盯着白虎说 道:「你一定会输得倾家荡产。」 「如果你现在去睡觉的话,你的愿望就能成真。」白虎道。 「什么意思?」 「做白日梦。」白虎戏谑道。 「你——」 「快看,九尾妖王来了!」 周围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道惊呼,打断了迪丽雅的话。 白虎顺着众妖的目光向南边天空望去,一眼就看见了身躯魁梧,长得比蛮熊还壮的牛大娃。 只见其披散着头发,蓄起了胡须,面容粗犷,眼神里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凶狠锋芒,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王者之势。 牛大娃身穿黑色劲装,外面披着红色战袍,在白有容等九尾妖狐的拥簇下落在了正南面的山峰上。 白???????????????有容等皆是人形态,以白色面纱遮住了绝美容颜。 然而区区一层面纱根本挡不住一众大妖的窥视,反而给她们自身平添了几分诱惑力,让一众大妖心痒难耐。 「有容仙子,在下过两天要举办一场晚宴,可否赏脸一二?」 「若婵仙子,这是我在南极之海特意为你采摘的珍珠,将其磨成粉涂抹于面部,有极好的养颜功效,请笑纳。」 「若娥仙子……」 牛大娃和一众狐妖刚落在山峰上,就被一群化作翩翩公子的大妖包围了,争相向白有容等献殷勤。 同她们初来万妖山时不同。 那时候这些大妖看白有容等狐妖,眼睛里的亵渎之色一点都不加掩饰,只把白有容等人当玩物,而现在他们的眼神里或许也还有亵渎之色,但是已经收敛了很多,更多的是尊敬,甚至还有一两分忌惮。 这是牛大娃生生用拳头帮九尾妖狐一族打出来的。 而白有容等自己也争气,紧跟着牛大娃的脚步冲锋,从未畏惧过。 万妖山里的生存环境非常残酷,但也相较简单,只要拳头够硬就能获得别人的尊重,而牛大娃已经带领九尾妖狐一族为自己打下了尊严,赢得了别人的尊敬。 初来时,牛大娃严厉约束白有容等和其他妖族接触,可现在已经不再约束。 但是牛大娃制定的三条族规是她们必须严格遵守的,违者将会被直接逐出宗族。 第一条:族中弟子必须相亲 相爱,不得自相残杀。 第二条:族中弟子必须自重自爱,不得出卖或是糟践自己的身体。 第三条:族中弟子不可有害人之心。 牛大娃相信只要白有容等严格遵守他这三条族规,同时自身不懈怠,努力修炼,强壮族群,就应该能在万妖山占据一席生存之地。 「能参加艾伦公子的宴会,是奴家的荣幸,奴家定会准时赴约。」 「多谢九乾公子的美意,可是奴家的皮肤不耐珍珠粉,实在抱歉。」 「……」 白有容等对一众大妖的献殷情应对自如,该接受的接受,该拒绝的拒绝,不卑不亢。 她们并没有因为牛大娃变成了妖祖的亲传弟子而自视甚高,拿捏姿???????????????态,故作高傲,瞧不起这个或那个,而是听牛大娃的吩咐,努力地学会和众妖打交道,尽快地融入到这个环境里。 因为牛大娃明确地告诉过她们,他不能护她们一辈子,想要在万妖山生存下去,必须靠她们自己。 「美女环伺,艳福不浅呐。」 白虎神色不悦地冷哼了声,觉得牛大娃已经身陷美色,不可自拔,早就把回家的事抛之脑后了。 「呸!一群狐狸精,就知道搔首弄姿勾引男人!」 迪丽雅唾弃鄙夷道。 「可比你养眼多了。」 白虎嘟囔了声。 「吼!」 迪丽雅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突然张开血口咬向白虎。 砰! 白虎没惯着她,直接一掌将其震退数十丈远。 迪丽雅只觉牙齿和鼻子都要被白虎一掌拍烂了,疼得掉眼泪。 「吼!」 「吴公子,你过分了!」 其他虎族族众当即冲白虎不满低吼。 「你眼瞎吗?是她先咬我的,我这是自卫反击,要不是看在同族的份上,我这一掌脑浆子都给她拍出来。」白虎怒斥道。 「谁跟你是同族?你这个外来人!赶快滚出万妖山,我们不欢迎你!」迪丽雅气急败坏地嘶吼道。 白虎冷冷地看着迪丽雅,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是同族,你不配。」 「住口!」 一声呵斥在白虎身后响起。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上争王台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欺负迪丽雅妹子,快点给迪丽雅道歉,否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头棕灰色的蛮熊站在白虎身后十丈远处大声呵斥道。 这家伙的嗓门大得跟打雷一样,嘴一张登时就引来周围众多大妖的目光注视。 迪丽雅正满腹委屈,突然看到有人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就像受欺负的孩子找到了依靠,当即指着白虎冲蛮熊喊道:「布鲁哥哥,快帮我狠狠地教训这个无礼的家伙一顿!」 「没问题。」蛮熊布鲁爽快应下,接着一个助跑,身躯一纵,庞大的身躯凶猛地扑向白虎,随即一掌拍出。 吱--! 前方的空间竟在布鲁的熊掌下极度扭曲起来,紧接着咔的一声撕裂。 可见布鲁这一掌力量之强。 「这???????????????个家伙要倒霉了!」 四周围观的大妖不约而同地向白虎投去了怜悯的目光,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白虎被布鲁一掌拍飞的情景。 然而却见白虎脸上没有一点惊慌之色,淡定地转过身体面朝布鲁,举起双臂交叉于身前,格挡拍来的熊掌。 砰! 噔噔噔。 白虎挡下了布鲁的熊掌拍击,脚下只退了五步。 「咦!」 围观的大妖见状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白虎能如此轻松地挡下布鲁的拍击。 布鲁落在了白虎刚刚站立的位置,盯着震退的白虎冷笑道:「不错,能挡下老子的掌击,还算有点本事。妹子,这家伙是谁?」 「一个无耻、无礼、下流、卑鄙、自以为是的混蛋!」迪丽雅咬牙切齿道。 隔的很远都能听见她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让人感觉她对白虎的恨已经深入骨髓,恨不得将其剥皮吃肉,挫骨扬灰。 围观的人见状不禁好奇地打量起白虎,好奇白虎是何方神圣,竟敢招惹虎王之女,还把她气成了这个样子。 迪丽雅骂了白虎一顿仍不觉解气,又冲布鲁说道:「布鲁哥哥,请你务必帮我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最好把他的嘴打烂,舌头割了,让他这辈子不能再说话。」 布鲁人立而起,用前掌拍了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然后看向白虎,道:「迪丽雅向来脾气温柔,与人为善,你能让她这么讨厌你,可见你真的很讨厌,老子劝你快点向她道歉,若是能求得她的原谅,那便罢了,如若不然--休怪老子不 客气!」 白虎还没说话,迪丽雅就大声拒绝道:「我不接受他的道歉!」 白虎扫了迪丽雅一眼,淡声道:「想让我给你道歉,你做白日梦都不可能实现。」 「你--布鲁哥哥,揍他!」迪丽雅气急道。 「吼!」布鲁熊吼一声,就要扑向白虎。 白虎伸手冲布鲁喊道:「等一下。」 布鲁停下动作,冷声道:「不要求饶,迪丽雅不接受你的道歉,老子也不会接受你的求饶,你还是准备好挨揍吧。」 「你想多了。」白虎嗤笑一声,随即目光环视,冲四周看戏的大妖抱了抱拳,问道:「在下初来乍到,尚不清楚万妖山的规矩,请教诸位一个问题,像这头蛮熊一再对我出手,我能反击吗?」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人打不起来,所以齐齐起哄道。 「老子可没有不准你反击,有能耐只管使出来。」布鲁挑衅地瞪着白虎说道。 白虎没有理会布鲁的挑衅,继续向四周的大妖抱拳问道:「我能杀他吗?如果我被迫反击杀了他,会不会触犯万妖山的某些规矩?或者说万妖山有没有一些规矩,保护像我这样被迫反击的受害者,约束他的父亲、爷爷、祖宗等等不能肆意地报复我?」 此言一出,四周的大妖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刚才起哄,只是想看布鲁和白虎打一架,可是听白虎话里的意思竟是对布鲁动了杀心,不由得心里一凛,不敢再瞎起哄,否则真要闹出事来,可担责不起。 蛮熊一族占据万妖山第三十二峰,族中厉害的老祖一大堆不说,个个还都是蛮不讲理的暴脾气,轻易招惹不得。 布鲁怒目一睁,冲白虎喝道:「小子,想杀我?好大的口气!」 白虎仍然没有理会他,目光扫视安静下来的大妖,道:「诸位如此安静,即是说我不能杀他,在这万妖山里背景弱小的人,就算被人家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也不能反抗,就算反抗,也得夹着尾巴反抗呗。」 「你可以上争王台。」 空中一只苍鹰突然开口说道,「登上争王台,生死各安天命,下了争王台,不准肆意报复,否则就是违背争王台的规矩,情节严重者会被逐出万妖山。」 「多谢。」白虎朝苍鹰拱手道谢,随即看向布鲁,道:「上争王台,可敢?」 布 鲁瞧着白虎挑衅的目光,熊脾气一下就顶了上来,喝道:「上就上,谁怕谁!」 「不--不可!」迪丽雅却在此时出来阻拦,纵身跃到布鲁面前,将其拦下,支吾道:「布鲁哥哥,这么一点--一点小事,不至于闹上争王台,算了,我们不和一个野蛮人计较,大人大量,放--放他一马。」 她自然不是怕布鲁把白虎打伤,而是害怕白虎把布鲁杀了。 别看她嘴上叫嚣的厉害,可是一看见白虎似乎动了真怒,心里突然开始打怵。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昨日在演武场里白虎的神威震慑在她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 布鲁自是不知道迪丽雅心中的担忧,还以为迪丽雅是单纯地不想把事情闹大,遂冲迪丽雅摆了摆熊掌,道:「现在已经不是你和他???????????????之间的事了,而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衅我,要是我不敢应战,岂不是要被大家笑话成胆小鬼。那今后我还怎么在万妖山混?」 迪丽雅扭头看了白虎一眼,只见白虎面无表情,深邃的蓝色眼瞳里杀气森森。 白虎似是感受到了迪丽雅的注视,突然调转视线和迪丽雅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嘴角缓缓掀起一抹阴森的冷笑。 「啊!」 迪丽雅竟被白虎嘴角的阴森冷笑吓得失声惊叫。 恍惚间,她感觉白虎好似那来自地狱的杀神,已经扬起手里的屠刀,准备砍下布鲁的脑袋。 「混蛋!」布鲁怒吼一声,往前纵身一跃,挡在迪丽雅前面,将其护在身后,冲白虎怒斥道:「吓唬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跟我上争王台。」 说着就朝争王台北边的入口飞去。 白虎没说什么,直接跟了上去。 「你跟来干什么?」 布鲁发现白虎跟在自己身后,回头呵斥道。 「上争王台啊。」 白虎回道。 「你这白痴。」布鲁白眼一番,才知道白虎什么都不懂,于是停下脚步指向南边入口说道:「看到南边那条锁链了吗?顺着那条锁链就能登上争 王台。我走北门,你走南门。」 「事真多。」白虎嘀咕了声,不过还是转头朝南边飞去。 二人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锁链上,然后顺着锁链往争王台疾走过去。 「不,不可以!布鲁哥哥,快回来!」 迪丽雅这才从惊讶中醒来,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穷 「快看,他们登上争王台了。咦,奇怪,不是九尾妖王和凯尔。」 「那不是蛮熊一族的布鲁吗,对面那家伙是谁?有谁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呵,今天的好戏还不少啊。」 四周山峰上的看客发现了登上争王台的白虎和布鲁,发现不是九尾妖王和凯尔这两位主角,纷纷好奇地议论起来。 不过短暂的惊讶过后,一众大妖就兴奋地呼和起来。 他们是来看热闹的,至于主角是谁并不是太重要,反正能上到争王台上的战斗都是好戏,今天能多看一场好戏,他们自然高兴。 「怎么回事?」 唯有蛮熊一族的人皱起了眉头,不过反应不是太激???????????????烈,因为他们蛮熊一族的人经常和人一言不合就上争王台,都已经习惯了。 「几位仁兄可知那人是谁?」 牛大娃指着白虎向身旁的三位大妖问道。 他已经在脑海里搜索过,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白衣飘飘,五官俊朗的冷峻男子,可是却从男子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感觉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不知。」 「没见过。」 「可能是哪一族的后生小辈吧。」 蚁族之王、龟族之王和蟒族之王皆摇头。 「奴家去打听打听。」 白有容说了声,然后走向后方的人群,打听一圈后回来禀报道:「此人似乎是个生面孔,大家都不认识,对面那位是蛮熊一族的布鲁,阳圣境中期,青云榜上的排名四十二。」 牛大娃点点头,望着白虎的背影说道:「观此人气息,修为境界似乎只是月圣境后期,比那布鲁低了一个大境界,不过青云榜上的排名只是修为境界的名次,孰强孰弱参考价值不大。」 蚁族之王玄岣点头赞同道:「便如牛贤弟一样,虽然只在青云榜上排九十二,却能轻松战胜排名七十六的塞拉,今日拿下虎族凯尔想必也不在话下。」 龟族之王王千也亦点头附和道:「由牛贤弟敢拿出全部家当买自己胜,就看得出牛贤弟对此战志在必得的信心。」 莽族之王顶天梁摇头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开庄 的老周和本王关系不错,本王也得押上全部家当赌牛兄胜,狠狠地赚他一笔。」 「是呀是呀。」 蚁王和龟王齐齐点头道。 牛大娃摆手道:「那是因为三位仁兄家底殷实,看不上这点小钱,不像小弟,穷得叮当响,倾举族之力只才凑出三百颗圣元丹,可不得抓住机会赚点。怕就怕等会台上落败,那我可就得带着族人要饭去了。」 他很穷。 自他带着白有容等来到万妖山后,全都在拼命修炼,所以对丹药的消耗很大。 若非刚来的时候,妖祖直接把数百年没有开放的第九峰交给了他,然后他靠着第九峰上大量成熟的灵药灵果换了些修炼资源,他们早就穷得喝西北???????????????风了。 虽然拜妖祖为师后,妖祖赏赐了他不少丹药,但是他的修炼消耗也急剧增加,所以非但没攒下丹药,反而比之前更穷了。 「输不了,输不了。」 蚁王连连摆手道。 其实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什么和开庄的关系不错,不忍心赚他的钱,实则是对牛大娃没有信心,不敢押太多。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但显然不能点破。 「都是我们拖累了王。哎--」 白有容心里幽幽叹了口气,觉得要不是牛大娃需要兼顾她们的修炼,负担她们的修炼资源,就凭牛大娃的实力和妖祖亲传弟子的身份,日子肯定过得潇洒滋润,哪会像现在这样,每一颗丹药都得精打细算。 她为不能给牛大娃分担压力而惭愧,攥起拳头暗暗发誓,等牛大娃准许她们接悬赏任务后,一定会拼命接任务赚丹药,让她们的王富裕起来。 万妖山里有一座发布悬赏任务的大殿,里面有许多可接的任务,比如寻找某种材料,或是探寻某处古迹,亦或是某种猎杀任务等等,谁都可以接,完成后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白有容已经数次提出要去接任务赚钱,但是都被牛大娃否决了,牛大娃让她先别想这些,先在万妖山站稳脚跟再说,她不敢违背牛大娃的命令,所以一直也没去接任务赚钱。 但她一直心心念念着。 同一时 间,北边的山峰。 「父王,不好了!」迪丽雅神色慌张地飞到了安德烈面前,声音焦急,甚至是带着一点哭腔地喊道:「您快点想想办法阻止布鲁和那个家伙战斗。」 她之所以如此慌张,是因为她认为布鲁不是白虎的对手,即将被白虎杀死在争王台上,而害布鲁送命的罪魁祸首是她。 「怎么回事?」 安德烈皱眉问道。 看到布鲁和白虎登上争王台的第一时间,他心里就重重地咯噔了一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布鲁的修为比凯尔高一个小境界,战力也比凯尔高一点点,可安德烈不觉得布鲁能打得过白虎,因为白虎击败凯尔只用了一巴掌,战力实在深???????????????不可测。 「我--我刚才……」 迪丽雅低着头,支支吾吾地把布鲁和白虎起冲突的过程讲了一遍,但是省略了她拦下白虎找茬和让布鲁教训白虎的事,只说白虎咄咄逼人,惹怒了布鲁。 当听到白虎是在了解了争王台上的规矩后才和布鲁上的争王台后,安德烈登时神色剧变,觉得白虎对布鲁动了杀心,必须快点阻止这场战斗,否则布鲁会死在争王台上。 连他也没有发现,昨日在演武场上,白虎的圣兽神威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震慑的阴影。 白虎是虎族之祖,这种震慑无关修为,在于血脉,就算安德烈是超凡境,面对白虎的圣兽神威,心里多少也会打怵。 「快——」 安德烈刚要命人去阻止布鲁和白虎决斗,却见争王台小世界的入口已经关闭,不禁神色一慌,坐了回去。 「啊,遭了,这可怎么办?」 迪丽雅更加慌张。 「相信布鲁。」凯尔睁开眼睛,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昨天输给他主要是因为大意所致,他的战力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布鲁的防御力惊人,只需防住他的三板斧就能取胜。」 迪丽雅闻言不禁松了口气,点头道:「我相信布鲁哥哥。」 砰! 争王台上,布鲁和白虎已经开打。 布鲁身化千丈,一巴掌把白虎拍飞了四五百丈远。 蛮熊之力甚是刚猛。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太欺负人了 砰-- 砰-- 轰! 白虎被布鲁一掌拍飞,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弹了数次才撞在一个土丘上停下来。 沿途留下了好几个撞击的深坑。 沙石飞扬,尘土漫天。 「这就…结束了?」 四周山峰上观战的大妖,全都望着白虎停下的位置露出疑惑之色。 这和他们期待的激烈大战相差甚远。 他们的神识无法穿透小世界结界,所以看不到漫天尘土里白虎的状况,还以为白虎被布鲁一巴掌拍嗝屁了。 「干得漂亮!」 迪丽雅高兴地呼喊道。 「布鲁在哪里找的对手,也太弱了,没劲。」 蛮熊一族的人摇头表示无趣。 「糟???????????????糕,高看他了,不会被我一巴掌拍死了吧?早知道就下手轻点了。」 连布鲁自己都以为白虎嗝屁了。 因为他的神识看见白虎躺在地上半天都没有一点动静。 就在他准备靠近过去察看一下白虎的情况时,白虎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不好!」 布鲁心中大惊。 突然,他的头顶上方出现一股轻微的空间波动。 没有片刻犹豫,布鲁急急纵身,欲从原地闪开,但是白虎的拳头先一步降临。 砰! 白虎仍然是人形态,从布鲁头顶上方的虚空里一步踏出,同时拳头狠狠地轰在布鲁的脑袋上。 轰! 布鲁巨大的脑袋被白虎一拳轰趴在地上,连带前半截身体也趴在了地上。 地面被撞出一个数百丈方圆的大坑。 布鲁感觉像是被一座万丈高山从九天之上急坠而下,狠狠地砸在脑袋上一样,脑瓜子嗡嗡作响,识海剧烈震荡,眼前金星直冒。 白虎这一拳的力量相比他刚刚拍白虎那一掌的力量,一点儿也不差。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急忙稳住震荡的识海,催动力量平复气血,前肢一撑,从地上爬起。 可是尾巴突然一痛,紧接着后半身离开地面。 「吼!」 布鲁嘴里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 因为白虎竟无耻地抓住他的尾巴,要把他提起来。 他猛地一个回头,张开血口咬向白虎。 可是白虎速度极快,抓着布鲁的尾巴冲天而起,把布鲁头下脚上地提了起来,刚好化解了布鲁的咬击。 随即双臂一轮,再狠狠地向下一甩。 轰! 布鲁千丈之巨的庞大身躯被白虎狠狠地摔打在地上,震得小世界的结界都颤抖了一下。 「啊!」 观战的牛大娃突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盯着白虎。 他感受到了白虎神力,还以为白虎是张小卒乔装打扮的,且摔人这种战斗方式也恰是张小卒的最爱,但是仔细观察后发现不是张小卒,张小卒虽有白虎神力,但是没有妖气,而眼前这人的妖气极重。 「是小白!」 牛大娃认出了白虎。 「贤弟,怎么了?」 蚁???????????????王三人惊讶地看向牛大娃,不解他为何突然这么激动。 牛大娃立刻平复激动的情绪,佯装震惊道:「此人竟能在力量上胜过布鲁,还把布鲁当麻袋一样摔打,实在令人震惊。」 「可不是。」 蚁王三人皆赞同 地点点头。 白虎的反击虽然没有对布鲁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给绝大多数观战的大妖造成了很大的视觉冲击。 「此等俊杰,若有机会,在下得结交一番。」牛大娃说道。 给等会接触白虎找借口。 蚁王三人笑了笑,没有着急说什么。 在他们眼里,白虎虽然优秀,但是还达不到他们主动结交的程度,再者场上情况不明,万一白虎把布鲁给干掉了,得罪了蛮熊一族,那可万万结交不得。 他们愿意结交牛大娃,完全是冲着牛大娃万妖之子的身份来的。 轰轰轰! 争王台上尘土漫天。 白虎抓着布鲁的尾巴不放,真就把布鲁当麻袋摔了。 一座又一座高山在布鲁的千丈身躯的撞击下被夷为平地。 布鲁一直在反抗,比如眼疾手快地抱住山峰,或是施展土元素领域,加重自身的重量,亦或是回头用力量气弹喷吐白虎,但是都被白虎化解了。 蛮熊一族的人的脸色都黑了下来,他们还从未遭受过如此羞辱性的战斗。 迪丽雅的笑容僵硬,眼神慌乱起来,感觉布鲁被白虎当成了玩具,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太欺负人了。」 凯尔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发现 自己对白虎的战力判断错的离谱。 啪! 争王台上突然响起一道断裂的声音,竟是布鲁自断了尾巴。 「壁虎?断尾求生?」 白虎抓着布鲁粗壮的尾巴愣神道。 「吼!」 布鲁气急败坏的嘶吼,同时心里屈辱至极,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人逼得断尾求生,心想今天要是不把白虎干翻,让其跪下叫爷爷,那自己可就丢死万人了,断尾求生将会成为他一生的耻辱。 「王八蛋,老子要杀了你!」 布鲁双目布满了血丝,杀气凛冽地冲白虎咆哮道。 白虎打开虚空空间,把布鲁的尾巴扔了进去,自顾说道:「熊尾巴吃了大补,得留着。」 「啊--」 布???????????????鲁闻言差点没气吐血,龇牙狰狞道:「现出本体,老子要和你决一死战。」 白虎道:「不是我不想以本体战斗,是你太弱了,我担心现出本体后你无法承受,我的战力是你无法理解的。」 「等会儿你现不出本体,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布鲁沉声道。 白虎朝布鲁挑衅地招招手:「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砰! 布鲁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脚步极沉,竟把地面震得裂开了。 砰砰砰! 随着他一步步向前迈进,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缝,纵横交错,似蛛网一般。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不催动力量还好,一催动力量,感觉身体一下子重了十万倍,于是急忙收起力量,坠落的身体这才止住。 「欢迎来到我的大地领域!」 布鲁声音冰冷道。 他的大地领域施展出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刚刚让白虎现出本体的对话,正是在为施展大地领域争取时间。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 士可杀不可辱 「布鲁把大地领域施展出来了,战斗结束了。」 「布鲁,***他!」 蛮熊一族的人看见布鲁施展出了大地领域,全都觉得布鲁赢定了,可见他们对布鲁的大地领域信心十足。 「布鲁哥哥,狠狠地教训这个混蛋!」 迪丽雅挥舞着爪子怒喊道。 「这小子太年轻了,应该一鼓作气干翻布鲁,不给其施展大地领域的时间,现在难咯。」龟王摇头惋惜道。 牛大娃道:「破蛮熊一族的大地领域也容易。」 蚁王捋须道:「只要爆发出施展者两倍的力量,就能挣脱大地领域的束缚,对贤弟你来说或许容易,但是对这小子来说可不容易。 他的修为本身就比布???????????????鲁弱一个大境界,还没有展露本体,等于是自己束缚了自己的力量,而在大地领域的压制下,再想展露本体几乎不可能,所以他如何能爆发出两倍于布鲁的力量?」 「看看吧。」牛大娃道。 啪! 布鲁一步迈到了白虎面前,在白虎反应过来前将其一掌拍飞。 他的速度和力量在大地领域内竟提升了好几倍。 啪! 白虎倒飞的身体还未来得及稳住,就被布鲁追了上来,朝反方向一巴掌,又给拍了回去。 「噗!」 一口血箭从白虎嘴里喷了出来。 无法催动力量,他既躲不开,也承受不住布鲁的熊掌拍击。 啪啪啪! 丧失了反抗之力的白虎,被布鲁在空中拍来拍去,一时间成了玩具。 「哈哈,杂碎,跪下来叫声爷爷,老子就放你一条活路!」布鲁放声大笑道。 他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好让四周观战的大妖都能听见,以找回先前断尾求生的屈辱。 白虎沉声道:「老子要把你的熊掌烤了吃了!」 「你他娘的找死!」布鲁闻言大怒,一巴掌拍向白虎的嘴巴,并阴恻恻地喊道:「老子先把你的嘴打烂,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敲下来,让你以后只能喝水!」 砰! 突然一声爆响。 却不是布鲁拍中白虎的声音,而是白虎不再压制力量,力量奔涌加重了身体重量,导致身体骤然 坠落,由于坠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挤压得空气发出了响亮的爆鸣声。 几乎是瞬间,白虎就坠下了无底深渊。 「无知!」 布鲁轻蔑地冷哼一声,随即一头扎进无底深渊,追了上去。 越往深渊底下沉,大地领域的束缚力就越强,对布鲁的战力加持就越大,所以他笑白虎无知。 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眨眼间消失在了无底深渊里,许多观战的大妖忍不住心中好奇,自山峰上飞到了争王台的上方向下俯视,想找到布鲁和白虎的身影,但是深渊里面不断涌出的灰黑色的气流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布鲁赢了!」虎王安德烈担忧的心完全放了下来,「希望布鲁能手下留情,留???????????????那小子一命。」 「留他一命干嘛?杀了最好!」迪丽雅气道。 安德烈笑道:「那小子的嘴巴确实是叼毒了一点,说句话能把人气个半死,但是他的实力也确实不容小觑,若能将其降服,为我猛虎峰所用,我猛虎峰将添一员悍将。」 「哼,猛虎峰才不欢迎他呢。」迪丽雅别过头道,心里一百个反对安德烈把白虎留下。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精华书 阁进行查看 「吼!」 「嗷--!」 大概过了二三十息的时间,深渊里突然传出一道雄浑有力的兽吼,紧接着又传出一道凄厉的惨叫。 安德烈猛地皱眉,因为听声音好像是布鲁在惨叫。 他刚放回去的心又一下悬了起来。 突然,弥漫在天空中的灰黑色气流开始往无底深渊里回缩,随之消失的地面重新出现,从四周快速地向中间延伸,深渊的渊口越来越小。 「啊,大地领域被破了!」 「不好,布鲁有危险!」 对大地领域了解最深的蛮熊一族全都色变。 其他对大地领域有所了解的大妖,也都禁不住悚然一惊,知道大地领域被破,说明白虎爆发出了超出布鲁两倍的力量,撕裂了大地领域的承受上限。 也就是说白虎比布鲁强两倍。 这个概念冲击得一众大妖不能思考,想不明白区区月圣境圆满的白虎,凭什么爆发出超过阳圣境中期两倍的力量? 难不成修的是仙法? 「嚯,还 真被这小子破了!」 「广茂贤弟的眼光果然毒辣,一眼就看出这小子非同凡响!」 蚁王和龟王望着争王台震惊道。 牛大娃笑道:「战斗结束了,轮到本王出场了!」 嗖! 在深渊渊口即将闭合上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里面飞了出来。 白虎显露出了千丈妖身。 不过背后的双翅仍然隐藏着,怕被人认出他白虎圣兽的身份。 布鲁也从深渊里飞了出来。 只不过脖子正被白虎咬在嘴里,而他的两只眼珠子只剩下了白眼球,显然是已经昏迷。 他的两只前掌不见了,断口处正在汩汩流血。 众妖发现布鲁消失的???????????????前掌,再联想刚才战斗时白虎说过的话,不禁神色古怪起来,纷纷转头看向蛮熊一族所在的方向。 只见蛮熊一族的人全都面沉如水。 若白虎不说那句要把布鲁的熊掌烤了吃,谁也不会多想,只当他是在战斗中被白虎斩断了双爪,战斗中受伤很正常,可是有了白虎之前说的那句话,这消失的一对熊掌就变得不正常了。 不论是观战的,还是蛮熊一族的,都不由自主地怀疑布鲁的双掌被白虎收起来了,准备拿回家烤了吃。 他们的怀疑没错,布鲁的双掌确实进来白虎的虚空空间,非但是双掌,布鲁虚空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进了白虎的虚空空间。 嘭! 白虎窜到高空,嘴巴一松,把布鲁扔在地上。 随即摇身一变,幻化回人形态,朝四周山峰抱了抱拳,道:「我赢了。本大爷今天心情好,饶他一条狗命,哦不,熊命。」 说完便朝小世界的南门飞去。 小世界似乎也判断出了输赢,南北两道门全部打开。 蛮熊一族的人立刻飞离观战的山峰,朝小世界南门堵去,拦住了从小世界里走出来的白虎,喝道:「交出布鲁的尾巴和双掌!」 白虎目光一寒,问道:「输不起?想以多欺少报复我?争王台的规矩对你们蛮熊一族无效吗?」 蛮熊一族的人怒喝道:「士可杀不可辱!」 「懂了。」白虎点点头,突然转身往回走,说道:「我这就去杀了他。」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 满足诉求 「站——站住!」 蛮熊一族的人被白虎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出声叫住白虎。 白虎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到底杀不杀?」 「……」蛮熊一族的人不禁无语。 他们说「士可杀不可辱」是让白虎交出布鲁的双掌和尾巴,可不是让白虎去杀了布鲁。 「不杀就让开,别挡我的道。」白虎转过身来不耐地喝道。 「年轻人,不要做的太过。」蛮熊一族的族长泰勒目光不善地盯着白虎,「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交出布鲁的尾巴和双掌,此事便就罢了。如若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他阴鸷的目光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 「你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白???????????????虎皱眉道。 「我们只是表达一个诉求,希望你能满足我们,你有拒绝的权利。」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泰勒冷着脸肯定地点了下头。 「那好,你们稍等片刻。」白虎妥协道。 随即再次转身奔向小世界的大门。 「你干什么去?回来!」 蛮熊一族的人吓了一跳,以为白虎杀布鲁去了,急忙要追上去阻止。 却被泰勒拦了下来,沉声道:「让他去,老子就不信他敢杀布鲁。」 这次白虎的脚步没有停,径直冲到昏死的布鲁身边,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长刀,手起刀落,刷刷两下,砍下了布鲁的两只后掌。 布鲁疼得从昏迷中醒来,可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白虎一刀背敲晕了过去。 「!!!」 所有观战的大妖全都看惊了。 蛮熊一族的人也都愣住了。 「咯吱吱!」 泰勒气得双目喷火,差点没把一口牙咬碎。 「给。」 白虎拿着布鲁的两只后掌出了小世界,又把布鲁的尾巴从虚空空间里取了出来,一并扔到熊王泰勒的面前,然后一脸不解地问道:「你们蛮熊一族是有什么特殊的规矩吗?为什么非要我斩下他的双掌给你们?这实在太残忍了,我都不敢让他醒来,怕他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 场面瞬间安静。 无论是观战的大妖,还是蛮熊一族, 都被白虎的话震惊得哑口无言。 他们这才明白白虎那句「你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蛮熊一族的人是让白虎交出布鲁的两只前掌,可白虎理解成了他们是在索要布鲁的两只后掌,于是「很无奈」地去把布鲁的两只后掌剁了。 这么做岂止是不太好,简直是太不好了! 「吼!」熊王泰勒一声怒吼打破了寂静。 白虎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已经满足了你的诉求,你还想怎样?」 「你他娘--你他娘的,你他娘的有病吗?老子是要布鲁的两只前掌,你--你--你故意的对不对?」泰勒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双目喷火,恨不得把白虎一巴掌拍成肉泥。 「他的前掌埋在地???????????????下了,你想要自己找去。」白虎说道。 「——」泰勒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绝了!太绝了!」围观的大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你——你怎么不早说?!***,你一定是故意的!布鲁的前掌肯定在你虚空空间里,打开你的虚空空间让我们察看。」站在泰勒身后的蛮熊怒吼道。 「 你们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去把他的熊胆、熊心剜出来给你们。」白虎晃了晃手里的长刀比划道。 「杂碎,你找死!」泰勒暴怒,已经控制不住火气,要对白虎出手。 「叫唤个鸡毛,输不起就别玩,堵着争王台的门叫唤,也不嫌丢人。」牛大娃的声音突然在蛮熊一族的身后响起。 「九尾妖王,休要多管闲事!」泰勒转头瞪向牛大娃,语气不善道。 「你蛮熊一族是万妖山里最好战的一族,据我所知,可没少从争王台往外带战利品。怎么,就准你们搞别人,不准别人搞你们?在场的想找你们蛮熊一族算账的多着呢。」牛大娃无视泰勒的怒视,朗声说道。 四周山峰上的大妖闻言,顿时响起很多附和声。 「九尾妖王,你确定要插手此事?」泰勒没有和牛大娃争辩,因为理亏,没法辩。 「我只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人罢了,欺负人就欺负人吧,还他娘的婆婆妈妈的,你们要么就违抗争王台的规矩,一拳打爆这位小兄弟的脑袋,要么就对这位小兄弟下生死战帖,与其不死不休,光叫唤有个毛用。大家说是 不是?」 「就是。」 「蛮熊一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欺负人家新来的不懂规矩,真掉价。」 围观的大妖纷纷出声附和。 「泰勒,别怂,送他一张生死战帖,九尾妖王爱管闲事,也送他一张。」 「士可杀不可辱!」 「忘记你们蛮熊一族的口号了吗?不要怂,就是干!什么生死战帖,多麻烦,直接一拳锤爆那家伙的脑袋!」 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怂恿起来,让泰勒给白虎下生死战帖。 然而脾气暴躁的泰勒却没有受他们的怂恿,盯着白虎说道:「小子,你非常有种,本王记住你了!」 说完又深深地看了牛大娃一眼。 然???????????????后向身后的人吩咐道:「带上布鲁,我们走。」 生死战帖一下,便是族与族之间不死不休的恶战,泰勒不敢。 假如他给白虎下生死战帖,白虎接受了,那么按照生死战帖的规矩,他们蛮熊一族和白虎,以及白虎身后的族人,就可以随时向对方发起生死决斗的挑战,一方发起,另一方不准拒绝,必须应战。 只有一条规矩:准许低境界向高境界发起决斗,禁止高境界向低境界发起决斗,同境界则不受约束。 这是防止双方的强者肆意屠戮对方的老弱妇孺。 生死战帖一旦发出,除非一方灭族,或是离开万妖山,否则永世不休。 以白虎轻松越级而战的战力,如果泰勒下生死战帖,那么白虎能把他蛮熊一族月圣境和阳圣境的全部屠了。 如果白虎再狠一点,几百年或是上千年不提升修为境界,守在月圣境,那么他蛮熊一族的后辈就不用修炼了,因为修炼到月圣境就等于是死刑到了。 所以泰勒不敢下生死战帖。 至于违抗争王台的规矩,一拳轰爆白虎的脑袋进行报复,他更加不敢,因为争王台的规矩无人敢犯,犯者必遭严惩。 「小兄弟,好样的。」 蛮熊一族的人走后,牛大娃走到近前,伸手拍了拍白虎的肩膀,笑道:「在下就喜欢结交像你这样不畏强权的汉子,在这里等我出来,咱们喝一杯。」 白虎点点头,知道牛大娃已经认出了他。 (5章,打卡第一天) 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 憋屈的战斗 随着牛大娃和凯尔的进场,今天的正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不过刚才的前戏也足够精彩,除了愤懑立场的蛮熊一族,和满腹愧疚自责的迪丽雅,其他观战者的情绪全都兴奋了起来,望见牛大娃和凯尔进场,不由自主地大声呼和起来,为自己押注的对象助威。 「虎族凯尔,请赐教。」 「九尾一族牛广茂,请赐教。」 二人走到场中互施一礼,随即开战。 凯尔虎躯一震,浑身金光大盛,施展出金甲御衣术,同时迈动四足凶猛地扑向牛大娃,在奔跑的过程中身体化作一柄金剑,迸射出耀眼的金光,刺得一众观战的大妖睁不开眼。 他没有对牛大娃进行试探进攻,一动手便施展出了杀招--虎王光剑。 牛大娃纵身后跃,不让凯尔近身,同时双手掐诀,朝凯尔点出一指。 嗡! 空气嗡鸣,方???????????????圆百里突然陷入无尽的黑暗。 暗元素领域。 凯尔被黑暗笼罩瞬间丧失了听觉和视觉,心里不由一惊,好在神识还在,虽然也受到了很大的压制,但是仍能覆盖很远,并牢牢锁定着牛大娃。 虎王光剑的速度极快,瞬间就袭至牛大娃的面前。 嗤! 虎王光剑洞穿了牛大娃的身体。 凯尔神色一怔,得手的太容易,让他感到不真实。 他的感觉没错,被洞穿的并非牛大娃的真身,而是一个木元素之力凝聚的木头人替身。 凯尔发现上当后,心里不禁一惊。 战斗刚一开始他的神识就牢牢锁定了牛大娃,可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牛大娃是何时用假身替换了真身。 让他不安的是,他失去了攻击目标,不知道牛大娃的真身躲到哪里去了。 嗖! 没有片刻迟疑,凯尔立刻驾驭虎王光剑向着天空冲去,想要逃离暗元素领域的笼罩范围。 轰! 突然,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差一点砸中凯尔。 凯尔的神识迅速将庞然大物笼罩,发现竟是一个身高千丈之巨的岩石巨人,其小山一般巨大的拳头直冲他轰来。 「雕虫小技,能奈我何?」 凯尔心里不屑冷哼,驾驭虎王光剑躲开岩石巨人的拳头轰击,然后斩向岩石巨人的右肩,想把它的右臂齐根斩断。 岩石巨人突然冲凯尔张开了嘴巴。 咔! 竟有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闪电从它嘴里劈了出来。 凯尔大吃一惊,顾不得斩岩石巨人的手臂,急忙驾驭虎王光剑闪躲,幸好速度够快,堪堪躲开了雷电的攻击。 可是岩石巨人似乎早就判断出了他的闪躲路线,拳头早就在前面等着他 了。 砰! 这一拳凯尔没能躲开,被岩石巨人一拳轰飞。 牛大娃集众多元素之力领域,模拟出了入微心境,所以能提前判断凯尔的躲闪路线。 不过这一拳并未破开凯尔的金甲御衣术,没能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破除了凯尔的虎王光剑,使他的本体显露了出来。 「吼!」 「玩够了没有?!」 凯尔仰天一声怒吼,突然张开血口。 嗡! 一颗耀眼的金色光球在他口中凝聚,接着突的一声射向岩石巨人的脑袋。 光球只有西瓜大小,速度极快,岩石巨人第一时间做出了闪躲的动作,但是没能闪开。 轰! 光球直 接把岩石巨人硕大的脑袋炸烂了,同时万道金光从光球里迸射而出。 金光刺破黑暗,竟破开了暗元素领域。 争???????????????王台上终于又恢复了光亮。 凯尔的神识再次捕捉到了牛大娃,不禁气得吐血,只见牛大娃正站在岩石巨人身后的千丈之外,猥琐的远离着战场。 「吼!」 凯尔怒吼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右边纵身奔跑起来,想从岩石巨人的左边绕过去攻击牛大娃。 他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牛大娃操控岩石巨人横跨两步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只见岩石巨人的脑袋又重新长了出来,随即大口一张:「呼--!」 风暴卷着烈焰从它深渊一样的巨口里喷射了出来,瞬间席卷并充斥了面前的整个空间。 凯尔无处闪躲,被风暴和烈焰吞没。 「嗷!」 惨叫声紧跟着响起。 凯尔漂亮的金色毛发被烈焰烧着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夹带着太阳真火的超级烈焰,再加上风元素领域的加持,威力更巨,隔着凯尔的金甲御衣术把他的皮毛烤着了。 「吼!」 在灼烧疼痛的刺激下,凯尔瞬间把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向前两个纵身冲出了火海的包围。 但是迎接他的是岩石巨人等候多时的拳头。 砰! 好不容易冲出火海的凯尔又被岩石巨人一拳逼退了回去。 「吼--!」 凯尔愤怒嘶吼,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席上心头。 西边山峰上,一头红蛛大妖望着凯尔的遭遇,不禁苦涩摇头,对凯尔此刻的遭遇感同身受,因为前几天她刚被牛大娃这么折磨过。 同情凯尔的同时,她也舒了一口气,确认过了,不是自己太弱,连牛大娃的元素领域都应对不了,而是牛大娃的元素领域太强,不是轻易能够应付得了的。 「吼!」 凯尔怒吼一声,径直冲向岩石巨人,觉得想要攻击到牛大娃,必须先干掉眼前这个拦路虎。 砰! 凯尔奋力一跃,一个虎扑,千丈之躯整个铺在岩石巨人的身上。 岩石巨人承受不住凯尔的扑击,仰面跌倒。 嗤嗤嗤! 凯尔双爪齐挥,把岩石巨人的胳膊、脑袋、胸膛抓得稀巴烂。 轰! 巨大的身躯倒地,震得地面颤抖不止。 「吼!」 凯尔站在摔烂的岩石巨人身上朝牛大娃示威性的吼了声。 却发现牛大娃嘴角突然扬起一抹阴笑。 只见他双手飞快掐诀,头顶上方突然咔嚓一声巨响,空间竟横着撕开一道数十里长的巨大裂口,紧接着大水从裂开的虚空里倾倒而出。 哗啦! 大水落地,瞬间掀起一面千丈高的巨浪,朝着前???????????????方平推而去。 凯尔第一时间向上纵身,想要飞到空中躲避呼啸而来的巨浪,可是脚下死去的岩石巨人体内突然伸展生长出数不清的藤蔓,缠住了他的四肢和身体。 他奋力一挣竟没有挣脱。 藤蔓上泛着黝黑的金属光泽,显然不是普通的藤蔓,而是集金、土、木三种元素领域结合在一起的产物。 这么一耽误,巨浪便来到了面前。 轰! 把凯尔的千丈身躯吞没。 天色忽然变暗,不知何时,头顶上方已经雷云压顶。 咔咔咔! 水桶粗的紫色雷电不要钱地往下劈,劈在水面上炸起一道道滔天巨浪,狂暴的雷电之力借助水的传导,从四面八方涌向凯尔。 滋滋滋! 紫色的电流在凯尔的体表流窜,虽然没有破开他的金甲御衣术,但仍然让他心惊胆战,因为一旦防御被撕开,他瞬间就会被雷电之力贯穿身体,逃都没得逃。 「吼!」 凯尔催涌周身之力,挣断了藤蔓的捆缚,跃上水面,踏水疾驰,扑向牛大娃。 牛大娃双手掐诀,向上一引。 哗! 一道水墙在水面上拔地而起。 嗤! 凯尔前爪一挥,利爪就把水墙撕开一个口子,钻了过去。 可是前面紧接着又升起一面水墙。 嗤嗤嗤! 凯尔一边向前疾奔,一边挥爪撕开水墙,接连破开七七四十九道后,终于逼近到了牛大娃的面前。 「去死吧!」 凯尔咬牙切齿,把心里的憋屈全都怒吼了出来,随即血口一张,金色的能量光球在喉咙口凝聚。 却见牛大娃笑眯眯地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根黑黢黢的狼牙棒,喝道:「禁法领域!」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 我的! 随着牛大娃的声音响起,千丈方圆的空间瞬间被各种元素之力封锁,形成了一个由牛大娃的诸多元素领域掌控的绝对领域,领域内的力量法则被改变。 凯尔喉咙口凝聚的金色光球突然消散,金甲御衣术也莫名消失,以及体内的力量也溃散了。 嘭! 巨大的千丈身躯失去了力量的支撑,无力瘫软,一头栽到了牛大娃的面前。 呜! 牛大娃手里的狼牙棒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当头砸落。 砰! 把凯尔的半个脑袋砸进了地面,鲜血四溅。 凯尔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牛大娃收起狼牙棒,朝凯尔拱拱手,道:「承让!」 然后转身朝出口走去。 「……」 全场一片寂静。 不???????????????管是押凯尔胜的,还是押牛大娃胜的,心里全都憋着一口气,为凯尔感到憋屈。 从头到尾凯尔连牛大娃的衣角都没碰到,被牛大娃的各种元素领域牵制,空有一身本领施展不出来,最后好不容易闯过层层关卡冲到了牛大娃面前,还以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结果竟被牛大娃一棒子给锤晕了。 实在太憋屈了。 不过当看客们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后,看向牛大娃的目光不由得变得凝重,心知凯尔之所以如此憋屈,绝不是空有一身本领施展不出来,而是他的本领不够强,无法应付牛大娃的元素领域,所以才会不停地被牵制,被支配。 换句话说就是牛大娃的元素领域太强,可以轻松压制凯尔。 「不愧是妖祖的亲传弟子,越级而战竟如此轻松自如,战力怕不是达到皇圣境级别了吧?」 「听说妖祖把元素之心赐给他了。」 「难怪这么强。」 「干他娘,输惨了!」 「哈哈,老子赢了。」 一众大妖对牛大娃的战力议论纷纷。 「去把凯尔叫醒。」 安德烈阴沉着脸吩咐了声。 说完就转身飞走了,似乎对凯尔的表现十分不满。 「凯尔--」 迪丽雅悲呼一声跑向争王台。 猛虎一族无不唉声叹气,既是因为凯尔输了比斗,也是因为他们自己输了好多圣元丹。 …… 「牛贤弟好生凶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青云榜排名六十三的凯尔给击败了,恭喜贤弟跃居青云榜六十三。」 牛大娃刚走出争 王台,蚁王就快步迎上来恭贺。 「侥幸而已。」牛大娃谦虚道。 「恭喜贤弟!以贤弟的战力,九尾一族可以挑战更高的主峰了。」龟王说道。 牛大娃摆摆手,道:「一百五十六峰挺好,我们已经住习惯了,近几年没有挑战更高峰的打算。」 自得到张小卒的托梦后,他就知道自己留在万妖山的时间不多了,没法一直护着九尾妖狐,所以只是挑战了一座中等稍微偏上一点的主峰,没有继续往更高峰挑战,怕自己离开后白有容等守不住。 「在下要邀请这位小友去天晴峰饮酒畅聊,不知三位仁兄可有雅兴一同来饮?」牛大娃向蚁王三人问道。 蚁王闻言神色微变,摆手道:「可真不凑巧,族里还有几件要紧的事情等着本王回去处理,下次吧,下次本王请。」 蟒???????????????王也摆手道:「本王今天也没时间,还请贤弟海涵。」 「仁兄言重了。」牛大娃连忙说道,「可不能让喝酒耽误了正 事,两位仁兄有事只管忙去,往后喝酒的时间多着呢。」 「那就告辞了。」 「告辞。」 蚁王和蟒王朝牛大娃拱手作别,然后转身飞走。 「当心惹怒了蛮熊一族。」 龟王传音提醒了牛大娃一句,说完也转身飞离。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们不是没时间喝酒,而是不想和白虎走的太近,以免惹怒蛮熊一族,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玄兄提醒。」 牛大娃传音回道。 但显然不会听劝,别说惹怒蛮熊一族,就是把万妖山的大妖全都得罪了,他也不会和白虎保持距离。 「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目送三人离去,牛大娃转身向白虎问道。 「吴劲松。」 白虎回道。 「不知吴兄弟可介意去在下的天晴峰小酌一杯?」 「荣幸之至。」 牛大娃转头朝四周扫了一眼,问道:「吴兄弟可有其他朋友?可一并喊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 说完目光期待地看着白虎。 他以为白虎和张小卒一起来的。 「在下初来乍到,无亲无友,孤身一人。」白虎摇头道。 「哦」牛大娃眼睛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然后朝白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这边请。」 「等一下。」白虎叫住牛大娃,「我之前押了你胜,赢了些钱,等我去取一下。」 「 押了多少?」 「不多,才押了一千颗圣元丹。」 「干!」牛大娃登时双眼放光。 「我的!」白虎看懂了牛大娃的眼神,先一步打消他的妄想。 「哈哈……」牛大娃回以大笑。 「我的!」白虎重复道。 牛大娃笑容一僵,催促道:「知道知道,快去取吧。」 白有容站在不远处,发现牛大娃目送白虎离去的眼神里藏着女干笑,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感觉牛大娃好像是见财起意,想把白虎骗回家里,以酒灌之,而后杀人劫财。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默念族规,打消杀人夺宝的邪恶念头。 「快吩咐人准备好酒好菜,本王要款待贵客,再找几个能歌善舞的,把节目安排起来。」牛大娃突然看???????????????向白有容急声吩咐道。 「遵命。」白有容立刻应声领命。 瞧着牛大娃一脸算计的表情,她觉得就算牛大娃不是要杀人夺宝,也肯定没安好心,反正明显是惦记上了白虎的圣元丹。 …… 安德烈带着一肚子闷气回到了猛虎峰,久久不能平复心里的愤懑之情,觉得猛虎一族的威名难免因为凯尔这一败而跌落。 凯尔是神辉金虎的事早就传遍了万妖山,故而谁都知道猛虎一族未来的王位会传给凯尔,可是凯尔却败给了九尾妖王,这让安德烈觉得猛虎一族要被九尾一族压一辈子。 安德烈难以接受被一群搔首弄姿的妖媚狐狸压在头顶,想把场子找回来,思来想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白虎身上,觉得白虎应该有实力和九尾妖王一战。 于是把迪丽雅唤进洞府,询问道:「你和那个吴劲松以前就认识吗?」 他想看看能不能让迪丽雅劝说白虎加入猛虎一族,然后为猛虎一族出战。 「不认识。」迪丽雅立刻摇头回道。 安德烈眉头一皱 ,沉声喝道:「不准说谎。」 迪丽雅吓得身体一抖,嗫嚅道:「女儿真的不认识他,但是--但是曾经在梦里见过他一面。」 「梦里?」安德烈疑惑问道。 迪丽雅点头道:「没错,一个梦。」 「讲讲。」 「那日我正在洞府里修炼,意识突然一阵恍惚,接着就看到一头和我一样雪白的白虎飞到了我的面前,不过与我不同的是,他背上生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什么?你说他背生双翼?!」安德烈突然惊声问道。 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 死的不值 柳向荣登临天尊王座,天尊神威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昭告天下,新天尊降临世间。 天尊神威所到之处花草树木、飞鸟走兽皆心有所感,朝柳家堡所在的方向低头朝拜。 修者无不震惊,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向柳家堡方向。 “那人真的证道成功了!” 红烛望着柳家堡的方向震惊道。 虽然闫明朝早就做出猜测,极乐天尊为了把天尊王座留在柳家堡,会主动把王座让给家中后辈,可是这一情况真正发生后,仍然让人感到无比震惊。 因为极乐天尊等九位天尊存在的太久太久了,早就在众修者心里树立起了不可撼动、不可亵渎的神圣形象。 尤其是像红烛等跨入超凡境的强者,境界越高越能感受到天尊境的可怕压迫力。 可是现在一位屹立万年,如神一般存在的古老人物,突然跌落王座,被新人取代,无疑对众修者心里天尊的神圣形象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原来,天尊并非不可撼动。 “上人,你怎么了?” 闫明朝突然察觉到清渠的气息不对劲,连忙关心问道。 “噗!” 清渠嘴里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脚下突然一个踉跄。 “大师兄,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张小卒眼疾手快搀扶住清渠。 “我——我没事。” 清渠深吸一口气,稳住激荡的情绪,站稳双脚,低头看向手里一块水滴形的白色琥珀。 琥珀里面封印着一滴血珠。 虽然他的双眼已瞎,可是并不妨碍他看得真切,琥珀里这滴血珠失去了鲜艳的色彩。 那是因为它蕴含的生机消散了。 这滴血珠是柳承乾的心头血,其生机消散即表示柳承乾的生机散了,也就是说柳承乾死了。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心里的不安源自哪里了。 “上人,这是什么好东西?” 红烛看着清渠手里的琥珀好奇问道。 “这琥珀里封着的是柳承乾的一滴心头血,就在刚刚它的生机突然消散了,承乾兄恐怕已经——已经——” 清渠的喉头突然哽咽,说不下去了。 他和柳承乾互为知己数千年,兄弟情谊深似海,猛然得知好兄弟离世,可想而知得有多悲伤。 “哎——”闫明朝叹了口气,道:“柳承乾定是奉命去阻止逍遥居的人证道天尊,为了家族的未来赌上了性命,太不——太不——” 他想说“太不值得”,可是怕说出来刺激到清渠的情绪,所以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在他看来柳家堡派人去阻止逍遥居的人证道天尊,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逍遥居可不是天山派和齐家城,逍遥居有逍遥天尊坐镇,激怒了她,柳家堡的二十个超凡一起去,都不够她杀的。 如果牺牲柳承乾就能让极乐天尊保住天尊王座,那没什么可说的,有时候为了家族或是宗门长盛不衰,一两个人的牺牲是值得的。 可是极乐天尊的宝座明显难以保住,而且柳家堡明明早就做好了转让天尊王座的准备,那还让柳承乾去逍遥居干什么,不是白白送死么。 所以在闫明朝看来,柳承乾如果真是阻止逍遥居的超凡证道而死,那他死得实在太不值得了,没有一点价值。 “闫老,得劳烦您把大家送回道门,贫道去极乐城一趟。” 清渠收起琥珀,向闫明朝委托道。 闫明朝皱眉道:“上人此去需务必小心,极乐天尊很有可能把天尊王座让给了柳向荣,若是柳向荣证道天尊,老夫猜测他最想斩的应该就是上人你了,因为他不久前刚败给上人你,如今得证大道,肯定非常想洗刷耻辱。不过,最最想杀上人的,必然还是极乐天尊。” 清渠不在意地摇摇头,道:“闫老放心,柳家堡没人能留得住贫道。贫道先走一步了。” 说完就破空离去。 可见他很着急。 目送清渠向北离去,闫明朝道:“我们也走吧,无需用奔雷扣赶路。” “——”众人不禁无语,心说:“无需您老提醒,没人准备用奔雷扣赶路,一下就是两万颗百悟丹,哪个用得起。再说,那东西压根就不是用来赶路的。” 却听闫明朝说道:“沿途路过一些大城时,老夫进城买些材料,回去给你们多打造一些奔雷扣,着急赶路,哦不,逃命的时候可以用得上。” 火麒麟丹的突破性成功让他心情非常好,准备给周剑来等人发些奖励,酬谢他们这些天的护法。 众人闻言登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正准备离开的红烛,一下打消了念头,扭着水蛇腰挪步到闫明朝身边,问道:“闫老,有奴家的份吗?奴家可以给您擦汗递茶,可能干了。” 闫明朝不给面子地摇头道:“没有。” 他对红烛并无好感,看在清渠的面子上没找红烛算账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可能白送她奔雷扣。 “哼,小气!不陪你们玩了。” 红烛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佯装生气地跺跺脚,随即向北飞身离去,道:“奴家找清渠上人玩去。” “我们走。” 闫明朝带着张小卒等人往道门方向飞去。 张小卒留下一些丹药给闫明朝买材料,然后进了茅草屋小世界。 炼制火麒麟丹时不知觉间进入了忘我状态,让他在丹道上颇有感悟,需要趁热打铁参悟巩固一番。 另外,之前被齐自律三人强行塞进丹炉淬体,不但让他的肉身和力量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还让他脑海里多了一些似懂非懂的东西,好像是对力量的某种理解,又好像是某种玄奥的法则,也需要时间好好研究参悟一番。 周剑来等得到了大量流光法则,也都迫不及待地进入茅草屋小世界参悟修炼起来。 叶明月看大家都开始拼命修炼,心里也不由得着急迫切起来,最后干脆把三界之画交给闫明朝背着,自己也溜进茅草屋小世界修炼了。 从道门出来时,一路捏着奔雷扣,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靖南山脉。 然而往回走,闫明朝走走停停,路过每座大城都要进城买材料,足足一个多月才回到道门。 “周剑来,我能不能再和你签一次契约?” 《江山社稷图》里,疗伤醒来的青龙找到周剑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他和黑泽圣兽不单单是被齐梅竹打伤了,还被齐自律和齐有田吸走大量精血用于自身疗伤,所以足足在茅草屋小世界里疗伤半年才恢复过来。 黑泽圣兽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是自毁的神魂记忆却无法修复,只能凭借残存的记忆片段认出张小卒几人。 (5章,打卡第五天。) 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 同心契约 青龙匍匐在周剑来面前,屏住呼吸等待周剑来的回答。 他非常紧张。 因为在他看来,周剑来点头答应,便是对他的重新接纳和认可。 相反,若周剑来摇头拒绝,则表示周剑来对他很失望,不再信任他。 他也不知道重新得到周剑来的接纳会如何,得不到又如何,只是心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道执念,就想和周剑来重新签订契约。 “大可不必。”周剑来冲青龙摇了摇头。 青龙心头猛地一颤,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心里难过道:“果然,他已经不再信任我了。” 然而却听周剑来接着说道:“你已经成长起来了,不再需要护道者,何必再签那什么契约,你若愿意,仍可跟着我,同我一起并肩战斗,若想去看看这大千世界,也随时可以离开,不必受契约的约束。” 青龙闻言忙点头道:“我愿意跟着你,和你一起并肩战斗。” 周剑来笑着点点头。 “我学会了一种极其厉害的契约,你们想不想试一下?” 苏锦突然从远处走了过来。 “先生。”周剑来站起身朝苏锦行了一礼。 虽然苏锦和倪秋凤同体,但是分辨她二人并不难,只需听她们说话的语气即可。 倪秋凤的语气凌厉霸道,而苏锦的语气向来温和。 所以周剑来一听便知来的是苏锦,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契约?” 哗! 苏锦的背后突然展开了一对火翼,脸、脖子、手、胳膊等露出来的皮肤上,浮现出一条条红色的兽纹,同时体内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妖兽气息。 “先生,您这也太帅了!” 周剑来瞪大眼睛看着苏锦,一脸艳羡之色,对炫酷的事物他向来没有多少抵抗力。 苏锦在周剑来和青龙面前停下脚步,讲道:“我和凤凰圣兽签订了一种特殊的契约,此契约可以让我们在战斗的时候合为一体,合体后我非但能获得火凤凰的全部力量,还能拥有她的身体特性,比如浴火重生。” 周剑来转头看向青龙,目光希冀地问道:“想不想试试?” 青龙立刻点头同意。 虽然刚才周剑来说的好,让他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不必受契约约束,可是少了这道契约约束,虽说是自由了,但也让他感觉和周剑来的关系多了一道隔阂,少了一些亲密,多了一些生疏。 所以见周剑来想和他签契约,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先生,您看我二人可以吗?” 周剑来争得青龙的同意,立刻期待地看向苏锦问道。 苏锦笑道:“听我讲完。” “您讲。” “这契约名叫同心契约,对签订双方没有任何坏处,它的作用只是帮助签订双方提升战力,比如我现在只有月圣境圆满的实力,但是和凤凰圣兽合体后,我的战力可以瞬间提升到皇圣境。” “这么厉害?”周剑来震惊问道。 “没错,非常厉害。”苏锦肯定地点点头,可接着语气一转,道:“但是厉害的前提是签订双方必须心意相通,双方越是默契,战力提升的就越高。” 轰! 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把周剑来和苏锦吓了一跳。 二人立刻顺声望去,看见十多里外扬起了巨大的沙尘。 神识扫过去,发现张小卒正凌空站在沙尘中,低着头,激动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憾綪箼 让二人惊讶的是,张小卒前方的地上,倾倒着一大片碎石,碎石向着前方铺展了五六里地,且所有碎石都似鸡蛋大小,十分均匀。 “先生,我记得那里之前是坐着一座千丈高山吧?”周剑来不确定地问道。 “好像是。” “被那家伙一拳给轰倒了?还碎得那么匀称?”周剑来震惊问道。 “看样子是。” “那得是怎样的怪力?”周剑来不禁咋舌道。 让他一剑斩倒一座千丈高山不难,可是让他一剑斩倒千丈高山,并同时把整座山的岩石切成大小均匀的碎块,那他可做不到。 “瞧他那高兴的样子,想必是新悟出来的力量吧。”苏锦笑道。 张小卒察觉到了周剑来和苏锦的神识注视,转身飞了过来。 “三当家,瞧你眉飞色舞的样子,定是悟出了非常厉害的手段。”周剑来喊道。 “哈哈,略有感悟。”张小卒谦虚应道。 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可他的嘴角却已经高兴得咧到了耳朵根上了,显然对新领悟的力量极其满意。 “先生。” 张小卒从空中落下,先向苏锦见礼。 苏锦颔首一笑。 “说说,领悟了什么力量?一座千丈高山竟被你一拳轰成了一窝鸡蛋。”周剑来好奇问道。 “因祸得福。”张小卒道。 “怎么讲?” “那日我被齐家三位超凡擒住,他们把我扔进丹炉要炼化了我,我急中生智急忙往丹炉里添了些灵液灵药,把炼化变成了淬体,结果竟让我领悟到了力量心境。刚刚那一拳,正是我结合新领悟的力量心境打出来的,威力比我预想的还强。” “哈哈,那可真是因祸得福。你修的是力量道,领悟了力量心境,可谓是如虎添翼。”周剑来替张小卒高兴。 苏锦目光一颤,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些,问道:“你的丹炉竟然还能让人领悟心境力量?本尊也想试一试。” “这个——”张小卒面露难色。 苏锦,确切点说是倪秋凤眉头一皱,冷声道:“怎么,不舍得给本尊用?” “当然不是,而是那丹炉有些诡异。” 张小卒当即把丹炉会吃人神魂的事给倪秋凤讲了一遍,并把丹炉拿出来给倪秋凤看。 之前炼化齐阿尔的神魂时,那双眼睛再一次出现,让张小卒确信丹炉里确实藏着诡异且凶险的东西。 “虽然说我用它给自己和别人淬体至今不曾出现一次凶险情况,可是那双吃人神魂的眼睛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不敢保证每次淬体都不会出意外。您要是不怕的话,我可以给您试试。”张小卒说道。 “等你把它研究明白了再说吧。”倪秋凤不愿冒险。 周剑来绕着丹炉转了两圈,说道:“危险和机遇并存,我想试试,不过我现在对同心契约更感兴趣。前辈,请您帮我和青龙签订同心契约吧。” “什么同心契约?”张小卒问道。 “前辈回去了。”苏锦示意自己回来了,然后给张小卒讲了一下同心契约的作用。 张小卒听了后立马表示道:“等小白回来后我也要和他签一下这个同心契约。” 他已经见识过苏锦和凤凰圣兽合体后的战力,虽然在齐自律三人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但是要知道苏锦的修为只有月圣境圆满,且凤凰圣兽也才在平洲一战后重生不久,神智尚未完全觉醒,而齐自律三人或是半尊或是超凡,面对如此巨大的境界压制,苏锦和凤凰圣兽合体后能在三人的攻击下坚持那么久,已经足以说明同心契约的厉害。 张小卒忽然想起一件事,向苏锦问道:“先生,你是在哪里学的这个同心契约?我曾听一位老前辈说上古时期有驭兽一族,他们就拥有让人和妖兽合体来大幅度提升战力的手段,但是后来他们的手段被一些人用作操控奴役妖兽,他们看不惯这种行为,然后遁入山野隐居了起来,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在世间出现过。” 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 比剑,比不过 “我是在西边海外的一座岛屿上学的驭兽之术,那座岛上有一个村庄,村里只有两百多户人家,皆以种田捕鱼为生,自给自足,从不和岛外的世界往来。” “村子后面有一座高山,名叫万兽山,万兽山上生活着各种强大的妖兽。” “村子里的幼儿从三岁开始就要到学堂里听老先生讲授驭兽之道,等他们长大行了成人礼后,需要独自去万兽山上驯服一头妖兽,他们会和驯服的妖兽签下同心契约,成为彼此最亲密最忠诚的伙伴。” “我自天外而来,贸然闯入村庄,并未引起村民的反感,他们纯朴善良,待我如上客,还邀请我去学堂听老先生讲课,我觉着有趣,就天天去听,等我学成之后,村长就让我离开村子了。” “村长划着一条小船载我离开,大概驶离小岛六七里远,海面上突然起雾,等穿过雾区我才发现村长不知何时不见了,猛然回头,发现那座岛也消失不见了。” “想来那座岛屿应该是藏在异空间里吧。” 苏锦把自己来到天外天后的经历简单讲了下。 “听先生的描述,我猜那极可能就是隐世的驭兽一族。”张小卒道。 苏锦道:“出村前村长特别交代,驭兽之法不可外传,若是遇到一个可以聆听万物心声的人,可将驭兽之法尽数授之,遇不到那便罢了,无需强求。”ganqing五 周剑来皱眉道:“那先生您帮我们签同心契约会不会为难?” 苏锦摆手道:“我只是帮你们签订契约,只要不教你们刻画契约大阵和驭兽之法,便不算违背对村长的承诺。” 周剑来闻言大喜,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苏锦道:“你们先回避一下,待我刻画同心契约大阵。” 周剑来和张小卒立刻向一旁走去。 “就差二当家还没有过来了。”周剑来说道。 “感谢苍天护佑,让我们这些人来到天外天后逢凶化吉,皆幸运地活了下来。”张小卒对上苍充满感激,但是想到惨死的天龟和腾蛇,又不禁神色一黯,摇头叹息了声。 “等二当家来了后,得知天龟惨死的消息,恐怕不会和双龙书院善罢甘休。”周剑来皱眉道。 张小卒目光一寒,道:“这仇必须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付王夫子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不把主战场放在双龙书院,让他可以借助护宗大阵逞凶即可。” 周剑来道:“二当家最快也得四五个月才能回来,如果一直在这里面修炼,我的境界应该能突破阳圣境。”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道:“配合同心契约与青龙合体,战皇圣境当不成问题。” 青龙跟在后面,闻言立刻大点其头,恨不得立刻和周剑来并肩战斗,证明自己的实力。 张小卒点头道:“我应该也能再上一层楼。” 周剑来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移话题道:“回去看一看后我想再回天外天来,追求武道之巅。” 张小卒闻言笑道:“看来是被雷前辈说中了。” “说中什么?” 张小卒道:“雷前辈说我们回去九洲后,用不了多久肯定还会再回来,因为我们差不多已经走到九洲的武道之巅,而天外天的武道之路还很遥远,等我们在漫长的岁月里消磨掉亲情的羁绊,剩下的就只有对武道的追求了。” 周剑来点头道:“雷前辈历经沧桑,看得比较通透。” 两人边走边聊,越聊越远,最后甚至聊到了上古归来,登仙榜等,直到苏锦刻画好契约大阵,喊他们回去。 大阵纹路繁多,一些阵纹上还刻画着古老的文字,十分复杂。 因为苏锦说驭兽之术不可外传,所以张小卒控制着自己的念头,没有去研究。 嗡! 苏锦手掐咒印,激活了大阵。 一道道流光从亮起的阵纹上窜起,随着大阵的运转飞舞盘旋,有的钻进了周剑来的身体,有的钻进了青龙的身体。 “放松身心,不要反抗,接受彼此,同心同力。” 苏锦一边操控大阵,一边提醒阵中的一人一兽。 随着苏锦手中又一道咒印拍出,那些钻进周剑来和青龙体内的流光突然从他们胸前钻了出来,接着射向彼此,没入体内。 一道道流光就像一根根血管一样,把他们彼此的血液和力量传输给对方,并融入到对方的身体里。 周剑来和青龙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们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明悟,似醍醐灌顶顿悟一般,突然对彼此的身体和力量产生了本质的理解。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 苏锦的额头上冒起了一层细汗,似乎帮人签订这个同心契约非常耗费心力。 又过了半个时辰,周剑来和青龙才睁眼醒来。 苏锦道:“我不能传授你们驭兽之法,所以无法让你们快速地达到同心同战的境界,能发挥出多少战力全靠你们自己去摸索实践,精髓只在于两个字——同心。以你们的聪明才智,必然不难理解。” “多谢先生。” 周剑来向苏锦行了一礼,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青龙,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合体的效果。 青龙无需询问便知周剑来心中所想,当即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周剑来体内。 周剑来的体表顿时浮现出青色的龙纹,额头、手上、胸前等部位,甚至冒出了青色的龙鳞。 一双眼珠子变成了青色,黑色的竖瞳里射出幽冷的光芒。 一股强大的龙威从他体内迸发了出来。 轰! 周剑来双臂一震,融合了青龙神力的力量如怒江奔涌,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哈哈,强!” “昂——!” 他兴奋大笑,张口吼出一声嘹亮的龙吟,纵身飞上天空,一会儿化作龙形,一会儿化作人形,感受了番合体后的力量后,忍不住喊道:“我感觉现在就有和王夫子一战之力!” 苏锦笑道:“随着你们之间默契度的不断提升,你们合体后的战力也会随之提升,战斗形态也会变得更强。” 张小卒看得眼热,已经迫不及待想和白虎签订同心契约。 周剑来在空中停了下来,意念一动,双手竟变成了龙爪,然后朝张小卒勾了勾手指,挑起嘴角挑衅道:“三当家,我感觉自己的力量空前强大,所向披靡,来,对一拳试试。” 张小卒笑道:“你要是找我比剑,那我肯定比不过你。” 周剑来眼角不自觉地抽了两下,感觉张小卒好像是在骂他,可是找不到证据。 “但是,比力气嘛——”张小卒微眯双眼,眼睛里射出两道自信的光芒。 “怎么说?” “可以让你两成力。”张小卒笑道。 “呵,好大的口气!”周剑来冷哼一声,随即怒目圆睁,举起右拳俯冲而下,大喝道:“看拳!” 张小卒原地未动,在周剑来的拳头即将到他面前时,骤然出拳。 砰! 一声碰撞的巨响,周剑来身体打着旋地倒飞了出去,张小卒原地未动。 “干!” “你是妖怪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周剑来郁闷大叫道。 虽然是半开玩笑地对了一拳,但是张小卒拳头上爆发出的力量冲击仍然让他心头震颤,有一种无可匹敌的压迫感。 “如果被他抓住破绽近身,展开拳脚攻势,我必输无疑。” 周剑来心里暗道。 第一千八百五十七章 面子不够,拿钱来凑 小小的插曲过后,张小卒和周剑来再次投入到修炼中,连过年都没有停下来。 闫明朝整日忙碌在锻造台和药田之间,一边给张小卒打造奔雷扣,一边大量开垦药田,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把药田扩张到了三亩地。 雷止戈顺利地突破瓶颈,晋升阳圣境。 江天樾也突破到了月圣境。 钱若昀的鸿运丹阁越开越大,已经吞并了城里两家老字号丹阁,隐有霸占整个无量城丹药市场的趋势。 其他几家大丹阁开始争相模仿鸿运丹阁的经营模式。 而钱若昀已经把目光看向了培育自家丹师这一块,几次上无量山找张小卒商议此事,可是张小卒一直在闭关修炼,所以几次都没能见着。 道祖仍然没有回来。 清渠也没有回来。 清渠去了逍遥居,他已经在极乐城确认了柳承乾魂灯熄灭,身死道消的消息。 并得知柳承乾的尸体正在被逍遥天尊挂在山门前曝晒。 他要去逍遥居给柳承乾收尸。 …… “滚!” “没有一百万颗圣皇丹,休想给柳承乾收尸!” “回去告诉柳向荣,本尊过些时间就去柳家堡拜会他这位新天尊,讨教高招!” 逍遥天尊的怒喝声滚滚如雷,把山门前两个柳家弟子震得脸色惨白,口吐鲜血。 这两人是柳向荣派来给柳承乾收尸的。 按照柳向荣的吩咐,他们只带了一点赔罪的礼物,价值加起来不到一百颗圣皇丹。 柳向荣没敢派超凡境来给柳承乾收尸,害怕逍遥天尊乘机报复,让收尸的人有来无回,所以只派了两个圣境过来。 似乎这两人被逍遥天尊杀就杀了,不会心疼。 “老祖,我带您回家!” 其中一人竟不顾逍遥天尊的呵斥,老泪纵横,扑向柳承乾的尸体。 他非常清楚自己断不可能从逍遥天尊的眼皮底下带走柳承乾的尸体,而且忤逆逍遥天尊的下场必死无疑,但他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因为他是柳承乾这一血脉的直系后代,柳承乾等于是他的亲祖宗,若不能把祖宗的尸体带回家,他无颜活着回去,不如死在这里给老祖陪葬。 柳承乾那被逍遥天尊一剑斩没了小半边的残破尸体,悬挂在一根竖在地面上的木棍上,在烈日下随着山风摇摆,甚是凄惨。 “哼!” 逍遥天尊的冷哼伴着一道剑气从山上飞射而下,带着凛冽的杀气,瞄准了那人的眉心识海,瞬间就袭到了面前。 第一千八百五十八章 万祖天尊 嗤! 清渠的剑在黑袍人的手抓到火麒麟丹前斩中了黑袍人的手,锋利的剑刃在黑袍人白得没有血色的手面上划出一串火花。 黑袍人没有立刻收手,而是硬抗着清渠的桃夭剑抓向火麒麟丹。 可是他的手指穿过了玉盒,抓了个空。 那竟是玉盒留在原地的虚影。 而真正的玉盒和火麒麟丹已经到了逍遥天尊的手里。 “哼!” 黑袍人见时机已失,这才冷哼一声收回右手,然后盯着手面上一道寸长的血口诧异地看向清渠,吃惊于清渠竟能斩破他的护身防御,伤到他的肉身。 不过黑袍人的脸上戴着一张红色的恶鬼面具,让人看不见他的神色变化。 逍遥天尊神情不悦地瞪视黑袍人,寒声问道:“死亡天尊,你想死吗?竟敢抢本尊的东西?” 黑袍人竟是北琼鬼族的死亡天尊。 他看向逍遥天尊说道:“东西还没有到你手里便不是你的,何来抢你东西一说?” 他的声音经由恶鬼面具传出,十分空洞。 “你倒是会说。”逍遥天尊冷笑一声,不再追究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不在北琼呆着,跑中岳来干什么?” 死亡天尊转头看向清渠,道:“我鬼族一位超凡在中岳被人杀了。” 逍遥天尊道:“最近中岳不太平,死个超凡很正常,何况还是只越界的鬼,跑来捉鬼天师的地盘蹦跶,被杀就更不足为奇了。你从中岳跑来报仇,未免也太护犊子了,小心惹怒了道祖,不与你甘休。” 她由死亡天尊看向清渠的动作判断,以为鬼族超凡是被清渠杀的。 死亡天尊道:“本尊不是来报仇的,本尊是来找遗失的九幽泉,是你主动交出来,还是让本尊自己动手取?” 他盯着清渠问道。 清渠朝死亡天尊躬身行礼道:“晚辈清渠,不知是死亡天尊驾临,冒犯之处还请天尊宽恕。九幽泉确实在晚辈手里,不知能不能等晚辈和逍遥天尊交易完再谈?” 死亡天尊点点头。 他此行不单单是来找九幽泉的,也是来找杀死白骨上人的真凶——那个他用太初元始之力黑冥看到的,被镇压捆绑在青石碑上的男人。 所以他要和清渠单独谈谈。 逍遥天尊打开玉盒,把火麒麟丹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会,确定是真品后,冲清渠点头道:“火麒麟丹是真的,本尊就卖你一个面子,准你把柳承乾的尸体带走,但是本尊有一个条件。” “请讲。” “不准把柳承乾的尸体交还给柳家堡。” “可以。” “行,你带他走吧。” “柳承乾的赤诚剑我也要带走。” “给你。”逍遥天尊抬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柳承乾的赤红宝剑扔给了清渠,道:“他的赤诚剑法很厉害,差点伤了本尊。” 清渠接住赤诚剑,指尖缓缓划过剑身,神色不由得哀伤,喃喃说道:“世间自此再无赤诚剑,再无两剑仙……” 说完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具事先准备好的棺木,上前把柳承乾的尸体从木桩上解下来,先给其重塑了残缺的小半边身体,然后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整理遗容后连剑一起装进棺材里。憾綪箼 他站在棺边望着柳承乾的遗容看了许久,才把棺盖慢慢合上。 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滑落,打湿了衣衫。 逍遥天尊突然开口说道:“本尊欣赏他的赤诚剑法,并未计较他的无礼冒犯,愿意放他离开,但是他吞了燃魂丹,自绝生路,以燃烧神魂的最后一击阻止了莫愁证道。早知如此,本尊就该第一时间灭了他。” 回想那日的情景,逍遥天尊仍然难以释怀。 不过眼下得到一颗火麒麟丹,赏赐给莫愁仙子,可以大大减少她对莫愁仙子的愧疚之情。 清渠看着棺材摇头道:“不值得。” 逍遥天尊道:“他说值得。” 清渠闻言忽然咧嘴一笑,道:“要不我怎么会天天骂你傻呢,你拼上性命帮人家守住了天尊王座,结果人家都不愿意来给你收尸,值得啥呀?” “你可知道他那一剑叫什么?” “乾坤一剑!” “本尊还没说呢,你怎知道本尊问的是哪一剑?” “那是他最厉害的一剑,能在天尊您的逆时空之剑下讨得便宜,唯有这一剑。怎么样,厉害吗?” “还不错。” “很厉害的。” 清渠嘴上说着,脑海里不禁浮出一幕情景。 “清渠兄,我的乾坤一剑如何?” “太强了!” “这可是我的保命杀招,只有你知道,你可得给我保密。” “放心,我保证谁都不说。” 清渠突然抬手拍了拍棺材,咧嘴笑骂道:“狗日的,你丫的一剑给柳家堡斩获了一座天尊王座,世间再无这么厉害的剑法了,够你得意的了。” 说完把棺材收进了虚空空间。 他扭头拭去脸上的泪痕,望向逍遥天尊问道:“敢问天尊准备何时去柳家堡讨教新天尊的高招?” “怎么?” “我也想去。” “三月初三如何?” “甚好。” “有人正在前来挑战新天尊的路上。”死亡天尊突然开口说道。 “谁?”逍遥天尊和清渠同时诧异地看向死亡天尊。 “万祖天尊。”死亡天尊道。 逍遥天尊面露惊色,问道:“他一个人来的,还是率领着巨人一族来的?” “带着三千族人。” “这下有好戏看了。”逍遥天尊目光闪烁,接着问道:“他多久能到?” 死亡天尊道:“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他们就能来到中岳,至于他会何时出击进攻柳家堡,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快?”逍遥天尊诧异道,“柳向荣证道天尊尚不足两个月,万祖天尊就得知消息并杀过来了?消息传到北琼最快也得一两个月时间吧,他也太神速了。” 若是万祖天尊是一个人来的,用这么短的时间从北琼杀到中岳来,她不会太惊讶。 可是万祖天尊带领着三千族众,那他的行军速度未免快得超出想象。 死亡天尊摇头道:“他早在四个月前就动身了。” 逍遥天尊闻言一下子明白了,万祖天尊不是冲着柳向荣来的,他应该是在得知极乐天尊重伤的消息后就立刻行动起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们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合作?”逍遥天尊好奇问道。 死亡天尊道:“本尊是在来的路上恰巧撞见的。” 逍遥天尊道:“柳家堡的眼线早就深入巨人一族,可是万祖天尊已经行动了这么久,柳家堡竟无一点反应,可见万祖天尊对此次行动早有准备,否则不可能做得如此密不透风。” 死亡天尊道:“若极乐天尊和柳向荣挡不住万祖天尊,柳家堡就危险了。可以走了吗?” 后一句是问清渠的。 清渠点点头,向逍遥天尊施了一礼,然后和死亡天尊离开。 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 变态 “莫愁参见老祖。” 莫愁仙子听从召唤,来到逍遥山大殿参见逍遥天尊。 逍遥天尊指了指一旁的座椅,道:“坐下说话。” “谢老祖!”莫愁仙子朝逍遥天尊躬身一礼,然后去到座椅上坐下。 逍遥天尊上下打量着莫愁仙子,关心问道:“恢复得怎么样了?” “托老祖鸿福,弟子的伤早就痊愈了,这些时日一直在参悟法则巩固境界,所以才迟迟没有出关,害老祖担心了,实在罪过。”莫愁仙子答道。 “痊愈了就好。”逍遥天尊笑了笑,随即从虚空空间拿出装着火麒麟丹的玉盒,问道:“刚才有人来领走了柳承乾的尸体,你知道吗?” 莫愁仙子闻言面露惊讶之色,摇头道:“弟子一直在闭关,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知道来的是柳家的哪一位?是极乐老祖,还是柳向荣?” 逍遥天尊嗤笑一声,道:“柳家堡只派来两个杂鱼给柳承乾收尸,毫无诚意可言,气得本尊差点把他们打杀了。” “那来的是谁?竟有这么大的面子,让老祖您网开一面?”莫愁仙子好奇问道。 逍遥天尊摇头道:“天外天有这么大面子的人还没有出生,本尊之所以允许他把柳承乾的尸体带走,是因为他出的价钱太高了,让本尊无法拒绝。” 说着端起玉盒,朝莫愁仙子打开了盒盖。 火麒麟丹的璀璨流光顿时溢了出来,把半个大殿照得光彩闪闪。 莫愁仙子盯着火麒麟丹惊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人不会是用这颗火麒麟丹把柳承乾的尸体领走了吧?” 逍遥天尊笑着点点头:“正是。你说,本尊能拒绝他吗?” “实难拒绝。”莫愁仙子哑然笑道,“不知此人是谁?竟舍得拿火麒麟丹换柳承乾的尸体,可见此人和柳承乾的感情定然深厚,不忍柳承乾受曝晒之刑。” 逍遥天尊答道:“此人是道门清渠。” 莫愁仙子闻言吃惊,可心里想了一下,觉得好像也合理,因为清渠和柳承乾关系要好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 另外,舍得用火麒麟丹换一具尸体,放眼整个中岳,好像也只有清渠有这个气魄。 逍遥天尊伸手一推,把玉盒连带火麒麟丹推向莫愁仙子,说道:“本尊说过,要给你足够的补偿,这颗火麒麟丹给你。过些天本尊去柳家堡走一趟,再帮你讨要一些丹药赔偿。”憾凊箼 “老祖,万万舍不得。”莫愁仙子一下站了起来,把火麒麟丹推回给逍遥天尊,道:“这么珍贵的丹药弟子不能收。” “这是你该得的,收下吧。”逍遥天尊摆摆手,又把火麒麟丹推到了莫愁仙子面子,见莫愁仙子还要拒绝,当即怒目一睁,喝道:“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啰嗦个什么劲?” 莫愁仙子被突兀的喝声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接住玉盒,然后离开座位向前紧走两步,转身面朝逍遥天尊跪下,磕头谢恩。 逍遥天尊伸手朝莫愁仙子虚抬一下,隔空将其搀扶起来,说道:“此丹对本尊全无用处,但是对你下次证道却有天大的用处,那柳向荣刚刚证道天尊,屁股不稳,并非不可撼动,你还有登临天尊王座的机会。” 莫愁仙子闻言不由得激动起来。 逍遥天尊又道:“据说万祖天尊已经率领巨人一族从北琼杀来,想趁柳家堡虚弱之际攻打之,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就会动手,你去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莫愁仙子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 死亡天尊和清渠在一片深山里停了下来。 死亡天尊挥手布下一道隔绝禁制,然后冲清渠问道:“本尊的九幽泉是不是在你手里?” 说是问,其实早有答案,因为他正是顺着和九幽泉的感应找到清渠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手面。 那道被清渠斩开的寸长伤口仍然没有愈合,因为上面残留着一道非常难缠的力量法则,难以驱散。 清渠没有否认,点头道:“没错,九幽泉确实在晚辈手里,不过不能白白还给您。” 死亡天尊闻言猛地皱眉,抬头看向清渠,鬼王面具下射出两道阴冷的黑芒,沉声说道:“本尊不追究你杀死我鬼族超凡,以及扼杀我鬼族天才俊杰之罪,就已经够给你脸了,休要给脸不要。” 清渠的目光毫无畏惧地迎上死亡天尊的阴冷黑芒,说道:“那两个家伙因何而死,以您的手段想必早就调查清楚了,真要计较起来,也应该是我道门找你们鬼族问罪吧?” 死亡天尊的气息陡然一冷,道:“你可真敢说,就不怕本尊杀了你吗?” 清渠忽然笑道:“不怕,因为我对自己的逃跑本领非常有信心。” “很好。”死亡天尊嗤笑着点点头,“那就让本尊见识一下你的逃跑手段吧。” 说着,他的身影突然变得飘忽不定。 “等一下。”清渠连忙叫停,道:“晚辈的小师弟对九幽泉的材料非常感兴趣,很想将其切开来使用,您可得想清楚了再动手。” 言下之意如果死亡天尊对他动手,且杀不死他,他就把九幽泉毁了。 “你在威胁本尊?”死亡天尊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字里都饱含杀气。 “是的。”清渠竟直接点头承认。 “好胆!”死亡天尊沉喝一声,身影突然化作虚无。 清渠眼皮猛跳,只觉心头莫名地泛起一股死气,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一命呜呼。 铮! 他猛地从虚空里抽出桃夭剑,顺势朝前方斩了出去。 嗡! 可是剑斩到一半竟诡异地停在了半空。 清渠神色骤变,忽然身体定在原地不能动弹了,只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天灵盖闯进了体内,寒气瞬间席卷全身。 “你不是对自己的逃跑本领非常有信心吗?为何不跑?” 清渠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是他自己的,可是说出来的话语明显是死亡天尊的。 他好像被死亡天尊附身了。 道门的大爷被鬼附身了,这要传出去肯定惹人笑话,嘲笑清渠是个假道士,可如果他们知道附身这只鬼是死亡天尊的话,肯定就笑不出来了。 咔! 清渠的右臂肘关节突然发出一道闷响,接着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小臂往里蜷缩,手里的桃夭剑一点点往脖子靠近。 “有没有试过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的滋味?” 死亡天尊借清渠的嘴问道。 “变态!” 清渠骂道。 (5章,打卡第6天.) 第一千八百六十章 自断前路 铮铮铮! 清渠的体内突然响起一道道利剑出鞘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道剑气破体而出,斩开了禁锢身体的无形力量。 一个若有若无的虚影从清渠的背后退了出来。 咻! 清渠猛地转身,挥剑朝身后的虚影斩去。 当! 剑斩在了死亡天尊的拳头上,碰撞出巨大的声响,桃夭剑锋利的剑刃这次没能破开死亡天尊的护身防御。 因为清渠根本没想和死亡天尊硬拼。 清渠借助这一击的反震之力和死亡天尊拉开了距离,然后把桃夭剑往身前一扔,抬脚踏了上去。 嗖! 清渠剑指一引,驾驭着桃夭剑逃之夭夭,还不忘挑衅地喊道:“快不快?” “该死!” 死亡天尊气得头冒黑线,咒骂着追了上去。 可是清渠的逃跑速度着实够快,他劺足力气也追之不上,这才知道清渠没有说大话,这黑厮的逃跑本领确实不凡。 …… 呼——! 呼——! 道门上空风起云涌,九个巨大的灵气漩涡正在飞速旋转。 灵气漩涡下方的山峰上,张小卒正在山巅上盘膝而坐。 他在茅草屋小世界里闭关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指的是外面的时间,茅草小世界里则过去了一年多时间。 力量心境的感悟让他对力量的本质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张小卒这一年多的修炼不是让自己的力量法则更加完善,而是反其道而行,一点一点推翻了自己的力量法则,并在脑海里建立起一个新的法则体系。 他没有继续往月圣境后期修炼,因为现有的法则体系已经被他自己否定,再往后突破等于是错上加错,对后期的修炼非但没有一点帮助,可能还会造成一些误区。 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跳过月圣境后期和圆满境,直接冲击阳圣境。 他对自己脑海里建立的新的力量体系信心十足,觉得只要将其推衍出来,必能助他踏入阳圣境。 这是他第二次对自己的力量法则推倒重建。 而这一次更胜之前。 张小卒现在要做的是把九座战门灌满,冲开隐藏在天灵战门里的那道法则之门,然后借助法则之门的法则洗礼推衍新的力量法则。 他把所有的圣元丹和圣王·丹都拿了出来,上万颗丹药在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又从叶明月的《江山社稷图》里取出一条龙脉,打入屁股底下的山峰里,以备不时之需。 之前抢夺青云峰得到了三条龙脉,暂时存放在《江山社稷图》里,大战极乐天尊时他的力量耗尽,叶明月用龙脉给他疗伤,被他无意识地吸食了一条半,先前炼制火麒麟丹又消耗了半条,只剩下这最后一条。 此次在道门里修炼突破,有道门和闫明朝守护,他全无顾忌,打开九道战门肆意地吸取周围的灵气。 他已经和掌门人陆无涯打过招呼,非必要他不会吸取道门的龙脉灵气,但是如有必要,他也不会客气,让陆无涯做好心理准备。 陆无涯非常大气地挥挥手,让张小卒尽管放心大胆的使用,只要不动那二十五条和大阵绑定的龙脉即可,末了加了一句:“用一条还两条,这是道门的规矩。” 张小卒觉得自己应该用不到道门的龙脉,便点头答应。 一天、两天、三天—— 方圆数百里的灵气几乎都被张小卒吸干了,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大量修者的围观。 难以从周围获得灵气后,张小卒开始吸取屁股底下的龙脉的灵气。 他没有急着使用面前的丹药,因为丹药里除了蕴含磅礴的灵力外,还蕴含着一些天地法则的奥义,每一颗丹药都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服食者对法则力量的感悟力,所以他想把丹药留到推衍力量法则时使用。 哗哗哗! 张小卒的战门空间里力量奔涌,巨浪滔天,就跟末日降临了一般。 可显然还不够。 因为天灵战门里的法则之门没有一点反应。 “我就不信喂不饱你们!” 张小卒一咬牙,把九座战门尽数瞄准屁股底下的龙脉,疯狂地吸取起来。 只用了短短一天时间,一条巨大饱满的龙脉就被他吸走了七成的灵气,龙脉龙魂对张小卒发出了抗议的咆哮,想从张小卒的屁股底下逃离,奈何被张小卒的封印牢牢禁锢,只能呆在原地任张小卒宰割。 吱吱吱! 九座战门空间全都被磅礴的灵气灌得膨胀起来,并发出过度鼓胀的撑裂声,好像马上就要炸裂开来一样。 张小卒的身体也被灵气灌得鼓胀的像个蛤蟆。 “怎么会这样?” 张小卒双眉紧皱,鼓胀的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 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战门空间已经饱胀了,因为灵气已经灌不进去了,非但灌不进去,反而随着战门空间里的力量奔涌,里面的灵气竟有倒灌出来的趋势。 张小卒吓得脸色都变了,因为一旦发生倒灌,他的身体肯定会被灵气瞬间撑爆,神魂甚至都可能被暴走的力量撕碎。 “为何力量一直只向着一个方向奔涌,而不是像之前两次突破时那样,从前后两侧向着头顶天灵战门冲击?” “问题出在哪里?” 张小卒脑海里急思电转。 他战门空间里的力量一直是自后向前旋转流淌,流经九座战门,形成一个无限循环的闭环,他一直以为是因为灵气不够,没有达到冲击天灵战门的条件。 可是眼下整个战门空间都被灵气灌满了,力量仍然没有形成前后冲击天灵战门之势,终于让他意识到情况不对。 “是因为我的境界不够吗?我现在只是月圣境中期,达不到突破的界点,法则之门没有感受到召唤,没有降临在天灵战门,所以才不会形成冲击之势。” “是这样吗?” 张小卒在心里自问道。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只能他自己去寻找。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糟糕了。” 张小卒突然面露尴尬之色。 因为如果真如他猜想的这样,那么他就得老老实实地先突破到月圣境圆满,然后再做突破,可是他已经否定了自己当前的力量法则,已经没法继续修炼。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 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其中一条是通往回家的路。 你一直在往右走,可是突然发现向左走才是回家的路,但是你不能回头,必须继续往前走,还得骗自己家就在前面,强迫自己相信走下去就到家了。 恐怕走着走着就把自己逼疯了。 张小卒眼下面临的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继续向前走一个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 第一千八百六十一章 化险为夷 “我可能要把自己玩死了。” 张小卒苦着一张脸,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 进,进不得。 退,退不得。 他本以为自己即将实现跨越境界突破的壮举,还禁不住沾沾自喜,结果却发现自己愚蠢至极。 “只能放弃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张小卒不得不做出选择,放弃此次突破。 但是修炼现在还不能终止。 因为他需要把脑海里新建的力量法则体系推衍出来,取代旧的力量法则,引导他的修炼方向,否则他就没法继续修炼了。 只是不能借助法则之门的洗礼推衍新的力量法则,肯定会有很多瑕疵,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狗日的,万一搞不出新的力量法则,或是搞出来的力量法则还不如原本的强,那我岂不是突破不成,境界反而还要倒退?” 张小卒想到最坏的情况,心里不由得一慌。 嗡! 他的气息突然剧烈波动。 轰隆! 战门空间的力量突然不受控制的躁动,力量法则开始崩塌。 张小卒内心的慌乱乱了他的心境,心境一乱,道心立刻跟着乱了,道心一乱那就全乱了。 本就被否定,贴上错误标签的力量法则,生气了,不奉陪了,开始自我毁灭了。 简单点说就是走火入魔了。 “不好!” 为张小卒护法的闫明朝感受到了张小卒身上不正常的气息波动,继而察觉到张小卒的力量法则正在崩塌,不禁悚然一惊,猛地站起身来,冲张小卒急声喝道:“大用,速速稳住心神!” 他不敢贸然上前干预,因为张小卒身体吸收了好几天的灵气,体内现在必然是极其饱胀的状态,这点从张小卒胀得像蛤蟆一样的身体就能看出来,这时候突然出现外力干预很可能打破张小卒体内艰难维持着的平衡,让张小卒的力量暴走,直接爆体而亡。 “完了完了完了……” 张小卒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法则突然开始崩塌,意识到自己可能走火入魔了,心里登时乱成了一团。 力量法则崩塌,战门空间里的力量就会随之失控,发生力量暴走。 张小卒不敢想象自己力量暴走的后果,或者说根本不用想,因为答案只有一个——轰,爆体而亡。 “要不要舍弃肉身逃命?” “舍弃肉身的瞬间力量就会暴走,神魂能逃得掉吗?” “怎么办?” 就在他脑子乱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时,闫明朝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响,惊得他差点原地跳起来,混乱的大脑因为过度惊吓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这一瞬间的空白让张小卒趁机定住了心神。 “力量法则崩塌已经不可控,力量暴走已是必然,既然无法阻止,那只能想办法削弱力量暴走造成的伤害。” “削弱力量暴走就是削弱暴走的力量,让它暴不起来。” “如何在短时间内快速消耗力量?” “战斗,亦或是——” “推衍力量法则!” “那就推衍力量法则!” 张小卒的大脑飞速思考,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答案,并做出决定。 没有时间犹豫,甚至没有时间思考,他立刻就投入到了力量法则的推衍中,开始消耗因力量法则崩塌而失控的力量。 力量法则的推衍无疑是一个繁复严谨而又漫长的过程,容不得任何差错。 可是张小卒现在没有一点时间,因为他的旧的力量法则正在快速崩塌,战门空间里的力量正在大量失控,他的推衍速度必须跟得上崩塌的速度,以致于到最后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快! 什么严谨思考,反复推衍,根本不存在,大脑没有思考的时间,各种力量链条拿过来就用。 哧哧哧! 与此同时,他的眼耳口鼻都在往外喷吐灵气,想要最大程度地减少体内的力量。 闫明朝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小卒,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豆大的冷汗从脑门上一颗颗滑落,感觉比他自己修炼走入火魔还紧张。 “快看,道门三爷好像走火入魔了!” “他的力量正在外泄,不会是力量失控了吧?” “他吸收了那么多的灵气,若真是力量失控,恐怕要爆体而亡!” 被张小卒吸取灵气的巨大动静引来的围观者,也都陆续发现了张小卒的异样状况,纷纷小声讨论起来。 “闫老,您快想办法帮帮三爷。” 陆无涯飞到闫明朝身边,神色焦急道。 “闫老——” 叶明月、雷止戈等也都靠了过来,想知道闫明朝有无办法救张小卒。 闫明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传音给他们道:“不要惊扰他,他似乎找到了化解之法,正在努力自救,若是需要我等帮助,他自会告诉我们。” 众人闻言皆稍稍安心,但也仅仅是稍稍,脸上深深的担忧之色几乎未减。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张小卒的情况没有变得更加糟糕,似乎真如闫明朝所说,被其想到自救之法控制住了,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慢慢地往下放了放。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的气息终于恢复了平稳。 眼耳口鼻也不再往外喷灵气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小卒神色凝重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容。 众人看到这抹笑容,心里登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知道张小卒应该是化险为夷了。 “臭小子,老夫的心脏差点被你吓得不跳了!” 闫明朝拍打着胸口笑骂道。 “等他修炼醒来后,您使劲揍他一顿!” 叶明月咬着牙根道,也被张小卒吓坏了。 她比谁都清楚张小卒战门空间里有多少力量,一旦失控暴走,她实在想不到张小卒有任何生缓的可能。 “本掌门要罚他一千颗圣王·丹!” 陆无涯捶胸顿足道。 引得叶明月等人纷纷对他侧目鄙夷。 张小卒的战门空间里,因力量法则崩塌而失控的力量,已经被他用力量法则推衍消耗掉了,旧的法则崩塌,新的法则诞生。 原本需要两三个月,甚至更久才能推衍出来的力量法则,竟被他用短短一个时辰搞定了。 “我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大难不死,张小卒心里狠夸了自己一句。 可是观察着新力量法则,他不禁愣神,对其感到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是他一手推衍出来的,陌生是因为推衍的时候大脑跟不上速度,整条力量法则全是他凭借本能无意识地拼接推衍出来的。 “还好,境界没有跌落。” 张小卒连忙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境界,发现仍然是月圣境中期,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接着又皱起了眉头。 新力量法则虽然是他凭借本能无意识推衍出来的,但是它是有参考原型的,就是他之前在脑海里建立的新力量法则体系,而按照他的预想,这套力量法则体系足以支撑他踏入阳圣境,可现在将其推衍出来了,修为境界却无一点提升,比他预想的效果差很多。 “不知是哪里出错了?” 张小卒皱眉嘀咕了声。 然后收摄心神,研究起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法则。 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 法则之门开 “粗糙,且不完整。” “但是相比于之前的旧法则,更加契合我的战斗风格,精心修整一下应该能把战力往上提升一大截,境界或许也能提升一点。” 经过一番仔细推敲研究,张小卒对自己的新力量法则做出评价。 然后伸手从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丹药里拿起一瓶圣元丹吞服起来。 他需要借助丹药对力量法则的悟性加持对新力量法则做更好的改进完善,同时也需要大量的灵力做支持,因为他战门空间里的力量已经在刚才的力量法则推衍中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闫明朝等人见张小卒重新正常修炼起来,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 咔嚓,嘎嘣! 张小卒吞服丹药的速度把围观者惊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这五天他吃了多少颗圣元丹了?得有一两千颗了吧?” “两千四百三十二颗。” 还真有人给张小卒一颗颗数着,听到有人问,立刻报出一个精准的数字。 “也不怕把身体撑爆,这么快就忘了之前的教训了吗?” “他是怪物吗?怎么会消耗如此恐怖的丹量?” 围观之人议论纷纷。 然而张小卒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甚至已经不满足于圣元丹的力量,把手伸向了圣王·丹。 “太浪费了!” 有人看见张小卒几颗几颗地往嘴里扔圣王·丹,感觉张小卒是在暴殄天物。 “这是我梦里的情景,有挥霍不完的丹药。” 有人艳羡道。 “我做梦都不敢想,能有十颗圣王·丹我就笑醒了。哎,人比人,气死人呐。” 有人唉声叹气道。 这些围观者都被道门大阵隔在道门之外,而张小卒身边又有隔绝禁制保护,所以他们的议论声根本传不到张小卒的耳边,不会对其造成影响。 不过就算他们的声音能传到张小卒耳边,也影响不到张小卒,因为张小卒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力量法则的推衍中,对周围的事物全无所觉了。 随着丹药的大量消耗,新力量法则在飞快完善。 张小卒只顾着推衍去了,竟没有注意到随着新力量法则的不断完善,他的修为境界也跟着提升了。 先从月圣境中期提升到了后期,又从后期达到了圆满。 当他一鼓作气准备把最后一截不完整的力量法则推衍补全时,战门空间突然发生剧烈的震动。 力量化作两股,一股在身前,从下往上冲击,一股在身后,亦是从下往上冲击。 两股力量直奔天灵战门而去,最后在天灵战门发生猛烈碰撞,掀起的滔天巨浪几乎要把张小卒的天灵盖掀开。 张小卒从忘我的状态中猛然惊醒,不过等他看清楚战门空间里的情况后,惊吓登时变成了惊喜。 因为这是境界突破的征兆。 他没有犹豫,立刻打开九座战门吸收灵力。 屁股底下的那条龙脉只剩下半条,不到一天时间就被他吸干。 他只能把目光瞄向面前的丹药和道门山峰下的龙脉。 咔嚓,嘎嘣! 张小卒选择先把剩下的通玄丹、百悟丹、圣元丹吃掉,圣王·丹和圣皇丹留着等会法则之门打开,推衍力量法则时使用。 然而通玄丹、百悟丹和圣元丹所剩不多,全部吃完也没能助他冲开法则之门。 他一咬牙,把九座战门瞄准了山峰下的龙脉。 道门山峰下一共封印着二十九条龙脉,其中二十五条和诛仙大阵等绑定,不可擅动,所以只有四条可以供他抽取灵气。 “轻点,轻点……轻点欸……” 陆无涯发现张小卒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道门龙脉,登时肉疼不已,揪着心,捻着胡子连连叫喊,就跟张小卒把他怎么样了似的。 虽然他说过让张小卒用一赔二,可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张小卒拒不赔偿,他也无可奈何。 三天后,张小卒的天灵战门里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法则之门终于破开虚空显现在天灵战门的天空中。 砰! 力量碰撞掀起的滔天巨浪立刻就拍击在法则之门上。 砰砰砰! 一下、两下、三下—— 张小卒屏住呼吸,对着龙脉疯狂猛吸,来增加巨浪的拍击力。 “啊——没了没了没了!” 陆无涯惨叫连连。 因为那条龙脉所剩不多的灵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见底。 陆无涯的惨叫并没有让张小卒对龙脉手下留情。 随着张小卒最后一口猛吸,龙脉灵气彻底耗尽,只剩下一条干巴巴的龙脉龙魂。 事实上龙脉龙魂才是一条龙脉最精华的沉淀,但是张小卒吸干的每一条龙脉,都有意放过了龙脉龙魂,因为龙脉龙魂还在,那么这条龙脉还能再生,可若龙脉龙魂死了,那龙脉也就真的死了。 张小卒不愿涸泽而渔。 砰! 咔咔咔…… 张小卒倾尽全力掀起的一道巨浪狠狠地拍打在法则之门上,法则之门终于缓缓开启。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若还不能冲开法则之门,就不得不再吸一条龙脉,心想陆无涯非得心疼死不可。 法则之门打开,流光瀑布顿时从门内涌出,一道道强大的力量法则随着流光瀑布落下。 这法则之门倒是和炼制火麒麟丹时出现的那道金门相似,门内都有强大的力量法则溢出,但不同的是那金门里只是溢出力量法则,没有其他作用,而张小卒的这扇法则之门非但溢出力量法则,还能让人对力量法则的理解力提升百倍。ganqing五 “明月,我正在突破,速把大家伙喊过来!” 张小卒突然睁开眼睛,望向叶明月急声喊道。 然后又看向陆无涯喊道:“掌门人,把门中星辰境及以上的弟子也都喊过来吧,我赐大家一场机缘。” 叶明月享受过张小卒突破时带来的好处,所以闻言即知张小卒的意思,立刻招呼大家到张小卒的身旁盘膝坐下。 陆无涯没有照张小卒的吩咐,把星辰境及以上的门人都喊来,只找来了三十多位资质优异的核心弟子,并且特别叮嘱一番后才敢让他们靠近到张小卒身边。 陆无涯不敢确定道门有没有其他势力安插的眼线,而张小卒眼下正处在境界突破的重要时刻,他哪敢让乱七八糟的人靠近张小卒,万一有人趁机偷袭张小卒,把张小卒弄出个三长两短,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只挑选了可以信任的核心弟子。 第一千八百六十三章 吞金兽 张小卒目光扫视众人,说道:“等会你们神魂离体,我把你们的神魂送去一个地方,你们不要反抗。开始吧。” 他没有解释太多,也没时间解释太多。 不过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那人须发全白,瘦骨嶙峋,身上透着一股枯寂的气息,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给张小卒一种即将寿尽老死的感觉,故而多看了一眼。 叶明月、周剑来等人没有犹豫,立刻把神魂从识海里飞了出来。 三十多位道门核心弟子见状,也都纷纷照做。 只有三五个生性警惕的人犹豫不决,因为神魂离体,还不能反抗,等于是把自己的小命完全交了出去。ganqing五 张小卒大口一张,把众人的神魂吞进了战门空间。 最后只剩下两个道门弟子没有神魂离体,并微皱眉头,对张小卒保持着警惕。 他们看见张小卒竟把其他人的神魂吞了,本就担心会不会有危险的他们,愈加感到危险和害怕,面对张小卒投来的询问目光,他们把视线转向了一旁。 “你们无需——算了,不做强求。” 张小卒本想向二人简单解释一下,让他们不要害怕,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这便是机缘,有人有命得,有人无命得,无需强求。 当即抬手一挥把那两个人送出百丈之外。 那两个人非但没有为错失机缘而惋惜,反而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远离危险的轻松表情。 “哎——” 陆无涯望着那两个弟子叹了口气,但也没有说什么。 “掌门人,你不来吗?” 张小卒突然冲陆无涯喊道。 陆无涯神色一怔,诧异问道:“我也可以吗?” “当然。”张小卒点头笑道。 “来来来,这就来!” 陆无涯得到肯定的答案,立刻一个纵身飞到张小卒身边,不用张小卒说,神魂便从识海里飞了出来。 张小卒大口一张,将其吞下。 那两个弟子看见陆无涯上赶着一般把自己的神魂送进张小卒的嘴里,明显对张小卒一千一万个放心,不禁变了表情,觉得可能是自己小心谨慎过头了,不然掌门人怎么可能把自己送入危险境地。 他们犹豫着要不要重新回到张小卒身旁时,却发现张小卒已经闭上了眼睛,只能尴尬地把视线转向一旁,打消了念头,只是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悔意,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过了一场大机缘。 众人的神魂进入张小卒的战门空间,直接出现在法则之门下方,立刻便受到了流光瀑布的冲刷洗礼,一瞬间只觉茅塞洞开、醍醐灌顶、才思泉涌。 那些困扰他们心头多时的疑难问题,突然就迎刃而解。 没用张小卒提醒,他们立刻就收摄心神,沉浸到对力量法则的参悟中。 “那两个白痴,等着哭死吧!” 陆无涯心里对那两个错失机缘的弟子破口大骂,感受到流光瀑布的洗礼,他才知道张小卒送他们的这个机缘是多么宝贵,像此等机缘一辈子遇到一次就是上天的格外恩宠。 嘎嘣,嘎嘣—— 张小卒一边参悟推衍力量法则,一边大量服用圣王·丹。 在法则之门的洗礼和圣王·丹药效的双重加持下,他对力量法则的理解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忽然发现自己之前推衍完善的力量法则仍然有许多瑕疵,甚至是不合理的地方,当即给予纠正。 时间飞逝,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 张小卒面前小山一般的丹药已经所剩不多。 围观者全都看蒙了,要不是张小卒月圣境的气息摆在眼前,他们都要怀疑张小卒是不是在证道天尊了,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灵力消耗。 从修炼之初到现在,张小卒先是吸收了方圆数百里的灵气,然后吃掉了近万颗圣元丹,外加两条龙脉,这短短半个月又干掉了上万颗圣王·丹。 这些灵力加在一起,感觉突破十次阳圣境都用不完。 张小卒也很无奈,打开法则之门和维持法则之门实在太耗灵力了,真正用在修炼上的灵力其实并不多。 当然,这个“并不多”只是相对于前者,要是和其他修者突破阳圣境所需要的灵力相比,那就多得多了。 吃下最后一颗圣王·丹,张小卒把目光投向了圣皇丹,经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片刻犹豫,就打开盛放圣皇丹的玉盒,拿起丹药吞服起来。 圣皇丹的药力比圣王·丹强横二三十倍,张小卒连吃三颗,力量顿时支楞起来。 同时对力量法则的理解和参悟能力也提升了一截。 可是张小卒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因为法则之门隐有关闭之势,可他才刚刚把新力量法则前面的部分完善好,最后那截不全的还没来得及推衍修补。 “时间来不及了。” 第一千八百六十四章 天选之力印记 “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看到张三爷刚刚服用了一颗飞升丹?” 道门西边的天空中,一个修者难以置信地喊道。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重新向张小卒看去,想看清楚张小卒服用的是不是飞升丹,可是丹药已经进了张小卒的肚子,无法印证。 旁边一人捋须笑道:“飞升丹是助益阳圣境突破皇圣境的丹药,张三爷正在突破阳圣境,怎么会服用飞升丹呢?你肯定是眼花了。” “是吗?”那人神色疑惑,“可是刚刚那颗火红的丹药真的像飞升丹。” “你见过飞升丹?”旁边那人问道。 “呃——”那人神色一僵,尴尬地挠挠头,道:“我只在丹阁的丹药籍册里见过飞升丹的画像。” “你都没见过真正的飞升丹,‘像’字从何说起呢?确实,张三爷刚刚服用了一颗火红色的丹药,但老夫敢用项上人头保证,那绝对不可能是飞升丹。突破阳圣境怎么可能服用飞升丹,想想也知道不合理嘛。”旁边那人语气笃定地说道。 “可能真是我眼花了吧。”那人觉得旁边之人说得有礼。 “肯定是你眼花了。” 围观者中也有其他人怀疑张小卒服用了一颗飞升丹,但是想到张小卒是在突破阳圣境,根本用不着飞升丹,便就打消了猜疑,觉得张小卒可能是服用了一颗和飞升丹比较像的丹药。 “哎,卖了道祖都养不起。” 闫明朝摇头叹道。 他看得非常清楚,张小卒确实服用了一颗飞升丹。 飞升丹下肚,张小卒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即就像开启了天眼一样,目光所到之处,任何复杂难解的力量法则都能一眼洞穿它的本质。 突然间,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张小卒一边接受法则之门洗礼,从落下的力量法则里寻找有无适合自己的,一边展开神识覆盖整个战门空间,搜寻适合自己的力量法则。 他的战门空间里流淌着前两次突破,以及此次突破,从法则之门里流淌出来的力量法则,所以有很多力量法则可供他选择。 突然,他的神识在力门深处锁定了一道力量法则。 恍惚间他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这道力量法则已经在力门空间里等他很久了。 他心里立刻认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力量法则。 当即将这道力量法则分解,窥视其本质奥义,然后选择当中最好的法则链条,将其编织推衍到自己的力量法则中。 咔咔咔-- 法则之门的门扇越合越快。 最后砰的一声闭合。 在法则之门闭合的瞬间,张小卒成功推衍出了最后一环,然后心里默念了声祖师爷保佑,猛地合上这最后一环的枢纽,让整条力量法则形成一个闭环。 咔! 枢纽闭合,好似按下了启动机关的机库机括,整条力量法则发出突然剧烈震颤。 张小卒紧张得心跳都停止了。 剧烈的震颤让他感觉力量法则随时要崩塌了一样。 咔咔咔—— 但是随着一阵缓慢的,犹如齿轮咬合的声音响起,整条力量法则缓缓运转了起来。 接着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小,运转得越来越快。 直至无比顺畅地运转起来。 轰! 突然,一股阳圣境的强大威势从张小卒的体内迸发出来,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成功了!” 张小卒激动地睁开双眼,看向自己的双手,猛地一握,登时便有一股远比月圣境强大的力量在指间奔涌,随即旋绕着拳头流转。 强大的力量让张小卒感觉能一拳把万丈高山轰成糜粉。 甚至让他有信心和皇圣境一决高下。 他非常清楚自己此次突破绝不是简单的境界提升,更是力量上质的飞跃和升华,战力的提升连他自己暂时都无法估量。 “他成功了!” 围观者甫一感受到张小卒的阳圣境威势,皆知道张小卒成功踏入了阳圣境,不由得羡慕眼馋。 “我要是有那么多丹药,我早就踏入阳圣境了。” 一个天圣境的修者心里嘀咕道,把张小卒的突破全都归结于丹药的功劳。 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 要是张小卒听到他们的腹诽,一定会告诉他们:“你们说的没错,我能突破阳圣境确实归功于海量丹药。” 这点张小卒不会否认。 咔! 一道晴天惊雷突然落下,不偏不倚正中张小卒的眉心。 “啊!” 张小卒吃疼惨叫,双手条件性地捂住了眉心,一股青烟从他指缝里冒了出来。 雷电来得太突兀,让他没有一点反应时间。 闫明朝和围观的人也都吓了一跳,纷纷仰头望向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露出疑惑之色,不明白这一道惊雷因何而来。 随即目光转向张小卒,觉得这道惊雷的威力很一般,因为张小卒还完好地坐在原地没动弹,好像只是额头被雷电之力烧糊了,冒了点烟。 张小卒移开捂着眉心的双手,以入微心境观察眉心的伤势,表情突然怔住。 只见他那被雷劈中的眉心既没有流血,也没有焦糊一片,竟是莫名地多了一个土黄色的印记,大拇指大小,正好盖住了他的眉心上。 “咦,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印记。” “雷电在他眉心烙了一个印记?是什么意思?有没有见多识广的高人前辈能讲解一下?” 围观者看到张小卒眉心的土黄色印记,也都十分惊奇。 张小卒从短暂的惊愕中醒来后,先抬手摸了摸、搓了搓土黄色印记,确认过不是伤疤凑巧了长成了印记的样子后,慢慢感受起这个突兀出现的印记。 “天呐,那不会是天选之力印记吧?!” 北边的天空中,一个修者突然震惊地大叫道。 其他围观者闻言无不大惊,全都盯着张小卒眉心的土黄色印记猛看。 “不可能!”一人摇头否定道,“张三爷不过是阳圣境而已,阳圣境怎么可能修得出天选之力?” “就是,那肯定不是天选之力印记。” 有人赞同道。 “不好说,天选之力难修不假,但是和修为高低却没有必然关系,若是悟性超群,便是刚刚贯通力门的初学者也可能修炼出天选之力。” 也有人否认。 “天选之力印记?” 张小卒听着周围修者议论声,不由得心惊,连忙以入微心境仔细观察起来。 “确实有点像。” 一番观察后,他发现这个土黄色印记和他体内的红色符文,以及周剑来的天选之力印记的形状非常像,都有六个角,像雪花的花瓣一样。 “天选之力那么难修,我能修出天选之力吗?” 他听孟婆介绍过天选之力,知道天选之力有多难修,所以就算发现眉心的土黄色印记和天选之力印记十分相似,仍不敢十分确定它就是天选之力印记。 闫明朝纵身飞落到张小卒面前,盯着张小卒眉心的印记仔细观察了一会,然后捋须笑道:“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这确实是天选之力印记。” (5章,打卡第7天。) 第一千八百六十五章 悟了 听了闫明朝的话,张小卒的眼神陡然一亮,激动地问道:“师父,这真是天选之力印记吗?” 闫明朝抬手指向自己的眉心,一个绿色的六角印记在他眉心上显露出来,道:“老夫这个也是天选之力印记,和你的这个印记形状相同,老夫也曾见过其他人的天选之力印记,全都是这种形状,所以你这个应该就是天选之力印记。” 得到闫明朝的确认,张小卒不再怀疑,确定这就是天选之力印记。 “终于被我修炼出来了!” 他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握起双拳低声喊道。 自从得知天选之力的存在后,他心里就多了一个期待,期望自己有一天也能修炼出被天道认可的力量。 尤其是看到周剑来真的修炼出了天选之力印记,证实了天选之力并非只有上古时期的人物能修炼出来,只要能参悟出前无古人的力量,当今修者一样能得到天道的认可,于是心中的期待更胜。 是以每次自身力量有了质的提升,或是境界突破,他都会充满期待,只可惜每次都以失望告终。 失望的次数多了,他都快麻木了,不再抱希望,却未料到惊喜不期而至。 “天呐,那真的是天选之力印记,他修炼出了天选之力!” “不愧是道祖的亲传弟子!” “是啊,道祖要么不收弟子,要收就是妖孽级的家伙。大爷清渠,二爷扶风,如今又来了一位三爷。” “这便是兵贵精不再多。” “所以,道门真的没落了吗?” 围观者远远地听见闫明朝和张小卒的对话,得知张小卒眉心的印记就是天选之力印记后,全都震惊不已。 闫明朝目光赞许地看着张小卒,道:“老夫从未见过修炼起来像你这么疯狂的家伙,竟然先自毁大道,然后再于毁灭中踏出一条新的大道,老夫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呢,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张小卒闻言表情一窘,心有余悸道:“事实上您没看错,我是真的走火入魔了,要不是关键时刻您的一声大喝让我冷静下来,我现在恐怕已经爆体而亡了。” 闫明朝愣了愣,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最好不要再有下次了。” 张小卒连连摆手道:“不敢了,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闫明朝忽然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张小卒,好奇道:“你的新道竟然能被天道选做天选之力,必然十分了不得,来,让老夫感受一下此天选之力的厉害。” 天选之力虽然是前无古人的力量,唯有如此才能被天道选中,但它不一定是战斗型的力量,也可能是非战斗型的。 就比如闫明朝的天选之力,便是丹道方面的力量,无法用来战斗。 另外,即便是战斗型的力量,也不一定是最强的力量。 打个比方: 假如所有人使剑只会刺,突然有一天一个人另辟蹊径,学会了用剑劈砍,那么劈砍就会被天道选中为天选之力,后来人修炼剑道时就多了一个劈砍的选择。 但是劈砍并不一定比刺厉害。 所以,天选之力的前无古人更偏重于创新。 闫明朝是从张小卒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而判断他的天选之力一定是战斗型的,并且很强。 他既是想亲自感受一下张小卒的天选之力,也是想让张小卒在一众围观者眼前显一显圣,让他们知道张小卒的厉害,别成天想着抢夺张小卒的本源之体。 “您等一下,我把他们喊出来。”张小卒说道。 说完张嘴把周剑来等人的神魂从战门空间吐了出来。 众人的神魂回到肉身里,脸上全都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睁开双眼,激动之情立刻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这近乎一个月的感悟,对他们当中某些人而言,抵得上数十年,乃至是上百年的苦修。憾凊箼 “老朽终于——终于悟了!” 一位须发皆白,面貌苍老的道门弟子突然热泪盈眶地哽咽道。 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 突然,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朝张小卒跪了下去,一头磕在地上,咚咚咚连磕三下,声音激动颤抖地感谢道:“弟子朱高翰,叩谢三师祖赐此鸿福机缘!” 陆无涯站起身来,惊喜地看向朱高翰,问道:“朱师叔,您终于勘破难关了吗?” 这朱高翰本是道门一奇才,十六岁就冲破玄关踏入了圣境,就在人人都以为他将会一路势如破竹,一口气冲击到皇圣境,乃至是成为道门第三位超凡境时,他的修为竟停在了地圣境再无寸进。 谁也想不到,这一停就是四百多年。 这四百多年他一直在道门扮演着一个悲情角色,道门弟子每每提起他,都会忍不住哀叹一声,心说如果皇天真的不负有心人,那就请怜悯一下朱高翰。 因为朱高翰四百多年如一日,一直都在苦修,几近耗尽心血,油尽灯枯。 陆无涯心里一直惦记着朱高翰,让他格外担忧的是,朱高翰已经踏入圣境四百九十二年,再有八年就是他的五百年命劫,而以他当前的糟糕状态来看,十有八九会死于命劫。 陆无涯非常想帮朱高翰,是以听见张小卒说要送大家一场机缘时,他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朱高翰。 朱高翰没有辜负陆无涯的心意,抓住了这次机会,终于解开了困了他四百九十二年的难题。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那些卡在海之境、星辰境和圣境的修者多如繁星,为何修为会停顿不前,无非是遇到了一辈子都悟不透解不开的难题了。 而法则之门的冲刷洗礼,能让人醍醐灌顶、茅塞洞开、思如泉涌,悟性在短时间内提升数十倍,甚至是上百倍,在如此强大的悟性加持下,困扰一生的难题或许就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小问题。 “悟了,老朽终于悟了,呜呜——” 朱高翰喜极而泣,竟伏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 “快快请起!” 张小卒连忙走上前去想把朱高翰搀扶起来,可是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住,发现朱高翰的气息突然激荡起来,随即一股威势从他瘦骨嶙峋的苍老身躯里迸发而出。 朱高翰竟就这般跪伏在地上晋升到了天圣境。 就在张小卒和众人惊讶之际,紧接着又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势从朱高翰的体内迸发出来。 星圣境。 而他的威势仍在攀升。 月圣境。 张小卒等人全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朱高翰。 可是朱高翰的威势仍然在攀升。 第一千八百六十六章 一朝顿悟,大道天成 阳圣境。 皇圣境。 皇圣境圆满。 短短不到百息的时间,朱高翰竟从地圣境攀升到了皇圣境圆满。 张小卒等人全都张着嘴,瞪圆了眼珠子,怔怔地看着朱高翰,超出认知的震撼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了解朱高翰情况的陆无涯等道门弟子还好些,勉强能想到以厚积薄发、一朝顿悟、天道酬勤、皇天不负有心人等词来解释这震撼一幕。 可是张小卒、周剑来等不了解情况的人,简直无法理解。 围观的人也都一脸茫然又震惊的表情。 什么时候圣境的突破变得和爬楼梯一样简单了? 你是神仙转世吗? 你这样搞,还让不让别人修炼了? 就连闫明朝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要不是朱高翰哭得情真意切,他们都要怀疑这厮是在故意装成刚突破的样子戏弄他们。 咚咚咚! 朱高翰又朝张小卒连磕三个响头,再次感谢道:“多谢三师祖赐予弟子鸿福机缘,此番恩情,弟子没齿难忘。弟子刚做突破,需要静心修炼,巩固一下境界,请三师祖准许弟子退下。” “快快请起,您太客气了,我也就是辈分高一点,论年纪的话就是一后生,您对我行此大礼,实在是折煞我了。”张小卒连忙伸手把朱高翰扶了起来。 朱高翰须发全白,年事颇高,受其跪拜大礼,张小卒感觉浑身不得劲。 朱高翰道:“闻道不分先后,达者为师,三师祖受得起。” 张小卒摇摇头,不与其争论,道:“你快去静修巩固修为吧。” 他还真怕朱高翰修为提升的太快容易出问题。 “多谢三师祖,多谢掌门人,弟子告退。” 朱高翰临走前不忘向陆无涯行礼感谢。 “三师祖,掌门人,弟子也领悟颇多,急需闭关修炼,请准许。” “弟子也要闭关。” “弟子也是。” 三十多个道门弟子竟都开口说要闭关。 “去吧,去吧。慢着,叩谢三师祖再走。”陆无涯喊道。 三十多人立刻齐齐地朝张小卒跪下,像先前朱高翰那般对张小卒磕头感谢。 “赶紧修炼去吧,莫要错过了最佳时机。” 张小卒抬手一抚,扫出一股劲气,将众人全都搀扶起来。 不远处,那两个错失机缘的弟子,脸色难看无比,肠子都悔青了。 张小卒忘了眼朱高翰离开的方向,向陆无涯好奇问道:“那个朱高翰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能一口气从地圣境升到皇圣境?修的是什么道?” 陆无涯道:“这位朱师叔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奇才……” 他把朱高翰的情况给张小卒几人大体讲了下。 闫明朝捋须道:“老夫以前听过一句话,曰:一朝顿悟,大道天成。讲的便是如此吧。” 张小卒不禁好奇道:“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困扰了他近五百年?” 陆无涯笑道:“有时间你可以问问他,或许对修炼有莫大帮助也说不定。” 张小卒点头道:“有时间一定问问。” 周剑来突然开口说道:“一个能把像他这样的奇才困在地圣境五百年,解开后竟又能让他一口气攀升到皇圣境的问题,不用想也知道这个问题肯定非常玄奥复杂,你问了后就不怕自己也掉进去吗?” 陆无涯道:“掉进去也不怕,再问答案便是。” 周剑来道:“同样的问题在不同人身上,答案可不一定相同。” 陆无涯神色一怔,思考片刻后点头赞同道:“那还是别问的好,像这种怪物思考的问题确实不适合我们正常人。你们忙,我也去闭关修炼了。” 说完便施礼告辞。 “我也要闭关修炼,应该有希望突破。”叶明月说道。 “我也是。”都可依道。 周剑来笑道:“显而易见,每个人都收获巨大,啥也别说了,全都修炼去吧。” 众人相视一笑,然后各自离去。 闫明朝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突然笑道:“老夫突然想起来一句话。” 张小卒问道:“什么话?” 闫明朝道:“你看,你一个人境界突破,这么多人受你的恩泽,跟着你一起提升境界,像不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张小卒哑然失笑。 围观者无不好奇张小卒究竟赐给了陆无涯等人一场怎样的机缘,竟能让他们全都嚷着要闭关突破,不禁羡慕无比,只恨自己不是道门弟子或是张小卒的朋友。 而后向那两个错失机缘的道门弟子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甚至有人戏谑笑骂了起来:“看那两个憨货,泼天的机缘送到面前都抓不住,一辈子难成大器。” 那两人本来还想去张小卒面前赔礼道歉的,可是受不了周围异样的目光和嘲笑声,灰溜溜地溜走了。 张小卒没有理会那两人,对他们拒绝他的好意并无恼怒之意,只觉得是他们命中注定与这场机缘无缘。 他朝闫明朝摆开了架势,喝道:“师尊,小心了!” 闫明朝招招手,道:“让老夫见识一下你的天选之力的厉害。” “看拳!” 张小卒大喝一声,随即一步踏向闫明朝,右拳猛地轰出。 这一拳非但有力量,且速度也奇快,拳刚出就已经到了闫明朝的面前。 闫明朝神色微变,迅速出拳迎击。 轰! 双拳碰撞,势如天崩。 噔! 闫明朝神色再变,脚下退了一步,直把脚下的山峰踏出一道裂缝,心里惊呼了声“好家伙”,随即目光一凝,超凡境的力量涌上拳头。 咔! 只听一声震裂耳膜的撕裂声响起,一道空间裂缝从张小卒和闫明朝的拳头碰撞的中心点向上延伸了出去,好似一条蜿蜒而上的黑色闪电,一直撕裂到万丈高空。 最后在空中轰隆一声炸响。 只见一条裂缝变两条,两条变四条,四变八—— 眨眼间就炸裂出上百条空间裂缝,向着四面八方蜿蜒而去,把道门上方的整个天空给撕碎了。 天真的崩了。 与此同时,二人脚下的山峰亦轰隆隆作响,连带整个道门都剧烈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 刚在洞府里坐下,准备修炼的陆无涯,听见外面震耳欲聋的巨大动静,还以为是有人突袭道门,急慌慌窜出了洞府,神识扫向四周察看情况。 待发现动静的源头是张小卒和闫明朝搞出来的,不禁郁闷吼叫道:“您二位是准备把道门拆了吗?” 闫明朝笑应道:“差一点,差一点。” 陆无涯闻言眼珠子一瞪,愕然道:“什么叫差一点,您难不成真想这么干啊?” “哈哈……”闫明朝收回拳头,捋须大笑。 他说的“差一点”意思是,如果他没有及时使出超凡力量把拳头碰撞产生的爆炸性力量导向空中,他和张小卒脚下的这座山峰真有可能被力量冲击夷为平地,甚至波及整个道门。 “张三爷这一拳的威力真的有这么强吗?” 一位阳圣境修为的围观者望着头顶上方撕裂的天空露出怀疑之色,觉得是闫明朝在暗中施为,帮张小卒逞威风。 在他的认知里,即便是阳圣境圆满也轰不出如此威力的一拳,何况是才刚刚踏入阳圣境的张小卒。 “当然有!” 旁人一人目光火热的盯着张小卒,一脸崇拜之色,道:“张三爷可是修炼出了天选之力,能不强吗?” 第一千八百六十七章 耍剑 “不错不错,不愧是天选之力,差点让老夫阴沟里翻船。” 闫明朝冲张小卒挑起大拇指称赞道。 “您老谬赞了。”张小卒谦虚道。 “不,老夫一点儿也没有夸大其词。”闫明朝摆手道,“原本老夫准备把修为压制在皇圣境接你一拳,结果你也看到了,老夫力量不敌,被你逼退了一步,你看这地面,都被老夫给蹬裂了,若不是老夫及时解除境界压制,使出超凡境力量,恐怕要被你的拳头给轰飞了。” 围观者的目光纷纷看向闫明朝的脚下,同时脑海里回想刚刚的战斗画面,发现闫明朝确实被迫退了一步,不由得心中惊骇。 一位超凡境把境界压制到皇圣境,对抗一位刚刚晋升到阳圣境的家伙,在他们看来,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碾压之势,可摆在他们眼前的却是这位超凡境被逼退了。 这显然超出了他们对常理的认知。 心想如果闫明朝没有故意让着张大用,那张大用的战力就太可怕了。 “是您老大意了。”张小卒道。 闫明朝点头承认道:“大意确实有一点,但不可否认你的战力确实强,这么说吧,超凡之下,除了那些皇圣境圆满,已经触摸到超凡门槛的存在,剩下的你皆有一战之力。” “嚯!” 围观者听到闫明朝对张小卒的战力给出的定位,全都惊得眼皮猛跳。 张小卒抬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您都快把弟子夸到天上去了,被人听了去,准要说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闫明朝不以为意道:“那有什么,你这么优秀,老夫夸两句怎么了?要是有人不服,让他也修炼个天选之力出来看看。” 张小卒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师父,您接下来有时间吗?” 闫明朝点头道:“有,你有什么事吗?” “我刚踏入阳圣境,力量尚不敦实,有许多地方需要琢磨改进,我想请您屈尊给我当几天陪练。”张小卒道。 闫明朝皱眉道:“你刚刚踏入阳圣境,境界尚不稳定,是不是应该先静修巩固境界?” 张小卒道:“实战更适合我。” 咻! 突然,一道剑光从西边天空飞来,落在了无量峰上。 紧接着道门上空嗡的一声颤鸣,随即红色的诛仙大阵阵纹亮起,肃杀之气瞬间笼罩整个道门。 “是大师兄!”张小卒震惊地望向无量峰,“他激活了诛仙大阵,定是遇到了危险。” 闫明朝望向西边天空,猜测道:“是在被人追杀吗?走,过去看看。” 二人立刻飞向无量峰。 与此同时,陆无涯等道门弟子也都被惊醒,神色凝重地向无量峰快速聚集,迅速地做出战斗准备。 “大师兄,您伤得怎么样?我给您疗伤。” 张小卒飞落在清渠面前,看见清渠前胸后背上皆布着狰狞的伤口,不禁心惊不已,急忙抢上前去给清渠疗伤。 清渠摆手拒绝道:“不碍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嘿嘿…” 张小卒愣了愣,不明白清渠嘿笑个什么劲。 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身负重伤,被人追杀到家里来,不得不开启诛仙大阵保命,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张小卒不禁怀疑清渠是不是中毒了。 闫明朝盯着清渠的伤口,皱眉问道:“上人,你的伤口上怎么充斥着一股死气?莫不是——”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不禁神色一惊,转头望向西边天空。 清渠似乎知道闫明朝心里在想什么,沉声应道:“没错,就是他。” 张小卒好奇问道:“他是谁?” 清渠道:“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西边天空突然黑了。 这个“黑”来得突兀且快,初见时还在遥远的西方天际,眨眼间就来到了面前,且覆盖了整个西边天空。 一眼望去,就像西边的世界突然进入了黑夜一样。 可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空,连正午都没到,离天黑时间还远得很。 张小卒望着眼前这诡异的黑夜,心头惊颤,只觉黑夜里弥漫着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一旦被其笼罩,生命就会被剥夺。 眼看黑夜压顶,就要把道门吞没,众人全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不过黑夜突然在诛仙大阵面前停了下来。 众人见状不禁松了口气。 黑夜里突然传出一个空洞的声音:“接着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声音虽然空洞没有感情,可是却充满了戏谑之意。 清渠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回道:“到家了还跑什么,您要不要下来喝口茶?上次极乐天尊来做客,直夸我们道门的茶好喝,临走还带了不少呢。” “呵呵…” 伴着一声听上去像骂人的空洞笑声,一个鬼面黑袍人从黑夜里走了出来,盯着诛仙大阵问道:“极乐老儿就是被此阵伤的吗?” 这鬼面黑袍人不是别人,正是死亡天尊。 他从极西之地一路追杀清渠至此,历时一个多月,却没能把清渠拿下,只在清渠身上留下几道伤痕。 可是他也被清渠的剑划伤了。 路上清渠曾五次主动停下来和他激战,他从清渠的剑气里感受到了天尊境的力量法则,这真切地告诉他清渠确实已经触摸到了天尊境的门槛。 虽然清渠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没有他在清渠身上留下的厉害,但已经可以说明一个问题,清渠的剑有伤及他性命可能,只要一个疏忽大意,这些小伤口就可能变成致命之伤。 “当然不是。”清渠睁眼说瞎话道,“这小小的阵法怎可能伤得了极乐天尊,他老人家是耍刀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砍伤了。” 死亡天尊道:“把‘耍刀’换成‘耍剑’会不会好一点?” 清渠一拍大腿,叫道:“被您说着了,他老人家就是耍剑把自己耍没了的,所以您可千万别耍剑。” 死亡天尊冷哼道:“放心,本尊不用剑,倒是你,在本尊面前耍了一路的剑,还要接着耍吗?真要伤到了自己,那可不好。” “……”清渠突然不想说话了,悄悄地把手里的桃夭剑送进了虚空空间。 死亡天尊道:“茶本尊就不下去喝了,把九幽泉交出来,再回答本尊一个问题,本尊立刻就走,否则本尊会让你体验一下被死亡笼罩是什么滋味,千万不要以为躲在大阵里不出来就是安全的。” 清渠道:“晚辈不是说了嘛,九幽泉可以给您,但是要拿修炼资源交换。” 死亡天尊道:“什么修炼资源能比得上本天尊亲自帮你印证大道珍贵,你当真以为本尊看不出你在打什么主意吗?” “嘿嘿,被您瞧出来了吗?”清渠嘿笑道。 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 言多必失 清渠之所以被死亡天尊追杀到家里还很高兴,自然不是像张小卒猜想的那样,中毒了,而是因为被死亡天尊追杀的这一路上,他多次借助和死亡天尊的激烈厮杀把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参悟的剑道印证了一下。 这也是他多次主动停下来和死亡天尊干架的原因。 他从得到修复的桃夭剑到窥视金门里的天尊大道,心里堆积了颇多感悟,可是同齐自律和苏玥等人的战斗,由于对手太弱,无法让他的感悟得到很好的印证,所以缺少一个强大的对手。 而死亡天尊的出现恰满足了他的需求。 所以即便重伤,即便被追杀得惶惶如丧家之犬,他心里依然高兴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死亡天尊竟然早就识破了他的意图。 “天尊,实话跟您说了吧,九幽泉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九幽泉了。”清渠道。 “你对九幽泉做了什么?”死亡天尊的气息突然变得阴沉,还以为清渠把九幽泉给毁了。 他身后的黑夜突然朝道门倾倒笼罩下来。 清渠连忙摆手道:“您别激动,九幽泉完好无损,其本身的功效没有任何变化,晚辈只是在它身上增加了一个功效,而这个功效价值一万颗圣皇丹。” 张小卒闻言心脏顿时怦怦怦地猛跳起来。 一万颗圣皇丹,让他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了。 闫明朝却是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想死?”死亡天尊喝道。 清渠表情一僵,干笑道:“可能不值一万,但是五千颗圣皇丹肯定能值。” 张小卒:…… 这才知道清渠是在漫天要价。 害他空欢喜一场。 “本尊觉得你真是想死了。”死亡天尊沉声道。 “呵呵,其实吧,友情价四千颗也行。” “哼!” “三千颗,不能再低了。” “呵…” “两千颗,再低可真就是欺负人了。” “咳…” “一千颗,真不能再低了。” “别紧张,本尊就是单纯地咳嗽一声。” “那重来,两千颗。” “……” 张小卒等人不禁无语,心说这也太没底线了。 他们只觉此时此刻清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骗子的味道。 像这样一口一个价地往下掉,都不用想,肯定是坑人的假货,给他一个铜板都觉得亏。 “这个新功效绝对值一千颗圣皇丹,我绝对不骗您,不信您问闫大宗师。”清渠总算守住了一千的底线,并把闫明朝搬出来作证。 闫明朝见死亡天尊看向自己,于是向前走了两步,躬身行礼道:“琳琅阁闫明朝,参见死亡天尊。” “他说的是真的?”死亡天尊问道。 闫明朝点头道:“老朽有幸感受了一下被清渠上人改造的九幽泉,新增的功效确实值一千颗圣皇丹。” 死亡天尊冷笑道:“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闫明朝:…… 死亡天尊的目光突然转向张小卒。 “咯噔!” 张小卒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只觉死亡天尊的目光好似能洞穿他的灵魂,窥视他心中所有的秘密,慌忙转移视线,不敢和死亡天尊对视。 可是让他惊吓的是,无论他把视线转向哪个方向,都无法躲开被死亡天尊直视的压迫感。 这是因为死亡天尊看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神魂。 “白月夜是你杀的?”死亡天尊盯着张小卒问道。 “是。”张小卒从闫明朝嘴里得知死亡天尊有望见生死的能力,心知否认也无用,遂点头承认,并大胆地直视死亡天尊的眼睛,说道:“是他先设下陷阱想伏杀我,结果被我反杀死的,怪不得我。” “白骨上人也是被你杀的?”死亡天尊又问道。 “不是。”张小卒摇头否认,“他被我用道祖的一记杀招毁了肉身伤了神魂,然后逃走了。他死了么,不知道是被谁杀死的?” 他也想知道白骨上人是被谁杀死的。 如果死亡天尊用他的能力望见了杀死白骨上人的凶手,并讲出来,那他就能知道丹炉里藏的那双眼睛是谁了。 他不想把丹炉的秘密透露给死亡天尊,不然就可以拿出丹炉直接问了。 死亡天尊盯着张小卒看了一会,觉得张小卒不像撒谎,转而问道:“你们是在哪里发生战斗的?白骨上人向哪个方向逃走的?” “北边伏戎山脉,白骨上人向西逃走了。”张小卒半真半假地回道。 “本尊希望你没有说谎。”死亡天尊道。 “当然,道门弟子向来以真诚待人,从不说谎。”张小卒字正腔圆,铿锵有力道。 死亡天尊突然气息一凝,沉声道:“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本尊是信你的,可现在本尊不信你了。” 张小卒:…… 几个意思? 怎么就突然不相信了? 难道道门弟子非常爱撒谎吗? 清渠忽然转头用他那凹陷的眼窝子“瞪”了张小卒一眼,低声训斥道:“记住,言多必失!” 张小卒:…… 我言多啥了? 不就是顺带着夸了道门弟子一句吗? 夸一夸自家人也有罪吗? 清渠似是读懂了张小卒无辜的眼神,忽然幽幽叹息了声。 这一声叹息饱含沧桑,张小卒一时间难明其意。 但有一点他已经搞明白了,那就是道门弟子早已丧失了做人的诚信,起码对死亡天尊来说是这样的。 于是他连忙看向死亡天尊说道:“我是新入门的,还没有被他们污染,您完全可以相信我的话。” 此言一出,登时招来了道门上下所有人的白眼。 死亡天尊盯着张小卒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突然转移话题问道:“你的命值一千颗圣皇丹吗?” 张小卒回道:“我的命是无价的。” “无价的更好。”死亡天尊点点头,道:“白月夜是本尊重点栽培的弟子,不论他有没有错,你杀了他,就得给他偿命。另外,白骨上人虽然不是你杀的,但是你伤了他的神魂,让他的战力大减,害他惨死在别人手里,也当偿命。你觉得本尊要是铁了心杀你,你有几成存货的希望?” 张小卒沉声道:“除非我躲在道门里不出来,否则必死。” “错!”死亡天尊朝张小卒晃了晃手指,道:“若本尊铁了心要杀你,别说这小小的杀阵,就算道祖在这里,也保不住你的小命。本尊可是死亡天尊,掌管万物生灵的生与死!” 说完,他突然抬起白得瘆人的右手,张开五指,做了一个朝张小卒虚抓的动作。 随着他五指的缓缓抓拢,张小卒的心脏突然感受到一股挤压力,好像真被死亡天尊的手抓住了一般。 第一千八百六十九章 便宜师叔 死亡天尊右手五指突然猛地抓拢。 吱! 张小卒的心脏骤然一缩,感觉要被抓爆了,疼得他闷哼一声。 他发现真的有一只手出现在他的胸腔里,正紧紧地攥着他的心脏。 与死亡天尊那白得瘆人的右手不同,这只手黑的诡异,似乎是世间最黑的黑色,张小卒的神识刚一落在上面就陷了进去。 张小卒立刻催动力量抵抗这只黑手,可是力量刚一碰到它,竟也陷了进去。 这只手就像一个漆黑的黑洞,可以吞噬万物。 铮! 突然一声剑鸣,清渠拔出桃夭剑朝死亡天尊斩了一剑。 这一剑似是斩断了死亡天尊和攥住张小卒心脏的黑手的联系,那黑手突然溃散,然后消失在张小卒的胸腔里。 怦怦怦! 张小卒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死亡天尊放下右手,道:“本尊能抓你的心,就能抓你的神魂,在清渠出剑之前,本尊有绝对信心将其抓爆,你觉得呢?” 张小卒惊骇地点点头。 他根本不知道死亡天尊的力量是如何进入自己体内的,且根本无力抵抗死亡天尊的力量,诛仙大阵都挡不住死亡天尊的力量,若没有清渠的保护,他只能任由死亡天尊宰割。 “死亡天尊的黑冥之力可以望见生死,在他的黑冥之力的笼罩范围内,不论是活的生命体,还是死亡的尸体,他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黑冥之力出现在目标体内。” 闫明朝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这么变态!”张小卒闻言吓了一跳,问道:“黑冥之力的笼罩范围是多大?” “他神识所能覆盖的区域便是黑冥之力笼罩的范围,也就方圆几千里吧。”闫明朝道。 “……”张小卒不禁无语。 闫明朝继续说道:“对付他的黑冥之力有两种办法,一种就是像清渠上人这般,以强大的力量直接抗击,另一种就是用太初元始之力抗衡。” 张小卒眼前不由一亮。 却听闫明朝接着说道:“不过你的太初元始之力太弱,暂时应该对抗不了他的黑冥之力。” 张小卒刚刚亮起的眼神又一下黯淡了下去。 死亡天尊盯着张小卒说道:“本尊杀你易如反掌,是也不是?”憾凊箼 “是。”张小卒应道。 “所以你的命是本尊的,现在本尊要用你的命换九幽泉,换得到吗?如果换不到,那你的命对本尊而言就无用了。” 言下之意就是清渠不把九幽泉给他,他就要杀了张小卒。 张小卒摇头道:“纠正您一下,您杀我易如反掌是不错,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是您的。九幽泉您想要回去,给您便是。大师兄,把九幽泉给我一下。” 清渠伸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九幽泉,扔给了张小卒,然后看向死亡天尊道:“一千颗圣皇丹送您一件绝世宝贝您不要,您觉得自己赚了,实则亏大发了。” 他知道张小卒想干什么。 “呵呵…”死亡天尊回以冷笑。 闫明朝也知道张小卒要干什么,不禁望着九幽泉摇头惋惜道:“可惜了。” 恶鬼面具下,死亡天尊的神情微变,闫明朝的叹息声让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即将失去一件重宝,当即对张小卒出声警告道:“小子,你要是敢毁九幽泉,本尊绝对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您多虑了。”张小卒笑了笑,右手在九幽泉上一抹,然后抬手一掷,将九幽泉扔向死亡天尊。 死亡天尊伸手接住九幽泉,见九幽泉没有一点损坏,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下一刻他的神色骤然一惊,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九幽泉。 九幽泉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让他惊在原地。 张小卒出声问道:“请问天尊,它的新功效值一千颗圣皇丹吗?” 死亡天尊震惊地看向张小卒,问道:“是你给它加持上去的?” 张小卒没有立刻回答死亡天尊的问题,而是缓缓举起右手,等了大概十息的时间,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指,这才开口回道:“不是。” 死亡天尊突然低头看向手中的九幽泉,紧接着又看向张小卒,沉声问道:“你消除了它的力量?” 张小卒问道:“九幽泉已经完好地物归原主,天尊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死亡天尊瞧着张小卒嘴角扬起的得意笑容,心里不禁来气。 他知道张小卒是故意让他感受到九幽泉上的神魂滋养之力,等他知道九幽泉的新功效何其珍贵之后,再当着他的面把新功效消除掉,让他心痛后悔,看他的好戏。 这显然是对他刚才那番恐吓的报复。 “哼!”死亡天尊冷哼一声,道:“只是多了一点神魂滋养之力罢了,就想敲诈本尊一千颗圣皇丹,你们道门是穷疯了吗?” “死鸭子嘴硬。”张小卒嘀咕道。 他的声音虽小,但死亡天尊耳力超群,自然听得见。 恶鬼面具下,死亡天尊的嘴角狠抽了一下,强忍着一巴掌拍死张小卒的冲动,收起九幽泉,嗡声说道:“本尊远道而来,你道门就是这么待客的吗?茶水都不给客人喝一口。” 说完竟一步从空中迈了下来,无视清渠和张小卒等人,径自向灵官殿走去。 随着他一步踏入灵官殿的门槛,笼罩西边天空的黑夜突然消散。 清渠望着死亡天尊的背影愕然片刻,而后苦笑摇头,收起桃夭剑,撤去诛仙剑阵,然后朝陆无涯等道门弟子摆了摆手,道:“危险解除,散了散了。” 陆无涯等不禁暗松一口气。 虽然有清渠挑大梁,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实在不愿意面对天尊境,精神上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灵官殿里,浑身鬼气缭绕地死亡天尊,正在给道门的祖师爷神像上香。 而且动作还非常恭敬虔诚。 这一幕看上去莫名诡异,但谁也不敢说什么。 “牛鼻子老道呢?” 死亡天尊上完香,转身看向清渠问道。 “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清渠回道。 死亡天尊摇了摇头,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说完抬手朝清渠一扫,帮清渠驱散了伤口上的鬼气。 清渠躬身道谢。 死亡天尊微微颔首,而后看向张小卒,问道:“如果本尊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青云榜上的那个来自九洲大陆的张大用,道祖的第三个亲传弟子,还拜在了闫明朝的门下。” “正是晚辈。”张小卒应了声。 死亡天尊态度的忽然转变,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应对。 死亡天尊看着张小卒说道:“本尊和道祖是故交好友,曾经有一段时间还同门学艺过,所以按辈分算,你应该喊本尊一声师叔。” 张小卒错愕地看向清渠。 清渠朝他点了下头,证实死亡天尊所言非虚。 “师叔。”张小卒连忙朝死亡天尊行了一礼。 死亡天尊点点头,然后顺手拿出了九幽泉,若无其事地递到张小卒面前,非常自然地说道:“好师侄,帮师叔给它加持上神魂滋养之力。” 张小卒愕然无语地看着死亡天尊,好想伸手扯掉他的面具,丈量一下他的脸皮厚度。 “师叔,我不——” “别说你不会,本尊对你在九洲大陆的事迹多少有点了解。” 张小卒刚要拒绝,就被死亡天尊把话堵上了。 死亡天尊得知白骨上人的死讯后,曾去死人窟询问过白月夜的父亲白昊苍,而白月夜摄取过雷止戈的记忆,对白昊苍讲了很多,所以白昊苍在给死亡天尊讲述时,有提起过张小卒和他的能力。 在雷止戈的记忆里,张小卒占据了一个重要角色,所以摄取他的记忆,可以得到很多关于张小卒的信息。 “哎哟——”张小卒急中生智,突然抱着肚子喊疼道:“人有三急,我去一趟茅坑。” “一千颗圣皇丹,给你。”死亡天尊道。 张小卒看了眼清渠,见清渠低头不说话,于是继续抱着肚子龇牙咧嘴道:“师叔,我真肚子疼。” “两千颗圣皇丹,不能再多了。” “哎哟——” “三千颗,再多就是欺负人了。” “……” 这一幕张小卒似曾相识。 (5章,打卡第8天。) 第一千八百七十章 超凡雷劫 “差不多就行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死亡天尊见张小卒还抱着肚子,声音低沉了下去。 张小卒用眼角余光瞄了清渠一眼,见清渠仍然低着头不吭声,似乎对死亡天尊出的价格还不满意,他心里不禁泛起嘀咕,觉得三千颗圣皇丹已经够高了,再往上加价可能会让死亡天尊翻脸。 想了想,觉得三千颗圣皇丹确实不低了,便决定答应下来,于是故作惊讶道:“奇怪,我这肚子突然不疼了。” 死亡天尊立刻把九幽泉往张小卒手里一塞,催促道:“那就快点帮本尊把它加持上。” 闫明朝出声道:“加持此物会引来苍天之怒,降下毁灭神雷,对范围内的逆天存在无差别攻击,你们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加持吧。” “是吗?那就跟本尊走。”死亡天尊突然伸手抓住张小卒的肩膀,随即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在原地。 叶明月吓了一跳,惊慌地看向清渠喊道:“大师兄,小卒被他抓走了,怎么办?” 清渠摆摆手,道:“放心,不会有危险,我去看看。” 说罢,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 “这里应该就是伏戎山脉了吧?” 死亡天尊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把张小卒带到了伏戎山脉。 他把神识覆盖整个山脉,立刻便找到了张小卒和白骨上人战斗的位置,因为那里还残留着鬼族的气息,随即一个闪身,带着张小卒出现在战场的中心。 也就是张小卒炼化白骨上人神魂的位置。 “这就是你和白骨上人战斗的位置吧,他往哪边逃的?那边吗?” 死亡天尊松开张小卒的肩膀,伸手指了指西边。 “是的。” 张小卒神色镇定地答道。 可他心里却吓得直突突,生怕被死亡天尊识破谎言。 “大师兄,救命啊!” 张小卒强壮镇定,不敢露怯,只能在心里急切地向清渠呼救。 死亡天尊向西眺望了会,自语道:“那边是柳家堡的方向,莫非他是被柳家堡的人镇压了?” 张小卒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死亡天尊这句话给他透露了几点信息。 首先,死亡天尊肯定是通过黑冥之力望见了杀死白骨上人的凶手。 其次,死亡天尊极可能认识这个凶手。 第三,凶手似乎正在被镇压着。 张小卒把这三点总结成一点:死亡天尊认识镇压在丹炉里的那双眼睛,并且看样子想找到他。 “师叔,白骨上人是被谁杀的?”张小卒试探性地问道。 死亡天尊突然转头看向张小卒,藏在恶鬼面具下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刀子般锐利的寒芒,冷声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是。”张小卒连忙惶恐点头。 只感觉死亡天尊的目光像是死亡视线,被他盯上了就感觉自己随时会被杀死,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不受控制地就涌了上来,神魂吓得瑟瑟发抖,压都压不住。 直到死亡天尊收回视线,张小卒才松了口气,涌上心头的恐惧慢慢消退,心里暗暗琢磨道:“他不想让人知道杀死白骨上人的凶手的身份,可见此凶手的身份非同寻常,如果我跟他说了丹炉的秘密,那他一定会把我的丹炉抢走。” 如此一想,他更不可能把丹炉的秘密告诉死亡天尊了。 “这里没人,开始吧。”死亡天尊说道。 张小卒微微皱眉,嘴唇动了动,看向死亡天尊,想说什么。 “怎么,怕本尊付不起钱吗?”死亡天尊洞悉了张小卒的想法。 “怎么会?您是堂堂死亡天尊,三千颗圣皇丹对您来说就是松松手指缝的小问题。”张小卒堆起笑脸恭维道。 说完,把九幽泉托在左掌上,右手食中二指祭出道、鬼融合之力,给九幽泉加持上了静心养神符。 轰隆隆! 静心养神符刚一运转,雷劫立刻涌来。 乌压压的雷云转眼间就把方圆百里覆盖了。 “给您。” 张小卒连忙把九幽泉递给死亡天尊,然后远离雷劫中心。 死亡天尊接过九幽泉,感受到上面的神魂滋养之力,顿时满意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可惜没把另外几块一起带来,让你一并加持上。” 咔! 一道银雷当头劈落。 死亡天尊就那么拿着九幽泉,不做任何抵抗。 咔! 另一边,一道黑雷在张小卒头顶劈落。 张小卒吓得呼吸一窒。 之前遭遇的两次雷劫,都是到最后才会出现黑雷,可这次竟然一上来就是可怕的黑雷,让他尾椎骨冒起了一股寒气,不敢去想最后一道天雷有多恐怖。 害怕归害怕,他的动作一点不敢慢,迎着黑雷一拳轰了出去。 轰! 胳膊粗的黑雷竟被他一拳轰爆了。 “咦~” 远处,死亡天尊望着张小卒惊噫了声,被张小卒的一拳之威稍稍震惊到了。 咔! 第二道天雷紧接着落下,由胳膊粗长到了大腿粗。 “去你的吧!” 张小卒猛地探出双手,一把抱住了大腿粗的黑雷,将其砸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峰。 轰咔! 轰隆隆! 那座千丈高的山峰直接被黑雷拦腰斩断,上半截山峰砸落地面,震得整个伏戎山脉都剧烈颤了几颤。 “王八蛋!” 张小卒心里突然咒骂了句。 因为他发现死亡天尊的头顶只有九幽泉的雷劫落下,却不见有死亡天尊的雷劫落下,联想到自己的雷劫莫名增强了不知多少倍,不禁猜测可能是死亡天尊暗中搞鬼,把他的雷劫转移到了自己的头上。 咔! 咔! …… 雷劫并没有因为张小卒的咒骂而慢下来。 最后一道黑雷长到了磨盘粗,从厚重的雷云里钻出来,就像一头黑色的怒龙,恶狠狠地扑向张小卒。 那黑到发亮的光芒里竟透着一点妖异的蓝光。 张小卒早已准备多时,瞅准时机大口一张,把黑雷吞进了战门空间。 在第一道雷劫落下时,他就在暗暗盘算如何把最后一道天雷镇压储存,所以抵抗前八道天雷的同时,他的战门空间里已经布下一座镇压大阵。 轰隆! 磨盘粗的黑雷搅得张小卒战门空间剧烈颤抖,不过很快就被大阵强行镇压了下去。 滋滋滋-- 伴随黑雷而至的雷电之力在张小卒身上乱窜。 砰! 张小卒双臂一震便把身上的雷电之力震散了。 “小子,不错嘛。区区阳圣境竟然招来了超凡境的雷劫,看来你小子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啊。” 死亡天尊走上前来说道。 张小卒眼角抽搐,不知道死亡天尊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第一千八百七十一章 看我眼色 “您怎么没有受到雷劫影响?” 张小卒打量着死亡天尊狐疑地问道。 “本尊早已跳出天道之外,不受天道制约,雷劫自然不会找本尊。” 死亡天尊答道。 “是吗?”张小卒目光闪烁,深表怀疑。 “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是怀疑本尊把雷劫转移到你身上了?”死亡天尊从张小卒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意思。 “我的雷劫不知道什么原因,比上次强了很多倍。”张小卒没有正面回答。 “小子,别搞笑,真要是本尊的雷劫落下来,你扛得住吗?”死亡天尊嗤笑道。 “反正我的雷劫莫名其妙地变强了。”张小卒嗡声说道,仍然怀疑是死亡天尊搞的鬼。 “那是你逆天的事干多了。”死亡天尊道。 “什么意思?” “就比如说这九幽泉,当它具备多重逆天功效时,它引来的雷劫就会成倍增强,明白了吗?” “是这样的吗?” 张小卒抬手摸了摸眉心,猜测是不是修炼出天选之力的原因让雷劫变强了。 死亡天尊抬头望了眼头顶上空正在消散的雷云,说道:“依本尊看,你的雷劫就算再强一倍也伤不到你,你管它变强还是变弱了呢,徒增烦恼。” 张小卒道:“知道原因总是好的,省得哪天莫名其妙地死在雷劫下。” 死亡天尊从空中收回视线,朝张小卒摆手道:“那你慢慢思考吧,本尊还有事,先走一步。” “您慢走——不对,等一下,您还没付钱呢。”张小卒急忙叫住死亡天尊。 “看本尊这记性,差点给忘了。” 张小卒心说:“你不是忘了,你是想赖账。还好我反应快,没让你得逞。” 死亡天尊抬手伸进虚空空间,悉悉索索摸了半天,在张小卒错愕不解地目光注视下,掏出了笔纸墨三样东西。 然后提笔蘸墨,在纸上刷刷刷写了几行字。 张小卒望着跃然于纸上的字愣在当场,死亡天尊竟然给他写了一张欠条。 死亡天尊收起笔墨,把欠条塞进张小卒手里,说道:“本尊身上没带那么多圣皇丹,先给你打个欠条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北琼找本尊要。放心吧,本尊保证不会赖账。” 说完还对着张小卒的胸口拍了拍,一副让张小卒放一百个心的表情。 张小卒表情僵硬,大脑呆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有想过死亡天尊可能会赖账,可是万万想不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赖账。 可是明知死亡天尊是在打白条,他也只能含泪收下,不敢说个“不”字。 因为他已经想到死亡天尊肯定已经做好了发飙的准备,只要他敢拒绝这张欠条,或是出声质疑这张欠条的效用,死亡天尊立刻就会以他藐视天尊威信对他发飙,然后顺理成章的赖账。 望着死亡天尊离去的背影,许久张小卒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看向手里的借条。 “咳…”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清渠姗姗来迟。 张小卒转身看向清渠,欲哭无泪道:“我被死亡天尊戏耍了,他竟然给我写了一张欠条,明摆着是想赖账。” “哎——”清渠幽幽叹了口气,道:“你就不应该答应他的,没看我一直都没出声吗,就知道他说的话不可信,让你别答应,谁知道你没经得住诱惑。” “啊~?”张小卒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郁闷道:“我还以为你不说话是让我——让我继续加价呢?” 清渠闻言一愣,道:“你没看见我给你使的眼色吗?” 张小卒闻言表情瞬间僵硬,盯着清渠一双凹陷的眼窝,额头上不禁冒起了黑线。 清渠不自知地问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张小卒强忍着给清渠的眼睛来两拳的冲动,咬牙说道:“大师兄,你瞎了。” 清渠眉头猛地一皱,沉声道:“好好说话,不准骂人。” “——”张小卒气结,一字一句道:“我说你的眼瞎了!” “干!你的眼才瞎了!”清渠怒骂道,可是话刚骂出口突然神色一怔反应了过来,不禁摸着鼻尖讪笑道:“哈哈,忘记了,我的眼确实瞎了。” “所以你是怎么向我使眼色的?”张小卒头冒黑线地问道。 “——”清渠沉默片刻,突然抬头望向天空,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道:“今天天气真好。” “哎——”张小卒长叹一声,低头看向手里的欠条,问道:“大师兄,你说我真要拿着欠条去北琼找他要钱,他能给吗?” 清渠问道:“你觉得天尊会打欠条吗?” 张小卒摇摇头。 “没有人认为天尊会打欠条,所以这张欠条就是假的,你拿一张假欠条跑去鬼族讹死亡天尊的钱,你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清渠问道。 “我——”张小卒气结,望向死亡天尊离去的方向愤怒喊道:“堂堂天尊竟然写欠条,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干他娘,这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气得抬手就想把欠条撕个稀巴烂,可刚要撕又停下了动作,反而把欠条折好收进了虚空空间,咬牙切齿道:“今后见他一次我就把欠条拿出来奚落他一次,看他脸往哪儿放。” 清渠道:“对他来说这都不是事,因为他常年以面具遮面,天外天就没人见过他的脸,甚至都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你觉得他会在意丢脸吗?” “——”张小卒不禁无语,转而好奇问道:“师尊也没见过他的脸吗?” “没有。” “他们不是在一起学艺过吗?” “师尊说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带着面具了。” “这家伙肯定长得奇丑无比,没脸见人。”张小卒恶意猜测道。 “我猜也是。”清渠笑了笑,道:“走,回去吧。” “不急。”张小卒摇头道。 “有事?” “我刚晋升阳圣境,力量尚不敦实,有许多地方需要琢磨改进,想以实战来印证,大师兄,你能不能陪我练练?正好这里荒无人烟,也不怕打坏了什么。”张小卒请求道。 “没问题。”清渠爽快应下。 “咳——” 西边天空突然传来一道轻咳声,只见死亡天尊去而复返。 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干笑问道:“师叔,您——您还没走?” “哼!”死亡天尊冷哼道,“本尊要是走了,就听不到有人说本尊不干人事,还说本尊丑得不敢见人了。听说你在找陪练,这差事本尊最会了,来,本尊陪你练练。” 他之所以没走,自然不是留下来听墙根,而是看看张小卒是不是在骗他,别等他拿着九幽泉离开后,张小卒就把上面的加持之力给废除了。 结果听到了张小卒在背后骂他。 “不不不,哪敢劳您大驾。”张小卒头摇得像拨浪鼓,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道:“我让我大师兄陪——陪——大师兄,你去哪?” 望着逃也似离开的清渠,他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要下雨了,我回去收一下衣服。”清渠头也不回地回道。 一句话说完,人已经到了十里之外。 “你刚才不还说今天天气不错嘛!”张小卒欲哭无泪。 大师兄清渠的形象在他心里轰然崩塌。 “开始吧。” “师叔,要下雨了,您看能不能——” 砰! 死亡天尊一拳轰在张小卒的脸上,打断了他的废话。 第一千八百七十二章 让本尊再踢你一脚 轰轰轰! 一连十多天,伏戎山脉里尘烟四起,轰鸣声不断。 一座又一座山峰相继倒在了张小卒的肉弹冲击下。 何谓肉弹冲击? 就是死亡天尊一拳打在他身上,他承受不住死亡天尊的力量冲击,身体便化作肉弹从天空栽落,狠狠地摔在山峰上。 死亡天尊每一次出手,非但能精准地掌控张小卒摔落的地点,还能控制他是脸着地,还是屁股着地。 把一座山峰轰平,然后再转战下一座山峰。 十多天时间下来,伏戎山脉消失了十六座千丈高峰,多了一大片乱石岗。 张小卒的凄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八千八百八十八!” 死亡天尊嘴里念了一个数字,然后一拳轰向张小卒。 这是他打张小卒的第八千八百八十八拳。 “吼!” 张小卒肿胀的嘴巴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不闪不躲,轰出一拳正面刚了上去。 轰! 双拳碰撞,两人的力量仿如一股股电流般激烈碰撞,撕裂了周围的空间。 死亡天尊这一拳的力量比他第一天轰张小卒第一拳的力量强了一倍不止,而第一天的第一拳张小卒连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被他一拳轰飞,可眼下这强了一倍不止的一拳,张小卒竟踏定了双脚,能和他对峙了。 张小卒的战力精进如飞。 这十多天时间,死亡天尊一边享受着暴虐张小卒的快感,一边暗暗咋舌于张小卒的成长速度。 张小卒的战力提升之快甚至让死亡天尊生出了一种错觉,觉得如果一直陪张小卒打下去,张小卒就会没有上限地一直成长,直至追上他,甚至是反超他。 “还在增长吗?真就没有上限吗?” 感受着张小卒拳头上喷涌的力量,死亡天尊又一次心惊。 砰! 突然,张小卒竟顶着他的拳头向前踏出了一步。 “啊--” 张小卒怒目圆睁,满面狰狞,糟乱的头发在风中狂舞,状若疯狂地咆哮怒吼。 他全身肌肉和青筋都高高鼓起,力量如开闸泄洪的洪水,从九座战门里奔涌而出,齐齐涌向右拳。 “给我破!” 张小卒狂吼一声,右臂猛地向前挺进,拳头携带着狂暴的力量怼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死亡天尊竟被张小卒这一拳怼退了数十丈远。 “果然!” 张小卒青紫红肿的眼睛里射出两道激动的光芒。 他对力量法则的改进在这一拳里得到了印证。 死亡天尊看了眼自己的右拳,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张小卒的力量,他敏锐察觉到了张小卒的力量法则发生了改变,心中禁不住暗惊道:“能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不断地推衍改进力量法则,这是个什么怪物?” 嘎嘣! 张小卒往嘴里扔了一颗圣皇丹补充战力。 他穷的只剩下圣皇丹了。 什么通玄丹、百悟丹、圣元丹、圣王·丹都被他突破阳圣境的时候耗光了。 圣皇丹也只剩下两百多颗。 轰! 圣皇丹下肚,张小卒的力量瞬间高涨起来。 他攥了攥拳头,踢了踢脚,扭了扭腰,看向死亡天尊,扬起嘴角笑道:“您需要把力量再往上提一截了,不然可压不住我了。” 话音一落,他的身体嗖的化作一道光影扑向死亡天尊。 “给你脸了。” 死亡天尊冷哼了声。 砰砰砰! 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拳脚交错,见招拆招,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死亡天尊的体术战技竟丝毫不弱于张小卒。 这也是让张小卒较为惊喜的一点。 这十多天的战斗,死亡天尊非但助他印证了力量法则,还帮他印证了体术战技。憾凊箼 高级体术战技的对战,最能检验出体术战技存在的缺陷。 “这小子能在战斗中敏锐地捕捉到自己战技的不足,然后快速予以完善,并使其完美的契合自己的力量法则,他的体术战技已经达到至臻之境,想在体术战技上压他一头,连本尊都做不到。” “他的力量法则又强大了很多,以本尊现在的力量确实已经压不住他了。” “他的战力已经逼近皇圣境后期,甚至是圆满。” “还能继续提升吗?” 死亡天尊一边战斗,一边暗暗思忖。 “看掌!” 张小卒突然大喝一声,一掌从正面拍向死亡天尊。 死亡天尊上身微侧,避开了这一掌,同时以掌刀斩向张小卒的右肋。 砰! 正中张小卒的肋下。 死亡天尊一击得手然而却神色微怔,因为在他看来张小卒完全有能力化解这一招。 第一千八百七十三章 圈圈咒语 砰! 死亡天尊一脚把张小卒的脑袋踹进了乱石堆里,然后喃喃自语道:“八千八百八十八脚,呼,舒服了。” 张小卒泪流满面。 他本以为趴在地上装死不起来就行,谁知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死亡天尊一边拍打黑袍上的灰尘,一边冲张小卒说道:“本尊陪你练了十多天,马上要走了,你不说几句感谢的话吗?” 张小卒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气晕过去。 “算了,不跟你这个没有礼貌的小辈计较了。” “——” “对了,下次有这种好差事,记得还叫本尊。” “——” 死亡天尊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张小卒阴沉着脸坐起身,伸手捡了截木棍,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一个、两个、三个—— 一连画了十八个。 “哈哈,小师弟,练得如何,是不是收获颇丰?” 清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张小卒抬头瞥了清渠一眼,然后拿起木棍在地上添了一个圈。 “小师弟,你在画什么?” 清渠走到近前,看着张小卒画的一窝圈圈不解问道。 “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一种符咒。” 张小卒答道。 “符咒?”清渠微微皱眉,观察着地上的圈圈认真思索起来,而后疑惑地摇头道:“恕师兄我眼拙,看不出此符咒的作用。” 张小卒丢掉木棍,站起身拍了拍破烂的衣衫,理了理糟乱的头发,一边用古仙之力滋养鼻青脸肿的脑袋,一边讲解道:“此符咒配上特定的咒语可以给予某些人的祖上送去美好的祝福。” “怎样的咒语?” “我祝你祖宗十八代福寿安康!”张小卒咬着牙缓缓说道。 “我叉!”清渠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哪里是送祝福,分明是在骂人。 想到之前张小卒看到他来了后,又捡起木棍在地上添了一个圈的举动,当即头冒黑线,说道:“小师弟,我觉得你的力量法则和体术战技还不够完美,让师兄我再陪你练一练吧。” 说完就开始撸袖子。 张小卒吓得连连后退,急声喊道:“我已经练好了,不需要再练了。你——你别过来啊,你要是敢打我,信不信我告诉师尊?” “嘿,你还敢告状?告诉你,本大爷这辈子最恨告状的小人了,上次你二师兄告状,被我一拳打掉了两颗门牙。”清渠撸起袖子,朝张小卒晃了晃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张小卒表情一苦,冲清渠作礼讨饶道:“大师兄,我错了,我保证今后再也不画你的圈圈了。” 清渠闻言脸色一黑,气道:“老子叉叉你个圈圈,你最后那个圈还真是给老子画的啊,看打!” 嗡! 清渠刚举起拳头,地面突然颤了一下,他停下动作,疑惑地望向震颤传来的方向。 张小卒连忙指着西边转移话题道:“那边有人在打架,走,过去看看。” 说完就逃也似地朝西边飞去。 嗡嗡! 过了大概十多息的时间,地面又颤了一下。 清渠一边跟着张小卒朝西飞,一边把神识向西延伸到最大距离,但是没有看到打架的人,心里思忖道:“感觉地面震颤的源头离这里极远,如果真是有人战斗造成的,那战斗的动静必然极大,至少也得是超凡级别的对碰。那边是柳家堡的方向,莫非——” 思念及此,清渠心头突然咯噔一声,心惊道:“不会吧?” “小师弟,走!” 清渠祭出了桃夭剑,追上张小卒,将其拽到剑上,随即御剑向着柳家堡的方向疾速飞去。 “好快!” 张小卒站在桃夭剑上,感受着身旁两侧扭曲的时空,不禁咋舌震惊,心道:“这速度比奔雷扣还快,怪不得柳向荣、苏玥、齐自律之流全都躲不开大师兄的剑。” 见清渠突然如此着急赶路,忍不住好奇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清渠道:“我从死亡天尊口中得到一个消息,他说万祖天尊正带着巨人一族从北琼杀来,准备进攻柳家堡,算时间也差不多是开打的时候了。” 张小卒闻言大吃一惊,惊愕道:“你是说刚刚地面的颤动是巨人一族和柳家堡大战造成的?” 清渠点头道:“有可能。震动是从柳家堡所在的方向传来的,现在仍在震动,可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震动的源头,也没有望见前方有能量波动之类的动静,可见震动的源头极远极远,已经超出了超凡境战斗所能造成的动静。” “也就是说——”张小卒震惊地咽了口唾沫,“万祖天尊和极乐天尊打起来了?” 清渠皱了皱眉,摇头道:“暂未可知。” 张小卒想象两位天尊的战斗画面,不禁陷入到震撼当中。 清渠突然开口说道:“小师弟,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我把一颗火麒麟丹给逍遥天尊了。” “啊?”张小卒正沉浸在天尊大战的震惊中,乍一听见清渠的话,无意识地啊了一声,待反应过来后,忙说道:“那颗火麒麟丹是你的,你给谁都行。” 清渠解释道:“柳家柳承乾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阻止了逍遥居莫愁仙子证道天尊,激怒了逍遥天尊,逍遥天尊把他的尸体悬挂在山门前,扬言如果柳家堡不来人给柳承乾收尸,就要把柳承乾的尸体曝晒千年。” “柳家堡没有派人去领尸吗?” “哼…”清渠冷哼了声,“逍遥天尊向柳家堡索要一百万颗圣皇丹,柳家堡哪舍得给这个钱,极乐天尊和柳向荣都不敢去,怕被逍遥天尊宰了,也不敢派超凡境去,最后竟派了两个杂鱼,带了三瓜两枣的赔礼去领尸,逍遥天尊自是不答应。” “所以你就用火麒麟丹帮柳承乾收尸了?” “是的。” “柳承乾能遇到你这么一位朋友,是他这辈子的幸运。”张小卒不由感概道。 “遇到他我也很幸运。只可惜——唉——”清渠长叹一声。 “人死不能复生,师兄请节哀。” “说实话,我能接受他战死,真的能接受,可是不能接受他死得这么不值,他为了保住柳家的天尊王座牺牲了自己,可结果受益者却不愿意为他收尸,想想都让人心寒。”清渠神色阴沉了下来。 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为柳承乾抱不平的一口怨气。 张小卒听得出清渠话语里的怨气,开解道:“我觉得当柳承乾决定以生命来守护柳家堡的天尊王座时,他应该是不求回报的,或许他知道就算柳家人不给他收尸,也会有一个好朋友来为他收尸。” 第一千八百七十四章 极乐城毁 轰! 轰! 轰! 让人恐惧颤栗的巨大轰鸣声不断的在柳家堡上空响起。 一个身高十丈,身穿黑色战甲的巨人,正站在柳家堡的上空,手里挥舞着一把巨大的金色战刀,一下又一下劈砍着柳家堡的护宗大阵。 巨大的轰鸣声就是他劈砍大阵发出的。 黑甲巨人的身后站着一群同样身穿黑色战甲,手持巨大兵器,杀气森森的巨人族战士,数量足有三千之多。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万祖天尊和他的三千将士。 轰隆隆! 万祖天尊每对着柳家堡的护宗大阵劈砍一刀,整个柳家堡就像遭受了地龙翻身一样,剧烈地晃三晃。 不过似乎也就仅限于此。 万祖天尊连砍上百刀,也没能破开柳家堡的护宗大阵。 因为护宗大阵下,柳向荣正带领着柳家族人拼命地维持护宗大阵,抵挡万祖天尊的攻击。 可是柳家堡周围,护宗大阵保护不到的地方,就倒霉了。 极乐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咔嚓! 轰! 砰! 大地开裂,房屋倒塌,时不时还会有一股或是几股罡风或是混乱风暴袭来,所到之处死伤不计其数。 柳家堡的人已经顾不上保护城里的百姓了。 万祖天族更不会在乎城里人的死活。 惨叫声、哀嚎声、哭泣声在城里连成了一片,但是全都被万祖天尊攻击柳家堡护宗大阵发出的轰鸣声掩盖了。 城里的百姓如暴乱的蜂群一般,一窝蜂地向着南边,远离柳家堡的方向仓皇逃窜。 但也有亡命之徒,想趁机发一笔横财,提着兵器凶神恶煞地闯进地主豪绅家里,打砸抢掠。 城东,常青街。 平日里商贾豪绅的居住区,此时却成了亡命之徒的欢乐窝。 “阿娇姐,你不要管我们,快些逃命去吧!”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十二号宅院里,七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被两个亡命之徒堵在了院子里。憾綪箼 “嘿嘿…” 身穿黄衫的粉面男子嘿笑一声,目光淫·邪地在七位姑娘前凸后翘的身上来回扫视,淫笑道:“你们七个今天要是不把我们两个伺候舒服了,谁也走不了。” “嘿嘿…” 旁边一个凶神恶煞的络腮胡男子也望着面前的七女淫笑起来。 眼下墙倒屋塌,时不时还有吞人性命的混乱风暴袭至,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下一刻,可这两个家伙不逃命,不劫财,竟然满脑子想着淫·邪之事,称之为色中恶鬼也不为过。 “哼!”叫阿娇的女子冲两个男子冷哼一声,厉喝道:“我最后再警告你们一次,你们最好快点滚蛋,否则等我家公子来了,你们再想走就晚了!” “哈哈……”粉面男子闻言仰天大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吧,老子已经盯上你们很久了,早就打听清楚了,你们在极乐城根本没有靠山。你说的那位公子是张大用吧,他现在是柳家堡的头号猎杀目标,你觉得他有胆来极乐城吗?” 络腮胡男子也笑道:“不妨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就算没有今天这场动乱,我二人也已经计划好对你们动手了。啧啧,老子还从来没品尝过今世缘客栈小娘们的滋味,今天必须拿你们开荤。” 阿娇七女闻言全都不由得露出惊慌失色,这才知道自己几人早就被这两个淫贼惦记上了,并且把她们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觉得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流氓、淫贼、无耻、下流!” 阿娇七女身后走出一位中年妇人,冲粉面男子二人破口大骂,喝道:“我儿就快来了,他可是摘星境的高手,杀你们两个如杀鸡,你们两个淫贼还不快滚!” “我呸!” 粉面男子朝中年妇人吐了口唾沫,道:“当我们不知道吗?你儿子钱若昀因为和张大用走得太近,在张大用出事后,钱若昀害怕受到牵连,丹阁也不开了,连夜逃走了。他回来?做你的梦去吧!” 他们早就把十二号宅院里住的每一个人的身世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这常青街十二号宅院是钱若昀帮张小卒购买的住处,但是张小卒没来得及进来住一晚就被迫逃离了极乐城。 不过他逃走之前曾让钱若昀把钥匙给阿娇七女,好让她们在极乐城里有个落脚点。 阿娇七女获得自由身,离开今世缘客栈后就住进了常青街十二号,以婢女的身份自居,给张小卒打理院子。 之后钱若昀把他母亲钱王氏也搬了过来,让阿娇七女帮忙照看着。 虽然张小卒和钱若昀都离开了极乐城,但是他们给钱王氏和阿娇七女留了不少钱财,且常青街是富人居住地,环境清静,平日里治安也非常好,所以八人在宽敞的大院里住得还算舒适。 只可惜命运无常,灾难说来就来。 钱王氏被粉面男子揭穿老底,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灭了,霎时间脸色煞白,惊慌不知所措。 阿娇深吸一口气,定了定慌乱的心神,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柔声道:“两位爷,眼下墙倒屋塌,灰尘漫天,我们就算想伺候二位爷,也没个舒适的地方啊,总不能在这碎石堆里吧?那不把二位爷硌坏了嘛。” 她想先和这二人虚以委蛇一番,等往城外逃的路上再找机会逃走。 却不料络腮胡男子抬手朝阿娇身后一指,淫笑道:“那间房子不是还没有塌嘛,到那里去。” 阿娇的笑容一僵,暗恨自己身后的房子怎么这么经事,晃成这样都不塌,干笑道:“爷,您看看北边天上,时不时就有可怕的风暴袭来,万一刮来一股风暴到我们这里来,那我们谁也活不成了。” 络腮胡男子大手一挥,狞声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不怕。娘的,你怎么这么啰嗦,赶紧给老子进房间,不要逼老子动手,否则有你们苦头吃。” 他晃着手里的大刀威胁道。 粉面男子双眼一眯,眼缝里射出两道杀气,扬起手中的利剑说道:“娘的,老子先把这个碍眼的老女人宰了,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 他神色阴森地盯着钱王氏。 阿娇忙侧跨一步,把钱王氏护在身后,说道:“夫人,到后面去。” “阿娇姐,我们和他们拼了!” 阿娇身后一女怒声喊道。 “对,和他们拼了,我死也不会——不会便宜这两个王八蛋!” “和他们拼了!” 另外几女也纷纷厉声叫嚷起来。 嗖! 突然一道青色身影从西北方向飞了过来,并且停在了院子上空。 “钱王氏是不是住在这里?” 来人皱着眉头,俯视着院子里的几人冷声问道。 “啊,奴家便是,请问大人是?” 钱王氏立刻应声,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 来人道:“我是奉我家老爷的命来带你出城的,你跟我走吧,我护送你出城,老爷在城外等你。” 钱王氏高兴得连连点头,并朝来人躬身作礼,恳求道:“麻烦大人把这七位姑娘一起带上吧,她们对奴家有大恩,奴家不能抛下她们不管。” 来人闻言眉头猛皱,不过却没有拒绝,嘟囔了声“真麻烦”,点头道:“那就一起走吧。” 阿娇七女闻言大喜。 粉面男子和络腮胡男子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们握着兵器的手攥得咯吱响,可最终也不敢对来人说半个“不”字,因为来人身上强大的毁灭境气息让他们心颤。 可是就在来人准备带钱王氏和阿娇七女离开时,突然一道混乱的刀气从北边天空破空而至。 咻! 鲜血洒落一地,空中的来人被混乱刀气一斩两半,神魂俱灭。 这是万祖天尊的刀气,虽然只是分散出来的微弱一缕,可也不是区区星辰毁灭境可以抵挡的。 也是这青衣男子倒霉,那刀气不偏不斜,就跟瞄准着他飞过来似的。 “啊--” 鲜血洒落,撒了钱王氏一身,吓得她亡魂皆冒,尖叫连连。 “哈哈……” 粉面男子和络腮胡男子却是高兴地仰天大笑起来,然后看向阿娇七女喝道:“这就是你们的命,认了吧!” (5章,打卡第9天.) 第一千八百七十五章 暴乱 阿娇七女神色凄惨。 原以为来了一位救星,将要救自己逃离魔掌,谁知竟是如此结局。 好人死了,恶人却活得好好的。 天理何在? 听见粉面男子和络腮胡男子喊这就是她们的命,她们的精神不禁一阵恍惚,心情跌到了谷底,感觉自己可能真的生来就是贱命,注定要成为男人的玩物,就算逃出了今世缘客栈,也他逃不出命运的玩弄。 呜--! 突然,一道刺耳的呼啸声从北边天空传来。 几人闻声望去,看见一股黑旋风从北边天空刮了过来,所到之处空间就像纸片一样被其撕碎。 她们目光望过去时,黑旋风还在千丈之外,可是等她们大脑反应过来,感到恐惧,想要躲避时,黑旋风已经到了眼前。 速度之快让她们反应不及。憾凊箼 “就这样死了也好。” 阿娇叹了口气,心里对死亡的恐惧突然变成了解脱,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解脱的笑容。 另外六女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反应。 虽有恐惧,但更多的是解脱。 “啊——!” 粉面男人和络腮胡男人却是惊恐大叫起来。 他们转身想逃,但根本来不及。 这两个要色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当死亡真正来临时,才真切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吓得两股颤颤,一股热流浸湿了裤裆。 哗啦! 那间被阿娇暗恨坚挺的房屋,刚一被黑旋风的边缘扫到,就立刻被狂风撕碎,然后化作糜粉。 “再见了,这个充满恶意的糟糕世界!” 阿娇闭上了眼睛。 砰! 突然,一道破烂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钱王氏和阿娇七女的面前。 破烂身影朝前拍出一掌,轰的一声,毁天灭地的黑旋风突然乖乖地停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消散。 阿娇闻声睁开眼睛,看见有人帮她们挡下了黑旋风,救了她们,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坦然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可是发现自己没死后,死里逃生的喜悦仍然瞬间涌上心头。 “都没事吧?有没有人受伤?” 破烂身影忽然转过身来问道。 阿娇盯着破烂身影的脸庞,发现救她们的竟然是张小卒,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喜极而泣,颤声喊道:“公子——” 她心里有种不真实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其他六女也都认出了张小卒,不禁又惊又喜,一边激动地喊着公子,一边撇嘴哭了起来,就跟受欺负的孩子见到了可以依靠的家长一样。 来人正是张小卒。 清渠已经飞去极乐城和柳家堡的中间,去抵挡罡风和混乱风暴,给极乐城的百姓争取逃命的时间。 身为道门弟子,他看不得这人间炼狱一般的惨景。 张小卒的神识在钱王氏和阿娇七女身上扫过,发现她们都没有受伤,便放下心来,道:“城里这么危险,你们不赶快逃命去,在这里磨蹭什么,都不想活了吗?” “公子,是那两个恶贼拦着不让我们走!” 阿娇立刻指着粉面男子和络腮胡男子向张小卒告状。 张小卒皱眉道:“他们为何拦住你们?” “他们——”阿娇脸颊一红,低声道:“他们想欺负我们。还说已经盯我们很久了,说公子您不敢来极乐城,所以吃定我们了,让我们认命。” “哦,是吗?”张小卒目光一寒,圣境威压朝粉面男子和络腮胡男子笼罩过去。 感受到张小卒的圣境威压,粉面男子和络腮胡男子瞬间吓破了胆,本就被黑旋风吓得打摆子的双腿,顿时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力,扑通扑通瘫跪在地上。 “公子,误会——” 嘭! 嘭! 二人的求饶声刚出口便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的脑袋突然炸成了两团血雾。 张小卒不想听他们的解释。 “走吧。” 张小卒带着钱王氏和阿娇七女向南飞去,想先把她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回来。 “呸,活该!” “呸!” “……” 阿娇七女临走前不忘朝粉面男子二人的尸体吐了口口水。 “张公子,昀儿他还好吧?” 钱王氏问道。 “他挺好的,伯母您无需担心,我先把您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带您去找他。”张小卒回道。 “啊,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公子了。”钱王氏高兴道。 那日钱若昀离开极乐城时,是打算带她一起走的,可是被她拒绝了。 她觉得自己既然嫁给了钱通路,即便钱通路不待见她,那她也已经生是钱通路的人,死是钱通路的鬼,这辈子就呆在极乐城哪里也不去,故而拒绝了钱若昀的要求。 可是当钱若昀离开极乐城一段时间后,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心原来根本不在钱家,而是全部都在儿子钱若昀身上,有儿子的地方才是她的家,不禁追悔莫及。 “公子,能带上我们吗?” 阿娇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小卒点头道:“要是你们对极乐城没有留恋的话,我就带你们去无量城,今后便在无量城找个良人嫁了,有公子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 阿娇羞涩地点点头,道:“奴婢愿意去无量城。” 其他六女也都纷纷表示愿意。 极乐城本就没什么值得她们留恋的,何况变成眼下这般模样,就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极乐城很大,不过以张小卒的速度,几个瞬息便飞过了南门。 “广开诚,你休要欺人太甚!老夫已经给了你五十颗圣王·丹,你还想怎样?” “呵,五十颗,你打发要饭的呢?没有五百颗圣王·丹,你今天休想走出这个山谷!” “狗日的,老子跟你拼了!” “杀!” 叮当! 乒乓! 城南郊外,一片山谷里,数十个人正围着十几个人猛攻。 地上散落着数十具尸体,鲜血染红了草地。 可见双方已经恶斗了有一会儿了。 像这样的恶斗厮杀并非只此一处,城南郊外几乎随处可见。 有的是在清算私人恩怨,有的是在拦路抢劫。 个人和个人之间,势力和势力之间,打得不可开交。 整个极乐城的人就跟疯了一样,全都杀红了眼。 “广开诚,我草你祖宗十八代,老子就是自爆神魂,也不会给你一颗丹药。” 鼎天丹阁的话事人杨自勤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珠子冲敌人咆哮道。 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眼看今日是难逃一劫。 “快,压制住他,不要给他自爆神魂的机会!”广家家主广开诚冲自家人手急声喊道。 “啊——”杨自勤怒目圆睁,眼珠子上的血丝突然根根爆裂,留下两行血泪,神魂已经膨胀到极点,眼看就要炸裂。 “杨话事,莫要冲动,我来救你。” 突然,一个声音在头顶上空响起。 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 非要动手 砰! 一个衣服破烂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杨自勤的面前,一股劲气自他脚下向着四周冲击出去,把围攻杨自勤的人震退了十多丈远。 “呔!来者何人?”广开诚冲来人怒喝一声,沉声道:“吾乃城西广家家主广开诚,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若不然惹祸上身,死的不明不白,可别怪本家主没有提醒你。” “呵,几个月不见,广家主的口气越来越大了。”破烂身影抬手撩起额前的乱发,看向广开诚说道。 杨自勤看着乱发下露出的脸庞,一下认出了来人,不禁激动得叫出了声,惊喜地喊道:“张公子,您——您怎么来了?” 他万万想不到竟然还能在极乐城看到被柳家堡列为头号通缉犯的张大用。 来人正是张小卒。 他正巧带着钱王氏和阿娇七女从山谷上方路过,看见杨自勤正在被人围攻,性命危在旦夕,便看在曾经认识一场的情分上,下来救他一命。 “张大用!” 广开诚也认出了张小卒。 他对张小卒印象深刻,因为上次张小卒在极乐城时,他广家弟子不小心得罪了张小卒,他为了给张小卒赔礼道歉,在今世缘客栈的客房门外苦等了张小卒好几天。 “正是在下。”张小卒应声道,随即圣境威压一震,问道:“不知广家主能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放杨话事一马?” “这——”广开诚表情一僵。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放了,他实在心有不甘。 可是张大用是圣境强者,他广家的圣境老祖追杀鼎天丹阁的圣境强者去了,眼下自家这边没人可以对付得了张大用,如果不给他这个面子,恐怕要糟。 张小卒突然目光一寒,冷声恐吓道:“或者让在下把你们全都杀死,救下杨话事。” “呵,好大的口气!你杀一个给老夫看看!” 一声怒喝从南边传来。 声音未落,人已先至,一个青袍老者落在了广开诚的面前,对张小卒怒目而视。 “老祖!” 广开诚冲青袍老者惊喜喊道,慌张的心顿时踏实了。 他们广家之所以能在极乐城里占据一席之地,是因为家中有四位强大的圣境老祖坐镇,而眼前这位就是他们广家最强的老祖广武慈,阳圣境圆满。 广武慈的到来让广开诚心里一下有了底气。 他挺了挺腰杆,沉声说道:“张大用,这是我们广家和鼎天丹阁的私人恩怨,也希望你能给我们广家一个面子,不要插手此事,广某感激不尽。” 杨自勤闻言怒骂道:“狗屁的私人恩怨,分明是你们见财起意,想要趁乱抢劫我鼎天丹阁的财物。” 广武慈面色一沉,阳圣境威压骤然压向杨自勤,嘴上说道:“是又如何?” 张小卒不动声色挡下了广武慈的威压。 杨自勤没有感受到广武慈的威压震慑,又被广武慈一句“是又如何”戳中了肺管子,不禁火冒三丈,口不择言地怒骂道:“你个老杂毛——”ganqing五 “掌嘴!”广武慈怒声喝断了杨自勤的怒骂,同时一步迈到了杨自勤面前,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本可以隔空扇杨自勤一耳光,可是他没有,而是故意走到面前扇杨自勤,看张小卒能怎么着,要是张小卒敢强出头,那就连张小卒一起打。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非常糟糕,因为他没能抓住鼎天丹阁的老祖,让鼎天丹阁的老祖带着巨大财富逃走了,所以心情郁闷至极,想要发泄出来。 啪! 张小卒伸手抓住了广武慈的手腕。 “呵,小子,你抓住了老夫的手,老夫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是铁了心要护着他?”广武慈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笑。 “你理解的没错。”张小卒点头道。 广武慈脸色一沉,手上的力气慢慢加大,同时嘴上说道:“那你也——也——太不——太不——” 他本想说:“那你也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可是话说一半突然结巴起来,接着涨红了脸,最后两眼难以置信地瞪着张小卒,后半句话卡在嘴里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手上的力气已经加到最大,可竟然没能撼动张小卒的手分毫。 按照他的预想,应该是他压制住张小卒的力量,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杨自勤的脸上,让张小卒无地自容,可是现实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不是他压制住了张小卒的力量,而是被张小卒压制住了。 “找死!” 广武慈突然恼羞成怒,抬起左手扇向杨自勤。 “不识好歹!” 张小卒怒喝道,右手抓着广武慈的手腕一甩,把广武慈整个人甩飞了出去。 广家人吓了一跳,万没想到他们的老祖竟被张小卒抓着手腕丢了出去,那感觉就跟大人甩孩子,男人甩女人一样,有着绝对的力量压制。 “小子,你以为力气大就能吃定老夫吗?” 广武慈不等身体摔在地上就稳住了身体,身体在空中一旋,调转回头,直扑张小卒而去。 铮! 一抹寒光闪现。 广武慈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利剑,手腕一抖,剑气纵横,铺天盖地的射向张小卒。 “你没听说过一力降十会吗?” 张小卒猛地前冲两步,然后一拳轰出。 拳和剑气相撞,漫天剑气突然停下,然后崩碎。 当! 张小卒的拳头长驱直入,于破碎的漫天剑气中击中了广武慈变幻莫测的长剑。 下一刻广武慈的长剑被张小卒的拳头撞成了弯弓状。 广武慈神色大惊,只觉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从剑身传到了握剑的手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的力量竟然就被这股袭来的巨力生生震散了。 力量一散,长剑脱手飞了出去。 “这是人能拥有的力量吗?” 广武慈心中惊骇道。 然而张小卒的拳头没有给他思考,或是闪躲的时间,突破长剑的阻挡继续长驱直入,然后一拳轰在了广武慈的面门上。 砰!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广家人全都吓得打了个寒颤。 张小卒拳头下压,抵着广武慈的面门把他的脑袋往地面轰去。 轰! 尘土飞扬,沙石四溅。 张小卒的面前多了一个大坑,广武慈头下脚上,大半截身子陷在了坑里。 张小卒收起拳头,抬起右脚对着广武慈的脑袋猛踹了几脚,直把广武慈整个身子踹得沉进坑里,这才罢手。 “呸!” 张小卒把脚底沾的血在一旁的草地上蹭了蹭,然后往坑里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好好说话不听,非要动手,狗日的,老子的火气都被你搞起来了。” 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 招揽人才 广家人盯着张小卒蹭在草地上的鲜血,满眼都是惊恐之色。 鲜血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鲜血代表的意思。 张小卒的脚上沾了他们家老祖的血,即表示张小卒破开了他们家老祖的护身防御,他们全都是修者,都明白被敌人破开护身防御即表示身家性命暴露在了敌人的屠刀下。 也就是说只要张小卒愿意,随时可以一脚踹爆他们家老祖的脑袋。 见张小卒迈步朝他们走了过来,登时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 “现在能给我一个面子了吗?” 张小卒向广开诚问道。 “能能能。” 广开诚吓得连连点头。 “张公子,他们抢了我五十颗圣王·丹。” 杨自勤说道,意思是让张小卒帮他要回来。 “你抢了杨话事五百颗圣王·丹?” 张小卒向广开诚问道。 “是五十颗。” 杨自勤小声提醒道。 张小卒侧头斜了杨自勤一眼。 杨自勤吓得呼吸一窒,连忙点头说道:“没错,是五百颗。” 广开诚头冒黑线,冲杨自勤破口大骂道:“放你他娘的鳖孙屁,明明只有五十颗。” 杨自勤冲广开诚冷冷一笑,道:“张公子,我记漏了,他抢了我五百颗圣王·丹和一百颗圣皇丹。” 广开诚闻言差点气晕过去。 张小卒径直走向广开诚,问道:“广家主,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自己动手。”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今天讹定广开诚了。 “我——我——”广开陈憋屈至极,悲愤至极,可是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还在土坑里抽搐不止的老祖,当即泄了心气,嗡声道:“我自己拿。” 说完从虚空空间里数出五百颗圣王·丹和一百颗圣皇丹。 “干,还真有一百颗圣皇丹啊,早知道老子多说一点了。”杨自勤见广开诚真的拿出了一百颗圣皇丹,顿时懊恼地嘀咕起来,怪自己说少了。 广开诚脸色黑如锅底,恨不得撕烂杨自勤的嘴。 “谢了。” 张小卒走上前去收起丹药。 想了想,又转身走向广武慈,心道:“既然已经抢了小的,那就把老的一起抢了吧。” 他走到坑边,弓下身子,伸手抓住广武慈的脚脖子,将其拽出土坑,然后张开五指扣住广武慈的脑袋,语气阴森道:“我现在要打开你的虚空空间,你有反抗的权利,我的道家真火已经很久没用了。” 广武慈的身体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口老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然后便没了动静。 因为他已经生生气死了过去。 张小卒一点也不客气,打开广武慈的虚空空间,把丹药等全都洗劫一空。 然后带着杨自勤和另外三个幸免遇难的人飞上天空,和被他留在空中没有下来的钱王氏八人汇合,继续向南飞去。 但是放慢了速度,一边飞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看有没有熟人什么的。 他数出五十颗圣王·丹,递给杨自勤道:“杨话事,这是你的五十颗圣王·丹。” 杨自勤连忙摆手道:“要不是公子出手相救,老朽的命都没了,怎能要这五十颗丹药,老朽之所以让公子把它从广开诚手里要回来,是不想便宜了广开诚。公子快快收起来吧,莫要羞辱老朽了。” 张小卒见杨自勤态度坚决,便没有和他啰嗦,收起丹药问道:“不知道杨话事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事?” 杨自勤躬身应道:“老朽这条命是公子救的,公子有差遣,定当尽心尽力。” “那可真是太好了。”张小卒高兴笑道,“我在无量城开了一家丹阁,眼下正缺像你这样的干将。” 杨自勤道:“老朽也就能干干丹阁里的杂事,能帮上公子实乃老朽的荣幸。” 张小卒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看着杨自勤,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连忙说道:“杨话事,你快帮我留意一下四周,有没有遇难的丹阁管事和丹师之类的人才,有的话立刻告诉我,我马上下去救他们。” “好的。”杨自勤点头道,不用问他已经明白张小卒的想法。 张小卒不再着急向南飞,而是调转方向在周围转悠起来,说道:“若是遇到有钱的主在被人围攻也可以告诉我,我可以问问他们需不需要救援。” “明白。”杨自勤哑然失笑。 飞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杨自勤突然指向右前方喊道:“公子,那边,是薪火丹阁的人,正在被人围攻。” “嘿嘿,人才来了。” 张小卒嘿笑一声,当即带着杨自勤朝战斗的位置俯冲过去,仍然把钱王氏等留在空中。 砰! 张小卒带着阳圣境的威压从天而降,把战斗双方强行分开,喝道:“诸位先停一下,听说我两句。” “你是谁?这——” 砰! 围攻一方的领头人目光不善地盯着张小卒喝问,可是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在地上,被张小卒的威压压得动弹不得。 “谁再敢啰嗦,杀无赦!” 张小卒杀气森森地警告道。 围攻一方的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但是心里却一百个不服气,心想等他们的老祖回来,定要让张小卒知道他们的厉害。 张小卒目光看向被围攻的人,问道:“你们是薪火丹阁的人?认识我身边这位吗?” “认识认识,在下和杨话事是多年的好友。”薪火丹阁的一位山羊胡男子连忙说道,然后目光热切地看着杨自勤,希望杨自勤回应一声。 此人左臂只剩下半截,胸前背后好几道狰狞伤口,浑身早已被鲜血染红,眼看已经是强弩之末。 “公子,老朽认得他,他是薪火丹阁的话事人丁建,是个讲义气守信用的好汉子。”杨自勤说道,“被丁兄护在身后的三位是薪火丹阁的坐馆丹师,丹术都非常了得。” 丁建立刻投给杨自勤一个感激的目光,知道杨自勤是在给他说好话,想让眼前这位穿着邋遢,但是实力非常可怕的人救他一命。 杨自勤确实希望张小卒救丁建一命,不过同时也是给张小卒介绍人才。 张小卒闻言眼前一亮,心想鸿运丹阁正缺丹师,要是能把这三个坐馆丹师收入麾下,正可解燃眉之急,于是轻咳了一声,看向丁建几人说道:“给本公子效力十年,本公子便出手救你们一命,不然本公子立刻扭头走人。” 不等张小卒话音落下,丁建就点头应道:“公子,我们愿意为您效力十年。” “好,杨话事说你讲义气守信用,本公子便信你不会言而无信。”张小卒点头道,然后转身看向围攻一方的人马,说道:“给我一个面子,今天到此为止可好?” 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 卖面子 “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 “给我个面子可好?” …… 张小卒带着杨自勤在南郊卖起了面子。 卖了一个多时辰,收获颇丰,丹阁管事六位,大小丹师十八位,学徒四十七位。 外加丹药一堆。 丹药大多是那些不给他面子的人贡献的。 平日里丹阁和丹师都是各大家族势力不愿得罪的存在,可是眼下极乐城暴乱,人人都杀红了眼,丹阁的人反而成了各大家族势力首选的猎杀目标,因为他们身上携带着巨款。 这恰给了张小卒一个乘虚而入的机会,捡了一个大便宜。 有了这些管事和丹师的效力,张小卒觉得钱若昀可以在无量城周边开分号了。 另外,四十七位学徒也是张小卒急需的人才,正好可以将其培养成用汲灵草炼丹的新型丹师,如果能把这一批丹师培养起来,那么鸿运丹阁便有了自己的丹师了。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一位贺姓管事俯视着下方到处都在厮杀的混乱场景悲声吼道。 他身旁的一位管事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珠子,咬牙切齿道:“这些该死的家族势力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对我们丹阁动手,真该把他们全部杀死!” “对,杀死这群王八蛋!” “杀——” 其他管事和丹师也都杀气腾腾的。 张小卒可以理解他们的情绪反应,平日里呆在禁止私斗的极乐城里,过着安全平静的日子,突然间面对如此血腥残忍的杀戮场面,情绪上自然会出现巨大波动。 “公子,柳家堡能抵挡得住巨人一族的进攻吗?” 杨自勤望着柳家堡上空如末日降临一般的恐怖情景,小声地问张小卒。 他的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他在极乐城生活了几十年,心里自然是向着柳家堡的。 张小卒摇头回道:“不好说。” 这确实不好妄下定论。 因为一个拥有天尊坐镇万年之久的家族,必然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深厚底蕴,想一朝一夕间将其覆灭,绝非易事。 就比如上次极乐天尊带着柳家一众超凡去道门捉张小卒。 道祖不在家,只有清渠一位超凡坐镇家中。 从战力上看,极乐天尊几乎可以一巴掌把道门呼平了,可结果清渠亮出了诛仙剑阵,反而让极乐天尊身负重伤,铩羽而归。 极乐天尊甚至因为这次重伤失去了天尊王座。 诛仙剑阵即是道祖给道门攒下的底蕴。 眼下万祖天尊率领三千战将进犯柳家堡,若从战力上看,极乐天尊仍然重伤未愈,柳向荣才刚刚踏入天尊境,一个残,一个幼,断不可能是万祖天尊的对手。 可若是柳家堡也亮出一个类似诛仙剑阵的底蕴,万祖天尊还真不一定能攻的下柳家堡。 至少目前看来,柳家堡的护宗大阵还算坚固,让万祖天尊无计可施。 而万祖天尊似乎是个驴脾气,就那么一刀一刀地砍着柳家堡的护宗大阵,明明砍不破,也不知道换个其他法子。 杨自勤望着北边天空,突然攥起双拳,目射狠光,咬牙道:“只恨修为不高,不然定要和柳家堡并肩作战,干死巨人一族。” 张小卒闻言不禁哑然,道:“还好你修为不高,不然现在已经给万祖天尊祭刀了。” 瞧着杨自勤满脸愤怒,眼睛里充满仇恨,恨不得立刻撸起袖子和巨人族干架的架势,张小卒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明白杨自勤哪来的勇气。 可要知道对面可是万祖天尊,别说撸袖子上去干架,便是在心里偷偷地骂一句,都是大不敬之罪。 在张小卒看来,杨自勤不像是这么胆大妄为的人,至少在他冷静的时候,应该不会说这么不理智的话。 “住手!” “全都给本家主住手!” “本家主有个秘密要说,说完了你们再打也不迟。”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嘶吼声,打断了张小卒的思绪。 张小卒顺声望去,于两波对峙的人马中看到了几张认识的面孔。 钱通德、钱通路、钱若鸿和钱李氏。 其中钱通德带领着一百多人站在一边,另一边是以钱通路和钱若鸿为首的数百人,双方皆亮出了明晃晃的兵器,看上去是家族内部出现了矛盾。 钱家人的头顶上空,有三个圣境老祖包围着一个圣境老祖,也是大战一触即发的架势。 “看一下。” 张小卒带着杨自勤等人飞到近前停了下来,好奇钱家因何事发生内斗。憾綪箼 其实看双方的人马,他心里已经冒出一个猜测,感觉像是钱通路和钱若鸿父子俩在逼宫,想让钱通德让出家主之位。 空中对峙的四位圣境老祖第一时间发现了张小卒的到来。 其中一人冷喝道:“钱家正在处理家事,旁人休要多管闲事,速速离开,小心惹祸上身。” 张小卒转头扫了那人一眼,说道:“给我一个面子,干,说顺嘴了,别紧张,我就是停下来看看戏,你们打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即可,若不然谁惹祸上身可说不定。” 说着把阳圣境威压释放了出来。 嘴皮子动一百下,也不如这一下管用。 果然,那人刚一感受到张小卒的强大威压就变了脸色,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钱通德,休要耍花招,先把家主之位让出来,其他事之后再说不迟。” 钱通路大声喝道。 “哈哈,钱通路,我的好二弟,我要说的这个秘密是关于你,关于我的好侄儿钱若鸿,以及我的好弟媳,还有那不知道跑去哪里的四弟钱通乾的,你不想知道吗?”钱通德一脸戏谑地看着钱通路。 “什么秘密?”钱通路困惑问道。 要说他们一家三口之间的秘密,那倒是有很多,因为他们平日里没有少谋划如何坑害钱通德,以及如何抢夺家主之位的阴险计策。 可是带上一个钱通乾,他想不到他们四人之间有什么秘密。 但是钱若鸿和钱李氏听了后却神色大变。 钱若鸿想起了那次用毒酒毒杀钱若昀,差点弄巧成拙毒死自己父亲的事。 钱李氏则是联想到了钱若鸿的身世。 “钱通德,闭嘴!” 母子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呵斥道。 “夫君,不要听他搬弄是非,妖言惑众,速速把他拿下,迟恐生变!” 钱李氏冲钱通路急急喊道。 钱若鸿眼睛里射出两道狠毒的光芒,盯着钱通德沉声问道:“钱通德,你再不交出族长金指环,就休怪侄儿手下无情了。” “哼!”钱通德冲钱若鸿冷哼一声,怒骂道:“钱若鸿,小杂种,你可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钱李氏闻言脸上登时露出极度惊恐之色,抬头望向天空急切呼喊道:“老祖,快帮颖儿杀了钱通德,让他闭嘴!”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 大冤种 嗖! 钱李氏的话音刚落,头顶上空就斩下一道剑气,直袭钱通德。 这道剑气是空中那四位圣境老祖中的黑袍老者挥剑斩落的,他不是钱家的老祖,而是钱李氏娘家的老祖,应钱李氏的请求来帮钱若鸿抢夺家主之位的。 事实上空中的那四位圣境老祖中有两位是钱李氏从娘家请来的帮手。 他们联合钱家的一位圣境老祖,试图以三对一的人数优势,逼迫钱家另一位站队钱通德的圣境老祖就犯。 “休想!” 当! 被围在中间的钱家老祖无惧黑袍老者三人的压迫,挥剑斩出一道剑气,追上并击散了黑袍老者斩向钱通德的那道剑气,救下了钱通德。 “找死!” 黑袍老者大怒,挥剑扑向钱家老祖。 “杀!” 另外两人也一起围攻上去。 火气全都大得不得了。 “杀!” 下方,钱李氏的火气更盛,竟挥舞着利剑带头朝钱通德杀去。 因为她着急想杀人灭口。 “钱通德,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钱通路一边扑向钱通德,一边怒气冲冲地问道。 什么钱若鸿的亲生父亲是谁? 钱若鸿的亲生父亲不就是他钱通路嘛,还能是谁? 钱通德为什么要这么问? 难不成还有别的答案吗? 钱通路的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哈哈,钱李氏,你这么着急想杀我,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怕我说出来,所以急着杀我灭口吗?”钱通德一边抵挡钱李氏及一干人的围攻,一边笑吟吟地问道。んttps:// 钱李氏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招式越攻越急,招招致命,恨不得立刻一剑刺死钱通德,让他闭嘴。 可是她越急,招式越乱,反而被钱通德抓住破绽,一剑扫在了脸上,把她的左脸颊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啊--” 钱李氏惨叫着退出了战斗。 “钱通德,你找死!” 钱通路见自己的媳妇受伤,不禁怒火中烧,猛地攻向钱通德。 张小卒俯视着下方的血腥厮杀,不禁皱眉问道:“杨话事,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杨自勤不解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钱家人的脾气非常暴躁?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明明是一家人,可挥起刀剑一点儿也不留情,全都是致人死地的狠辣招式。”张小卒道。 “哎——”杨自勤叹了口气,道:“以下犯上,篡夺家主之位,本就是大逆不道的恶行,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唯有刀剑相拼,直至一方落败才能罢休。大家族的亲情也就那么回事了,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是吗?”张小卒皱起眉头,从下方收回视线,转头望向四方。 一眼望去,天上地上到处都在厮杀,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甚至就连空气都被鲜血染红了一点。 入目的情景让张小卒眉头皱得更深了,抬头往高空望去,只见整个南郊上空血气冲天,笼罩着一股可怕的血煞之气。 “不对劲!” 张小卒心里陡然一惊,感觉好似有东西在操控人们的情绪,让人变得格外暴躁,甚至是嗜杀。 “钱通路,你个白痴,自己的婆娘在外面找汉子都不知道,给你生了个野种你也不知道,竟然还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养,哈哈,你个大冤种,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活了。” 钱通德终于说出了秘密。 他故意在声音里夹带了一些力量,让声音极具穿透力,于混乱厮杀的战场上传进了每一个钱家人的耳朵里。 钱家人听了后震惊万分,纷纷停下战斗,诧异惊愕,难以置信地看向钱李氏。 “啊--你住嘴!住嘴——”钱李氏惊恐嘶吼。 她埋藏在心底深处几十年的秘密被钱通德当众说了出来,精神一瞬间差点崩溃,顾不上脸上汩汩流血的伤口,再次挥剑扑向钱通德。 当! 然而她刺向钱通德的剑却被钱通路挥剑挡下了。 “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钱通路双目喷火地瞪着钱李氏问道。 其实钱李氏歇斯底里的反应已经让他心中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 钱李氏猛摇头道:“夫君,他是在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你不要听信他的鬼话,鸿儿就是你亲生的骨肉,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哈哈,李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雨夜对钱通乾投怀送抱,还暗结珠胎的丑事,真当没有人知道吗?”钱通德生若炸雷般怒喝道。 “你——你放屁!你血口喷人!我杀了你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王八蛋!”钱李氏慌了,再次挥剑扑向钱通德。 “钱通德,你放屁!”钱若鸿也怒骂一声扑向钱通德。 可是钱通路和其他几个围攻钱通德的人都已经停手,凭他们母子二人根本不是钱通德的对手,被钱通德两三剑就给挑飞了。 钱通德眼睛里划过一道阴毒之色,盯着钱李氏说道:“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我本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若鸿侄儿虽然不是二弟的孩子,可他是四弟的孩子,也是我钱家的血脉,为了钱家的声誉着想,也只能让二弟糊涂一辈子,可是你偏要作死,偏要逼我说出来。” 钱李氏以为的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实则早在七年前钱通德就知道了,是钱通乾在酒桌上喝醉后说胡话吐露出来的,被他听到后便记在了心里。 他没有立刻讲出来,根本不是为了钱家的声誉着想,而是专门留到这一刻用来对付钱通路、钱若鸿和钱李氏的。 身为一家之主,他早就知道钱通路三人有谋篡之心,也清楚他们背地里的动作,但是他一直佯装不知,因为他手里攥着一击必杀的秘密,只需在关键时刻讲出来,就能让钱通路三人万劫不复。 所以在他眼里,钱通路三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与其立刻捏死他们,不如留着他们多为家族出出力。 这些年钱若鸿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力,在族人面前立威信,可有没少为家族出力,又有钱李氏借助娘家的力量,在背后不遗余力地帮忙,钱若鸿蛮干了几件大事,给钱家赚取了巨大利益。 像这样的好帮手,钱通德怎舍得一把捏死。 钱李氏要是知道钱通德的算计,恐怕得气死过去。 “放屁,你放屁!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你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钱李氏嘶吼道。 「(5章,打卡第10天。)」 第一千八百八十章 不是亲生,胜比亲生 “是不是真的,一验便知。”钱通德看向钱通路,笑道:“二弟,你只需和若鸿侄儿滴血验亲,真相立刻就能揭晓。” 钱通路脸色黑如锅底,双目全是血丝,摄人的目光似要择人而噬,他冷冷地盯着钱李氏,一字一句道:“是得验一验!” “身正不怕影子斜,父亲,孩儿和你验!”钱若鸿底气十足道。 “不,不能验!”钱李氏却惊恐摇头,阻止钱通路和钱若鸿滴血验亲,叫道:“你们别相信他的鬼话,他在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然而她的一句“不能验”已经说明了一切。 钱家人的表情瞬间都精彩了起来,目光怪异地在钱通路一家三口身上来回扫视。 “啊--” 钱通路仰天嘶吼,不禁气火攻心,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钱若鸿脸色惨白地看向钱李氏。 他的精神已经恍惚,到了崩溃的边缘。 猛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明白家中同辈弟子那么多,为何钱通乾偏偏对他那么好了,原来不是他特别优秀,博得了钱通乾的赏识青睐,而是有特别的原因。 “二弟,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钱通德又笑着开口道,“上次钱若昀喝下去的那壶毒酒,是钱通乾和钱若鸿一起下的毒,你想想,当时你要是在钱若昀家里陪他母子二人喝上两口,后果会怎样?” 钱李氏偷偷放走的任嬷嬷被他找到了,他强行搜查了任嬷嬷的记忆,得知了一切。 能当上钱家的家主,没有点手段如何能站得住脚跟,钱李氏太小瞧他了。 “噗!” 钱通路略一思考,就明白了钱通德的意思,不禁气炸了肝肺,嘴里再次喷出一道血箭。 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壶毒酒哪里是给钱若昀喝的,分明就是给他喝的,要毒死他这个碍事的,然后人家真正的一家三口好团聚。 当啷! 钱李氏一下子泄了心气,手里的长剑脱手摔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你——你——我杀了你这个贱妇!” 钱若鸿从钱李氏的反应上得到了答案,精神一下子崩溃,想到自己竟然是个野种,自己这一辈子的前途都被钱李氏毁了,一下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提剑朝钱李氏杀去。 嗤! 然而钱通路的剑更快一些。 他一剑劈在了钱若鸿的背上,把钱若鸿劈得向前扑倒,一头摔在了钱李氏的身边。 “贱妇,野种,老子今天不把你们剁成肉泥喂狗,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钱通路提着剑一步一步朝钱李氏和钱若鸿走去。 “难怪你这个贱妇不让老子碰,原来是在外面偷汉子!” “野种,老子养了你三十多年,你竟然想毒死老子,你这个狗杂种,养不熟的白眼狼!” “噗!” 钱通路边走边骂,可是越骂越气,结果还没走到钱李氏和钱若鸿的面前,反而先把自己气得吐血不止。 钱家人纷纷向钱通路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鸿儿,鸿儿——” 钱李氏惊吓地扑到钱若鸿身旁,把他抱进怀里,取出一颗上好的疗伤丹药给其服下。 “你滚开!别碰我!” 钱若鸿却不领情,猛地推开了钱李氏,他心里现在对钱李氏只有滔天的恨意。 “鸿儿——”钱李氏涕泪横流,重新扑到钱若鸿身边,哭道:“你不要怪娘啊,娘也是受害者,是钱通路那个王八蛋玷污了娘,所以才——才——” “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要苟活于世?你苟活就苟活吧,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钱若鸿嘶吼道。 “我——我——”钱李氏无言以对。 “不要叫,老子这就送你们去见阎王!”钱通路提着剑走到了二人面前。 “父亲,不要杀我,我是你的孩儿啊,我不是野种!我会孝顺您,给您养老送终的。”钱若鸿跪到钱通路前面,抱着钱通路的腿哀求道。 砰! 钱通路一脚将其踹翻在地,表情狰狞道:“老子的亲儿子多的是,用得着你这个野种给老子送终吗?去死吧你!” 说着一剑劈向钱若鸿的脑袋。 “啊!”钱李氏惊呼一声,连忙抓起一旁的长剑,帮钱若鸿挡下了这一剑,嘴上急声喊道:“老祖,救命!” 她知道钱家已经没有她和钱若鸿的立足之地,所以只能向李家老祖求救。 然而上方却传来一道冷哼。 “救你?” “救你回去败坏我李家门风吗?” “我李家没有你这种不守妇道的贱妇!该死死,该埋埋,今后不要沾我李家的边。” 李家的黑袍老祖黑着脸骂道。 “老祖,我——我没有败坏门风,也没有不守妇道,是钱通乾趁我酒醉玷污了我,我是受害者啊。”钱李氏委屈地辩解道。 “那野种说的没错,你应该去死!” 黑袍老祖冷冷回道,然后和另一位李家老祖对视一眼,扔下钱李氏离去。 “我应该去死,哈哈,我应该去死……蝼蚁尚且偷生,我怎么就不能苟活着,何况,错的不是我啊。我应该去死,哈哈……” 钱李氏突然状若疯狂地大笑起来。 她的精神彻底崩溃。 当! 钱通路挥剑击落了钱李氏架在面前的长剑,狰狞道:“你这贱人很是疼爱这贱种嘛,那老子就先宰了这个贱种,让你也体验一下撕心裂肺的痛苦。” “啊--别杀我,我不想死,娘,娘,救命啊!” 钱若鸿见钱通路再次朝他扬起了长剑,吓得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钱李氏的身后。 钱若鸿的呼救声唤回了钱李氏的神智,她连忙张开双臂把钱若鸿护在身后,冲钱通路大喝道:“钱通路,鸿儿虽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也把他当亲儿子养了三十二年,不是亲生,胜比亲生,你杀他和杀自己的亲儿子有什么区别,看在他喊了你三十二年父亲的份上,你饶他一命吧,孩子是无辜的,所有的罪孽都由我来承担好不好?” “噗!”憾凊箼 钱李氏的话非但没让钱通路心软,反而气得他再次吐了一口老血,怒骂道:“去你娘的不是亲生,胜比亲生!” 然后一剑狠狠挥落。 砰!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猛烈的气劲把钱通路震退了六七步。 “给我一个面子,放他二人一马如何?” 张小卒看着钱通路说道。 第一千八百八十一章 狂躁 “张公子,救命!” 钱李氏竟一眼认出了张小卒。 张小卒转头看向钱李氏,惊讶道:“你倒是眼尖,我在这南郊转悠了大半天,一共也没几个人认出我,你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 “公子,救命,只要您能救我儿性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钱李氏知道张小卒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是——是你!张大用!” 钱通路在钱李氏的提醒下,也认出了张小卒,随即神色大怒,喝道:“老子的家事你也要插手,欺人太甚!” 砰!憾綪箼 砰! 钱家的两位老祖跟着落了下来,盯着张小卒冷声问道:“阁下不是说只看看,不干预的吗?” 刚刚他二人还分站两个不同的阵营,现在又一致对外了。 张小卒看向二人问道:“我改主意了行不行?” 钱家两位老祖闻言神色骤然一冷,喝道:“阁下出尔反尔,说话如儿戏,是当我钱家好欺负吗?” 张小卒神色不耐烦道:“废话真多!” 随即一步踏上前去,挥拳便打。 “大胆!”钱家老祖震怒,一人向前迈出一步,出拳迎击。 轰! 双拳碰撞,没有天崩地裂,也没有撕裂空间。 因为钱家老祖的力量还没来得及和张小卒的拳劲碰撞,就被张小卒的拳劲吞没并粉碎。 咔嚓! 伴着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钱家老祖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轰! 撞到千丈之外的一座土丘才停下来。 钱家另一位老祖惊得眼皮直跳,伸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长刀,呜的一声砍向张小卒。 张小卒一个侧身躲过了迎面砍来的一刀,同时脚下向前一个滑步,逼近到钱家老祖面前,早已蓄势待发的左掌猛地拍出。 啪! 正中钱家老祖胸口。 咔嚓! 钱家老祖的胸口凹陷,后背猛地鼓起,血肉炸裂,断骨刺了出来,整个人吐血倒飞了出去。 啪啪啪! 张小卒拍了拍手掌,道:“这都过去一年了,修为一点长进都没有。” 上次他带着钱若昀在钱家门前和钱通路等人起冲突,曾受到这两人的威压震慑,当时这两人一个是星圣境,一个是月圣境,现在还是如此,故而张小卒说他们一点长进没有。 “现在能给我一个面子了吗?”张小卒看向钱通路问道,“想好了再说,别以为你是钱若昀的父亲,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钱通路表情一阵青一阵白地盯着张小卒,嘴唇哆嗦着,想拒绝可又不敢,突然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直挺挺地朝后摔倒了,竟是气死了过去。 “你有意见吗?” 张小卒看向钱通德问道。 “没…没有,不…不敢有。”钱通德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自家的两位圣境老祖,竟然不敌张小卒一拳一掌,这要惹怒了张小卒,今天说不好就是钱家的灭门之日,他哪敢说半个“不”字。 “多谢。”张小卒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钱李氏和钱若鸿,道:“走吧。还能站起来吗?” “能。”钱李氏答道,并扶着钱若鸿站了起来。 “等一下。”张小卒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相钱通德,问道:“是谁告诉你钱若鸿不是钱通路的亲生儿子的?” “是…是钱通乾。”钱通德颤声答道。 “钱通乾?”张小卒疑惑道,钱通乾的神魂还在他的战门空间里关禁闭呢。 “好些年前我和钱通乾喝酒,他喝醉了后说胡话,我在一旁听到的。”钱通德讲道。 “原来如此。”张小卒点点头,然后看向钱李氏说道:“听见了吧,不是我出卖的你的秘密。” 钱李氏凄凉一笑,摇头道:“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之前钱通德爆出她的秘密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小卒出卖了她。 “这很重要。”张小卒笑了笑,带着钱李氏和钱若鸿飞上空中,和杨自勤等汇合。 他之所以救钱李氏,是看中了钱李氏的能力,而让钱李氏为他做事,信任自然很重要,这事要是不解释清楚了,万一钱李氏怀恨在心,日后在背后捅他一刀子,那肯定会损失惨重。 钱王氏眼巴巴地望着下方倒地昏厥的钱通路。 张小卒见状问道:“伯母,需要我把你送下去吗?” 钱王氏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又使劲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奴家要去找昀儿。” 张小卒没有继续在南郊上空转哟,带着一行人快速向南飞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安置点。 他着急回来观看巨人一族和柳家堡的战斗,所以把速度提到了极致,很快就远离了极乐城,沿途路过一些村庄城镇他都没有停下来,想把杨自勤等人送远一点。 远一点安全。 这些人都是鸿运丹阁需要的人才,马虎不得。 “老李头,你告诉我,六年前我家菜地里丢的萝卜是不是你偷的?” “放你娘的屁,你家的萝卜送给我我都不稀罕要。” “干你娘,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敢骂老子,老子干死你!草!” “草!” 一个小村庄的巷子口,两个年过半百的老汉因为几句口角扭打在了一起。 …… “朱四,你昨天路过我家门前的时候,是不是偷瞄了俺婆娘一眼?” “你他娘的,你媳妇比猪还胖,比碳还黑,脱光了站在老子面前,老子都不稀罕看——” 啪! “草你大爷,你敢打我?老子干死你!” “谁让你骂我婆娘!” 一个小镇上,两个青年男子扭打在了一起。 …… 张小卒一边向南飞,一边用神识观察着路过的村庄和城镇,发现类似情形的打架斗殴正在各处上演,有些人拌两句嘴就打了起来,有些人甚至无端的狂躁,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就干了起来。 感觉这个世界突然间变得狂暴了。 “果然有问题!” “离极乐城越近,干架的人越多,人们的情绪全都非常暴躁,离极乐城越远,干架的人越少,人们的情绪相对缓和一些。” “我自己亦是如此。” “刚刚在南郊的时候,动不动就想一拳打爆别人的脑袋,看见鲜血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是什么在影响人们的理智?让人变得狂躁?” 张小卒边飞边皱眉思考。 之前看到钱家人内斗,一言不合就开打,并且刀剑往自家人身上死命招呼,他就觉得不正常。 尤其是看到钱李氏,明明是精明似狐狸的一个女人,却变成了一个大呼小叫,挥舞长剑的泼妇、悍妇,更让他觉得不正常。 而这一路上观察到的情景,验证了他心中的猜疑。 轰! 万祖天尊挥刀砍击柳家堡护宗大阵的撞击声远远传来。 张小卒已经非常远离极乐城了,但仍然能听得见。 “是万祖天尊!” 张小卒猛地转头望向极乐城的方向,找到了导致人们情绪暴躁的源头。 第一千八百八十二章 干两大碗 咔! 张小卒嫌飞的太慢,直接捏碎了一枚奔雷扣,向南传送到万里之外,耳边顿时安静了下来。 但是仍有震动从地面传来。 张小卒没有继续向南飞,之前和他清渠远在伏戎山脉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想要完全离开震动的影响范围,估计得用上十几枚奔雷扣。 一去一回就得几十枚。 虽然他的虚空空间里有一大堆这玩意,但也不能这么浪费。 张小卒带着众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山谷停了下来。 “心里仍然有一点点躁动,不过完全在理智的控制范围内,也就是说影响人们情绪和理智的非但有声音,还有这地面上传来的震动。” 张小卒感受着心头的一丝躁动,暗暗琢磨道。 想了想,掏出阵旗,在周围布下了一个阵法,阻挡地面上传来的震动。 如他所料,大阵刚一运转,站在大阵里感受不到地面的震动,心里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啪!啪!啪!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呜呜——” 钱李氏瘫坐在地上,两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然后抱头痛哭起来。 她也已经冷静下来。 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蠢猪。 为什么要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仓促地对钱通德发难? 为什么戾气会那么重,那么冲动,那么暴躁,只想着以武力解决钱通德? 为什么会丧失理智? 不就是滴血认亲吗? 滴呗,认呗。 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料想到可能会有这样一天,所以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她花重金搞到了一种药粉,只要撒一丁点在水里,别说钱若鸿和钱通路的血,就算是鸡血、鸭血都能和钱通路的血融在一起。 可是当时她心里除了恐惧只有恐惧,完全被恐惧支配了大脑,没有一点冷静可言。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头恶魔附身了一样,一步一步把她推下了万丈深渊。 张小卒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发现他们的神情里或多或少都充斥着茫然之色,似乎和钱李氏一样,对之前发生的事都感到不理解。 不过他们大多都是受害者,是以没有钱李氏的反应激烈。 “你还有脸哭?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一生啊,我本应该是要当家主的,现在竟然变成——变成野种了,今后会被人耻笑一辈子,我再也抬不起头了!” “你——你不是我母亲,我没有这么不要脸的母亲,你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妇!” 钱若鸿攥着双拳,站在钱李氏面前咆哮怒吼道。 “我——我——” 钱李氏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钱若鸿的怒吼声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起他们母子二人。 “你们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宰了你们!” 钱若鸿转头冲众人怒吼道。 啪! 张小卒走到钱若鸿面前,抬手一耳光将其扇翻在地上。 钱若鸿被这一巴掌扇得头晕耳鸣,两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刚想爬起来,一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剑刃直接割破了他的皮肤,很疼。 “啊——你——你要干什么?” 钱若鸿惊恐地看着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神色阴森地盯着钱若鸿,手臂往回缩了半臂,把长剑从钱若鸿的脖子上移开了。 钱若鸿立刻松了口气。 却不料张小卒回缩的手臂又突然往前一挺,利剑嗤的一声刺进了钱若鸿的胸口,同时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我想杀了你,但是剑好像偏了一点,离你的心脏只差一寸,要不你动一下,把心脏往剑刃上凑一下?” “——” 钱若鸿的身体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连哀嚎都不敢太大声,怕一不小心真把心脏凑到剑刃上。 “公子——” “你闭嘴!” 张小卒喝断了想要给钱若鸿求情的钱李氏,然后看着钱若鸿继续说道:“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就只能把剑拔出来再刺一剑了,这一次我一定能对准心脏,一剑毙命!” 说完,他真的把剑从钱若鸿的胸口拔了出来。 “啊——” 钱若鸿捂着喷血的伤口惊恐尖叫。 张小卒缓缓举剑,做势再刺。 “求求你,不要杀我,饶我一命!我给你磕头,给你当牛做马,不要杀我啊!” 钱若鸿吓破了胆,拼命地冲张小卒磕头求饶。 “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张小卒说道。 “谢谢!谢谢!” “先别高兴的太早,想让我不杀你是有条件的。”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您说,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您。”钱若鸿点头如啄米,估计张小卒让他吃屎,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干两大碗,只要能保住小命。 “你有没有喝过花酒?” “喝过。”钱若鸿虽不明白张小卒问这个干什么,但回答得还是很快。 “那肯定有赏舞吧?” “有有有。” “那好,你现在脱光衣服,去那边空地上给大家舞一曲。” “啊?”钱若鸿愣在原地。 旁边看戏的人也都愣住了,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提出一个如此恶趣味的要求。 嗤! 但张小卒没有愣,也没有给钱若鸿发愣的时间,朝着钱若鸿的胸口挺剑便刺,锋利的剑尖刺穿了钱若鸿捂在胸口上的手掌,然后刺进了他的胸膛里。 “这一剑又偏了一点,差了半寸,都怪你用手挡了,不然肯定能刺准,可惜可惜。”张小卒惋惜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钱若鸿问道:“跳吗?” “跳,我跳!”钱若鸿涕泪横流。 “那,开始吧。记住,脱了衣服再跳,一丝不挂的那种。”张小卒抽回长剑,同时祭出一点古仙之力,把伤口给钱若鸿治疗了一下,以免影响其接下来的表演。 钱若鸿犹豫着不想起身,可是看到张小卒再次举起了长剑,连忙站了起来,然后牙一咬,开始脱衣服。 哗!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拿出一桶水,猛地泼在钱若鸿身上,把他身上的血污泥污都冲洗干净,说道:“洗干净一点,跳起来才有诱惑力,不然让人倒胃口。” 阿娇等女子早已羞得把头转向一边,不好意思看下去。 杨自勤等大老爷们全都朝张小卒投去了异样的目光,严重怀疑张小卒有特殊癖好。 钱若鸿已经豁出去,把脸皮和尊严都扔在了地上,眼下他只想活命,光着身子走到前面的空地上,闭着眼睛跳了起来。 “你是个死人吗?身体僵硬的根棍子一样,能不能扭起来?你喝花酒的时候,舞女也是这样跳的吗?对对对,就是这样,扭起来,妩媚一点,这样才有诱惑力嘛。” 张小卒一边欣赏,一边骂骂咧咧道。 钱若鸿已经哭成了泪人。憾凊箼 “哎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竟然让我看见了这么辣眼睛的东西,明天肯定长鸡眼!” “呕——” 杨自勤等大老爷们都被钱若鸿搔首弄姿的样子恶心坏了。 “我不喊停不准停,否则我就一剑砍了你的脑袋!” 张小卒恶狠狠地威胁道。 第一千八百八十三章 啪叽啪叽一下 “好了,停下来吧。” 连跳了一盏茶的时间,张小卒才发话让钱若鸿停下来。 钱若鸿正垫着脚尖转着圈呢,听见张小卒的特赦,立刻停了下来,结果两条腿绊到了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天。 逗得杨自勤等人捧腹大笑。 “人死鸟朝天!” “哈哈…”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又把众人逗得一阵哄笑。 钱若鸿羞得面红耳赤,心里的屈辱感几乎要把他的心给撑爆了,恨不得立刻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钱李氏几次想替钱若鸿求饶,可每次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就被张小卒先一步用威压震慑,把话堵了回去。 钱若鸿以最快的速度从虚空空间找出衣服穿上,然后一脸哀求地看向张小卒,希望张小卒放他走。 “丢人吗?” 张小卒笑问道。 “丢——丢人。呜呜——” 钱若鸿竟嘴一撇呜咽大哭起来。 因为张小卒的问题戳中了他心里最屈辱的地方。 当啷! 张小卒右手一扬,把剑丢到了钱若鸿面前,戏谑道:“堂堂七尺男儿,光天化日之下脱光衣服,在众人面前搔首弄姿,大显特显妖媚之姿,实在是伤风败俗,有辱男人之尊严,有辱钱家声誉,丢人败德,你还活着干什么?不如自裁了吧!” “啊!”钱若鸿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地看着张小卒,哭丧着脸道:“是你逼我跳的,你——你不能这样?” “我逼你跳你就跳么,你怎么不去死?你应该去死!别啰嗦,赶紧的吧!”张小卒呵斥道。 “呜呜——”钱若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哭嚎着向张小卒哀求道:“您放过我吧,不要再玩我了,我——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呜呜——” “受不了就去死呗。”张小卒淡漠地说道,“你母亲被人强迫,受尽屈辱,你觉得她丢人,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应该去死,你让她去死的时候是那么理直气壮,那么义愤填膺,那么咬牙切齿,视其如血海仇人,现在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去死啊!” “呜——” 钱李氏突然捂着嘴巴哭起来,她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什么要这么戏弄钱若鸿,原来是在为她鸣不平。 她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会同情她,都觉得她应该死在那个雨夜,而不是苟活于世,原来还有人同情她,可怜她。 “哎——” 人群里有人被张小卒的话语点醒,也不禁哀叹一声,同情起钱李氏。 “还是说,你受的屈辱不够,还达不到自裁的界点?” 张小卒脸色突然阴沉了一些,看向身后的一群大老爷们问道:“有没有有特殊癖好的?把他拖到小树林里啪叽啪叽一下。好让他毅然决然地去死。” 杨自勤等人闻言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表示自己嗜好正常。 “啊!不要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这样折磨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钱若鸿吓得神魂都快离体了。 “公子,放过他吧。” 钱李氏也吓坏了,连忙出声为钱若鸿求情。 张小卒哼了声,看着钱若鸿说道:“你母亲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生下来了,她要是悄无声息地把你捏死在娘胎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谁都可以指责你的母亲,对你母亲说三道四,但是你不能,因为她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为你的人生操劳,若没有你母亲在背后帮你,就凭你这个熊样,有什么资格觊觎钱家家主之位? 或许,你母亲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钱通路了,让他蒙在鼓里,白白帮别人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 想想,也怪可怜的。” 钱李氏嘴唇动了动,本想反驳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事到如今,说再多又能如何,不过是给旁人徒增笑料罢了。 她想说,要不是钱通路新婚燕尔就喜新厌旧,整日在外面寻花问柳,她怎会大晚上气不过跑去茶铺找人,从而让钱通乾有机可乘。 她想说,要不是钱通路在外面寻花问柳都不满足,还要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往家里带,根本不考虑她的感受,她又怎么会生出报复之念,把钱若鸿生下来。 她想说,钱通路给他的亲弟弟养孩子,这就是他钱家的报应。 “哎——” 钱李氏的满腹委屈到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然而事实上,她到底还是一位饱受三从四德理念洗礼的女人,虽然满腹委屈和怨言,可是对钱通路仍是心存愧疚的,所以自那之后她几乎不会过问钱通路在外面养了多少女人和儿子。 “行吧,既然你母亲给你求情了,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张小卒说道。 “——”钱若鸿一脸哭丧的表情,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张小卒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损招来折磨他。ganqing五 张小卒看向钱李氏,问道:“你愿意为了钱若鸿去死吗?你死了,钱若鸿就能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换一个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我还可以给他一百颗圣元丹,让他今后的日子虽不说大富大贵,但只要不挥霍无度,衣食无忧肯定没问题。” 钱李氏闻言点头道:“奴家愿意。” 张小卒点头道:“你们两个同时活着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想要开始新生活,就必须死一个,既然你愿意牺牲,那就把活命的机会给钱若鸿吧。这是一百颗圣元丹。” 他从虚空空间数出一百颗圣元丹,装在玉盒里,扔到了钱若鸿的脚下,对钱若鸿说道:“杀了这个女人,然后拿着圣元丹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开始你的新生活去吧。” 一个巨大的诱惑摆在了钱若鸿的面前。 他被张小卒的一番话说得动心了,觉得张小卒说得非常有道理,只要眼前这个女人死掉,那他就可以完全摆脱野种的身份,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开启新生活。 还有一百颗圣元丹的资助。 而且眼前这个女人也同意了,她是在为她犯下的罪孽赎罪。 谁让你把我生下来了,把我生下来你就得为我的人生负责。 现在,到了你负责的时候了。 是你自己自愿的,不是我逼你的。 一个声音在钱若鸿心里不停地说着,让他的心渐渐狠厉起来,伴着一抹凶光在他眼睛里闪过,他弯腰捡起了面前的剑,同时捡起了圣元丹。 他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但他还是拿着剑迈步走向了钱李氏。 钱李氏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实则她是被张小卒镇压在原地不能动弹,她愿意为钱若鸿的新生牺牲自己,但不愿意让钱若鸿背负弑母的罪名,所以她想自爆神魂自尽,但是被张小卒阻止了。 第一千八百八十四章 蝼蚁 钱李氏心急如焚,慌乱如麻,好想告诉钱若鸿不要过来,张小卒根本不是在帮他规划新生活,而是在考验他,如果他真的把剑刺向她,那就死定了。 可是她的身体动弹不得,头都抬不起来,别说说话,就连冲钱若鸿使眼色都做不到。 听着钱若鸿向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脚步声,钱李氏急得浑身冒汗。 擦擦擦… 钱若鸿的前几步迈得很慢很艰难,由他痛苦扭曲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心里正在经历剧烈挣扎,可是六七步之后,步伐突然加快,似是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二十几步的距离很快就到眼前。 钱若鸿一手拿着圣元丹,一手握着长剑,停在了钱李氏的面前。 钱李氏瘫坐在地上低头不语,也只能低头不语,因为张小卒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钱若鸿和他手里的长剑。 “对不起!对不起!孩儿对不起您!啊——” 钱若鸿对着钱李氏连道三声对不起,突然狰狞大叫,挥剑刺向钱李氏。 钱李氏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虽然她愿意为钱若鸿的新生而牺牲自己,可是真当钱若鸿朝她挥剑时,心里仍然非常不是滋味。 钱若鸿是她报复钱通路的产物不错,可是她从没有把对钱通路的怨恨和对钱通乾的仇恨怪罪在钱若鸿身上,而是把温柔的母爱全都给了他,正如张小卒之前说的那样,她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助钱若鸿谋划前程。 但钱若鸿显然一点也不领情,否则怎会对着他的亲娘挥剑呢? 钱李氏的心有点疼。 “啊——啊——啊——” 钱若鸿满面狰狞,双目充血地瞪着钱李氏,疯狂嘶吼,可是剑尖却距离钱李氏的身体半尺远停了下来,无论他怎么嘶吼,始终都刺不下去。 不是张小卒阻止了他,而是他自己下不了手。 他的脑海里正如看花灯一样,浮现着钱李氏从小到大对他的疼惜和宠爱,尚存的理智和人性让他狠不下心刺出这最后半尺之距。 “下不去手吗?让我帮帮你吧。” 张小卒突然出声说道。 然后走到钱若鸿的身后,从后面抓住他的右臂,然后慢慢地往前推。 “啊——” 钱若鸿惊恐大叫,看着剑尖距钱李氏的心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当啷! 就在剑尖即将刺中钱李氏时,钱若鸿突然松手丢了长剑,随即双腿一软跪倒在钱李氏面前,失声痛哭道:“不,不行,娘,你不能死,要死就让孩儿死吧——多余的是孩儿,不是您啊。” “我的儿——” 张小卒松开了对钱李氏的镇压,钱李氏泪流满面地抱住了钱若鸿,揪疼的心得到了治愈。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嘁。算你良心发现,还不是无可救药。”张小卒冷哼了声,伸手把圣元丹摄入手中,将其交给了杨自勤,吩咐道:“我还要去极乐城一趟,你们暂且在这里休息,等我回来。这些丹药交给你保管,若是我回来的晚,你就把丹药分给大家补充体力。” “遵命。”杨自勤接下丹药。 张小卒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说道:“没事最好不要走出我布置的大阵,因为地面的震动,或是远方传来的声音,都会扰乱人的心智,让人暴躁易怒。你们可以回想一下,从极乐城逃出来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很暴躁?”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刚才觉得自己从极乐城出来时怪怪的,就跟中邪了一样。”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 “……” 众人被张小卒一语点醒,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样。”钱李氏心里凄凉一笑,找到了自己失智的原因,暗叹道:“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等我回来,带你们去无量城,然后教你们一炉炼制三十颗星辰丹的法子。”张小卒的目光在众丹师脸上扫过,怕自己前脚刚走,这些家伙后脚也跟着走了,所以临走前故意留下一句对他们有致命诱惑的话。 众丹师闻言眼睛陡然亮起。 咔! 张小卒不给他们开口询问的时间,直接捏碎一枚奔雷扣闪人。 轰!轰!轰! 刚一进入轰鸣声的传播范围,张小卒立刻就感觉到心里窜起一股子躁动感,有种渴求战斗的冲动。 且随着距离的拉近,感觉越来越强烈。 极乐城南郊仍然打得热火朝天。 张小卒看到了几个熟面孔,是极乐丹阁的赵冬青、司寇策等丹师,他不禁动了招揽之心,不过看到他们身边有大量身穿柳家堡衣服的人保护着,其中不乏好几个圣境强者,便打消了念头,知道他们肯定不会答应。憾凊箼 张小卒向北越过极乐城,或者说是越过了一片砖瓦废墟,因为整个极乐城都已经震得坍塌了,不光是房屋瓦舍,就连厚重高耸的城墙都倒塌了。 一座无比繁华的盛世之都就这么没了。 虽然清渠挡下了大部分的罡风和混乱风暴,可是城中百姓仍然伤亡无数。 “这还没正面较量上就造成了如此毁灭性的破坏,若是双方正面碰撞起来,那得波及多少无辜?哎,在这种级别的战争面前,普通人的生命真就如蝼蚁一般。” 张小卒既心惊又无奈道。 看到城中仍有百姓被困,或是没来得及撤离出去的,他都会停下来丢一张符箓,裹着这些人逃离出去。 于他而言,这样的手段已是随手施为的小伎俩。 “干他娘的,一群杂碎!” 又救了一个被房梁压断腿,砸在废墟下侥幸没死的男子,张小卒突然破口大骂,觉得城外那帮圣境强者,尤其是柳家堡那几位,都是该死的杂碎。 极乐城受柳家堡庇护,如今真正的灾难降临,柳家堡的人却只顾着自己逃命,不管城中百姓的死活,真不是东西。 “万祖天尊也不是东西,狗娘养的!伤及无辜弱小,算什么天尊,王八蛋!” 张小卒越想越气,最后竟连万祖天尊都骂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是受到了万祖天尊释放出的诡异气息的影响,越是靠近万祖天尊,情绪就越暴躁,心里的战斗欲望就越强烈,他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成功。 包括封锁六感,让自己听不到、看不到、触不到万祖天尊砍击柳家堡护宗大阵发出的轰鸣声,造成的震动,亦或是其他某种诱导人情绪的信息,可是也不管用。 这才知道万祖天尊对周围的影响并不是通过简单的轰鸣声和地面震动造成的。 嗖! 张小卒一脸愤怒地朝南郊飞去,嘴上恶狠狠地说道:“躁就躁,打就打,必须把那群家伙拉来救人!” 城中被困在废墟之下,或是被废墟和地上炸开的裂缝阻拦逃生之路,仍被困在城里的百姓还有很多,他一个人根本救不过来,又不愿看着他们去死,所以决定去南郊把所有圣境强者拉过来一起救人。 (5章,打卡第11天。) 第一千八百八十五章 你就是要杀的那只鸡 砰! 张小卒先找到了柳家堡的人,杀气腾腾地从天而降,落地的巨大声响把柳家堡的人吓了一跳。 “来者何人?” 柳家堡的一位圣境强者盯着张小卒警惕问道。 他们一直神经紧绷着,藏在山林里,生怕被巨人一族的人发现。 柳家堡的护宗大阵开启的十分仓促,把他们一起挡在了山门外,所以眼下是有家不能回。 “给我一个面子,呸,城里还有很多百姓没有逃出来,有的被困在了废墟下面,有的被阻断了出来的路,你们几个圣境跟老子去城里救人。” 张小卒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最后以不容反抗的语气命令道。 “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们做事?” “又不是我们柳家的人,我们为什么要去救?” “白痴!” 柳家人立刻叫嚷起来。 他们也都受万祖天尊的影响,情绪都很暴躁,一点就炸,纷纷冲张小卒龇牙瞪眼,就差直接撸袖子干架。 张小卒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又披着头散着发,柳家人都没认出他来。 “我是你们的爷爷!” 张小卒的火气也大得很,并且没有时间和这些家伙啰嗦,因为城里的百姓正等着他们去救,时间就是生命,所以他选择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让柳家人同意。憾綪箼 张小卒脚蹬地面,身体猛地窜向柳家一位圣祖,一拳轰了过去。 “找死!” 那人立刻挥拳迎击。 旁边四位圣祖也都立刻扑向张小卒。 他们全都表情愤怒,但愤怒中还夹带着几分兴奋,因为他们渴求战斗已久。 张小卒的到来让他们压抑已久的战斗欲望找到了宣泄口。 砰砰砰! 咔嚓! 一连串激烈的碰撞声和骨头断裂声响起,柳家的五位圣祖全都倒飞了出去。 一个照面伤了四个,剩下一个也被张小卒一拳逼退。 这五人的围攻对张小卒而言和一对一并无太大区别,这五人当中虽然有一个皇圣境,但是压制不住他的力量,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付另外四个。 “你——你是张大用!” 那个皇圣境强者认出了张小卒。 “我知道你,你是极乐城的秩序维持者!” 张小卒也认出了眼前这个拥有皇圣境修为的老太婆。 他没见过这个老太婆,而是根据她的气息认出来的。 那日他和叶明月同钱家人发生冲动,叶明月违反极乐城的规矩动手打了钱通路,结果受到了一股强大圣境气息的警告,那警告之人便是眼前这个老太婆。 “张大用,你竟然有胆来极乐城!” 柳家人瞪眼怒喝道。 张小卒没有理会,而是盯着皇圣境的老太婆命令道:“我再说一次,你们五个圣境给我去极乐城救人,否则我会让你们五个也变成废墟下的尸体,给城里的人陪葬!” “张大用,你好大的胆子!” 嘭! 一个柳家族众叫嚷道,可是他的话音未落,脑袋就炸开了花。 张小卒的目光自剩下的柳家人身上扫过,顿时全都噤若寒蝉,然后目光回到皇圣境老太婆的脸上,问道:“去还是不去?” 皇圣境老太婆点头道:“去可以去,但是必须留一个下来保护族人,你也知道,眼下太乱了,四处都在厮杀。” 张小卒道:“不用留,全部都去。” 说完脚下一跺,身体冲天而起,飞上了南郊高空,随即释放出圣境威压,朝四面八方镇压了下去。 像这样一家一家地去请实在太慢了,他想到了一个更快的办法。 砰砰砰! 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正在厮杀,修为在圣境以下的人都被张小卒的威压压趴在地上。 阳圣境以下的人,也都悚然一惊。 唯有寥寥几位阳圣境和皇圣境强者,能和张小卒的威压抗衡。 “所有圣境都给老子竖起耳朵听好了!” 张小卒暴躁的声音如滚雷一般在天空中炸开,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城里还有很多百姓没有逃出来,有的被困在了废墟下面,有的被阻断了逃出来的路,你们这些圣境都去城里救人,老子留在这里帮你们保护族人,保证你们走后他们不会有危险。” “听好了,老子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这是命令,违令者斩!” 张小卒语气强硬而又霸道的吼道。 在暴躁情绪的加持下,他展露出了鲜有的霸道一面。 嗖嗖嗖! 张小卒的话音刚落,周边的山林里突然有十数道身影窜到空中,全都散发着强大的圣境气息。 第一千八百八十六章 号令群圣 “啊!” 鹰眼男子突然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不禁大叫一声,想要从张小卒的拳下逃离。 可是他的右手腕正被张小卒牢牢抓住,张小卒的力气大得超出他想象,他拼命涌动力量,奋力挣扎,也没能挣开张小卒的五指。 刺啦! 张小卒的最强一拳,外加一道黑中透着一点蓝光的天雷,撕开了鹰眼男子的护身防御。 下一刻鹰眼男子的肉身直接被张小卒的拳劲加雷电之力爆成了一团血雾,神魂裸露在了张小卒的面前。 张小卒怒目圆睁,猛地前冲一步,右拳借身体前冲之力爆发出又一波力量,同时轰的一声,炽热的道家真火在他拳头上燃起,随即狠狠地轰在了鹰眼男子裸露的神魂上。 嘭! 嗤! “啊——” 重击声,灼烧声,以及鹰眼男子的惨叫声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张小卒的攻击没有片刻停顿,左手飞速掐诀,一条条红色符文锁链从他体内飞出,浸上道家真火,将鹰眼男子的神魂捆缚,然后猛地收缩、勒紧、转动,欲将其炼化。 “快住手,本尊听你号令!” 鹰眼男子恐惧嘶吼道。 其他圣境大能全都被张小卒的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一时惊在原地。 张小卒的攻击仍然没有片刻停顿,双臂平伸张开,双手手掌冲前,然后双臂带动双掌猛地向前拍击。 两只能量巨手从张小卒的双掌上涌了出来,出现在鹰眼男子的神魂两侧,随着张小卒向前拍合的双掌从左右两侧拍向鹰眼男子的神魂。 啪! 鹰眼男子的神魂被红色符文锁链捆缚禁锢,无法闪躲,被张小卒的双掌结结实实拍了个正着。 “啊——!” 鹰眼男子凄厉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张小卒神色冷峻,张开双臂,再次拍击。 啪! “啊——!” 鹰眼男子的神魂几乎难以承受张小卒的拍击,神魂一下被拍成了饼状,并发出吱吱吱的膨胀声,好像马上就会爆掉。 他的神魂每剧烈波动一下,红色符文锁链就会趁机往他神魂深处钻进去一截,道家真火也就顺着符文锁链钻了进去,在其神魂里面灼烧起来。 “你赢了,我投降!但有吩咐,啊,莫敢不从!” 鹰眼男子放下身份求饶道。 张小卒仍然不为所动,继续张开双臂拍击。 “放开我家老祖!” “杀!” 鹰眼男子的族人终于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三个圣境强者一起杀气腾腾地扑向张小卒。 可是三人刚近张小卒的身,就被张小卒一拳一掌一脚打得倒飞出去。 张小卒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攻击鹰眼男子的神魂。 啪! “啊——你——你想怎样,我都依你,我愿倾举族之力去城里救人。啊——住手啊!” 啪! 张小卒一声不吭,继续攻击。 鹰眼男子的族人再次攻来,但马上又再次被张小卒击飞。 啪! 同时,不忘拍击鹰眼男子的神魂。 第九次拍击过后,鹰眼男子突然格外凄厉的惨叫了声,他的神魂防御彻底被张小卒攻破击溃,数十道红色符文锁链就像穿针引线一般,把他的神魂贯穿。憾凊箼 道家真火顺着符文锁链钻进了他的神魂最深处,无情地灼烧了起来。 嗤嗤嗤! 一缕缕青烟从他神魂里滋了出来。 围观的圣境强者无不看得毛骨悚然,神魂不自觉地收缩发紧,替鹰眼男子感到痛苦。 同时让他们惊悚的还有张小卒的战力。 他们从张小卒的气息清楚地判断出张小卒只有阳圣境初期的境界,可是张小卒却能在瞬息之间打杀一位皇圣境后期的强者,如此恐怖的战力看得他们心惊胆战,窒息的压迫感让他们对张小卒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 其实如果张小卒和鹰眼男子摆开架势战一场,张小卒或许能战胜鹰眼男子,但肯定没有这么容易。 虽然死亡天尊给张小卒的战力评价是可战皇圣境圆满,但是可战和瞬杀完全是两个概念。 张小卒能瞬杀鹰眼男子主要是因为出其不意,鹰眼男子小瞧了他,被他骤然出手压制,而他也清楚知道不能给鹰眼男子反击的机会,所以第一拳便是全力,甚至不惜用上封印的天雷,以雷霆之势撕碎了鹰眼男子的护身防御。 鹰眼男子空有一身战力没有机会施展。 张小卒停下拍击,饱含杀气的目光射向鹰眼男子的三个圣境族人,语气阴森道:“再敢过来,我可就下杀手了!” 那三人吓得当即止住了动作,但嘴上仍然叫道:“放了我家老祖!” 张小卒神识一震,锁定了方圆百里内的所有圣境强者,喝道:“杀鸡儆猴,不杀鸡如何儆猴,你们的老祖死了,给他准备丧事吧。” 一众被其神识锁定的圣境强者心中惊悚,有的人愤然不服,张口欲骂,可是看到还在嗤嗤冒烟的鹰眼男子的神魂,到嘴边的话立刻生生止住。 显然,张小卒的这招杀鸡儆猴非常管用。 事实上他杀的不是鸡,而是一头猛虎,所以才能震慑住猴子。 “你——你想救城里的人,却来杀我们的老祖,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鹰眼男子的族人冲张小卒怒斥道。 “老子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张小卒不在意地回了句,然后冲四方喝道:“都给老子竖起耳朵听好了,所有圣境全部去城里救人,不去的老子就把他埋到废墟下给城里的人陪葬。不从者,杀!逃跑者,灭全族!三——二——” 嗖! 下方,柳家堡的五位圣境老祖率先飞向极乐城。 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如果张小卒真的大开杀戒,必然先拿他们柳家堡的人开刀,从而进一步震慑其他人。 嗖嗖嗖! 有带头的,其他圣境强者也纷纷行动起来。 主要是鹰眼男子还在燃烧,且眼看就要烧透了的神魂太吓人,他们不想被张小卒盯上,成为下一个鹰眼男子。 但仍有几个人不愿屈服于张小卒的恐吓,皱眉站在原地未动。 这几人都是皇圣境,有不屈服的底气。 张小卒一口吞掉了鹰眼男子的神魂,也不和剩下这几人废话,直接以杀机将他们锁定,然后杀气腾腾地扑向其中一人,喝道:“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希望你们等会不要开口求饶,当然,求饶也没用,求饶也得死。” “疯子!” 那个被他锁定为第一攻击目标的家伙,嘴里咒骂了声,然后朝极乐城飞去。 他不愿和张小卒进行这种没有意义的战斗。 当然,也是因为害怕成为第二个鹰眼男子,尤其是想到之前鹰眼男子放下身份和尊严苦苦哀求,张小卒完全不为所动的情景,心里更是不由得发毛。 另外几人见状也都咒骂了声,跟着朝极乐城飞去,心想主动点去比被张小卒赶着去体面点。 第一千八百八十七章 你还不够狂吗 “柳家圣祖前来营救,受困者莫要慌张!” 柳家皇圣境老太婆率领四个圣境强者刚一飞到极乐城的上空就高声呼喊,声音传遍四方。 受困者闻声无不精神一振,于绝望中望见了曙光,不禁喜极而泣,对柳家充满感恩。 却不知如果不是张小卒以武力逼迫,柳家堡的圣祖哪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然而这正是柳家老太婆想要的效果,不能白干活,趁机拉拢一波人心也是好的。 “城南张家圣祖,前来营救受困者,诸位且心安,谁也死不了。” 城南张家的圣祖紧随而至,也跟着呼喊起来。 “城东李家圣祖,前来营救受困者!” “城北……” 后面的人飞过来后也都争相呼喊,都想趁机拉拢一波人心,总不能白干活,自己救了人反被别人把恩情领了去。 张小卒留在南郊上空没有来参与救人,因为他需要镇压下面的人,不让他们暴乱,以保护各大家族势力的人,这是他让众圣境强者去城里救人给出的承诺。 至于城中百姓被救后会不会感激他,他并不在意。 数十位圣境强者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城中受困百姓救了出来,因为他们救人实在太简单了,神识覆盖四方,废墟底下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找到受困者后,微微动用一点力量就能把废墟翻开,把人救出来。 精通空间领域者更是简单,无需翻动废墟,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把人从废墟底下转移出来。 他们救了人后,没有立刻把人送出城,而是一直带在身后,好让被救者知道是谁救了他们,被救者无不感激涕零,朝他们哐哐磕头谢恩。 听着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感谢话语,这些圣境强者的心情也都不由自主地愉悦了起来,甚至有一种危难时刻当了一回救世主的成就感。 画面在不知觉间变成了皆大欢喜的样子。 唯有鹰眼男子的族人高兴不起来,不过当他们乖乖地遵从张小卒的命令,从城里救人归来后,张小卒竟主动把鹰眼男子的神魂还给了他们,让他们喜出望外。 虽然鹰眼男子的神魂已经被张小卒折磨得陷入昏迷状态,但是对其族人来说,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鹰眼男子的虚空空间已经被张小卒掏空了。 当然,就算知道,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张小卒见众圣境强者救人归来,且城里受困百姓确实已经救干净了,这才离开,穿过化作废墟的极乐城,向着北边飞去。 “大师兄,城中百姓已经全部撤离了。” 张小卒找到清渠禀报道。 清渠正手持桃夭剑,抵挡从北边天空袭来的刀气、罡风和混乱风暴,若没有他的保护,极乐城早就不知道被摧毁成什么样子了。 清渠动作不停,转头看了张小卒一眼,笑着夸赞道:“可以嘛小师弟,只身一人号令群雄,莫敢不从,威武霸气。” 张小卒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道:“一时逞凶,让大师兄见笑了。” 清渠摆手道:“不是逞凶,是年轻人的张狂,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狂傲,否则等你到我这个岁数时,历经沧桑,想狂也狂不起来了,今后继续保持。” “呵,你还不够狂吗?” 不远处的虚空里突然走出来一个黑袍鬼面人,冲清渠冷喝道:“剑斩极乐天尊,伤其神魂,毁其天尊王座,还对本尊挥剑,差点杀了本尊,这要是不够狂,那要怎样才算狂?” 清渠一脸冤枉地看向死亡天尊,道:“晚辈只是在您身上划拉了几道小口子,还不如蚊子叮您一口疼,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 “还钱!” 张小卒拿出欠条朝死亡天尊晃了晃。 死亡天尊盯着张小卒看了一眼,似乎在说:“你想死吗?” 张小卒吓得缩了缩脖子,收起欠条嘟囔道:“得,欠钱的都是大爷,惹不起。” “阿弥陀佛!” 另一边的虚空里突然走出一位面貌威严的金裟和尚,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淡淡笑道:“清渠施主还曾只身闯贫僧的大雷音寺,于大雄宝殿上向贫僧出剑。” 清渠又是一脸冤枉地看向金裟和尚,道:“明明是您用大日如来剑劈得晚辈,晚辈只是举剑格挡了一下,哪有向您挥剑?出家人不打诳语,您可不能乱说。” 张小卒望着金裟和尚心里暗惊道:“佛祖竟然也来了。” 他见过金裟和尚。 那日在九洲地府救牛大娃的时候,他用符箓引来了道祖和佛祖的一缕神念,道祖曾告诉他那位与其一起现身的金裟和尚是佛祖,故而张小卒一眼就认出来的是佛祖。 “阿弥陀佛。”佛祖忽然看向张小卒,笑道:“张施主,好久不见。” “晚辈张大用,拜见佛祖天尊。”张小卒连忙行礼道。 “他还在阿古洋上朝本尊挥过剑。” 虚空里又走出一位黑袍男子,也一起控告清渠的“恶行”。 “魔祖,您怎么也跟着一起凑热闹?那天晚辈可差点被您一刀斩了。” 清渠苦笑连连。 “魔祖竟然也来了。” 张小卒震惊地看向来人。 “这小子也对本尊挥过剑。” 逍遥天尊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哪有?堂堂天尊,可不能空口白牙地冤枉人啊。”清渠忿忿道。 “那日在逍遥山下,你有没有出剑斩本尊的剑气?”逍遥天尊笑问道。 “那也算?”清渠愕然无语。 “怎么不算?”逍遥天尊凤眼一瞪,喝道:“在本尊面前拔剑,斩本尊的剑气,不算对本尊出剑,那怎样才算?是要砍掉本尊的脑袋才算吗?” “算算算,您说算就算。”清渠连忙承认。 “一共就才九位天尊,你小子竟对其中五位拔过剑,难怪死亡天尊说你狂呢。李耳呢,快出来讲讲,你是怎么管教弟子的?” 虚空里又走出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 “大师兄果然够狂!” 张小卒暗暗咋舌道。 清渠苦着脸道:“听您几位这么一说,晚辈都觉得自己已经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了。” 张小卒观察白衣胜雪的男子,从其身上感受到一丝妖气,心里即刻猜测出了他的身份,十有八九是古南的妖祖。 “算上北边正在对峙的那两位,天外天的九位天尊来了七位,就差师尊和多宝天尊没来了,莫非今天九位天尊要齐聚于此?” 张小卒目光偷偷扫量着相继出现在周围的五位天尊,心里禁不住暗惊道。 第一千八百八十八章 你闭嘴 “奚庄,你还敢来中岳?也好,我们两个的恩怨也是时候算一下了。” 逍遥天尊突然看向妖祖冷喝道。 妖祖连忙朝逍遥天尊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恰巧路过此地,恰巧来瞧一瞧热闹,无意冒犯仙子,还请仙子万万息怒,别和在下一般见识,在下感激不尽。” 逍遥天尊冷哼了声。 魔祖瞥了眼妖祖,讥笑道:“妖祖,天尊威严都被你给丢尽了,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把腰杆挺直了?要战便战,岂能对一个女人摇尾乞怜?” 妖祖斜睨了魔祖一眼,道:“本尊乐意,你管得着吗?” 魔祖哼道:“废物。” 妖祖闻言眼珠子一瞪,冲魔祖怒喝道:“屎八斤,你是不是想死?” “——”张小卒表情一窘,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魔祖每日都要生食八斤生魂,结果被妖祖起了个“屎八斤”的诨名。 呛啷! 魔祖一下把他的黑刀抽了出来,指着妖祖叫道:“窜稀庄,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张小卒往清渠身后缩了缩身子,怕等会儿这两位冷静下来后会杀他灭口。 妖祖抬手从虚空里抓出一根藤蔓一样的杖子,指向魔祖叫道:“来啊,谁怕谁?” 张小卒悄悄观察着妖祖和魔祖,瞧着二人暴躁的样子,心中暗惊道:“这两位好像也受到了万祖天尊的影响,万祖天尊竟然连天尊境都能影响,也太强了。” 念头及此,他不禁抬头望向北边天空。 只见万祖天尊十丈之躯挺立空中,身穿战甲,手舞金刀,威武之姿,天上地下无可匹敌,恐怖的压迫力竟让张小卒心头禁不住颤栗,惶恐地想要跪地臣服。 他吓得连忙收回目光,不敢继续盯着万祖天尊看。 “他身上的黑色战甲是玄冥战甲吗?” 张小卒皱起眉头,脑海里把万祖天尊身上的黑色战甲和他的玄冥战甲细细对比起来。 “阿弥陀佛!”佛祖道一声佛号,朝撸袖子的魔祖和妖祖劝架道:“二位消消火气,莫要被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影响了,我们是来——” “老秃驴,你闭嘴!”魔祖和妖祖同时看向佛祖呵斥道。 当啷啷! 佛祖怒目一睁,竟从虚空里抓出一把金晃晃的禅杖,指着魔祖和妖祖声若炸雷地怒喝道:“信不信老衲这就把你们两个孽障收了?!” 张小卒的表情一下子精彩起来,觉得北边的戏远没有眼前的好看。 逍遥天尊皱眉不悦道:“你们三个要打滚一边打去,在古南斗了几千年也没分出个胜负,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有脸出门的?” 佛祖三人登时神色窘迫起来。 “阿弥陀佛!”佛祖把禅杖扔回了虚空,喊一声佛号道:“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当真厉害,老衲一不小心就着道了。老衲是来劝架的,不是来打架的,以和为贵,以和为贵,阿弥陀佛!” 魔祖和妖祖互相哼了声,也都收起了兵器。 可是逍遥天尊却抽出了长剑,神色不善地盯着佛祖,冷声问道:“大和尚,你是来劝架的?” “呃——”佛祖突然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近,连忙闭口不敢妄言,反问道:“仙子的意思是?” 逍遥天尊目射冷光道:“本尊是来找柳宏威算账的。” 柳宏威是极乐天尊的大号。 佛祖诧异问道:“仙子和极乐天尊何时结的怨?” 逍遥天尊道:“有新仇,也有旧恨。” 妖祖闻言戏笑道:“看来你们中岳也相处得不太平嘛,还笑话我们。” “你知道个屁!”逍遥天尊没好气地骂道,“你知道当年我们杀死七彩龙神后,七彩逆鳞被谁偷去了吗?” “不是被万祖天尊——”妖祖话说一半突然顿住,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面露惊色地问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七彩逆鳞是被极乐天尊偷去了吧?” “就是他偷的。”逍遥天尊气道,“他却污蔑是万祖天尊拿的,撺掇我们和万祖天尊恶斗了一场,本尊本就被七彩龙神重伤,又被万祖天尊砍了一刀,伤上加伤,差点没死掉。这笔旧账不应该找柳宏威算一算么?” “你可有证据?”妖祖问道。 “那日柳宏威进犯道门,被道祖的诛仙剑阵困住后祭出七彩逆鳞抵挡,本尊亲眼所见。不信你让清渠把七彩逆鳞拿出来给你看看。”逍遥天尊看向清渠。 “七彩逆鳞落在你手里了?”妖祖看向清渠惊讶地问道。 “七彩逆鳞确实在晚辈手里,不过它损伤的厉害,晚辈正在孕养,就不拿出来了。”清渠干笑道。 妖祖张了张嘴,想开口索要七彩逆鳞,可话到嘴边却摇头一笑收了回去,改口道:“便宜你了。” 他之所以打消了念头,是因为七彩逆鳞按约定是万祖天尊的,若是他从清渠手里夺过来,那么非但得罪了道门,还可能会被万祖天尊上门索要。 以万祖天尊睚眦必报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带领族人杀去古南干他,要是阴险狡诈的道祖再在背后帮万祖天尊一把,那他可就倒血霉了。 所以要不如不要。 不如就让清渠留着,然后让道门和万祖天尊打死打活吧。 他瞄了逍遥天尊一眼,觉得逍遥天尊没有向清渠索要七彩逆鳞肯定也是这个原因。 “那新仇呢?”妖祖看向逍遥天尊好奇问道。 “前些日子本尊的大弟子证道天尊,柳宏威竟然派人去阻止,害得本尊大弟子和天尊王座失之交臂,本尊不该来问问他柳宏威是不是活腻歪了吗?”逍遥天尊寒声问道。 “该!”妖祖点头道。 “所以——”逍遥天尊目光在佛祖几人身上扫过,“谁要是来劝架的,那就休怪本尊一剑送他去见阎王!” “阿弥陀佛!”佛祖道,“贫僧只是恰巧路过,见到有人打架,出于慈悲之心,便想劝上一劝,但是听完仙子之言,贫僧觉得极乐天尊确实该给仙子一个交代,所以贫僧只看看,不说话。” 张小卒目光怪异地偷瞄着佛祖,觉得这个看上去神圣威严的高僧有点假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张小卒怪异的目光,佛祖表情微微一僵,但他马上就转移了话题,问道:“就还有道祖和多宝天尊没到了,不知道他二人会不会来?” 第一千八百八十九章 本性使然 “道祖已经消失很久了,就连柳宏威进犯道门都有没现身,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会是真的去祖源之地了吧?” 逍遥天尊似笑非笑地看向清渠问道。 那日在道门,听柳家堡的人说道祖去了祖源之地,她不怎么相信,可是道门出事至今,道祖一直都没有现身,这非常不符合道祖的行事风格,让她不得不怀疑起来。 另外四位天尊听见逍遥天尊的问题,目光一下子全都聚集到了清渠身上。 清渠回道:“实话实说了吧,我家老祖去北琼了。” “他去北琼做什么?”死亡天尊诧异问道。 “可能是攀无顶仙山去了。”清渠答道。 “莫非通往祖源之地的时空之门在无顶仙山上?”魔祖立刻将其和祖源之地联想到一起。 其他四人被魔祖这么一提醒,心里全都禁不住一惊,只感觉答案呼之欲出。 “晚辈要是回答‘是’,你们会不会也去攀无顶仙山?要是会的话,那我就说‘是’。”清渠问道。 妖祖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是在拿我们寻开心吗?” 无顶仙山是一座有上无下的凶地,即便强如天尊,也登不上山顶,若强行攀顶,亦是九死一生,凶险至极,若是清渠把他们骗去攀登无顶仙山,那可真是其心可诛。 “晚辈不敢。”清渠连忙回道,“晚辈只是猜测家师可能去北琼攀无顶仙山去了,至于他老人家究竟去北琼干什么了,晚辈是真不知道。” 逍遥天尊道:“据本尊所知,道祖失去行踪前曾在极乐城施展了一次乾坤九字古衍术。” 道祖在极乐城施展乾坤九字古衍术时动静很大,所以不难知道。 魔祖闻言惊道:“乾坤九字古衍术能窥视天机,不用想,牛鼻子老道肯定是窥见了去往祖源之地的通道,跑祖源之地快活去了。” 佛祖皱眉问清渠:“你为什么猜测你家老祖是去北琼攀登无顶仙山了?” 清渠想了想,便把扶风和董璇玑的事讲了一遍。 佛祖闻言道:“你的意思是你家老祖可能预见了你师弟扶风有危险,所以匆匆去北琼无顶仙山上救他去了。” 清渠点头道:“正是如此。” 他的目光实诚,没有一点闪躲,因为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佛祖沉吟道:“以道祖的脾性,也不无这个可能。” 死亡天尊点点头。 “牛鼻子老道不会被困在无顶仙山上了吧?”魔祖愕然道。 “也难说,无顶仙山邪乎的很。”妖祖道。 他曾经爬过无顶仙山,被困在山上六十多年,差点没下来。 逍遥天尊盯着清渠看了会,忽然把目光转向张小卒,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去祖源之地的路?” “启禀天尊,晚辈真不知道。”张小卒立刻回道,“晚辈是稀里糊涂被柳家柳无志抓来天外天的,周剑来、牛广茂、董璇玑等人都是乘坐传送大阵来的,不过那座古老的传送大阵刚一启动就崩坏了,所以把他们传送到了天外天的天南地北各处。” 清渠刚刚把董璇玑乘坐上古传送大阵来天外天的事讲了出来,所以他也就顺着清渠的话说了出来,然后以入微心境偷偷观察妖祖的反应。 见妖祖微微点了下头,张小卒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牛大娃落在万妖山,并被妖祖收为亲传弟子,肯定或多或少会给妖祖讲一些他们的情况,他怕自己说的和牛大娃说的对不上,那就遭了。 所以看见妖祖微微点头,便知牛大娃应该也是这么说的。 张小卒不给他们细细思考或是盘问的时间,主动引导话题道:“晚辈对传送大阵略有涉猎,知道传送大阵应该都是双向的,也就是说光祖源之地那边单向修复传送大阵是无法启动传送的,除非天外天这边对应的传送大阵也修复好了,不知道是哪一座?” 说完装作无意地转头望了眼柳家堡的方向。 “柳家柳无志为何能去到祖源之地?又为何能抓人回来?莫不是柳家的传送大阵修复好了?”逍遥天尊接过张小卒的话说道。 她对柳家堡确有怀疑,不过这个一连三问还另有目的,就是把妖祖等人的视线转向柳家堡的传送大阵,看看能不能趁这次机会看一看柳家堡的传送大阵。 “这个问题得问极乐天尊。”魔祖双眼微眯道。 “或许万祖天尊就能让我们看到答案。”妖祖笑道。 逍遥天尊道:“柳家堡的丹霞仙地里有九百多条强壮的龙脉,凭万祖天尊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攻破柳家堡的龟壳,要不我们想办法帮万祖天尊一把?” 妖祖四人无人应声。 “嘁!”逍遥天尊不满地哼了声。 “大师兄,狂战之力是什么力量?” 张小卒小声问清渠。 之前佛祖两次提到了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虽然没有细说,但他心里已经有一个大概猜测,现在向清渠求证一下。 清渠回道:“狂战之力是万祖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它能调动修者血液里的战斗欲望,让人情绪暴躁,甚至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战斗狂。据说万祖天尊可以借助狂战之力激发自己的战斗欲望,使自己进入狂暴状态,让战斗力在短时间巨大提升。” “原来如此。”张小卒点点头,和他猜测的差不多,随之不由咋舌道:“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竟然能延伸并影响方圆万里,乃至更远,实在恐怖。不知道可有什么有效的抵挡之法?” 先前佛祖两次说到受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影响,似乎是说连他们都无法抵抗狂战之力。 清渠压低声音道:“抵抗太初元始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太初元始之力,九位天尊都拥有强大的太初元始之力,所以他们并不会受到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的影响,明白吗?” “咳…”佛祖突然干咳了声,宝相庄严的脸上有几分尴尬之色浮现。 妖祖和魔祖也都表情微僵。 清渠的声音虽小,但他们全都听得见,清渠说他们不会受狂战之力影响,即是告诉张小卒他们之前的抄家伙要干架的行为都是本性使然,不能甩锅给万祖天尊,让他们怎能不尴尬。 清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着说道:“像我这种没有太初元始之力的人,只能硬靠自身的意志力抵抗,只是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实在太强,我多少受了些影响,还好在可控范围内。” 张小卒好奇问道:“天外天有多少人拥有太初元始之力?” 清渠道:“据我所知,只有九位天尊拥有太初元始之力。” 他知道张小卒也拥有太初元始之力,但是当着死亡天尊几人的面,自然不会暴露张小卒的秘密。憾凊箼 “啊?”张小卒突然瞪着清渠怪叫了声。 “怎么了?”清渠诧异地问道。 逍遥天尊五人也都被张小卒突然间的怪叫吸引了视线。 (5章,打卡第12天。我能要一点免费的票票和收藏吗?) 第一千八百九十章 不要惹我 张小卒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忙说道:“只有天尊才有太初元始之力吗?我还以为有很多人有呢。” 清渠摇头道:“太初元始之力是天赐之力,似乎只有达到天尊境才能得到天道认可,得到恩赐。” 这是他随口的一句感慨。 可是话说出口后心头突然一怔,想到张小卒乃是第十个拥有太初元始之力的人,难道是说张小卒将会成为天外天的第十位天尊吗? 这个猜测让他心里不由得震惊。 妖祖五人脸上皆微露笑容,清渠的话让他们心里或多或少泛起了一股自豪感。 世间修者无数,却只有九个人得到天道认可,而自己便是其中之一,这无疑是值得自豪的一件事。 张小卒目光闪烁,心中仿似有惊涛骇浪席卷而过。 他的“啊”根本不是惊讶于拥有太初元始之力的人很少,也不是惊讶于自己竟然是第十个拥有太初元始之力的人,而是惊讶于老乞丐拥有太初元始之力。 如果说清渠说的是真的,只有九位天尊拥有太初元始之力,那么老乞丐是谁? 或者说老乞丐是哪位天尊? 张小卒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个是时而阴险时而卑鄙,时而又乐于教人,脾气古怪,邋里邋遢,全无形象的老乞丐。 一个是仙风道骨,让人望而生畏的道祖。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他的脑海里慢慢重合。 “这不可能?老乞丐和道祖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张小卒突然使劲摇了摇头,实在无法把老乞丐和道祖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但是自从道祖动身去北琼,老乞丐也跟着失踪这一情况,几乎又证实了他的猜测。 “如果说只有天尊才有资格拥有太初元始之力,那么新晋天尊的柳向荣是不是会得到太初元始之力,而失去天尊王座的极乐天尊是不是会失去太初元始之力?” 妖祖的声音打断了张小卒的思绪。 张小卒晃了下脑袋,暂且把道祖和老乞丐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专心听妖祖几人谈论。 “或许柳向荣把极乐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一起继承了。”佛祖推测道。 魔祖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逍遥天尊道:“可惜太初元始之力不能抢夺,若不然那就有意思了。” 她的话让另外几人心头不由得一热,不过马上就归于平静,因为正如逍遥天尊所说,太初元始之力无法抢夺,甚至无法传授给别人修炼。 逍遥天尊接着说道:“也不知万祖天尊要砍到什么时候?可别把自己砍力竭了,反被极乐天尊和柳向荣抓住机会反杀了。” “哈哈,你当万祖天尊是蠢驴吗?”妖祖被逗笑了。 刷! 一道刀气突然从北边天空破空斩来,瞬间袭到了妖祖的面前。 嗤! 刀气透体而过,把妖祖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而后速度不减,轰的一声落在了极乐城里,在地上劈开了一道宽五六十丈,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 裂缝从城北到城南,又从城南延伸了南郊,直至百里之外。 挡在刀气前进路线上的人,甚至包括一位圣境强者,尽皆毁灭,尸骨无存。 张小卒望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裂缝,陷入深深的震撼当中,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太强了! “不要惹我!” 万祖天尊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等人所在位置的上空炸响,显然是在警告妖祖。 张小卒抬头望向北边天空,看见万祖天尊正侧头望着他们这边,只见其双目爬满了血丝,充血通红,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刚一和这双嗜血的眼睛对视上,张小卒只觉心脏突然怦怦怦剧烈跳动起来,血液像是沸腾了一样,在血管里喷涌起来,随即一股极其强烈的战斗欲望在席卷心田,理智被瞬间吞没。 “还钱!” 张小卒突然瞪着眼珠子冲死亡天尊怒吼道。 只见其双目充血,浑身青筋暴起,表情狰狞,气息狂躁,宛如一头发狂的野兽,即将扑向死亡天尊。 清渠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捂住了张小卒的嘴巴。 死亡天尊冷冷地看了张小卒一眼,黑冥之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张小卒体内,包裹住了张小卒的心脏。 吱! 张小卒的心脏在黑冥之力的压迫下骤然收缩,并停止了跳动。 “唔!” 张小卒疼得闷哼了声,窒息感瞬间席卷全身。 沸腾的血液也停下了流淌,还散发出彻骨的寒气,像是结冰了一样,冷得他禁不住猛打了个哆嗦。 就在张小卒感觉自己要死过去时,死亡天尊收回了目光,黑冥之力随之从他体内消失。 怦怦怦。 张小卒的心脏恢复了跳动,不快也不慢。 死亡天尊虽然警告了他一下,但也顺带着帮他驱除了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的影响。 张小卒不禁摇头苦笑,感觉在天尊境面前自己实在太弱小了,连对方的一个眼神都承受不住,只有被宰割的份,心知就算使出气势之力抵抗,也会像纸糊的一样被瞬间撕碎,因为他的气势之力实在太弱小了。 “哼!” 妖祖冷哼了声,被斩裂两半的身体竟安然无恙地合拢在一起,一滴血也没流出来。 显然,万祖天尊这一刀并未伤到他。 不过他似乎也知道眼前的万祖天尊不好招惹,所以也只是冷哼了声,没有和万祖天尊呛上几句。 张小卒望向极乐城南郊,想到好不容易逃出极乐城,却又平白无故死在万祖天尊这一刀下的无辜百姓,哀叹的同时不禁露出担忧之色,心想一旦万祖天尊攻破柳家堡的大阵,双方厮杀在一起,战斗必然会波及到南郊,手无寸铁的百姓依然难逃一死。 “大师兄,我去让他们躲远点。”张小卒狠不下心见死不救。 “呵…”逍遥天尊突然嗤笑了声,道:“他们跑一天都不见得能逃出万祖天尊的刀气范围。” 张小卒闻言沉默,逍遥天尊说的没错,普通百姓跑一天也跑不出百里。 “还是让本尊帮你一把吧。” 逍遥天尊笑着从虚空里抽出了她的宝剑。 此剑名叫承影,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剑,剑身通体淡蓝,淡蓝色之下流转着玄黄色的光芒,让人感觉剑身里蕴含着极为厉害的大道法则。 “仙子慈悲,晚辈替城外的百姓谢仙子救命大恩。” 张小卒连忙朝逍遥天尊施礼道。 “那倒不必。本仙子只是受柳承乾的乾坤一剑的剑法启发,想出来一记有意思的招式,想借他们试验一下而已。” 逍遥天尊提着承影剑朝南走了几步,然后缓缓举剑,一股强大的时空力量立刻在她剑身上凝聚旋绕起来。 周围的天空突然变得模糊。 张小卒的面前突然出现了许多画面。 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嚼舌根 被死亡天尊的黑冥之力压迫心脏,疼得窒息的画面。 被清渠捂住嘴巴的画面。 被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影响,情绪暴走,向死亡天尊讨债的画面。 …… 一幅幅画面飞快地在张小卒眼前闪过,他惊讶地发现时光正在倒退。 清渠突然抬起手拍了下张小卒的肩膀。 铮! 一声清脆的剑鸣突然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张小卒神色一怔,眼前时光倒退的画面消失不见。 “哼!” 逍遥天尊不满地哼了声,接着右臂横扫,承影剑向前横斩出去。 她本想用时光之力偷窥一下张小卒的过往,看能不能找到去祖源之地的线索,却不料被清渠察觉并破坏了。 张小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吓了一跳,只觉和这些位天尊站在一起着实危险,要么小命随时不保,要么秘密随时被窥视,没一个好人。 咻! 承影剑斩出一道弧形的蓝色剑光,剑光飞到极乐城上空后突然以一化三,一道射向南郊,一道射向东郊,一道射向西郊。 当这三道剑气飞到东西南三个方向的上空时,突然又一化万千,不知具体分化出多少道剑气,总之躲在南郊、东郊和西郊的每一个人的面前都突然出现了一道剑气。 这一幕不仅让张小卒大吃一惊,就连妖祖等人脸上都露出了吃惊了表情,因为极乐城南郊、东郊和西郊的人加在一起少说得有四五百万,也就是说逍遥天尊一剑斩出了四五百万道剑气,并且每一道剑气又都精准地锁定了目标。 剑气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圣境以下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剑光斩中,随之诡异的一幕出现,只见被剑光斩中的人全都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只有那些圣境强者当剑光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快速反应了过来,并在第一时间做出抵挡,才没有被消失。 刚刚还哭天喊地,嘈杂不堪的南郊、东郊和西郊,突然间没了人影,安静了下来。 “行了,搞定。” 逍遥天尊收起承影剑,转身朝张小卒说了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仙子这一剑拯救了数百万人的性命,功德无量。”佛祖双手合十朝逍遥天尊鞠了一躬。 “举手之劳。”逍遥天尊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仙子把人都送到哪里去了?”妖祖好奇问道。 “千里之外。”逍遥天尊答道,“至于到了千里之外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憾凊箼 张小卒不禁咋舌,感觉逍遥天尊的空间力量造诣已经强得突破天际,一剑把四五百万人送到千里之外,未免也太恐怖了。 逍遥天尊这一剑确实厉害,但是没有张小卒想的那么厉害。 张小卒想的是极乐城的百姓都被逍遥天尊送到了一个不会被战斗波及到的安全位置,可实际上逍遥天尊只是用剑气破开一个小的空间隧道,然后把人丢了进去,至于人会被传送到哪里,她也不知道。 可能是千里或是万里之外的繁华城镇里,也有可能是荒无人烟的原始丛林里,甚至是天上、水里、地底,更有可能直接掉进虚空漩涡里,直接见阎王去了。 她这一剑有点管杀不管埋的意思。 张小卒是被佛祖的一声阿弥陀佛迷惑了,以为逍遥天尊把所有人都安全送走了。 “也不知万祖天尊准备砍多久?”魔祖小声嘟囔道,“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这样一刀刀敲击极乐天尊的心门,让其心惊胆战,寝食难安,先在精神上狠狠地折磨他。你们可以想象极乐天尊眼下的心情吗?” “阿弥陀佛。”佛祖双手合十,长长一声叹息,哀声道:“极乐天尊此刻应该是害怕极了。” “噗嗤!”逍遥天尊被佛祖声情并茂的一声“害怕极了”给逗乐了,打趣道:“大和尚,你是来活跃气氛的吗?” 佛祖正色道:“极乐天尊即便对自家的护宗大阵有信心,确定万祖天尊破不开,但是万祖天尊一刀下去他的心肯定仍然会不受控制地颤一下,因为他目前神魂伤势未愈,又丢失了天尊王座,战力必然大打折扣,完全没有直面万祖天尊的勇气。万一被万祖天尊劈开了护宗大阵,便是万劫不复。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听你这么一说,极乐天尊现在好像还真是怪可怜的。”妖祖禁不住唏嘘道。 “堂堂天尊,跌落九天,成了惊弓之鸟,可悲。”魔祖道。 “阿弥陀佛!”佛祖一脸悲悯。 “没事招惹牛鼻子老道干嘛?”死亡天尊嘀咕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条件性地看向了清渠和张小卒,就跟抓到了残害极乐天尊的凶手似的。 清渠眉头一皱,嗡声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是极乐天尊率领他的徒子徒孙大举进犯我们道门,我们是被迫反击,是受害者,你们应该去谴责极乐天尊。” 妖祖像是没听到清渠的抗议,看向魔祖四人问道:“你们说牛鼻老道是不是故意没回山门,给极乐天尊制造一个可欺的假象,然后狠狠地算计了极乐天尊一波?” 魔祖点头道:“这也难说,牛鼻子老道向来阴险卑鄙狡诈。” 佛祖一脸正色道:“阿弥陀佛!” 张小卒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两下,因为佛祖这声阿弥陀佛听在他耳朵里分明是在说:“正是正是。” “这和尚不是好和尚。” 张小卒心里不爽道。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年佛道大战,佛祖可是被道祖坑惨了,他没有对道祖破口大骂已经是很有涵养了,要是换成妖祖几人,指不定得骂的多难听。 逍遥天尊道:“你们可能不知道,事发前极乐天尊和牛鼻子老道曾起过冲突。” “是吗?快讲来听听。” “话说那天……” 张小卒瞧着几人围在一起嚼舌根的样子,只觉天尊在他心中的威严形象被这几个家伙破坏殆尽。 万祖天尊就那么不停地挥砍着柳家堡的护宗大阵,什么话也不说。 直至第三天中午,柳家堡的人先一步沉不住气,喝问道:“万祖天尊,你在我家老祖重伤时领兵偷袭,不怕被天下人笑话吗?” 喊话者是柳向荣。 万祖天尊声音淡漠地回道:“等本尊灭了柳家堡,谁敢笑话本尊!”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 三个条件 万祖天尊用最平淡地语气说出了最霸道的话,给人一种杀意已决的感觉。 柳向荣心中悚然,可嘴上却不敢输了气势,冷笑道:“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连我柳家堡的昊天明光阵都破不开,说什么灭我柳家堡,可笑至极。” 这几天他心里甚是憋屈。 他这位新晋天尊屁股还没在天尊王座上坐热,万祖天尊就大军压境,兵临城下,有心想和万祖天尊较个高下,让万祖天尊知道知道他这位新晋天尊的厉害,可是有心无胆。 万祖天尊是公认的九位天尊里战力最强的,而他才刚晋升天尊境,境界都还有没巩固扎实,哪有实力和万祖天尊正面硬拼。 再者他还没有修炼出天尊境的最强力量太初元始之力,就更没有和万祖天尊较量的底气。 他几次去请教该如何修炼出太初元始之力,可极乐天尊每次都告诉他太初元始之力是天道所赐,天道赏则有,不赏则无,没有什么修炼之法。 其实对此他早有了解,可是极乐天尊每次都这么说,不禁让他有种极乐天尊是在敷衍他的感觉,渐渐的心里开始有些不痛快。 他心里冒出过一个猜测,是不是太初元始之力和天尊王座一样,也只有九种,如果前者霸占着不放,后来者就不可能修炼得出。 这个猜测让柳向荣心里在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念头,他想是不是得等自家老祖死了,自己这位新晋天尊才能获得太初元始之力。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生出来,就被他狠狠地掐死在萌芽中,再也没敢想过。 然而有些念头一旦有过,就会在心里种下魔念。 柳向荣自知打不过万祖天尊,是以只能龟缩在护宗大阵里严阵以待,看似镇定自若,实则心里慌的不行,万祖天尊每砍击一下护宗大阵,他的心就会不受控制地颤一下,生怕万祖天尊攻进来。 佛祖对极乐天尊的心情猜测,根本就是柳向荣的真实写照。 不过,极乐天尊这三天也同样过得提心吊胆。 以他现在的糟糕状态根本没法和万祖天尊一战,所以他也怕万祖天尊攻破护宗大阵。 柳向荣今天之所以敢站出来向万祖天尊叫嚣,是因为经过这三天的验证,他已经确定万祖天尊攻不破他们家的护宗大阵,故而胆量大了起来。 万祖天尊手里的金刀突然停了下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柳向荣,问道:“你就是柳家新晋的天尊柳向荣?” 柳向荣被万祖天尊一双嗜血的眸子盯着,心头不由得阵阵惊颤,暗惊道:“这就是万祖天尊的压迫感吗?果然威慑力十足,不愧是天外天最强的男人。” 承认万祖天尊强,其实是潜意识里为他自己的怯弱找精神慰藉。 当然,这点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对,在下就是。”柳向荣开口回道,“正准备向您发帖拜问,没想到您竟这般气势汹汹地杀上门来了,着实把晚辈吓坏了。” “很好。”万祖天尊冲柳向荣点了点头,喝道:“本尊先斩你,再斩极乐老儿。极乐老儿,你躲到老鼠洞里去了吗?老朋友来了,不出门迎接也就罢了,竟然吭也不敢吭一声,不会是吓得尿裤子了吧?哈哈……” 万祖天尊笑声如雷,震得整个天空嗡嗡颤响。 柳家堡的人全都又气又怒,各个攥拳咬牙,怒目圆睁,恨不得把万祖天尊生吞活剥了。 极乐天尊自是听到了万祖天尊的嘲笑,但是他一个字也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出声,便会立刻招来万祖天尊更加不堪入耳的羞辱。 “万祖天尊,吾乃柳家柳天行,不知你麾下可有战将敢与吾一决生死?” 柳家四老祖柳天行受不了万祖天尊的羞辱,站出来怒吼道。 “吾乃柳家柳无命,挑战你方超凡境,可有人敢与吾一战!”ganqing五 柳家八老祖柳无命也战了出来。 “吾乃……” 其他超凡也都争相怒吼。 他们打不过万祖天尊,可是却无惧巨人一族的超凡境,是以想通过单挑巨人一族超凡境的方式找回场子。 万祖天尊摇了摇头,道:“无需这般麻烦,本尊马上就能劈开你柳家堡的龟壳,你们想找谁战就找谁战。 柳向荣,你若投降,并答应本尊三个条件,本尊便让你们柳家堡继续苟延残喘于世上。 如若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柳家堡的祭日。 请相信本尊,本尊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柳向荣神色晦暗不明。 万祖天尊说的每个字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每个字都是对他这位新晋天尊的羞辱。 “我承认,我这个新晋天尊打不过你,所以我只能带领族人憋屈地躲在护宗大阵里,但是倘若给我十年时间,你万祖天尊未必敢站在我面前嚣张。”柳向荣喝道。 “别对本尊用这种低级无聊的激将法,本尊再问你一次,你投降还是不投?”万祖天尊道。 柳向荣牙一咬,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低一次头又何妨,说出你的条件。” 柳家众人闻言先是愕然,随即愤怒,最后也只能愤怒。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比极乐老儿优秀多了。”万祖天尊满意地连连点头,随即目光一寒,缓缓说道:“第一个条件:释放所有我族俘虏,做为交换条件,本尊回去后便放了你族的俘虏。” “可以。”柳向荣点点头。 “第二个条件:你柳家堡的人自此不得踏入北琼一步,但我巨人一族可随意踏足中岳,你柳家堡不可加害。” “北琼天寒地冻,不去也罢。”柳向荣无所谓道,可是一双拳头却攥得咯吱响。 “第三个条件:让极乐老儿出来给本尊磕头赔罪,本尊也不刁难他,只让他磕三个响头,喊三声亲爷爷便罢。” “喊你奶奶个腿!”柳天行怒不可遏。 柳向荣的脸也一下子黑成了锅底。 “万祖老儿,你跪下来给我家老祖磕头才差不多!” “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 万祖天尊的最后一个条件戳中了柳家人的肺管子,全都冲万祖天尊破口大骂起来。 万祖天尊仿若没听见柳家人的斥骂,只是盯着柳向荣缓缓问道:“这第三个条件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柳向荣道:“士可杀不可辱!柳家堡今日便是亡了,也不会让老祖受你欺辱。” “哈哈,很好,非常好。”万祖天尊闻言大笑,道:“本尊还真怕你会答应,若不然本尊就没有灭你柳家堡的借口了。昊天明光阵防守确实坚固,但休想挡住本尊的脚步。” 说着他缓缓扬起了手中的金刀,身上的气势节节高攀。 “终于动真格的了!” 妖祖感受到万祖天尊气息的变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小师弟,等会儿不要乱跑。” 清渠对张小卒小声叮嘱道。 张小卒不由得紧张起来,心道:“天外天的两大霸主,真的要干起来了吗?” 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 路已尽 “柳莆,如果万祖老儿真的攻破了昊天明光阵,你就立刻带着神子逃命去,一步也别回头。你们也是。逃走一个算一个,给柳家保留一线香火,或许他日还有重振山门的机会。” 极乐天尊的洞府里,极乐天尊正在对柳莆等五位超凡做交代。 他怀里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 小娃娃生得眉清目秀,五官似瓷娃娃一般俊俏,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仿如天上的星辰,正怯生生地打量着面前的一群人。 这娃娃名叫柳天赐,被柳家堡的人尊为神子。 他刚一出生就得天道眷顾,沐浴着大道法则降临世间,呱呱坠地就有了星辰毁灭境的修为。 然后喝了三个月的奶就踏入了圣境。 六个月晋升天圣境。 八个月晋升星圣境。 吓得极乐天尊不得不往他体内打入几道封印禁制,限制他的修为晋升,怕他修为提升得太快,肉身强度和神智、心志等全都跟不上,会出大问题。 “老祖,万祖老儿实在欺人太甚,我们倚靠大阵,真就没有机会和他拼个高低死活吗?” 柳莆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问道。 “你们不了解万祖老儿的凶残。”极乐天尊摇了摇头,道:“如果本尊神魂之伤已经痊愈,且《神灵图》和七彩逆鳞仍在,还可以和他一战高下,可现在——” 极乐天尊禁不住哀叹一声,然后接着说道:“向荣新晋天尊境,修为境界都还没有巩固好,又没有悟出太初元始之力,根本不可能是万祖老儿的对手,所以一旦昊天明光阵告破,我柳家将无人能够抵抗万祖老儿的屠刀,与其抱在一起死,不如留下火种,待他日化作燎原大火,再报此仇也不迟。” “老祖,我们——我们向另外几位天尊求救吧,除了道祖和多宝天尊,另外几位天尊都来了,只要求得他们当中一人开口,我们或许就能度过今日之劫了。” 一位超凡说道,他不敢看极乐天尊的眼睛,因为求救这种事对极乐天尊来说有失尊严。 极乐天尊摇头苦笑,道:“逍遥天尊定是不会帮我们,老夫昔日和妖祖结过怨,他肯定也不会帮我们。 佛祖倒是有一点慈悲之心,但是不多,逍遥天尊和妖祖稍微给他点压力,他就作壁上观了。 死亡天尊在北琼,与万祖老儿是邻居,他若出手帮我们,万祖老儿回去后就能大兵压到鬼族门前,所以他更不可能帮我们了。 同样的道理,魔祖碍于妖祖的压迫,肯定也不会帮我们。” 柳莆五人听了极乐天尊的分析,不由得神色凄然,只感觉他柳家堡忽然间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如果老夫没有进犯道门,道祖或许还能出面帮我们化解干戈,或者就算老夫进犯了道门,牛鼻子老道要是在这里,只要老夫肯求他,他也能出面保你们的性命,可是牛鼻子老道去了北琼,至今都没回来。或许这就是我们柳家注定的劫数吧。” 极乐天尊哀叹道。 “老祖——” 柳莆五位超凡全都一脸悲愤,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有的选择,他们更想和巨人一族一决生死,和柳家堡共存亡。 “站在你们身后的是我柳家的火种,本尊希望你们能够忍辱负重,把他们培养成人,让他们化作燎原之火,重振家门。”极乐天尊神色肃穆道。 “我等必不负重任。” 柳莆五人应声道。 站在他们身后的一群孩子,个个抿着嘴唇,攥起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今后一定会刻苦修炼,他日灭了巨人一族,报血海深仇,然后重振家门。 这群孩子年纪大点的有十一二岁,小的只有三四岁,一共有四十多人,都是极乐天尊从年幼一代里挑选出来的资质出众者。 不过极乐天尊最看重的自然还是怀里的神子柳天赐。 他相信只要柳天赐能逃出生天,柳家堡就必然能重振家门,甚至是有朝一日率领大军杀去北琼灭了巨人一族也不无可能。 “可惜,老夫看不到那一日了。” 极乐天尊心里哀叹一声,抬手爱怜地摸了摸柳天赐的小脑袋,然后将其交给柳莆,并语重心长道:“柳莆,柳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如若有一天,实在走投无路了,就去道门找牛鼻子老道求救,那家伙刀子嘴豆腐心。” 柳莆上前接过柳天赐,语气决然道:“只要柳莆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神子受一点伤害。” 极乐天尊点点头,道:“若是——算了,不说也罢。” 柳莆道:“您是想说二老祖吧?” 极乐天尊苦笑点头,道:“若是承乾还活着,他的稳重配合你的机警和谋略,由你二人一起保护和培养神子,足以让老夫放一万个心,可怜承乾他——哎,都怪老夫,贪恋天尊王座,结果害了承乾性命。” 他现在是万分懊悔。 如果他能早点把天尊王座转让给柳向荣,柳承乾就不必去逍遥居,也就不会死了。 到头来柳承乾死了,而他的天尊王座最终也没能保住,还是让给了柳向荣,让他感觉柳承乾牺牲得毫无意义。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不然他一定要来一颗。 提到柳承乾,柳莆等人的神色全都不由得黯然了几分。 “老祖,要不让向荣老祖护送神子离开吧?我去挡万祖老儿,豁出性命也能挡他片刻。”柳莆突然说道。 极乐天尊摇头道:“万祖老儿绝对不会允许我柳家堡又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他一定会盯死本尊和向荣,让神子跟着向荣乃下下之策。再者——” 极乐天尊目光一寒,道:“向荣是柳家的天尊领袖,当和柳家共存亡,这是他该有的责任和担当。” 说完摆摆手,让柳莆几人不要再说,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五个须弥芥子,交给柳莆五人一人一枚,交代道:“这五枚芥子里装的是柳家的全部积蓄,虽然足够你们培育几代弟子,但也得切记,不可挥霍无度。” “遵命!” 柳莆五人伸手接下须弥芥子。 “……让极乐老儿出来给本尊磕头赔罪,本尊也不刁难他,只让他磕三个响头,喊三声亲爷爷便罢。” 万祖天尊提的第三个条件传了进来。 “王八蛋!” 柳莆五人听到后当场炸毛,瞬间怒发冲冠,杀气腾腾,就要出去个万祖天尊拼命。 极乐天尊摆摆手,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灭我柳家的机会,怎会轻易罢手,就算本尊放下尊严,出去给他磕头赔罪,他也会找其他理由开战的。” 说完抬手指向洞府一侧,吩咐道:“你们去那边传送阵上待命,一旦万祖老儿攻破大阵,本尊会第一时间出去与他厮杀。切记,一定要等到本尊和他交上手时再启动传送阵,否则恐被其拦下。”憾綪箼 “是!” 柳莆五人立刻带着身后的孩子去到传送阵上待命,但是心里都在暗暗祈祷,希望一辈子也用不到脚下的传送大阵。 极乐天尊从虚空抽出他的战刀,左手拿一块干净的手帕,认真地擦拭起来。 他的目光随着一下下擦拭逐渐变得锐利,心中燃起了熊熊战意,气势节节攀升。 他在蓄势,准备和万祖天尊决一死战。 “本尊只有一刀之力,这一刀定要让万祖老儿付出惨痛代价!” “本尊死也要从万祖老儿身上咬块肉下来!” “杀!” 极乐天尊的心里咆哮怒吼道。 求饶? 他不会。 上辈子不会,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 头可断,屈膝不可。 外面,大阵上空,万祖天尊双手握住刀柄,把巨大的金刀扬到了最高处,而后怒目圆睁,舌绽惊雷,大喝道:“借尔等战意一用,速来,速来,助吾破开此阵!” 他的话音落下,手中的金刀光芒大盛。 突然由四方天空飞来一束束流光,凝聚到了金光灿灿的战刀上。 第一千八百九十四章 破阵 张小卒突然抬手捂住胸口位置,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脏里抽离了出来,接着就见一道红色的流光从胸口位置飞了出来。 张小卒立刻伸手抓去,可是却抓了空,那红色流光不受他的力量禁锢,向着万祖天尊所在的方向飞射而去。 张小卒的目光紧跟着流光,发现它飞到了万祖天尊的金刀上。 与此同时张小卒感觉心里突然泄了一股气,心情莫名的变得平和起来,觉得打打杀杀忒是无聊,不如大家把酒言欢,共同维护世界和平。 “什么鬼东西?” 旁边,妖祖突然怪叫了声。 逍遥天尊等也都一起皱眉。 和张小卒一样,也有一道红色流光从他们体内抽离了出来,他们施展太初元始之力也没能把红色流光留下。 随之也都和张小卒的反应一样,内心突然间平和,感觉打打杀杀非常无趣,想回家喝酒听曲去。 “他在借用我们的战意!”妖祖叫道。 “废话!”逍遥天尊白了妖祖一眼,“万祖天尊喊的那么大声,只要耳朵没聋都听见了。” 妖祖被逍遥天尊怼得神色一僵,有心反驳一句,却又无可辩驳,因为万祖天尊刚刚确实喊的很清楚,要借战意一用。 “阿弥陀佛!”佛祖道,“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越发玄妙了,先以狂战之力为种子,在我等体内播种,接着借我等的身体孕养战意,待时机成熟便可摘取果实,抽取我等的战意为己用。” 死亡天尊恍然明白道:“难怪他敲钟一般对着柳家的护宗大阵敲打了三天,哪里是在精神摧残极乐天尊,分明是在酝酿杀招啊。” 魔祖望着万祖天尊高举的金刀沉声道:“方圆万里,甚至更远,万物生灵的战意都凝聚到了他的金光战刀上,这一刀的威力想想都觉得恐怖,柳家的护宗大阵恐怕挡不住。” 妖祖纠正道:“是肯定挡不住。” 如魔祖所说,这一刻,但凡在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的影响范围内的万物生灵,都被抽取了战意。 三天下来,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已经把他们的战意点燃到了最旺的时候。 战意离体,他们体内的狂躁终于平息,很多正掐在一起的人纷纷停手,然后一脸茫然之色,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打架。 一股股战意比流光还快,直接跨越时空,眨眼间就从万里之外飞来,凝聚到万祖天尊的金光战刀上。 昊天明光大阵下面,柳向荣等全都微微呆滞了片刻。 这是因为他们受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影响最深,所以被抽离的战意最强,而当熊熊战意从他们体内抽离后,他们的内心突然间变得平和,故而看上去事情呆滞了一下。 不过笼罩在头顶上方的危机感立刻把他们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可就是这片刻呆滞的时间,万祖天尊的金刀已经蓄力完毕。 “给本尊破!” 万祖天尊怒吼一声,狠狠地斩落金刀。 铮! 柳向荣拔剑迎了上去。 万祖天尊这一刀让他心惊肉跳,他不敢单纯地依靠昊天明光阵的防御力抵挡,心知必须主动迎击,帮昊天明光阵分担压力。 当! 刀剑相击,天地失色。 轰! 狂暴的能量向着四面八方冲击了出去。 张小卒神色大惊,感觉自己可能挡不住迎面冲击而来的狂暴力量,下意识地想转身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不过清渠突然前跨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剑指一挥便把冲击而至的狂暴力量斩灭。 张小卒躲在清渠身后,心里一下安定了下来。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万祖天尊大吼一声,力量猛然暴涨一截,金刀抵着柳向荣的青鸿剑猛地下压。 柳向荣脸色剧变,手中青鸿剑发出一声哀鸣,随即剑光骤然黯淡了下去,紧接着被万祖天尊的金色刀光全部吞没。 下一刻,柳向荣的身体栽向地面。 “啊啊啊——!” 万祖天尊怒吼不止,金刀劈飞柳向荣,而后一鼓作气斩在了昊天明光阵上。 昊天明光阵剧烈震动,被刀刃砍中的位置猛地凹陷了下去,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扭曲声。 吱吱吱! 听着大阵上传来的不堪负重的声音,柳家人的心脏全都紧张得停止了跳动。 就连观战的妖祖等也都屏住了呼吸。 “破!” 万祖天尊双脚踏定,双臂向下猛地一轮。 嗤! 金光战刀的刀刃在大阵光幕上划出了刺目的火花,大阵发出了更加尖锐刺耳的扭曲声。 柳家人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了。 刺啦! 当金光战刀的刀尖从大阵光幕上划过时,大阵终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一道尖锐的撕裂声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剧烈颤抖了一下。 “柳家完了!” 妖祖惊呼道。 “阿弥陀佛!” 佛祖一声哀叹。 “自作孽不可活!” 逍遥天尊冷笑道。 “两大霸主的碰撞,开始了!” 张小卒心头惊颤。 “杀!” 万祖天尊一马当先,顺着昊天明光阵的裂口杀了进去。 “杀!” 始终静默地站在万祖天尊身后的三千黑甲战士齐声呼喝,紧跟着万祖天尊杀进了柳家堡。 “杀!” 柳向荣举剑怒吼道。 大阵破了,他反而不那么惧怕万祖天尊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 “杀!” 柳家超凡和圣境竟无一怯战,全都悍不畏死地挥舞着兵器迎了上去。 因为身后是他们的家园家人,他们退无可退,必须顶上去,否则家园就要被敌人践踏,家人就要被敌人屠戮。 轰轰轰! 双方刚一冲杀在一起,就爆发出了毁天灭地的力量碰撞。 柳家修为低弱的人已经躲进了避难大阵里,否则只一波能量碰撞他们就灭了。 柳向荣挡下了万祖天尊。 虽然被万祖天尊杀得节节败退,但勉强是挡下了。 柳家超凡主动找上了巨人一族的超凡,牵制住他们,不让他们有机会把屠刀挥向自家圣境。 好在柳家的超凡数量多,即便死了一个柳承乾,走了一个柳胤,还有柳莆五人正躲在极乐天尊的洞府里没有参战,仍然还有十二位超凡,正好挡住了巨人一族的所有超凡。 但是巨人一族的超凡并不愿意和柳家超凡一对一决斗。 因为这不是擂台决斗,而是一场置对方于死地的战争,所以他们不会和柳家超凡讲规矩讲公平,更不会仁慈,一有机会他们就会把手里的兵器挥向柳家的圣境。 短短数十息时间,张小卒便看到柳家堡战死了二三十个圣境强者,不过巨人一族也战死了许多。 “王八蛋,老子和你们拼了!” 轰! 突然,柳家堡的一位月圣境冲到一个巨人族的皇圣境面前自爆了神魂。 巨人族的皇圣境猝不及防,一下被掀飞了出去,护身防御受到了剧烈冲击。 噗! 一位柳家堡的皇圣境抓住机会一剑洞穿了巨人族皇圣境的脑袋,没有丝毫犹豫,剑气直接将其神魂搅碎。 巨人族皇圣境陨落。 “巨人族的杂碎们,去死吧!” 轰! 又有一位柳家圣境冲到敌人面前自爆了神魂,他炸碎了一个巨人族阳圣境的半边身子。 紧跟着便有柳家人上前补刀,结束了受伤的巨人族阳圣境的性命。 轰轰轰! 随之柳家人就像疯了一样,接二连三地扑到敌人面前自爆神魂。 甚至有人冲到巨人族超凡境面前自爆。 巨人族一时间伤亡惨重。 「(5章,打卡第13天。)」 第一千八百九十五章 仍有天尊之威 惨烈。 也只能用惨烈来形容这场战争。 张小卒望着惨烈的战场,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手心微微冒汗。 他在想,如果那日极乐天尊攻破了诛仙剑阵,道门弟子恐怕也会像柳家族人现在这般被人屠戮。 想想都觉得后怕。 “柳家主场作战,总归占据着优势,无论是人数上,还是天时地利上。” 魔祖望着陷入劣势的巨人一族说道。 巨人一族在同境界的战力上虽然普遍强于柳家人,可也耐不住柳家人以命换命的打法。 “万祖天尊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柳向荣,那巨人一族的损失必将惨重。柳家丹霞仙境里有九百多条龙脉,配合上厉害的杀阵,可不是闹着玩的。” 逍遥天尊道。 “已经有巨人族超凡被柳家超凡困进杀阵里了。”妖祖抬手指向一座山峰说道。 战场突然变得安静了一些,因为战场上的超凡正在减少,不是战陨了,而是进到大阵里捉对厮杀去了。 柳家堡的每一座山峰里都藏着一座究极厉害的杀阵。 柳家超凡先把巨人族的超凡引诱或逼近到山峰附近,然后趁其不备启动杀阵,将其吸入山腹大阵中捉对厮杀。 如此一来,既可以借助杀阵的力量对付巨人族超凡,也可以阻隔巨人族超凡屠戮自家圣境弟子。 而剩下的巨人族圣境强者,面对数量几倍于自己的柳家圣境强者,还要提防那些一言不合就自爆神魂的疯子,慢慢地陷入到了艰难的困兽之斗中。 同时被困到山腹杀阵中的巨人族超凡,也都陷入了苦战。 背靠龙脉的究极杀阵,几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除非干掉掌阵之人,或是破开大阵,否则随着时间的流逝,巨人族超凡的战力会被不断消耗,战败或战死是迟早的事。 巨人一族陷入了困境。 “这便是一个万年不衰的大家族的底蕴么?大师兄,万祖天尊不会被柳家人凭借强大的家族底蕴耗死吧?” 张小卒小声问道。 “如果柳向荣能拖住万祖天尊,那败的一方必然是巨人一族,但是,柳向荣根本不是万祖天尊的对手,就看万祖天尊什么时候能斩掉柳向荣破局了。”清渠分析道。 嗤! 似是在回应清渠一般,战场上柳向荣突然被万祖天尊一刀斩落。 他的青鸿剑断了,胸膛被万祖天尊一刀开膛,脑袋也被斩去了半边,摔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太弱了!” 清渠摇了摇头。 他知道柳向荣不是万祖天尊的对手,但是没想到柳向荣会败得这么快。 “本尊说过,你是螳臂当车!” 万祖天尊宛若黑甲战神一般立在空中,俯视着柳向荣,嘴角勾起了讥笑,随之举起金光战刀,喝道:“本尊先斩你,再斩极乐老儿!” 说完即一刀斩落。 “啊--!” 柳向荣歇斯怒吼,爬起身来挥舞断剑抵抗,可是他的剑光瞬间就被万祖天尊浩瀚如海的刀光吞没。 当! 刀剑相击,柳向荣的断剑又被斩断了。 金光战刀的刀锋瞬间斩到了他的眉心处,下一刻就要斩进他的眉心识海,斩灭他的神魂。 咻! 就在此时,一道同样璀璨耀眼的金色刀光飞至,把万祖天尊的金光战刀从柳向荣的眉心前撞开了。 柳向荣慌忙从万祖天尊刀下遁走。 与此同时,极乐天尊浑厚的笑声从北边传来。 “哈哈……” “万祖老儿,你让本尊等的好苦啊!还好,总算是等来了,没有白等!”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万祖天尊听了极乐天尊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了声,因为听极乐天尊话里的意思,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这让他有种中了阴谋陷阱的感觉。 “极乐老儿,速速滚出来,休要虚张声势!” 万祖天尊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喝道。 “不是吧?不会吧?难不成这是极乐天尊下的一步大棋,故意装残装死,把万祖天尊从北琼引过来伏杀?” 妖祖震惊道。 “以天尊王座为代价吗?那他也太舍得了!”魔祖道。 “天尊王座还在他柳家堡,事后要回来便是,哪有什么代价。”妖祖道。 “也是。”魔祖点点头。 “阿弥陀佛。”佛祖看向逍遥天尊,问道:“仙子怎么看?” 逍遥天尊柳眉皱起,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心里也不确定起来,沉默片刻后,她才缓缓摇头道:“本尊觉得不像。” 妖祖道:“极乐老儿和牛鼻子老道一样阴险狡诈,可别小瞧了他的心机。” 逍遥天尊看了眼清渠,道:“本尊不是小瞧他的心机,而是不觉得他会为了这个计划牺牲掉柳承乾,柳承乾可是他柳家堡继柳向荣之后的最强超凡。” 死亡天尊道:“是真是假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极乐天尊虚张声势的浑厚笑声让众人纷纷起了疑心。 “滚出来!” 万祖天尊舍弃了柳向荣,转身奔向极乐天尊声音传来的山峰,扬起金光战刀劈了过去。 巨大的刀影划破长空,要把那座山峰劈成两半。 “就是现在!” 极乐天尊急切的喝声在柳莆五人的耳边炸响。 柳莆五人闻言立刻启动了脚下的传送大阵。 同一时间,极乐天尊持刀杀出了洞府,扑向万祖天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万祖天尊和极乐天尊所吸引,谁也没有留意到极乐天尊背后的山腹里传出了异样的空间波动。 “万祖老儿,受死!” 极乐天尊怒喝着挥刀斩向万祖天尊。 破甲之力把他的长刀染成了金色。 吼! 一头巨龙从地下钻了出来,张口把极乐天尊含在了嘴里。 这是一头集聚了九百多条龙脉的灵气长龙,它甫一把极乐天尊含进嘴里,地面上突然亮起了璀璨的阵纹,这是柳家堡丹霞仙地的九九归元大阵。 此阵把灵气长龙的力量和极乐天尊的力量融合在了一起。 轰! 极乐天尊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磅礴的威势。 “万祖天尊要遭!” 魔祖沉声道。 “这哪里是受伤的样子,极乐老儿果然是装的!” 妖祖目光阴沉道。 “该死!” 清渠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如果极乐天尊是装的,那柳承乾就完完全全是个牺牲品。 “极乐老儿真舍得牺牲柳承乾?还是说——” 逍遥天尊突然目光一颤,猛地转头望向一个方向,随即身影消失在原地。 战场上,极乐天尊和万祖天尊的刀已经碰撞在一起。 两把金刀皆迸射出了万道金光,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金色。 突然,一道金光穿透了另一道金光。 嗤! 万祖天尊巨大的身躯倒飞了出去。 他的金光战刀断了,一道血口从他的脑门处向下一路延伸,直至腹部。 星圣战甲和身体都被极乐天尊一刀劈开了。 噗! 鲜红滚烫的血液飙射,染红了天空。 “唔!” 万祖天尊痛苦地闷哼了声。 不单只是肉身开膛破肚之痛,他的神魂也被极乐天尊这一刀伤了。 “哈哈,万祖老儿,不堪一击!” 极乐天尊仰天大笑。 他心中的阴郁之气皆随着这一刀发泄了出来,只觉身心舒泰。 这倾尽全力的一刀,在九百多条龙脉和他的破甲之力的加持下,仍然具备天尊之威。 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 站着死 砰! 柳家堡西北方向百里之外,逍遥天尊沉喝一声,一脚踢碎了虚空。 十多个身影从破碎的虚空里摔了出来。 “啊!” 孩童稚嫩的惊叫声划破了天空。 从虚空里摔出来的这十多个人竟都是孩子,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恳请天尊手下留情!” 老者伸手虚揽一下,稳住了十多个孩子向着地面翻滚栽落的身体,并顺势前跨一步,把孩子们护在了身后,然后朝逍遥天尊躬身作礼。 逍遥天尊打量着眼前这一十几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道:“原来是在虚张声势,暗度陈仓,柳宏威这是在给柳家留种呢,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柳家堡今日在劫难逃了。” 刚刚极乐天尊向着万祖天尊发起攻击时,逍遥天尊不禁对极乐天尊的行为产生了怀疑,在她看来极乐天尊的伤肯定不是装的,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她的注意力从极乐天尊身上转移开来,想知道极乐天尊在搞什么名堂。 对时空之力极为敏感的她,注意力刚一从极乐天尊和万祖天尊的对战上转移开,就立刻察觉到极乐天尊身后的山腹里有异常的空间波动,于是她立刻动身追击。 但是因为发现的有点晚,她虽然感受到五股空间波动,但只来得及追上其中一股。 逍遥天尊淡淡地看了老者一眼,道:“如果本尊是柳宏威,非但会给你们安排逃生之路,肯定还会让你们带上富足的修炼资源,而柳家堡灭门在即,留在宝库里只会便宜了万祖天尊,所以不如都给你们带走吧。本尊不为难你们,交出财物,放你们离开,否则本尊不介意把你们送回柳家堡。” 她推断得很准。 老者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在逍遥天尊面前打开了虚空空间,从里面拿出极乐天尊给他的那枚须弥芥子,又把自己的财物也划拉出来,一并交给逍遥天尊。 “这枚须弥芥子是老祖给我们的,剩下的是老朽这辈子积攒的财富,全都给您了。”老者道。 逍遥天尊感受了一下须弥芥子里的财物,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微笑,摆手道:“你们走吧。” 老者立刻带着十多个孩子遁入虚空逃离。 “噗!” 刚一遁入虚空,他的嘴里就喷出一口鲜血。 怒火攻心。 “逍遥天尊,好一个乘人之危,老夫一定会把失去的财物统统在你逍遥居身上讨回来的!” 他攥着拳头,心里暗暗发誓道。 逍遥天尊收起东西,望了望另外四个方向,惋惜道:“可惜,只拦下来一队,不过没关系,本尊会找到你们的。” 说完转身返回柳家堡。 …… “哈哈,万祖老儿,不堪一击!” 极乐天尊一刀斩翻万祖天尊,高兴得仰天大笑。 大笑的同时手上的攻击没有片刻停顿,一击得手紧跟着斩出第二刀,不给万祖天尊喘息的时间。 “老祖威武!” 柳家堡的人精神为之一阵,立刻振臂山呼起来,感觉万祖天尊即将死在自家老祖的金刀之下。 可是极乐天尊的第二刀挥到一半,脸色突然间惨白,喉头一咕噜,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凄厉惨叫着朝地面栽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柳家人的山呼声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 妖祖等人诧异地望着一头栽落的极乐天尊。 “啊——” 极乐天尊躺在地上抱头惨叫。 他之前在洞府里对自身情况估计的很准,像这样倾尽全力的一刀他只能斩出一刀,一刀斩出神魂伤势便会压制不住,再次爆发。 “破甲之力,当真可怕!” 清渠的关注点却在极乐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上。 他感觉刚刚万祖天尊和极乐天尊的碰撞,极乐天尊虽然有九百多条龙脉的力量加持,但是万祖天尊有星圣战甲和狂战之力的加持,或许力量上仍然差极乐天尊一些,可也达不到被完全碾压的巨大差距。 极乐天尊之所以能一刀砍翻万祖天尊,全是仰仗他的太初元始之力破甲之力的锋利,斩断了万祖天尊的金光战刀,打了万祖天尊一个猝不及防。 “万祖老儿,受死!” 柳向荣扑向了万祖天尊,想趁其病要其命。 “滚开!” 万祖天尊挥舞断刀和柳向荣战在一起。 星圣战甲自动修复,把他那被极乐天尊一刀开膛破肚的残破身躯包裹了起来。 “和玄冥战甲一模一样!” 张小卒盯着万祖天尊身上的星圣战甲双目放光,感觉自己回到九州后如果能找到玄冥战甲的星魂,就发达了。 嗤! “啊——” 交手不到一百个回合,柳向荣就被万祖天尊一刀砍翻,伤了神魂。 他恐慌地和万祖天尊拉开了距离。 “小辈,本尊在天尊境沉淀了近万年,你才晋升天尊境多久,凭什么跟本尊斗,不自量力!”万祖天尊望着仓皇逃窜的柳向荣讥笑道。 “万祖老儿,你的对手是本尊!” 极乐天尊的喝声传来,叫住了正要对柳向荣乘胜追击的万祖天尊。 万祖天尊停下脚步看向极乐天尊,嘴角掀起了一抹笑容,道:“你说的没错,本尊的对手是你,但你神魂伤势爆发,已经不是本尊的对手,本尊给你一个休养生息,择日再战的机会,跪下来给本尊磕头认错,本尊今日便放你一马。” “哈哈……” 极乐天尊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般横刀大笑,笑罢面色一沉,喝道:“本天尊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说完,左手拿出一颗丹药扔进了嘴里。 “燃魂丹!” 打劫归来的逍遥天尊看见极乐天尊吞服的丹药,不由得惊呼了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祖哀叹一声。 妖祖几人也都悚然一惊,不禁为极乐天尊誓死捍卫尊严的决绝之举动容。 嗖! 极乐天尊脚点地面,窜上高空,战意、气势、力量皆随着神魂的燃烧节节攀升,他盯着万祖天尊喝问道:“万祖老儿,可敢接本尊此生最强一刀?” “有何不敢?”万祖天尊朗声应道,“正好,也让你临死前见识见识本尊的新武器!” 说着,抬手探进虚空,从虚空里缓缓抓出一把巨斧。 这巨斧几乎和他的十丈身躯一样长,斧柄通体鱼白色,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不知是什么材料。 斧头通体褐红色。 斧刃红里透着一点昏黄。 此斧一出,竟如皇帝临朝一般,方圆百里的内的兵器全都震颤了一下,似乎是在向巨斧见礼朝拜。 就连清渠手里的桃夭剑也不例外。憾綪箼 “这斧头极其可怕!” 清渠盯着万祖天尊手里的巨斧,心里突然窜起了一股寒意。 是桃夭剑把对巨斧的惧意传达给了他。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 焚天一刀 极乐天尊手里的宝刀首当其冲,被万祖天尊手中巨斧震慑得颤抖不止。 他猛地一握,才让宝刀停下来,随即神色凝重地看向万祖天尊,问道:“此斧何名?” 万祖天尊右臂一屈,把巨斧横在身前,傲然回道:“此斧是本尊用一件残破的上古神兵为材料,耗时三百九十九年才炼制而成,神兵现世那天,天道都害怕地颤抖起来,故而本尊给其取名开天,开天神斧。” 极乐天尊感受着开天神斧摄人的气息,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本以为自己拼上性命可以从万祖天尊身上咬一块肉下来,可是这开天神斧一出,让他一下断了念想。 “柳家族众听令!” 极乐天尊突然睁目大喝一声。 声音传遍了柳家堡每一个角落,包括正在山腹杀阵里和巨人族超凡厮杀的柳家超凡也都听到了。 “在!” 柳家族众齐声应答。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攥起了拳头,眼睛里怒火喷涌,身体里热血奔腾,一股决然之意涌上心头。 他们全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极乐天尊双目怒睁,爬满了血丝,眼球要瞪裂了一般,只见他嘴唇一张一合来回哆嗦了好几下,突然张口怒吼道:“逃!” 柳家族众不禁愕然,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逃? 应该是战才对。 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誓死保卫家园,共存亡。 然而却听自家老祖接着喊道:“柳家堡亡了,快快逃命去吧,能逃一个是一个,能活一个是一个。老祖我——对不住各位了。快逃,这是老祖我最后的命令,谁也不得违抗!逃啊!” 这一次柳家族众清清楚楚地听明白了,没有错,老祖确实是在让他们逃跑。 他们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哎——” 妖祖等皆不禁摇头叹息,被眼前悲壮的一幕触动。 “阿弥陀佛,我等真要袖手旁观吗?” 佛祖看向妖祖几人问道。 “大和尚,你嘴皮子好使,不如你去劝劝万祖天尊,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逍遥天尊揶揄道。 佛祖不由得尴尬。 逍遥天尊神色一冷,抬手指向西北方向,道:“看到那座秃山了没有,那座秃山西边有个深渊,深渊底下白骨累累,不知堆积了多少具巨人族的尸骨。同样,在北琼巨人一族领地内,有一座由柳家人的头骨垒成的高山,名叫头颅山。他们两家近万年的深仇大恨,可不是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就能平息的,只能以鲜血洗刷。” “都一样。” 魔祖突然冒了句,并斜眼看了佛祖一眼。 “呵呵…” 妖祖冷冷地笑了声,也看了一眼佛祖。 别看他二人现在和和气气地同佛祖站在一起,若是有覆灭佛门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手软。 佛门和他们妖魔二族也在古南厮杀了近万年,死在对方手里的弟子可比柳家深渊和巨人族头颅山上的冤魂多得多,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万里大洋相隔,几乎每一天都有厮杀。 所以他们之间也有一桩解不开的仇怨。 “大和尚,压力有点大啊。” 逍遥天尊揶揄道。 佛祖笑了笑,没说什么。 呼! 万祖天尊右臂一挥,把开天神斧横到身侧,冲极乐天尊冷笑道:“很悲壮,很可怜,但本尊可不会手软,本尊心里只有痛快,哈哈……”んttps:// 极乐天尊阴沉着脸道:“我柳家便是死绝了,也不需要你来可怜。柳向荣,你还不听令吗?” “老祖——”柳向荣看着极乐天尊哀呼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极乐天尊冲自己轻轻摇头,又把话咽了回去,朝极乐天尊行了一记大礼,道:“向荣谨遵命!” 他的声音传到了柳家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我不走!誓与老祖共存亡!” “我也不走!” “……” 有血气的柳家族众争相怒吼。 柳向荣朝四方拜了拜,悲声道:“为了柳家的香火传承,向荣在这里请求诸位,且暂时放下个人荣辱,逃命去吧。带上孩子,他们是柳家的未来!快啊!” 本来准备和家族共存亡的柳家族众,听了柳向荣这番话,心头皆猛震了一下,相比于香火传承,他们个人的荣辱确实算不上什么,当即朝极乐天尊和柳向荣叩头拜别,然后奔向避难所,准备带上孩子逃跑。 轰! 一座山峰突然炸开,从里面飞出一个浑身染血的黑甲巨人,挥舞手里的巨锤砸向柳家人,嘴上怒喝道:“一个也别想逃!” 他身后炸开的山腹里,柳天行破烂的身躯躺在碎石堆里,已然断绝了生机。 此人名叫禹应,是万祖天尊麾下第一战将。 当! 柳向荣挥剑挡下了禹应的战锤。 “新晋天尊柳向荣,哈哈,吾正想找你一战!” 禹应非但不惧,反而很兴奋。 当即挥舞战锤和柳向荣厮杀在一起,招式碰撞,竟不落下风。 轰! 又有一座山峰炸裂,这次活着出来的是柳家超凡柳无命。 他手持长枪,扫了眼战场,立刻朝禹应扑杀了过去,想和柳向荣联手干掉禹应。 嗖嗖嗖! 已经有很多柳家圣境和星辰境带着女人和孩子飞走。 “极乐老儿,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万祖天尊盯着极乐天尊问道。 他没有理会那些逃走的柳家人,不是想放他们离去,而是认为他们短时间内逃不出自己的神识笼罩范围,解决掉极乐天尊后再去追杀也不迟。 他要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却不知道柳家最具天赋的孩童早已悄无声息地逃离了。 轰! 极乐天尊身上突然腾起了三丈多高的火焰。 这是他燃烧神魂的生命之火。 透过他的眉心可以看到巨大火焰正在他的识海里猛烈燃烧。 “杀!” 极乐天尊用行动回答了万祖天尊。 “杀!” 万祖天尊同样怒吼一声,挥斧斩向极乐天尊。 “焚天一刀!” 极乐天尊双手握刀,斩出了他生命里最强的一刀。 破甲之力在他生命之火的加持下,竟在刀身上燃烧起来,随即轰的一声,金色的火焰竟以烈火燎原之势,瞬间把整个天空给点燃了。 金色火焰覆盖下,所有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惧怕惊颤起来,只感觉世界即将被这金色的火焰毁灭。 “这是太初元始之力突破到了混元境了吗?” 魔祖惊呼道。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 这世界,老夫来过 “这就是太初元始之力的混元境吗?这毁天灭地的威势,本尊置身战场之外都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 “好强!” “万祖天尊能挡下这一刀吗?” 逍遥天尊几人望着头顶上空的金色火海,窒息的压迫感让他们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幸好!” 清渠嘴里嘀咕了声。 庆幸极乐天尊进犯道门时太初元始之力还没有突破,否则诛仙剑阵不一定能挡下他,不,应该是一定挡不住他。 战场中心,万祖天尊已经被金色火海吞没。 “开天!” 然而伴着万祖天尊的一声怒喝在战场中心响起,一束红光刺破了金色的火焰,接着斩开了金色的火海。 就像金色的天空被斩开了一样。 那是万祖天尊的斧光。 嗡! 开天神斧锋利的斧刃在极乐天尊的头顶上方三寸停了下来。 极乐天尊身上的生命火焰熄灭了。 满天金光随风消散。 “你输了。” 万祖天尊盯着极乐天尊淡淡地说了声,然后收回了开天神斧。 “我输了。” 极乐天尊回了一句,脸上浮出了不甘和遗憾之色。 如果能早点把太初元始之力突破到混元境,他未必会输,就算输,也必能让万祖天尊付出惨痛的代价。 只可惜,来得晚了。 “唉——” 极乐天尊长叹一声,然后仰头望着天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里轻声自语道:“这个世界,老夫来过,然后停留了很久,现在,老夫终于要和你说再见了。” 呼! 一阵清风吹来,极乐天尊的身体竟然化成了糜粉,随风飘散。 然而就在他的左手即将飘散时,五指突然掐了一个手印。 轰轰轰! 柳家堡里突然发生剧烈爆炸。 极乐天尊临死之前似是激活了某种自毁的大阵,一条又一条龙脉突然自爆,恐怖的能量冲击掀倒了一座又一座山峰,撕碎了一片又一片空间。 呜——呜—— 混乱风暴在柳家堡里肆虐起来,许多柳家人被卷进了虚空里。 “临死还不忘保族人逃亡吗?”万祖天尊俯视着下方肆虐的混乱风暴冷笑道。 那肆虐的混乱风暴看似可怕,把一个又一个柳家人吞进了虚空里,实则混乱风暴里暗藏玄机,柳家人刚一被卷进虚空,就有空间力量把他们传送走了。憾凊箼 这是极乐天尊能为族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休想!” 万祖天尊目光骤然一寒,举起开天神斧向地面斩去。 轰! 他一斧斩在了归元大阵上,把归元大阵摧毁。 正在持续自爆的龙脉突然间好似挣脱了束缚,向着四面八方飞走了。 “大师兄,快,捉龙脉去,跑了可惜!” 张小卒望着四散飞走的龙脉双眼放光地催促清渠。 他没有装龙脉的空间器物,否则都不用喊清渠就自己去捉了。 逍遥天尊几人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了。 佛祖一边喊着“阿弥陀佛”,一边擒住了一条强壮的龙脉,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个木鱼,把龙脉往里面塞。 清渠正要行动,突然转头望向极乐天尊的方向定住了脚步。 正要往远处追击龙脉的逍遥天尊等也都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极乐天尊的位置。 下一刻他们全都舍弃对龙脉的追击,以最快的速度朝极乐天尊的位置扑去。 极乐天尊的身体已经全部化作糜粉随风消散,但是当最后一点消散时,原地竟留下了一团拳头大小的金色光球,是他的太初元始之力。 咯噔! 就站在近前的万祖天尊最先发现,激动得心脏猛跳了一下,没有任何犹豫,伸手一把抓向金色光球。 可是金色光球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动了起来,擦着万祖天尊的手指头飞走了。 万祖天尊也顾不上要对柳家堡斩草除根了,甚至顾不上管麾下战将的死活,直接朝金色光球追去。 逍遥天尊等略慢半步。 “破甲之力是我柳家的!” 柳向荣一剑逼退禹应,也追了上去。 “小师弟,你自己抓龙脉去吧。” 清渠把一个一柞长的灰色梭子状的器物塞进张小卒的手里,然后也急匆匆地御剑朝金色光球追去。 太初元始之力,谁都想要。 张小卒望着清渠眨眼间消失在天际的背影,自语道:“大师兄的剑要是能得到破甲之力的加持,就真正具备和天尊一战的能耐了,希望大师兄能得此机缘。” 说罢纵身往西边飞去,抓龙脉去了。 他完全没有跟上去碰运气的想法,在七位天尊的眼皮底下抢太初元始之力,就他这点微末能耐,恐怕去了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唉,谁能想到称霸中岳万年的一代霸主,就这么凄惨地凋零了。命运无常,天尊也不是永生不死的。” 张小卒回头望了眼被烟尘淹没的柳家堡,不由得一阵唏嘘。 “嘿嘿,找到一条!” 刚往西飞了十几里,张小卒就停下了脚步,找到一条藏在大河下面的龙脉。 昂! 张小卒祭出符文锁链把龙脉从河床下捆了出来。 把龙脉装进灰色的梭子状器物里,他继续朝西边寻去,先前他看得清楚,飞往西边的龙脉最多,有两三百条。 “我也不贪心,给我捉个一百条就够了。” 张小卒心里美好地想着。 …… 北边,长淮洋靠近北琼的某处海域。 海面看上去十分诡异。 此刻海上明明只吹着徐徐微风,可是海面上竟然掀起了一道道十几丈,甚至是几十丈高的滔天巨浪。 更诡异的是,这些巨浪都是静止的。 阳光照射在上面,竟然还会反射光芒。 走近了才会发现,原来是冰封了海面。 可是略一琢磨,又不禁要心底冒寒气,诡异得让人想立刻逃离此地。 先不说眼下是五月暖春,海面上会不会结冰,只说那十多丈,甚至是几十丈高的巨浪,得是多么低的温度才能在巨浪掀起的时候一瞬间将其冰冻住。 咔! 突然,冰封的海面上响起了一道炸裂声。 顺着声音寻去,发现是一处冰面突然炸开了一道裂缝。 冰层很厚,顺着冰缝一眼望不到底,给人感觉冰层好像一直冻到了海底。 咔! 不远处突然又炸开了一道裂缝,足有巴掌宽。 紧接着炸裂声密集地响了起来,冰面上炸开了一道又一道裂缝,纵横交错,如蛛网一般,感觉整个冰面即将塌陷,尤其是那裂缝最密集的地方。 可是裂缝最密集处的冰面非但没有塌陷,反而不合常理的一下子高高地鼓了起来,就跟有东西要从冰层下面钻出来一样。 砰! 突然,一位金衣老者从天而降,正落在冰面凸起最高的位置,把鼓起的冰面猛地踏平了下去。 一股寒气从金衣老者脚下涌出,顺着炸裂的冰缝快速流淌了出去,竟把炸裂的冰缝又冻结起来。 “嘿嘿,李耳,不错嘛,不到两个月就破开了老夫的冰封万里,老夫还以为它最少能封印你半年呢,幸好老夫不放心来看一眼,要不然可让你给逃了。 嗯,让老夫找找看,还有什么法宝能封得住你。” 金衣老者打开虚空空间翻找了起来,只见他的虚空空间里成列着各种各样的宝物,琳琅满目。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 上古传送大阵修复 金衣老者正在琳琅满目的虚空空间里翻找法宝,脚下的冰面上突然亮起了红色的符文。 “干!” 金衣老者察觉到后如视蛇蝎,吓得脸色剧变,大叫一声拔地而起。 可是晚了一步。 红色符文化作锁链,缠住了他的双脚脚腕。 “多宝老儿,受死!” 一道饱含怨气的骂声从金衣老者面前的虚空里传了出来。 伴着叫骂声,还有一只穿着硬底长靴的大脚从虚空里踹出。 金衣老者躲闪不及。 啪叽! 大脚板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金衣老者的面门上。 “啊——” 金衣老者惨叫着仰面倒飞了出去。 嗖嗖嗖! 冰面上窜起一条条红色符文锁链,捆向倒飞的金衣老者。 “牛鼻子老道,打人不打脸,老夫跟你拼了!” 金衣老者怒吼一声,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支白幡,将其一把插进了冰面。 哗哗! 白幡无风自抖,猎猎作响。 一圈圈绿色的波纹从幡里荡漾了出来。 飞射过来的红色符文锁链刚一碰触到绿色波纹,顿时变得萎靡,失去了力量。 “多宝老儿,老子非但要踹你的脸,还要在你脸上扎几个血窟窿,以报封印之仇!” 自虚空里袭出的道袍老者冲金衣老者咬牙切齿道,探手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把长剑,刺向金衣老者。 “牛鼻子老道,原来你早就挣脱封印逃出来了,却还假装被封印着,让老子疏于提防,然后趁机偷袭老夫,你个阴险奸诈的卑鄙小人,老夫跟你拼了!” 金衣老者伸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丈长的黄色雨伞,刷的一声撑开,宽阔的伞面封挡了道袍老者的进攻路线。 叮叮叮! 道袍老者的长剑刺在黄色的油纸伞面上,竟如刺在金铁之上一样,火星四溅。 刷! 金衣老者右手腕猛地一转,黄色雨伞顿时旋转起来。 铮! 一把红色的利剑突然从伞面上甩了出来,在空气里一个旋转,旋即爆发出猛烈的剑气射向道袍老者。 道袍老者挥剑抵挡。 叮! 双剑碰撞,剑气激荡,绞碎了空间,斩塌了冰面。 金衣老者右手抓着黄色雨伞,左手举着白幡,飞离冰面,窜上高空。 铮!铮!铮! 黄色雨伞在金衣老者手中越转越快,一柄又一柄利剑从伞面上射了出来,斩向道袍老者。 这黄纸伞有二十四根伞骨,每一根伞骨都是一把宝剑。 当二十四把宝剑全部射出,竟结成了一个厉害的剑阵,把道袍老者围在中间攻杀。 叮叮叮! 道袍老者虽然以一把长剑应付自如,但一时间也被剑阵牵制住了,不能靠近金衣老者。 金衣老者把白幡定在头顶上空,腾出左手再次伸进虚空空间,拿起一个暗金色的古钟,不过皱眉犹豫片刻,又松了手,似乎不想在道袍老者面前暴露此法宝。 “破!” 道袍老者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阵急抖,把围攻自己的二十四把利剑一一挑飞,破了剑阵。 金衣老者抓着黄纸伞一晃,二十四把利剑立刻飞了回来,然后瞪着道袍老者喝道:“老子法宝无穷无尽,陪你打个十年八年都不带重样的,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哼!”道袍老者冷哼了声,没有再继续进攻。 “李耳,老夫哪里得罪你了?你他娘的大老远地从中岳跑来毁老子的上古传送大阵,疯了吗你?”金衣老者盯着道袍老者生气喊道。 这金衣老者和道袍老者,正是被逍遥天尊几人念叨的没有到场的多宝天尊和道祖。 他二人也在干架呢。 道祖盯着多宝天尊沉声说道:“九州不可再现,一旦上古传送大阵重启,九州必将生灵涂炭,你应当清楚。” 那日他在极乐城施展乾坤九字古衍术,窥见琳琅阁岐幽山的上古传送大阵修复好了,他立刻披星戴月地赶来北琼,想毁掉琳琅阁的上古传送大阵,可是出手时正好被多宝天尊撞见,于是二人大打出手。 多宝天尊道:“你放心,老夫不会对外公布传送大阵修好的消息,老夫想和九州建立连接,只是想找到解除天外天修者身上上古诅咒的办法。” 道祖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最好如此。”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李耳,老夫警告你啊,不要再来找茬,否则老夫真的对你不客气了。”多宝天尊警告道,“要不是老夫没时间在这里守着你,你以为你能挣脱老夫的冰封万里吗?再敢来,看老夫不镇压你个一千年。” “哼!”道祖不屑冷哼,道:“要不是你早就再此布置了陷阱,老夫误闯了进来,就凭你那堆破铜烂铁也想镇压老夫?痴人说梦!” 他之所以被多宝天尊冰封镇压,是因为他不知道此地有多宝天尊不知何时布置的陷阱,打斗时被多宝天尊引诱了过来,然后惨遭算计。 “嘿嘿…”多宝天尊一声奸笑,道:“北琼是老夫的地盘,就怕有你这种讨人厌的老鼠来捣乱,所以老夫早早地就在一些地方布置了老鼠夹子,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抓到了你这么大一只老鼠。” 道祖不禁头冒黑线,但也无可奈何。 天外天九位天尊属多宝天尊战力最弱,但是最难缠最不好对付的也是他,因为这厮稀奇古怪的宝物太多了。 “走了。” 道祖不愿久留,想赶紧回中岳,让张小卒回去,破坏掉九州的传送大阵。 如此,就算琳琅阁的上古传送大阵修好了,也无法单方向传送到九州大陆去。 多宝天尊目送道祖的身影消失在南边天际,眼睛里射出两道冷光,嘀咕道:“这个阴险奸诈的老东西,可未必真的离开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杀个回马枪,老夫还得多多提防着点才是。” …… “嘿嘿,七十三条,发达了。” 张小卒向着西边寻找了一夜,飞了数千里地,总共抓到了七十三条龙脉,虽然没达到他一百条的小目标,但也收获颇丰,心里美滋滋。 他没有继续向西去,而是调转方向朝东南飞去,打算去找杨自勤等人汇合,别去晚了那些人等的不耐烦全都走了,那可就白白失去了一帮人才,沿途可以顺带着找一找龙脉。 “那片山脉下有一条。”ganqing五 张小卒向着东南方向飞了百里,在一片群山下发现了一条藏起来的龙脉,当即上前祭出红色符文锁链将其抓住,然后塞进梭子器物里。 话说清渠给他的这个梭子器物端的好用,塞进去七十多条龙脉也不见装满。 “还好天尊们都被极乐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吸引走了,否则此等上好的龙脉可轮不到我的。” 张小卒收起梭子器物,心里暗暗庆幸道。 他正要继续往前飞,迎面突然飞来一位阳圣境强者,直奔他而来,远远的就能感受到来人身上凌冽的杀气,显然是来者不善。 张小卒望着来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人他认识,乃是柳无志的爷爷柳春雷,以前见过两面。 “张大用,哈哈,老天有眼,竟让老夫在这里逮到你了!无志孙儿,爷爷今天就给你报仇!” 柳春雷在张小卒面前停下,一双眸子充满仇恨地瞪着张小卒喊道。 张小卒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困惑问道:“我这副模样你也能认出来?” 他之前故意用灰土把自己的脸图了,为的就是防止遇到柳家高手,再加上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心想就是站到柳家人面前,柳家人也决计认不出他。 可这柳春雷似乎在十几里地外就认出了他,让他甚是不解。 (5章,打卡第14天。有点累,今天从图书馆出来,两只眼睛迷迷糊糊都没焦距了。) 第一千九百零章 唯有杀之 “杀孙之仇,不共戴天,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柳春雷神色阴沉地怒吼道。 “我不信!” 张小卒撇了撇嘴。 “——”柳春雷的眼角不由一抽,他只是怒到极点顺口这么一说,没想过让张小卒相信。 若是较真,张小卒真的化成灰,他打死也不可能认出来啊。 别说化成灰了,就是张小卒眼下这身比乞丐还胜三分的打扮,若是不提前知道其身份,在大街上面对面地走过去,他都认不出来。 事实上他是由张小卒身上的破烂衣衫认出来了。 昨天张小卒在柳家堡南边上空观战时,他无意间发现了张小卒,若不是看见张小卒身边站着清渠,他极可能会放下和巨人族的战斗,先把张小卒杀了报仇再说。 不杀张小卒,他死不瞑目。 是以今天恰巧路过此地,隔老远他就一眼认出了张小卒。 铮! 柳春雷没有和张小卒争辩信或不信这个无意义的话题,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指向张小卒喝道:“还认得这把匕首吗?” 张小卒点头道:“认识,是柳无志的。” “你认得就好。”柳春雷盯着张小卒杀气森森道,“老夫要用这把匕首斩下你的脑袋,祭奠我的无志孙儿。张大用,你纳命来!” 喝一声“纳命来”,匕首狠狠地刺向了张小卒。 十几步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瞬间就刺到了张小卒的面前,下一刻便刺进了张小卒的眉心识海。 然而那只是张小卒留在原地的虚影。 张小卒的真身已经向着左前方斜跨一步,右手顺势一抓,扣住了柳春雷的右肩,向着左前方猛地一带。 柳春雷的身体当即失去平衡往后仰倒。 张小卒的右手松开柳春雷的肩膀,手掌向前推了出去,啪的一声,掌根狠狠地推在了柳春雷的下巴上,把柳春雷推得仰面倒飞了出去。 张小卒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用时很久,实则只有短短一瞬,招式变换行如流水,快如闪电。 其实从柳春雷没能反应过来就倒飞了出去,就能看出来张小卒的招式有多快了,要知道柳春雷可是阳圣圆满境的修为,反应速度可一点不慢。 柳春雷的身体倒飞出去四五百丈才稳住身形。 “呸!” 他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沫,当中还夹着几块碎牙。 张小卒这一记掌击虽然没能破开他的护身防御,但是强大的冲击力透过他扭曲的护身防御撞击到了他的下巴,把他的两颗后槽牙给撞断了。 “好可怕的力量!” “这小子怎么成长得这么快?今天想要杀他,恐怕得是一场恶战。” 柳春雷惊疑不定地盯着张小卒,眼睛里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惊惧的目光。 他向南边天空望了一眼,似是在张望谁的到来。 张小卒没有乘势追击,而是站在原地拍了拍手,骂骂咧咧道:“明明是你的狗孙子先对我动的杀心,我是被迫将其反杀,他若不死,那死的就是我,所以他活该该死,可是你个老东西每次见了我就大吼大叫,搞得自己多冤枉多可怜,搞得我多穷凶极恶多十恶不赦一样,真是老脸不要,一点道理不讲,这么大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你——”柳春雷被张小卒一顿数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用匕首指着张小卒“你”了半天也没顺过气来,最后“啊”的一声嘶吼,暴怒嚎叫道:“该死的是你!你一百条命,一千条命也不值我孙儿一条命金贵!老夫不但要取你的狗命,还要取你全家老少的狗命,用你们的人头祭奠我孙儿!” 张小卒歪了下脑袋,左手在脖子上轻拍了几下,朝柳春雷勾了勾手指,道:“老东西,脖子在这里,有能耐来砍。” “死!” 柳春雷猛地扑向张小卒。 “何以止杀,唯有杀之。” 张小卒嘴里喃喃了句,原地未动,轰出一拳。 柳春雷已经感受过张小卒力量的可怕,不想和张小卒正面硬碰,见张小卒轰来一拳,当即展开身法,绕到张小卒身后,匕首刺向张小卒的后脑。 可就在匕首距离张小卒还有三尺之距时,柳春雷的目光骤然惊颤,发现张小卒不知何时竟转过身来了,并且拳头已经轰了出来。 “好快!” 柳春雷心中大惊,但脚下的步法没有一丝慌乱,当空一点,身体蹿向张小卒的左侧,右臂猛地向前挺进,匕首瞄准张小卒的左侧太阳穴刺了过去。 叮! 突然,匕首刺中一件硬物停了下来。 柳春雷再次大吃一惊,发现张小卒不知何时竟又转过身来了,面朝他轰出了一拳,匕首恰刺在了张小卒轰来的拳头上,或者说张小卒一拳挡下了匕首,巨大的反震之力差点让他抓不住匕首。 随之一股让柳春雷感到颤栗的恐怖力量紧跟着反震之力冲击而至。 咔嚓! 匕首承受不住力量的冲击,突然碎裂。 刺啦! 紧接着柳春雷的护身防御承受不住力量的冲击被撕裂。 嘭! 张小卒的拳头长驱直入,轰在了柳春雷的脸上,将其脑袋轰成了一团血雾,将其神魂轰得几近溃散。 “啊——” 柳春雷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噗! 张小卒大步追上柳春雷想要逃走的神魂,右手五指似铁叉一样插进了他的神魂深处,随即红色符文锁链和道家真火在指尖上爆发出来。 一条条符文锁链就像虫子一样,在柳春雷的神魂深处钻来钻去,最后从神魂周身各处钻了出来,顺势将其神魂捆缚起来。 而符文锁链钻过的地方,道家真火便会紧随而至。 “啊——啊——” 柳春雷凄厉惨叫,不过只叫了几声就虚弱了下去,意识逐渐模糊。 战斗刚一开始就结束了,和柳春雷预想的一场恶战完全不沾边,他的种种本领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被张小卒干掉了,分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之局。 张小卒感受着战门空间的力量涌动,自己都有些惊讶,心中暗道:“此次突破阳圣境,不知是境界提升到了可以充分发挥九座战门威力的水平了,还是新的力量法则和九座战门契合上了,感觉九座战门的存在这才开始显现它们的真实威力。” “住手!” 突然一声厉喝从南边天空传来。 柳春雷张望的帮手来了,可是晚了一步。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 抢夺龙脉 伴着喝声,一股超凡威压照着张小卒当头压下。 张小卒目光一寒,无视超凡威压的警告大口一张,把柳春雷的神魂吞进了战门空间,然后转身朝破空而至的青色身影躬身行礼道:“晚辈张大用参见尚大宗师。” 来人是柳家堡的丹道宗师尚素素。 尚素素的身后带着许多柳家弟子,上次丹道比赛的第一名柳之焕也在其中。 “哼!” 尚素素冷着脸重重地哼了声,以不容反抗的语气命令道:“速速把柳春雷的神魂放了!” “他要杀我,我是被迫反击。”憾凊箼 张小卒回道。 “你先把他放了。” 尚素素道。 “他还要杀我全家。” 张小卒又道。 尚素素眉头一皱,对张小卒的违抗甚是不悦,不禁提高音量道:“本宗师说,你先把他放了,你听不见吗?” “他要杀我,还要杀我全家,你也听不见吗?” 张小卒反问道。 这尚素素无视他的话,一心偏袒柳春雷,让他禁不住火大。 “大胆!”尚素素大怒。 “前辈,声音大不一定占理,但一定是失礼。”张小卒道,“晚辈恭恭敬敬地见礼喊您一声前辈,不是说我怕您,在您面前必须得小心翼翼,唯命是从,我这么做是因为您是丹道大宗师,我尊敬您。请您不要误会了。” 言下之意是尚素素没有资格命令他做什么,或者不礼貌点说,尚素素如果没有身为前辈该有的样子,就别对他指手画脚。 他之所以没在看到尚素素的第一时间逃走,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招揽一下尚素素这位大宗师,眼下柳家堡已经灭亡,尚素素失去效力的对象,若是以汲灵草诱惑之,说不定能让其意动。 若是能让尚素素去鸿运丹阁坐镇,不说终生效力,哪怕只坐镇个两三年,张小卒也愿意答应她的条件,今天暂且就放柳春雷一马。 但是尚素素倚老卖老的态度让他非常失望,谈都不想谈了。 “小辈,你——” “我是道祖的亲传弟子,真要论辈分,您不一定大。”张小卒打断尚素素的话。 “好好好!”尚素素连道三个“好”字,微眯双眼盯着张小卒一字一句地问道:“本宗师让你放人,你放还是不放?” 张小卒毫不畏惧地迎着尚素素冰冷的目光,也一字一句地回道:“柳春雷我杀定了!” “哈哈,好得很!”尚素素气极而笑。 “很”字从嘴里出来的同时,脚下一步踏向张小卒,同时右手抓出,五指张开,扣向张小卒的面门。 轰! 超凡威压当头压下,欲把张小卒镇压在原地。 张小卒体内力量奔涌,瞬间就挣脱了尚素素的气势镇压,同时轰出一拳,和尚素素抓来的右爪撞击在一起。 尚素素正想顺势抓住张小卒的拳头,未曾想张小卒的拳头上好似携带着十方大山横冲而来的力量,非但震得她五指不能抓拢,还把她震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 尚素素难以置信地望着张小卒。 她知道自己不善战斗,战力可能是所有超凡境中最弱的,可那也不是一个阳圣境能够碰瓷的。 “他的修为是阳圣境不假,可是这股怪力是怎么回事?这是阳圣境能拥有的力量吗?皇圣境都不一定能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吧?” 尚素素的神识锁定张小卒,确定张小卒的气息确实只有阳圣境,不禁对张小卒的力量感到不可思议。 却没注意到张小卒已经借着碰撞的反震力后跃,迅速地和她拉开了距离,同时手里还捏碎了一颗奔雷扣。 “大宗师,他要逃走了!” 直到身后一位柳家弟子急声提醒,尚素素才反应过来,连忙纵身朝张小卒追去。 可见她确实不擅长战斗,竟然在战斗中失神。 虽然只是短暂的失神,但是却给了张小卒足够的逃跑时间。 “倚老卖老,以大欺小,欺软怕硬,万祖天尊进攻柳家堡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威风。” 张小卒的讥笑声从奔雷扣制造的空间漩涡里传出。 砰! 尚素素一掌拍至,可惜已经晚了,奔雷扣已经完全启动,把张小卒吞入空间漩涡传送走了。 “混蛋,不要让本宗师再遇到你!” 尚素素黑着脸对着面前消散的空间漩涡气急败坏地骂道。 …… “爽!” 万里之外,张小卒从虚空里钻出,环视四周一眼,确认已经逃离尚素素的手掌,不禁兴奋地低吼了声。 能狠狠地怼一顿不讲道理的超凡,然后淡定从容地逃走,感觉又刺激又痛快。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朝东南方向飞去。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在柳家堡西南方向,一座大湖的上空停了下来。 这座湖很大。 南北宽八十多里,东西长一百多里。 大得像海。 它的名字叫万年湖。 意思是万年也不会干涸。 此时湖面上没有风,可是水面却波涛汹涌,因为整个万年湖正在剧烈震动。 震动是从万年湖的湖底传上来的。 张小卒在空中刚一停下来,脸上就露出了紧张之色,入微心境第一时间探入湖底。 发现湖底有两个圣境的修者,正在合力擒拿一条龙脉。 这条龙脉强壮得似一条真龙。 它的大半截身子已经钻进湖底的淤泥里,可是另外小半截身子被那两个圣境修者擒住了,二人正拼命地往外拖拽,想把龙脉从河底的淤泥里拔出来。 可是任凭二人如何用力,就是无法拽出龙脉,反而把湖底搅得剧烈震动,要塌陷了一样。 张小卒见状从空中俯冲而下,一头扎进湖面,潜到湖底,出现在那二人面前,张口便骂:“滚开,这条龙脉归本大爷了!” 那两人感受到张小卒的阳圣境威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两个一个是星圣境,一个是月圣境,都不是张小卒的对手。 “前辈,这条龙脉是我们发现的。”那月圣境修者鼓起勇气说道。 砰! 张小卒突然一步踏到他的面前,不由分说就是一拳,打爆了他的脑袋。 “前辈,饶命!” 那人神魂急急从张小卒的拳下逃离,并大声求饶。 另一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滚!” 张小卒喝道。 “是。” 两人再不敢多言,放弃龙脉,转身即走。 “等一下。” 张小卒忽然出声叫住二人。 “前辈,有——有何吩咐?” 两人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闻道。 “拿去重塑肉身吧。”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二十颗圣王·丹,扔给二人。 “多谢前辈!” 两人接住圣王·丹违心地说道。 虽然二十颗圣王·丹可以重塑一具非常好的肉身,可是张小卒抢了他们一条庞大的龙脉,并且肉身也是被张小卒毁的,所以哪有什么感谢可言,不过是屈于淫威罢了。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 不如死得有意义点 张小卒这个强盗当的显然不够狠辣。 要是被周剑来知道他抢了东西后,竟然会于心不忍,给予被抢者不菲的补偿,肯定会对他进行一次严肃而又深刻的思想教育。 张小卒没有立刻对龙脉动手,而是一直等那两人消失在他的神识范围内,确定他们已经真的离开后,这才祭出红色符文锁链,准备把龙脉从湖底淤泥里擒拿出来。 他不敢让这条龙脉留在湖底,怕它引来其他修者。 确切点说是,他不想有任何修者接近这万年湖的湖底,因为通往上古战场的入口就藏在这湖底下方。 这也是他发现有人在湖底,立刻就露出紧张神色的原因,怕他们发现藏在湖底的秘密。 所以他必须把这条龙脉捉走,省得它留在湖底招蜂引蝶。 可他正要擒拿龙脉,突然盯着湖底愣住了,发现龙脉的气息竟消失不见了。 “莫不是钻进上古战场里去了?” 张小卒心中惊讶猜测。 想到这个可能,张小卒的表情不由得凝重,忽然明白之前那二人为何拽不动龙脉了,因为龙脉的头部极可能钻进了上古战场,它把住了上古战场的结界大阵,所以拽不动。 “幸好我来得及时,若是晚来一步,他二人见拽不动龙脉,万一顺着龙脉寻下去,找到上古战场的入口可就麻烦了。” 张小卒暗暗庆幸道。 想着,他从须弥芥子里拿出阵旗,准备在周围布置一个厉害的遮蔽大阵,可想了想又把阵旗收了起来,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觉得布下遮蔽大阵不免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我得在这里守几天再走,防止再有人追着龙脉找到湖底来。” 张小卒不放心道。 “算时间,大娃也该来了。” “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龙脉可以感受到上古战场的入口,并钻进去,这倒省了我们许多麻烦,到时候只需放出一条龙脉,让它带路即可。” “也不知道小天赐长多高了?” “九州末日降临,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以我现在的境界,回去后会不会遭到天道制裁?” 张小卒静坐在湖底,回家的路就在眼前,让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去了九州。 …… “这是哪里?” 万祖天尊几人追着极乐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一路狂奔,先是追到了虚空深处,就在几人对周围越来越强的混乱风暴心生忌惮,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深追下去时,前方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时空之门。 化作金色光球的太初元始之力一头扎进了时空之门里。 万祖天尊没有片刻犹豫,紧跟着追了进去。 逍遥天尊则盯着时空之门警惕地停了下来,她对时空之力非常敏感,眼前这个漆黑的一眼看不透的时空之门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死亡天尊和妖祖几人见逍遥天尊警惕地停了下来,也都跟着停下脚步。ganqing五 可是随后追上来的柳向荣,狂吼着破甲之力是他柳家的,一头扎进了时空之门。 妖祖见柳向荣都不怕,竟也跟了上去。 实际上他是让柳向荣走在前面给他当盾牌,万一前方有什么突发危险,有柳向荣给他挡着,安全有保障。 死亡天尊几人见状,也都不甘落后地跟了进去。 清渠也没落下。 然后他们就被时空之门传送到了一片星光璀璨的空间里来了。 脚下是一条星光铺就的大道。 大道不长,只有千丈之距,几人一个闪身就到了大道的尽头,然后全都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漆黑深渊,散发着让他们心悸的危险气息,谁都不敢贸然闯入。 万祖天尊挥动开天神斧往深渊里劈了一斧头,红色的斧光就跟泥牛入海一般,落进深渊里没有传回来一点动静。 随之便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逍遥天尊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随口问了声。 “这是哪里?” 她只是随口问一句,并没有特定地问某个人。 但是站在她左手边的妖祖,还以为她在问自己,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逍遥天尊立刻皱眉不悦道:“你丫闭嘴,本尊没有问你。” “你没问我,往我这边看什么?”妖祖皱眉道。 “本尊是在问你爹,清渠,你说这是哪里?”逍遥天尊看向站在妖祖左边的清渠问道。 “——”清渠顿感压力山大,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吭也不敢吭一声,因为他一应声就表示他承认自己是妖祖的爹。 万祖天尊突然转身一斧砍向身旁不远处的柳向荣。 柳向荣正盯着深渊集中精神力感应太初元始之力的去向,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位没有太初元始之力的天尊,按理说这个化作无主的太初元始之力应该是他的,所以他认为自己应该能和太初元始之力建立感应。 嗤! 柳向荣太过专注,以致于对万祖天尊的突然袭击猝不及防,被万祖天尊一斧头劈中了脑袋。 霎时间鲜血飙射。 “啊——” 柳向荣惨叫着摔了出去。 万祖天尊这一斧头把他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因为只差一点就砍进他的识海了。 但万祖天尊砍完一斧却没有继续攻击,左手对着前方空气一抓,抓了几滴从柳向荣脑袋里飙射出来的鲜血,转身抛给了死亡天尊,说道:“死亡天尊,你能望见生死,等会本尊把这厮扔进深渊,他要是死在下面,你就借助他的血看看他是被什么杀死的,如此就能知道深渊下面有什么危险了。” 死亡天尊伸手接住抛来的血滴,道:“主意是不错,只是嘛——” 万祖天尊摆手打断死亡天尊的话,道:“本尊早晚会杀了他,既然早晚都得死,那不如死得有意义点。” “万祖老儿,你不得好死!” 柳向荣目眦欲裂。 太欺负人了。 他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让万祖天尊血债血偿。 其实这样的毒誓,自万祖天尊攻打柳家堡开始,他心里已经发了好几遍了。 万祖天尊神斧一横,面带冷笑地迈步朝柳向荣走了过去,说道:“是你自己跳,还是让本尊把你扔下去?跳下去你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说不定你一下去,你家老祖的太初元始之力就认你为主了呢。” 清渠突然摸了摸鼻尖,自语道:“这样的剧情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 疯了吧你 “遥想当年本尊在茶馆说书的时候,就经常说到这样的桥段。” 魔祖接过清渠的话说道。 “啊,您还说过书呢?” 清渠惊讶之极地看向魔祖。 “很久远的事了,本尊都快记不清了。”魔祖唏嘘道,随即面露回忆之色,说道:“像这种跳崖的桥段,通常都是大反派逼迫主角自杀,结果主角跳下悬崖非但大难不死,还练就了绝世神功,然后回去找大反派报仇,最后主角大仇得报,和大反派的女儿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清渠听完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您说的这样,我说眼前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是在茶馆里听过。” 说完不忘朝魔祖挑了挑大拇指。 然后几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向万祖天尊和柳向荣。 万祖天尊不禁头冒黑线,看向魔祖问道:“魔祖,你的意思是让本尊跳?” 魔祖连连摆手道:“大反派可万万不能跳,跳下去必死无疑,相信我,我有经验。” “——”万祖天尊眼角狠抽了两下,喝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你要是再敢叽叽歪歪,老子就让你跳。柳向荣,你跳还是不跳?本尊可没有太多耐心。” 柳向荣也不知是被魔祖讲的桥段所迷惑,还是觉得与其被万祖天尊扔下去,不如体面点自己跳,突然大步走向深渊,嘴里碎碎念道:“太初元始之力是我们柳家的,它一定会认我为主。我是天尊里唯一一个没有太初元始之力的,它不认我为主还能认谁。等我获得太初元始之力,看谁还敢欺负我羞辱我……” 万祖天尊听着柳向荣的碎碎念,再联想到魔祖说的桥段,心里突然感觉不得劲,好似柳向荣跳下去真要因祸得福,一飞冲天似的。 刷! 柳向荣刚走到深渊边上,正准备往下跳,漆黑的深渊里突然射出万丈光芒。 几人被突然间射来的强烈光线刺得闭上了眼睛,不过他们的神识第一时间“望”了下去,只见深渊底下,万丈光芒的尽头,赫然出现了一座座气势恢宏的宫殿,散发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 “白玉京,仙人府?” 逍遥天尊惊讶地喊了声。 嗖嗖嗖! 下一刻,几人一起跃下了深渊。 “最大的那座宫殿是本尊的,谁敢跟本尊抢,本尊一斧头劈死他!” 万祖天尊挥舞着手里的开天神斧直奔最大的一座宫殿扑去。 斧风嚯嚯,逼迫得人不能靠近。 “哼!” 逍遥天尊不悦地哼了声。 她也想去最大的那座宫殿,可是又不想和万祖天尊起冲突,只能选择其他宫殿。憾凊箼 当然,主要是因为打不过,抢不过。 宫殿一共有九座。 每一座宫殿里又有许多偏殿和侧殿。 他们一共才八个人,一人霸占一座宫殿还能余一座。 只不过是太初元始之力只有一个,他们都下意识的觉得它跑到最大的那座宫殿里去了,所以都想去最大的那座宫殿。 但是谁都打不过万祖天尊,只能相让。 也是因为宫殿多,谁都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打架上,如果只有一座宫殿,他们可不会这么好说话,肯定要和万祖天尊计较计较不可。 “大反派去的地方肯定是死地,不和他抢。” 魔祖自我安慰道。 然后目光瞄向了柳向荣,眼睛里闪过一道精明的光芒,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过去。 砰! 柳向荣刚瞅准了一座宫殿要落下去,斜侧里突然轰来一拳,把他轰飞了出去。 “这间宫殿本尊看上了,你另选一座吧。” 魔祖停在宫殿上方,冲柳向荣冷喝道。 柳向荣怒不可遏,可是又打不过魔祖,只能揣着满肚子怒气和怨气憋屈地离开,找其他宫殿去。 “嘿嘿,主角选的一定有好东西。” 魔祖目送柳向荣离开,然后搓着手嘿笑地飞进了宫殿大院里,一副我要发财了的表情。 柳向荣从一座宫殿上方飞过,发现是清渠选的宫殿,神色阴沉地落了下去,冲清渠喝道:“这间宫殿本尊看上了,你另选一间吧。” 这是刚刚魔祖对他说的话,他转头就原原本本地转送给了清渠。 话说出口,只觉心里特别痛快,感觉找到了宣泄口。 清渠转身看向柳向荣,诧异地问道:“你是觉得本大爷是最弱的,好欺负吗?疯了吧你?” “你——” “你什么你?”清渠没好气地打断柳向荣的喝声,道:“就你现在这个糟糕状态,不是本大爷瞧不起你,本大爷一个打你三个都绰绰有余。” 之前大战的时候,柳向荣被万祖天神伤了神魂,战力大减。 “找——” 铮! 柳向荣的声音戛然而止,“死”字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清渠的桃夭剑抵在了他的眉心上。 “哼!” 柳向荣脸色涨红,悻悻地哼了声,后退两步,然后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他本以为找到一个好欺负的,想宣泄一下心中的怒火,结果发现自己才是最弱的,不禁羞愤欲死。 清渠收起桃夭剑,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孬货!” 或许是因为柳承乾的缘故,他心里一百个瞧不上柳向荣。 他没有急着进正殿,而是迈步走向不远处的药圃。 “好像被人刚刚采摘过。” 清渠观察着药圃里的灵药微微皱眉,因为药圃里的灵药全都没有成熟,好像刚被人采摘过一样。 “莫非这里有人居住?可是看样子不像,没有活人居住的气息。” “难道是刚刚被探险者光顾过?” 清渠一边观察着宫殿里的情况,一边暗自嘀咕,然后转身朝正殿走去。 “请问有人在吗?” “晚辈道门清渠,偶然路过此地,登门拜会,若有打扰,还请原谅。” 清渠站在大殿门前恭敬地行礼叫门,等了一会见无人应答,这才走到近前伸手推门。 另外七人早已迫不及待地进了各自的大殿里了。 全都着急寻找宝物和太初元始之力,心想动作快一点,若是自己这间大殿里没有好东西,就赶紧去别的大殿里找。 咔! 殿门随着清渠手上用力缓缓打开,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迎面扑来。 “打扰了。” 清渠抬脚跨进门槛,走进大殿,注意力顿时被大殿里的一股氤氲紫气吸引,感觉到氤氲紫气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法则,于是伸手朝氤氲紫气抓去。 砰! 突然,背后的殿门猛地关闭。 清渠闻声骤然一惊,因为他始终高度警惕着,完全没有察觉背后有人,或是有能量或阵法之力波动,所以不明白殿门是怎么关上的。 与此同时,另外七座大殿的殿门也都突然闭合。 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大殿里。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到此一游 砰! 骤然间的殿门闭合声,惊得万祖天尊几人皆是心头一颤,急忙退回门口,尝试打开殿门,竟发现殿门紧紧闭合,他们使出最大的力气竟也没能让殿门晃动一丝。 他们心惊的同时猜测门上应该设有某种禁制法阵,当即盯着殿门细细观察研究起来。 可是站在门后研究了半天,别说找到破阵之法,就连法阵的影子都没看到,似乎殿门上根本没有禁制法阵,是他们想多了。 不过他们可不会真的认为自己想多了。 要知道他们的力气便是一座山都能轻松推倒,怎么可能打不开两扇普通的殿门,遂认定殿门上一定有禁制法阵,而且是十分高明的法阵,可以瞒得住他们的法眼窥探。んttps:// 这般一分析,他们心里不由得沉重了几分,觉得自己太大意了,冒冒然地就进了大殿,让自己身陷险地,实在不该。 事实上并非是他们不小心,他们每个人推开殿门的第一时间都是先用神识探查了大殿,发现没有危险后才进的大殿,而且进了大殿后他们也都绷着神经,处于高度警惕和戒备状态,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做出反应。 只能说大殿的神秘超出了他们应付能力,不是小心谨慎就能防得住的。 清渠见殿门打不开,只能暂时作罢,抽出桃夭剑防备着危险突然降临,然后迈步朝大殿深处走去。 大殿很深。 一条白玉铺垫的宽敞大道,直通大殿最深处。 白玉大道的尽头连着一个白玉石阶,石阶只有九阶,登上不高的白玉阶梯是一座高台,高台正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金色王座。 王座上雕刻着许多古老的铭文。 这些古老的铭文散发着一股玄奥的气息,似乎蕴含着某种大道真理,给金色的王座增添了许多神秘气息。 金色的王座大气磅礴,神圣威严。 虽然只是一张空座,可是清渠只是远远地望着它,就能感受到一股无上权威的压迫感,似乎上面仍然残留着昔日霸主的气息。 先前那团蕴含着大道法则的紫色氤氲气团,不知何时飞到了王座近前,在王座前面翻涌流转,似是在催促清渠快点登上王座。 清渠却在台阶前停下了脚步,打量着金色王座心中猜疑道:“此处一共有九座宫殿,若每一座宫殿里都有一个王座,那就是九个王座,莫非这就是天外天的九个天尊王座吗?” 这个猜测让清渠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激动的情绪,想要踏上白玉石阶,登临天尊王座。 清渠按耐住了心头的一丝冲动,观察起大殿两侧靠墙位置的几张红木打造的架子。 有置物架,也有书架,还有兵器架。 但是都已经空空如也,不知是主人家离开的时候把东西一并带走了,还是被其他来到此处的探险者搜刮空了。 整个大殿看起来十分空荡,除了一张王座和几个空架子,别的什么都没有,就连墙壁上的挂画都被人给摘走了,也就是柱子上和墙壁上的一些奇珍异兽、山水风景的彩画还能欣赏一下,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倒是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力量法则,还算有点价值,不过对清渠来说却全无价值,因为太简单了,如果他是圣境修为,那么静下心来好好地参悟一番,应该能颇有收获。 把整座大殿观察了一番,既没有找到宝物,也没有找到离开大殿的办法,清渠的神识最后再次回到了紫色氤氲气团和金色王座上。 “冒犯了。” 清渠朝金色王座行了一礼,然后迈步踏上白玉阶梯。 刷! 紫色氤氲气团突然飞上前来,旋绕着清渠的身体流转飞舞,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清渠下意识地想把紫色气团震开,可是感受到紫色气团里蕴含的强大天道法则,并且法则之力上还传来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感觉被紫色气团旋绕着,似乎可以更加容易的参悟其中蕴含的法则,于是便打消了念头。 他没有立刻走到金色王座上坐下,而是绕着王座观察了一圈,站在王座的后面伸手推了推座背,发现王座无比沉重,似乎明白金灿灿的王座为何会留在这座空荡的大殿里了。 太沉了,带不走。 他又盯着王座上的古老铭文研究了一会,发现根本看不懂,只能感觉它们非常玄奥,至于玄奥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也可能只是因为看不懂才玄奥。” 清渠心里嘀咕了声。 然后迈步走到王座正前方,伸手摸了摸王座金灿灿的扶手,自语道:“如果这真是天尊王座,也不知这张王座是哪一位的?且让我坐一下试试。” 说完整了整衣衫,转身背对王座,随即缓缓坐下。 他坐得小心翼翼,提防突发危险,但是直到屁股在王座上坐实了,也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发生,便慢慢地放下心来。 “没有受到一点阻挡,看来是我猜错了,这并不是天尊王座。” 清渠摇头笑道。 心想这要是哪位天尊的天尊王座,自己做下去的时候一定会受到那位的抵抗。 坐在金色王座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他恍惚间好似看到了一个盛世王朝的衰败,继而联想到了柳家堡、极乐天尊、柳承乾,心里禁不住泛起一股惆怅感。 “哎——” 清渠长叹一声,心里不舒服,便要起身离开王座,突然发现竟然站不起来了。 旋绕着他身体流转的紫色氤氲突然变成了紫色锁链,把他的手脚四肢紧紧捆绑在了金色王座上。 “干!” 清渠惊呼一声,立刻以意念驱动桃夭剑,斩向缠绕身体的紫色锁链。 当啷! 可是桃夭剑竟突然失去感应跌落地面。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吸扯力从屁股底下传来,直接穿透清渠的护身防御侵入他的身体,然后侵入他的丹田气海,逮住他的力量就往外抽。 “这他娘的!” 清渠又惊又惧,只觉体内的力量一泻千里,照这个倾泻速度,无需一个时辰自己就会被吸干。 金色王座似是得到了力量,突然间金光大盛。 “啊——” 其中一座宫殿里,柳向荣正坐在王座上惊惧大叫,和清渠一样,他的力量也正在被屁股下面的王座吸食。 万祖天尊等也都是一样的情形。 并且他们已经被吸了有一会儿了,因为他们都不似清渠那么墨迹,早早地就坐上了王座,结果往下坐的时候好好的,站不起来了。 万祖天尊亦是惊惧非常。 开天神斧跌落在面前的白玉地面上,失去了感应。 虚空空间也打不开了。 确切点说是虚空空间和神魂之间也失去了感应。 他的神识在大殿里一遍遍扫过,想找到破局之法,可是空荡荡的大殿里除了屁股底下金色王座的光芒越来越耀眼外,没有任何其他异常之处。 突然,他的神识停在了大殿前方一根红漆石柱靠近地面的位置,发现哪里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小字。 这行字他熟悉而又陌生,想了片刻想起来这是祖源之地的文字。 “周剑来到此一游。我——你大爷!” “鳖孙,千万不要让本尊遇到你,否则定把你碎尸万段!不,本尊要把你扔到无顶仙山上,让你在上面刻一辈子字!” 万祖天尊把那行小字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不禁气的吐血,他还以为是可以破除眼下危机的关键信息呢,没想到竟是哪个手贱的随手刻的一行字。 “阿嚏!” 远在道门的周剑来突然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5章,打卡第15天。)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 体验快乐 张小卒在万年湖湖底守了五天,没再见到一条龙脉飞来,觉得从柳家堡飞出来的龙脉应该都已经找到寄居之地,不会再有龙脉飞来此地,这才放心离开。 柳春雷的神魂已经被他炼化。 他洗劫柳春雷虚空空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件空间宝物,从里面意外得到三条龙脉,惊喜不已。 咔! 一枚奔雷扣在张小卒的手里化作碎片,随即化作猛烈的空间漩涡把张小卒吞没。 他没有继续一边寻找龙脉一边赶路,因为到处都是寻找龙脉的修者,容易找到的龙脉肯定都已经被人找到了,不容易找到的他可没时间慢慢找。 眼下距柳家堡大战已经过去了六天,再不去找杨自勤等人,怕他们全都等得不耐烦跑路了。 咔! 一枚奔雷扣不够,张小卒又拿出一枚捏碎。 “我已经有点体会到闫师的快乐了。” 感受着奔雷扣的风驰电掣,张小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心想只要不去想这玩意的价值,用起来简直不要太舒服。 “果然,有钱人的快乐只有有钱了才能懂。” 张小卒喃喃道。 不过体验了两次快乐后,他终是没舍得体验第三次,又全速飞行了五个多时辰,于天黑之前赶到了杨自勤等人所在的山谷。 “干,没有一点契约精神。” 虽然张小卒多少已经有些心理准备,猜测这些天可能会有人离开,可是当从杨自勤嘴里得知走了两位管事和五位大丹师后,还是忍不住骂了声。 “张公子,我们愿意追随您去无量城,可是我们的家人也不知道脱离危险了没有?” 一位丹师神色担忧道。 言下之意是想先找到失散的家人,再去无量城。 那日万祖天尊偷袭柳家堡,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他们这些人作为丹阁的精英,第一时间就被自家丹阁的坐镇老祖带着逃出了极乐城,根本没来得及回家,所以都和家人失散了。 张小卒理解他们的心情,叹了口气说道:“万祖天尊和柳家堡的战斗波及范围非常广,极乐城东郊、西郊和南郊几乎全被战斗造成的罡风和混乱风暴绞碎了。” “啊!” 众人闻言不禁悲声惊呼。 其实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只是真正听闻噩耗时还是难以接受。 张小卒语气一转道:“不过在大战前夕,逍遥天尊施展通天手段,把逃到城外的人全都传送到了远离极乐城的地方,可是具体传送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而逍遥天尊眼下也不知去了哪里,所以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人不太容易。” 众人闻言登时松了口气。 却听张小卒语气又一转,叹息道:“虽说逍遥天尊把人传送走了,可是极乐城城里和城外仍然留下了许多具被飞来横祸夺走生命的尸体,实在惨不忍睹。” 众人闻言陷入沉默。 张小卒话分三段只是想把话说得委婉一点,给予给他们希望的同时,又暗示他们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尽量让他们的精神压力小一点。 张小卒思忖片刻,打破沉默说道:“我先把你们送去无量城,然后委托道门高手帮你们寻找亲人,他们有寻人的厉害手段,只要取你们的一滴心头血就能找到你们至亲的位置,比你们大海捞针般的寻找快多了,不知诸位的意见如何?” 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你们要是执意留下来寻找亲人,我也不会强迫你们非去无量城不可。” “公子,我们怕是请不动道门的高手啊?”一位丹师愁眉不展道。 张小卒笑道:“我可是道祖的亲传弟子,门内辈分极高,道门弟子多少都得给我一点面子,我去找他们必能请得动。” 众人闻言不由得意动。 “那一切就拜托公子了,大恩不言谢,今后有事只管吩咐便是。”杨自勤朝张小卒施礼道。 在杨自勤的带头下,其他人也都纷纷答应下来。 张小卒当即大手一挥,祭出力量卷起众人,朝无量城所在的方向飞去。 “娘,我们今后真就再也不回钱家了吗?” 钱若鸿望着北边喃喃问道。 钱李氏知道钱若鸿心有不甘,心里不由得感到愧疚,叹了口气,道:“回不去了,钱家已经不可能再有咱们娘俩的立足之地了。鸿儿,你放心,娘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钱若鸿突然面露担忧,贴近到钱李氏耳边小声说道:“咱们此行去无量城,是去投奔钱若昀,就怕他不会待见我们,还要嘲笑羞辱我们。” 钱李氏忙给钱若鸿使了眼色,让他不要乱说,然后小声说道:“鸿儿,你且记好了,我们不是去投奔谁的,而是要去用自己的能力给自己打拼一块立足之地。要是能力不足,谁也不会收留我们。” 钱若鸿点点头,攥起拳头道:“孩儿一定会好好干,打拼一片自己的基业,让钱家那群人知道失去我是他们的损失。” 钱李氏目光一沉,道:“不,你要告诉他们,不是他们抛弃了我们,而是我们抛弃了他们。” 钱若鸿神色一怔,困惑问道:“这如何能做到?” 钱李氏微眯双眼,眸子里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红唇轻启,缓缓说道:“骑到他们头上去。” 钱若鸿闻言惊在原地,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张小卒听见了母子二人的对话,对钱李氏没有因挫折而倒下,反而越挫越勇的心气感到非常满意,当即传音在钱李氏耳边说道:“去到无量城后你不要着急做事,先向钱若昀请教他的经营策略,虚心一些,不要瞧不上钱若昀,他的能力很强的,等你学成之后我会把你送去龙凤山庄,那里才是你大展拳脚的地方。” 钱李氏轻轻点头。 张小卒又道:“一飞冲天的机会本公子给你了,能不能飞起来骑到钱家头顶上,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钱李氏闻言不禁心潮澎湃,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发誓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柳家堡覆灭,极乐城化为废墟的消息传到了无量城。 钱若昀得知消息后吓得一屁股瘫软在椅子里,然后强打精神把手头上的事匆匆交代一番,立刻求布莱恩以最快的速度送他去极乐城找娘。 “别去了,本公子把你娘给你送来了,快出来迎接吧。” 张小卒的声音突然在钱若昀耳边响起。 回来的路上他又忍不住享受了两次奔雷扣的快乐,不然来不了这么快。 第一千九百零六章 画大饼 砰! 钱若昀听见张小卒的话,激动得直接从六楼的窗户跳了下去,正巧落在张小卒一行人的面前。 看见母亲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面前,钱若昀不禁眼眶一红,扑倒在钱王氏面前愧疚自责道:“娘,孩儿不孝,没有侍奉在您跟前,让您受惊吓了。” 钱王氏见到想念已久的儿子,亦是激动得红了眼圈,矮身把钱若昀揽进怀里,喜极而泣哽咽道:“好儿子,娘终于找到你了。” 旁边杨自勤等和家人走散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思念起自己的亲人。 许多进出鸿运丹阁的客人,听见动静全都向这边围观了过来。 张小卒不想站在大街上被围观,连忙出声打断钱若昀母子二人重逢的场面,说道:“找个说话的地方,我有事交代。” 钱若昀闻言立刻站起来,把张小卒一行人领到鸿运丹阁的议事厅里。 张小卒先简单给钱若昀介绍了一下杨自勤等人。 杨自勤等丹阁话事人和坐馆丹师,在极乐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钱若昀在极乐城混迹了二十多年,基本都认识,不认识的也听过名字,所以知道杨自勤等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小子钱若昀,见过杨老。” “小子见过丘大丹师,您远道而来,辛苦了。” 张小卒每介绍一位,钱若昀就会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地见礼,丝毫不端丹阁大掌柜的架子,让杨自勤等人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热情欢迎。 “很高兴认识诸位,望今后多多指教。” 就连面对一众学徒和杨自勤等人的护卫和仆人,钱若昀都把姿态放得很低,让人倍感亲切。 钱李氏悄悄观察着钱若昀的一举一动,发现钱若昀虽然把姿态放的很低,对谁都点头哈腰,可是他举手投足间举重若轻,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敢小瞧的气势。 “难怪张公子会看重他,他已然脱胎换骨,内心的强大和自信无需一言一语来粉饰,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便流露出来,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场旋绕着他,影响周围,让人不敢小瞧。他再也不是极乐城的那个钱若昀了。” 钱李氏对钱若昀的巨大变化暗暗心惊道。 她甚至感受到钱若昀身上有一股势不可当的势,即将一飞冲天的势。 “诸位人杰不嫌鸿运丹阁庙小,不远万里来为鸿运丹阁添砖加瓦,钱若昀,你可不能亏待了大家。”张小卒笑道。 钱若昀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张小卒的意思后,惊喜和激动之情登时涌上脸颊,涨得他满脸通红,连连应声道:“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小子在这里保证,诸位在鸿运丹阁的待遇比之极乐城时只高不低,如若做不到,就把小子扔到丹炉里炼了。” 说完朝杨自勤等人深施一礼,道:“小子不才,才疏学浅,往后请多多指教。” 鸿运丹阁现在最缺的就是有经验的管事和丹师,以致于他的手脚一直都施展不开,可现在张小卒一下子给他找来这么多帮手,而且还都是一等一的大拿,他幸福得都要晕过去了。 “不敢不敢,钱公子年少有为,大家互相指教。” 杨自勤等人皆客气地回了一礼。 张小卒的话说得很清楚,让钱若昀不要亏待了他们,意思即是让钱若昀给他们发工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不可逾越。 他们初来乍到,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钱若昀自然也听得出张小卒对他的袒护,所以向张小卒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张小卒的目光在杨自勤几个丹阁管事的脸上扫过,说道:“我的目标是把鸿运丹阁开遍整个天外天,所以你们的目光不要局限在小小的无量城,周边千万城池皆等着你们去开拓。”んttps:// 杨自勤几人立刻笑着称是。 但是他们每一个都是人精,早已经过了画个大饼就嗷嗷兴奋的年纪,所以也只是嘴上笑笑,心里则不以为然。 张小卒目光又看向几位丹师,说道:“我既是道祖的亲传弟子,同时还拜入了琳琅阁双修大宗师闫老的门下,修得了一身高深的丹术,不瞒诸位我已经研究出让成丹数提高最少两成的法子,过些时日我便会把丹方整理成册,到时候还请诸位多多指正。” 几位丹师闻言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张小卒,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公子,你是要给我看丹方吗?”一个直性子的丹师直接出言问道,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张小卒点头笑道:“没错,等我把丹方整理好了,你们皆可自由观看,让我们互相探讨,互相进步。” 那人闻言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朝张小卒作礼道:“公子大德,熊某敬佩,熊某在此发誓,所看丹方绝不对外传授,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其他几位丹师也跟着站起来向张小卒作礼。 张小卒摆手道:“哈哈,诸位对丹方不必保密,凡是遇到好学的丹师皆可传授,争取让丹道早日跨入一个新纪元。” 众丹师闻言不禁对张小卒肃然起敬。 却不知张小卒的丹方里全都离不开汲灵草,谁学了丹方谁就离不开鸿运丹阁,就会主动来为鸿运丹阁效力。 张小卒压了压双手,让众丹师坐下,然后目光看向一众学徒,说道:“等我把丹方整理成册后我准备开一个讲堂,专门传授新丹术,你们要是想学,皆可到堂听课。” “啊?真的吗?” 一众学徒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真的!” 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 “太好了!” “张公子,您——您太伟大了!” 一众学徒激动不已。 张小卒摆手道:“错了,我一点儿也不伟大,我只是想把鸿运丹阁开遍天外天而已,所以我会大量培养自己的丹师,你们很幸运,是第一批,只要你们愿意学,我会把我会的倾囊相授,但条件是你们要为鸿运丹阁效力。” “我们愿意!” 一众学徒忙不迭点头。 “张公子,我们能去听课吗?” 一位丹师目光希冀地问道。 张小卒爽快点头道:“当然,只要愿意为鸿运丹阁效力,谁都可以来听。” 钱若昀忙说道:“公子,我不久前在无量城选拔了一批炼丹的苗子,正在培养他们,到时候也送去您的讲堂听课吧?” 张小卒点头答应,然后问道:“丹阁现在有多少钱?能不能把主流的丹药,从最低级到圣元丹级别的,每样材料买一千份?我授课的时候要用。” 钱若昀估算片刻,点头道:“应该没问题,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无量城一下可买不到这么多药材。” 张小卒摆手道:“不着急,等我把丹方整理出来,你再照着买。” 众人闻言无不震惊,没想到张小卒说干就干,而且计划很大,野心很大。 张小卒的目光看向杨自勤几人,问道:“现在,几位应该能感觉出来我先前说的不只是一时兴起的空想了吧?” 第一千九百零七章 目光聚焦于此 杨自勤几人看到张小卒投来的目光,不禁面露尴尬之色,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被张小卒瞧穿了。 “不妨再给几位增加一点信心。”张小卒笑道,“年前在下和闫师在靖南山脉炼制了一炉火麒麟丹,用的正是新丹术和丹方,结果一炉成丹三颗,当时蛮有几人在现场见证了这一奇迹,不知道消息有没有传到极乐城?诸位可有耳闻?”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里一下子响起好几道惊呼声。 显然有人听说过这个消息。 哐当! 一位丹师噌的站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差点把椅子撞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小卒问道:“一炉炼出三颗火麒麟丹是真的吗?我们都以为是以讹传讹的假消息,全当笑话听了。” “老夫也听过一耳,也是当笑话听了,压根没往心里去,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一位老丹师也震惊道。 “我也是。” “……” 接连好几个人跟声道。 张小卒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点头道:“那是千真万确的真消息,我和闫师不但用新丹术一炉炼出三颗火麒麟丹,还炼出过三颗飞升丹、四颗圣皇丹、六颗圣王·丹、九颗圣元丹……” 众人听着张小卒的赫赫战绩,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公子真乃神人也!” 许久,杨自勤从震惊中醒来后,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赞道。 张小卒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笑问道:“以此丹术为倚仗,我能否把鸿运丹阁开遍天外天?” 众人皆点头。 若张小卒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的新丹术将颠覆整个丹道,成为天外天的丹道主宰,把鸿运丹阁开到哪里都不是问题。 “所以——”张小卒微微一笑,又问道:“诸位可有信心陪在下大干一场?让全世界的人都认识我们鸿运丹阁。” “有!”钱若昀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振臂高呼,好似一个狂热份子。 “奴家也有信心。”钱李氏站起来说道。 “我也有。”钱若鸿也忙跟着站了起来。 杨自勤站起身来道:“在下把后半辈子交给鸿运丹阁了。” “我也是。” “……” 众人纷纷出声表态。 便是最冷静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些狂热之情,因为张小卒给他们画的这个大饼太真实了,馋得他们忍不住流口水。 张小卒举起右手,然后猛地握成拳头,喝道:“那就大干一场,让全世界的目光聚焦于此,鸿运丹阁!” 钱若昀学着张小卒的动作,呼和道:“鸿运丹阁!” “鸿运丹阁!” “……” 众人全都举起了右拳,随着一声声铿锵的呼和声,不论男女老少全都热血沸腾起来。 张小卒压了压双手,让众人安静下来,语气突然一沉,说道:“眼下还有一件比丹阁更紧要的事要做。”んttps:// “公子,什么事?”钱若昀问道。 “极乐城覆灭,杨话事他们的家人全都失散了,我们得想办法找到他们,并把他们接到无量城来。”张小卒简要地解释道。 钱若昀神色一敛,严肃地点点头:“此事确实是急中之急,不知公子可有什么好办法?” 张小卒问道:“鱼志在丹阁里吗?” “在。” “你速去把他请来。” “是。” 钱若昀领命离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把鱼志领了过来。 “嚯!” 张小卒第一眼看到鱼志差点没认出来。 原本黑黑瘦瘦的一个家伙,竟变得油光满面,大腹便便,走起路来一拽一拽,跟地主豪绅似的。 “三爷,听说您找我?” 鱼志上前给张小卒行了一礼。 张小卒点点头,上下打量着鱼志说道:“看得出来,钱若昀这次绝对没有亏待你。坐下说话吧。” “哈哈,确实。”鱼志咧嘴大笑,顺势在一旁椅子上坐下,问道:“三爷找我什么事?” “确实有一件事得麻烦你,这些位是……”张小卒当即把事情讲了一遍,道:“我想道门弟子对寻人最是擅长,可否请大家帮帮忙?” 鱼志皱眉道:“极乐城有点远啊,往来一趟需要不少时日,是个苦差。您也知道,道门弟子皆生性懒散,就怕没人愿意接这趟苦差。” 张小卒道:“每找来一人,我给五颗圣元丹的酬劳。” 鱼志闻言一下坐直了身体,道:“您这是要让那帮家伙打破头抢着去啊,这事我帮您安排了。” “那就有劳了。”张小卒点头笑道。 鱼志看向杨自勤等人,说道:“你们每人找一个干净的瓷瓶,再在瓷瓶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打开瓶塞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等会贫道会取你们一滴心头血放在瓷瓶里,我道门弟子可用这滴心头血刻画符咒,推算你们至亲的位置,前去寻找。” “多谢道爷。” 众人纷纷起身冲鱼志作礼感谢。 当然,也不忘感谢张小卒。 张小卒给鱼志开的报酬他们全都听见了,找一个人给五颗圣元丹,他们一家老小少则四五口,多则十几口,张小卒为了给他们找家人确实是下血本了。 鱼志道:“有一点贫道要先和你们讲清楚了,你们的心头血只能感应到你们的至亲之人,比如父母妻儿等,七大姑八大姨可找不到。”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眼下这个情况,能找到至亲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至于七大姑八大姨如何,他们也顾不上了。 “你们怎么不拿器物出来?是没有吗?我给你们。” 张小卒看向坐在议桌最末端的几个人问道。 “我们——我们也可以吗?” 其中一人小声问道。 他们这几个人是仆人身份,根本不敢奢求让张小卒帮他们找家人。 找一人五颗圣元丹,他们自己的命可能连五颗星辰丹都不值,哪敢开口? 张小卒道:“你们自然可以,我既然把你们带来了无量城,就会对你们负责。” 说完伸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堆空丹瓶,往他们面前每人扔了一个。 “感谢公子大恩,小的给您磕头了。” 一个五十岁的老仆见张小卒不是开玩笑,顿时激动得离开座位,朝张小卒跪下磕头感谢。 张小卒抬手一挥将其扶起,然后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说道:“我把你们从极乐城带来了无量城,若是将来某一天有人问你们:‘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是什么?’,你们若是能回答他说:‘跟着张公子来无量城。’,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一千九百零八章 会当凌绝顶 鱼志带着杨自勤等人的一滴心头血离去,临走前对众人说道:“贫道观诸位面相,皆不是孤煞之命,必有至亲安生于世间,诸位且安心等好消息吧。” 杨自勤等人听了,焦虑担忧的心顿时得到极大的抚慰。 张小卒知道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处在焦虑当中,精神疲惫,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遂吩咐钱若昀去安排住处。 “时间仓促,只能让诸位暂时委屈一下,住在这福寿客栈里,希望诸位多多担待,莫要怪罪。在下保证,三天之内绝对给大家置办上宽敞的宅院。” 钱若昀暂时把众人安排在了无量城最好的客栈里。 “不敢不敢。” “辛苦钱掌柜的了。” 杨自勤等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张小卒和钱若昀回到鸿运丹阁,知道接下来需要钱若昀花费大量钱财购买药材,于是把在极乐城打劫到的丹药材料等乱七八糟的全都拿了出来,差点把整间议事厅给堆满了。 他其实一共才打劫了十多个人,但是这十多个人不是携带巨额财产的家族族长,就是圣境的老祖,全都是极乐城里富得流油的家伙,不是那些苦哈哈散修,自然收获满满。 钱若昀看着堆积成山的丹药和宝物,惊得眼珠子都瞪直了。 “这些都是我在极乐城抢的,你找时间处理一下,能用的就自己留着用,不能用的就卖掉,接下来培养丹师必然耗费巨大,你要有个准备。” 张小卒道。 “公子放心,培养丹师是重中之重,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培养出咱们自己的丹师。” 钱若昀咬牙切齿道。 张小卒不解地看了钱若昀一眼,不明白他这是什么反应,要咬人一样。 钱若昀神色一苦,压低声音道:“您不知道,道门的那几位大爷有多难伺候,动不动就撂挑子,真是——真是——唉——” 张小卒瞧着钱若昀咬着腮帮子,敢怒又不敢言的委屈样子,再想到鱼志那大腹便便地主老财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委屈你了。” “公子——” 钱若昀鼻腔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张小卒笑道:“我给你带来这么些位丹师,都是极乐城的坐馆大拿,你的好日子来了。” 钱若昀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搓着手嘿笑道:“托公子的福,属下终于苦尽甘来了。” 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大展拳脚的美好画面了。 张小卒皱眉提醒道:“这些位在极乐城大多都是有名号的人物,你想镇住他们为你所用,可不能光靠一味的讨好巴结,必须拿出你大掌柜的气势压住他们,但又不能太过。” 钱若昀胸有成竹道:“公子放心,属下拿捏得住其中的分寸,若连他们几位都搞不定,那我这个大掌柜还当什么。” 张小卒听着钱若昀话语里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强大自信,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已经初具天外天第一大掌柜的气质了。” “真的吗?”钱若昀惊喜问道。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但马上又训诫道:“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千里之行你才刚刚迈出一小步而已。” “属下定不负公子期望。”钱若昀言语铿锵道。 “对了,钱李氏那件事已经东窗事发,被钱家赶出来了,我觉着钱李氏能力不错,便顺手救了他们母子二人一命,并把他们带了过来,你心里不会有膈应吧?”张小卒问道。 钱若昀摆手道:“他们来之前,有时候我还会想,终有一天我要衣锦还乡,在他们面前狠狠地炫耀一下,让他们知道我多么富有。 可是当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时,不知为何,我的内心竟然平静得出奇,一点炫耀的心思也没有,感觉那样做真是无聊极了。” 张小卒笑道:“那是因为你的气度、眼界、心境等等,都已经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境界了,有一句诗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钱若昀连连点头道。 “我打算让钱李氏去龙凤山庄那边发展鸿运丹阁,你这段时间带带她,把鸿运丹阁的经营模式和经验都传授一些给她,如何?”张小卒问道。 “没问题。”钱若昀爽快答应下来,随即嘿嘿一笑,道:“虽然已经会当凌绝顶了,但是想到钱若鸿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脸受教的情景,心情还是很爽的。可惜,没能看到钱若鸿被逐出家门时的精彩表情,错过了一场好戏。” 张小卒笑着摇摇头,又和钱若昀聊了一会,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离开。 钱若昀看着满屋子的东西,不禁有些头疼,自语道:“都说我鸿运丹阁赚钱的速度比抢钱还快,显然都是些没见识的,这满满当当一屋子,我鸿运丹阁半年都不一定赚得到。” …… “娘,您喝茶。” 福寿客栈里,钱若鸿给钱李氏沏了一杯茶。 钱李氏笑着接过手里。 钱若鸿在桌边坐下,说道:“我还以为钱若昀会趁机刁难报复我们呢,没想到他对我们还挺客气,给我们安排的也是上等客房。不过也不好说,或许是当着张公子的面他有所顾忌,等张公子走了后才会对我们发难。” 钱李氏抿了口茶,然后看着茶杯里沉浮的茶叶,皱起了眉头。 钱若鸿接着说道:“真是没想到,钱若昀这小子竟瞎猫碰到死耗子,靠上了张公子这么一个大人物,给他在无量城开了那么大一间丹阁,娘,您注意到了吗,那丹阁一共上下六层,都快赶上极乐丹阁了。这小子是真的发财了啊。唉——” 他越说越羡慕,再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不禁黯然伤神。 钱李氏放下茶杯,舒展眉头笑道:“不用羡慕他,只要肯努力干,你也能拥有和他一样的财富。” 钱若鸿担心道:“就怕钱若昀处处打压我们,不给我们翻身的机会。” “他——”钱李氏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道:“放心吧,他不敢,有张公子看着呢。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要明白。” 其实她想说钱若昀已经不是以前的钱若昀,他已经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或许根本不会和我们一般见识了,但是怕说出来打击钱若鸿,便没说。 钱若鸿拍了拍胸脯,道:“娘,您放心,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的能力也不差,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钱李氏欣慰地点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娘就放心了。鸿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憾綪箼 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长老的任务 “娘,我是这么想的。” 钱若鸿端正了下坐姿,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说道:“我以前打理的虽然是茶铺,和丹阁不沾一点关系,但不管是卖茶还是卖丹药道理都是相通的,无非是一个‘卖’字,所以我觉得自己对丹阁的买卖上手起来应该比较容易。” 钱李氏笑着点点头,道:“看来你是真的认真想过了。” “当然。”钱若鸿扬了扬嘴角,然后接着讲道:“我想先在鸿运丹阁某一份差事,学习丹阁的经营之道,不管钱若昀如何刁难我,我都咬紧牙关忍着。 等我学成之后,咱们就找机会离开无量城,去别的城里打拼自己的天地。 张公子不是说了么,他要把丹阁开遍天外天,所以必然有走出无量城的机会。” 钱李氏赞许道:“我儿不赖,全都想好了。常言道,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娘相信你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得到钱李氏的夸赞,钱若鸿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不过——” 钱李氏忽然眉头一皱。 “不过什么?”钱若鸿连忙问道。 “娘不想让你去受钱若昀的气,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嫡长子,他只是一个庶子,虽然你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是屈居在他的屋檐下,总归是好说不好听。”钱李氏道。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钱若鸿叹了口气道。 “不如你去跟张公子学习炼丹吧,娘来帮你受这个气,咱们娘俩两头一起使劲,还斗不过他一个钱若昀吗?”钱李氏说道。 钱若鸿表情一怔,压根没想过去学炼丹。 钱李氏接着说道:“鸿儿,你想啊,等我们离开无量城去其他地方开丹阁,你我二人对丹术丹道一无所知,那岂不是要被坐馆的丹师给死死拿捏住了,可要是你能对丹术精通一二,那就谁也甭想拿捏我们了。” 钱若鸿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娘,您说的不错。可是,就怕我不是炼丹的那块料,学不好啊。” 钱李氏立刻鼓励道:“鸿儿,你脑子打小就聪明,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就是太贪玩了,要是你能静下心来认真学,保证能学得很好。” 钱若鸿不自信的眼神一下子亮起了神采。 钱李氏接着说道:“就算学不好也没有关系,你只要记住丹方,再略通一点丹术,那咱娘俩也不至于被人当瞎子一样拿捏,再说,你去学习丹术,经常在张公子面前露脸,不比在丹阁里对人点头哈腰好吗?你说呢?” 钱若鸿眼前陡然一亮,使劲点了点头,道:“娘,我听您的,去学炼丹。” 钱李氏笑着点点头。 然而事实上,她心里想的和她对钱若鸿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首先,她了解钱若鸿的脾气性子,如果钱若昀真的刁难羞辱他,他肯定受不了,指不定哪天就爆发了。 其次,她从钱若鸿说的话里能明显感觉出钱若鸿的急切,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能耐学全了,然后离开无量城出去干,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他极可能在鸿运丹阁里学个一知半解就觉得自己可以了,然后心思就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所以她想把钱若鸿支去学炼丹,由她自己来学习鸿运丹阁的经营之道,省得钱若鸿自己学不好还在旁边影响她。 另外,她让钱若鸿去学习炼丹,也是想让钱若鸿掌握一门生存的手艺,万一将来发生什么变故,钱若鸿不管流落到哪里都不至于饿死。 这些想法她都没有直说,因为说出来只会让钱若鸿难受,不如换个说法,让他欢天喜地地去学炼丹。 她的心思向来藏的很深。 这次要不是受万祖天尊狂战之力影响,让她暴躁得失去了理智,钱通德真不一定能干得赢她。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的心思太多了,所以受狂战之力影响得越厉害,反观那些心思单纯之人,受狂战之力的影响明显小得多。 …… 张小卒回到无量山上,先找到掌门人陆无涯,痛痛快快地还了两条龙脉,还分外赠送了两条,高兴得陆无涯想给张小卒修一个功德碑,让大爷、二爷,还有最上面那个老头,全都多学学。 张小卒连忙一口拒绝。 心想这哪里是给他立功德碑,分明是在给他竖仇恨碑。 张小卒去到后山,把柳家堡的战斗给闫明朝等人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听得他们唏嘘不已。 谁也想不到称霸中岳近万年的霸主就这样覆灭了。 一代天尊就这样陨落了。 众人听到最后只能叹息一声世事无常。 “张三爷,这里是三十颗雷鲛鲛珠,全部换宝玉。” 蓝思·古和浅嫣·古回来了,还顺带带来了三十颗雷鲛鲛珠。 浅嫣·古回到深海古之一族后,没有隐藏身体多了六块神骨的事,对族中长辈如实相告,然后被族中长辈研究了好几个月。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六块神骨可能是血脉觉醒长出来的上古神骨,所以非但不是对海神的亵渎,反而是得到了海神的恩赐,不但帮她解除了灵崩之苦,还赐予了她更加精纯的血脉。 结果浅嫣·古很没眼力见的来了一句:“不是海神,是我师父赐予了我新生。” 搞得一众长老尴尬得半天没吭声。 “好说。” 张小卒痛快答应。 若是蓝思·古想换圣王·丹,张小卒可能还有些为难,但是换宝玉,那就只管来吧,有多少换多少。 张小卒和蓝思·古做完交易后,先检查了一遍浅嫣·古的功课,发现她回去的这段时间一点也没懈怠,无论是体术战技,还是修为境界,以及古仙之力都有很大的长进,当即不吝言辞地对其狠夸了一顿,夸得浅嫣·古都不好意思了。 然后传授了浅嫣·古三套新的战技。 蓝思·古在征得张小卒的同意后,在一旁观战浅嫣·古学习新的战技,但是他的心完全不在浅嫣·古身上,来之前族中长老给他布置任务了,让他想办法得到张小卒给人觉醒血脉,增长神骨的办法。 他愁得脑仁生疼,开口都不好意思开,因为那明显是张小卒不外传的绝学,就这么开口和张小卒讨要,他觉得自己会被张小卒当成白痴。 虽然族中长老说条件随便张小卒提,可他还是张不开口。 “要不,跟他来一场赌战?” 蓝思·古心里寻思道。 可马上就摇头自己否定了,心道:“这家伙狡诈奸猾,跟他提赌战,他要是打不过我,肯定不会答应,可是一旦他答应了,那倒霉的肯定是我,还是算了吧。” 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关键是几个月不见,我一点也看不透他了,他的修为虽然是阳圣境初期,可是他的气息却让我心里莫名惊颤,这是上次见他时不曾有的感觉。” 蓝思·古的目光不知觉间从浅嫣·古身上转移到了张小卒身上,张小卒的气息里一股莫名地危险感让他心中惊疑不定。 “蓝思兄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 张小卒察觉到蓝思·古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直接开口询问。 他教完浅嫣·古就要进茅草屋小世界撰写丹册,没有时间陪蓝思·古,所以有事最好快点说。 (5章,打卡第16天。) 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绝对不低 “被张三爷瞧出来了么…”蓝思·古脸上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有个比较过分的要求,说出来怕被张三爷揍,所以在下张了几次嘴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你先自己琢磨一会儿,我和你哥哥谈点事。”张小卒对浅嫣·古说道。 浅嫣·古点点头,然后在张小卒耳边小声说道:“如果等会儿您忍不住非出手不可的话,尽量轻一点。” 张小卒哑然失笑。 蓝思·古头冒黑线道:“真要打起来,你师父可不是我的对手,别忘了我可是青云榜上的第三高手。” “略略略…”浅嫣·古吐着舌头朝蓝思·古做了一个鬼脸,道:“我师父是无敌的!” 说完便向一边跑去,不和蓝思·古争论。 蓝思·古望着跑远的浅嫣·古叹了口气,看向张小卒酸溜溜地说道:“自从有了你这位师父后,我就感觉自己在这丫头心里的地位开始直线下降了。” 他的感觉没错,因为张小卒在浅嫣·古心里的地位在直线上升。 彼长此消,他的地位自然就低了。 浅嫣·古对张小卒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为此次回家一趟后,她惊讶地发现族中同境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打得过自己,遂让她对张小卒的体术战技视为神技,张小卒在她心里成了无敌的存在。 却不知那是蓝思·古和她的小伙伴们提前讲好了,让大家让她一下,逗她开心开心,所以她才能打遍同境界无敌手。憾凊箼 “没办法,谁让我是无敌的呢。”张小卒抬头望向天空,一副独孤求败的姿态。 蓝思·古上下打量了张小卒一眼,表情认真地问道:“你现在的战力是什么境界了?我感觉突然看不透你了。” 他问的是战力境界,而不是修为境界,因为张小卒的修为境界就是个幌子,做不得准。 “我现在的战力打打普通的皇圣境没有太大压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你这种能在青云榜上端占据一席之地的不普通的皇圣境?”张小卒打量着蓝思·古,有种想要挑战一下的意思。 “有时间比一比?”蓝思·古也想试试张小卒的战力。 “可以。”张小卒点头应下,“不过我现在有点忙,等教完浅嫣这三套战技后我马上就要闭关写一些东西,所以如果蓝兄有事的话尽量早点说,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蓝思·古支支吾吾地把族中长老给他的任务讲了出来。 张小卒听了后摇头笑道:“你先前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让人想揍人的无理要求,我可以明确及肯定地答复你:我拒绝。” 蓝思·古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族大长老说了,张三爷可以提任何条件。” 被张小卒无情的拒绝,他心里毫无波澜,因为这是明摆着的答案,他现在只是在机械地执行长老给他的任务。 张小卒道:“替我转达你们的大长老,这事没得谈,让他们别费心了。不过,如果你们的族人有谁想觉醒神骨,倒是可以找我帮忙,当然,需要一点点报酬。” 他给人觉醒神骨靠的是那三条古仙源力,虽然总共有三条,但是他一条也不想分给别人。 且不说古仙源力和他加持的玉件一样,乃天底下独一份,至少目前是如此,是非常棒的生财之道,只说这三条古仙源力的神秘,在弄清楚它们究竟是什么力量前,张小卒肯定不会给别人。 蓝思·古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大喜。 这是一个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虽然和一次买断张小卒的绝学有差距,但他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知道请三爷觉醒一次神骨,需要支付多少报酬?”蓝思·古问道。 张小卒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根神骨一颗圣皇丹,同等价值的材料也可以。” 蓝思·古眼珠子一瞪,被张小卒出的价格吓到了。 他化作本体后,周身好几百根骨头,想要全部觉醒就需要好几百颗圣皇丹,这谁受得了。 张小卒不理蓝思·古的反应,补充说道:“觉醒第一根神骨赠送全身古仙之力。” “那个,恕在下脑子愚钝,没听明白。”蓝思·古挠了挠头,问道:“古仙之力不是只有觉醒金色神骨后才能拥有吗?难道不觉醒金色神骨也能有?” 张小卒摆手笑道:“蓝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觉醒一根隐藏神骨收费一颗圣皇丹,然后赠送全身普通神骨,也就是你说的金色神骨觉醒。” “啊哈哈,原来三爷说的是隐藏神骨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觉醒每一根骨头都要一颗圣皇丹呢,那要是湓岓一族的人过来,全身一千多根骨头,那不得上千颗圣皇丹啊。” 蓝思·古哑然失笑道,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这样勉强还能接受。 张小卒皱了皱眉,问道:“听你的笑声,我怎么感觉价格好像报低了。” “呃——”蓝思·古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连忙摆手道:“不低,绝对不低。” “真的?”张小卒目光狐疑地看着蓝思·古。 “真真的,比珍珠还真!”蓝思·古使劲点了点头,见张小卒一副想要反悔的样子,他突然转身就走,边走边道:“三爷,就这么说定了,在下这就回去把三爷的话转达给族中长老。”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时,他的人已经飞出道门了。 张小卒捏着下巴,眼睛里闪过一道狡黠之色,低声自语道:“我觉得也不低,一人觉醒六根隐藏神骨,那就是六颗圣皇丹,成本只是一点古仙之力,天下间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蓝思·古要是听到他这番话,肯定会郁闷得想吐血。 “什么买卖?我哥走了么?” 浅嫣·古突然出现在张小卒身旁,把正在阴笑的张小卒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走路怎么没声音?琢磨得怎么样了,打一遍我看看。”张小卒连忙收起算计的表情,并转移话题。 “遵命!” 张小卒给浅嫣·古纠正了一下错误的动作,确定她已经学会了,只需自己继续琢磨练习后,便让她自己一个人练了,然后找到叶明月,钻进《江山社稷图》。 他拿出梭子器物,往《江山社稷图》里放了二十条龙脉,把里面的灵气浓度一下子提升了好几倍。 叶明月见状笑道:“看你这手笔,这一趟是发大财了啊。” 张小卒摆手道:“也没发什么大财,只是捡了七十多条龙脉而已。” “啊?”叶明月闻言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捡了多少条?七条还是七十多条?” “嘘!”张小卒连忙朝叶明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小声说道:“千万不要被掌门人听见。” 第一千九百一十一章 终极秘籍 “看不出来,你的字还挺好看。” 茅草屋小世界里,叶明月把一张张小卒刚刚写好的丹方端在嘴边,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后放到案几一角,然后对张小卒的字夸赞了句。 张小卒的字其实谈不上多好看,但是他的字一笔一画都苍劲有力,好似那出鞘的宝刀利剑,带着一股子凌厉的杀气,所以看上去别有几分味道。 “人长得帅,字写得当然好看。” 张小卒笑回道。 “呕——” 叶明月故作恶心状,然后戏笑问道:“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大字都不识一个吧?” “可别胡说,我那时候已经识字很多了。” “很多是多少?” “一百零八个字。”张小卒傲然道。 这个数字他记得非常清楚,因为学习这一百零八个字的过程充满了血雨腥风,老村长每天都挥舞着柳条把他们几个孩子撵得鸡飞狗跳,吱哇乱叫。 “真多。”叶明月被逗笑了。 “起码比牛大娃多吧,他才认识十几个字。”张小卒很不地道的揭了牛大娃的老底。 “哈哈…”叶明月笑得花枝招颤,而后白了张小卒一眼,“你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算一算时间,大娃也该来了,我得抓紧时间了。”张小卒道。 说罢,奋笔疾书起来。 牛大娃来到道门之日,就是他们准备起程回家之时,所以他要抓紧时间把鸿运丹阁的事安排好。 这些加了气势之力的新丹方他根本无需思考,因为之前和闫明朝练习合力炼丹时,这些常用的丹药,从最低级的聚力丹、生灵丹等,到高级的圣王·丹、圣皇丹等,他们都已经把丹方推敲出来了,并且用丹炉炼制验证过其可行性,所以他现在只需从大脑里提取出来,然后写在纸上即可。 其实之前和闫明朝研究的时候他们有写草纸,但是看起来有点乱,一般人根本看不懂,确切点说除了他们两个可能没人看得懂,因为新丹方有悖常理,所以他需要整理出来。 只用了一个时辰张小卒便把他和闫明朝研究过的四十一种丹药的丹方写了出来。 这四十一种丹药是修者修炼时常常用到的丹药,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丹药还有数十上百种,他懒得去推敲,也没时间推敲。 他觉得等鸿运丹阁培养出自己的丹师后,这些丹师肯定会忍不住去研究这些偏门的丹药,所以留给他们干就好了。 然后接着写每种丹药的炼制之法。 炼制之法他打算写两个版本,一种是简约版,一种是详细到令人发指的精细版。 前者可以对外公开,后者则是他们鸿运丹阁内部的机密秘籍,只有对丹阁绝对忠诚的人才有资格看。 炼制之法比较繁复,写起来比较慢,他用了六天时间才写完。 不过,外面只才过去一天多。 张小卒先自己检查了一遍,修改了几处疏漏的地方,然后又把闫明朝请了进来,让其帮忙检查修订。 同时张小卒把自己的计划给闫明朝讲了一下。 闫明朝得知张小卒竟有把鸿运丹阁开遍天外天的野心时,不禁吃了一惊。 鸿运丹阁的扩张势必会和琳琅阁在丹药问题上产生激烈碰撞,甚至可能覆灭琳琅阁在丹道上统治万年的绝对权威,因为鸿运丹阁手握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根本不是琳琅阁能够抗衡的。 所以可以预见,琳琅阁在这场角逐中必将惨败,损失不可估量。 闫明朝身为琳琅阁的大宗师,多宝天尊座下的大弟子,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但是想到鸿运丹阁开遍天外天,即表示张小卒要把汲灵草种遍天外天,把新的丹道普及天外天,对修者和丹师来说都是天大的利好,所以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以琳琅阁弟子的身份,他理应阻止张小卒。 以一个纯粹的丹师身份,他希望丹道越来越好,能够最大可能地造福修者,所以理应支持张小卒。 两个身份中和一下,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 他帮张小卒把丹方和两个版本的炼制法审阅修订了三遍,然后就退出了《江山社稷图》。 “闫师好像不高兴了,是不是怪你要把鸿运丹阁开去北琼,和琳琅阁争抢利益?”叶明月送闫明朝离开后担心地说道。 张小卒摆手笑道:“他老人家不是生气了,而是对我的计划不做表态,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怎么讲?”叶明月不解问道。 “他老人家身为琳琅阁的大宗师,自然不希望鸿运丹阁去挑战琳琅阁在丹道上的权威,可他同时又是一位赤心于丹道,希望丹道能越来越好的宗师,自然又希望新丹道能普及整个天外天,造福天下修者,所以他便什么也不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张小卒道。 “原来如此。”叶明月恍然道。 “其实啊…”张小卒忘了眼闫明朝离开的方向,感激道:“他老人家什么都不说,便已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为难闫老了。”叶明月叹道。 “等我们的鸿运丹阁在天外天站稳脚跟后,我便把丹方什么的全部分享给琳琅阁,并在琳琅阁留下气势之力,以此来回报闫师的栽培之恩。”张小卒道。 “可以。”叶明月笑着点点头。 在回报恩情这方面,她知道张小卒从不会吝啬。 张小卒让叶明月把丹方、简约版炼制法和精细版炼制法用针线分别装订了起来,然后带上它们去了鸿运丹阁。 当他把三本册子放到钱若昀面前,钱若昀只翻开看了一眼,就紧张得把议事厅的门窗全都关闭,并上了栓,就跟全世界的人都要抢他东西一样。 “用不着这么激动。”张小卒摆手道。 “公子您战力超群,肯定不担心有人抢您东西,可属下我只是小小的星辰境,要是这三本丹术秘籍在我手里的消息传扬出去,恐怕我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钱若昀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 “有可能。”张小卒哑然失笑,道:“你手里这三本秘籍不出十年时间就能颠覆天外天的丹道,成为新的丹道主宰,掌握天外天的丹药命脉,试问天下谁不想要?” 钱若昀每听一句,身体就吓得抖一下,听到最后吓得脸都白了,只感觉门窗外已经站满了觊觎之人,可他两只手偏偏又抓得非常紧,都快把册封给抓褶皱了。 他心里清楚,这三本册子便是他的福缘,是他今后的前程,是他的命运,所以死也不能放手。 “轻点拿,别抓破了。”张小卒揶揄道。 “唉唉唉…”钱若昀连忙掏出一块上好的黄绸缎,要把三本册子包起来。 张小卒忙制止道:“你把那本终极秘籍收起来即可,那是我们鸿运丹阁的镇阁绝学,记住了,只有对丹阁绝对忠臣的人才能观看。” 终极秘籍是他给精细版炼制法起的名字。 另外一份简约版的被他起名为速成秘籍。 钱若昀郑重地点头道:“它在我在,它亡我亡!” 张小卒摇头道:“也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若是有一天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只管把他交出去便是,保命最重要,你的命比它重要多了。秘籍没了,我可以再写,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公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我能不能以身相许?”钱若昀红着眼圈说道。 “滚!” 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 第一排 张小卒让钱若昀找来五个写字工整且快的人,让他们把丹方和速成秘籍各抄写了二十份。 其中速成秘籍又被他拆分成了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部分,准备当做教学书册使用。 “公子,我发现每个丹方里都有一种名叫鸿运神草的灵药,这种灵药我从未听说过,不知其价钱几何,哪里能买得到?” 钱若昀锁着眉头,目光从手里的丹方册子上离开,看向张小卒问道。 他经营鸿运丹阁这么久,已经见识过许多稀珍的灵药灵材,有一些即便没见过真品,也见过图样,听过名字,可是这个鸿运神草他从未听说过。 让他惊讶的是,每一种丹方里都有这鸿运神草,可见这鸿运神草拥有某种不可替代的作用,是这所有丹方的关键先生。 这么厉害的灵药自己竟然听都没听过,让他感到困惑。 不过鸿运神草这个名字让他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而这个大胆的猜测又让他心里许多疑虑找到了答案。 如果这鸿运神草是他们鸿运丹阁的专属药材,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张小卒浑不在意丹方会不会泄露的问题了,因为泄露出去别人也没法照方炼丹,因为没有鸿运神草。 “这鸿运神草是我自己培育的一种灵药,名字是我刚不久前取的,你自然没听过,它是所有丹方的精髓所在。”张小卒讲道。 “果然!” 钱若昀眼前一亮,心中的大胆猜测得到了证实,又小声问道:“公子,这鸿运神草别人能培育出来吗?我们使用它的时候用不用严格把控?” 张小卒摆手道:“不需要,因为只有本公子指定的地方培育出来的神草才有神奇功效,在其他地方培育出来的只是普通灵草,简单点说就是全世界只有我们有鸿运神草,谁也偷学不去。当然,必要的把控还是要有的,可不能让人从咱们的仓库里直接偷。” “谁敢来咱们仓库偷东西,老子腿给它打折了!”钱若昀挥了挥手,发狠道。 然后咧嘴冲张小卒笑道:“公子,这下我就都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钱若昀压低声音笑道:“难怪您不在乎丹方会不会泄露,因为别人就算偷走丹方,没有鸿运神草的话,他也炼不出个所以然,另外,我们培养出来的丹师只能给我们效力,不用害怕他们背叛走人,因为没有鸿运神草他们的丹术便一无是处。” “正是如此。”张小卒点头笑道。 “公子这一招实在是太绝了!”钱若昀挑大拇指道。 张小卒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坏笑,问道:“你知道这些丹方如果不加鸿运神草炼制,会怎么样吗?” “会怎样?”钱若昀好奇地问道。 张小卒伸出右手到钱若昀眼前,五指捏拢,然后猛地张开,嘴上配合发声道:“邦!灰飞烟灭。” 钱若昀吓得缩了下脖子。 “且威力比寻常炸炉大几倍,炸死人都有可能,所以你最好在每本册子上都标注一下,提醒想偷师的人小心点,避免有人炸炉炸出个三长两短后向你索要赔偿。”张小卒道。 钱若昀眼珠子一瞪,怒道:“他偷我东西偷出了事,还敢来找我要赔偿,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他若敢来,老子扒了他的皮!” 张小卒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丹方你都看过了,除了鸿运神草,其他灵药灵材每样买一千份,钱足够吗?” 钱若昀拍着胸脯道:“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只是时间上不好说,这里面有一些比较偏门的灵药,无量城里可能买不齐,需要去周边几座城里收购。” 张小卒点点头,道:“你先每样买个二三十份,顺便把丹师和想学炼丹的人都叫来,我这就开堂授课。” “遵命。”钱若昀领命离去。 钱若昀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给张小卒买来了一百份材料。 张小卒让叶明月把众丹师和学徒收进了茅草屋小世界。 众人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张小卒把丹方和初级的速成秘籍分发了下去,因为只抄写了二十份,所以需要几个人,乃至十几个人看一本。 “这丹方——” 几位大丹师刚翻开丹方看了一眼就纷纷皱起了眉头,因为在他们眼里,张小卒写的这个丹方简直一窍不通,竟然把许多药性相冲的灵药灵材放在了一起。 要不是顾忌张小卒的面子,他们说不定直接就把丹方册子摔在地上,然后还要骂上一句:“狗屁不是!” 他们皱着眉头往后翻了翻,当看到百悟丹、圣元丹等高级丹药的方子时,全都变了脸色,眼睛里露出了惊恐的光芒,因为这些方子在他们看来不是炼丹,而是想自杀。 那些刚对丹术有所涉猎的学徒,也全都困惑地挠起了头,因为摆在面前的丹方和炼丹之法同他们学的知识完全相悖,什么相辅相成、药性调和等,在这些丹方里似乎都是反着来的。 只有像钱若鸿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看得津津有味,因为根本看不懂。 “张公子,这鸿运神草是什么灵药?竟然每一种丹方里都有它,甚至连火麒麟丹的丹方里也有,并且占比很大。” 很快就有丹师发现了问题所在,向张小卒询问道。 “熊大丹师问得好。”张小卒应声从虚空空间拿出一棵汲灵草,举在手里展示给众人看,讲道:“这就是鸿运神草,它的作用是快速地融合药力,即便是两种相冲的药力也能被它融合到一起。这也是我给它取名为神草的原因,因为它真的很神奇。” 众丹师听了后皆震惊不已。 张小卒接着说道:“诸位肯定都已经发现了,在下写的丹方很危险,许多药性相冲的药材放在一起,炼制的时候极容易炸炉,甚至可以说必然炸炉,那如果刨除这点不考虑呢?诸位不妨再看看丹方,它有何特殊之处?” 熊姓丹师盯着一个丹方琢磨了片刻,然后出声说道:“如果不考虑药性相冲的问题,那么这些灵药灵材放在一起,药力非但不会因为药性调和而减弱,反而会因为药性相冲很好的把药力激发出来,若能把全部药力凝练成丹,成丹数量必然增加。” “正解。”张小卒点头道,“这就是我的新丹术,足以颠覆丹道的新丹术,它的精髓便在于这棵鸿运神草,它不但能提升成丹数量,还能让炼丹变成一件简单的事。钱若鸿,你以前学过炼丹吗?” 他看向坐在学徒里最前面一排的钱若鸿问道。 “没,没有。”钱若鸿嗫嚅答道。 他坐在学徒中的第一排,是想在张小卒面前营造一个刻苦好学的形象,可是现在他突然后悔坐在第一排了。 “一点也不会吗?”张小卒追问道。 “不会。”钱若鸿脸红地低下了头,觉得要被人笑话了。 张小卒朝钱若鸿招手道:“你拿一本初级速成秘籍到前面来,翻到第一页,根据我写的步骤炼一炉聚力丹给大家看看。” “啊?我,我不,不会啊。”钱若鸿吓得说话都结巴了,怀疑张小卒是在故意刁难他,想让他当众出丑。 “放心,我在一旁看着,不会让你炸炉的。”张小卒道。 说完,取出一个半丈高的普通丹炉和炼丹材料。 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 猪都能干事业 “公子,我,我真的不,不行啊,你还是换,换一个人,人吧。” 钱若鸿一边像裹脚老太太般缓慢地向前挪步,一边神色哀求地看着张小卒说道,希望张小卒放他一马。 张小卒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要是不想学就出去吧。” 钱若鸿表情一僵,连忙点头道:“我学,我学。” 心里不停地默念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丈夫能屈能伸……” 其实就连杨自勤等人都怀疑张小卒是想刁难钱若鸿。 乍一看也确像如此,让一个对炼丹一窍不通的人当众炼丹,不是刁难是什么。 “看我干什么?看秘籍,把炼制聚力丹的步骤记下来。” 张小卒见钱若鸿走到前面来后就像个木桩一样杵在那里,气得想扇他一巴掌。 “哦哦。”钱若鸿连忙照做。 一盏茶后,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问道:“一共就五个步骤,你到现在还没记住吗?” “记,记住了。” “记住了那就开始炼啊。” “哦哦。” “动手啊。” “我,我不认识这些药材。”钱若鸿低着头支吾道,一张脸羞得通红,要着火了一样。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这是千奇草,这是麓阿……” 聚力丹是最低级的丹药,算上鸿运神草一共就五种材料,以钱若鸿的神魂强度,很容易就能记下来。 “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住了就动起来啊。” “哦哦。” 钱若鸿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张小卒说一句动一下,不然就杵在那里不动弹。 张小卒气得牙痒痒,真想把钱若鸿塞进鸡窝里,让他“哦”个够。 见钱若鸿又站在丹炉前面不动了,他急忙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杨自勤等人,说道:“我快要被他气吐血了,你们给他点提示,教教他。”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生火,先把丹炉烧热。” 有人提醒道。 张小卒没有给他们准备丹火,当然,也没有那么多丹火给他们,只准备了一堆木柴,炼制低级丹药够用。 “我知道。”钱若鸿表情一苦,道:“可是我不会生火,我没有火元素领域。” “干!” 一个跟着来蹭课的护卫看不下去了,站起身走到前面来,拿起一根木柴对着面前的空气嚯嚯挥舞。 呼呼呼! 他把力量加持在木柴上,让木柴和空气剧烈摩擦,只挥舞了六七下木柴就燃了起来,然后递给钱若鸿道:“你好歹也是星辰遨游境,连这个都不会吗?” 说完转身回到草地上坐下。 “谢谢,谢谢。” 钱若鸿拿着燃烧的木柴冲那人连声道谢。 这个他会是会,可是他从没想过可以这么干。 要知道他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钱家大少爷,哪里用得着想生火这种问题。 呼呼!呼呼! 钱若鸿有样学样,对着空气甩着了七八根木柴,摆放到丹炉下面,然后把其他木柴架到上面,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总算是把火生了起来。 “丹炉热了,可以加灵液了。” 有人提醒道。 “谢谢。” 钱若鸿道了声谢,连忙端起张小卒给准备的特制灵液,打开炉盖倒了进去。 经过起初的慌张无措,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接着不用下面的人提醒,也知道按照炼制步骤往丹炉里逐一添加材料。 “火小了,加大点。” 张小卒提醒道。 “好的。” 钱若鸿连忙往丹炉底下加了十多根木柴,然后以劲气鼓风,使其快速地烧起来。 “我们的新丹术讲究以猛火催发灵药药力,迅速地把各种药力融合到一起,然后凝丹,所以对火力大小的掌控和以前的炼丹方法有很大区别,这点需要你们格外注意。” 张小卒给众人讲道。 吱吱吱… 当钱若鸿把最后一味灵药投进丹炉,又过了百息时间,丹炉里突然传出丹药凝结的细微声响。 “啊!”钱若鸿听见后不禁激动得大叫起来,“我听到凝丹的声音了!” “那你他娘的还不快点把火控小一点,想把丹药全都烧糊吗?”张小卒没好气地骂道。 “对对对…”钱若鸿连忙照着炼丹步骤上写的,以星辰之力慢慢地把火压低,最后压灭。 丹香和焦糊的味道同时从丹炉气孔飘了出来。 “我成功了吗?” 钱若鸿转头看向张小卒,紧张地问道。 张小卒道:“打开炉盖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对。”钱若鸿点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伸手抓向炉盖。 嗤! “啊——” 一股白烟和钱若鸿的惨叫声同时想起,他的右手被滚烫的炉盖给烫熟了。 “——” 张小卒已经对钱若鸿的蠢无力吐槽了,走上前去一掌拍在炉壁上,把炉盖震开,把炉底的丹药震了出来,用一个玉盘接住。 “好丹七颗,焦丹五颗,还有两颗碎丹。” 张小卒把玉盘端到众人面前展示了一遍,然后递给钱若鸿,夸奖道:“第一次炼丹就成功了,还成了好几颗,不错。” 钱若鸿用激动得微微颤抖的手接过玉盘,看着玉盘里圆润饱满的聚力丹,听着张小卒的夸奖,巨大的成就感在心里油然而生,感觉自己实在太厉害了。 下面的一众丹师全都望着钱若鸿手里的玉盘沉默了。 连瞎子都能看出来,钱若鸿不会炼丹,可是他却一通瞎捣鼓炼成了。 正常情况下聚力丹一炉只能成丹十颗,但是算上焦丹和碎丹,钱若鸿足足炼出了十四颗。 是钱若鸿有炼丹天赋吗? 当然不是。 就他那手忙脚乱的样子,若是用正宗的炼制聚力丹的方法炼制,早就炸炉了。 厉害的是张小卒的丹方。 再准确点说,厉害的是鸿运神草。 正如张小卒之前所说,鸿运神草既能提升成丹数量,还能让炼丹变简单,给他们的感觉是好像只要四肢健全,脑子不比钱若鸿笨,上手就可以炼。 他们的丹道认知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但是那些学徒的目光却变得异常明亮起来,钱若鸿的手忙脚乱向他们很好地展示了张小卒的新丹术是多么简单,多么好学,让他们一下子对未来充满了斗志和期望。 “原来如此。” 杨自勤震惊过后,心里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难怪在极乐城的时候张小卒炼丹那么快,成丹那么多,甚至还能一人同时炼数炉,原来是因为发现了可以颠覆丹道的神药。 “鸿运神草,显而易见,这神草只属于鸿运丹阁,所以这些丹方、丹术,甚至是培养出来的丹师,都必须依附着鸿运丹阁才能存活,一旦离开鸿运丹阁,就都什么也不是了。” “这才是他的底气啊。” 杨自勤心里自语道。 随即扬起了嘴角,感觉自己真的要在张小卒手底下干一番大事业了,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有多么强,而是因为张小卒的新丹道太霸道,乘着张小卒掀起的浪潮,猪都能干一番事业。 第一千九百一十四章 神兵丢失 砰! 清渠被金色王座抽干了力量扔出了大殿。 确切点说是被扔到了大门外。 力量虚脱的他,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幸好失去感应的虚空空间重新有了感应,急忙以意念打开,准备取些丹药恢复力量。 可是下一刻他愣在了原地。 只见整个虚空空间竟空空如也,好像被谁给扫荡了。 “啊——!” “是谁偷了老子的开天神斧,快还给老子,不然老子杀你全家!” 远处突然传来万祖天尊的嚎叫声。 清渠听见后心里猛一个咯噔,急忙以神识搜索四周,接着脸色白了,他的桃夭剑也不见了,心想应该是留在大殿里了。 “狗日的,老子的虚空空间全空了,老子的月藤无垢杖也被偷了,啊——哪个王八蛋干的?” 妖祖也紧跟着嚎叫了起来。 “晚辈的桃夭剑也丢了,虚空空间也被贼人搬空了!” 清渠同病相怜地回应道。 “阿弥你个陀佛,贫僧也被偷了!” 佛祖叫道。 “本尊也是。” 逍遥天尊声音低沉森冷道。 “本尊也是。” “唉,万年积蓄,毁于一旦。” 死亡天尊和魔祖也都叹气。 清渠的神识覆盖方圆,发现万祖天尊等都和他一样,被抽干了力量,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 突然,他的神色一怔,竟真的看到一条大鱼。 一条数十丈长的大鲶鱼,正躺在其中一座大殿的大门外,不过不是死的,是鲜活的一条大鲶鱼。 “鲶鱼精,我们的东西是不是被你偷的?” 万祖天尊也发现了鲶鱼精,并怒声喝问道。 “鲶鱼精,你是哪来的?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逍遥天尊警惕地问道。 “呔!本尊乃深海纳之一族的老祖,太史上人,尔等休得无礼!” 鲶鱼精口吐人言怒喝道。 “信不信等老子恢复力量后,把你烤了吃了?” 万祖天尊语气阴沉道。 咕噜…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竟咕咕叫了起来,是因为力量被抽干,身体正处在极度虚弱状态,所以渴求食物补充体力。 万祖天尊听到肚子叫不禁愣了一下,因为他已经好几千年没吃过东西了。 咕噜… 肚子叫的不只万祖天尊一人,清渠几人也都饿极了,他们听见万祖天尊说把鲶鱼精烤了吃了,脑海里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烤鱼的情景,甚至恍惚间好似闻到了烤鱼的香味。 幸好他们现在都动弹不得,否则真可能把鲶鱼精给烤了。 “哼!”鲶鱼精无惧万祖天尊的威胁,冷哼一声道:“本尊恢复力量后未必就怕你,本尊随你们一路从柳家堡追来,你们谁发现本尊了吗?不要以为天尊境就无敌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什么?你是一路尾随我们来的?”万祖天尊闻言大惊。 逍遥天尊等也都不禁心头一惊,因为他们压根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若这只鲶鱼精真是一路尾随他们来到这里,那他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鲶鱼精冷笑道:“确切点说是你们一路尾随着本尊,因为本尊一直都飞在你们的前面。” “呵呵…”魔祖冷笑了声,道:“别吹牛逼了,你要是真有能耐,早就现身和我们抢最大的那座宫殿,而不是偷偷地跑去最边上的那座我们没人选的宫殿了。” “原来是虚张声势。” 众人听了魔祖的分析,皆觉得有道理,顿时对鲶鱼精的战力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这鲶鱼精或许可以躲避他们的神识,隐匿在他们的周围不被发现,但战力肯定不会超过他们。 “那是因为你们人多。” 鲶鱼精嗡声道。 “诸位,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本尊觉得这厮非常可疑。”逍遥天尊道。 “对,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说不定就是他搞的鬼。”妖祖赞同道。 “本尊的虚空空间也被偷了。”鲶鱼精为了自证清白,打开了自己的虚空空间展示给众人看,里面确实也是空荡荡的。 显然,他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也变相说明他的战力没有他说的那么强,否则根本不用自证清白。 “柳向荣,是你干的吗?” 万祖天尊的神识锁定了柳向荣。 柳向荣刚要应声,却听万祖天尊兀自说道:“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想偷我等的虚空空间,无异于痴人说梦。” 柳向荣立刻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气得想拿鞋底抽万祖天尊的嘴。 “万祖天尊,你得到极乐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了吗?” 逍遥天尊出声问道。 “得到个屁!”万祖天尊破口大骂,“老子刚进大殿就被锁在了一张金色王座上,啥也没干就被吸干了力量,连太初元始之力的影子都没看到。你们得到了么?” “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逍遥天尊答道。 “唉,我也一样。” “……” 妖祖几人也都唉声叹气。 “我们的东西应该是留在大殿里了,快些恢复力量,看看有无办法取回来吧。”佛祖道。 众人心里皆有同样的猜测,所以闻言全都不再说话,拼命地运转功法吸收周围的灵气恢复力量。 他们猜测的不错,东西确实留在了大殿里。 如果他们能望见大殿里面,会发现那些空空的置物架,此刻已经摆满了物件,正是他们丢失的东西。 清渠进的那间大殿里甚至多了一具棺材。 砰! 半个时辰后,万祖天尊恢复了一些力量先爬了起来,他先推了推朱红色的大门,没推动,然后一拳轰在大门上。 大门纹丝不动。 “他奶奶的!” 万祖天尊气得直瞪眼。 他虚空空间里所有的宝贝都可以不要,但是开天神斧不能不要。 不过,其他人也是一样。 清渠的桃夭剑,妖祖的月藤无垢杖,佛祖的禅杖和大日如来神剑等等,都是不可遗失的宝物。 “该死,整个大殿上方都被封禁了,进不去!” 妖祖怒骂道。 他想从空中翻院墙进去,但是被一道禁制光幕挡了下来。 “不行,破不开!” 逍遥天尊站在空中,以剑指挥动时空剑气对着禁制光幕斩了几剑,结果禁制光幕只是微微颤动了几下,让她倍感无力。 “清渠,你解得开这禁制大阵吗?” 死亡天尊问道。 清渠表情苦涩地回道:“我只学了师尊的剑法,对阵法一道涉猎不深,要是扶风师弟在这里就好了。” 轰隆! 突然,所有宫殿都剧烈震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逍遥天尊皱眉问道。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妖祖咽了口唾沫。 轰隆隆! 似是在印证妖祖的预感,整个空间突然跟着宫殿一起晃动起来。 咔——咔嚓—— 空间碎裂声随之响起。 “不好,此处空间要崩塌了!” 佛则叫道。 “完了完了,老子的月藤无垢杖!” 妖祖神色惊慌道。 空间塌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宫殿消失,他们的兵器和万年的积蓄就全没了,让他们如何能不心慌。 万祖天尊从门前退开,盯着朱红大门暗道:“那个家伙肯定能找到这里,本尊的开天神斧丢不了。” 「(5章,打卡第17天。)」 第一千九百一十五章 逃离虚空 咔嚓! 轰隆隆! 空间层层断裂,塌陷的速度越来越快。 宫殿全都在剧烈颤动,一点点被碎裂的虚空吞没。 “干!” 妖祖看着一点点消失的宫殿气急叫骂。 “阿弥陀佛!” 佛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说道:“快走吧,我们现在正处在虚空深处,若是等会儿空间之门也崩塌了,那我们极可能迷在虚空深处,永远也找不回去了。” “老子的桃夭剑!” 清渠冲着宫殿大门揪心大吼。 “走吧!” 死亡天尊飞到清渠身边说道。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清渠猛摇头道,“老子从来没干过这么亏本的买卖,它吞了老子的桃夭剑,老子就是崩掉牙也得从它身上咬点东西下来。” “——” 众天尊闻言不禁无语,但清渠的话也引起了他们心中的共鸣,当即都用饿狼一样的目光打量起宫殿,看能咬点什么下来,心想就是掀一片瓦下来也解气。 “娘的,抱不动!” 清渠抱着宫殿门口的镇宅神兽雕像骂骂咧咧道。 轰隆! 突然一声天塌地陷般的巨大轰鸣震得众人双耳嗡嗡作响,随之整个空间一下子全塌了下来。 “快走,塌陷就要蔓延到空间之门了!” 佛祖急声喊道。 “这次可真的亏到姥姥家了!” 清渠难受得想哭,可也不敢再逗留,叹了口气转身即走。 然而转身的瞬间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镇宅神兽嘴里含着的石珠子,立刻回身一掏,钪当一声,还正被他从镇宅神兽的嘴里把石珠子掏出来了。 “哈哈……” 郁闷的心情顿时好转许多,拿着珠子朝空间之门飞去。 “小子,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妖祖问道。 “老子把镇宅神兽嘴里的珠子给扣出来了。” 清渠得意地回道,就跟赚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干,本尊也不能空手走。” 妖祖闻言竟掉头飞了回去,也从镇宅神兽的嘴里扣出一颗珠子。 嗖! 嗖! 万祖天尊几人纷纷效仿,就跟这颗石珠子是什么逆天的宝物似的,冒着迷失在虚空深处的危险也要得到它。 轰隆! 十几息后,空间塌陷蔓延到了空间之门的位置,空间之门随着一起塌陷。 一盏茶的时间后,某处浅层虚空,清渠、死亡天尊、佛祖等的身影相继从一个扭曲的空间漩涡里飞了出来。 鲶鱼精太史上人也一起飞了出来。 砰砰砰! 像是事先约定好的一般,万祖天尊、妖祖、魔祖几人同时对太史上人动手,想合力将其擒下,可是太史上人似乎也早有准备,身躯猛地一摆,把万祖天尊几人震退,然后向着一个方向逃去。 万祖天尊几人正要去追,却见太史上人身形几个闪烁,然后就凭空消失在了虚空里,没有一点气息可寻,不由得心惊。 “这家伙看来没有说大话,他确实有能力悄无声息地跟踪我们。” 逍遥天尊望着太史上人逃走的方向神色凝重道。 她一直自诩时间和空间造诣在天外天数第一,可是这位深海大妖的空间手段让她感受到了威胁。 “深海的那群家伙藏得极深,本尊和阿古洋深海的龙之一族的族长交过手,其战力不弱于天尊境。”魔祖说道。 “管他强不强,若敢来惹我巨人一族,本尊把海给掀了。”万祖天尊双目寒光闪烁,随即目光环视一圈,皱眉问道:“柳向荣呢?” “他好像没出来。”死亡天尊道。 “是没来得及出来,还是故意没出来?”万祖天尊问道。 “贫僧看见向荣天尊回去掏石珠子,结果——结果——好像被镇宅神兽咬住胳膊了,呃,贫僧也不能确定。”佛祖不确定地说道。 “——” 空气突然沉默。 然后万祖天尊几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清渠。 清渠神色发窘道:“你们都看我干嘛?我又没有让他回去掏珠子,可别赖在我身上啊。话说你们不都回去掏了么,怎么偏偏就他被咬住了?” 逍遥天尊突然出声道:“他不是被咬住了,而是故意抱着镇宅神兽的脑袋,随着宫殿一起沉到了虚空深处。本尊看得很清楚。” 妖祖当即急眼叫骂道:“该死,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老子的月藤无垢杖要被他偷去了。” 万祖天尊几人的脸色也都阴沉了下来。 “万祖天尊,你要小心了,万一被他得到了极乐天尊的破甲之力,再得到你的开天神斧,那可了不得。”魔祖看向万祖天尊说道,话语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 “嘁!”万祖天尊不屑地撇撇嘴,“他不过是个初晋天尊境的雏鸡,就是给他十件八件神兵,也不是本尊的对手。” 然而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凝重起来,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开天神斧的威力,如果再配合上极乐天尊的破甲之力,其战力将不可估量。 “必须尽快找到周剑来。” 万祖天尊心中着急道。 然后判断了一下方向,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他们眼下所处的位置虽然也是虚空里,但只是虚空浅层,以他们的修为境界很容易就能找到方向飞出去。 从虚空里出来,万祖天尊向着柳家堡的方向飞去。 逍遥天尊跟了上去。 她柳眉深皱,心里一万个不爽。 本来她的计划是等万祖天尊和极乐天尊的战斗结束后,去极乐天尊的洞府找那四队悄无声息逃走的人乘坐的传送大阵,或许可以顺着蛛丝马迹寻到逃走的人,然后抢夺他们的财物。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找到发财的路子不说,反而弄丢了自己所有的财物,想想都来气。 死亡天尊也跟了上去。 他怀疑杀死白骨上人的那人被镇压在柳家堡内,所以要去找找看。 佛祖几人也没落下。 他们想看看柳家堡的上古传送大阵,究竟修复得如何了。 清渠不知道张小卒现在在什么位置,想先去柳家堡附近找找看。 “啊!” 一行人正飞着,妖祖突然叫了声。 只见他左右手各拿着一块半圆形的灰白色石头,然后将二者靠在一起,拼接成了一个圆球,嘴上哀嚎道:“他娘的,原来就是一颗普通的破石头,一掰就开了。你们的呢?” 他看向清渠几人问道。 清渠几人也都在研究石珠子,幻想着这是啥了不得的宝物,以弥补他们的巨大损失,可是看来看去发现它就是一颗普通的石珠子,现在又看到妖祖将其一掰两半,里面啥也没有,不禁大失所望,没了兴趣,随手把石球丢进了虚空空间。 “别啊,掰开来看看啊,说不定里面藏着奇珍异宝呢。”妖祖追着几人喊道。 就他一个人的球碎了,他心里不平衡。 第一千九百一十六章 战损 昔日里云山雾绕,堪比仙境的柳家堡,如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什么花海,什么通天古树,什么药圃、宫殿、洞府…… 还有成千上万的柳家人的尸体,以及柳家堡往日的威风和荣耀…… 统统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成为了历史。 呼——! 时不时会有几股猛烈的罡风在废墟上面凭空而起,胡乱地吹向某一个方向。 这罡风甚是可怕,空间都能被它撕裂。 有的那股罡风里面剑气呼啸,有的罡风里面刀光闪闪,有的枪影霍霍…… 有的甚至似妖风一般,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喊杀声,或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这些都是大战过后的力量残留,以及数百年,乃至上千年都不会消散的凶煞之气,因为这里陨落过天尊,陨落过超凡,更有数千位圣境葬身此地。 这片废墟已然变成了一个凶煞之地。 寻常人等不得靠近,便是圣境强者进入废墟的中心位置,也可能有生命之危。 方圆百里的花草树木都受到了煞气的侵蚀,于一夜之间泛黄枯萎。 柳家的幸存者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留下来只有死尸。 因为巨人一族的人还守在不远处没有离开,但凡敢有柳家人露面,必然会变成他们的刀下亡魂。 万祖天尊带来了三千战将,只剩下三百八十七人。 若不是万祖天尊座下第一战将禹应所向披靡,剩下这三百八十七个人可能全都得命丧柳家堡。 万祖天尊追击极乐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而去,柳家人对巨人一族发起了猛烈的围攻,想把巨人一族的战将全部歼灭,是禹应以一柄巨锤接连锤杀了柳家三位超凡,从而击溃了柳家人的围攻,逼迫柳家人不得不舍弃家园逃命去。 这是一个触摸到天尊门槛的凶神。 砰! 万祖天尊从天而降,落在了禹应等三百八十七人的面前。 “老祖,您回来啦,是否有抢得太初元始之力?” 禹应迎上前去问道。 万祖天尊叹了口气,道:“非但没有抢到太初元始之力,还把开天神斧弄丢了。” “是遇到什么凶险了吗?”禹应惊讶问道。 “回头再讲。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禹应神色一沉,哀声回道:“天威、泰刚、万安寿、柯镇虎和斩惑五人战死,还战死了两千六百零八位圣境兄弟,这一战咱们损失惨重,不过我们斩了柳家堡十一位超凡,圣境更是不计其数,只是——” “只是什么?”万祖天尊沉声问道。 这一战损失惨重,可以说责任全在他身上,如果他不去追太初元始之力,而是留在战场上掌控大局,根本不会死这么多人。 他心里清楚,但不会认错。 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去追太初元始之力,当然前提是不知道会丢失开天神斧,否则打死他也不会去。 “属下摄取了一个柳家超凡的神魂记忆,得知柳家堡去年诞生了一个神子。” “神子?” “那神子沐浴着十八道究极强大的天道法则出生,刚出娘胎就晋升到了星辰毁灭境,三个月踏入地圣境,六个月晋升天圣境,八个月晋升星圣境,吓得极乐天尊往他体内下了禁制,才压住他的境界提升,但是属下搜遍了整个柳家堡也没找到这个神子。”憾綪箼 万祖天尊眼皮惊跳,沉声道:“这个神子必然是被极乐老儿送出去了。” 禹应点头道:“有五位柳家超凡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肯定是他们护送神子逃走了。” “可知道是哪五个?” “柳莆、柳春风、柳泽凯、柳邑和柳伯陵,另外还逃走了一个柳无命。” “在中岳发布通缉令,凡是提供有效线索者,奖励一千颗圣皇丹,若能提供柳家神子的消息,奖励一万颗圣皇丹,要是能抓住柳家神子,奖励十万颗圣皇丹,还可让本尊为其做一件事。必须不计代价找到柳家神子。” “是!” ……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祖看到柳家堡废墟上残留的冲天煞气,不禁哀叹一声,随即飞落到废墟中心,盘膝而坐,嘴里念起了佛经,欲以佛法化解煞气。 “大和尚,让一让!”死亡天尊大喝一声从天而降,“此凶煞之气正是本尊渴求的大补之物,岂能让你白白度化掉?” 说完,落在废墟里,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鬼气,欲将整个废墟覆盖,吸收废墟里的凶煞之气。 同时也是在暗暗探查废墟下面是否藏着某处封印之地,封印着杀死白骨上人的凶手。 “哈哈,也有本尊喜欢的味道。” 魔祖也从天而降落在废墟中央,和死亡天尊争抢气凶煞之气。 他们的战力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废墟上的凶煞之气对死亡天尊和魔祖来说,确实是大补之物。 佛祖的眼角一抽,一脸慈悲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气恼之色,想把死亡天尊和魔祖一起度化了。 嗡! 被乱石掩埋的极乐天尊那坍塌了一多半的洞府里,逍遥天尊的身影从微微波动的空间里走了出来。 她的神识在坍塌的石堆里找到了五个已经破碎的传送阵,抬手一扫,把压在上面的碎石清扫干净,然后盯着破碎的传送阵看了片刻,脸色变得难看。 她发现这五个传送阵并非定点的双向传送阵,而是一种简单的单向随机传送阵,只能通过阵纹大致判断传送者的被传送的方向,至于传送到了哪里根本无法判断。 可以看得出来,这五个单向传送阵应该是极乐天尊仓促刻画出来的。 “该死!” 逍遥天尊低声咒骂了句。 突然,一阵微弱的空间波动在她身旁出现。 她立刻对着五个传送阵抬手一抹,抹掉了上面的阵纹,并把阵基彻底打碎。 “仙子,找到上古传送大阵了吗?” 妖祖从空间微弱波动的地方走了出来。 “没有。” 逍遥天尊淡淡地回了句,然后一个空间跳跃消失在原地。 “这娘们发现了什么?” 妖祖看着被逍遥天尊打碎的阵基皱起了眉头。 他又在废墟里四处搜寻了一圈,仍没有发现柳家堡的上古传送大阵,然后一个闪身自柳家上空离开,下一刻出现在柳家堡东边不远处的巨人一族面前,看向万祖天尊问道:“柳家的上古传送大阵是被你们看过之后摧毁了吧?” 佛祖和逍遥天尊也跟了过来。 “柳家堡的传送大阵真的修复了吗?想必是真修复了。不然你们也不至于将其摧毁,不让我们看一眼。”妖祖自问自答道。 第一千九百一十七章 眼睛亮晶晶 “白痴,你觉得极乐老儿会把上古传送大阵留给本尊吗?” 万祖天尊瞪着妖祖,一点面子也不给,张口便骂。 开天神斧的丢失本就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现在又得知极乐天尊在他眼皮底下送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妖孽,为柳家保留了死灰复燃的火种,他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直觉告诉他,这个柳家神子绝对是祸根,一日不除,他的心便一日难安。 妖祖被万祖天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辱骂,面子上自然挂不住,当即神情一冷,目射寒光,冲万祖天尊喝道:“万祖老儿,你当本尊怕你吗?”んttps:// 万祖天尊冷冷地扫了妖祖一眼,而后目光看向逍遥天尊和佛祖,说道:“别说上古传送大阵是被极乐老儿毁了,便是完好无损,本尊又凭什么给你们看?柳家堡是本尊牺牲五位超凡和两千六百多位圣境族人攻下来的,你们上下嘴皮一动就想这想那,未免想的太美。” “你激动什么,我们只是看一眼而已,又不是要跟你抢。”逍遥天尊神情微微尴尬道。 万祖天尊缓了缓情绪,说道:“上古传送大阵确实已经被极乐老儿毁了,你们爱信不信。逍遥仙子,本尊问你件事。” “请讲。” “柳家去年诞生了一位神子,你知道吗?” 逍遥天尊点头道:“略有耳闻,听说此子天赋异禀,出生时甚至引来了异象,惊天动地,不过柳家对此子保密甚严,所以本尊也知之不详。” 万祖天尊目射凶光,狠声道:“这神子被极乐老儿送走了,也不知逃去哪里了,常言道,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逍遥居在中岳的眼线广,消息灵通,本尊愿意用柳家堡一半的江山交换此子下落,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善哉善哉。”佛祖突然出声道。 “大和尚,不要对本尊讲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本尊可不想将来某一日巨人一族也化作废墟,而你却站在废墟上念你的慈悲咒,断绝冤冤相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次杀个干净。”万祖天尊目光不善地盯着佛祖,劝他少管闲事。 佛祖苦笑摇头,道:“万年前我等一起来到天外天,大家一起修炼,一起探险,相谈甚欢,也不知从何时竟变成了生死仇敌?故人皆以凋零,只剩我们几个人,真就得斩尽杀绝不可吗?” 万祖天尊闻言不由皱眉,沉默片刻,而后道:“本尊只要柳家神子,以及柳莆、柳春风、柳泽凯、柳邑、柳伯陵和柳无命的性命,早一日除掉这七人,本尊就早一日停止追杀柳家人,否则就一直杀,直到杀光为止。大和尚,你若想阻止这场杀戮,那就尽早地找到柳家这七人,把他们交给本尊吧。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柳向荣。” 佛祖摇头拒绝了万祖天尊的要求。 逍遥天尊思考许久,传音给万祖天道:“本尊只提供消息,不出人手。” “多谢。”万祖天尊传音回道。 接着突然望向远处的清渠,问道:“清渠,周剑来是在你道门吧?” 他猜的,因为周剑来和张小卒都来自九州,而张小卒在道门,他便觉得周剑来极可能也在道门,还有那雄霸天和牛广茂。 即便周剑来不在道门,他觉得张小卒也极可能知道周剑来的去处。 “回天尊,周剑来不在道门。”清渠回道。 “呵,本尊由你闪躲的目光看出你在撒谎,所以周剑来肯定在道门。”万祖天尊冷笑道。 “——”清渠不禁头冒黑线,叫道:“天尊,我瞎了,眼珠子都没了,你是如何看到我目光闪躲的?” 万祖天尊沉默片刻突然回道:“你的眼睛亮晶晶,像天上的星星。” “!!!”清渠猛打了个寒颤。 “我偷你大爷的,太恶心了,老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妖祖作呕道。 “是开天神斧丢了,失心疯了吗?”逍遥天尊狐疑道。 “咳——”万祖天尊尴尬地咳了声,然后纵身风向清渠,说道:“本尊要去道门。” 清渠连忙说道:“天尊,去道门可以,但是请务必保持距离。” “万祖老儿,你怎么突然要找周剑来,莫非是有什么发现?本尊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岳,也去道门见见老朋友吧。”妖祖跟了上去。 万祖天尊回头嫌恶地骂道:“你能不能别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本尊?” “切,路是你家的?”妖祖撇了下嘴角,道:“老子就喜欢走这边,老子就是要去道门,你能怎么着?咬我啊?” 万祖天尊突然停下脚步,看向逍遥天尊和佛祖问道:“逍遥仙子,大和尚,有没有兴趣联手把万妖山给平了?” 逍遥天尊立刻回道:“非常有兴趣。” 佛祖道:“万祖天尊和逍遥仙子若是来古南做客,贫僧一定好生招待。” 言下之意已然清楚不过。 妖祖哼了声,不再说话。 “话说你们三个不在古南呆着,怎么突然一起跑中岳来了?是有什么事商量好的一起来的吗?”逍遥天尊目光扫视着佛祖三人问道。 “这个问题本尊也好奇。”万祖天尊道。 佛祖回道:“贫僧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只是好奇极乐天尊怎么了,为何不停地有人证道挑战他,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原因了。” 妖祖道:“本尊也是为这件事来的。” 魔祖正在柳家堡废墟里和死亡天尊抢凶煞之气,没有时间回答。 “你们隔那么远都赶来了,也不知道道祖为何没来?” 逍遥天尊嘟囔了声。 言下之意是让万祖天尊等多留意点道祖,说不定道祖真的去祖源之地了,所以发生这么大的事也没来。 然后一个空间闪烁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西南方向数百里外。 “老祖。” 莫愁仙子领着一群人从虚空里走出。 逍遥天尊此次来柳家堡是带着人马来的,本想借万祖天尊进攻柳家堡的契机向柳家堡发难,谁料万祖天尊太勇猛,一个人就把柳家堡给灭了,她带来的人马也就无用武之地了。 “速速打探柳莆、柳春风、柳泽凯、柳邑、柳伯陵、柳无命,以及柳家神子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向本尊禀报。”逍遥天尊吩咐道。 “遵命!” 第一千九百一十八章 千万不能想 “很好,不错。” 茅草屋小世界里,钱若鸿再次受到了张小卒的表扬,因为他成功炼制出一炉星辰丹。 成丹二十五颗。 四颗上上品,十二颗上品,八颗中品,外加一颗下品。 非但成丹数量比正常一炉二十颗多了五颗,且总体品质也非常高。 另外,炼丹的时间还缩短了一半。 钱若鸿从一个对丹术一无所知,甚至连灵药灵材都认不全的人,只用了短短六个月时间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可以炼制星辰丹的一品丹师。 其他上百位学徒亦是如此。 其中有几个资质出众,颇具天赋的人,甚至已经可以炼制百悟丹,跨入大丹师的门槛了。 六个月下来,这些人只有一个感受:原来炼丹这么简单容易啊。 而那些大丹师的感受则是:原来炼丹可以这么简单容易啊。 张小卒收起丹炉等器具,说道:“此次开堂授课就先到这里吧,诸位回去好好琢磨巩固一下,过几天咱们再开第二堂课。 那什么,有兴趣为鸿运丹阁效力的,出去后可以找钱掌柜签一份书契,然后就可以在鸿运丹阁找差事干了,不愿留在鸿运丹阁做事的,我也不会强求。 去留皆随意。” “张公子,我愿意为鸿运丹阁效力。” “我也愿意。” “……” 速成的丹师们争相呼喊道。 他们心里早已明镜一样,知道炼丹之所以变得这么简单容易,全是因为鸿运神草,如果离开了鸿运丹阁,没有了鸿运神草,他们屁都不是。 那些老丹师虽然没有急着表态,但是心里全都已经有了相同的决定,那便是留下来,见证鸿运丹阁的崛起。 当然,他们也都爱上了鸿运神草。 以前他们炼制圣元丹、圣王·丹等,还要小心翼翼,一不留神就可能炸炉,现在感觉眯着眼都能炼成,而且炼得比以前还好。 鸿运神草就像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一样,用一次就会为之深深着迷,欲罢不能。 不论是老丹师,还是速成的丹师,都把功劳归功于鸿运神草,却忽略了张小卒丹道知识之深厚,许多疑难问题从他嘴里讲出来后全都变得通俗易懂,让人一听就懂,一学就会。 这个问题他们暂时都没有意识到,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鸿运神草上,直到将来某一天,他们成了鸿运丹阁的坐馆丹师,开堂授课为丹阁培养新丹师时,才恍然发现张小卒的厉害。 从《江山社稷图》里出来,众人发现外面才过去一个月多点的时间,又是一番震惊。 张小卒向钱若昀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和叶明月匆匆返回道门,因为整个道门上空正笼罩着一个巨大的剑气漩涡,情形看上去相当骇人,仿似数十万道剑气齐发,要把道门斩做灰烬一般。 “原来是周大哥突破引来的异象。” 张小卒神识延伸到道门后山,发现周剑来正在剑气漩涡的正下方盘膝而作,身上的剑势冲天。 上次在靖南山脉,他有见过周剑来境界突破时引来的异象,所以看到周剑来正在剑气漩涡下端坐修炼,即猜到是周剑来的境界即将突,又一次引动了天象。 同时也引来不少围观者。 “此子的剑道了不得!” 西边的云林峰上,一身灰衫的朱高翰背着双手站在山顶,望着头顶上方的剑气漩涡面露惊容。 突然他转头望向南边,看见飞来两个身影,连忙整理衣衫,朝来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弟子朱高翰,参见三师祖。” “朱老多礼了。” 张小卒飞落在朱高翰面前回了一礼。 他本是要带着叶明月直接飞去后山给周剑来护法的,但远远地看见朱高翰站在山上,便飞了过来,想认识一下这位一朝悟道即大道天成的道门奇才。 “晚辈叶明月,参见朱前辈。” 叶明月跟着施礼道。 朱高翰见张小卒回礼,连忙又朝张小卒施了一礼,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师祖,他充满了感激,故而态度十分恭敬。 张小卒摸了摸鼻尖,没再和朱高翰客气,否则恐怕没个完。 “三师祖这位朋友的剑道十分了得,才月圣境的境界,剑心竟然就能沟通天道之上的剑气长河,实乃一位剑道奇才。待他成长起来,或许有和大爷剑比高下的能耐。” 朱高翰再次仰头望向上方的剑气漩涡惊叹道。 张小卒点头笑道:“周大哥的剑道向来了得,早在星辰境的时候他的剑心就能沟通剑气长河了,着实让人羡慕。”んttps:// 朱高翰闻言一下子震惊得说不出话。 在他看来月圣境就能沟通剑气长河已经是剑道奇才,不曾想周剑来竟然在星辰境时就和剑气长河建立了感应,让他有点难以想象周剑来的剑道是什么样的。 “厉害!” 许久,朱高翰的嘴里吐出两个字,随即看向张小卒问道:“祖源之地的修者都这么厉害吗?” 那日张小卒在无量山上给江湖修者讲述九州情况时,朱高翰在闭关修炼,所以不知道九州灵气匮乏,修者艰难。 张小卒摇头道:“九州灵气匮乏,而且力量法则难悟,武道异常艰难,人类圣境之数只有两三百,月圣境即可只手遮天,像周大哥这等剑道天赋,实乃千年不遇的奇才。” 朱高翰闻言惊愕,诧异道:“未曾想到祖源之地的武道竟是如此贫乏。” 张小卒道:“可是天外天的修者却对祖源之地向往非常。” 朱高翰摇头道:“他们向往的不是祖源之地,而是本源之体。” “也是。”张小卒点点头。 “其实——”朱高翰忽然皱起眉头,抬头望向剑气漩涡,一双凹陷的眼窝里两道精光闪烁,过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说道:“或许上古诅咒根本就不存在。” 张小卒闻言大惊,正要询问,却见朱高翰又摇头笑道:“老朽只是心有疑惑,瞎猜了一下,不可当真,不能信,不能想,千万不能想。” 他的话像是对张小卒说的,但实际上是对自己说的,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再次陷进死胡同里。 所以说完后,他使劲甩了甩脑袋,要把不该有的念头甩掉。 他的动作让张小卒和叶明月忍俊不禁。 “朱老,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张小卒忍了好几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把朱高翰这么一位奇才困在了地圣境近乎五百年。 “您是想问老朽被什么问题困在地圣境四百余年吧?”朱高翰猜到了张小卒的心思。 第一千九百一十九章 老朽已经是了 “娘,您回来啦。” 钱李氏刚进家门,钱若鸿就从堂屋里迎了出来。 这是一间有四间瓦房的院子,是钱若昀给钱李氏母子二人准备的,虽然不比钱家的高墙大院,但住起来倒也宽敞舒适。 而且钱若昀还给安排了五个仆人。 钱李氏比较满意。 钱若鸿从钱若昀口中得知他给自己母子二人安排的住处后,就匆匆离开鸿运丹阁找来此处,迫不及待地想告诉钱李氏他的学习成果。 但是当他看见四间明亮的大瓦房后,心里却颇有微词。 在他看来,以钱若昀当下的家财,送他们母子二人一座高宅大院根本不当事,所以相较之下这四间瓦房就显得寒碜了,便觉得钱若昀是看不起他们母子二人。 不过当着仆人的面,他却满面笑容地连连夸赞钱若昀安排得住处非常不错,因为在他眼里这些仆人都是钱若昀的眼线,来监视他们的。 “鸿儿,你学得怎么样?” 钱李氏加快脚步,和钱若鸿迎到一起,抓住钱若鸿的双手问道。 “娘,孩儿学得非常好,张公子一个劲的夸我呢。” 钱若鸿声音洪亮地回道,每一个字里都充满了底气,挺得笔直的腰杆彰显着他满满的自信和骄傲。 事实上张小卒总共就夸过他两次。 “真的吗?” 钱李氏闻言大喜过望,钱若鸿铿锵有力的回答,以及满面红光的状态,已经给了她答案。 “真的!”钱若鸿用力地点点头,道:“娘,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我已经会炼制星辰丹了,按照丹师的等级划分,我现在可是一品丹师了。” 钱李氏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这是我炼制的一炉星辰丹。” 钱若鸿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一个玉盒,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二十五颗色泽圆润的星辰丹。 “这——这——娘不是在做梦吧?我的鸿儿已经能炼制星辰丹了,还——还炼出了这么好的丹?才一个月而已,我儿就摇身一变成了一品丹师了?” 钱李氏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她万万想不到只是想让钱若鸿去学一门饿不死的手艺而已,竟然歪打正着挖掘出了钱若鸿惊人的炼丹天赋。 “娘,您没有做梦,孩儿确实已经是一品丹师了。” 钱若鸿咧着嘴点头道。 “我儿是丹道天才啊!” 钱李氏惊呼道。 “娘,进屋说。”钱若鸿脸色一红,收起星辰丹,扶着钱李氏往堂屋走去。 到堂屋里坐下,钱若鸿这才把全部情况如实相告,告诉钱李氏他的一品丹师只限于为鸿运丹阁做事,离开鸿运丹阁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我儿也厉害,不然张公子为何偏偏叫你到前面炼丹,而不叫别人呢,还当众表扬我儿。” 钱李氏听了后仍是高兴。 却不知张小卒第一次叫钱若鸿炼丹,是因为钱若鸿对炼丹一窍不通,想通过钱若鸿来证明新丹术有多简单。 第二次让钱若鸿炼丹,也是因为钱若鸿对丹术一窍不通,告诉众人连最笨的钱若鸿都炼成了星辰丹,可见我们这次开课授道非常成功。 钱若鸿一点也没有自知之明地点点头,然后说道:“娘,委屈您了,等我学术有成,成为大丹师后,我们就向张公子请求,让他准许我们去外城开分号。到时候赚了钱,我一定让您住进豪华气派的大宅院里。” “娘等着。”钱李氏开心地点点头。 “娘,我得去把这段时间学到的知识总结巩固一番,就先不陪您聊了。”钱若鸿起身道。 钱李氏忙点头道:“快去吧,可不能耽误了学业。” 目送钱若鸿离开,钱李氏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脸上渐渐显露出震惊之色。 通过钱若鸿的讲述,她知道鸿运丹阁在不久的未来必然势不可挡,鸿运丹阁所到之处,其他丹阁绝无半点生存的余地,因为张小卒的新丹术太可怕了。 非但节约了炼丹的时间和成本,还提高了品质和产量。 更重要的是丹师也变得廉价了。 这点是最可怕的。 只要集训半年,就能速成一批一品丹师,这是什么概念? 几乎就等于是一品丹师在大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把。 并且这些丹师还不会背叛鸿运丹阁,因为他们离开鸿运丹阁就什么都不是了。 钱李氏甚至觉得当鸿运丹阁正式乘风破浪启航时,便是琳琅阁挡在前面,这艘巨轮也能轻松地碾压过去。 “除非有人也能培育出鸿运神草,否则鸿运丹阁必将遍地开花,覆盖整个天外天。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乘上这艘将要启航的无敌巨轮。” 钱李氏心里暗暗使劲道。 …… “变态!” 张小卒和叶明月带着深深的震撼离开了云林峰。 朱高翰没有具体说出困住他的问题,只是恨恨地回答道:“老朽在推衍力量法则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一个超凡境的问题,然后就深陷其中走不出来了。” 也就是说在修为停滞的将近五百年时间里,朱高翰一直在以地圣境的境界参悟超凡境的法则。 什么天圣境、星圣境、月圣境等等,都被他一步跨过去了。 只是步子迈得太大,扯着了蛋,疼了近五百年。 若不是得遇机缘,终于参破玄机,等到五百年命劫降临时,那就不是扯着蛋的问题了,而是要把命都扯没了。 当然,他修炼的时候并不知道困住他的是超凡境的问题,而是那日参破玄机后才恍然明白过来的,所以当时他掩面嚎啕大哭,其中有一半多是骂娘的泪水。 他把超凡境的问题参破了,天圣境、星圣境等境界自然就挡不住他的步伐,故而能扶摇直上,大道天成。 张小卒和叶明月从震惊中醒来后,突然明白朱高翰刚刚提到上古诅咒时为什么那么用力甩头了,显然他是怕自己想得太多,再次误入歧途。 “我还常常因天才之美誉而沾沾自喜,却不知在真正的天才面前,我连人家一根小拇指都不及。” 张小卒自嘲道。ganqing五 “不必妄自菲薄,你也很厉害的。”叶明月鼓励道,“他达到皇圣境用了近五百年,我觉得你连五十年都不用,他差你四百多年呢。” 张小卒闻言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转身回头,重新落在云林峰上,盯着朱高翰震惊地问道:“朱老,既然你已经参破了超凡境的法则问题,那你是不是马上就能突破到超凡境了?” “超凡境么,老朽已经是了啊。”朱高翰淡淡地回道。 “——” 「(5章,打卡第18天。)」 第一千九百二十章 送火的人 剑境到了,修为提升即如顺水行舟,自然而然便就到了。 周剑来用实际行动阐明了这一点。 本来突破到月圣境后,他的剑境遇到了瓶颈,但是炼制火麒麟丹时天开金门,降下的诸多力量法则让他受益匪浅,再加上在张小卒的天灵战门里受法则之门的冲刷洗礼,外加无字天书的帮助,让他迅速突破了瓶颈,剑境更上一层楼。 他的突破看似惊天动地,声势浩大,实则平平静静,没有一点波澜,不似张小卒那般,差点把自己玩没了。 不同于张小卒从天圣境一路修炼过来的破而后立和再破再立,一直在不断地寻找真正适合自己的道,周剑来的道早在九州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他现在只需要把自己的道一路走下去即可。 所以相比于张小卒的境界突破,周剑来的要容易一些。 铮! 一道剑则从剑气漩涡的中心飞射下来,没入周剑来的天灵,接着就有一股阳圣境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 成功晋升阳圣境。 “啊,快看他的眉心!” 突然有围观者远远地指着周剑来的眉心惊呼。 只见周剑来的眉心处显露出一块白色的印记,接着白色印记的六个角又延展出新的印记,然后新延展出来的印记又衍出新的印记。 如此一连五次。 周剑来的眉心、额头、双眼全都被白色符文覆盖。 这白色符文是他的剑道天选之力印记。 “天呐,和张三爷一样,他也修炼出天选之力印记了!” “这家伙比张三爷还厉害,张三爷只有眉心一个印记,他的印记已经覆盖了半张脸。” “本源之体果然非凡了得!” “啊,这人是谁?他夺舍了本源之体吗?” “他没有夺舍本源之体,他是青云榜上排名九十七的周剑来,他本身就是本源之体!”有知道周剑来身份的修者喊道。 听闻此言,围观的修者目光都不由得炽热起来,他们把张小卒和周剑来能修炼出天选之力印记归功到了本源之体上,所以都想得到一具本源之体,并坚信如果自己能得到一具本源之体,修为境界肯定也能突飞猛进。 “小子,天选之力这么好修炼吗?” 闫明朝看向张小卒问道。 连他都忍不住怀疑起来,九州是否真的像张小卒说得那么资源匮乏。 本源之体是否更适合修炼? 没办法,以前一千年都不一定能见一次的天选之力印记,眼下没隔几个月就见了两次,且还都是来自祖源之地的人修炼出来的,搁谁也要忍不住怀疑一下。 “当然不好修炼,我把自己搞走火入魔了才修炼出来,哪可能好修炼。”张小卒回道。 “呔!” 西南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喝声,打断了张小卒和闫明朝的谈话。 声音来得突兀,把许多人吓了一跳。 众人立刻顺声望去,只见道门西南方向,千丈外的天空中,自虚空里走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留着一脸大胡子的彪型壮汉。 其怒目圆睁,瞪着道门怒喝道:“张卒子,速速滚出来受死,让本大爷一拳打爆你的狗头!” 彪型壮汉身后的虚空里跟着走出来一个冷峻的白衣少年和一个面容成熟的中年男子。 让人奇怪的人,这两人听见彪型壮汉挑衅的叫骂声后,立刻飞向一旁,和彪型壮汉拉开了距离,一副我跟他不熟的样子。 “狗日的!” 张小卒望见来人,嘴角一下子扬了起来,笑骂着飞身冲了出去,喝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速速报上名来,本大爷不杀无名之辈!” “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彪型壮汉抬手拍了拍胸膛,喝道:“本大爷是天上无双,地下最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见了都得摇尾巴的宇宙第一高手牛广茂是也!” “哈哈,你个白痴,狗见了屎最爱摇尾巴,因为狗改不了吃屎!”张小卒大笑道。 “他娘的,敢骂老子是屎,看老子不干死你!”牛大娃头冒黑线道,说着双手掐诀。 轰! 一个千丈之巨的岩石巨人从万丈高空的虚空里一跃而出,双脚落地,震得地面剧烈晃动。 众修者感受到岩石巨人身上狂暴的气息,全都不禁变了脸色。 “好强的元素掌控力!” 闫明朝远远望着岩石巨人低声惊叹道。 他感受到岩石巨人身上除了强大的土元素力量外,还有金元素、木元素、风元素,甚至还有光元素力量。 “恭喜闫老。” 雷止戈从不远处飞了过来,朝闫明朝拱手道贺道。 “喜从何来?” 闫明朝不解问道。 “闫老不是惦记着想要一株太阳真火吗,给闫老送火的人来了。”雷止戈抬手指向牛大娃说道。 “是吗?”闫明朝闻言大喜,抬头望向牛大娃,一下想起来自己上次和雷止戈讨要太阳真火时,雷止戈让自己等,说有人会给自己送火焰来,没想到惊喜这就来了,不禁高兴地捋须大笑道:“哈哈,果然是人见人爱,一表人才。” 可是笑罢又不禁担心起来,皱眉道:“万一他不舍得给呢?你可知道他喜欢什么?” 雷止戈摆手笑道:“闫老放心吧,这小子和卒小子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您是卒小子的师父,只要您开口,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那就好,那就好。”闫明朝高兴地连连点头。 砰! 远处,张小卒和岩石巨人正面对碰了一拳。 岩石巨人的右拳连带整条右臂直接化成了粉尘。 “好家伙!”牛大娃吃了一惊,连忙手掐咒印,喝道:“看我这招!” 岩石巨人突然张开深渊般的巨口,咔,一到水桶粗的紫色雷电从它嘴里射了出来。 滋啦! 雷电劈到张小卒面前却被张小卒一把抓在了手里,然后当鞭子一样抽向岩石巨人。 “小小紫雷,也敢拿出来在本大爷面前逞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小卒一边挥鞭,一边嚣张大叫。 轰!轰!轰! 紫色雷电长鞭抽打在岩石巨人身上,炸起了一簇簇巨大的紫色烟火。 “狗日的,这么变态?!” 牛大娃瞪眼大叫,只见他手上咒印变化,岩石巨人大口一张,呼,狂风卷着太阳真火喷涌而出。 “干!” 张小卒感受到了太阳真火的炽热温度,吓得眼皮一跳,用手中紫色雷电把迎面涌来的火海劈开一道裂缝,然后顺着裂缝窜到岩石巨人的头顶上方,随即一脚踢了下去。 “落山踢!” 张小卒大喝一声。 轰! 岩石巨人的千丈身躯在张小卒的脚下骤然炸裂。 “我去!” 牛大娃惊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第一千九百二十一章 大力丸吃多了 “变态!” “太他娘的变态了!” 看见自己的岩石巨人竟然被张小卒一脚踢成了一堆鹅卵石,牛大娃吓得吱哇乱叫起来,可是接着他的嘴角就扬起了一抹阴险的笑容,喝道:“老子给你来个冰火两重天!” 随着他双手飞快掐诀操控元素之力,他头顶上方的虚空刺啦一声撕开了一道千丈长的大口子,接着大水如决堤一般从虚空里倾泻而下,化作一道张牙舞爪的巨浪扑向张小卒。 浪涛的速度极快,因为它携带着光元素力量,眨眼间就扑到了张小卒面前。 吱! 就在巨浪距离张小卒还有几丈之距时,浪涛突然结冰,那些张牙舞爪的浪花有的结成了冰刺,有的结成了冰剑,有的像冰刀、冰枪、冰斧,形状各异,但相同的是都有锋利的刃,且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这些由水元素和金元素凝结的冰器,在身后滔天大水的推进下,拥有着极其可怕的力量和速度,又得到了光元素力量的加持,杀伤力更是可怕。 与此同时,张小卒的身后,一面火墙拔地而起。 嗤嗤嗤… 在风元素和木元素的双重力量加持下,太阳真火的火焰温度拔升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高度,空间都被其融化了。 前有冰,后有火,张小卒被夹在中间,一时间当真是冰火两重天。 “你确定他们是好兄弟?” 闫明朝远远感受着牛大娃可怕的元素攻击,不由得为张小卒担心起来,看向雷止戈问道。 雷止戈没有回答闫明朝的问题,而是望着冰火两重天的天空,震惊道:“元素力量竟然能达到此等可怕的杀伤力吗?” 闫明朝捋须道:“能把元素力量的杀伤力提升到此等级别的,应该只有古南那位大人的启元术,这小子十有八九是从古南的万妖山来的。” 张小卒遭受前后夹击,往下是地面,他不会打洞,往上是广阔的天空,只要冲到千丈之上就能逃出冰火的夹击,可是他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可以自由翱翔的广阔天空,而是一个张开的陷阱。 只见他面朝前方猛地推出双掌,喝问道:“这一记排山倒海你可消受得了?” 砰! 他的双掌先是拍碎了迎面刺来的冰器,然后狠狠地撞在了结成冰的巨浪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原本朝着张小卒滚滚而去的大水,突然猛地一震,水面上炸起了千丈高的巨浪,接着巨浪竟朝着牛大娃的方向倒灌而去。 “干!” 牛大娃大叫一声,右手在面前一划,撕开空间,把倒灌而来的大水和巨浪收了进去,同时嘴上嚎叫道:“你丫的在哪里修炼的这股怪力?” “卖大力丸哩,一个圣元丹两颗,三十颗一个疗程,十个疗程让你力大无穷。道门三师祖亲身试验,效果有保证,买的放心,吃的安心,先到先得,来晚就没有了。” 道门山门前,路边的地摊上响起一道响亮的吆喝声。 是鱼志的徒弟在趁机推销产品。 他继承了鱼志的摊位和祖传秘方。 牛大娃顺声望去,恍然道:“原来是大力丸吃多了。” 张小卒闻言不禁头冒黑线,喝道:“你这贼厮,还有什么招式,全都使出来吧。” “那就让你试一试我的绝招,天黑放狗!”牛大娃大喝一声,张开了暗元素领域。 以张小卒为中心,千丈方圆全都被暗元素领域笼罩。 在观战者的视野里,张小卒突然被一团巨大的黑色烟雾吞没了,这黑色烟雾不仅能阻隔视线,还能阻隔他们的神识探查。 “他竟然连暗元素力量都领悟了,太强了!” “此人不会是精通全元素领域吧?” “牛广茂,有谁听说过这个名字吗?不知他是何方神圣?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牛广茂,青云榜排名九十二,来自九洲大陆。” “又是一位来自祖源之地的妖孽,本源之体果真强大!” “张三爷还说祖源之地灵气如何匮乏,修炼如何艰难,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围观者先是震惊于牛大娃强大的本领,随之扒出牛大娃九洲修者的身份后,不由得都把目光聚集到了祖源之地和本源之体上。 先前看到周剑来修炼出天选之力印记,他们就在对本源之体议论纷纷,猜测本源之体天资卓著,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而牛大娃的到来似乎刚好印证了他们的猜测,让他们对本源之体愈加眼馋向往。 “汪……呜呜……汪汪……” 一连串恶犬的狂吠声从暗元素领域里传了出来。 可下一刻突然嗖的一声,张小卒便从暗元素领域里冲了出来,一下逼近到了牛大娃的面前。 “怎么可能?” 牛大娃神色大惊。 他的暗元素领域可不单单只有暗元素力量,同时还有空间元素领域,无形的空间之门藏在暗元素领域的各个地方,就像一座大迷宫,陷进去根本出不来。 至少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能出来。 除非对方也拥有暗元素和空间元素领域,且造诣不在他之下。 可是他在张小卒身上没有感受到一点元素力量波动,也就是说张小卒根本没有使用暗元素和空间元素力量。 那是怎么出来的? “肯定是入微心境!” 牛大娃对张小卒的手段有所了解,所以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然后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沮丧,认为自己的暗元素领域没有限制住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很失败。 “哈哈,轮到本大爷发威了!” 张小卒逼近到了牛大娃的面前,大笑着一拳轰了过去。 “想多了你。”牛大娃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阴笑,随即大喝道:“禁法领域!” 轰! 张小卒猛地张开九座战门,力量汹涌地从战门里喷了出来。 他知道牛大娃会使这一招,故而有所提防。 九座战门同开,想以狂暴的力量硬刚牛大娃的禁法领域,看看是牛大娃的禁法领域的上限高,可以瞬间封印他九座战门的力量,还是他狂暴的力量更胜一筹,直接冲破牛大娃的禁法领域上限,不被禁锢。 结果没让他失望,九座战门力量齐开,瞬间就挣脱了牛大娃的禁法领域。 可是他防住了牛大娃的禁法领域,却没能防住牛大娃加持了千里一瞬的狼牙棒,布满尖刺的大棒子瞬间就砸到了他面前,他只来得及架起双臂挡在身前,就被一棒子砸飞了出去。 第一千九百二十二章 齐聚道门(上)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张小卒被牛大娃一狼牙棒抽飞了数千丈。 牛大娃收起狼牙棒,双手掐诀,轰隆一声巨响,又一个千丈之巨的岩石巨人从虚空里跳了出来。 画面一下子回到了战斗之初。 “这——这怎么打?” “不是说元素领域的战斗能力不强吗?这叫不强?” “他都把元素领域玩出花来了!” 围观者望着战场上的局面惊愕且震惊,觉得继续打下去,张小卒必被耗死。 “服不服?” 牛大娃扬起下巴,目光嚣张地瞪着张小卒问道。 “服了服了。” 张小卒朝牛大娃连连作揖道。 “哈哈……” 牛大娃不禁得意大笑,然后收起了岩石巨人,飞到张小卒面前,捶了张小卒的胸口一拳,笑道:“可算找到你了!” 张小卒对着牛大娃的胸口回了一拳,道:“谁让你丫跑到古南那么远的地方,我和周大哥他们早就碰面了。” “我这不是来了么。”牛大娃道。 二人相视一笑,张开双臂给了彼此一个重重的拥抱。 “狗日的,你可吓死老子了,见到你还生龙活虎地活着可真好。”牛大娃在张小卒耳边轻声说道。 那日看到张小卒被柳无志抓来了天外天,他吓得两条腿都软了,根本不敢去想张小卒被抓来天外天后会被怎样,直到张小卒托梦给他,在梦境里得知张小卒安然无恙,这才安心。 “老天保佑,我们都还活着。”张小卒回道。 “主人,我回来了。”白虎飞上前来说道,“是二当家让我隐藏气机,不让你感应到我,好给你一个惊喜。” “回来就好。”张小卒松开怀抱,转身看向白虎,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夸赞道:“小伙子长得不赖嘛,比我还帅气。”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白虎的人类形态。 “那是自然。”白虎傲娇地扬起了下巴。 “幸不辱命,我把人给你带来了。”向青天走上前来笑道。 “前辈辛苦了。”张小卒忙行礼道。 “雷止戈呢,他来了吗?”向青天问道。 “雷前辈来了。”张小卒点头答道,随即表情一怔,惊讶问道:“前辈,您恢复记忆了吗?” “多亏了牛小子的孟婆泪,不但恢复了今生的记忆,连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的事都记起来了。哈哈……”向青天大笑道。 “那真是太好了。”张小卒为向青天恢复记忆高兴,同时想到了也丧失记忆的黑泽圣兽,觉得应该也可以用孟婆泪让其恢复记忆,不过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咱们进里面说话。” 张小卒先领着他们在前厅大殿见过掌门人陆无涯,然后才去到后山,把三人介绍给闫明朝。 闫明朝客气地寒暄了声,接着就看向牛大娃直奔主题道:“老夫先前观你和大用战斗,好像是使用了太阳真火,不知道老夫有没有看错?” 他没有直接说是雷止戈告诉他牛大娃有太阳真火,怕牛大娃怪罪雷止戈泄露他的秘密。 “您老没有看错,小子确实使用了太阳真火,不过小子拿捏着分寸,不会烧伤卒子的。”牛大娃回道,还以为雷止戈是怪他对张小卒使用太阳真火,下手没轻没重。 “哦,他皮厚,烧个一下半下试不着。”闫明朝无所谓道。 张小卒不禁无语。 闫明朝接着说道:“太阳真火是炼器的顶级炉火,老夫一直渴求而不得,不知小兄弟是否愿意割爱,让一株火焰给老夫?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老夫定全力满足。” 牛大娃听了后忽然转头看向张小卒。 闫明朝看到牛大娃这个动作,心里不禁一沉,觉得牛大娃是不愿意,所以才为难地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冲牛大娃点了下头。 闫明朝心里一暖,觉得张小卒是在帮他说话。 却不知牛大娃看向张小卒的意思是问张小卒自己能不能提条件,而不是不愿意给他太阳真火,而张小卒点头的意思让牛大娃趁机狠宰一笔。 他要是能读懂牛大娃和张小卒眼神交流的意思,多半会气得踹张小卒一脚。 牛大娃转过头来重新看向闫明朝,道:“按理说您老是卒子的恩师,小子和卒子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孝敬您一株太阳真火是应该的,可不敢向您提要求,可是小子为了炼化这些太阳真火着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便厚着脸皮向您讨点东西来弥补一下损失,希望您不要怪罪。” 闫明朝闻言大喜。 于他而言,只要能得到一株太阳真火,花费再多都是值得的。 当即大手一挥,说道:“你和大用的交情另说,我们现在谈的是交易,太阳真火乃世间奇宝,哪有白给的道理,有条件你只管提,不用不好意思,丹药、灵材、兵器,或是其他什么,只要是老夫有的,或是老夫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我要一千颗——” “咳!” 牛大娃刚要提条件,张小卒突然干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牛大娃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 “嗓子有点干。”张小卒道,同时给了牛大娃一个眼神。 牛大娃若有所思,然后会意地冲张小卒一笑,看向闫明朝道:“我要两千颗——” “咳!” 张小卒又突然咳了声,打断牛大娃的话。 牛大娃神色惊讶,连忙传音问道:“我是准备要两千颗圣皇丹,还少吗?你这是要把你的师父往死里坑嘛,难道不是亲师父?” 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传音骂道:“你要屁的圣皇丹啊,眼前这位可是天外天最厉害的炼器大宗师,我之前没给你介绍清楚还是怎么着,你要是借这个机会拜他为师,学会了他的炼器本领,要多少圣皇丹没有?” 牛大娃闻言眼前陡然一亮,悄悄地朝张小卒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看向闫明朝说道:“我家祖上三辈都是打——打——” 他差点说秃噜嘴,把打铁的说出来。 急忙改口道:“——炼器的,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原因,祖传的手艺到了晚辈这里断了,晚辈每每想起此事,心情总是沉重,感觉愧对先祖,所以一直想拜个厉害的师父,把炼器的手艺拾起来。不知道晚辈是否有福气拜入您的门下,聆听您的教诲?” 闫明朝轻捋胡须看向张小卒,虽然没有听到张小卒和牛大娃的传音,可也不难猜出是张小卒给牛大娃出的主意。 牛大娃见闫明朝不应声,还以为他不想答应,连忙说道:“不瞒前辈,小子虽然没学过炼器,但是在炼器上的天赋早已显露,曾无师自通打造出一件不错的兵器。” “哦,是吗?可否拿出来给老夫看看?”闫明朝好奇问道。 “那得先说好了,您要是觉得晚辈打造的兵器还稍微有点价值,那就收了我这个徒弟,您要是觉得它一个铜子也不值,那就当我没提过拜师的事。”牛大娃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奸笑。 “可以。”闫明朝笑着点点头。 第一千九百二十三章 齐聚道门(下) “请看!” 牛大娃献宝一样把他的金铲子从虚空空间里掏了出来。 金光闪闪的铲子直耀人眼。 闫明朝抓着胡子愣住了。 他心里有下意识地猜测牛大娃打造的兵器是什么,可万万想不到竟会是这样一个东西。 说它是铲子吧,它的铲子头足有半丈多宽,像个特大号的簸箕。 说它是簸箕吧,它又像个铲子。 “这是什么?”闫明朝愣神片刻后,忍不住好奇问道,“铲子还是簸箕?” “这是一把金铲子。”牛大娃特别强调了一下它的材质,然后问道:“您说它是不是还算有点价值?” 闫明朝闻言又是一愣,这才知道中了牛大娃的圈套。 牛大娃刚刚给他的选项是“还算有点价值”和“不值一个铜子”,这么大一坨金子摆在眼前,他总不能睁着眼说它不值一个铜子吧。 “老夫能说它没有价值吗?”闫明朝哭笑不得道。 “嘿嘿…” “能把簸箕,哦不,能把铲子打得像簸箕,你在炼器上的天赋果然非同一般,老夫便收了你这个奇才吧。”闫明朝道。 “师父在上,请收弟子一拜。”牛大娃立刻顺杆上爬,跪到闫明朝面前磕头便拜。 “起来吧。”闫明朝伸手把牛大娃扶了起来,不禁苦笑摇头道:“之前老夫收大用为徒,是冲着他的丹术,今日收你为徒,竟又是冲着你的太阳真火,显得老夫很功利啊。” 张小卒道:“哪里是您功利,分明是我二人使了奸猾手段,逼您收我们为徒的。” “不对不对。”牛大娃晃了晃手里的金铲子,说道:“既不是功利,也不是奸猾,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闫明朝被牛大娃的金铲子晃到了眼睛,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向牛大娃问道:“是什么样的灵感让你打造出这样一把——独特的铲子?” 牛大娃回道:“是及膝深的大雪。” 闫明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铲雪的,头宽,好铲嘛。”牛大娃用金铲子对着地上比划了下。 “哦~原来如此。”闫明朝恍然大悟。 牛大娃收起金铲子,然后把右手摊开到闫明朝面前,掌心上呼地窜起一束一尺多高的火焰,说道:“这是一株新生的太阳真火,比较好炼化,您看行吗?” “新生的再好不过,可以慢慢培养,有益于增进了解。”闫明朝盯着这株太阳真火,目光不由得炽热了几分,伸手接过太阳真火,道:“那老夫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这是徒儿给您的拜师礼,您不收也得收。”牛大娃道。 嗤嗤嗤!ganqing五 太阳真火在牛大娃手里安静得像普通火焰,可是一到了闫明朝手里,立刻躁动起来,猛烈灼烧起闫明朝的力量,想逃离闫明朝的掌控。 闫明朝一边涌动力量压制太阳真火,一边问牛大娃:“之前老夫观你和大用的战斗,发现你在战斗中施展了诸多元素领域,但唯独没有使用过时间元素领域,不知是你故意没有使用,还是没有领悟时间元素领域?” “弟子愚钝,一直未能领悟时间领域。”牛大娃如实回答道。 闫明朝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块暗金色的玉简,递给牛大娃道:“这里面封印着一道时间法则,你若能将其参透,对你领悟时间领域应该有些帮助,你拿去参参看。” “多谢师尊!”牛大娃惊喜地接过暗金玉简。 他就只剩下时间领域未能领悟了,若是能将其领悟,那就圆满了,届时其战力会数十倍的提升。 但是妖祖曾告诉他,剩下的这最后一种时间元素领域最难领悟。 并不是说时间元素领域是所有元素领域里最难领悟的,所以牛大娃难以领悟,而是说牛大娃对元素领域的领悟已经达到了极点,也就是通常说的修炼瓶颈。 妖祖告诉牛大娃,所有元素之力之间都存在一定的排它性,当一个人领悟的元素之力越多,各种元素产生的排斥力就越强,排斥力越强,自然就越难领悟新的元素之力。 也就是说不论牛大娃最后一个没领悟的是时间元素领域,还是其他什么元素领域,都会变成他最难领悟的元素领域。 当年妖祖也曾卡在了最后一种元素领域上。 他卡的不是时间领域,而是看起来比较容易领悟的火元素领域,然而他想尽一切办法,甚至炼化了两个火元素之灵,都没能把火元素领域领悟出来。 最后不得已加入了万祖天尊发起的屠龙小队,斩杀七彩龙神,得到了元素之心,这才把火元素领域领悟出来,达到了元素圆满。 妖祖告诉牛大娃这些,不是让牛大娃知难而退自动放弃,而是想让牛大娃对待未能领悟的时间领域保持一颗平常心,不要急躁,不要强求,得之则幸,得不到也无妨,以免乱了心境。 牛大娃从妖祖口中得知剩下的时间元素领域基本不可能靠他自己自行领悟了,多半需要靠外力的协助,比如说炼化一只时间之灵什么的,或是参悟时间法则等等。 故而听到闫明朝说玉简里封印着一道时间法则,他惊喜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老夫先去炼化了这株太阳真火。” 闫明朝匆匆离开,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炼化起太阳真火。 “雷前辈,江前辈。” “大嫂。” “五当家,你安然无事真是太好了!” 牛大娃这才得空向雷止戈等人见礼打招呼。 苏锦和苏正等人正在茅草屋小世界里修炼,蒋怀龙和李巧燕已经在无量城里安了家,正儿八经地过起了日子。 “哟呵,终于舍得脱掉你那身死人皮重塑肉身了?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干尸呢。” 向青天上下打量着重塑了肉身的雷止戈揶揄道。 雷止戈上次突破后就重塑了肉身,借鉴了张小卒重塑肉身的经验心得,也把自己的力量法则推衍到了肉身当中,新的肉身让他的战力提升了一大截。 “我听说你失忆后只记得我的名字,非但连你自己是谁都忘了,还把我当成了你,可以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有多崇拜我吗?”雷止戈忍笑问道。 “嘁!”向青天不屑地扫了雷止戈一眼,道:“是你长得太丑,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才让老子失忆了都忘不掉你,真是造孽啊。” “我去!”牛大娃突然望着北边惊呼了声,看向张小卒问道:“你们道门是多喜欢吃韭菜啊,怎么种得漫山遍野都是?” 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恢复记忆 引灵大阵源源不断地为药田提供气势之力,闫明朝已经借其在道门后山开垦出将近五十亩药田,在他的木元素力量的滋养下,五十亩汲灵草长势极好。 翠绿青葱,乍一看还真像种了一片肥嫩的韭菜。 木元素力量是所有植物的生命之力,所有药草里皆含有,基本不会影响炼丹,所以闫明朝可以放心大胆地以木元素力量滋养汲灵草。 若不是想让汲灵草多生长一段时间,吸收多一点的气势之力,他把木元素领域张开,几个时辰就能培养出五十亩汲灵草。 张小卒已经向掌门人陆无涯支付报酬,让其派人在道门后山开垦十万亩山地,专门用来培育汲灵草。 另外,他准备在道门附近的山河湖泊里都布下引灵大阵,来供应这十万亩汲灵草,否则光靠道门的山脉之势滋养的气势之力,远远不够。 …… “什么,你们早就来到天外天了?” 牛大娃在茅草屋小世界里见到了苏锦和苏正四人,得知苏正等一十八人早就误打误撞来到了天外天,不禁大吃一惊。 “王八蛋,报仇了没有?走,老子带你们去杀他们全家!” 又得知苏正等人来到天外天后死得只剩下六个人,牛大娃登时气得暴跳如雷。 “报了!” 苏正红着眼眶回道。 苏宁等人的死注定会成为他心中永远抹除不掉的痛。 牛大娃伸手拍了拍苏正的肩膀,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安慰道:“报了仇就好,人死不能复生,往前看,带着他们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活出精彩。” 他知道失去亲人朋友的痛苦,因为他和张小卒也曾在十六岁时亲身体验过。 “嗯” 苏正四人沉重地点点头。 几人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彼此讲述来到天外天后的遭遇。 “九尾妖身?真的假的?” 得知牛大娃获得了九尾妖身,张小卒大为震惊,感觉牛大娃在妖修这条道上越走越远,越走越真了。 “快,变一个给我们看看。” 吼! 牛大娃在张小卒好奇的催促声中现出九尾妖身。 他没有变很大,头尾只有十几丈长。 除了尾巴,全身覆盖着黑色的皮毛,只有眉心处有一撮白毛,红褐色的双瞳里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他的尾巴又多了一条,在三条黑尾和白尾中间生出了一条金尾。憾綪箼 金尾的出现让他身上多了一股强大的王者之气。 “这才是你的全盛状态么?” 已经化作白虎圣兽形态的白虎站起身来盯着牛大娃问道。 牛大娃身上的王者之气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离开万妖山前,他和牛大娃在争王台上打了一场,以他险胜一招结束,但是整个战斗过程中牛大娃都没有现出九尾妖身,而此刻感受到牛大娃九尾妖身的强大气息,才知道这才是牛大娃的全盛状态。 也就是说牛大娃如果现出九尾妖身,他应该,或者说一定打不过牛大娃。 “没错。”牛大娃点头回道,“不过我目前只能维持九尾妖身一炷香的时间,在九尾妖身的战斗状态下我应该可以战皇圣境。” “哼!”白虎不悦地哼了声,怪牛大娃没有用全盛状态和他战斗。 牛大娃变回人身,回到原地坐下,向张小卒问道:“卒子,你目前的战力是什么境界?之前根本没有探出你的底。你的入微心境也太变态了,竟然能窥破我的暗元素和空间元素结合的双重元素领域。” “那是因为战斗刚一开始我就把入微心境的力量丝线绑到了你身上,为的就是防止你用暗元素领域困住我,所以当你施展出暗元素领域时,我只需顺着入微心境的力量丝线向前冲即可,根本不用担心会在黑暗中迷失方向。”张小卒解释道。 “奸诈!”牛大娃骂道。 “我现在的战力上限应该是皇圣境后期,皇圣境圆满或许也能战一战。”张小卒道。 “变态!”牛大娃禁不住咋舌道。 “确实!”雷止戈、向青天等人皆深表赞同。 张小卒摇头道:“圣境太弱了,你们没有看到巨人一族和柳家堡的战斗,圣境真的脆得像纸一样,在超凡境和天尊境面前一碰就碎,真的太弱了。” “这样才有意思。”雷止戈的眼睛里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道:“不断地攀登,不断地挑战,不断地超越,那才有趣,否则修炼起来太枯燥无聊。可惜,只有一个青云榜,我已经超过年龄,上不了榜,要是有一个天外天的高手榜就好了,那我就一路挑战上去。” 向青天点头道:“我们九州的修者可不比天外天的差,他们之所以比我们强不过是因为有着优渥的修炼环境,只要给我们一点时间,一定能超越他们。” “我准备留在天外天修炼,不回九州了,你呢?”雷止戈问道。 “回九州忒无聊,我也不回了。”向青天说道,“可不能被你这家伙给甩开。” 雷止戈表情一怔,随即猛打了个寒颤,爬起身来和向青天拉开距离,嘴上骂道:“滚,老子对男人没兴趣!”雷止戈骂道。 “闭嘴,老子说的是修为。”向青天头冒黑线道。 “娘的,下次把话说清楚点,吓老子一跳。”雷止戈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 张小卒等皆忍俊不禁。 “卒子,回去前,我想去双龙书院走一趟。”牛大娃的表情突然阴沉了下来。 张小卒知道牛大娃要去干什么,直接点头道:“嗯,等周大哥醒来后我们就去,以我们现在的战力,足可给天龟报仇了。” 周剑来还在感悟新境界,尚未从修炼中醒来。 苏锦突然出声说道:“天龟是守护九州的圣兽,只要九州不灭,他的魂就不会灭,死了后还会在九州重生,回去后你们可以去圣兽诞生之地找他。” “真的吗?”牛大娃闻言精神为之一振。 苏锦点点头,道:“不过重生后的天龟会丧失前世的记忆,你们需要重生认识。” “哈哈,小问题,我这里有孟婆泪,只需一滴就能让他恢复前世的记忆。”牛大娃高兴笑道。 “你那里还有多少滴孟婆泪?”张小卒问道。 “还有三滴。”牛大娃回道,“你要用吗?” 张小卒道:“小黑的神魂记忆受损,我想帮他恢复记忆。” “那正好,小黑一滴,龟儿子一滴,小青一滴。小黑呢,把他叫来。”牛大娃道。 张小卒的神识向周围延伸出去,在一片僻静的树林里找到了黑泽圣兽,传音将其从修炼中唤醒,喊了过来。 牛大娃取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对着黑泽圣兽屈指一弹,孟婆泪没入了黑泽圣兽的眉心识海。 黑色圣兽神色一怔,随即闭上眼睛。 一盏茶的时间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朝牛大娃和张小卒伏身行了一礼,感谢道:“多谢,我的记忆恢复了。可是恢复的太多,有点乱,我需要整理一下。” 向青天点头道:“可不是,连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的事都想起来了,而且还特别清晰,就跟昨天发生的一样,那么多记忆一股脑地出现在脑海里,简直要把脑子撑爆掉,难受至极。不过过段时间就会好很多,前两世的记忆会渐渐模糊掉。” 他给黑泽圣兽传授经验。 “那你快去休息吧。”张小卒向黑泽圣兽说道。 “告辞。” 目送黑泽圣兽离开,张小卒看向苏锦请求道:“请先生帮我和小白签订同心契约。” (5章,打卡第19天。) 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 上古圣兽气息 吼! 在苏锦的帮助下,张小卒和白虎签订了同心契约。 二者合为一体,力量的结合让张小卒清楚地感受到了战力的大幅提升,空前强大的感觉让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甚至让他生出了可以和超凡一战的疯狂念头。 张小卒的背上生出一对双翼,脸上身上浮现出一条条白虎兽纹,白色犹如烈焰一般的杀伐之力在他身上腾起。 一双蓝黑参半的竖瞳里,射出两道刺骨的冰冷目光。 牛大娃等人和他的眼睛对视,只感觉如坠冰窟,血液都要凝固了,心脏都吓得不敢跳动了。 苏正几个修为低的,甚至吓得两条腿都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这是——” 苏锦感受到张小卒身上迫人神魂的气息,目光突然惊颤了一下,暗惊道:“这是上古白虎圣兽的气息,张小卒的力量将要把这尊杀神唤醒了吗?” “前辈,什么意思?”苏锦的脑海里,一个声音问道。 刚才暗自自语的是倪秋凤,问问题的才是苏锦。 “相传白虎、凤凰等守护九州的十大圣兽,在远古时期都是极其可怕的存在,连远古的神明见了祂们都得恭敬见礼,不敢造次,而当今站在我们面前的圣兽,只是远古圣兽的一缕神念化身而已,即便神智完全觉醒,其战力恐怕也不及远古圣兽的百之一二,不过张小卒和白虎的力量结合,感觉像是引来了上古圣兽的一缕气息,不知是否有什么预示?” 倪秋凤给苏锦讲解道。 苏锦闻言甚是震惊,可想了想又觉得理应如此,如果十大圣兽不厉害,那祂们还怎么守护九州。 “前辈,您感受过上古圣兽的气息吗?”苏锦问道。 “当年我等被选做第一代圣兽守护者时,本尊在圣兽诞生之地感受到过,但是上次去复活凤凰的时候却没有感受到,不知是时间太久消散了,还是有其他原因?”倪秋凤皱了皱眉。 “若上古十大守护圣兽全部复苏觉醒,那九州就不怕外族入侵了。”苏锦道。 “九州的神秘很多,可没你们想得那么弱。” “是吗?” 苏锦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可是倪秋凤却收声不说了,让她很难受。 刷! 张小卒双翅一振,人瞬间到了数千丈之外,速度之快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浮在空中,闭上眼睛慢慢感受力量的变化,禁不住暗惊道:“这同心契约当真厉害,竟然能把我和白虎的力量契合到一起,好似一道完整的力量法则。” 这次的合体同之前他和白虎在战斗中的合为一体不同。 之前合为一体只是让他二者的力量叠加在一起,就像往一块石头上摞了一块石头,是单纯的叠加提升。 但是这次的合体是把他和白虎的力量契合到了一起,像是把两桶水倒进了一个大缸里,是更为高明的融合提升。 它让张小卒对白虎神力有了更深层的领悟,同时也让白虎对张小卒的力量法则有了同样深入的领悟,把对方的力量真正变成了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像之前,只是简单地拿过来用。 “我们的力量契合得还不够完美,想要达到完美契合,按照先生的说法,我二人必须达到同心同战,心意相通的默契境界。” 张小卒在心里对白虎说道。 “我们现在还不算心意相通吗?” 白虎不解问道。 眼下他和张小卒合为一体,张小卒心中所想即是他心中所想,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心意相通。 “可能还不够吧。”张小卒也不确定,“我们今后多多并肩作战,应该能有更好的提升。” 苏锦说了,不能传他们驭兽之术,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摸索,所以他没办法直接问苏锦。 吼! 白虎仰天一声咆哮,同张小卒化作白虎形态,转头看向地面上的牛大娃,喝问道:“九尾妖王,可敢一战?” 吼! 牛大娃闻言眼珠子一瞪,立刻现出九尾妖身,仰天一声长啸,回道:“让本王试试你的斤两。” 说着便纵身窜上天空,向着白虎扑去。 可是就在二人即将碰撞在一起时,他们庞大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从空中急坠而下。 砰! 砰! 二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了巨大的烟尘。 只见他们的四肢、躯干和脑袋,都紧贴着地面,身上的毛发也都向下低垂,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压在他们身上,把他们压在地上不能动弹。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他们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镇压了。 这股力量充斥着不容反抗的威严,如皇帝的圣旨,神明的法旨,霸道至极,让他们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你们两个是想把我的小世界给拆了吗?” 叶明月不悦的声音响起。 是她出手镇压了白虎和牛大娃。 《江山社稷图》是她的世界,她便是这个世界的皇帝和神明,对这里的一切事物,包括从外面进来的人,皆拥有绝对的统治权。 自上次吞噬了极乐天尊的《神灵图》后,《江山社稷图》的神通才刚刚显露出来。 再加上叶明月的境界提升,以及对《江山社稷图》的天道法则不断推衍完善,她能发挥出的《江山社稷图》的力量相较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不敢不敢。” 牛大娃和白虎连忙认错。 他二人,确切点说是他三人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只感觉被叶明月的诡异力量镇压得死死的,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甚至是找不到对抗的角度。 他们感觉压在他们身上的不是力量,而是叶明月的一道意念,根本不是使使力就能挣开的。 “再敢胡来我就把你们挖个坑埋了。” 叶明月笑着恐吓一句,然后意念一动,便解除了对张小卒三人的压制。 “五当家,你这个画也太厉害了吧。”牛大娃震惊地看向叶明月,“要是谁被你抓进来,岂不是任你宰割?” “差不多吧。”叶明月点头道,“不过像你们这样的高手,我应该镇压不了太久,若是超凡境的敌人闯进来,估计一下子就把我的这方世界给撕碎了。” “要是连超凡境也能镇压,那可真就无敌了。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牛大娃突然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因为张小卒的脑袋突然凑到了他的面前来,一脸的不怀疑好意,以他对张小卒的了解,这厮肚子里肯定没憋好屁。 “你是九尾妖狐,那就是妖兽,你说我能不能和你也签订一份同心契约呢?”张小卒好奇地问道。 第一千九百二十六章 气运之势 “你丫闭嘴!”牛大娃头冒黑线地冲张小卒嚎叫道,“老子绝不可能和一个大男人合体。” 说完,嫌恶地和张小卒拉开了距离。 “呃——” 张小卒被牛大娃一句话说的身上也冒起了恶心的鸡皮疙瘩,但心里仍然很好奇,走到苏锦面前问道:“先生,这个半人半妖的家伙能和人签订同心契约吗?” “你大爷,你才半人半妖。”牛大娃没好气地骂道,然后下巴一昂,仰望天空,神气傲然道:“老子是九尾妖王!” 可惜没人理他,注意力都在张小卒和苏锦那边。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应该可以吧。”苏锦不确定地回答道,“可以试一下,签订失败了不会对双方造成伤害。” “大娃——” “滚!” 牛大娃想也不想便喝断了张小卒的话,道:“就算要试,老子也是回去和金仙子试,鬼才跟你试。” “来嘛来嘛,试试又不会死,假若成功了再解除掉不就行了。”张小卒朝牛大娃连连招手道。 “滚滚滚!”牛大娃誓死不从。 苏锦笑道:“他和你肯定是签不成的,因为一个人只能和一头妖兽签订同心契约。” “哦,那就算了。”张小卒道。 “我只属于金仙子,你们谁也别想打我的主意。”牛大娃看向雷止戈等人,先一步警告道。 雷止戈等人全都回给牛大娃一个“你给老子滚远点”的嫌恶眼神。 张小卒看向雷止戈等人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驯服一头厉害的妖兽,与其签订同心契约,因为这个契约对战力的提升真的非常大。” 众人皆点点头。 他们都感受到了张小卒和白虎合体后的恐怖气息,所以知道张小卒所言非虚,把张小卒的话记在了心里,心想今后若是遇到合适的妖兽,一定要将其驯服。 周剑来不知道还要多久醒来。 张小卒和牛大娃几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去双龙书院的作战计划,然后便在茅草屋小世界里各自修炼起来。 张小卒给了牛大娃一颗顶级功效的雷鲛鲛珠,又给了牛大娃几百颗圣王·丹,然后又在牛大娃开辟的洞府下面放了两条龙脉,还帮牛大娃觉醒了全身神骨,让他拥有了古仙之力。 “难怪你们都修炼得这么快。” “我还以为大家来到天外天后都过得不好呢,感情只有我一个人过得不好啊。” “呜呜,我好可怜。” 牛大娃不禁泪流满面,感觉自己在万妖山过得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卒子,我决定了,我们立刻签订同心契约吧,今生今世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我再也不要过万妖山的那种苦日子了!” 牛大娃擦干眼泪,目光热切地看着张小卒说道。 “死去!” 张小卒一脚踹开牛大娃,离开其洞府,去到自己在茅草屋小世界开辟的洞府。 在修炼的蒲团上盘膝做下,先祭出入微心境力量感受了一会,发现没有任何意外,入微心境力量仍然没有增长或突破的迹象,似乎半步跨入知命境后,就再难往前跨一步了。 入微心境没有修炼之法,张小卒对其不争气、不上进的状态,也只能无奈叹气。 收起入微心境力量,他接着又祭出气势之力。 相比于入微心境的不求上进,气势之力显然努力的多,非但量上面比之前增长了一倍还多,且质量上面也有很大的提升。 这巨大的提升主要得益于他在各处埋下的气势之力种子,比如靖南山脉、泰望山结界、伏戎山脉,以及柳家堡,每次去他都能收取大量气势之力。 只可惜柳家堡被万族天尊灭了,不然下次去的时候还能收取大量气势之力。 不过想到死亡天尊等的太初元始之力都已经达到了实质化的境界,甚至极乐天尊在临死前还把自身的太初元始之力提升到了混元境,张小卒心里的沾沾自喜一下子就萎靡了,知道自己还差得远。 “大山大川大湖还是太少了,无法满足我的气势之力的成长需求,要是能夺天地之势,那我的气势之力修炼起来就快了。” 张小卒想到上次柳家堡神子降世时,在九天之上窥视到的天道气势长河,眼神立刻变得炽热起来,可是想到气势长河里可怕的天道法则,又不禁吓得缩脖子。 上次要不是有道祖相救,他就嗝屁了。 “除了大山大川大湖,还有哪里可以孕养气势之力?” “还有海。” “如果有时间,我得去海上走一趟。” “除了海呢?” “还有——还有——” 张小卒皱起眉头苦思冥想,突然一个雄伟、豪华、气派,极具威势的景色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的眼前一亮。 “还有皇宫!” 张小卒拍着大腿惊喜喊道。 “天上仙宫,地上皇宫,皇宫是人世间最高权利的象征,是芸芸众生向往、朝拜、敬仰之地,它的地下凝聚的是人皇之势,肯定比山脉之势更补。” “可是天外天好像没有皇宫?” 张小卒皱眉道。 思索片刻,他突然站起身,目光闪烁道:“没有皇宫,那就处处都是皇宫,每一座城池都是。该死,我早该想到的,一叶障目了啊。” 他所得的玉简里记载的气势之力的修炼方法,初始阶段是从活人身上夺取势,有点像某些邪恶的鬼修功法。 他打心底排斥这种残忍的修炼方式。 所幸他直接跨过了初始阶段,进入了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是夺取天地间的势。 由于厌恶夺取活人之势修炼,所以他的视线一直在山河湖泊上面,而自动忽略了活人聚集的地方。 然而此刻想到皇宫,再由皇宫关联到城市,他才猛然惊醒,想到人类居住的地方除了活人的势,还有一个更加磅礴的势。 一座千年古城,历经沧桑,不知多少人曾在这里生活过,他们生活过的气息自然而然地就孕养了这座城,让这座城变得充满悠久的历史气息。 这股悠久的历史气息实则就是一种势。 张小卒将其称之为人类立足于世间,征服万物生灵的霸权之势。 或者也可以称之为人类生存于此的气运之势。 张小卒离开了《江山社稷图》,来到了无量城的上空,然后运转气势之力的功法,来验证他的猜测。 第一千九百二十七章 偷学很危险 昂! 一头土黄色的巨龙正在无量城的地下深处徐徐地盘旋飞舞。 它不是真正的巨龙,而是张小卒要找的霸权之势,或是气运之势。 别人看不到,也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张小卒要是不运转气势功法,也无法感知它的存在。 “果然如我所料!” 张小卒面露惊喜之色。 当即运转功法,在黄龙体内悄无声息地留下一股气势之力,借黄龙的身体孕养。 等个一年半载回来,他便能收获不少的气势之力。 “这无量城的势虽然远远不及道门和靖南山脉等处的山脉之势磅礴雄壮,但是贵在一个量多,天外天的城市多不胜数,如果我能把气势之力播种到每一座城的下面,那我就有了取之不尽的气势之力,突破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 “另外还有一个极大的利好,鸿运神草的种植可以遍及各城,省了很多麻烦。” 想到这里,张小卒展开神识,在鸿运耽搁里找到了正在忙碌的钱若昀,传音吩咐道:“给我准备一间大宅院,越大越好,我有重用,过几天我来找你。有时间的话,派人去周边几座城各购置一间大宅院。” “遵命。”钱若昀回道。 张小卒离开无量城的上空,向东飞去,准备到下一座城里播种气势之力。 ……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打破了药王宗夜晚的宁静。 所有门人都从睡梦或是修炼中惊醒了,因为声响实在大得惊天动地,差点没把他们的魂吓没了。 且轰隆隆的声音还在继续,似是什么倒塌了。 地面被震得剧烈晃动。 房屋宫殿咯吱摇摆,要塌了一样。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天呐,凝露山倒塌了!” 药王宗的门人从房间洞府里冲出来,第一时间望向轰鸣声传来的方向,借着稀疏的月色望见西北方向的一座巨峰倒塌了。 凝露山是他们药王宗三老祖吴言笑的洞府所在。 “言笑,怎么了?” “老三?” 药王宗的长祖况天禄和二老祖祝方全都被惊动了过来。 他们一边营救因山峰倒塌而身处险境的门人,一边冲山体倒塌的中心大声喊问。 “我……咳……没事,咳咳……” 吴言笑的声音从山腹深处传出,伴着急促而又撕裂的咳嗽声。 听声音是受伤了。 况天禄和祝方不禁神色担忧起来。 哗啦! 吴言笑顶开乱石,从山腹里飞了出来,只见他的胸腹上挂着两个血窟窿,左臂断了半截。 “师父,您——您没事吧?” “师父,这是元阳护心丹,您快服一颗。” “师父……” 吴言笑的一众弟子立刻担心的围了上去,争相拿出好的疗伤丹药递过去。 “尔等无需担心,为师无碍,一点小伤而已。”吴言笑摆了摆手,把递到面前的丹药全都推了回去,整理了下狼狈的身体,然后飞向况天禄和祝方。 他的伤看似可怖,不过对身怀超凡境修为的他来说,确实不算大碍,胸腹上的两个血窟窿抬手一抹就好了,断掉的半截左臂也眨眼间就重塑出新的来。 像这种没有敌人的力量残留的伤,哪怕是头断了,对超凡境而言也就和擦破点皮一样。 “是炸炉了吗?” 况天禄皱眉问道。 “惭愧。” 吴言笑苦笑点头。 “好家伙,你这炼的什么丹?不但把凝露峰给炸塌了,还把自己给伤成了这个样?” 祝方震惊问道。 “我没想到赤云龙环宝炉会炸,一时大意,被碎片伤到了。”吴言笑摇了摇头,表情十分苦涩。 赤云龙环宝炉是他最好的丹炉,就这么炸炉毁了实在心疼。 “什么,你的赤云龙环宝炉炸了?!”祝方闻言大惊,愈加好奇地问道:“你究竟炼的什么丹?炸炉竟会如此恐怖,连赤云龙环宝炉都挡不住。” “我炼了一炉飞升丹。”吴言笑回道。 “飞升丹?” 况天禄和祝方皆神色一怔。 况天禄皱眉道:“飞升丹炸炉的爆炸力确实不小,但是想要炸毁赤云龙环宝炉,应该比较难吧?除非你不是按照正宗的丹方或是炼制之法炼制的。” “老祖法眼如炬,我确实没有照常规炼制,我用的是新丹方和炼制之法。可惜,没能成功。”吴言笑回道。 祝方道:“你上次出门回来后就开始闭关,还特别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原来是在研究新丹方啊。不知是怎样的方子,方便讲吗?我和老祖可以给你参谋参谋。” 吴言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不知老祖那边可方便?” 况天禄点点头,然后带着吴言笑和祝方飞去自己的洞府。 “我上次出门是听说闫明朝在道门,便去道门找他比试丹术去了。” 刚在洞府里坐下,吴言笑便直入正题。 况天禄和祝方闻言皆不由一惊,连忙问道:“结果如何?” 吴言笑摇头道:“虽然没有比成,但是我输了。” “何意?”祝方不解问道。 “因为我亲眼看到闫明朝一炉炼出了三颗飞升丹,你们说,还用比吗?” 说完,吴言笑神色落寞的长叹一声,伴着这声长叹,他的肩背都往下塌了一截,好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精气神,没了心气,因为此次炸炉对他的信念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他从道门回来便迫不及待地买齐了炼制飞升丹的材料,然后就闭关炼制飞升丹。 他在道门悄悄观看了闫明朝和张小卒炼丹的整个过程,既清楚他们往丹炉里添加了哪些灵药灵材,也看清楚了他们炼丹的每一个步骤,觉得自己的丹术就算不及闫明朝,差距也不会太大,在知道丹方和炼丹步骤的情况下,肯定也能一炉炼出三颗飞升丹。 谨慎起见,他闭关后还没有立刻动手炼制,而是把丹方和炼丹步骤研究反复推敲研究了几个月,还一次次地在脑海里模拟炼丹,期间虽然感觉丹方和步骤都很有问题,但是被他理解成了这是一炉三颗飞升丹的原因所在。 “若是循规蹈矩,无有新意,怎能打破常规一炉炼出三颗飞升丹?” 他如是想。 可最终的结果告诉他,这些问题根本不是什么别出心裁,全他娘的是导致炸炉的危险因素。 相同的丹方,相同的步骤,闫明朝一炉炼出三颗飞升丹,他一炉炼——他差点把命炼没了,这样的差距让他难以接受,感觉自己的丹术差闫明朝十万八千里。 “什么,闫明朝一炉炼出了三颗飞升丹?这怎么可能?!” 况天禄和祝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 尸将 吴言笑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然后把自己整理出来的方子拿了出来,放在面前的茶桌上,推到况天禄和祝方的面前。 况天禄伸手拿起方子,端在眼前观瞧。 祝方等不及地把身体侧向况天禄,探过头去一起观看。 二人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然后深皱。 最后目光疑惑地离开丹方,看向吴言笑问道:“你是不是拿错方子了?” 吴言笑对二人的这种反应早有预料,语气肯定地回道:“没错,就是这个方子。” 祝方捻着胡子道:“这张方子一通不通,有好几味药的药性相冲,可是却没有一味调和药性的药,若是按照这张方子炼丹,根本不是炼丹,而是自杀。难怪你的赤云龙环宝炉会炸坏。” 况天禄观察了下吴言笑的表情,确定他真的不是开玩笑,又低头盯着丹方看了几眼,然后皱眉沉吟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闫明朝隐藏了关键信息,比如加了某一种或是几种材料没让人看见,要么就是他发现了你,然后戏耍了你。” 祝方笃定道:“你肯定是被闫明朝戏耍了,一炉飞升丹怎么可能炼出三颗,根本是天方夜谭。” 吴言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想说自己看得非常清楚,肯定没看漏,另外,以闫明朝的性格,肯定不会拿炼丹这种事开玩笑,但是知道说出来况天禄和祝方也不会相信,索性不说了。 而且他也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漏了某处,或是忽略了某个细节。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闫明朝确实一炉炼出了三颗飞升丹。 “我去看看有没有弟子受伤。” 吴言笑收起茶桌上的方子离开。 况天禄和祝方不信,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闫明朝这个老贼,把老三坑惨了,赤云龙环宝炉毁了,老三恐怕得心疼好长一段时间。”祝方目送吴言笑离开后,气得咬牙切齿道。 况天禄摇头道:“那张方子实在太离谱了,他不应该信的。” “老三的好胜心太强了,肯定是想闫明朝能炼出来,他肯定也能炼出来,然后就鬼使神差地中计了。”祝方道。 况天禄点点头,然后转移话题问道:“齐阿尔的战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祝方压低了些声音,道:“已经服下第三颗尸神丹,战力恢复到皇圣境了,等服下第五颗尸神丹后,战力应该可以重返超凡境。” “神智呢?” “神智仍然还有一点,我对他发号施令时,他还有一点点抗拒,但是反应速度比死尸炼制的尸将快多了,期待他服用下五颗尸神丹后的效果。” “给他换一张面孔,可不能被齐家人发现了。” “已经换了。” “希望去柳家堡的人可以满载而归,若是得到一两具超凡境的尸体,那我们就发达了。” “若我们能有四具超凡尸将,那我们就可以主动出击,去伏击更多的超凡了。” “没错……” “……” 二人的交谈声越来越小。 …… “可真倒霉。” 倾倒坍塌的凝露峰上空,一位白衣男子郁闷地嘟囔了声。 此人名叫尹鸿臻,是药王宗二老祖祝方的弟子。 “尹师兄,你说什么?” 站在尹鸿臻左手边的一位粉裙少女问道。 少女名叫齐谨瑶,师父是三老祖吴言笑。 他二人已经定下婚事,只等征得吴言笑的同意,便可行迎娶之礼,拜堂成亲。 “我说——我说吴师叔真倒霉,竟然炸炉了,还把自己炸伤了。” 尹鸿臻闷声回道。 其实他想说自己真倒霉,天天盼着吴言笑出关,好向他启禀和齐谨瑶的婚事,谁知等来等去竟等到吴言笑炸炉,非但炸伤了自己,炸毁了赤云龙环宝炉,还炸塌了凝露峰。 想都不用想,其心情肯定郁闷至极。憾凊箼 若是现在找他启禀婚事,撞到他的气头上,说不定他心中火起,一口否决了这门婚事,那可就惨了。 所以只能接着等,等到吴言笑的郁闷之气消了再说。 可是尹鸿臻已经等不及要采摘齐谨瑶这朵刚刚盛开的花朵,故而比吴言笑还郁闷。 “尹师兄,师父终于出关了,等会儿他老人家从长祖那边回来,我们就立刻向他启禀婚事吧?”齐谨瑶转头看着尹鸿臻,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行,现在可不行。”尹鸿臻连忙摆手,给齐谨瑶解释道:“吴师叔刚刚炸炉,心情正郁闷着呢,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为我们的事操心。你可千万别在他老人家面前提啊。” 他不放心地叮嘱道,怕天真单纯的齐谨瑶愣头青一样撞到吴言笑的气头上。 却不见一向单纯的齐谨瑶,听见他的叮嘱后,连忙低下头,眼睛里划过一抹偷笑的狡黠神色。 她单纯不假,可单纯不是傻,怎能不知道自己的师父现在正在气头上,她是故意那么问尹鸿臻的,想让尹鸿臻主动退步,省得他每天都来凝露峰找她。 齐谨瑶道:“师父炸炉郁闷,恐怕逮到人就要骂,尹师兄,你说我接下来要不要闭关一段时间啊,躲一躲他老人家的火气?” 尹鸿臻闻言下意识地点头道:“嗯,我看行。” 可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如果齐谨瑶闭关了,那他就不能来凝露峰找她了。 他立刻想改口让齐谨瑶去他们落雨峰避风头,却见齐谨瑶正昂着头,一脸纯真地看着他,红唇轻启,糯糯地说道:“尹师兄,多亏有你,不然我又要挨师父骂了,正好,我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钻研一下丹术,这些时日一直在玩耍,都快把丹术给荒废了。” 尹鸿臻脸颊一红,轻咳了声以掩饰尴尬之情,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带着齐谨瑶到处玩耍。 “咦,师父来了。”齐谨瑶突然转头望向东边天空,然后再次向尹鸿臻确认问道:“尹师兄,真的不要现在启禀他老人家吗?万一他老人家再闭关,我们恐怕还要等——” 尹鸿臻急忙摆手打断齐谨瑶的话,压低声音道::“不可,万万不可,瑶儿,你听我的,等过段时间吴师叔的气消了再说。” 远远的他就看见吴言笑的脸上阴云密布,躲都来不及,哪敢主动上前去触霉头。 “师父,您的伤好了吗?” 齐谨瑶见吴言笑径直向自己飞来,连忙见礼。 “吴师叔。” 尹鸿臻也跟着见礼,心里微慌,以为他和齐谨瑶的小声谈话被吴言笑听见了。 吴言笑黑着脸冲二人点点头,说道:“瑶儿,你跟为师来一下。” “是。”齐谨瑶点头应道。 尹鸿臻连忙朝齐谨瑶使眼色,示意她在吴言笑面前千万不可乱说话。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老古板 吴言笑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得知没有人员伤亡后,吩咐药王宗的宗主尽快把凝露峰修好,然后带着齐谨瑶去到药王宗后山的一间竹林小院里。 这间小院是吴言笑的清居之所。 进到房间,点上油灯。 吴言笑示意齐谨瑶坐下说话,不必拘谨,然后拿出那张丹方递过去,问道:“瑶儿,你帮为师看看这张丹方,有无问题?” 他知道齐谨瑶有药翁心境,心想齐谨瑶或许能借助药翁心境的力量有不同的见解。 齐谨瑶恭敬地接过丹方,但是也是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接着就盯着丹方露出思考的表情。 吴言笑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齐谨瑶才放下丹方,看向吴言笑问道:“师父,您就是炼这张方子炸炉的吗?” “没错。”吴言笑点头道,“你觉得这张方子如何?” “这张方子——瑶儿说出来您可别生气。”齐谨瑶害怕被骂,先一步预防地说道。 吴言笑摆手道:“无妨,只管放心大胆地说。” “这张方子显然很有问题,有好几味药的药性相冲,可是里面却没有调和药性的成分,要是没有办法解决药性冲突的问题,炸炉恐怕在所难免,但是这张方子似乎又是丹道高手精心推敲出来的,每一味药都恰到好处。” “怎么说?” “师父,这应该是炼制飞升丹的丹方吧?” “没错。” “炼制飞升丹有九味主药,分别是:血菩提果、碧血千虫草、千年龙脉精髓露、少阳果、芝仙、上清灵土、百纳沙骨花、天罡正气和冰魄茯苓,其他三十四味药材皆是围绕着这九味主药而构建,且大部分都是用来调和药性的,对丹药本身并无多少影响。” “不错,你说的很对。”吴言笑点头道。 “但是您看这张丹方,除了这九位不可缺少的药材,其他十七种成分虽然也都是围绕主药材构建的,但是它们的作用却不是调和药性,而是起到一个激发催化的作用,它们把九味主药的药性猛烈激发出来,并将其提升了好几个台阶。如果这张丹方能炼出飞升丹,那么这颗飞升丹的药效恐怕是普通飞升丹的两到三倍。” 齐谨瑶的头脑不知觉间已经沉浸到了飞升丹的丹方里,忘记了拘谨,侃侃而谈。 “还有呢?”吴言笑问道。 “徒儿之所以说这张丹方是高人精心推敲出来的,是因为这十七种辅助药材的作用全都恰到好处,多一种不可,少一种也不可,每一种都是不可替代的,若不是丹道造诣高深,绝难写出这张丹方。” 吴言笑神色微微一怔,随即突然捋须大笑道:“哈哈,没错,你说的一点也不错。瑶儿,你的丹道学问大有长进,很不错。” 他之所以突然笑得这么高兴,是因为齐谨瑶的分析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事实上齐谨瑶说的这些,他闭关推敲研究这张丹方的时候全都想过,知道这张丹方既非常不合理,可是又在不合理当中透着合理,所以最后他才会冒险一试。 然而刚刚况天禄和祝方都说他是被闫明朝戏耍了,根本没有认真的思考这张丹方,以致于他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闫明朝戏弄了,但是齐谨瑶的这番认真分析又让他重新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问题可能不是出在丹方和闫明朝身上,而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比如遗漏了某一处细节等等。 齐谨瑶被吴言笑的大笑声惊醒,想到自己刚刚在师父面前侃侃而谈,也不知有没有说错什么,不由得脸颊一红,低头捏着衣角紧张道:“徒儿一通乱讲,让师父您见笑了。” “你分析得非常好,一点儿也没错。”吴言笑夸奖道。 “师父,这张丹方是您写的吗?”齐谨瑶问道。 “呵呵,老夫可没能力写出如此打破常规,天马行空的大胆丹方,此丹方是琳琅阁大宗师闫明朝写的,确切点说是老夫观摩他炼丹偷来的。”吴言笑没有隐瞒道。 “是他老人家写的吗?”齐谨瑶微皱了下眉头,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吴言笑捕捉到了齐谨瑶的细微表情反应,问道:“怎么,不像吗?” “徒儿去柳家堡参加丹道大赛时,有幸见过闫老一面,还有幸看过他炼丹,给徒儿的感觉是他的丹术非常严谨,所以不像——不像——”齐谨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你的意思是说闫明朝是老古板,这种打破常规,甚至是惊世骇俗的丹方,不像出自他之手?”吴言笑问道。 “嗯”齐谨瑶点点头。 吴言笑不由皱眉,沉吟道:“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不像,难道是出自那个年轻人之手?瑶儿,你认识一个名叫张大用的男子吗?听说他也去参加柳家堡的丹道大赛了。” 齐谨瑶点头道:“徒儿认识他。” “呵呵…”吴言笑突然捋须一笑,道:“为师还没问你在丹道大赛上取得了第几名呢。” “禀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只得了个第二名。” “你没有给为师丢脸,因为第一名想都不想用,肯定是柳家堡的,当中的猫腻用屁股想都知道,所以你的第二就是第一名,师父以你为荣。” “多谢师父夸奖。” “那个张大用呢?他得了第几名?”ganqing五 “张大哥只得了第九十六名,不过他是发挥失常,最后一场比赛不小心炸炉了,否则排名肯定很高。” “你对这个张大用的丹术了解多少?” “张大哥丹术非常了得,他不管炼什么丹,成丹量都比正常满丹的量多——” “你说什么?”吴言笑一下坐直了身体。 齐谨瑶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徒儿没有胡说,张大哥在极乐城的大街上给很多人炼丹,大家都看到了,他的成丹数量确实比正常的成丹数量多。” “原来如此,老夫知道了。”吴言笑伸出手指在丹方上重重点了几下,道:“这张丹方不是闫明朝写的,而是出自张大用之手,难怪他二人要合力炼丹。那张大用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张大哥他炼丹速度特别快,只用别人一半,甚至更少的时间就能成丹,别的——别的就没有了。”齐谨瑶答道。 “你喊他张大哥,你们之间比较熟吗?”吴言笑问道。 “不是太熟,而且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齐谨瑶神色黯然道,觉得自己害死了黑泽圣兽,张小卒肯定视她为仇人。 (5章,打卡第20天。要点票,免费的即可。)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我负责帅,你负责美 “他为什么恨你?是他想追求你,然后被你拒绝了,又被你家老祖狠揍了一顿吗?”吴言笑脑海里自成画面地问道。 “不是的。”齐谨瑶摇摇头,神色忽然变得哀伤,带着几分哭腔道:“是因为我把他的一位好朋友害死了。” “你把他的朋友害死了?”吴言笑诧异地看着齐谨瑶,“说说,是怎么回事?” 齐谨瑶的性格他最是了解,温柔、怯弱、善良,人畜无害,要说别人把齐谨瑶害死了,他信,可要说齐谨瑶把别人害死了,他断然不信,所以他觉得事情肯定另有隐情。 “我把老祖引到了小黑面前,然后……” 齐谨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齐阿尔的境界跌落超凡,她为什么会来到药王宗等等,全都讲了一遍。 然后低着头,咬着嘴唇,无声地掉眼泪。 这段时间她满肚子委屈无处可诉,还要每天装作开心的样子陪着尹鸿臻到处游玩,当真是压抑坏了,所以此刻挑起了话题,她就像是找到了可倾诉的人一样,把满肚子的话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吴言笑听完后大为震惊,愕然道:“没想到在老夫闭关的这段日子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你齐家五位超凡老祖,一人证道身陨,一人大道被斩,一人跌落超凡,可真够惨的。齐阿尔呢?” “拿着大师伯给的神丹妙药回去了。”齐谨瑶回道。 “神丹妙药?呵呵……”吴言笑心里一阵冷笑,心道:“他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嘴上则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恨你家老祖吗?” “徒儿不敢。” “不敢便是敢怒不敢言,而不是不恨,是有恨不敢说。” “徒儿不恨老祖。”齐谨瑶忙补充道。 “齐阿尔利用你抓到并杀害了你的朋友,其境界跌落后又拿你的终生幸福换取丹药,把你当货物一样支配售卖,可见他对你也没有几分真正的舐犊之情,你心里恨他也是应该的。” 吴言笑的这番话看似是在开导齐谨瑶,向着她说话,实则是在挑拨齐谨瑶对齐阿尔的尊敬之情,因为他想让齐谨瑶留在药王宗,和齐家断了关系。 齐谨瑶身怀药翁心境,是个极其难得的人才。 “老祖对瑶儿有莫大的养育之恩,瑶儿不敢望恩。” “你以后就安心留在药王宗吧,专心研究丹道,远离家族之间的钩心斗角和利益纠缠,那种污浊的环境不适合你,还会埋没了你的药翁心境。” 齐谨瑶听着吴言笑关心的话语,不由得鼻头一酸,感激道:“多谢师父关心,徒儿都听您的。” 吴言笑皱了皱眉,沉吟道:“这件事虽然是因你而起,但绝非是你的本意,黑泽圣兽遭难你比谁都伤心难过,不如去向张大用解释清楚,当面赔个罪,你心里也能轻松些。你觉得呢?” “徒儿是该去向张大哥当面赔罪,他打我骂我,甚至是杀了我,我也没有半句怨言,只是尹师兄不准我去。” “为师带你去。” “真的吗?” “当然,为师还会骗你不成?你速去收拾行囊,我们等下就出发。” “徒儿这就去收拾一下。” 夜幕下,吴言笑带着齐谨瑶离开了药王宗,向着道门的方向飞去。 他当然不是要专程带齐谨瑶去给张小卒赔礼道歉,而是想借机探听张小卒丹术的秘密。 …… 夜幕下,周剑来缓缓睁开了眼睛,两道锋利的剑芒在他眼睛里一闪而没。 “醒啦。” 都可依温柔的声音在周剑来耳边响起。 “嗯” 周剑来冲其点头一笑。 “阳圣境的感觉如何?”都可依问道。 “非常好。” “你都已经踏入阳圣境了,我却还停留在星圣境原地踏步,被你越拉越远了呢。”都可依漂亮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失落之色,“你太优秀了,我已经追赶不上你的脚步了。” 这次得张小卒赐予修炼机缘后,几乎所有人的境界都提升了,只有她仍然停留在星圣境圆满,并且没有一点要突破的迹象。 她意识到自己的修炼出问题了,可是却找不到问题之所在。 修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停滞不前了。 周剑来从都可依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股焦虑的情绪,忙出言安慰道:“别着急,放轻松,保持一颗平常心,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堪破玄关,更上一层楼。” 都可依看着周剑来的眼睛,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问道:“那要是我的修为从此停滞不前了呢?” 周剑来闻言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衫,然后在都可依面前摆了一个扬剑的姿势,问道:“我帅不帅?” 都可依忍俊不禁地点头道:“帅!” 周剑来又伸手从万剑匣里取出一面玉镜,端到都可依的面前,照着她的脸问道:“你美不美?” 都可依借着稀疏的月光认真地打量了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点头笑道:“还行。” 周剑来收起玉镜,牵起都可依的手,问道:“我负责帅,你负责美,请问夫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咯咯…” 都可依被周剑来的话逗乐了,答道:“回夫君,没问题了。” “傻姑娘…”周剑来伸出手指在都可依的鼻梁上刮了一下,看着都可依的眼睛柔声说道:“别说是你修为停滞不前了,就算是你修为没有了,我也不会嫌弃你啊,当年若不是你在葬剑山不离不弃地陪着我,哪会有我周剑来今天。” 都可依脸颊一红,心里柔情似蜜,说道:“遇到你真好。” 周剑来点头道:“没错,遇到你真好。” “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耳鬓厮磨,柔情蜜语,花前月下,折磨我这个孤寡老人,礼貌吗?” 闫明朝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的茅草屋里传了出来。 “啊!” 都可依冷不丁吓了一跳,一张脸顿时羞成了猴屁股,臊得转身就逃。 “打扰了,打扰了。” 周剑来连连朝茅草屋歉意作礼,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然后逃也似地追着都可依远去。 身后随之传来闫明朝不厚道的大笑声。 “都怪你,羞死人了。” 逃出很远,都可依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冲身后的周剑来嗔怪道。 周剑来道:“那有什么好害羞的,少夫少妻说点情话实乃人之常情,该害羞的是他老人家才对,大半夜不睡觉,偷听人家说话,不害臊。” 啪! 一只草鞋破空而至,精准地摔在了周剑来的脸上。 “小子,你想死吗?” 闫明朝饱含怒气的喝声紧跟而至。 “活该!” 都可以掩嘴笑道。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 生同衾死同穴 轰轰轰! 龙凤山庄的护宗大阵上不断地炸起巨大的能量光团。 东、西、南三面都在遭受敌人攻击。 猛烈的攻击让护宗大阵剧烈扭曲,发出摇摇欲坠的哀鸣声。 大阵里面,龙思卿和凤思君正率领部下苦苦支撑着大阵,可是由他们身上萎靡不振的气息不难看出,他们就快支撑不住了。 战斗已经持续了十九天,同时面对三大势力的夹击,他们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 东面的敌人是以齐裕为首的齐家城的人。 西面的敌人是以蓝之洹为首的天月宗的人。 南面的敌人是以王夫子为首的双龙书院的人。 三家势力想合力干掉龙凤山庄,然后瓜分龙凤山庄的地盘。 “小凤儿,相信我,龙思卿真的已经死了,站在你身边的根本不是龙思卿,你的记忆被人给篡改了。不要相信那个人,快到我身边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齐裕手持绿蟒枪,站在龙凤山庄东边的天空中大声喊道。 随他征战的一百多位齐家圣境强者,还在不停地攻击着龙凤山庄的护宗大阵。 齐裕本以为不用和凤思君兵戎相见就能拿下龙凤山庄,可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龙思卿竟然死而复生,而凤思君竟然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起初他以为是凤思君装作不认识他,因为和他独处的那段时间,对其名声有影响,不好为外人道,但是前几日在战场上直面凤思君,差点被凤思君一枪扎死时,看到凤思君那冰冷彻骨,没有一丝波动的双眸,他才确定凤思君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让齐裕郁闷的是,凤思君对这个假冒的龙思卿言听计从,纵使他和蓝之洹、王夫子说破了嘴,并列举出种种证据来证明这个龙思卿是假冒的。 比如说龙思卿擅长空间领域,有《移形换影》和《死亡射线》等绝技,而这个假冒货却一样不通。 可以说是证据确凿。 连龙凤山庄的许多主力干将听了后都恍然大悟,倒转兵刃要杀死假龙思卿,可是凤思君就是不听,认定了假冒货就是龙思卿。 “齐公子,别再和她废唇舌了,她已经被假龙思卿灌了迷药,连记忆都丧失了,哪还能分辨出真假,抓紧时间攻破大阵,杀死假龙思卿,公子把凤思君带回家慢慢调教便是。”天月宗蓝之洹喊道。 南边天空的王夫子喊道:“说不定连凤思君都是假的,真的凤思君早就被这二人谋害了,被他二人来了一个偷梁换柱,鸠占鹊巢。” 齐裕摆手道:“本公子可以确定,凤思君绝对不是假的,因为本公子记得她的气味,错不了。” “哈哈……”蓝之洹闻言大笑,远远地朝齐裕竖起大拇指赞道:“齐公子阅女无数,能耐当真了得,在下佩服!” 王夫子扬起手中的一条黑色戒尺,盯着龙凤山庄摇摇欲坠的护宗大阵喝道:“二位,我们再合力一击,此阵必破,还等什么,动手吧!” “好说!” 蓝之洹目光一沉,周身力量鼓荡,扬起了手中的长鞭。 “凤思君交给我,你们切不可伤她!” 齐裕举起了绿蟒枪。 大阵里,龙思卿双手高举,托着护宗大阵,怒吼道:“兄弟们,速速全力施为,千万不能被他们攻破大阵,再坚持一天我们的救兵就来了!” 战争刚一开始他就派人去道门找张小卒求救了,可是道门实在太远了,一去一回最快也得一个月时间,而现在只过去十九天,所以什么再坚持一天救兵就来了,只是为了激发将士战力的鼓励之言。 他转头看向凤思君,见凤思君正表情凝重,严阵以待,俨然要和他同生共死,心里不禁生出愧疚之情,张嘴想把真相告诉凤思君,让她自己逃命去。 轰! 咔嚓! 齐裕三人的攻击落了下来,如王夫子所言,攻破了龙凤山庄的护宗大阵。 “噗!” 大阵里面龙思卿等人全都被震得吐血摔向地面。 “杀!” 齐裕三人齐声大喝,率领各自的部下杀进龙凤山庄。 龙凤山庄只剩下一群残兵,大阵告破,登时惨遭屠戮。 “啊,别杀我,我降了!” “我也降了!” 许多将士见大势已去,连忙扔掉兵器求饶。 齐裕三人直扑龙思卿和凤思君,把二人包围在龙凤山庄大殿前的广场上。 “哈哈,龙思卿,大势已去,还要反抗吗?” 蓝之洹开心大笑道。 龙凤山庄覆灭,他能得到龙凤山庄西边的地盘,壮大天月宗的势力。 “说,你究竟是谁?” 齐裕长枪指着龙思卿喝问道。 王夫子捋须道:“老夫也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好奇。另外,你不只一次提到救兵,你的救兵是谁?” “咳…咳咳…” 龙思卿刚刚承受了大阵破碎后的力量冲击,脏腑皆被震碎,嘴里不停地大口咳血。 “夫君…” 凤思君搀扶着龙思卿,完全无视了齐裕三人的进逼,只是担心地看着龙思卿,眼睛里全是他。 “别担心,我——咳咳——没事。” 龙思卿强压下胸腔里逆涌的鲜血,朝凤思君摆了摆手,目光在齐裕三人脸上扫过,忽然咧嘴大笑道:“我还能是谁,我就是龙思卿!” “死到临头,还要狡辩,有什么意义呢?待老夫摄取了你的神魂记忆,便什么都知道了。”王夫子冷笑道。 龙思卿的目光突然瞪向王夫子,表情狰狞地大笑道:“哈哈,王夫子,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吗?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竟不自知,哈哈,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说完又瞪向蓝之洹,同样狞笑道:“蓝之洹,你的死期也不远了。哈哈……” 王夫子神色一沉,喝问道:“老夫得罪了谁?” 蓝之洹则不以为意道:“大放厥词,危言耸听,本宗主可不受你吓。” 龙思卿却不再理会二人,而是看向齐裕说道:“我今日必然是活不成了,我若告诉你我是谁,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齐裕见龙思卿已经没有负隅顽抗的念头,便放下了手里的长枪,说道:“什么事?” 龙思卿向凤思君深情地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回到齐裕脸上,道:“若你能答应我永远保护思君,不让她受伤害,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夫君,你在说什么?奴家和你生同衾死同穴,绝不苟生!”凤思君神色决绝道。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龙思卿看着表情决然,愿意和他一起死的凤思君,突然凄惨一笑,伸手轻抚着凤思君的脸颊,问道:“他们都说我不是龙思卿,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凤思君对他一往情深,此生和他生同衾死同穴,可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他心里却不是高兴和感动,而是感觉自己很可怜。 因为凤思君对他的爱是假的,是他抹除了凤思君的记忆,还与其签订了主仆契约,用这些不光彩的卑鄙手段得到的。 他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根本就是一个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的小丑。 凤思君冲龙思卿凄然一笑,也伸手轻抚龙思卿的脸颊,说道:“你还能是谁,你是奴家的夫君啊。不管你是龙思卿,还是龙思凤、龙思虎,龙思什么,你都是奴家的夫君。” “你——你——”龙思卿惊愕地看着凤思君,完全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答案,问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到底是不是龙思卿吗?” 凤思君轻轻摇头,道:“奴家只知道你的眼睛里都是我,你的心里装的也都是我,你愿意用生命呵护我疼惜我,便够了。你就是奴家的夫君,奴家此生与你不离不弃。” “真——真的吗?”龙思卿被凤思君的真情流露触动了心弦,只觉得一颗心都化了。 “真的。”凤思君点头道。 “哈哈……哈哈……” 龙思卿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感觉自己这一生从来都没像此刻这样美过,虽然自己就要死了,那也值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 齐裕突然盯着龙思卿沉声喝道。 龙思卿心头一惊,笑声戛然而止,看向齐裕不相信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齐裕点头道:“本公子早该猜到你是谁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本公子,还能对小凤儿这般好的也只有你了。” “他是谁?” 王夫子好奇问道。 “他是——” “他还能是谁?不就是龙凤山庄的庄主龙思卿么。” 齐裕刚要说出答案,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王夫子、蓝之洹和齐裕皆条件性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刷! 龙思卿突然趁着三人分神之际一剑扫向王夫子,把王夫子逼退,然后带着凤思君冲出三人的包围,飞向东南天空的来人,激动喊道:“公子,您来啦!” “公子!” 凤思君也激动地喊了声,知道救星来了。 来人正是龙思卿和凤思君期盼已久的救兵——张小卒。 来的不只有他一个。 还有雷止戈、向青天、江天樾、苏锦、周剑来、牛大娃、叶明月、都可依、青龙、白虎、黑泽圣兽,全都来了。 他们不是得到龙思卿的求救讯息后支援过来的,而是从双龙书院找过来的。 他们本来是要去双龙书院找王夫子给天龟报仇的,可到了双龙书院一番打听后得知王夫子帅兵攻打龙凤山庄去了,于是立刻杀了过来。 王夫子不在双龙书院里倒是正合他们的意,否则他们还得想办法把王夫子从书院里引出来,不然王夫子背靠书院的大阵战斗,会让他们颇为忌惮。 “是你们!” 齐裕看到来的是张小卒和周剑来,神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齐裕,你也在这里。”周剑来盯着齐裕,目光一寒,说道:“我们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彻底了结一下了。” 齐裕被周剑来冰冷的目光盯着,只觉心头惊颤,发现已经完全看不透周剑来的战力了。 “是你!还有你这头畜牲!” 蓝之洹目光在张小卒和白虎身上扫视。 “吼!” 白虎张开血口,冲蓝之洹咆哮了声。 蓝之洹手里抓的那条鞭子让他回想起了被囚禁在天月宗的那段凄惨的日子,怒火噌的一下便窜上脑门,犹如实质的白色杀伐之气火焰在他身上燃烧起来。 “呵…”张小卒一声冷笑,目光扫视着齐裕三人,道:“这不是巧了么,所有的恩怨今天正好可以一并了结了,省得我们到处跑了。” “你们就是龙凤山庄的救兵吗?你们是什么人?”憾凊箼 王夫子望着张小卒几人问道。 三人当中只有他对张小卒等人一个也不认识,可也是他和张小卒等人结怨最深。 “你就是王夫子?” 牛大娃向前一步,瞪着王夫子喝问道。 “正是老夫,你是谁?” 王夫子微眯双眼问道,牛大娃眼睛里的仇恨目光让他不明所以,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得罪过眼前这帮人。 “九州,牛广茂,天龟圣兽的守护者。” 牛大娃一字一句地自我介绍道。 “你是来给那头祖源之地的龟妖报仇的?” 王夫子心头一惊,总算明白了牛大娃对他的仇视因何而起。 “没错。老子让你做一个明白鬼。” 牛大娃道。 “黄毛小儿,本领不大,口气不小。”王夫子讥笑道。 刷! 齐裕长枪一抖,喝道:“让本公子告诉你们他们是谁吧,他们正是从祖源之地来的张大用、周剑来和牛广茂,皆是青云榜上有名的人物,他们身边的人也都是来自祖源之地,每一位都是资质奇佳的本源之体,能不能抢得到就看诸位的能耐了。” 此番话一出,三方势力的人的目光立刻便炽热了起来,全都看珍宝一样打量起张小卒等人。 “王夫子,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王夫子身上。 “什么秘密?” 王夫子问道。 “祁有杰是我杀的,火麒麟是我抢的。” 张小卒缓缓说道。 “啊,小子,你好胆!”王夫子登时怒火冲顶,扬起手里的戒尺怒喝道:“双龙书院的人听令!” “诺!”双龙书院的人齐声应道。 “杀!”王夫子大喝一声,随即朝张小卒冲了过去。 牛大娃从虚空空间抽出狼牙棒,大步迎了上去,喝道:“老东西,你的对手是我!” “齐家城弟子听令,杀!” 齐裕扬起手里的长枪发号施令道。 “天月宗弟子听令,杀!” 蓝之洹也同时发号施令。 “杀!” 雷止戈抽出斩妖刀迎了上去。 “我要他的那杆枪!” 向青天抽出长枪杀向齐裕,双目灼灼,感受到了齐裕绿蟒枪的非凡。 咻! 周剑来的剑快他一步,喊道:“前辈,我和他有恩怨,待我杀了他,把枪拿给您。” “好吧,让给你了,你可别让他跑了。” 向青天道。 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 召唤老祖 齐家城、天月宗和双龙书院的圣境强者加起来将近五百之数,而张小卒这边只有十一人,算上龙思卿和凤思君也才十三个,在人数上有巨大的劣势,然而战斗并没有出现人数碾压的局面。 雷止戈的斩妖刀所向披靡,刚一照面就把齐家城的人杀得人仰马翻,竟无一人是他一刀之敌。 向青天一枪捅穿了天月宗的阵型,长枪所到之处必见血光。 这两位九州上一世纪的旷世天才,纵是来到圣境多如牛毛的天外天,也掩不住他们的光芒。 正如向青天所言,他们初来天外天之所以弱,不是比天外天的修者弱,而是因为被九州的天道法则压制得不能成长,所以才弱,当他们来到天外天后,那便是困龙得水,拨云见日时。 呼——! 青龙一口炽热的龙息,把双龙书院的人冲击得四处闪躲。 倪秋凤扇动着火凤双翅,身上亮起了火凤兽纹,战力触摸到了超凡门槛,一剑就把一位月圣境圆满的天月宗高手斩掉了脑袋,那人的神魂想要逃走,立刻被凤凰火焰吞没。 嗖! 黑泽圣兽速度奇快,于战场上来回穿梭,留下了许多诡异的黑色能量,被其黑色能量侵袭的人,只觉得藏在心底深处的各种负面情绪都莫名地涌了出来,战意在这些负面情绪的影响下渐渐溃散。 张小卒更是像一头行走的人形凶器,所到之处血肉横飞,连皇圣境都扛不住他的拳头,何况是这些修为大多连阳圣境都不到的人,在他的拳掌之下脆得像瓷器,一碰就碎。 只一轮对碰,齐家城三家势力的圣境强者自以为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胜利必然属于自己一方的必胜信念就产生了动摇,恐惧正在慢慢笼罩他们的心头。 周剑来、牛大娃和白虎分别对上了齐裕、王夫子和蓝之洹。 齐裕比周剑来高一境界时尚且不是周剑来的对手,如今周剑来的阳圣境初期已然反超他的月圣境后期,他就更不是周剑来的对手了。 只交手三百多招,周剑来就破了齐裕所有杀招。 “还有什么绝招,全都使出来吧。” 周剑来手持漓火剑,冷冷地看着齐裕。 齐裕左半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因为他的左胸口上有一个血窟窿,正在汩汩流血,是被周剑来的漓火剑刺的,伤口上残留着周剑来的力量法则,短时间难以愈合。 齐裕瞪着周剑来,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记得第一次见周剑来时,周剑来不过是区区天圣境,这才过去四五年的时间,周剑来竟然成长到了阳圣境,而本来高周剑来一个境界的他,如今却被周剑来后来居上,反压了一个境界。 “这——这怎么可能?” 齐裕心里难以接受周剑来的境界提升速度。 “已经没有绝招,黔驴技穷了吗?” 周剑来见齐裕站在原地不动,嘴角勾起了一抹讥笑。 齐裕神色难堪。 他的右手和右臂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绿蟒枪也在颤抖,不是在对战的时候被周剑来的力量震的,而是霸绝心境受到了震慑,在恐惧颤抖。ganqing五 他之所以能被齐家五位老祖看好,视作第六位超凡栽培,万中无一的修炼资质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就是因为他拥有霸绝心境。 霸绝心境可以在战斗中震慑,乃至是击溃对手的战意。 周剑来第一次和他交手时,剑心就差点被他的霸绝心境击溃,幸而周剑来拥有剑心心境,其剑道意志强过寻常剑修数十倍,才勉强抵挡住他的霸绝心境的震慑。 然而现在他的霸绝心境竟然在恐惧,震慑周剑来的剑心不成,反被周剑来的剑心震慑了。 这也是让他不能接受的一点。 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周剑来全面碾压了。 这一刻他突然感到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己以前只顾着风花雪月,仗着自己天资卓著,总觉得随便练练就比别人强,于是常把修炼抛诸脑后,所以今日才会技不如人,被人嘲笑。 如果自己每日刻苦修炼,几十年如一日,今日怎会被人拿着剑指着鼻子嘲笑? 他好想问问哪里有卖后悔药的,倾其所有也要买上一颗。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如果有,也轮不到他的,早就被极乐天尊抢去了。 铖! 周剑来把漓火剑送入剑鞘,然后缓缓地抽出了恨剑。 恨剑握在手中,他的气息突然变得阴沉凶煞,一股滔天的恨意从他手中长剑迸发了出来,然后转为凌冽的杀气,朝四周席卷出去。 “可有遗言?” 周剑来声音不带感情地问道。 “休要张狂!”齐裕怒吼一声,随即唤道:“老祖,帮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两缕散发着超凡威压的神魂意念从他的眉心识海飞了出来,落在他的面前,一缕化作齐自律的模样,一缕化作齐有田的模样。 以前他的识海里有五缕超凡境的神魂意念,如今只剩下两缕。 “周剑来,这是战争,不是一对一的单挑,今天你注定要成为战场上的亡魂!” 齐裕怒喝道。 在为自己不敌周剑来,找老祖助阵找台阶下。 “战争也好,单挑也罢,今天你都得死!不过是两缕超凡神魂意念,斩了便是!” 周剑来淡淡地说道。 超凡威压瞬一出现即惊起全场的注意。 “老祖!” 齐家城的人精神为之一振,被击溃的必胜信念登时回来了。 “哈哈,齐公子,干的漂亮!” 蓝之洹高兴大叫道。 砰! 然而话音尚未落下,他就被白虎一爪子拍飞了出去。 “畜牲,本宗主杀了你!” 蓝之洹气急怒吼。 轰! 吼声未落就被白虎张口吐出一颗能量弹轰飞。 “吼!” 白虎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刷刷刷! 蓝之洹长鞭疾挥,可不是被白虎灵活地躲开,就是被白虎挥爪挡下,根本奈何不得白虎。 反观白虎的攻击,每一次都让蓝之洹难以招架。 明眼人一看即知,蓝之洹和白虎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不是白虎的对手。 “齐公子,快些!” 蓝之洹也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声催促齐裕,希望齐家老祖快些出手,把眼前这些人全杀了。 轰轰轰! 另一方战场,王夫子正在和牛大娃激烈厮杀。 确切点说他正在和牛大娃召唤的岩石巨人激烈厮杀。 岩石巨人全然没了和张小卒对战时的笨拙,它的每一个动作,每一记攻击都快如闪电,因为牛大娃给它施加了千里一瞬。 王夫子一直在尝试突破岩石巨人的阻拦,去直接攻击牛大娃,却被岩石巨人抓住破绽轰了几拳,差点没把他的脏腑从胸腔里震出来。 岩石巨人脚踩大地,汲取大地之力,力大无穷。 而且牛大娃还借助各种元素之力领域模仿出了入微心境,虽然远远不及正宗的,但是对岩石巨人的战力仍然有大幅度的提升。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斩超凡意念 “青龙!” 周剑来一个意念,正在战斗的青龙立刻舍弃对手,化作一道青光没入周剑来体内。 周剑来身上立刻亮起了青色的龙纹,有些地方甚至长出了龙鳞。 恨剑锋利的剑刃上缠绕上了一缕缕青芒,此乃青龙神力。 龙息之力从周剑来的手心流淌进了剑身里,化作一条青龙在剑身里飞舞。 同时白色的天选之力印记在他的眉心和额头上浮现,迸射出一股可怕的剑意。 周剑来的气势节节攀升,突破阳圣境,达到了皇圣境。 齐裕脸色苍白,手里的长枪抖得更厉害了。 他心里强撑的一点信念也被周剑来猛然间爆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击溃了,觉得自己败得一塌涂地,需要仰望才能看见周剑来的脸。 “死!” 齐自律的神混意念以力量幻化出一柄长刀,狞喝一声,斩向周剑来。 刀气横空,光芒夺目,霎时间掩住了其他所有的光彩,并吸引了整个战场的视线。 然而它却在周剑来的头顶上方停了下来。 寒光乍现,剑气破空,周剑来挥剑挡下了齐自律当头斩落的长刀。 “什么?!” 齐自律骤然一惊,没想到周剑来竟能挡下自己的刀。 “平生胆气平生恨,这一剑借人间之恨,借众生之怒,斩汝之罪恶!” 周剑来声音清冷,宛若审判之音,传遍整个战场。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齐自律怒喝一声,左手猛地握住刀柄,双臂一起施力,把手中长刀往下压去。 轰隆! 整个天空都随着他这一压往下沉了一截。 昂! 突然,一条剑气长龙自九天之上穿过厚厚的云层钻了下来。 它在周剑来的头顶上空盘旋飞舞,剑气之躯把天空绞碎,破了齐自律的刀势压制。 “斩!” 周剑来狂吼一声,恨剑带着嘹亮的龙吟顶着齐自律的长刀斩了出去。 “给本尊灭!” 齐自律咆哮怒吼,周身剑气激荡,手中能量长刀再次光芒暴涨,要把周剑来一点点斩过来的长剑压回去。 “死!” 齐有田突然沉喝一声扑向周剑来。 砰!憾綪箼 斜侧里轰来一拳,把齐有田轰飞。 “以大欺小,以强击弱也就罢了,还要以多欺少,你们齐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张小卒拦下了齐有田,并出言讥笑道。 齐有田神色阴沉地盯着张小卒,喝道:“那本尊就先杀你,今天没有清渠护着你,本尊看你怎么活?” 张小卒嗤之以鼻道:“要是你的本尊在这里,我的确会恐慌不已,然而只是区区一道神魂意念,你唬谁呢?放马过来,看老子不把你的屎打出来!”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本尊要把你碎尸万段!”齐有田被张小卒轻蔑的话语气得怒火中烧。 “叫叫叫,叫个毛,闭嘴吧你!”张小卒直接挥拳扑了上去。 他的拳头上燃烧着道家真火,专克制神魂意念力量。 另一边,周剑来倾尽全力,长剑终于突破了齐自律的压制,狠狠地斩了出去。 齐自律也猛地把长刀斩落。 嗤啦! 刀剑交错而过,划出了刺耳的声响和刺目的光芒。 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 刀气和剑气激烈碰撞,绞碎了周围所有的一切,让人的神识也看不见碰撞中心的情形。 突然,一股鲜血从碰撞中心抛洒了出来。 关注着战场情况的张小卒等人皆不由得心头一惊,心知是周剑来受伤了,因为齐自律是神混意念的化身,即便受伤也不会有鲜血抛洒出来。 果不其然,周剑来仰面倒飞的身体紧跟着抛洒的鲜血从碰撞中心摔了出来。 他的前胸被开膛破肚,好不瘆人。 昂! 天上的剑气长龙一头钻了下来,把周剑来吞入腹中,以剑气修复他的伤口。 周剑来是以剑气重塑己身,只要剑不灭,肉身便不会灭。 “啊——!” 碰撞中心接着响起一声凄厉惨叫。 是齐自律的。 剑气和刀气的光芒散去,人们看清了他的样子,只见他的神魂之躯被斜着斩成了两半,伤口上嗤嗤冒着青烟,正被周剑来的剑气和青龙的龙息之力灼烧。 刷刷! 齐自律手腕疾抖,对着自己的身体连挥两刀,把沾着周剑来剑气和青龙龙息之力的上下半身的伤口切了去,然后两半身体才得以合在一处。 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的气势弱了。 已不再具备超凡之威。 昂! 剑气长龙突然朝齐自律俯冲而去。 周剑来和剑龙合为一体了。 “齐裕,快走!” 齐自律突然回头冲齐裕急喝了声,然后双手握刀,倾尽全力劈向迎面冲来的剑龙。 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将败在周剑来的剑下。 “老祖!” 齐裕一声哀呼,但动作一点不慢,左手伸进虚空空间抓出一枚奔雷扣,毫不犹豫咔的一声将其捏碎。 “休走!” 雷止戈、向青天等人想要拦截,可是距离太远,已经来不及。 嗖! 奔雷扣形成的空间漩涡吞没了齐裕,卷着他消失在原地。 轰! 与此同时,剑龙和齐自律撞在了一起,然后自齐自律的身体洞穿了过去。 “啊——” 齐自律的惨叫刚响了一下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的意念被周剑来斩灭,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 周剑来一把抓住齐自律剩下的精纯神魂,望向齐裕逃走的方向,郁闷道:“又被他逃走了!” 可是东边的天空突然像幕布一样抖动了一下,本应该乘着奔雷扣逃走的齐裕,竟又掉头折返了回来。 说是掉头折返,可更像是被什么扔回来的。 “没有本当家的准许,谁也休想从《江山社稷图》里出去。”叶明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虚空里传了出来。 “哈哈……”周剑来见状高兴大笑,朝四方抱拳赞道:“五当家的威武!” 咔! 一脸惊恐的齐裕又急急捏碎了一枚奔雷扣。 也是他的最后一枚奔雷扣。 这一次他选择朝北边逃去。 周剑来没有去追,知道齐裕逃不出叶明月的手掌。 果不其然,片刻后北边的天空也像幕布一样抖了一下,齐裕身体翻滚着从虚空里摔了回来。 “啊——啊——” 齐裕吓得魂飞天外,诡异的遭遇几近击溃他的精神防线。 “没有奔雷扣了吗?” 周剑来看着惊慌无措的齐裕笑问道,然后伸手对着万剑匣一抓,抓出了一大把奔雷扣,伸向齐裕问道:“我有很多,你有需要吗?两万圣王·丹一颗,童叟无欺。” (5章,打卡21天。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一千九百三十五章 天妒英才 “你——你——” 齐裕被周剑来气得说不出话。 他是齐家城的少公子,是齐家第六位超凡培养人,修炼资源享之不尽,可是也就才有两枚奔雷扣保命用,而周剑来竟然一抓一大把,这让他觉得连财力上自己也输得非常彻底。 蓝之洹、王夫子,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变了神色。 他们本来觉得齐裕唤出齐家超凡老祖的神魂意念,那这场战斗就失去悬念了,他们必胜无疑,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齐自律的神魂意念没机会发威就被周剑来灭了。 齐有田的神魂意念被张小卒牵制住了。 这实在太恐怖了。 更恐怖的是齐裕用奔雷扣都没能逃走。 “逃啊!” 有人精神防线被击溃,放弃战斗逃命去了。 连超凡老祖的神魂意念都被斩了,敌人的强大让他们感到绝望,认为自己继续战斗下去唯有一死。 他们不想死,所以只能逃。 可是齐裕用奔雷扣都逃不走,他们又如何逃得掉? 许多人正飞着,就感觉前面的空间突然一抖,然后自己就被抖回了战场。 换个方向飞,还是如此。 死亡的恐惧立刻便笼罩了他们的心头,感觉自己逃不掉,那就只有等着被屠戮了。 “不想死的都给老子去龙凤山庄里抱头蹲着!” 张小卒一边和齐有田的神魂意念战斗,一边纵观全场怒喝道,想趁机收服这群人马。 “我降了!” 张小卒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收起兵器,飞去龙凤山庄的广场上抱头蹲了起来。 此人原本就是龙凤山庄的人,刚向齐裕等人投降没多久,这又投降了回来。 “我也降了!” “……” 陆续有人放下兵器飞向龙凤山庄。 “买不起吗?那就算了。” 周剑来把奔雷扣放回了万剑匣,随即举剑指向齐裕,问道:“有什么遗言?” “我是齐家城的少公子,是第六位超凡境,备受超凡老祖们重视,杀了我你们全都活不成,都得给我陪葬。”齐裕强装镇定道。 “齐无双证道失败身陨,齐阿尔的境界跌落超凡,齐梅竹无情剑道破灭,境界也跌落超凡,并且远走他乡,你齐家哪里还有五位超凡?”周剑来问道。 齐裕脸色苍白,张嘴想说什么,可又无力辩驳,憋了许久憋出一句嘶吼:“我是齐家城的少公子,你不能杀我!” 周剑来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喝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是谁?”齐裕颤声问道,觉得周剑来的身份定然也不简单。 “听好了!”周剑来大喝一声,道:“吾乃一半大寇团的大当家周剑来是也。” “一半大寇团?”齐裕大脑飞快旋转,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想知道周剑来究竟是何方神圣,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中岳有这么一方势力。 “别想了,老子是从祖源之地来的,你没听说过一半大寇团的威名也属正常。”周剑来笑道。 “——”齐裕眼角抽了抽,觉得自己真是愚蠢,明明知道周剑来是从祖源之地来的,竟然还在中岳的诸方势力当中寻找他的名字,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啊。 “你只需知道我是一半大寇团的大当家,可以杀你这个齐家城少公子就行了。”周剑来道。 “哈哈……”齐裕突然仰天大笑,随即望着苍天,悲声问道:“想我齐裕天纵英才,今日真就渡不过此劫,要殒命于此了吗?” 咔! 突然,一道紫雷横空,直劈齐裕而来。 齐裕正在失神悲呼,猝不及防,被紫雷劈了个满的,皮肉炸裂,血水四溅,然后全身冒起了焦糊的黑烟。 “啊——” 齐裕突然凄厉嘶吼,举起右手,长枪直指苍天,骂道:“贼老天,你瞎了狗眼,天妒英才,你不得好死!” “嗨,那啥,不是老天爷劈的你,是我不小心劈歪了。抱歉,抱歉。” 远处突然传来牛大娃歉意的声音。 “——”齐裕闻言突然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接着喉头一骨碌,嘴里哇的喷出一道血箭。 他没有被周剑来杀死,反而差点被牛大娃一句话气死。 “齐裕,没有遗言,那就受死吧!” 周剑来一剑刺向齐裕。 齐裕目光一狞,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指向苍天的长枪朝周剑来猛然劈落,同时左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一粒药丸送向嘴边。 燃魂丹! 打算服下此丹和周剑来拼命。 可是眼前突然陷入黑暗,紧接着一道耀眼的星光出现在黑暗的尽头,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被这道从眼前划过的璀璨星光所吸引,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情景。 被自家老祖捧在掌心,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众星捧月一般,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是星光刹那间就从眼前划了过去,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回想往日的美景呢。 “啊!” 星光消失的刹那,齐裕猛然惊醒,那哪里是什么星光,分明是周剑来的剑光。 想要闪躲,但为时已晚。 “一剑追流星,刹那芳华,白了少年头!” 噗! 冰冷里透着灼热的恨剑刺进了他的眉心,刺穿了他的识海,贯穿了他的神魂。 下一刻周剑来的剑气和青龙的龙息之力就在他的神魂里爆发了出来,他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因为他的神魂意识顷刻间就模糊了。 周剑来伸手一抓,把齐裕已经残败的神魂摄出识海,丢进了万剑匣里继续炼化。 轰轰轰! 远处,张小卒和齐有田的战斗空前激烈。 齐有田想救齐裕,可是却摆脱不了张小卒的牵制,故而拼尽全力猛攻,想把张小卒击退。 张小卒寸步不相让,祭出全力同齐有田正面硬刚。 虽然拖住了齐有田,但也付出了重伤的代价,身体都快被齐有田的斧头劈散架了。 “啊——本尊要杀了你们!” 齐有田看见齐裕惨死,登时怒火中烧,身上突然燃起了火焰。 他在燃烧自己的神魂意念获得战力。 他只是一缕神魂意念分身,烧了便烧了,如果能杀掉张小卒,那也值了。 轰! 强大的超凡气势从他体内迸发了出来,直冲天际。 “白虎!” 张小卒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意念一动,把正在和蓝之洹战斗的白虎召唤了过来。 二者合为一体。 吼! 伴着一声震天的虎啸,张小卒双翅一振,瞬间出现在齐有田的头顶上方,右脚如战斧一样当空劈落。 “白虎落山踢!” 张小卒大喝道。 轰隆隆! 天地突然轰鸣,因为张小卒这一脚引动了天地之势。 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 求饶无门 齐有田冲天而起的超凡神威被张小卒一脚踢落。 “怎么可能?!” “他明明才是阳圣境,为何能爆发出此等可怕的战力?!” “这不可能!” “是幻觉!” 齐有田不相信张小卒能爆发出匹及他燃烧神魂意念的战力,遂猜测这是张小卒制造出的幻觉,想要迷惑他的心志。 “去死吧!” 他挥舞手里的巨斧,朝天上踢落下来的张小卒砍去。 咔嚓! 然而这柄由能量幻化的巨斧刚一和张小卒的脚碰撞就碎了。 张小卒的力气融合了白虎神力的锋利,可想而知其破坏力有多恐怖。 嗤啦! 齐有田没来得及反应,神魂之躯就被张小卒一脚踢得四分五裂,飞灰湮灭。 张小卒止住下落的身体,望着齐有田随风消散的神魂碎片,不屑道:“我都说了,不过是一缕神魂意念,唬谁呢。” “啊!” “我降了!” “别杀我,我也降了!” 张小卒这一脚不仅踢死了齐有田,还踢溃了许多人的精神防线,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刷! 张小卒双翅一扇,飞到了蓝之洹的面前。 蓝之洹已经趁着白虎和张小卒合体之际捏碎一枚奔雷扣逃跑,但是和之前的齐裕一样,明明已经传走了,可是又莫名其妙地传了回来。 咯噔! 被张小卒一双蓝黑相间的竖瞳冷冷地盯着,蓝之洹的心脏先是重重地跳了一下,然后停下了跳动,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涌了出来,刹那间席卷全身,冻住了流淌的血液。 咚咚咚…… 像是只过了片刻,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蓝之洹的心脏才又重新跳动起来。 但是重新跳动的心被恐惧所占据。 连拥有超凡战力的齐有田的神魂意念分身都被张小卒杀了,他如何能够不惧? “咕噜。” 蓝之洹喉头蠕动,畏惧地咽了口唾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声道:“误——误会,一场误会,蓝某愿意交出所有财物来赎罪,望张公子给个活命的机会,今后张公子但有吩咐,蓝某和天月宗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杀!” 张小卒神色冰冷,清喝一声。 白虎神威不容冒犯,蓝之洹冒犯了,那就得付出代价。 “求公子和白虎妖帝饶——啊——” 噗! 蓝之洹的求饶声突然变成了惨叫声,因为张小卒一爪子撕碎了他的身体,并在他的神魂上划出五道深深的爪痕。 “吼!” 张小卒身形一晃,变成了白虎身躯,血口一张把蓝之洹的神魂吞进嘴里,然后慢慢地咀嚼起来。 咯吱,咯吱,咯吱! 那利齿切割和挤压神魂的声音,以及蓝之洹的凄厉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咀嚼了上百下,直至蓝之洹的神识涣散,不再惨叫,白虎才咕噜一声将其神魂咽进肚子里,接着咆哮一声冲向战场。 “娘呀!” 看到这尊杀神冲杀过来,还在负隅顽抗的人争相往龙凤山庄逃去,生怕抱头抱慢了变成白虎的午餐。 齐裕死了,两位老祖的神魂意念分身也死了,齐家城的人再无战意,全都投降了。 蓝之洹一死,天月宗的人也都放下武器投降。 只剩下王夫子和他几个忠心的弟子,大部分双龙书院的人也都降了。 大势已去,王夫子早已没有恋战之心,如果好逃他早就逃了,可是牛大娃根本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他已经放下身份向牛大娃软语相求,愿意倾尽宗门之力赔偿,还有别的什么条件也都任由牛大娃提,他双龙书院皆全力满足,就差跪下来向牛大娃磕头求饶了,但是牛大娃始终一句话,非杀他不可。 王夫子一边和岩石巨人缠斗,一边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局势,看见蓝之洹也死了,张小卒等人又把他那几个拒不投降的弟子杀了,然后朝他和牛大娃的战场围了过来,一颗心不由得沉到了谷底。 他感受着牛大娃的决绝杀意,再联想到蓝之洹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杀了,知道求饶已然无用,今天想要活命只剩下一个法子,那就是抓一个人质做要挟。 他的神识悄悄地在张小卒等人身上扫过,发现张小卒等人虽然朝他和牛广茂的战场围了过来,可是却无一人进入战场,似乎不愿插手他和牛广茂的战斗,要让牛广茂手刃他这个仇人。ganqing五 想要跨越距离抓张小卒几人当中的一个,显然有极大的难度。 且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必然引起张小卒等人的高度警觉,不会再给他第二次的机会,所以必须一击成功。 考虑再三,他的目光不得不落在牛大娃身上。 “老夫只要突破这只石头人的防守,就能瞬间欺近到牛广茂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拿下。” “老夫全力一击可以干掉石头人。” “但是此子的手段显然尚未全部展露出来,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厉害的手段,万一能挡住老夫的突然袭击,老夫的计划便失败了。” “得想办法激怒他,让他把手段都暴露出来,最好情绪失控,失去理智,主动靠近过来杀老夫,老夫趁机便能将其擒下。” 王夫子边战斗边头脑冷静地分析着。 想到激怒牛大娃,他心里瞬间便有了主意,突然张口大笑,道:“哈哈,要说祖源之地的妖兽就是好吃,那只老龟的肉老而不柴,入口滑嫩,喷香如牛肉,但是没有牛肉的膻气,细腻如鱼肉,但是没有鱼肉的腥味。啧啧啧,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让老夫忍不住流口水。” “你说什么?!”牛大娃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露出了恐惧而又愤怒的神色,颤声问道:“你——你把天龟吃了?” “哈哈……”王夫之仰天大笑,“老夫这一生吃过的妖兽不计其数,最大的爱好除了吟诗作对,就是品尝各种奇珍妖兽,好不容易抓到一头祖源之地的妖兽,还是什么天龟圣兽,老夫自然要尝上一尝。” “你该死!”牛大娃目眦欲裂。 王夫子看着牛大娃的反应,正是他要的效果,不过看到牛大娃仍在极力克制怒火,心道:“还差一点。” 遂又接着说道:“你可知道老夫是怎么烹制那只老龟的吗?老夫给它特别打造了一个特别大的蒸笼,然后把它架在火上活蒸了,直蒸了一个月才将之蒸熟,香飘万里——” 吼! 牛大娃突然张口一声兽吼,现出了九尾妖身,盯着王夫子问道:“有没有尝过九尾妖狐的肉是什么味道?” 第一千九百三十七章 大难临头 “不好,齐裕出事了。” 齐家,连琼仙境。 正在洞府里修炼的齐自律突然睁开眼睛,神色担忧地自语了声,刚刚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留在齐裕识海里的那缕神魂意念消散了,显然是齐裕遭遇了极大的危险。 只可惜齐裕离得太远,超出了他和那缕神魂意念沟通的距离,无法得知齐裕遭遇了怎样的危险。 他立刻起身朝洞府门口走去,准备去齐家祠堂查看齐裕的魂灯是否还亮着。 “老祖,齐裕小子可能出事了。” 齐自律刚走出洞府,撞见齐有田一脸担忧之色地飞了过来。 齐自律心里不禁一沉,大感不妙地问道:“你留给齐裕的那缕神魂意念也消散了吗?” “正是。”齐有田点头回道。 “走,去祠堂。”齐自律道。 …… “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快,快去禀报老祖!” 齐自律和齐有田刚飞到齐家祠堂,就听见祠堂里传出族人惊恐的哀嚎声,二人闻声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出什么事了?” 齐自律落在祠堂门口问道。 “啊,老祖,您来啦,小的给您磕头。” 正在祠堂里哀嚎的守灯人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齐自律吓了一跳,连忙跪地磕头,然后悲呼道:“老祖,圣境老祖的魂灯灭——灭了一片啊。” 齐自律的脸色一下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神识已经把祠堂里的情形收入眼底,只见圣境区的魂灯灭了五六十盏之多。 如此巨大的损失让他心口一阵窒息。 “齐裕小子的魂灯还亮着!” 齐有田找到了齐裕的魂灯,发现齐裕的魂灯还燃烧着一丝微弱的光亮,这表明齐裕还尚存一线生机。 齐自律盯着齐裕那如萤火一样微弱的魂灯,知道齐裕的神魂定是遭到了重创,必须尽快前去营救,当即看向守灯人问道:“这些人——齐铭安,速来祠堂!” 他本想问守灯人齐裕等人干什么去了,不过想到这些事情守灯人必然不知,问也是白问,遂直接对着门外沉喝一声,唤齐家家主齐铭安过来。 他的声音似滚雷一般,传到了齐家城每一个角落。 正在书房里研究龙凤山庄地势图的齐铭安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应声,然后匆匆出门往祠堂飞去。 “老祖让我去祠堂干什么?” 齐铭安边飞边暗自猜测。 想到祠堂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魂灯,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惴惴不安道:“莫不是出事了?”憾綪箼 他的神识忐忑地先一步往祠堂里看去。 “啊!” 当看到熄灭掉的五六十盏圣境魂灯时,齐铭安登时吓得脸色苍白,脑袋发晕,差点从天上一头栽下去。 “老——老祖,这是怎么——怎么了?” 齐铭安连滚带爬地进了祠堂。 家族出现如此重大事故,如果是他的决策失误造成的,那他肯定要被革除族长之职,然后再处以家法。 “这个问题应该是老夫问你才对吧?” 齐自律目光冰冷地盯着齐铭安喝道。 扑通! 齐铭安吓得双腿一颤,跪在了齐自律的面前。 他已经偷偷观察过熄灭的魂灯上悬挂的姓名牌,知道这些人干什么去了,因为这些人临行前还和他喝过出征酒,当即声音颤抖地禀报道:“老祖,齐裕率领他们去攻打龙凤山庄了。齐裕一意孤行,我——我怎么拦也拦不住啊。” 他连忙把罪责往齐裕身上推。 “齐裕为何要领兵攻打龙凤山庄?”齐自律问道。 “齐裕他——他看上了龙凤山庄的庄主夫人凤思君,要去把人抢回家里来。” “胡闹!”齐自律差点没气炸肺,喝道:“你就让他去了?” 这个出兵的理由显然荒唐之极,可是发生在齐裕身上却又不足为怪,齐自律既恨齐铭安不拦着,又恨齐裕死性不改,色胆包天。 却不去想若不是他们的一贯纵容,齐裕怎能有这样的色胆。 “他还联合了南边双龙书院的王夫子和西边天月宗的蓝之洹,三家一起出兵攻打龙凤山庄,还说龙凤山庄庄主龙思卿已经死了,现在在龙凤山庄里的龙思卿是个冒牌货,只要揭穿他的身份,龙凤山庄不攻自破,若是不去,那龙凤山庄的地盘就被双龙书院和天月宗瓜分了。我说需启明老祖,齐裕说这点小事无需禀报,老祖皆在闭关养伤,不可贸然惊扰,我——我只能放他去了。” 齐铭安一推四五六,不求能保住族长之位,只求保住小命即可。 “老祖,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速去营救齐裕才是。”齐有田说道。 “你说的不错。”齐自律点点头,然后伸手对着齐裕的魂灯隔空一抓,将其摄入手中,急声道:“我们这就去。” “老祖,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小心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当留一人守家,您留在家里,我一个人去即可。”齐有田说道。 齐自律皱眉思考片刻,点点头,把齐裕的魂灯递给齐有田,不放心地叮嘱道:“既要小心敌人的调虎离山,也要小心敌人引蛇出洞,你此去万万小心行事,齐裕能救则救,不能救——那就让他自求多福去吧。” 齐有田伸手接过魂灯,道:“老祖放心,我一定小心。” 说完朝齐自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朝齐自律深鞠一礼,说道:“老祖,要是我一去不回,那就——那就暂闭山门吧,避一避劫。” 说完不等齐自律开口说话就飞身离去。 齐自律听了齐有田的话后心里不由一惊,回过身望向一片熄灭的魂灯,表情一阵晦暗不明。 静立许久,突然开口吩咐道:“传令所有在外面的圣境速速归家。” “遵命!”齐铭安连忙领命离去。 当齐自律的命令在齐家传开后,齐家上空立刻被压抑的气氛笼罩,族众全都恐慌起来,有一种大难临头的不好预感。 以前他们以为齐家城能够万世屹立不倒,可是柳家堡的一夜覆灭让他们意识到万世屹立不倒纯属笑话,大难一旦临头,纵使有天尊坐镇也挡不住。 …… 轰轰轰! 王夫子如愿以偿,完全激怒了牛大娃,让牛大娃被怒火吞没,丧失了理智,靠到近前来和他决斗。 可是他只算准了前部分,却没算到后部分。 愤怒暴走的牛大娃,根本不是他能对抗的。 第一千九百三十八章 手刃仇人 嗤! 牛大娃一爪子扫中了王夫子的胸膛,非但撕开了他的护身防御,也撕开了他的胸腔。 王夫子当场肚破肠流,闷哼一声栽向地面。 嘭! 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奇怪的是竟没有溅起一点尘土。 那是因为地面已经被牛大娃用金元素领域金属化,在阳光下反射着坚硬的金属光泽。 王夫子从千丈高空栽落在上面,下场可想而知。 整个身体就像西瓜摔在地上一样,啪叽一声,鲜血、碎肉和脏腑溅出了几十丈远,惨不忍睹。 嗖! 王夫子的神魂飞离破碎的肉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着南边逃去。 他让牛大娃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是冲昏头脑的牛大娃让他体验到了死亡的恐惧,此刻恐惧已经吞没了他的理智,他压根不敢再想着抓住牛大娃当人质了,只想快点逃离此地。 不是他不想保持理智,不想抓牛大娃,而是九尾妖身状态下的牛大娃,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牛大娃用强横的战力碾碎了他的算计。 他后悔激怒了牛大娃。 无声无息的黑暗突然降临在王夫子的面前。 “啊!” 王夫子惊吓大叫,急急地想要调转方向,但是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黑暗吞没。 牛大娃散去了九尾妖身,因为他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而时间快到了。 “你这辈子想必活蒸过不少妖兽吧,听着它们临死前的哀嚎,你是不是非常享受折磨它们的快感?” 牛大娃望着被暗元素领域困住的王夫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王夫子正在暗元素领域里横冲直撞,可是牛大娃的暗元素领域又结合了空间领域,让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乱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老夫吃几头妖兽怎么了?老夫不信你从来没吃过妖兽。”王夫子怒吼道。 “我吃过。”牛大娃不否认。 “那你不也该死吗?你去死啊!”王夫子叫道。 “若有人找我来报仇,并且能杀得了我,我没有怨言,我认死。”牛大娃道。 “切!说空话谁不会,真要有人寻仇来杀你,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那就等有人找我寻仇的时候再说吧,你肯定是看不到了,因为你今天不认死也得死。”牛大娃不和王夫子争辩,“我不是要告诉你吃妖兽有罪,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感受过被火烤的滋味?想不想亲自感受一下那些被你活活烧死的妖兽的痛苦?” “你——你想干什么?”王夫子颤声问道,心里冒出一个恐怖的预感。 “别怕,我只是想用太阳真火烤一下你的神魂,你这么强,怎么着也得烤个七七四十九年才能烤熟吧,你咬牙坚持一下,四十九年眨眼间就过去了。”牛大娃道。 说完手掐咒印,太阳真火轰的一声在空气中燃烧起来,然后将暗元素领域包裹,接着慢慢渗入了进去。 王夫子吓得亡魂皆冒,急声哀嚎道:“不,你不能这么对老夫,老夫不过是吃了你一头妖兽而已,有罪不假,但罪不至死!我双龙书院赔得起,啊——” 正说着,一簇火焰突然从黑暗里喷涌出来,正撞在他的神魂上,把他的神魂烧得嗤啦一声冒起了白烟,疼得他凄厉惨叫。 呼! 呼! 黑暗中一束又一束火舌袭击着王夫子的神魂。 有的被他反应及时躲过去了,有的来不及闪躲,被烧个正着,神魂顿时疼得剧烈抽搐。 “放我出去——啊——快放我出去——” 王夫子吼叫连连,在暗元素领域里疯狂撞击,可每次当他快要找到路挣脱出来时,空间领域就会立刻扭曲变化,把他又送回了暗元素领域的中心位置。 “你就在里面慢慢享受吧,若是闲着无聊,可以吟诗作对一首,刚好是你的最爱,四十九年眨眼即逝,很快的。”牛大娃一边轻悠悠地说着,一边双手掐诀操控面前的元素领域。 “啊——牛广茂,我——我认死,求你——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啊——” 王夫子惊恐大叫道。 “不可能!” 牛大娃一字一句地说道。 吱吱吱! 暗元素领域在他的操控下骤然缩小,最后竟然缩成了一个核桃大小的黑色圆球。 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见王夫子的神魂正在圆球里面四处乱窜,而太阳真火已经将其包围,不断地向其喷吐火舌,一点一点灼烧其神魂。 “啊——牛广茂,你不得好死!你全家——” “闭嘴!” 牛大娃左手对着圆球拍出一道咒印,王夫子的叫骂声和惨叫声立刻被封印在了圆球里,接着牛大娃张开大口把圆球吞进了肚子里。 然后他低头看向地面上王夫子摔烂的肉身,隔空一抓,把一堆烂肉收进了虚空空间。 “天龟还能复生。” 张小卒走上前来拍了拍牛大娃的肩膀。 牛大娃点点头,身上刺骨的寒气和煞气才慢慢消退。 “公子,这些投降的人怎么处置?” 龙思卿飞上前来问道。 “全部与你签订主仆契约,交给你统领。”张小卒说道。 “多谢公子!”龙思卿闻言大喜。 他知道张小卒的主仆契约的厉害,只要签下了,那下面这些人这辈子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掌控,并且会对他忠心不二,若敢有二心,当场就是被契约反噬而死。 有了这支强大的战力,他立刻便能重新整顿龙凤山庄的秩序。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齐家人身上时,不禁皱起了眉头,看向张小卒说道:“公子,这些齐家人恐怕留不得,若是强留,齐家超凡老祖必然会杀来。或许——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杀来了,我们杀死了齐裕,齐家超凡老祖必然震怒,公子,你们快些离开这里吧,避一避齐家超凡老祖的怒火。”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沉吟道:“齐家超凡老祖要是来给齐裕报仇,那你和你的龙凤山庄恐怕也要受到牵连,多半是保不住了,我还想着借你的龙凤山庄开鸿运丹阁呢,如此看来是开不成了。齐家超凡,坏我好事,让人心烦,早知道就让大师兄一剑宰了他们了。” “那就宰了他们!”牛大娃寒声道。 张小卒咂咂嘴,摇头苦笑道:“以我们现在的战力,还不敢和超凡境对碰,碰上去就是鸡蛋碰石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对己方的战力认知很清楚,并没有因为杀死了齐自律和齐有田的一缕神魂意念分身就狂妄自大,就觉得他们有和超凡一战的实力了。 目睹过柳家堡战役,他非常清楚圣境在超凡境面前是多么脆弱。 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你个坑货,想害我 “杀超凡境也不是非要和他们正面对决,也可以想办法伏杀。”牛大娃说道。 “如何伏杀?”张小卒问道。 龙思卿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伏杀超凡境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可眼前这两个阳圣境竟然公然讨论起来。 牛大娃道:“合我们几人之力,应该能把射日神弓完全拉开,配合上灭神箭,完全有射杀超凡境的机会,不过必须想办法将其困住两息的时间,给我们张弓射箭的时间。” 倪秋凤飞了过来,说道:“有白虎、凤凰、青龙、黑泽四圣兽,本尊可以布置一个粗糙点的封魔大阵,或许能困住超凡境片刻。” “我拼尽全力催动《江山社稷图》的话,应该也能定住超凡境一瞬息。”叶明月的声音从四方虚空里传来。 张小卒摇了摇头,道:“还不够。” 牛大娃沉吟道:“若是有办法让我的禁法领域在超凡境面前出其不意地释放出来,再配合前辈的封魔大阵和五当家的《江山社稷图》,那就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张小卒道:“问题是齐家城还有两位超凡境,若是只来一个,我们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可要是两个一起来,那我们绝无半点机会。伏杀超凡失败的代价必然惨重,我们承受不起。” 周剑来走上前来说道:“那就看看他们来几个,若是两个一起来,我们立刻逃走,若是只来一个,那就——干掉他。” 江天樾也靠近过来,说道:“我们每人手里攥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隔远一点,逃命不是问题。” 雷止戈道:“齐家城只剩下两位超凡境,若能伏杀一个,他们就不敢再猖狂了。要想敌人不敢来惹你,就必须重拳出击。” 张小卒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目射凶光道:“那就干他娘的!我或许有办法让禁法领域在超凡境身边释放出来。” 嗖! 一位投降的齐家圣境听见了张小卒几人的谈论,突然从龙凤山庄里蹿出,向着东边齐家城的方向逃去,想回去给自家超凡老祖报信。 只可惜飞出去不远就被叶明月给抛了回来。 刷! 雷止戈一步踏到那人面前,手起刀落,直接将那人一刀斩作两半,嘴上厉喝道:“胆敢逃跑,一律杀无赦!” 一众降者无不胆寒。 “公子,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就宜早不宜迟,齐家老祖可能明天就会杀到,得速速准备起来。”龙思卿说道。 “没错。”张小卒点点头,“我先把这些投降的处理了,然后再商议伏击计划。” …… “几千年不见,道门已经衰败成这个样子了吗?” 妖祖站在道门上空俯视着下方破旧失修的宫殿说道。 “和尚,你做的孽。你还是别下去了,省得被道士们一人一口唾沫把你淹死。” 魔祖看向佛祖说道。 “阿弥陀佛。” 佛祖看到道门衰败的样子,心中也颇为震惊。 清渠神色略显尴尬道:“本来门内风景挺好的,可是去年被柳家人一把火把几座主峰给烧了,草木都还没长回来,所以看起来有点凄凉。” 妖祖看向万祖天尊说道:“万祖老儿,要不是道门弟子重创了极乐天尊,你可灭不了柳家堡,不得好好谢谢人家吗?” 万祖天尊点头道:“本尊是得好好感谢道祖。” 逍遥天尊的神识扫过道门,笑道:“我们来了这么久也不见道祖出来迎接,可见他老人家出远门还没有回来呢。” “家师还没有回来,诸位天尊大人是下去喝茶呢,还是去北琼找他呢?” 清渠问道。 他恨不能立刻送走这几尊难缠的大佛。 “来都来了,当然要下去喝口茶,不然被道祖知道后,他准要骂本尊嫌贫爱富,瞧不起他的道门了。” 妖祖说一声从空中飞落。 他没有直接落在无量山上,而是落在了无量山下的山门前,看样子是准备礼貌地走正门登山。 万祖天尊神识扫视着整个道门,道:“本尊是来找周剑来的。周剑来可在?速速出来。” 他的声音传遍了道门每个角落,把道门弟子吓了一跳。 “大爷,这几位大人是?” 掌门人陆无涯走出洞府,望见空中的清渠和万祖天尊几人,连忙迎了上来。 “这位是万祖天尊,这位是死亡天尊,这位是逍遥天尊……还有那一位,古南的妖祖。” 不管陆无涯认不认识的,清渠都给介绍了一遍。 陆无涯一边挨个行礼,一边暗暗叫苦,不知这些个大人物来他们道门做什么,心想道祖不在家,万一这些位一起发难,那可就遭了。 “诸位,这位是我们道门的掌门人陆无涯。” 清渠给几位天尊介绍道。 万祖天尊几人朝陆无涯轻轻颔首,问道:“周剑来呢?让他出来。” “周剑来和我们三师叔祖出门去了,弟子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陆无涯回道。 “哈哈,本尊猜的不错,周剑来果然在你们道门,清渠,你竟敢骗本尊。”万祖天尊高兴大笑道。 陆无涯闻言不禁表情一苦,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万祖天尊诈了,可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向清渠投去歉意的目光。 “来都来了,当然得喝口茶,本尊的嗓子都干得冒烟了。”万族天尊向着山门飞去。 有妖祖在先,他可不好直接无礼地落在无量山上。 逍遥天尊目光闪烁,想知道万祖天尊找周剑来干什么,甚至不惜喝茶干等也要等到周剑来,心里愈加好奇,遂决定一起下去喝茶。 魔祖和佛祖没说什么,也都跟着朝山门飞去。 “天尊,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清渠见死亡天尊没有动,还以为他有其他事,不准备下去喝茶了,谁知话还没说完,死亡天尊直接落在了无量山上。ganqing五 “去仓库里找找,看有没有发霉的茶,没有的话就去找点烂草叶子,沏上一大壶。快去。” 清渠贴在陆无涯的耳边小声吩咐道。 “清渠,本尊听见了。” 万祖天尊头冒黑线地叫道。 “啊,哈哈,掌门人,拿最好的茶叶出来,让几位天尊大人尝尝。”清渠尴尬笑道。 “遵命。”陆无涯领命去了。 他能从清渠的话里听出对这几位天尊大人的不待见,可是真的不敢拿烂草叶子充当好茶。 “陆掌门,在下这里有好茶。” 闫明朝的声音突然在陆无涯耳边响起。 陆无涯眼前一亮,立刻朝后山飞去。 咔嚓,咔嚓。 闫明朝随手从药田里薅了几把汲灵草,递给陆无涯道:“拿这个沏吧,味道不错。” 陆无涯:…… 你个坑货,想害我。 (5章,打卡第22天。)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茶里没有口水 “去吧。” “相信我,这东西泡茶绝对一流。” “你想想啊,天尊什么样的好茶没喝过,肯定得有点新意才行。” “去吧去吧。” 在闫明朝的不断怂恿下,陆无涯真就用汲灵草沏了一大壶茶。 他先自己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觉得味道确实还可以,入口满嘴的青草味,好像去到了大草原上一样,茶水入腹还有一股特别的感觉,气息好似变得平和了许多,有种融入大草原的奇妙感觉。 “陆掌门,瞧你目光闪躲的紧张模样,不会真的用发霉的茶叶或是烂草叶给我等沏的茶吧?”万祖天尊盯着端着一个大茶壶走进来的陆无涯,沉声问道。 陆无涯闻言吓得一哆嗦,连忙回道:“您玩笑了,弟子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用发霉的茶叶和烂草叶招待您诸位尊贵的客人啊。” “陆掌门,你的脑门上怎么冒汗了?”妖祖冷着脸问道。 “啊?哪里有?”陆无涯慌忙抬手用袖子擦拭。 大家都知道妖祖是在逗陆无涯玩,可是陆无涯慌张的反应让他们的表情全都古怪起来,严重怀疑陆无涯真是用发霉的茶叶或者烂草叶给他们沏的茶,不然为何会这么慌张。 “咳…”清渠轻咳一声,起身帮陆无涯解围道:“诸位大人,我们家掌门人胆子小,你们可别把他吓坏了。” 说着走到陆无涯面前,小声问道:“掌门人,你不会真的用烂草叶沏的茶吧?” “我们都听到了。”万祖天尊头冒黑线道。 逍遥天尊等也都抽起了眼角。 陆无涯像是把万祖天尊的话听进了心里,往前探了下头,嘴巴贴到了清渠耳边,声音极其微弱地说道:“我哪敢啊,是闫明朝闫大宗师随手在药田里薅了一把药草,让我泡给诸位天尊大人尝尝的。他老人家说天尊们好茶喝多了,必须来点新意。” 他直接把闫明朝给出卖了,还卖得相当彻底。 正在后山倾耳细听的闫明朝,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众天尊无不头冒黑线。 心想清渠和陆无涯当着他们的面讨论是不是用烂草叶沏的茶,赤裸裸的嫌弃他们,想赶他们走也就算了,他们忍了,可是怎么连一个在道门做客的琳琅阁弟子也嫌弃他们? 他们是触犯天条了还是怎么的,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咚咚! 万祖天尊屈指敲了敲身旁的茶几,黑着脸道:“来,给本尊沏一杯,让本尊看看这壶茶如何有新意,要是把本尊的肚子喝坏了,看本尊不把多宝天尊讹个底朝天。” 大殿里没有能坐得下他的椅子,他是把椅子推到一旁,直接坐在地上的。 即便如此,于众天尊中也是独树一帜。 妖祖等闻言皆眼前一亮,好似发现了一条财路,纷纷屈指敲击茶几,催促道:“给本尊也沏一杯。” 陆无涯呵呵一笑,道:“诸位大人且放心,弟子刚才尝过了,还蛮好喝的。” “狗日的!”万祖天尊瞪眼骂道,“你给我们喝你剩下的?” “呃——”陆无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突然想起来上次清渠对张小卒的告诫——言多必失。 “哎哟,我肚子疼,大爷,你帮我一下。” 陆无涯急中生智,把茶壶往清渠手里一塞,然后一溜烟地逃走了。 “……” 众天尊不禁无语。 “诸位无需担心,我家掌门人不是对着壶嘴直接喝的,茶水里没有他的口水,可以放心地喝。”清渠一边沏茶,一边解释道。んttps:// 本来还没什么,谁都知道陆无涯不可能对着壶嘴直接喝,可是被清渠这么一说,心里反而膈应起来。 就跟你吃饭的时候,有人说你饭里没有屎,让你放心吃一样。 “清渠,你说我们六个合力能不能把道门给拆了?”逍遥天尊冷着脸问道。 “拆吧拆吧,拆了正好盖新的。”清渠笑道。 “咦,别说,这茶——还真有点意思。”万祖天尊抿了口茶,咂咂嘴道。 众人刚要问他是什么味道,却听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只可惜,茶杯太小,还没湿嘴唇就没了。” 分明是在嘲笑道门给他准备的茶杯太小。 也确是小,于别人正好的小茶杯,捏在他手里,还没有他大拇手指的指甲盖大。 “抱歉,考虑不周。”清渠连忙打开虚空空间,想找一个大的茶碗,可是虚空空间里啥都没有,只有一颗石头珠子,不禁为难地挠挠头,望向万祖天尊问道:“要不,您直接对着壶嘴喝?” 万祖天尊气道:“道门没落不是没有原因。” 言下之意是说道门礼数不周,为世人所不喜,所以才没落。 却听清渠点头道:“晚辈知道,之前魔祖大人说了,都是佛祖做的孽。” 此言一出,万祖天尊、魔祖、佛祖三人全都黑了脸。 佛祖为掩尴尬,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茶水入口,眼前忽然一亮,惊讶道:“这茶的味道还真的有点特别。” “大和尚,你不会是肚子里憋着坏水,想骗我们喝陆掌门的口水吧?”逍遥天尊笑问道。 佛祖笑了笑,端着茶杯自顾品茗起来。 喝完一杯,又向清渠讨要道:“能否给贫僧再沏一杯?” “当然,您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多带点,闫大宗师在后山种了一大片,就是不知道喝多了好不好。”清渠道。 “真的假的,本尊尝尝。”妖祖狐疑地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咂咂嘴,沉吟片刻,道:“虽然不是茶香,但是确实有一股比较特别的味道,这应该是药草别有的味道吧,诸位可以尝尝。” 听妖祖这么说,魔祖和逍遥天尊也都好奇地端起了茶杯,万祖天尊想找个大茶杯,但是打开虚空空间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虚空空间被人偷干净了,索性直接抓起茶壶对着壶嘴喝了起来。 “还真是。” “不错不错,本尊走的时候要带一点。” “这是什么灵药?” 几位天尊品过之后,皆对茶水的味道感到意外。 “您怎么不喝?” 清渠用他那一对瞎眼灼灼地望着死亡天尊,想趁死亡天尊掀开面具品茶的时候偷窥其相貌。 “本尊不渴。” 死亡天尊冷冷回道。 “别想了,他就是渴死,也不可能在你面前摘下面具的。” 逍遥天尊笑道。 在后山倾耳细听的闫明朝,听见众天尊对茶水的评价,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如他所料,被汲灵草吸收后的太初元始之力,化成了汲灵草的药性,让人分辨不出它是太初元始之力。 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陷阱 远远望去,龙凤山庄上空血气笼罩,煞气弥漫。 往日里恢宏气派的龙凤山庄,如今殿宇坍塌,山崩地陷,火焰四起,浓烟滚滚,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 废墟里尸体和残肢断臂散落各处。 越往山上去,尸体越多,死状也越惨,几乎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腥红的鲜血还在顺着断裂的阶梯如溪流般涓涓流淌。 战争已经结束了两天,若是寻常人的血液,早已凝固,但是这些鲜血都是圣境强者的,气血之力异常强大,甚至血液里还残留着他们的力量,所以短时间内难以凝结。 龙凤山庄山下,繁华的虎城也惨遭战斗波及,同样变成了一片废墟。 废墟下掩埋了上百万具普通百姓的尸体,两天时间过去,已经开始散发出腐烂的刺鼻气味。 一些侥幸逃过一劫的人,有的正麻木地瘫坐在废墟上哭嚎,嗓子已经哭哑,眼泪已经哭干,有的正在废墟里挖掘自己的亲人,哀嚎着求老天爷保佑他们的家人还活着。 视线所及,一片凄惨,无不诉说着战争的惨烈。 “齐裕!” 龙凤山庄东边天空,从虚空里走出一个蓝色羽衣男子。 男子左手端着一盏魂灯。 魂灯的火焰只剩下一点微弱的萤火之光,这表示点亮魂灯的人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 这盏魂灯是齐裕的。 羽衣男子正是从齐家城赶来营救齐裕的齐有田。 齐有田凭着魂灯和齐裕之间的感应,一路寻来了龙凤山庄,他的目光落在了废墟的最高处,于近百具残破的尸体里找到了齐裕的尸体。 要不是有魂灯感应,他绝难凭肉眼认出齐裕,因为齐裕的身体手脚不全,肚破肠流,仰面躺在地上,绿蟒枪正扎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扎出一个碗底大的血窟窿,将其脑袋钉在了地上。 齐有田下意识地想要落下去救齐裕,可是念头刚起又警惕地打住,神识在四周来回扫视,查看是否有埋伏,同时嘴上出声喊道:“齐裕,老祖我来了,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出声回应一下。” 齐裕那处在弥留之际的虚弱神魂正被他的绿蟒枪钉在地上,齐有田不敢隔空贸然拔枪,担心拔枪的二次伤害直接把齐裕送走。 齐裕的神魂微微颤动一下,似乎是听到了齐有田的声音,但是可能因为太虚弱了,没能出声回应齐有田。 齐有田皱眉望向北方,那边地面上残留着许多战斗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据他的观察和推断,应该是龙凤山庄的人向北逃走,三方势力的人一路追击留下的痕迹。 他的神识在周围来回扫视了上百次,再三确认没有埋伏,或是任何可疑之处后,这才缓缓地从天上落在齐裕身旁。 齐有田先检查了一下齐裕的神魂,发现齐裕的神魂伤得极其严重,正有一股可怕的剑气附着在他的神魂伤口上,不停地撕裂并吞噬他的神魂。 幸运的是还有救。 齐有田立刻祭出力量帮齐裕驱散掉剑气,然后以力量稳住他的神魂,说道:“齐裕,本尊要拔开绿蟒枪,你忍耐一下。” 说完伸出左手抓住绿蟒枪的枪杆,迅速地将其拔出。 “啊——” 齐裕的神魂剧烈抽搐,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好了好了,已经拔出来了,放轻松,本尊可以救你。” 齐有田一边出声安抚齐裕,一边源源不断地祭出力量滋养齐裕的神魂。 当啷! 突然,一声珠子落地的声音在齐有田耳边响起。 齐有田顺声望去,发现一颗乳白色的鸡蛋大小的珠子从齐裕的右手中滚落到了石板地面上。 “啊——” 齐裕的神魂突然急切大叫,好像丢失了一件重宝。 齐有田微皱眉头,心里十分警惕,盯着乳白色的珠子观察片刻,察觉到珠子上没有什么危险气息后,这才伸手把珠子捡起来,不过仍然警惕地用护身防御把珠子和手隔开。 珠子入手,一股强大到让齐有田感到不可思议的神魂滋养之力传到了他的手上。 “这——这——” 齐有田难以置信地盯着手里的珠子,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突然明白齐裕的神魂为何能坚持到现在了,全是因为这颗宝珠的滋养。 “臭小子,什么时候得到的这么一件神物,竟吭都不敢吭一声,一个人闷声不响地独自享受,够自私的呀。” 齐有田语气不悦地嘀咕道。 之前他证道时被斩断天道,以及在靖南山脉被清渠斩伤,神魂皆伤得不轻,若是能有这颗宝珠滋养,伤势肯定能痊愈的很快,所以得知齐裕有这么一件宝物却不舍得拿出来给他用,心里不免有点不是滋味。 “啊——” 齐裕的神魂剧烈颤动,不停地发出焦急的声音,想要得到珠子。 其实他的意识已经极度模糊,眼下的反应皆是基于求生的本能做出的,正如齐有田猜测的那样,他的神魂能坚持到现在不死,正是因为有珠子的滋养,所以珠子离手,失去了神魂滋养之力,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慌,迫切想要重新得到珠子。 齐有田的手指在光滑的珠子上来回摩挲,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让他立刻爱上了这颗宝珠,爱不释手。 他放下了警惕之心,散去了护身防御,让珠子直接贴在掌心上,没有了护身防御的隔挡,传到手心上的神魂滋养之力又增强了一点,让他惊喜不已。 “小子,本尊不远万里前来救你性命,这颗珠子就当你给本尊的谢礼了,本尊先把它借给你用一段时间,等你神魂伤势痊愈后立刻还给本尊,知道吗?” 齐有田对着齐裕的神魂说了句,理所当然地把宝珠据为己有,然后才把宝珠往齐裕手里送去。 咔… 突然,珠子上发出一个细微的炸裂声。 齐有田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声音,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下,不是察觉到珠子里藏着危险吓得,而是感受到珠子好像碎裂了心疼的。 他急忙收回右手,把珠子拿到眼前仔细观察,发现珠子上果然裂开了一道发丝细的裂纹,登时心疼不已。 嗡! 就在齐有田为珠子炸裂而心疼时,一股诡异的力量从珠子裂缝里迸射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齐有田的身体。 随之,齐有田气海里的力量突然失去感应。 “不好!” 齐有田心中大惊,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中了敌人陷阱,被算计了。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射杀超凡 齐裕的肉身在和周剑来战斗的时候,已经被周剑来的剑气绞碎了,所以躺在齐有田面前的根本不是齐裕的身体,而是一具和齐裕体型相似的尸体。 不过神魂确实是齐裕的。 周剑来将其从万剑匣里取出,放在了这具不知名字的尸体体内,然后用绿蟒枪将其钉在地上。 乳白色宝珠是雷鲛鲛珠。 是张小卒放在假齐裕的手里的,不过它确实一直滋养着齐裕的神魂,让它没有消亡。 雷鲛鲛珠里射出的诡异力量是牛大娃藏进去的,那是他的禁法领域。 这是一个张小卒几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万分警惕的齐有田终是上当了。 不是他不够小心,而是这个陷阱太隐蔽了,不知觉间就走了进来。 不是他从天上落下时才落进了陷阱,而是他进入龙凤山庄百里之距时就已经步入了陷阱。 他的视线所及,龙凤山庄、虎城等等,全部都是假的。 那都是叶明月的《江山社稷图》幻化的。 嗡! 禁法领域在齐有田的体内释放,成功禁锢了他的力量。 吼! 啾! 同一时间,青龙、凤凰、白虎、黑泽四圣兽,分别出现在东南西北四方天空,一个封印结界笼罩了齐有田的头顶上空。 也是同一时间,牛大娃手持射日神弓出现在西边天空,张小卒等人全都站在他的周围,把自己的力量度给了牛大娃。 吱! 射日神弓猛地弯成了圆月状。 可是距满弓仍然还差一点。 牛大娃感受到差的这一点已经不是光靠力量就能达到的,而是他们的境界不够,达不到完全支配射日神弓的级别。 “射杀超凡足够了!” 牛大娃怒喝道。 灭神箭迸射出万丈红光,把整个西边的天空都照亮了。 散发出的杀气迫得张小卒几人神魂颤抖。 咯噔! 齐有田的心脏先是重重一跳,紧接着骤然一缩,停止了跳动。 这一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死亡盯上了,地府的大门已经朝他打开,阎王爷拿着判官笔在生死簿上勾下了他的名字。 他惊恐得窒息,周身汗毛全部竖了竖起,神魂不受控制地瑟瑟颤抖,感觉比被清渠的剑抵着眉心还恐怖十倍。 “啊——!” 齐有田目眦欲裂,恐惧大叫,拼命地鼓动力量,额头脖子上的青筋瞬间鼓了起来。 嘭! 一个瞬息就挣开了牛大娃的禁法领域。ganqing五 但封魔大阵紧接着禁锢了他。 咔嚓! 已经恢复力量的他,又是一个瞬息挣开了封魔大阵的束缚。 封魔大阵寸寸龟裂。 白虎四圣兽遭受大阵反噬,全都口喷鲜血。 齐有田顾不上管齐裕,纵身就要飞离这危险之地,可是双脚却被定在了地上,只感觉脚下好像和整个大地融为一体了,连带着整片大地,重得他飞不起来。 “啊!” “给我破!” 齐有田疯狂催动力量。 咔嚓! 脚下的大地被他生生撕裂,方圆百里的山川湖泊突然都跟着扭曲碎裂起来。 “噗!” 叶明月口吐鲜血,手里抓着《江山社稷图》从天空栽落。 齐有田这才发现方圆百里的景色竟都是幻境,不过眼下没时间震惊,身体嗖的一下向着东边天空飞去。 咻! 灭神箭射破虚空的尖锐声音突然响起。 瞬间就追到了齐有田的身后。 “啊——” 齐有田嘴里发出了非人的惊恐尖叫,发现身后的箭矢已经锁定了他的神魂,根本躲不开。 刷! 他没有任何考虑的时间,从虚空空间抽出战斧,回身斩向射来的箭矢,希望能挡下这追命的一箭。 叮! 战斧斧刃精准地砍中了灭神箭,可是下一刻灭神箭直接洞穿了战斧。 齐有田尚未来得及反应,灭神箭就噗的一声射进了他的眉心识海,洞穿了他的神魂。 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侵袭了齐有田的神魂,没有一点反抗之力,神魂生机瞬间被剥夺得一干二净,继而湮灭。 他的肉身也被灭神箭的力量直接绞成了靡粉,随风消散。 “老祖,闭山门!” 意识消散前,齐有田拼尽全力向着东边齐家城的方向喊了一声。 他希望齐自律能听见。 “我去,这么狠?” 牛大娃望着化为灰烬的齐有田,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张小卒几人也都是一样的震惊表情。 一箭把超凡境射成了灰,射日神弓的可怕杀伤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不过他们心头的震惊很快就被一股虚弱感打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力量竟被射日神弓全部抽干了。 随之眼前一晕,从空中栽向地面。 嗖! 黑泽圣兽飞上前来,接住了他们。 牛大娃躺在黑泽圣兽柔软的背上,迎着阳光欣赏着手里的射日神弓,美滋滋地呢喃道:“这要是拉成满弓,岂不是能射杀天尊境,太厉害了。” “小子,我突然后悔了。” 江天樾突然出声说道。 若是早知道会来到天外天面对更多更强大的对手,早知道射日神弓的威力如此恐怖,他肯定不会把射日神弓拱手送给牛大娃。 牛大娃吓了一跳,连忙厚着脸皮把射日神弓和自动返回来的灭神箭收了起来,嘴上说道:“前辈,我一回去就到上古战场把那把神刀拔给你。” “狗日的,又给老子画大饼,老子他娘的都吃撑了!” 江天樾不满地骂道。 “这次是真的,绝对不是画大饼。” 牛大娃信誓旦旦道。 “哼!” 江天樾闷闷地哼了声。 他不是真要把神日神弓要回来,只是想表达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情而已。 亲手送出去的东西再反悔要回来,这么掉价的事他可不会干。 嘎嘣,嘎嘣… 张小卒一颗颗地往嘴里扔着圣元丹恢复力量。 虽然他还有很多条龙脉,但是舍不得用。 “卒子,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浪费?丹药是闭关修炼,提升境界的时候用的,不是当糖豆吃的零食,你再这样浪费,信不信老子抽你?” 牛大娃发现了张小卒的败家行为后,立刻不爽地警告起来。 他在万妖山生活得水深火热,就连通玄丹都恨不得一颗掰成两颗用,乍一看到张小卒躺在那里把圣元丹当糖豆吃,心里一万个不平衡。 “我的力量被抽空了,得赶紧补充。” 张小卒说道。 “空气里的灵气多了,慢慢吸收恢复就成了。” 牛大娃道。 “那我得恢复半年。” 张小卒道。 “半年?”牛大娃愕然道。 “上次我力量被抽干,吸收了一条半龙脉才恢复过来,你说慢慢吸收灵气恢复,需不需要半年?半年恐怕都不够。”张小卒道。 “你个死变态。”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闭山门,违令者斩 哐当! 齐家祠堂的门突然被一股强风猛地吹了开来。 门扇摔在两边的墙上,撞击声让盘坐在蒲团上的齐自律惊了一下。 自齐有田离开后,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祠堂,眼睛一下也没有闭合过,就坐在蒲团上瞪着眼睛守着齐有田的魂灯,希望苍天护佑齐家,让齐有田和齐裕平安归来。 是以这两天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一有风吹草动心里就会不自觉的激灵一下。 呼! 风紧跟着灌进了房间,把一排排魂灯的火焰吹得东倒西歪。 尽管知道魂灯的火焰是风吹不灭的,齐自律还是连忙起身把门关上了,稳妥起见甚至还插上了门栓。 然而当他栓上门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望向齐有田的魂灯时,整个人一下子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僵立在了那里。 齐有田的魂灯灭了。 “啊!” 齐自律自惊吓中醒来,嘴里发出了不敢相信的大叫,他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觉得肯定是自己眼花了,可是揉完眼睛,睁眼看去,齐有田的魂灯仍是灭的。 噔噔噔。 他快步走到近前,怀疑是不是隔得太远,自己看岔了,灭的是别人的魂灯,不是齐有田的,可是走到近前后看见挂在魂灯上的姓名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齐有田”三个字。 其实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自欺欺人,以他的境界怎么可能眼花,就算眼花了,还有神识,一二十步的距离根本不算距离,就算一两千步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啊——” “啊——” 齐自律拿起齐有田的魂灯悲伤大叫。 “老祖,出什么事了?” 守在门外的侍卫担心担心地问道。 齐自律闻声定了定心神,强忍悲痛喝道:“速去传令,齐家所有圣境来祠堂,老夫要召开紧急家族会议。” “是!”守卫领命离去。 咔! 齐自律拉开门栓。 哗楞! 他还没伸手拉门,门就被强风吹开了。 一股凉风迎面吹了进来。 疾风呼啸,天色阴霾,似乎是要下雨了。 “老祖,闭山门!” 突然,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在齐自律的耳边响起。 齐自律心头一颤,连忙抬头望向风吹来的方向呼喊道:“有田?是你吗有田?有田——”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哪里有齐有田的影子。 齐家圣境得到命令,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到祠堂来。 齐自律只下达了一个命令:“闭山门!” 自今日起齐家圣境一律不得踏出连琼仙境半步,齐家星辰境不得踏出齐家城,齐家族人不得远离齐家城百里,违令者逐出家门! 当齐家闭山门的消息在齐家城传开后,一时间全城轰动。 “活该!” “老天有眼!” “哈哈,报应终于来了!” 不同于极乐城的百姓,在柳家堡被灭后他们的心情皆非常沉重悲痛,恨不得让老天爷降下神雷把万祖天尊和巨人一族劈死,因为不管极乐天尊和柳家堡的人如何霸道,蛮不讲理,大都是针对修者,对极乐城的百姓,他们确实给予了很好的庇护。 当然,最后大难临头,顾不上来的时候除外。 可齐家城的百姓得知齐家大难临头,不得不关闭山门躲灾时,大部分人脸上都泛起了笑容,心里大叫畅快,因为齐家人对齐家城百姓的欺压甚是厉害,甚至是不拿普通百姓当人,生杀予夺。 这点由齐裕能肆意地强抢民女就能看得出来。 因为齐家人信奉的是弱肉强食,既然齐家人爬到了食物链的顶端,那就得享受强者该有的权利,不能亏待了自己。 所以齐家人在其管辖境地内,皆是高人一等的存在,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 当消息传到周边诸城时,甚至有大胆者当街放起了鞭炮庆祝。 齐裕的后宫三千佳丽,一夜间跑的跑逃的逃。 “究竟是谁要对我齐家不利?” 齐自律好想出门找答案,可是齐有田的死告诉他敌人是针对他齐家来的,并且有伏杀超凡境的手段,他此番前去极可能便中了敌人的奸计。 他不是不敢去冒险,而是不能去冒这个险,因为如果他也有去无回,那齐家就没有超凡坐镇,失去自保之力,那敌人肯定会立刻大举进攻,覆灭齐家。 所以为了族人,为了齐家的将来,他必须像乌龟一样缩起脑袋做人。 七天后,一位跟随齐裕出战,但是魂灯没有熄灭的齐家圣境回到了齐家城,去到连琼仙境面见齐自律。 “老祖,四老祖他——他死了,齐裕也死了,许多人都死了,还有很多人被抓起来了。呜呜——” 那人跪在齐自律面前哀嚎道。 “告诉老夫,是谁干的?” 齐自律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是——” 那人话到嘴边却支吾起来。 “是谁?” 齐自律催问道。 “是——那个人让弟子告诉您,他在龙凤山庄设宴等您十年,若您不敢去,那他就会在十年后来齐家城找您,灭了齐家。” “岂有此理!”齐自律大怒。 “老祖,您千万别被他激将。”那人急声阻止道,“他们有一把可以射杀超凡境的神弓,他们用齐裕为诱饵把四老祖引入陷阱,只一箭就把——就把四老祖射死了啊,四老祖连一丁点反抗都——都没有,所以您可千万不能去啊。” 齐自律闻言大惊,不太能相信地问道:“你确定?” “弟子亲眼所见,错不了。那把弓叫射日神弓,据那把弓的主人所说,神弓拉满连天尊境也能射杀。”那人回道。 “真真是岂有此理!不报此仇,老夫誓不为人!” 啪! 齐自律一巴掌把身旁的茶桌拍得四分五裂。 他是又气又怒、又惊又惧。 “他们是谁?” 齐自律大声喝问道。 “是——是——” “你为何吞吞吐吐,是怕说出来那人的名字把老夫吓破胆吗?”齐自律不悦喝问道。 “是道门张大用和——啊——” 嘭! 那人刚把张小卒的名字说出来,突然惨叫一声神魂炸裂,把整个脑袋炸成了一团血雾。 临行前龙思卿给他下了命令,不得暴露张小卒的身份,他违背了命令,立刻便遭到了主仆契约的反噬,神魂爆裂而亡。 “张大用,你欺人太甚!” 齐自律目眦欲裂,青筋暴起,脸颊充血,来回踱步,感觉马上要被气炸了。 可是最后突然无力地坐了回去。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往事,五百年前蜀南董家和虞家得罪了道门二爷扶风,那时候扶风也只是区区圣境,可是扶风竟以一己之力杀得董家和虞家不得不闭山门。 最后若不是道祖出面制止了扶风发疯,董家和虞家说不定就被扶风给灭门了。 齐自律忽然感觉五百年前的事在他齐家身上重新上演了,只不过这次变成了道门三爷张大用。 “闭山门!” “违令者斩,绝不容情!” 齐自律怒吼道,声音传遍整个齐家城。 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一起被抢,一起穷 张小卒本来不舍得消耗龙脉,但是怕齐自律紧接着杀来,于是拿出五条龙脉供众人快速恢复战力,结果他一个人就消耗了两条半,牛大娃几人加在一起也才消耗了一条半多点。 他们重新摆好陷阱等齐自律到来,并派出一个齐家人前去挑衅。 射日神弓的神威让他们信心空前强大,无惧齐自律。 张小卒甚至期待齐自律快些杀来,因为只要再解决掉齐自律,齐家城就没了超凡坐镇,便不足为虑了,甚至可以考虑组织力量灭掉齐家,永除后患。 “公子,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说齐家城关闭山门了。” “关闭山门?” “齐自律先把在外面的齐家族人全部召集回齐家城,然后命令齐家圣境不得离开齐家的修炼福地,齐家星辰境不得离开齐家城,齐家族人不得远离齐家城百里,违令者斩,绝不留情。” 龙思卿把探子传回来的情报详细禀报给张小卒。 “齐自律堂堂超凡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他要是不来,那我不是亏大了么。” 张小卒嘬牙花子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然等到这么一个消息,齐自律要是不来,那他的四条龙脉就白用了。 “应该是放回去的那个齐家人,把您的话传达给齐自律后,把他吓坏了吧。您告诉他您有射杀超凡的神弓,且齐有田已经以身试弓,他还怎么敢来赴宴。” 龙思卿猜测道。 其实他也期待齐自律来送命,因为除掉齐自律,那齐家就无人可以威胁他和凤思君的安全了,而齐自律一日不除,他和凤思君就时刻受其威胁,有生命之忧。 “欸,早知如此,我就委婉点了。” 张小卒拍腿叹息道。 他本是想激将齐自律一下,哪能想到齐自律胆子这么小,吓破了。 “公子,既然齐家闭山门了,那我们也就不用如临大敌了,龙凤山庄经此一役已经乱成一盘散沙,属下需要尽快整治一下,只是不知齐家老贼要闭山门到何时,会不会来偷袭,实难让人心安。”龙思卿忧虑道。 张小卒闻言从虚空空间拿出两枚加强版的奔雷扣,递给龙思卿说道:“这是两枚特制的奔雷扣,可以突破超凡境的空间封锁,送给你保命用。” 龙思卿闻言大喜,忙伸手接过奔雷扣,躬身感谢道:“多谢公子赏赐。” 有了这两枚特制的奔雷扣,他和凤思君的安全就有了一定的保障,不由得安心许多。 张小卒低头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我试试能不能请一位超凡来给你坐镇,若是能把他老人家请来,龙凤山庄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龙思卿惊喜万分地喊道。 “先别着急高兴,我能不能请得动他老人家还不知道呢。”张小卒道。 龙思卿连忙点头应“是”,不过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因为张小卒既然开口说了这话,就表示有很大希望,否则他提都不会提。 “去把人马召集一下,我们明日出发攻打天月宗。”张小卒命令道,“蓝之洹和天月宗的主力死的死,降的降,我们趁机将其拿下。” “遵命!”龙思卿领命离去。 翌日一早,张小卒等领兵出征。 他们收编了齐家城、天月宗和双龙书院两百多位圣境,算上龙凤山庄自己的人马,一共集结了三百二十六位圣境,算是一支不小的战力了。 张小卒没让他们浩浩荡荡地出发,而是让叶明月把他们收进了《江山社稷图》里,然后他们几人借助牛大娃的一瞬千里赶路。 也没有直奔天月宗宗门,而是在天月宗境内从外向内螺旋式前进,因为他们不想放过天月宗境内的任何一座大城。 张小卒要把白白损失的四条龙脉找补回来。 他们每到一座城就会把天月宗的产业抢劫一空。 这可比直奔天月宗宗门赚的多多了。 如果他们直奔天月宗宗门,并将其攻占下来,那么这些大城里的天月宗弟子得到消息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携款跑路。 牛大娃的千里一瞬赶路虽不及奔雷扣快,却也慢不了多少,他们一天能抢十多座城,主要是因为手段狠,效率高。 每到一座城,叶明月把《江山社稷图》哗啦啦一抖,三百多位圣境强者直接堵在了大门口,门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反抗的。 抢完之后他们还要留下一番话,警告被抢的人不要去其他城通风报信。 话是这么说的:“希望你不要去其他城通风报信,否则别人得到消息后必然携款跑路,那么别人将来都是腰缠万贯,就只有你一个穷的叮当响,可你要是不去通风报信,那么就是大家一起穷。你好好想想吧。” 如此别样的警告和忠告,比直接喊打喊杀管用多了,被抢劫的十座城里有九座城会诡异的保持缄默。 以致于张小卒一群人在天月宗境内抢劫了近一个月,整个天月宗境内竟然还风平浪静的,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最后由雷止戈领兵攻下了天月宗。 雷止戈本想自立为天月宗的新宗主,然后以天外天为根据地,在天外天站稳脚跟。 可是想到等张小卒几人返回九州,然后天外天的修者反应过来后,必然猜得到张小卒知道回九州的路,那么他和向青天、江天樾三个留下来的人准会成为天外天修者的抓捕对象,所以他们现在根本不能留在天月宗,或是留在某一处固定的据点,需要等张小卒几人离开后隐姓埋名换个身份才能在江湖上闯荡。 天月宗便暂时由龙思卿接管了下来。 扫荡完天月宗,张小卒几人立刻准备去往双龙书院。 却被突然出现的清渠拦住了。 “大师兄,您怎么来了?” 张小卒惊讶地问道。 “我半个多月前就来了。” 清渠回道。 “啊?何意?” 张小卒不解问道。 清渠道:“意思是不是我想来找你们,是有人派我来找你们,而我又不想找到你们,可是又不得不找你们,所以我就跟在你们后面磨蹭了半个多月才现身,也就是说你们必须跟我回去了,不然那一位茶水喝多了恐怕要发飙。”ganqing五 “——”张小卒听着清渠绕口令一样的话,感觉有点晕。 “谁找我们,道祖吗?”周剑来好奇问道。 清渠一双瞎眼看向周剑来,说道:“确切点说不是找你们大家,而是只找你一个。” (5章,打卡第23天。) 第一千九百四十五章 九州仙府 “找我的?谁呀?” 周剑来诧异问道。 张小卒几人也都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万祖天尊。”清渠答道。 周剑来闻言愈加诧异,皱眉不解道:“我既没有去过北琼,也没有和北琼巨人一族的人打过交道,万祖天尊找我作甚?” 清渠忽然挥手布下一个结界,把龙思卿等人隔在外面,然后说道:“我问了,他不说,感觉神神秘秘的,不过据我猜测,极可能和那虚空深处的九座宫殿有关。” “九座宫殿?” 周剑来和张小卒几人越听越糊涂了。 “那日我们追击极乐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而去,一直追到了虚空深处,然后遇到了九座恢宏雄伟的宫殿……” 清渠把在虚空深处的遭遇讲了一遍。 “大师兄,您的桃夭剑丢了?” 张小卒听后大惊道,心里不由得心疼清渠,太初元始之力没抢到不说,还把自己的宝剑赔进去了,想想都难受。 “是的。”清渠苦涩地点点头,不过马上就自我安慰道:“万祖天尊的开天神斧,逍遥天尊的时空之剑,妖祖的月藤无垢杖也丢了,所有人的宝物全都丢了,不只是我自己。” 这段时间每每想起桃夭剑,他都会这般安慰自己,想到连万祖天尊的开天神斧都丢了,郁闷的心情顿时就能缓解许多。 其实不止他一个是这么自我安慰的,逍遥天尊、妖祖等也都是这么干的。 就跟被张小卒等人抢劫的天月宗各城的城主似的,只有自己被抢,心里实难平衡,不如别吭声,让别人也被抢,要富一起富,要穷一起穷,如此才公平嘛。 但是万祖天尊不行,因为他觉得其他人丢的宝物都不及他的开天神斧,他的损失最大,所以属他最郁闷。 好在他掌握了周剑来这个线索,认为找到周剑来就能找回开天神斧,从而极大地缓解了郁闷的心情。 “什么?妖祖的月藤无垢杖也丢在大殿里了?宫殿在哪?我去找找看。”牛大娃突然激动道。 清渠没好气道:“废话,要是知道宫殿在哪,我们不把神兵找回来会回来吗?” 牛大娃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月藤无垢杖很厉害吗?”张小卒问道。 牛大娃点头道:“月藤无垢杖可以大幅加强各种元素领域的威力,我要是持它战斗,战力至少能翻一倍,不说能打得过超凡境,但绝对能倚仗它在超凡境面前保命。” “如此厉害啊,那可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张小卒咋舌道。 清渠道:“月藤无垢杖可以让元素掌控者对元素的亲和力提升百倍,自然非凡,否则也不会被成为妖祖的神兵。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九座宫殿?并在宫殿里留下了信息,被万祖天尊得知后,所以急着找你。” 周剑来皱眉思索了片刻,随之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清渠注意到周剑来的反应,精神不禁为之一振,问道:“你真的见过那九座宫殿,并且还进去过?据我观察,那些宫殿在我们去到之前,确实被人先一步光顾过。” 周剑来没有回答清渠的问题,而是看向张小卒几人问道:“九座宫殿,你们能想起来什么吗?” 张小卒几人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道:“我们以前进去过吗?” 然后全都皱起眉头在记忆力搜索起来。 “不会是九州仙府吧?” 张小卒最先联想到和九座宫殿相关的信息。 “九州仙府?” 清渠好奇问道。 “在我们九州大陆每隔千年就会有九座仙府现世,若是有机缘进入仙府,就能得到许多修炼丹药和参悟厉害的大道法则。”张小卒简要地解释道。 说完抬手在面前的空气里一阵勾勒,把仙府的轮廓勾勒了出来,道:“我只远远地望见过仙府,所以只知道它大体的轮廓。” 清渠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激动的表情,点头道:“不错,就是它。” 紧接着转头向周剑来问道:“你进去过?” 周剑来点头道:“我进去过,不过我进的是青州的仙府,不是九座仙府里最大的,最大的那座仙府在中州,是猿大王进的。” “那是谁?”清渠问道。 “一个很厉害的妖修前辈,他没有过来。”张小卒答道。 清渠点点头,继续向周剑来问道:“你进的是主殿吗?” “是的。” “里面有什么?” “里面氤氲缭绕,弥漫着许多强大的剑道法则,还有一点丹药。” “还有呢?” “没了。” “没了?”清渠神色一怔,“没有看到一座金色的王座吗?” “我当时进去后,里面氤氲缭绕,看不清楚,我摸索前行找到一些丹药后,担心其他势力的人闯进来,于是就抓紧时间坐下来参悟法则了。没有看到金色王座。” “你是不是在大殿里留下了什么信息,被万祖天尊看到了,所以他着急找你?” “我在其中一根顶梁柱靠近地面的位置刻了七个字。”周剑来表情尴尬道。 “什么字?” “周剑来到此一游。” “……” 众人闻言皆不禁无语。 清渠沉默了一会,突然长叹一声,道:“也就是说本大爷的桃夭剑被仙府带去九州了,等下一次仙府在你们九州现世时,谁能进入仙府主殿谁就发财了,非但能得到几位天尊的神兵,还能得到他们毕生积攒的财富。” 张小卒几人闻言目光皆不由得热切起来。 “大师兄,仙府要是再次在九州现世,我一定帮你把桃夭剑找到,等我下次来天外天的时候给你带来。”张小卒道。 “靠你了。”清渠伸手拍了怕张小卒的肩膀。 “奇怪,我进的那座仙府明明不是最大的,可是为何留的字会去到最大的仙府里面呢?”周剑来想不明白道。 清渠道:“我听道祖讲过,青州是九州之根基,所以青州的仙府最大实属正常,也可能是仙府在九州现世时,没有全部显露出来吧。” “我去的青州仙府是这样的。”周剑来抬起手,准备把青州仙府的样子画出来,让清渠看看是不是万祖天尊进的那座宫殿。 “糟糕!”清渠突然惊呼一声,打断了周剑来的动作。 “怎么了?”张小卒问道。 “随着仙府一起去九州的不止有我和几位天尊的神兵,还有一个人,柳向荣,空间崩塌后他没有和我们一起逃出来,而是抱着仙府门前的镇宅神兽雕塑,随仙府一起沉入虚空了。如果千年之后仙府在九州现世,而他侥幸没有死在虚空深处,那么他也将一起去到九州。” 张小卒几人闻言大惊。 第一千九百四十六章 准备去九州 北琼,无常宗,岐幽山山腹深处。 一座古老的传送大阵正在运转,身穿金缕衣的多宝天尊正站在大阵中心,被大阵阵纹亮起的光芒笼罩着。 强大的时空力量正在大阵上方剧烈涌动,多宝天尊的身影逐渐模糊,似乎马上就要被传送大阵吞入时空隧道,传送去遥远的地方。 大阵四周围着十多个人,全都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运转的大阵和多宝天尊,期待大阵成功运转起来,把多宝天尊传送出去。 可是随着大阵越转越快,阵基突然嗡嗡地颤动起来。 大阵上方的时空力量也突然不规则地扭曲起来。 感觉要崩坏了一样。 大阵周围的人见状全都表情一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肩背往下塌了一截,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次又失败了。 “还是不行。” 果不其然,下一刻多宝天尊就忙从颤动的大阵上走了下来,摇头叹息一声,然后关闭了大阵。 “属下再抓紧时间想办法。” 宗主莫问情出声道,可是声音里透着颓丧之气,听起来已经丧失信心。 他确实已经被一次又一次失败打击得失去了信心。 去年九月份他们一度欢呼雀跃,以为自己修复了上古传送大阵,看上去也确实修复了,因为大阵空转起来一切正常,可是当多宝天尊站上去后,大阵差点崩碎。 然后他们不断地寻找问题所在,然而每当他们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了后,迎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大阵空转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只要多宝天尊往上一站,就不行了。 这一次是他们觉得最有希望成功的一次,结果还是失败了,他们已经掏空了脑袋,想尽了办法,实在没辙了。 故而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丧失了心气。 多宝天尊摆手道:“没用的,别试了,问题应该不在我们这边,可能是因为祖源之地那边的传送阵没有修复好,所以我们在这边怎么努力都是无用的。” “难怪。”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众人连连点头赞同。 “那可怎么办?” 莫问情皱眉道。 “其实——”多宝天尊目光环视一周,捋须笑道:“大阵不是没有修复好,它已经能够运转,并把人传送到祖源之地去,它只是承载不了老夫的境界力量,所以才传送不了老夫。” “——”莫问情等人闻言表情全都不禁古怪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大声问候多宝天尊的亲人。 说实话,他们心里早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多宝天尊有问题,但是谁也不敢冒犯天尊神威提出这样的质疑,也不敢背着多宝天尊私自启动传送大阵,否则被多宝天尊发现了必是死罪。 莫问情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多宝天尊实在太警惕多疑,对他们每个人都不信任,不免让人心里不是滋味,但脸上不敢有丝毫流露出来,低头朝多宝天尊作礼请命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属下带几个人先传送过去,等属下几人把那边的大阵修复完全,立刻恭迎您过去。” 其他人闻言皆微微点头,心想要是多宝天尊早说出问题所在,那问题早就解决了,他老人家早就传送到祖源之地去了。 显然,他们心里对多宝天尊的隐瞒皆颇有微词。 多宝天尊捋了捋长须,思忖片刻,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你不行,此阵非但承载不了老夫的境界,也难以承载你的超凡境,稳妥起见还是先找几个圣境弟子传送过去吧。” 莫问情难以琢磨多宝天尊的话是真是假,只能应声问道:“您觉得送谁过去比较合适?” 多宝天尊道:“大阵那边应该也有人在修复传送大阵,过去的人战力不能低,让锦秋、郇杰、郎良人三个带队,再在他们当中挑选五个人。” 他抬手指了指战在大阵旁边的人,这些人才是修复大阵的主干将。 “听您的。”莫问情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开心的笑容。 他的无常宗虽然隶属于琳琅阁,但是双方其实并无太多交集,宗门事物及弟子教导等全都是分开的,也就是多宝天尊有什么秘密任务的时候,会直接传令给他。 而多宝天尊选的三个人当中郇杰和郎良人都是无常宗的弟子,让莫问情感觉多宝天尊多少还是想着他的,没有把他排除在利益之外。 此行去祖源之地,他相信以郇杰和郎良人的实力,必能抢到许多上佳的本源之体。 “老夫先提醒你一声,让你的弟子去到祖源之地后收敛着点,若是坏了本尊的好事,你无常宗就从天外天消失吧。”多宝天尊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 莫问情心头一惊,忙收敛笑容,躬身回道:“请天尊放心,属下必严厉叮嘱他们,让他们一切听锦秋姑娘的吩咐,若是坏了您的事,不用您动手,属下及无常宗上下主动自裁谢罪。” 多宝天尊点点头:“速去安排吧。” …… “晚辈周剑来,参见诸位天尊大人。” 周剑来跟在清渠身后,迈步走进灵官殿偏殿,向坐在殿里喝茶的六位天尊行礼。 张小卒也一起行了一礼。 牛大娃等人没有一起回来,他们去双龙书院了。 “哈哈,晚辈怎么感觉你们几位的脸都有点绿呢?” 清渠冲万祖天尊几人打趣问道。 吸溜! 妖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刚沏的热茶,笑应道:“我等都坐在这里喝了一个半月的茶水了,脸能不绿么,你要是再不回来,何止是脸,我们全身都得被茶水浸绿了。” 清渠嘿笑道:“只要头发不绿就行。” “你就是周剑来?”万祖天尊忽然站起身盯着周剑来问道。憾綪箼 他已经缩小了一些身型,可是站起来后脑袋仍然差点顶到大殿的顶棚。 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剑来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但未露怯怕之色,朝万祖天尊躬身一礼,不卑不亢地问道:“晚辈就是周剑来,不知道天尊大人找晚辈有何事?” “很好,跟本尊走一趟。”万祖天尊点点头,然后竟不管周剑来答不答应,突然伸手抓向周剑来,欲强掳周剑来离去。 周剑来大惊,没想到万祖天尊说动手就动手,想退后闪躲,可是万祖天尊的蒲扇大手就向一张巨网一样从侧面抓来,速度快如闪电,已然来不及闪躲。 “咳…”清渠突然咳了声,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搭在了周剑来的肩膀上,把周剑来从万祖天尊的手下拽开了。 “嗯?”万祖天尊眉头一皱,看向清渠喝问道:“清渠,你这是何意?”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打打打,不要停 清渠歉意地朝万祖天尊施了一礼,道:“周剑来是晚辈请来道门的客人,晚辈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哼!”万祖天尊不满地哼了声,道:“本尊只是找他问点事,不会伤害他。让开,休要惹恼本尊。” 清渠缓缓摇头。 万祖天尊的目光骤然一寒,盯着清渠说道:“死亡天尊说的不错,你确实很狂。” 清渠笑道:“您误会了,晚辈不是狂,晚辈只是对道门客人的人生安全负责,如果现在妖祖大人要砍您的脑袋,晚辈也会出面阻止的。” “小子,你们打你们的,别拉本尊下水啊。”妖祖喝道。 “晚辈只是打个比方。” “你这个比方打得让人心惊肉跳。” “为何?难道您真的有此意,被晚辈说中心事了吗?”清渠笑问道。 “万祖老儿,锤他!狠狠地锤,不用给我面子。”妖祖看向万祖天尊说道。 万祖天尊斜睨了妖祖一眼,然后看向周剑来问道:“本尊有件事问你,保证不会伤害你,你跟本尊走一趟,如何?” 周剑来回道:“晚辈从未见过您,也从未和北琼巨人一族打过交道,不知您有什么事,在这里谈不行吗?” 万祖天尊闻言双眼一眯,目光不善地盯着周剑来。 “就是,有什么事直接问就好了,干嘛神神秘秘的,不会是和祖源之地有关吧?”魔祖问道。 “也可能和那九座宫殿有关。”逍遥天尊补充了句。 此言一出,妖祖几人的表情先是一怔,接着全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齐齐地看向万祖天尊。 万祖天尊眼底闪过一抹愠怒之色,没有搭腔,冷冷地盯着周剑来道:“本尊只问你一句,跟不跟本尊走?” 周剑来摇了摇头。 “好胆!”万祖天尊炸雷般地大喝一声,震得大殿失修的顶棚往下簌簌落土。 周剑来昂着头,无惧地迎着万祖天尊愤怒的目光。 “清渠,让开!”万祖天尊看向清渠喝道,“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和道门不相干的人和本尊一战吧?” 张小卒往前一步,迎着万祖天尊的目光说道:“周剑来是我的兄弟,是道门的贵客,他若不愿,您带不走他,除非您今天把道门踏平了。”憾綪箼 “哈哈……”万祖天尊气极而笑,盯着张小卒杀气凛冽地问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竟然敢在本尊面前叫嚣,信不信本尊一指头碾死你?” 张小卒知道万祖天尊是在故意羞辱他,因为之前他进门向诸位天尊见礼的时候有自报姓名,他不信万祖天尊没听见。 他迎着万祖天尊充满讥笑的目光,脸上露出了礼貌地微笑,朝万祖天尊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晚辈不是阿猫,也不是阿狗,晚辈名叫张大用,是道祖的亲传弟子,之前进门的时候晚辈有自我介绍,可能是您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没听清吧。” “噗嗤!” 逍遥天尊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一位天尊耳朵背,这分明是在拐弯抹角骂万祖天尊耳聋。 “果然是牛鼻老道的亲传的弟子啊。” 魔祖笑道。 “怎么讲?” 妖祖问道。 “和牛鼻子老道一脉相承,都是驴脾气,脾气上来谁都敢骂。” 魔祖道。 “阿弥陀佛。” 佛祖笑着点点头,非常赞同魔祖的话。 万祖天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伸出右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屑道:“张大用?本尊没听过,和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一根指头就能碾死的蝼蚁。” 话音刚落,他突然用掏耳朵的小拇指戳向张小卒。 张小卒早有防备,直接轰出一拳迎了上去。 清渠没有出手。 铮! 但是一股强大的剑气从张小卒的脚下钻出,旋绕到他的拳头上,和万祖天尊的小拇指撞在一起。 在剑气的加持下,张小卒竟挡下了万祖天尊的攻击。 “嗯?” 万祖天尊眉头一扬,面露惊讶之色。 “诛仙剑阵!” 逍遥天尊惊讶地低呼了声。 是的,张小卒启动了诛仙剑阵。 并非冲动行事,而是来的路上和清渠商量好的。 清渠了解万祖天尊的霸道,道祖不在家,要是不开启诛仙剑阵,道门上下无人能挡的住万祖天尊的凶威。 之所以由张小卒来开启,是因为事后可以用“年轻人一时冲动”来收场。 若万祖天尊在诛仙剑阵开启后仍然不肯罢手,那就只能让张小卒和周剑来用奔雷扣逃命去。 清渠不敢和万祖天尊战到底,因为还有妖祖几位虎视眈眈,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出手帮万祖天尊,诛仙剑阵就奈何不得他们,所以不如让张小卒和周剑来逃走。 万祖天尊总不会在他二人逃走后,还要在道门逞凶。 “这就是诛仙剑阵吗?” 妖祖几人望着空气中慢慢弥漫起的红色血光不禁动容,自听说极乐天尊被道门的诛仙剑阵伤了神魂后,就一直好奇诛仙剑阵什么样,只是万没想到会在今天这个场合见识到此阵。 “好可怕的杀气,竟然迫得本尊的神魂都冷了三分。”妖祖惊讶道。 “能把极乐天尊重创的杀阵,果然非同凡响。”魔祖亦惊叹道。 只从诛仙剑阵的威势他们就感受到了此阵的凶煞,再联想到极乐天尊曾被此阵重伤难愈,而掌阵之人还是只有超凡境的清渠,他们心里不由得对此阵忌惮非常。 “阿弥陀佛。” 佛祖双手合十站起身来,劝架道:“大用师侄,不至于。” 张小卒听着就来气。 想劝架? 万祖天尊动手的时候你怎么不吱声? 我开启了诛仙剑阵,你竟然站起来说不至于,怎么着,我是活该被万祖天尊一指头碾死吗? 遂嗡声问道:“佛祖大人,您是认为我能凭自己的实力挡下万祖天尊的一击,不必要开诛仙剑阵?还是觉得我命如草芥,不值当开诛仙剑阵?死就死了算逑。” 佛祖被张小卒问得尴尬,看向万祖天尊说道:“万祖天尊,消消气,何必对一个小辈大动肝火?有话好好说。” 万祖天尊瞪向佛祖说道:“大和尚,这小子刚才冒犯本尊的时候你没听见吗?天尊之威不可冒犯,本尊今天要替牛鼻子老道好好教教弟子,让他学会尊敬长辈!你不要说话,否则本尊连你一起打!” 佛祖又被万祖天尊一句话呛得说不出话,沉默片刻,尴尬的表情忽然变得一脸慈祥,朝万祖天尊微微躬身,道:“阿弥陀佛,给台阶不下,那就打吧,看你能把道门灭了不成?打打打,不要停。” 万祖天尊:…… 要不,你再劝我一下。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章 装什么嫩 “小子,你当开启诛仙大阵就能吓住本尊吗?” 万祖天尊盯着张小卒问道。 “晚辈开启诛仙剑阵只是为了自保。” 张小卒答道。 “你以为开启诛仙剑阵本尊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晚辈开启诛仙剑阵只是为了自保。” “你以为——” “您果然耳背。”张小卒不爽地打断万祖天尊的话。 万祖天尊突然前倾了一下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天尊威压就像倾倒的万丈高山一样,轰的一下压向了张小卒。 张小卒双臂一震,借诛仙剑阵之威对抗万祖天尊的天尊威压。 “小子,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马上向本尊道歉,然后让开,让本尊带走周剑来,否则你会后悔冒犯本尊的,相信本尊。”万祖天尊盯着张小卒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我原以为极乐天尊已经够野蛮无礼了,没想到你这个万祖天尊竟然更胜一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我打得过你,肯定一脚把你这个狂妄自大无礼的家伙踹下山去。”张小卒同样盯着万祖天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万祖天尊的咄咄逼人让他知道今天不逃是不行了,那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把心里的不痛快全说出来,心想气死万祖天尊个王八蛋。 妖祖几人都被张小卒惊呆了,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这么勇,竟然当面骂万祖天尊不是好东西,还要把他踹下山,这真是活够了啊。 “清渠,这个比你狂。” 死亡天尊突然开口对清渠说道。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狂傲之气,晚辈可听家师讲过您几位年轻时的事迹,可比我们这些小辈狂多了。”清渠道。 “那是因为我们有狂傲的资本,但你没有,所以你不是狂傲,你是狂妄,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万祖天尊对张小卒说道。 “你说的没错,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极乐天尊付出了他的天尊王座和性命,不知道您准备付出怎样的代价?天尊不过尔尔,有什么可嚣张的,待我证道天尊,必夺你的天尊王座。” “哈哈……”万祖天尊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般,仰天大笑。 “有什么可笑的,若不是有上古诅咒护着你们,你们真当自己能稳坐万年天尊王座吗?嘴咧得跟粪瓢似的,笑个鸡毛。” 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 打起来了 “牛鼻子老道,你过分了!” 逍遥天尊气得一双凤眼都要瞪裂了。 “过分?呵,有你们在灵官殿拉屎撒尿过分吗?老夫倒是想给你们留点面子,可是你们给老夫留面子了吗?” 道祖反问道。 “我们是来做客的,动手的是万祖天尊,我们可什么都没做,你可别一耙子打死所有人。” 魔祖道。 道祖嗤笑一声,摆手道:“少在老夫面前装无辜,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以为老夫听不见吗?也不想想老夫的——咳——是干什么的。” 他突然支吾地干咳了声,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之色,用眼角余光偷瞄了站在旁边的张小卒一眼。 正要向道祖行礼的张小卒,似是反应过来什么,脑门上不禁冒起了两道黑线。 道祖支支吾吾地这句话,印证了他心里呼之欲出的那个猜测——道祖就是老乞丐,老乞丐就是道祖。 妖祖几人不约而同地往后缩了下身子,然后如临大敌般警惕地看着道祖,同时体内太初元始之力快速涌动起来,抵挡道祖的窥视。 “师尊化身老乞丐是为了训练我考验我,没错,肯定是这样的,不然谁家师父会那么损弟子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张小卒心里狠狠地安慰了自己一番,然后摇了摇头把老乞丐的身影从脑海里甩迪掉,朝道祖深躬一礼:“徒儿拜见师尊!”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碰上柳家堡要举办丹道比赛,道祖无暇分身,没时间陪他玩了,这个天将降大任估计得降个十年八年的,老乞丐的身影绝对会成为他刻苦铭心的记忆。 没见清渠听他提起老乞丐时,至今都还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样子么。 道祖轻捋长须,点头赞许道:“不错,一年多不见,修为大有长进。” “都是师尊教导有方。”张小卒回道。 只是“教导有方”四个字说出口,他的嘴角突然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因为他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初来天外天时,被老乞丐骗吃骗喝,还骗走所有灵药灵材,被老乞丐当众栽赃,遭人追杀,差点被人砍死,被老乞丐骗着吃会爆炸的弹药,以及在客栈里被道祖关在房间里揍成猪头的一幕幕凄惨往事。 “哈哈,老道,几千年不见,骨头硬朗依旧啊。” 万祖天尊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从他刚刚撞出的窟窿钻了进来。 “比不过万祖你啊,越老越威武,刚灭了柳家堡,就马不停蹄地来灭道门了,也不知道老夫这身还算硬朗的身子骨能不能挡得住你的神威?”道祖冷笑道。 “哈哈,老道,你还是这么小心眼,本尊只不过是和你的徒弟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啦。”万祖天尊干笑道。 张小卒盯着万祖天尊的表情反应,然后又扫视了一眼妖祖几人的表情反应,全都没有了之前盛气凌人和那股“吾言就是法旨”的霸道,他不由得握起了拳头,心道:“道理只在拳头上,此言果然不假。” “开个玩笑?呵呵,老道可是在百里之外就听到某人大喊着要领教一下道门的诛仙剑阵,难道老道的耳朵也背了吗?” 老道伸出右手小拇指扣了扣耳朵。 然后朝地上弹了弹。 铮! 诛仙剑阵突然剧烈涌动起来,空气里的血色煞气一下子浓郁了好几倍。 四把利剑从殿外射了进来,停在了道祖的头顶上方。 万祖天尊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身上的汗毛被诛仙四剑的杀气激得根根竖起。 妖祖几人也全都神色凝重地站了起来。 “老道,你来真的?” 万祖天尊沉声问道。 道祖右手一抬,诛仙剑铮的一声飞到他的手里,他猛地握住,目光在万祖天尊几人脸上冷冷扫过,说道:“道门今日闭门谢客,诸位请回吧。这是老道能给诸位留的最后的面子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诛仙剑在他手里铮铮颤鸣。 万祖天尊几人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阿弥陀佛。”佛祖先出声打破沉默,“贫僧改日再来拜会。” 说完便迈步朝门口走去。 一步数丈,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他非常了解道祖的驴脾气,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实在正常不过,心知若是继续呆下去,肯定要被道祖挥剑赶下山,那可真就颜面无存了。 死亡天尊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无趣。” 妖祖摆摆手,跟着离去。 “告辞。” 魔祖朝道祖拱拱手,一起离开。 “哼!” 逍遥天尊冷哼一声,跟在魔祖身后朝大殿门口走去,可是路过周剑来身边时,她突然伸手抓向周剑来。 与此同时,万祖天尊突然暴起发难,一拳轰向道祖。 他二人是悄悄商量好的。 之前万祖天尊被一拳轰出大殿,没有立刻回来,便是在和逍遥天尊暗中通气,承诺把周剑来掳走后,便和逍遥天尊共享周剑来身上的秘密。 逍遥天尊欣然答应。 故而此刻突然动手,颇有默契。 万祖天尊出手牵制住道祖,逍遥天尊趁机掳走周剑来。 可是道祖的反应一点也不慢。 只见他在逍遥天尊对周剑来出手的瞬间脚下猛地后撤一步,右手手腕倒转,诛仙剑向身后刺去,他没有转身,左手抓过戮仙剑刺向万祖天尊轰来的拳头。 噗! “啊!” 逍遥天尊惊呼一声,抓向周剑来的手猛地缩了回去,洒落一滩鲜血,手掌竟被诛仙剑刺穿了一个窟窿。 另一边戮仙剑同样刺穿了万祖天尊的拳头,吓得万祖天尊一个纵身,从身后的窟窿飞出了大殿。 “去!” 道祖左手一掷,戮仙剑朝万祖天尊追了出去,又迅速掐了个剑诀,陷仙剑和绝仙剑一起追了上去。 然后猛一个转身,持诛仙剑扑向逍遥天尊。 “打起来了!” 刚离开不远的妖祖转身望着无量山惊呼道。 佛祖等纷纷停下了脚步,回身惊望。 “啊!” “李耳,住手,你想和本仙子开战吗?” 逍遥天尊急声喝道。 她见识过诛仙剑阵的厉害,在清渠手里尚且能重创极乐天尊,眼下在道祖手里,威力必然更恐怖,这点由她右手掌上的血窟窿足以印证。 “开战就开战,当老夫怕你吗?给脸不要,那就别要了!” 道祖怒喝道。 (5章,打卡第24天。) 第一千九百五十章 女人,不可靠 道祖右手挥剑战逍遥天尊,左手掐着剑诀,操控戮仙、陷仙、绝仙三剑战万祖天尊。 诛仙剑阵煞气翻涌,道门上空血光冲天。 不同于清渠剑法的霸道,道祖的剑刚中带柔,绵绵不绝,诛仙剑刚一把逍遥天尊罩住,逍遥天尊便摆脱不开了。 让逍遥天尊惊惧的是,在诛仙剑阵里她的时空力量大受约束,战力锐减。 交手不到百招,道祖就持诛仙剑突破了逍遥天尊的防守。 “啊!” 逍遥天尊惊惧大叫,因为诛仙剑刺到了她的眉心前。 她突然想起之前极乐天尊就是被这么刺伤神魂的,然后重伤难愈,最终丢了天尊王座和性命,不禁吓得亡魂皆冒。 “滚!” 道祖突然斥骂一声,手腕一抖,诛仙剑由向前挺刺变成了横拍。 啪! 冰冷的剑身狠狠地拍在了逍遥天尊吹弹可破的白嫩脸蛋上,将其拍飞了千丈远,摔出了诛仙剑阵。 逍遥天尊整个右边脸颊立刻红肿了起来。 “吸!” 妖祖几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为逍遥天尊感到脸疼。 同时被道祖的凶残惊骇到。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 可道祖不但打了,打的还是一个女人的脸,而这个女人还是逍遥天尊,实在太凶残了。 “还好我们走得快!”魔祖庆幸道。 “牛鼻子老道已经很克制了,他们两个非要撩拨一下,怪谁呢。”妖祖幸灾乐祸道。 “要是换成本尊,刚刚那一剑可不会收手,直接送她去见极乐天尊。”死亡天尊冷冷说道。 “啊——啊——啊——” 逍遥天尊的尖叫声划破了天空,一手捂着红肿的脸颊,一手指着道祖,歇斯底里地吼叫道:“李耳,本尊要杀了你!” 道祖已经和万祖天尊战到一处,没有应声。 万祖天尊节节败退。 他既没有星圣战甲做防御,也没有开天神斧和道祖的诛仙剑抗衡,而诛仙剑轻松就能斩开他的护身防御,以致于手不敢伸,脚不敢踢,只能畏手畏脚地防守。 感受着诛仙剑阵的可怕威力,他这才明白极乐天尊为何会败在此阵之下。 正在他庆幸柳家堡没有这样可怕的杀阵时,诛仙剑突然借助绝仙剑的掩护,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前怀里。 嗤!憾凊箼 鲜血溅射,万祖天尊的胸膛被诛仙剑斩开一道半丈多长的血口,整个人仰面倒飞了出去。 道祖停下了脚步,没有乘胜追击,并在诛仙剑阵上打开一个缺口,让万祖天尊顺势摔了出去。 他提着剑侧身望向逍遥天尊,喝道:“你要杀我?来!” 逍遥天尊阴沉着脸,满眼怨毒地盯着道祖,怒道:“李耳,你也就仗着诛仙剑阵,有本事你走出阵来。” “好!” 道祖道一声“好”,便提着诛仙剑大步流星直奔逍遥天尊而去,杀气凛然。 他果真走出了诛仙剑阵,去到了逍遥天尊的面前,可是逍遥天尊却吓得退了千丈。 “杀我?” “开战?” “来啊,老夫全都接着!” 道祖的目光在逍遥天尊、万祖天尊和妖祖几人脸上扫过。 “哼!” “等本尊找回开天神斧,便即刻兵临城下,灭了你道门!” 万祖天尊怒喝道。 “既如此,那老夫不如在你找回开天神斧前先下手为强。” 道祖说着便提剑朝万祖天尊杀了过去。 “李耳!”万祖天尊气极狂吼,“你当真以为本尊怕你吗?” 咻! 道祖用手里的剑回答了万祖天尊。 “给你脸了!” 万祖天尊大喝一声,体内狂战之力奔涌,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汹涌的狂暴气息,战力猛增,扬起一拳狠狠地轰向道祖。 他以为道祖没了诛仙剑阵的力量加持,破不开他的护身防御。 结果拳头刚碰到刺来的剑尖,剑尖就刺破了他的拳劲,接着刺破他的护身防御,然后刺进了他的拳头里。 诛仙剑阵是可怕的杀阵,诛仙四剑也同样可怕。 嗤! 这一次道祖没有再留手,手腕一抖,诛仙剑剑气迸射,向上一挑,直接把万祖天尊的拳头从中间切开了,然后顺势一荡,向着万祖天尊的眉心识海斩去。 万祖天尊大惊失色,脚下暴退。 但是道祖的速度更快,身体在空中一旋,一阵风一样贴上了万祖天尊暴退的身体。 砰! 顺势一脚踢中了万祖天尊的肋侧,把万祖天尊踢得侧摔出去。 道祖的剑法无双,体术战技亦无双。 还有符咒之术。 嗡! 空气里凭空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如巨大的蜂群一般从四面八方飞向万祖天尊。 张小卒体内的红色符文好似受到了召唤,突然从他体内飞出。 “小子,看仔细了!” 道祖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耳边炸响。 张小卒心头一震,连忙集中注意力,展开入微心境,盯着每一个飞离身体的红色符文。 红色符文飞上高空后开始变化。 符文六角衍生出六个符文,接着新符文的各角再次衍生出新的符文,就像天选之力符文的增长一样。 不是像,是就是。 这些红色符文本来就是天选之力印记。 对于红色符文的衍生,张小卒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早在九州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一点,并借助道祖传承里的符文知识进行参悟解读。 他已经解读到了第十六层衍生。 可是眼前的红色符文短短一会儿就已经衍生到了第三十二层,并且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啊——” 张小卒嘴里突然发出痛苦的哀嚎。 “小师弟,你怎么了?” 清渠不解问道。 “疼!”张小卒答道。 嘴上回答着,但是他的眼睛和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天空,他只是条件性地回答一声。 “哪里疼?” “脑仁疼,疼死我了!啊——” “干!”清渠发现张小卒正在盯着天上的符文变化看,连忙喝道:“快把眼睛闭上,别去看符文变化,不然你会疯掉的!” “不行啊——” “怎么不行?” “闭上就看不见了啊——” “——疼死你!” 道祖和万祖天尊的战斗一刻不曾停止。 万祖天尊的刚猛被道祖以柔克刚的剑法和体术战技克制的厉害,再加上没有厉害的兵器抗衡,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但是道祖想在短时间内把万祖天尊压死,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阿弥陀佛。” 佛祖一直念着佛号,围着二人的战场东奔西跑,镇压二人力量对撞产生的能量风暴,不让他二人的战斗波及周边。 “仙子,你不是嚷嚷着要杀李耳吗?怎么不上?” 妖祖走到逍遥天尊身边戏谑问道。 “女人,不可靠,尤其是成了精的女人。” 魔祖冷笑了声。 第一千九百五十一章 一战二 “两个蠢货!”逍遥天尊撇了妖祖和魔祖一眼骂道,“你们就不想想为什么万祖天尊宁可和李耳动手也要抢夺周剑来吗?不想想为什么道门宁可翻脸也要保住周剑来吗?此次从祖源之地来的人全都到道门来了,难道你们想眼睁睁地看着道门独掌九州吗?” “啧啧啧……”妖祖摇了摇头,“本尊脑子笨,想不了那么复杂的问题,还是想想为什么你不和万祖天尊联手对付道祖,却站在这里怂恿我们动手吧。”憾凊箼 魔祖冷笑道:“那还用想,怕冲上去再挨一耳光呗。” 他们都是活了万年的人精,逍遥天尊说的问题他们心里自然想过,但是不想因此和道祖开战。 妖祖、魔祖、佛祖,他们三家在古南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关系,如果因为贸然和道祖开战而受伤,那么回到古南后极可能就会成为第二个极乐天尊,所以他们宁可放弃祖源之地的消息,也不愿冒险和道祖动手。 “魔祖,你想死吗?” 逍遥天尊捂着脸颊瞪向魔祖喝问道。 她红肿的脸颊还没有消下去,因为受伤的位置残留着诛仙剑阵的力量,很难一下子驱散。 魔祖一个纵身远离了逍遥天尊,说道:“你这个女人有问题,刚和极乐天尊联盟,极乐天尊就被干掉了,现在刚和万祖天尊联手,万祖天尊就要被道祖干掉了,有毒啊你。” “干!” 妖祖听了魔祖的话,夸张地大叫一声,慌忙从逍遥天尊身旁跳开,就跟逍遥天尊身上真有毒似的。 逍遥天尊被这二人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哼!” “等本尊和万祖天尊擒下了周剑来,你们休想得到一点消息。” 她目光扫视着妖祖几人说道。 “快上吧,万祖老儿已经快不撑了,急需你的支援。” 妖祖催促道。 “上啊,别光说不练。” 魔祖激将道。 逍遥天尊一直在蛊惑他们出手,可是她自己却离战场远远的,让他们心里不爽。 “我就不信李耳能一战二。” 逍遥天尊架不住妖祖和魔祖的冷嘲热讽,突然神色一狠,抬脚踢向道祖。 时空突然在她脚下扭曲。 第一千九百五十二章 恼羞成怒,必有奸情 嗡! 道门东南西北四座主峰的中间位置,空间突然扭曲,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符文漩涡。 漩涡中心仿若一个无底深渊,眼睛望不到底,神识探不进去。 “李耳,你敢?” 逍遥天尊怒斥道。 道祖没有回应她的叫嚣,转头继续和万祖天尊战斗。 吱吱! 四条粗大的锁链牢牢捆缚着逍遥天尊的四肢,并把她一点一点拽向符文漩涡的中心。 逍遥天尊拼命挣扎,可是捆缚她身体的一道道符咒锁链,压制了她的大部分力量,让她使不出力量。 观战的妖祖等无不悚然。 “本尊就说这个女人有毒吧,刚才要是我们没经得住她的蛊惑对牛鼻子老道出手,那么现在被镇压的就是我们了。”魔祖庆幸道。 “牛鼻子老道阴险的很,谁敢找他麻烦,准要倒大霉。”妖祖道。 “阿弥陀佛。”佛祖叹了口气,道:“贫僧好言相劝,有话好好说,以和为贵,可你们偏要打,现在打出事情了吧,何苦来哉?” 吱吱吱! 四条锁链不断收缩,已经把逍遥天尊拽到了符文漩涡口上,再往下落一丈,逍遥天尊就要被漩涡吞没。 “啊——!” 近距离感受到符文漩涡里散发出的恐怖气息,逍遥天尊吓得惊恐大叫,突然看向妖祖喊道:“奚庄,救我!我原谅你了!” “哎,麻烦。” 妖祖闻言皱眉,望向道祖喊道:“道祖,给我个面子,放逍遥仙子一马呗。” 道祖应道:“你来帮老夫干掉万祖老儿,老夫就放她一马。” “奚庄,来不及了!” 逍遥天尊急声催促道,她距漩涡口只剩下半丈之距。 “麻烦麻烦!” 妖祖嘴上叫着“麻烦”,但人已经窜了出去。 暗元素领域瞬间把道门上空全部吞没。 暗元素领域里,各种元素领域封锁四方力量,妖祖目射精光,伸手对着空气一抓,一把元素之剑在他手中凝聚,接着刷刷四剑斩向捆绑逍遥天尊的四道锁链。 四道锁链应声而断。 妖祖立刻抓着逍遥天尊的肩膀,将其带离道门上空,同时散去了各种元素领域,嘴上喊道:“老道,谢了!” 他知道是道祖没有出手阻拦,否则肯定没有这么容易救出逍遥天尊。 刷! 捆缚在逍遥天尊身上的红色符文突然散开,一部分没入了虚空,一部分朝张小卒飞去,没入他的身体。 张小卒闭合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符文归体,又让他心里生出一些明悟。 “宁惹和尚,别惹老道,今后可要记住了。” 妖祖放开逍遥天尊,并郑重告诫道。 佛祖闻言不爽地瞪了妖祖一眼。 逍遥天尊不置可否地哼了声,望着正在收缩消失的符文漩涡,神色惊慌未定。 嗖! 一道黑影突然飞到了道门上空,接着竟一头扎进了正在收缩消失的符文漩涡里。 妖祖几人望着被符文漩涡吞没的身影,无不愕然。 就连道祖都愣了一下。 “死亡天尊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妖祖惊愕道。 魔祖瞄了妖祖和逍遥天尊一眼,捏着下巴猜测道:“这家伙不会是偷偷爱慕逍遥仙子,然后看见你和逍遥仙子有一腿,于是心生愤恨,一时想不开,便自杀了吧?” “闭嘴!” 逍遥天尊瞪向魔祖呵斥道。 “奚庄,救我,我原谅你了。”魔祖尖着嗓子学逍遥天尊刚刚向妖祖求救的喊叫,然后拉长嗓音意味深长地问道:“奚庄把你怎么了?” 逍遥天尊突然朝魔祖一脚踢了过去。 魔祖早有提防,闪身躲开,戏笑道:“恼羞成怒,必有奸情!” 啪! 当! 道祖和万祖天尊的战场上,突然响起两道猛烈地碰撞声。 是佛祖突然加入战场,横在了道祖和万祖天尊的中间,双掌向左右拍出,一掌挡下了万祖天尊轰向道祖的拳头,一掌挡下了道祖斩向万祖天尊的诛仙剑。 只见他浑身金光灿灿,像是镀了一层金沙。 万祖天尊的拳头像是轰在了山上,道祖的剑像是斩在了铁板上,皆未能破开佛祖的防御,反而震得自身气血翻涌。 “大和尚的如来金刚体还是那么坚挺,竟然力抗道祖和万祖天尊的合击都没事,打不死的和尚,又臭又硬。”魔祖望着宝相庄严的佛祖嘀咕骂道。 他在古南和佛祖干过几百场了,每次都拿佛祖的如来金刚体没辙,所以一见到佛祖使出这一招,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的糟糕起来。 有同样反应的还有妖祖。 “阿弥陀佛,两位还没打够吗?”佛祖冲道祖和万祖天尊喝问道。 “哼!” 万祖天尊冷哼一声向后跃开了。 “和尚,你可真能多管闲事。” 道祖不满道。 佛祖哼道:“贫僧要是不多管闲事,你道门方圆百里早已生灵涂炭,化作一片废墟了。” 是的,如果不是他四处灭火,挡下了道祖和万祖天尊战斗生成的力量冲击,方圆百里的生灵确实要遭殃。 “老道就看在和尚你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道祖向后跃开。 万祖天尊冷笑道:“李耳,往后我们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呢,希望你能日日安生。” 道祖沉声道:“老道最不怕别人威胁,你巨人一族想接管柳家堡的地盘在中岳扎根,问过本尊了吗?” “你什么意思?”万祖天尊目光一沉,“是想阻挡我巨人一族来中岳吗?还是想趁机霸占柳家堡的地盘?” “道门就这么大,灭就灭了,老夫可不像极乐天尊,舍不下全家老小,你要是敢让老夫不得安生,老夫立刻解散了道门,然后堵在你巨人一族大门外杀,你信不信?” “你——” “你什么你?别在老子面前放狠话,屁用不管!把老子惹毛了,老子杀得你巨人一族像乌龟王八蛋一样,不敢出家门半步。不信就试试,老子现在就向巨人一族宣战,你敢接吗?” 万祖天尊看了眼破败凋零的道门,然后陷入沉默。 除非他能像攻打柳家堡那样,突然袭击包围道门,困住道祖让他无处可逃,并且将其击杀或是封印镇压,否则道祖发起疯来,真能一个人杀得他巨人一族不敢出家门。 当然,他也可以发疯,堵着道门的山门杀。 可是道门上下总共不知道有没有一千人,就算一个不漏全杀了又能怎样,吃亏的还是他巨人一族。 此刻他深刻体会到了一句话的含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今天这口恶气本尊先咽下了,等本尊找回开天神斧再和你计较。” 万祖天尊微眯双眼,心里暗暗发狠道。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 纸老虎 “难怪老道不发展道门,果然奸诈。本尊回去就把万妖山解散了,也给你们来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今后你们哪个敢惹老子。” 妖祖目光挑衅地看向佛祖和魔祖。 但他也只是嘴上逞逞凶,肯定不会真的解散万妖山。 倒不是说他贪图权势,而是万妖山和道门的性质不同。 道门解散了最多是断了传承,但只要道祖还活着,传承随时都能重新开始。 可是万妖山如果解散了,非但会断了妖族的传承,还会让妖族失去生存之地,到时候必然会遭到其他种族的大肆打压和猎杀,光一个佛门就可能杀得天下无妖。 所以万妖山是万万不能解散的。 像魔祖、死亡天尊、万祖天尊,以及死去的极乐天尊,也都不可能解散自己的势力,原因是一样的。 “大和尚,你可得小心了,李耳这是憋着坏呢,佛道之战道门战死三万弟子,像他这种小肚鸡肠,爱记仇的人,可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万祖天尊看向佛祖提醒道。 “阿弥陀佛。”佛祖双手合十哀叹一声,道:“佛道之战罪在贫僧,若道祖想给战死的弟子报仇,只管拿贫僧问罪,贫僧绝无怨言。” 众人闻言皆不由一惊,没想到佛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当年那一战认罪。 但心里略一琢磨,便知道为何了,觉得佛祖也是深深忌惮道祖这个光脚的,生怕他发疯去堵佛门的门,于是使了一招以退为进。 然而却听佛祖顿了顿,接着说道:“贫僧觉得道祖不广招门徒,壮大道门,绝不是诸位想的那样。” “那你说说,他为何不广招门徒?”妖祖好奇问道。 可佛祖却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你大爷的,说话说一半,简直是五行缺德。”妖祖没好气地骂道。 “李耳,今日这几剑本尊记下了,若有机会,必加倍奉还。告辞!”万祖天尊朝道祖拱拱手,然后向着西北方向离去。 逍遥天尊追了上去。 “你的婆娘跟人跑了,你还不快去追!”魔祖向妖祖揶揄道。 “白痴!”妖祖斜了他一眼。 “说说,你究竟对逍遥天尊做什么了?她为什么说要原谅你?难道说你把她给——” “闭嘴吧你!”妖祖没好气地打断魔祖不着调的臆想,说道:“本尊可不喜欢浑身都是心眼的女人。” 咚!咚!咚! 道门四座主峰中间的山谷里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紧接着响起死亡天尊的呼喊声:“老道,放我出去!” 妖祖几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他为什么跳下去?”道祖不解问道。 “这个问题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吧,你道门下面镇压着什么,能让死亡天尊不惜冒生命危险也要下去?”妖祖反问道。 “下面啥也没有啊。”道祖道,“老夫布此封印大阵,本来是准备镇压个大妖——” “嗯?”妖祖眉毛一挑,不悦地瞪向道祖。 “不是,是准备镇压个魔物——” “嗯?”魔祖猛地皱眉。 “也不是,是准备镇压个鬼物什么的,真的,相信老夫,老夫从来不说谎。”道祖一脸真诚地说道。 “嘁!” 就连佛祖都鄙夷地撇了撇嘴。 “不信拉倒。”道祖悻悻地哼了声,继续说道:“结果一直都没派上用场,好不容易要镇压个天尊试试效果,还被你们给救走了,所以下面一直都是空的,谁知道他下去干什么。” 妖祖坏笑道:“可能是给你试验大阵效果的,别放他,困他一千年再说。巧了嗨,他不正好就是你要镇压的鬼物么。” 魔祖眼珠子一转,道:“不如让他摘下面具再放他。” “这个主意好。”妖祖闻言立刻改变了主意。 “阿弥陀佛,会不会不太好?”佛祖面露笑容道,实则在说:“这个主意非常好。” “我看行。”道祖也一下来了兴致,于是朝下方的封印大阵喊道:“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摘掉面具,老夫立刻放你出来,否则你就在里面呆个一千年吧。” “好。”死亡天尊应声道。 道祖四人听到他的回答一下子全都怔住了,因为太出乎意料了,在他们看来死亡天尊就算选择被镇压千年,也绝不会选择摘下面具。 就在他们怔神的瞬间,一道黑气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好!” 四人心头大惊。 砰砰砰砰! 还没来得及反应,四人就全都挨了重重一脚,身体翻滚着倒飞了出去。 “白痴!” 死亡天尊出现在了四人刚刚站立的位置。 “老道,你的什么破封印,他怎么出来了?”妖祖一边拍打着胸前的脚印,一边不满地冲道祖叫道。 “你是怎么出来的?”道祖瞪着眼珠子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对自己布置的封印大阵信心十足,觉得封印天尊境绝对不是问题,可是死亡天尊进到里面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就破阵出来了,关键是他还没看出来死亡天尊是如何破阵的,这让他非常难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死亡天尊回道。 “那你为什么要进去?”道祖又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听着死亡天尊空洞中透着戏谑的语调,道祖气得想吐血。 “我知道。”魔祖突然出声道,“老道,死亡天尊这一进一出是在告诉你,你布置的这个封印大阵屁都不是,纯粹是唬人的纸老虎,中看不中用。” 道祖张了张嘴,可是却无言反驳。 “可恶!” 已经离开,却又没有真正离开的逍遥天尊,看见死亡天尊轻易就从道祖的封印大阵里逃了出来,再想到自己先前被这个纸老虎封印大阵吓得面无人色的惨状,气得直跺脚。 “仙子不必气恼,这口恶气我们早晚会找回来的,等本尊找回开天神斧,只需一斧就能劈开诛仙剑阵,到时候你我联手,叫李耳死无葬身之地。” 万祖天尊在一旁说道。 逍遥天尊闻声看向万祖天尊,问道:“你就这么笃定能找回开天神斧?莫不是被本仙子猜中了,那个周剑来真的跟那九座仙府有关?他能找到那九座仙府吗?” 万祖天尊犹豫片刻,然后缓缓点头。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可是得到万祖天尊确切的回答,逍遥天尊仍是吃了一惊,问道:“你如何知道周剑来能找到那九座仙府?” “因为他曾进去过仙府,并在仙府里刻了几个字。”万祖天尊答道。憾綪箼 “什么字?”逍遥天尊好奇问道。 “周剑来到此一游。” “——”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第十位天尊 “那七个字是用九州的文字刻的。” 万祖天尊又向逍遥天尊透露了一个信息。 “什么?!” 逍遥天尊闻言震惊。 “仙子莫要太激动,小心被李耳那双贼耳朵听见我们还没有离开。”万祖天尊提醒道。 他们现在是利用逍遥仙子的时空之力藏匿在道门西边数千丈之外的虚空里,以逍遥天尊在时空之力上的造诣和手段,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踪迹,道祖绝难发现。 但这个距离可以让他们时刻监视着道门的动静,只要周剑来一离开道门,他们立刻就能知道,然后出手将其擒获。 “就是说那九座仙府在九州,而周剑来进去过,所以他一定有办法找到仙府,并带我们进去。”逍遥天尊分析道。 “没错。” “那可真是太——”逍遥天尊刚要说“太好了”,可是话说一半突然止住,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如果仙府在九州,我们怎么去?”逍遥天尊问道,“你是觉得周剑来非但知道仙府所在,还知道怎么回九州吗?” 万祖天尊摇头道:“本尊认为周剑来、张大用等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如果他们知道怎么回去,道门早就行动起来了。” “那也不一定。”逍遥天尊不赞同道,“别忘了,当年道佛两宗正是因为李耳突然反对打通九州通道才引发的大战,所以即便李耳知道回九州的路,也不会行动起来,就算行动,那也是去把这条回去的路给堵上。他此次去北琼消失了那么久,就十分值得怀疑。” “他们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万祖天尊不在意道。ganqing五 “什么意思?如果不知道怎么回九州,那知道仙府在九州又有何用?”逍遥天尊皱眉道。 万祖天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盯着逍遥天尊的眼睛说道:“因为本尊有法子去九州。” “什么?!”逍遥天尊大惊。 “本尊有法子去九州。”万祖天尊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逍遥天尊陷入震惊当中,沉默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问道:“也就是说,修复好上古传送大阵的不是柳家堡,而是你巨人一族?” 万祖天尊摇头道:“柳家堡的上古传送大阵有没有修复好本尊不知道,但是我巨人一族的那个上古传送大阵确实快修好了,只差一点。仙子若是与本尊合作,本尊到时候自然会把修复上古传送大阵方法倾囊相授。” 逍遥天尊美目闪烁,忽然想起来一件往事,问道:“五百年前,虞家那几位负责修复传送大阵的阵法师突然莫名消失,是被你请去北琼了吗?” 当年虞家传送大阵崩坏的消息传开后,她曾第一时间去往虞家,想要挖走虞家的阵法师,可是晚了一步,十几个阵法师于一夜间莫名消失,虞家人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正是本尊,虞家那座传送大阵损毁得实在可惜,当时差点就修复成功了,若不是本尊重金培养的那位阵法师在那场事故中意外身亡,以致于很多重要信息被他带去了阴曹地府,若不然本尊早就把传送大阵修好了。” “所以虞家一直是你在背后支持着。” “本尊可不敢拿自家的大阵做试验,自然得找一个大阵做实验,虞家的那座你和极乐老儿、李耳都不争不抢,那不正好给本尊试验用嘛。” “你竟敢在背后操控虞家,就不怕虞乙己还没死,等他回来后找你报复?”逍遥天尊问道。 蜀南虞家之所以能占据一座上古传送大阵,是因为他们有一位非常厉害的老祖。 这老祖名叫虞乙己。 曾有天外天第十位天尊的称号。 这称号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他自己打出来的。 他把天外天的九位天尊挨个挑战了一遍,虽然这九场战斗的胜负都没有对外公布,但是世人由他挑战完九位天尊还能好好活着,推断他的战力定然非凡,否则早就被天尊一巴掌拍死了。 于是世人就尊其为第十位天尊。 九位天尊皆无人反对。 别说是第十位天尊,便是称其为第一天尊,也不会有人反对,因为他们全都败给了虞乙己。 只是此人于八千多年前突然失踪,自那之后杳无音信,无人知其去向。 虞乙己不知所踪后,虞家逐渐没落,但是虞家的上古传送大阵却无人敢打主意,怕虞乙己回来后报复。 “虞乙己确实没死。” 万祖天尊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 “本尊机缘巧合发现了他当年留下的踪迹,然后顺着踪迹找到了他,发现他被镇压在了一处遗迹里,或许用不了多久本尊就能救他出来了。本尊记得道门和虞家有血海深仇吧,不知道虞乙己回来后,会不会为族人报此血海深仇呢?” 万祖天尊的脸上浮起了阴狠的笑意。 逍遥天尊看着万祖天尊脸上的笑容,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万祖天尊藏得极深,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且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万祖天尊突然目光一寒,沉声道:“到时候本尊和你,再加上虞乙己,灭李耳实在轻松不过。仙子,你是聪明人,可别像极乐天尊一样,聪明反被聪明误。” 逍遥天尊哼了声道:“本仙子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用不着你提醒。” 但她心里却在想,如果虞乙己回来,李耳被干掉,谁敢保证万祖天尊不会和虞乙己联手,把她也给干掉,然后两家瓜分中岳。 万祖天尊似是知道逍遥天尊心中所想,开口道:“仙子放心,虞乙己回来后不会留在中岳,他会带着族人去古南,这是本尊救他的条件,到时候本尊与仙子以两冬江为界,东西而治,如何?” 两冬江是一条由北向南纵跨中岳的大江。 大江整体偏西,江之东土地肥沃,环境宜人,江之西土地荒凉,少雨水,多黄沙。 “甚好。” 逍遥天尊心里不愿意,可嘴上却“满意”地答应了下来。 …… “周小子,你可知道万祖天尊为何找你?” “小子让他当面说,他不说,神神秘秘的,谁知道呢。可能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帅吧。”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九座宫殿?” “这是仙人府邸吗?小子从未见过。” 妖祖重新回到无量山上,在周剑来面前把九座仙府宫殿勾勒了出来,周剑来皆回答不知。 道祖见妖祖四人还想赖着不走,当即不留情面出声地赶人。 四人只能悻悻离开。 “等这小子醒来后把这个给他,告诉他,本尊一半,他一半,要是敢贪墨,本尊让他好看。本尊在无量城里等他。” 死亡天尊临走前把一块拳头大的淡蓝色玉块交给清渠,让其转交给张小卒。 清渠送走四位天尊回到山上,见道祖正站在张小卒身边出神,便走上前去小声问道:“师尊,你去北琼见到扶风师弟了吗?” (5章,打卡第25天。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开学了呀,祝各位学子开学老师不查作业。)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章 撬开中岳的大门 “老夫没有去无顶山。” “啊?您不是去北琼找扶风师弟的吗?”清渠微感诧异地问道。 他对妖祖等人解释说道祖是去北琼救扶风了,而他心里也确实是这么猜测的。 “不是。”道祖摇头道,“老夫去北琼和多宝老儿干了一架,被那厮算计了,将老夫镇压在海底好几个月。” 清渠闻言更是诧异:“您去北琼找多宝天尊干架了?为的什么啊?” 道祖嘴唇微动,声音直接在清渠脑海里响起:“琳琅阁已经快把上古传送大阵修复了,用不了多久多宝老儿就会派人去九州了,也可能已经派人去了,老夫着急赶回来是想让大用快些回去,看有没有办法破坏掉那边的传送大阵。” 清渠惊道:“去九州的路终是要被打通了吗?万一多宝天尊已经传送过去了,那小师弟回去后岂不相当危险?” 道祖叹了口气道:“如果多宝天尊已经传送过去,那也只能认了。” 他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心道:“有些事……或许注定会发生,老夫已经尽力了,愿九州安好。” 清渠道:“师尊,还有一事,柳向荣可能去九州了。” “什么?!”道祖闻言大惊,“他怎么去的?” 清渠当即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道祖闻言摇头苦笑,道:“看来九州和天外天再次相遇的齿轮已经开始滚滚前进,谁也无法阻止。” 清渠安慰道:“您也不必太过忧心,实在阻止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吧,我们无力保九州,但是保一方的能力还是有的,您不是说青州是九州之根基吗,到时候弟子随您全力保青州安定便是。” 道祖沉默不语,许久,突然开口问道:“若哪一天为师要带你去赴死,你愿意吗?” 清渠咧嘴一笑,道:“有酒就去。” 道祖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准备好证道了吗?” 清渠闷闷地叹了口气,道:“您一去没消息,家里大小事务全都扔给弟子了,弟子哪有时间悟道啊。” “怪我。”道祖难得的感到不好意思,顿了顿,又问道:“真不打算夺舍本源之体吗?夺舍了,即便失败了也有退路,若不然便是生死一条道,有进无退。你若想夺舍,为师可以给你找一具资质超凡的肉身。” “不需要,徒儿的剑道本就只有一条道,成王之道。不成王,便成仁。”清渠霸气答道。 道祖目光一凝,道:“那就成王,为师为你加冕!” 清渠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点头道:“好!” 能让师父为自己加冕,那将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啊。 “话说你的眼睛是被谁伤的?”道祖沉声问道,“极乐天尊吗?” “不是。”清渠摇摇头,问道:“您炼制过火麒麟丹吗?” “有幸炼过一炉。”道祖答道。 “啊,弟子怎么不知道?”清渠惊讶问道,“是在弟子认识您之前吗?” 道祖摇头道:“不是,就在几百年前,不然你以为扶风能那么快踏入超凡境吗?” “原来如此。”清渠恍然大悟。 “不要告诉他,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用过火麒麟丹,还以为自己天资卓著,轻轻松松就踏入了超凡境,让他一直骄傲下去吧。”道祖笑道。 清渠会心一笑,继而好奇问道:“据说服用火麒麟丹后修为会丧失一段时间,您是怎么骗过他的?” “那位姑娘出事后,他不是像烂泥一样颓丧了一段时间嘛。” “哦,明白了。” “火麒麟丹怎么了?” “去年小师弟和闫大宗师合力炼了一炉。” “成功了吗?” “成了,并且一炉成丹三颗。” 道祖闻言先是露出怀疑之色,但马上就变成了惊叹之色,道:“老夫就知道,这小子的太初元始之力能在丹术上发掘出惊人的功用,但是一炉炼出三颗火麒麟丹,还是太过超出认知,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清渠的神识望向后山笑道:“要不闫大宗师怎会赖在我们道门不走呢。” “接着往下讲。” “炼制火麒麟丹时天上会出现一个金门。” “那是大道之门,它会降下法则奥义,赋予火麒麟丹让服用者暂时突破桎梏,踏入更高境界的力量。” 清渠点点头,道祖说的和他推断的一样,接着说道:“弟子在大道之门关闭时窥见了天尊奥义。” “所以你的眼睛遭到了力量反噬,瞎了?” “没错。” “真有你的。”道祖惊叹道。 他炼制火麒麟丹时也曾偷窥过大道之门,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顿了顿,再次歉意说道:“是为师耽误你悟道了。” 清渠窥见了天尊奥义,必然需要闭关悟道,若能明悟,一朝证道不无可能,或许能夺下柳家堡的天尊王座也说不定,但是却因门中事务缠身而不能闭关,他觉得是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失职。 清渠摇头笑道:“弟子得死亡天尊指教,以战悟道,受益匪浅。” “当老夫欠他一个人情。” “他还顺手指点了小师弟一下,不知是您的体术战技厉害,还是他的厉害?”清渠好奇问道。 观看过死亡天尊对张小卒的“教导”,他才知道原来死亡天尊的体术战技那么强。 “老夫学得太杂,体术战技应该不如他。” 清渠闻言颇为惊讶,不过想到道祖既悟剑道,又悟体术,还参悟符文咒术,丹道也深有涉猎,确实太耗心神精力,没有专修一道精炼。 但是想到今日道祖以一敌二,大战逍遥天尊和万祖天尊,所施展的剑术和体术战技,倒也感觉不出哪里不精。 不由好奇问道:“师父,若是万祖天尊有趁手的兵器,您的剑术和体术战技能压制他吗?” 道祖捋须笑道:“打架为师谁都不怕,你当为师为什么敢指着他们几个的鼻子骂,无非是心里有底气,今天就算是他们几个一起动手,为师也有一战之力,但是想要干掉他们当中某一个,也比较困难。可惜了,诛仙大阵不全,为师担心毁了阵基,不敢硬来,否则今天定要把万祖天尊留下。” 清渠道:“万祖天尊确实有些过分了,不过您有机会镇压逍遥天尊的,若不是妖祖出手,您真会镇压她吗?” “不,老夫只是吓吓她而已。”道祖摇头笑道,“万祖老儿野心极大,想要一统天外天,柳家堡被他灭了,如果老夫再把逍遥天尊镇压,岂不趁了他的意,整个中岳都是他的了。但是如果有机会镇压万祖老儿,老夫肯定不会手软。” “他那把开天神斧端的厉害,若是真的找回来,您再遇上他时一定得多加小心。” “怎么个厉害法?” “那把神斧出现,方圆百里的兵器为之战栗,极乐天尊临死前把破甲之力突破到了混元境,可还是被万祖天尊一斧头劈开了,那把神斧实有开天辟地之威。” “那确实得小心些。哎,谁能想到老夫去北琼一趟,回来后极乐老儿就翘辫子了,没了极乐老儿这块挡路石,万祖老儿便撬开了中岳的大门,横冲直撞,无有约束了。” “哦,难怪您今日表现的如此强势,原来是为了震慑一下万祖天尊,让他有所顾忌么?” “没错。” 第一千九百五十六章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弟子多苦,拜见师尊。” 无量城的一条街道上,一位衣衫褴褛,眼睛青肿的老和尚,朝迎面走来的佛祖跪地参拜。 这个多苦和尚正是佛祖座下大弟子多苦尊者。 那日清渠独闯万佛山大雷音寺,一个人单挑了佛祖座下的所有佛子,佛祖震怒,觉得多苦等佛子整日把心思放在和妖、魔二族的争斗上,懈怠了修炼,于是罚多苦尊者下山苦行十年,以作反省。 多苦尊者下了山便向北渡海来到了中岳。 可是由于他那一张驴见了都会直摇头的苦瓜脸,非常讨人不喜,让人觉得他晦气,以致于时常讨不到饭,碰上脾气不好的主,甚至可能饭讨不到,反而讨一顿打。 再加上他的嘴实诚,不会讨巧,就更难讨到一口吃食了。 去年在靖南山脉那一带便是,本来一位豪绅家喜得千金,站在门前说两句吉利话就能讨个饱饭,可他偏偏说人家的千金是夭折之命,差点没被人当街打死。 苦行期间除非遇到生命危险,否则不能动用修为,所以面对凡人的棍棒相加,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也不能动用修为,只能抱头躺在地上任揍。 半个月前他来到了无量城,还去无量山下讨了碗水和吃食,只是无量山封禁了山门,说是山上来了贵客,怕惊扰贵客,故而不准游人上山,而他想上山给道门祖师烧一炷香,于是就一直徘徊在无量城里没走。 今日站在城中,远远望见道祖等人大战,他才恍然知道无量山上的贵客是谁。 “没想到你竟然历练到中岳来了。”ganqing五 佛祖望着多苦惊讶道。 他本来是准备离开的,但是路过无量城上空时,神识在无量城里扫过,发现了衣衫褴褛的多苦,故而下来与其一见。 “弟子已经来中岳好些时间了。” 多苦尊者回道。 “起来吧。” 佛祖上前一步将多苦尊者搀扶起来,然后看着他青肿的眼睛皱眉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被一位脾气暴躁的施主打了。”多苦答道。 “他为何打你?” “那位施主在赌坊里输了钱,出门迎面撞见了弟子,便说是弟子害得他输了钱,然后就不由分说打了弟子一顿。” “……” 佛祖张口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多苦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想,说道:“苦行可能天生不适合你,要不还是回去抄经文吧。” “多谢师尊关爱,不过弟子觉得自己还撑得住。” “你确定?” “不能以貌取人。” “——” 佛祖一下子哑口无言。 “他娘的,怎么又是你?” 一个从旁边路过的络腮胡男子突然停下脚步冲多苦和尚破口大骂。 多苦和尚看到此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噔噔噔! 络腮胡男子大步抢到多苦和尚面前,咬着牙帮子抬手就是一拳。 砰! 正中多苦和尚的鼻子,两个鼻孔当时就喷出了鲜血。 “哎哟!” 多苦和尚惨叫一声,抱着鼻子蹲了下去。 砰! 络腮胡男子又一脚踹在多苦和尚身上,将其踹倒在地,然后边踢边骂道:“老子刚从家里拿了钱准备去耍两把,就撞见你这个扫把星,真他娘的晦气。老子说了,你这张脸老子见一次打一次,下次再让老子见到,还揍你丫的。呸!” 他照着多苦和尚连踢十多脚,有点累,这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停下来。 然后看向佛祖,立刻堆起满面笑容,恭敬地躬了一礼,说道:“大师,您一看就是得道高僧,是不是正在训斥这个假和尚?在下已经帮您教训过了,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了,以免坏了心情。不用谢我,告辞!” 那人双手合十朝佛祖作了一揖,然后昂着脑袋大步离去,边走边嘀咕道:“还好遇到一位真正的高僧,破了那个衰和尚的晦气,今天一定能大杀四方。嘿嘿……” 佛祖:…… 是谁说不要以貌取人? 多苦:…… 可以骂人吗? “你还好吧?” 佛祖上前扶起多苦和尚问道。 “还…还行。” 多苦捂着流血的鼻子回道。 “确定不要回去抄佛经?” 佛祖又问道。 “——” 多苦犹豫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突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深深的恶意。 但最终他还是摇头拒绝了。 佛祖不由得佩服多苦的勇气,说道:“你这次苦行修炼必能有大收获。” 多苦点头道:“弟子已经有一些感悟。” 佛祖:“不能以貌取人?” 多苦:…… 能不能好好说话? “讲来听听?”佛祖不再打趣多苦,正了正表情问道。 “弟子半个月前来到无量城,曾去无量山下化了一碗白饭和一碗水,小道爷对弟子很是礼貌,未曾用异样的眼光看弟子。弟子走在这无量城里,无量城里的百姓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弟子。”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可妄语。”佛祖双手合十道。 “——” 多苦压下心里想揍人的冲动,接着说道:“如果是一位道爷去到我们万佛山下讨水讨饭,或是行走在山下的天宝城里,应该会被横眉冷对,甚至是刀剑相向吧。” 佛祖闻言叹了口气,点头道:“确是如此。” 多苦道:“佛教弟子放下仇恨,心存善良和美好,渡己渡人,弟子似乎一直也是这么做的,可是仇恨的种子却始终在滋长,已然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然而弟子却始终没有望见。弟子天天手捧经文,可是却没有道门一位摆摊卖大力丸的道爷看得通透。” “他看到了什么?”佛祖问道。 “他说吃饱即是福,弟子深以为然。”多苦答道。 “……”佛祖心说你可能是被饿坏了。 “阿弥陀佛。”佛祖双手合十道:“之前在山上,他们说道祖不广招门徒,是因为想光着脚走路,无所顾忌,从而让人忌惮,不敢招惹他,为师觉得不然,道祖不收门徒,也能是在阻止仇恨的滋长和蔓延,为师不及他。” 多苦点头道:“弟子想说的也是如此,道门弟子早已忘记了佛道大战,而我佛门弟子竟还心心念念要复仇,将仇恨传承了几千年,想想不禁让人觉得可笑。”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此次苦行于你确有大收获,你且继续吧,为师去见一位后生。”佛祖迈步离去。 第一千九百五十七章 大仇已报,带你回家 咻——! 轰! 双龙书院的护宗大阵在牛大娃的射日神弓下化为碎片。 牛大娃周身魔气缭绕,化作一头复仇的恶魔,站在双龙书院上空不停地张弓搭箭,一个又一个双龙书院的核心弟子死在他的箭下。 “啊——” “住手!快住手!” “求求你,住手吧。他们都是无辜的,罪在老夫,你折磨老夫便是,求放过他们。” “牛广茂,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 牛大娃把吞进腹中的黑球吐了出来,让封印在黑球里的王夫子的神魂观看这场屠戮。 王夫子看得怒火焚心,悲伤欲绝,他哀求牛大娃放双龙书院的弟子一条生路,可他越是哀求,牛大娃脸上的笑容就越盛,箭就射得越快。 显然,牛大娃在享受他的哀求,享受这场杀戮。 陷入绝望的王夫子开始咒骂,狠狠地咒骂,可是再狠的咒骂也没能阻止牛大娃的箭。 “小子,差不多了。” 雷止戈见牛大娃射杀完双龙书院的圣境,又把弓箭瞄准了星辰境,似乎不把双龙书院杀得鸡犬不剩不罢手,感觉牛大娃已经不是在复仇,只是在单纯地杀戮,于是出声劝阻。 牛大娃突然转头冷冷地看了雷止戈一眼。 雷止戈骤然心悸,只觉被牛大娃一双已经被魔气完全侵蚀的黑眼珠子看了一眼,好似寒气侵体,周身的血液一瞬间凝结,甚至连灵魂都被这股寒气穿透了,感觉要被牛大娃杀死了。 牛大娃只是看了雷止戈一眼,没说什么,回过头继续射杀双龙书院的弟子。 确切点说他手上的动作一直也没停下过。 他早已入妖入魔,当怒火或仇恨占据心田时,那他就会完全冷血无情,可不会像张小卒那样,即便愤怒到极点,也还会受老村长的教导影响,心存一丝善念。 “遭了,这小子完全入魔了。”雷止戈心里暗叫糟糕,“或许只有卒小子能唤醒他,可是卒小子不在。” “牛公子,罢了吧。”苏锦也出声劝道。 牛大娃眉头猛地皱起,不悦地看向苏锦,但目光落在苏锦身上后,神情微怔,随之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 张小卒对苏锦的恭敬有影响到他。 “二当家…” 叶明月唤了声。 听到叶明月的声音,牛大娃紧皱的眉头又舒展了一些,眼睛里的黑气消退,露出了一点眼白。 “哼!” 牛大娃突然冷哼了声,把射日神弓丢进虚空空间,然后落在了双龙书院里。 他根据摄取到的王夫子的记忆,径直走向东边的一座大殿。 大殿里光线通透,非常宽敞。 一具具妖兽的骨架被整齐地摆放着。 这间大殿是王夫子的收藏馆,里面陈列着他食用过的所有妖兽的骸骨。 牛大娃在大殿深处找到了天龟圣兽的骸骨,伸手将其托起,撞破大殿顶棚飞了出来,落在双龙书院正殿前的广场上,然后把天龟圣兽的骸骨放在地上。 接着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一口大锅,在天龟圣兽骸骨前面架了起来,然后用从王夫子虚空空间里搜刮的书籍和诗画生了火。 锅里倒了油。 油热,又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一滩碎肉,扔进锅里炸起。 “啊——啊——” 黑色珠子里,王夫子的神魂望着油锅里滋滋冒烟的碎肉凄厉嘶吼,因为那是他摔烂的肉身。憾凊箼 “感觉如何?油炸王夫子,是不是非常过瘾?别着急,还有更过瘾的。” 牛大娃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 “魔鬼,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早晚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永不超生!” 王夫子怨毒地咒骂道。 牛大娃完全无视他的咒骂,问道:“你的肉熟了,我给你两个选择,喂给双龙书院的弟子吃,或是喂给周边的野狗吃,你若不选,那我就当你默选了前者。给你三息的考虑时间。” “啊——啊——” 王夫子心里只剩下恐惧,牛大娃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地狱里最可怕的魔鬼。 他后悔得罪了这只魔鬼。 但是牛大娃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恐惧和后悔而停下。 “三——二——一——” “喂——喂狗!” 王夫子精神崩溃地嘶吼道。 想他堂堂阳圣境,双龙书院的夫子,虽不说叱咤风云,但也风光无限,哪想到有一日竟会沦落到被油炸和野狗撕食的凄惨下场,他一溃再溃的精神被牛大娃的凶残彻底摧垮了。 “哈哈——” 牛大娃畅快大笑,一脚踢翻了大锅,热油和碎肉洒落一地。 随着他这声笑,双龙书院周围的野狗好似突然间听到了召唤一下,全都狂吠着向书院奔来。 牛大娃转身轻抚天龟圣兽的壳子,低声说道:“大仇已报,我带你回家。” 说完,收起天龟圣兽的骸骨,望向雷止戈等人说道:“先去妙华宗讨要腾蛇的尸骨,然后回道门。” 众人点点头。 龙思卿等人被留了下来,收拾残局。 …… “阿弥陀佛!” 牛大娃正施展千里一瞬带着众人往妙华宗方向赶,前方的虚空里突然走出来一位宝相庄严的和尚。 也不见和尚做什么,只是双手合十,朝牛大娃几人微微颔首,道了声佛号,可牛大娃的千里一瞬就被无声无息地破了。 牛大娃一眼望见前面拦路的和尚,脸色立刻大变,急忙传音给众人道:“快把最厉害的奔雷扣拿出来,准备逃命!” “这和尚是谁?” 雷止戈惊问道。 “古南三大天尊之一的佛祖,他知道我九州修者的身份。” 牛大娃回道。 得知面前这拦路和尚竟然是佛祖天尊,众人立刻都绷紧神经紧张了起来。 “诸位施主不必惊慌,本尊在此拦路不是要伤害诸位,只是想给牛广茂一点东西。” 佛祖面露笑容,一脸慈祥地说道。 众人不自觉地便被他的笑容和慈祥的声音感染,紧张的情绪也跟着缓解下来。 若是此时佛祖突然发难,他们肯定一个也逃不掉。 “弟子牛广茂,参见佛祖天尊。” 牛大娃硬着头皮向佛祖见礼。 佛祖颔首一笑,道:“你初来天外天本尊就感受到了你的到来,遂派阿大尊者去接你来道门参研佛法,却得知你被妖祖带走了,吾深感遗憾。” 牛大娃干笑道:“弟子头脑愚笨,且身上兼具妖魔二气,万万不敢去玷污了佛门圣地。” “你若愿意,本尊可以帮你驱除身上的妖魔二气,然后随本尊前往万佛山清修几年,一身修为定不会弱于现在。”佛祖道。 牛大娃闻言慌忙摆手道:“您的好意弟子心领了,弟子实在对佛法不感兴趣,愧对您的厚爱。” “你实在不愿,本尊自然不能强求于你。”佛祖道。 “多谢多谢。”牛大娃连忙作礼感谢。 雷止戈等人听着佛祖和牛大娃的对话全都怔在了那里,原以为佛祖是来找牛大娃麻烦的,谁曾想竟是追着牛大娃要收他为徒的,可是竟然被牛大娃拒绝了。 此事要是传扬出去,他们敢肯定,牛大娃一定会被天外天的修者群殴致死,因为就连他们都忍不住想揍牛大娃。 被天尊看重,收作亲传弟子,这是何等泼天的福缘,不知道珍惜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活着。 咻! 就在牛大娃以为佛祖要放他们离开时,佛祖突然一步跨到了牛大娃的面前,然后伸出一指点中了他的眉心。 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看你干的好事 牛大娃被佛祖的力量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只觉佛祖的手指往自己眉心识海里汹涌地灌输一些东西,要把他的识海撑爆了。 “诸位不必惊慌,本尊只是传授他一些佛法奥义。” 佛祖向雷止戈几人解释道。 雷止戈几人闻言惊愕得说不出话。 心想牛大娃就这么香吗? 您老人家可是佛祖天尊啊,他都拒绝你了,你竟然要上赶着教? 这么卑微的吗? “呔!” “大和尚,你在对我的弟子做什么?!” 虚空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喝,妖祖的身影伴着喝声从虚空里飞出,一脚踹向佛祖。 佛祖拍出一掌,把妖祖震退,喝道:“贫僧正在传授他佛门传承,没有伤害他,你休来打扰。” “呸!你这和尚,忒是阴险!”妖祖怒骂道,“你传授他佛门传承,等他参悟了佛法,岂不把他的妖气驱散了,你这是在变相地抢我徒弟。” “若是如此,只能怪你的传承不行。”佛祖冷声说道。 “放屁!”妖祖忽然闪身去到牛大娃身后,伸出一指点在牛大娃后脑门上,喝道:“你传我也传,看谁厉害。” 雷止戈等人望着眼前的一幕,全都惊得当场石化了。 他们都知道牛大娃拜入了妖祖的门下,所以不难猜测来人是妖祖。 也就是说眼下妖祖和佛祖在抢弟子,争相把自己的传承传授给牛大娃,这是要把人羡慕嫉妒死吗? “哈哈,有趣有趣。” “此子一身精纯的魔气,一看就是魔修的好苗子,本尊也要收他为徒。” 虚空里突然又传出一个声音,伴着这个声音,浑身魔气缠绕的魔祖从虚空里飞了出来。 他翻身飞到了牛大娃的头顶上方,头下脚上,也伸出一指,点在了牛大娃的天灵处,感受到佛祖和妖祖确实在把各自的传承往牛大娃识海里灌,当即也不甘落后,把自己的传承往牛大娃识海里灌去。 “你们两个王八蛋,竟然都来跟本尊抢弟子!”妖祖气得咬牙切齿。 “阿弥陀佛,明明是你抢了本尊的弟子,他早在九州的时候就和佛门结下了善缘,是你硬把他带去万妖山。”佛祖不悦道。 “你们两个全都靠边站,没感受到他一身魔气吗?常言道:一朝入魔,一生为魔。当他入魔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我魔族的弟子了。”魔族咧嘴笑道。 他倒不是觉得牛大娃有多好的资质,只是觉得佛祖和妖祖争抢的东西,哪怕是一坨臭狗屎,自己也必须抢上一抢。 “既如此,那就看看谁的传承能在他体内占据主导,便说明谁最厉害。”妖祖喊道。 “阿弥陀佛,如此正好。” “若是这么说,那本尊可不能留手了。”魔族目光一凝,不再保留,把传承往牛大娃识海里狂灌,想要争抢主导地位。 雷止戈几人羡慕得眼珠子通红。 可是当他们看到牛大娃两眼翻白,脑袋开始胀大,眼看要被传承力量撑爆了时,不禁吓得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是该继续羡慕,还是该为牛大娃的安全担心。 “三位天尊大人,他——他翻白眼了。” 叶明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哈哈,他定是被本尊浩瀚如海的传承胀得受不了了。”妖祖开心大笑道。 “放屁!”魔族叫骂道,“明明是被本尊的传承撑得。” “阿弥陀佛,翻白眼是对佛法的明悟。”佛祖道。 “我呸!”妖祖和魔族齐声道。 然后牛大娃吐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 叶明月默默地向牛大娃说了声,她是想提醒妖祖三人快停手的,没想到听了她的话,三人反而传得更用力了,让牛大娃的情况更加糟糕了。 呕…咕噜…呜呜呜…… 一盏茶的时间后,牛大娃突然开始口吐白沫。 “三位天尊大人,他——他开始口吐白沫了,要死了。” 叶明月担忧地提醒道,心想这次佛祖三人肯定会停手。 “哈哈,本尊的传承果然厉害。” “是本尊干的。” “阿弥陀佛…” 三人又是一番争论,然后更加卖力地往牛大娃的识海里灌输传承。 “噗!”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牛大娃突然口吐鲜血。 “阿弥陀佛!” 佛祖连忙收回手指从牛大娃面前退开,怒目圆睁地喝道:“看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妖祖:…… 魔祖:…… 雷止戈几人:…… 在众人的“哑口无言”中,佛祖似是对妖祖和魔祖二人说的,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道:“百年之后再看分晓。” 意思是等百年之后,看牛大娃哪一门传承修炼得厉害。 说完双手合十,朝众人施了一礼,然后迈步踏入虚空离去。 “阿弥陀佛,世间最不要脸的莫过于和尚!” 妖祖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赞同赞同。” 魔祖亦双手合十道。 “百年之后再看分晓!” 二人同时道了一句,然后拍了拍屁股,也步入虚空离去。 嗖! 牛大娃眼睛一闭朝地面栽落,彻底昏死了过去。 雷止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牛大娃的衣领。 “他没事吧?” 叶明月担忧地问道。 雷止戈检查了一下牛大娃的身体,回道:“只是昏过去了,没有性命之忧。” 江天樾道:“同时承受三位天尊的传承,不昏过去才怪,希望他脑子没有受伤,可别醒来后变成白痴。” 苏锦道:“赶快带他回道门,让清渠道人给看看。” 没了牛大娃的千里一瞬赶路,叶明月直接捏碎了奔雷扣。 路过妙华宗,雷止戈现身,以十颗圣王·丹向妙华宗的人换回了腾蛇的尸骨。 妙华宗在腾蛇自爆神魂身亡后,对腾蛇的鳞甲等做了利用,只剩下一些无用的骨头,草草掩埋在后山山坳里,用其换十颗圣王·丹,他们自然欣然接受。 …… “小子,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清渠一直守在张小卒身边,见张小卒醒来便出声问道。 “收获颇丰,啊,你薅我头发干嘛?” 张小卒吃疼叫道。 “呼!” 清渠吹掉手里被他硬薅下来的十多根头发,笑道:“比你二师兄厉害,你二师兄当年参悟师父的八十一重符文变化时,愁得一头头发掉的一根不剩。” “您那天不是说秃了一半吗?”周剑来在一旁睁开眼来问道。憾綪箼 “有吗?”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肯定是你听错了。” 张小卒抬手挠了挠被薅得生疼的头皮,问道:“万祖天尊他们都走了吗?” 清渠点头道:“都被师父打走了。” “师尊威武!”张小卒笑道。 周剑来赞同地点点头,道祖是迄今为止他见过的最凶狠的男人,说干就干,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照打不误。 (只有4章了,非常抱歉,没能坚持到30天。感谢支持!) 第一千九百五十九章 打师弟要趁早 “喏,这是死亡天尊让我转交给你的。” 清渠拿出死亡天尊临走前交给他的那块拳头大小的淡蓝色玉块,递给张小卒。 “这是什么?” 张小卒疑惑地接过玉块,圆不圆,方不方,似乎就是一块未曾雕琢的玉石,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他说他一半,你一半,他在无量城等你。” 清渠道。 “哦~” 张小卒听了这话便一下子明白了,死亡天尊这是让他给加持玉件呢。 他把玉石举过头顶,对着太阳观察了下,发现色泽通透,品质极好,猜测道:“他这么笃定此玉能经得住雷劫洗礼,想来这便是制作九幽泉的材料吧,胡乱切割了实在可惜,不如雕琢一下。” 他将玉石拿在手里翻转着观察了一下纹理,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握着这把小刀,张小卒的心里忽的生出一股暖流,然后在心田里缓缓荡漾开,嘴角跟着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容,回想起在那个寒冬小院里,父亲握着他的手教他雕刻的情景。 那是他和父亲初识时一段难以忘怀的温馨时光,正是这些小小的雕刻工具传递了他们父子间炽热的感情。 张小卒观察着玉石的纹理,用小刀对着玉石比划了一下,自语道:“不知道切不切得开。” 说着往刀刃上加持上白虎神力,照着玉石一刀快速地切了下去。 嗤! 稍有阻滞,但切开了。 张小卒眼神一亮,顿时来了干劲,挥动小刀对着玉石连切数下,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好几样小巧的工具。 “死亡天尊说他一半,你一半。” 清渠提醒道。 因为张小卒并不是把玉石一切两半,而是切成了三块,两大一小。 张小卒点点头,捡起一块边角料,拿起刻刀飞快地雕刻起来,一会儿便雕出了一个大拇指指甲盖大的一个字,往上面加持上顶级的静心养神符,扬手丢到百步之外。 咔! 天上雷云凝聚,落下一道银雷劈在玉字上。 因为它只是单一功效的逆天宝物,所以只引来了普通的雷劫,没有波及周围的人。 “不错。” 张小卒把玉字摄入手中感受了一下,顶级的神魂滋养之力传到手掌上,很是舒服。 “天。” 清渠从张小卒手里拿过玉字,轻念了声张小卒刻的字。 张小卒捡起边角料继续雕刻。 咔! 咔! 咔! 他又连着雕刻了七个玉字,断断续续又落下了七道天雷。 “大师兄,你帮我去无量城送一下吧。” 张小卒把第八字交给清渠。 “不去,打死也不去!” 清渠坚决摇头。 因为张小卒刻的这八个字连在一起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八个字送给死亡天尊,那就是提醒死亡天尊快点还钱,想都不用想,字刚摆到死亡天尊面前,就得挨一顿胖揍。 “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张小卒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 清渠好奇问道。 “这个秘密同你和死亡天尊有关,还和桃夭剑有关。你要是去送,我就告诉你。”张小卒奸笑道。 “说,我去送。”清渠咬牙道。 事关桃夭剑,他直接放弃抵抗。 “你们虚空空间里的东西都留在了仙府里,你说死亡天尊的这块玉石为什么没有留在那里呢?”张小卒问道。憾綪箼 清渠闻言先是神色一怔,随即忽然激动起来,惊呼道:“死亡天尊骗了我们,他的虚空空间没有被掏空,可是这和桃夭剑有什么关系?” “仙府,你去了,死亡天尊也去了,你的桃夭剑被留在仙府里了,他的没有,所以,嗯,就是这样的关系。”张小卒坏笑道。 “你丫的诓我?”清渠头冒黑线道。 “你不想去问问死亡天尊怎么回事吗?”张小卒趁清渠还没有发飙赶紧问道。 “想。” “那就去吧,顺带着帮师弟我捎一下东西。” “干!”清渠不爽地骂了声,“有句老话说的果然不错,打师弟要趁早,不然就会长反骨,你二师兄就不敢这么坑我。” 张小卒:…… 二师兄是挨了你多少毒打? 清渠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把张小卒的杰作带上往无量城飞去。 张小卒拿起切好的一块主料,然后认真小心地雕刻起来。 “仙子,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极远处的虚空里,万祖天尊向逍遥天尊问道。 逍遥天尊摇头道:“有李耳布置的隔绝禁制,听不见。” “那小子往雕刻的东西上随便加持个符咒就能引来逆天天雷,不知道是什么手段?”万祖天尊好奇道。 逍遥天尊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开口讲道:“根据夺舍本源之体得到的消息,张大用可以给玉件加持神魂滋养之功效,比琳琅阁炼制的灵魂器物还强,不知道他刚刚加持的是不是。” 万祖天尊闻言震惊道:“能引来逆天天雷的神魂宝物?那得有多强?” 逍遥天尊微眯双眼,远远地望着张小卒,说道:“那小子身上的秘密非常多,若是能将其抓住,摄取他的神魂记忆,肯定能有巨大收获。” 无量山上,正在认真雕刻玉件的张小卒,突然停下动作,皱眉往逍遥天尊和万祖天尊藏匿的方向看了一眼。 逍遥天尊的目光隔着虚空和张小卒的双眼对视上了,心里不禁咯噔了声,感觉张小卒的目光刺破了虚空看到了她,不过她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心知以自己的时空隐匿手段,就算是道祖都察觉不到,所以张小卒绝无可能看到她。 果然,张小卒只是略带疑惑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埋头雕刻起来。 “那小子的先觉甚是敏锐,我们只是对他生了一点歹意,他立马就感觉到了。”万祖天尊惊讶道。 “确实。”逍遥天尊点点头。 加持了白虎神力的锋利刻刀在张小卒手里上下翻飞,玉屑簌簌掉落。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身穿铠甲,腰悬宝剑,英姿飒爽,精美绝伦,栩栩如生的女将军玉雕,出现在他的手里。 咔! 张小卒给其加持上静心养神符,然后收了起来。 接着他又用剩下的一大一小两块玉料雕刻了叶明月和张天赐。 张天赐的模样是他根据上次在泰望山上许愿见到的样子雕刻的。 “看不出,你还有这等精巧的手艺。”道祖从灵官殿偏殿里走了出来。 张小卒忙站起来拍打掉身上的玉屑,向道祖行礼。 周剑来也跟着行了一礼。 “来,为师有重要的事与你说。周小子你也一起来吧。” 道祖朝张小卒和周剑来招了招手。 第一千九百六十章 万剑匣求救 进到偏殿坐下后,道祖掏出四面阵旗,掷到大殿四角。 “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必然还没有离开,正藏在某处伺机而动,保险起见老夫便多布置一道隔绝禁制,以免被这两头硕鼠偷听了去。” 道祖边说边布置了一个隔绝禁制。 然后坐回座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点头笑道:“此茶确实别有滋味。” 茶是汲灵草泡的。 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可以融合诸多力量,泡在茶水里喝下去后会让人周身力量舒泰,有种和自然融为一体的舒适感觉,所以万祖天尊等喝了一个半月也没有喝厌。 道祖放下茶杯接着说道:“难得的是你的太初元始之力转作汲灵草的药力后,让人不容易察觉出来了,可以帮你很好地隐藏拥有太初元始之力的秘密。” 张小卒道:“弟子准备把汲灵草栽种到天外天各处,把鸿运丹阁开遍天外天。” “想法不错,但是你没有时间做这些了。”道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目光在张小卒和周剑来脸上扫过,缓缓说道:“北琼琳琅阁的那座连接九州的上古传送大阵已经修复了,所以你们没时间再在天外天逗留,需要马上回去了。” 张小卒和周剑来闻言震惊地站了起来,急切之情猛地在心头窜起,恨不得立刻马上回到九州。 他们的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琳琅阁弟子在九州到处捕捉资质出众的本源之体的画面。 道祖朝二人压了压手,示意二人冷静,继续说道:“老夫让你们快些回去,是想让你们去破坏九州那边的传送阵,如此便能掐断琳琅阁的传送通道,但是老夫不确定多宝天尊和他的超凡境弟子有没有传送过去,如果他们已经去到九州,那你们就无力阻止了,你们尽量保住青州之地,青州是老夫的故乡,也是九州的根基,多宝老儿多少会给老夫几分薄面。” 说完他抬手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五个玉件,递给张小卒说道:“这里面各封印着老夫的一记杀招,若使用得当,击杀超凡不是问题,这个东西做起来实在太耗费心神,这么些天老夫也就才做出五个。” 张小卒连忙起身接过玉件,然后朝道祖深躬一礼,感激道:“弟子代九州的子民感谢您老大恩。” 有了这五件大杀器,那他们破坏传送大阵的成功性必然大增。 道祖摆了摆手,道:“主要是老夫得保留些战力掩护你们离开道门,否则老夫可以损耗战力赶时间多弄几件出来。” 他知道万祖天尊等肯定还藏在道门周围,所以等张小卒他们出发那天,需要他给予掩护,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大战,所以他不敢太损耗自身战力。 张小卒道:“有这五个足够了,若是它们全用上还没能破坏掉传送大阵,那恐怕有再多也无用。” 道祖点点头,神情凝重道:“你们需切记一点,千万不可牺牲性命去为不能为,九州和天外天再次相遇的齿轮或许已经转动起来,是谁也无法阻止的,所以与其牺牲性命去延缓一时,不如留着性命考虑长远之计。 九州沉睡了近万年,武道没落,修者凋零,有能力抵抗天外天入侵的人不多,而你们几个恰是其中一员,所以你们的性命不可轻易牺牲。明白吗?” 张小卒和周剑来郑重地点头答应。 “你们明白就好。”道祖欣慰地点点头,就怕张小卒等人年轻气盛,头脑一热就把自己捐躯了,然后接着讲道:“回去后如果有时间的话,多去探寻一些古迹,九州藏有很多秘密,说不定能找到办法重振九州武道,那就不怕天外天的入侵了。” “好的。” “青州是九州之根基,埋藏于地下的上古遗迹不知几多,你们多多挖掘,或许能找到上古消失的秘密也说不定。” “青州有很多上古遗迹吗?”张小卒疑惑问道。 见识到中岳的辽阔后,他感觉青州非常小,甚至都没有齐家城地界的一半大,所以听见道祖说青州有许多上古遗迹,心里不自觉地感到疑惑,心想那么丁点地方,能有多少遗迹,就算有,恐怕也已经被青州的修者发现并挖掘,早就所剩无几了。 “自然。”道祖肯定道。 “哦”张小卒猜测可能上古遗迹都藏在异空间里,不占地方。 随后道祖又向张小卒二人交代了许多事情。 一个时辰后张小卒和周剑来从偏殿里出来,看见清渠正鼻青脸肿地站在门旁。 “噗——哈哈——” 瞧着清渠高肿的腮帮子,就跟嘴里含着两个鸡蛋似的,张小卒和周剑来实在没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砰! 但下一刻张小卒就被清渠扑到近前,一把掐住后脖颈狠狠地摁在了地上,接着被摁在身下一顿狠揍。 “太凶残了。” 周剑来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杵在旁边瞧热闹,怕被张小卒殃及,连忙往后山跑去。 “大宗师,您在吗?” 周剑来去到后山闫明朝的茅草屋前问道。 茅草屋的门紧闭着。 有禁制隔绝,周剑来感受不到屋里的气息。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闫明朝一直紧闭房门,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有事吗?” 闫明朝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小子想求您一件事。” 周剑来道。 等了片刻,闫明朝开门走了出来,问道:“什么事?” 周剑来把万剑匣从背上取了下来,说道:“小子的这个剑匣最近出了点问题,里面的空间快要崩碎了,想请您老给看看是否有救。” 自他突破到阳圣境后,万剑匣里的空间开始承受不住他的剑气,慢慢地出现了崩裂的迹象。 闫明朝伸手把万剑匣接过手里,感受了一下后说道:“极其粗糙的一件空间器物,若不是你常年以剑气和精血孕养,光是这些利剑的剑威都能让它崩碎,何况还要承受你的剑气和剑势,可以感受到,它坚持得非常辛苦。” 周剑来闻言心里不由得感到自责愧疚。 他心里早已把万剑匣视作并肩战斗的好兄弟,原以为万剑匣和他一样享受着一路走来,不断突破极限超越自我的激情和快乐,却不知万剑匣一直备受煎熬。 “请您务必想想办法!”周剑来连忙恳求道。 闫明朝皱了皱眉,像此等粗劣的空间器物,他实在懒得在其身上浪费时间,可就在他准备拒绝周剑来的时候,突然感受到剑匣里竟有一股微弱的意识在向他求救。 他不由得惊噫一声,捋须道:“竟然已经孕养出了一丝灵性,倒是难得,那本尊就帮帮你,看你能不能成长为一只完整的器灵。急吗?” 后一句是问周剑来的。 周剑来点头道:“挺急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最近几天我和小卒要出一趟远门,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闫明朝闻言诧异地看了周剑来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就急事急办。” 说完拿着万剑匣往锻台方向走去。 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 多损啊这是 “笑啊,怎么不笑了?” 直把张小卒的脸也揍得青肿起来,清渠这才骂骂咧咧地停手。 张小卒捂着肿起的腮帮子,咬牙切齿地瞪着清渠。 他突然发现,有危险的时候清渠最安全,没有危险的时候清渠最危险。 一个腹黑的师父,再加一个不靠谱的大师兄,他想,二师兄扶风肯定经历过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暗时光。 还好,他现在就要逃离这两人的魔掌了。 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哼哼,自己可就成长起来了,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了。 “你嘴角的奸笑是几个意思?” 清渠突然喝问道。 张小卒吓了一跳,连忙藏起心思,连连摇头道:“没有,哪有什么奸笑,是腮帮子疼抽的。” “咳…”清渠轻咳了声,然后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低声问道:“你要回去了吧?” “嗯”张小卒点点头。 “哎,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清渠幽幽叹了口气。 张小卒被其情绪感染,心头也不由得笼罩起一股离别之愁,来到天外天后清渠这位大师兄让他感受到了异乡的温暖,多次危险都是清渠举剑将他护在身后,纵是面对强大的天尊境,也不曾退却半步,让他既感激又感动。 “不会太久。”张小卒回了声。 清渠道:“等你回去后,我就要闭关证道了。” 张小卒心头一震,因为他明白清渠闭关证道是什么意思,清渠身上有上古诅咒,若证道不能成功,那便会身死道消,也就是说这次分别,有可能是生死之别。 “不能再等等吗?”张小卒问道,“师父说了,九州和天外天即将再次相遇,或许会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清渠笑着摇摇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等了数千年才好不容易攒起证道的勇气,不敢再等了,再等下去只会把自己的勇气消磨殆尽,把剑锋等钝了。” “相信大师兄一定能突破桎梏,长剑所向,斩破天道,斩出一条自己的大道,登临天尊王座。”张小卒言语铿锵道,给清渠壮士气。 “只可惜桃夭剑丢了,否则能更有把握些。”清渠叹道。 张小卒突然想起来清渠的东西都丢在了仙府里,不只是桃夭剑,连丹药什么的也没有了,连忙打开自己的虚空空间,往外掏丹药,说道:“大师兄,我这里有些丹药,你先拿去用着。” “那怎么可以,你回去修炼也得用。”清渠忙推辞道。 “我还有。”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清渠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道:“圣王·丹我就不要了,那个对我没用,圣皇丹还行,给我个几百颗吧,哦,你加持的雷鲛鲛珠也给我几颗,一颗不够,万一坏了怎么办。龙脉呢?也给我几条吧。那个也不错,还有那个……那个那个……” 那是相当不客气。 他在天月宗境内尾随了张小卒等人半个多月,所以知道张小卒抢了很多好东西。 “愣小子,你再不把虚空空间合上,就被你大师兄给搬空了。” 道祖实在看不下去了,传音提醒张小卒。 张小卒猛然一惊,忙把虚空空间合上。 “哈哈,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清渠咧嘴大笑道,脸上哪还有半点的离别之愁。 张小卒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清渠的忧伤都是装出来,目的是骗他的好东西。 “这几百颗圣皇丹就当是师兄给你的离别赠礼吧。” 清渠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刚刚骗到手的圣皇丹递给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眼角狠抽了一下,咬牙接过圣皇丹道:“我谢谢你!” “师兄送你一件真正的宝贝,此物乃上古神兽吐露万年精华孕育,凡人食之可得道飞升,鸟兽食之可飞天遁地,但是食之需要莫大的勇气,非身强志坚者不能降之。” 清渠一边介绍一边打开自己的虚空空间。 张小卒的眼神陡然亮起,对清渠的宝贝充满期待。 “你看,就是它!” 清渠伸手在虚空空间里摸索了一会,猛地抓出一物,摊在掌上呈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看见清渠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收下吧,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谢我,和师兄不必见外。那啥,你忙吧,师兄我闭关去了,走的那天就不出来送你了。”清渠把手里的宝贝塞进张小卒怀里,然后拍拍屁股朝云缈峰飞去。 “清渠,你大爷!” 张小卒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气得破口大骂。 要不是清渠跑得快,他一定会把手里这个宝贝喂给清渠,让他当场得道飞升不可。 这哪里是什么宝贝,分明就是清渠从仙府门前镇宅神兽嘴里抠下来那颗石珠子。憾凊箼 食之不是需要莫大的勇气,而是需要缺点脑子,外加一副好牙口。 “拿这么一个玩意骗我那么多宝贝,多损啊这是。” 张小卒郁闷地嘀咕道。 扬手想将其扔到云缈峰上还给清渠,可转念一想,不管东西怎么样,好歹是大师兄给的,就当是离别赠礼吧,有时间雕成个物件留作纪念也不错,于是便叹了口气收了起来。 张小卒站起身来,望向山下的无量城,想去鸿运丹阁走一趟,可是想到万祖天尊等不知道正藏在那个角落疙瘩里虎视眈眈,只能打消念头。 想传音把钱若云和钱李氏叫过来,但想了想,也打消了念头,担心自己临行在即,与他们密切接触反而可能害了他们性命。 站在殿门前踌躇片刻,张小卒纵身往云林峰飞去,落在了朱高翰的洞府门前。 “朱老,在吗?” 张小卒抬手敲了敲石门。 “弟子拜见三师祖。” 朱高翰迎出门外,先恭敬地向张小卒见礼,然后问道:“不知三师祖有何事找弟子?” 张小卒给朱高翰回了一礼,道:“您现在是道门的第三位超凡了,可别再一口一个师祖地喊我了,折煞了我,直接喊我名字便是。” “不可不可。”朱高翰连忙摆手,道:“辈分不能乱,礼不可乱,再者,弟子是得您赐予的机缘才得以参悟大道,否则此生也就只能萧条末路,泯然众生矣,何来一个朱超凡,所以弟子喊您什么您都受得起。” 张小卒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和朱高翰争辩,道:“有几件事想麻烦一下朱老。” “且到里面坐下慢说。”朱高翰侧身把张小卒让进洞府。 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修炼狂人 朱高翰的洞府和清渠的洞府一样干净。 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外加一个破旧的蒲团。 也可以称之为穷。 道门很穷,而朱高翰更穷。 因为他这四百多年几乎哪里也没去过,就是一个人闷在洞府里参悟大道,还好掌门人陆无涯不时过来投喂,否则可能已经饿死了。 张小卒在桌边坐下,拿出一颗雷鲛鲛珠递给朱高翰。 朱高翰接到手里后吓了一跳,连忙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 张小卒笑道:“这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小玩意,朱老带在身上当个耍物吧,这东西我有好多,刚刚还被大师兄骗去好几颗。” 他怕朱高翰不收,所以说话间又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两颗,证明他确实有很多。 朱高翰手指摩挲着鲛珠,微微皱眉。 他在悟道上思想偏执,但并不表示他脑子不灵光,张小卒见面就送出这么贵重的宝物,在他看来张小卒必然有事,而且非小事。 不过他欠张小卒的情,所以即便猜到张小卒的请求可能不简单,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张小卒注意到朱高翰皱眉的表情,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西边龙凤山庄的庄主龙思卿是我的人,我担心齐家城的超凡会对他不利,所以想请朱老前去照看一二。” “照看多久?”朱高翰问道。 “十年。” “十年倒也不久,不过我得先请示老祖。” “自然。” “保人还是保龙凤山庄?”朱高翰问道。 如果是保人,那轻松,来了敌人打不过可以随时跑。 若是保龙凤山庄,那就是庄在人在,庄亡人亡。 两个选择,性质完全不同。 他没有先问这个问题,意思是不管保人还是保山庄,他都答应下来了。 “若是遇到一般来犯小贼,您显露一下超凡神威将其吓退即可,若是遇到不可力敌的强敌来犯,比如天尊境,您就把龙思卿带到道门来即可。”张小卒回道。 他不敢确定等自己几人离开天外天后,万祖天尊等人会不会找和他密切接触过的人的麻烦。 “那倒简单。” 朱高翰点头道。 哗啦! 张小卒掏出一小把奔雷扣放在石桌上,推到朱高翰面前,道:“奔雷扣,赶路快一点,我有很多。” “——”朱高翰的眼角不禁抽了几下。 他突然明白为何最近两年陆无涯一提到这位三师祖就会显得非常兴奋,原来是盼来了一位财神爷啊。 “另外,我在无量城里开了一家鸿运丹阁,但是现在我不方便下山,想拜托您老给丹阁的掌柜钱若韵和一个叫钱李氏的妇人捎几句话。” “您说。” “您替我转达钱若韵……” “那就有劳您老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张小卒离开了朱高翰的洞府。 然后去了云缈峰。 “不在家,改日再来吧。” 张小卒站在清渠的洞府门前,刚要抬手敲门,里面就传出清渠谢客的声音。 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不过眼下有事相求,只能强忍怒气,堆起笑脸道:“大师兄,有件急事请您帮忙。” “什么事?” “得麻烦您去天山派跑一趟,看能不能把白泽圣兽要来。” 咔咔。 清渠打开石门走了出来,皱眉道:“此事恐怕有点难。” “用这个换。”张小卒拿出一颗雷鲛鲛珠,“要是白泽圣兽不愿意,那便算了。” 张小卒想把所有的圣兽都带回去。 可是麒麟圣兽眼下不知所踪。 据他打听到的消息,麒麟圣兽是被妙华宗的人所擒,但是后来妙华宗将其献给了柳家堡,可是那日柳家堡大战,张小卒却没有看到麒麟圣兽的身影。 如果找不到,那也只能放弃。 “行吧,本大爷帮你走一趟。”清渠接过鲛珠。 “路过妙华宗时,要是方便的话,帮我问一下他们,知不知道麒麟圣兽的下落。” “可以。” “路上小心。” “放心,我跑得快。” 清渠知道张小卒的时间紧迫,所以没有耽搁,直接去往天山派。 张小卒目送清渠离去,又去找了掌门人陆无涯。 告诉陆无涯今后道门弟子的月例全部由鸿运丹阁负责,然后又给了陆无涯十颗雷鲛鲛珠和一些低等级功效的玉件,让他自行分配给资质优秀的弟子。 陆无涯乐得合不拢嘴,再次提出要给张小卒修一个功德碑。 张小卒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随后去到后山,见闫明朝正在给周剑来锻造万剑匣,张小卒便先去找了浅嫣·古。 浅嫣·古修炼得越来越刻苦,随着她的古仙之力的不断变强,她的精力也越来越旺盛了,如今一天就只才睡一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禁制大阵里默默修炼,也不嫌枯燥无聊。憾凊箼 “师父,您怎么有时间过来?” 浅嫣·古看到张小卒过来,很是惊喜。 张小卒被她这么一问,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歉意,感觉对这个大徒弟的关心太少了,每次都是匆匆而来,检查一下功课,教几套新战技,然后就匆匆离开,自己这个师父当得显然不称职啊。 “坐。” 张小卒走到一旁的草地上坐下,指了指身旁,示意浅嫣·古坐下说话。 浅嫣·古擦了擦脸上的热汗,恭敬地坐下。 “不错,几天不见,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张小卒发现浅嫣·古的修为已经提升到了海之境六重天,而上次过来的时候她还只是海之境四重天,两个月不到便连跨两个境界,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而浅嫣·古的修炼资质并不算优秀,但愈是如此愈能反应出她修炼之刻苦。 当然,也是因为天外天的天道法则宽松,前期修为提升相对轻松,而浅嫣·古修炼的功法是最上乘的,修炼的武技也是最上乘的,且从来不缺丹药,境界提升起来自然快。 张小卒注意到她那原本细皮嫩肉的双手,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赤着的双脚亦是如此,若单看这双手和这双脚,估计没人会认为这是一个女人的手脚。 “都是师父您教得好。” 浅嫣·古嘴甜地说道。 “修炼有趣吗?” 张小卒问道。 “有趣。” 浅嫣·古毫不犹豫地答道。 “天天关在这里面一个人独自修炼,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不觉得枯燥无聊吗?” 张小卒指了指禁制大阵。 “我早就习惯了。”浅嫣·古道,“以前受灵崩之苦时,我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哥哥他们修炼或是外出历练时,我都是一个人独处,那时候实在孤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说着,浅嫣·古眼睛里突然泛起了兴奋的神采,“现在我可以修炼了,而修炼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所以我珍惜眼前每一天的时光,修炼是快乐的,或许有时候会有一点累,有一点苦,但是当我突破境界的时候,那满满的成就感也是无与伦比的。” 张小卒看着浅嫣·古眼睛里那发自内心的神采,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自己收的这个徒弟根本就是一个修炼狂,修炼的枯燥和艰辛对她来说是快乐的源泉,是享受。 “为师要离开一段时间…” 提到离开,张小卒心中的歉意更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对浅嫣·古说,因为他这一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有可能过个三五年、八九年就回来了,也有可能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回来。 如果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回来,那他这个师父也太不称职了。 浅嫣·古的神色忽然一暗,小声问道:“师父,您要回去了吗?” 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 有一个笨蛋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张小卒诧异问道。 他只说了句自己要出远门,可是听浅嫣·古的话,似乎已经知道他要回九州了。 浅嫣·古点点头,重新问道:“您要回祖源之地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什么都没说。”张小卒惊讶问道。 “感觉出来的。”浅嫣·古道,“以前您都是匆匆过来,又匆匆离开,感觉非常忙碌,可是今天您却坐下和我讲这么多,还说要出远门,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有难言之隐,我便猜到了。”ganqing五 张小卒不禁惊讶于浅嫣·古的心思细腻,点头承认道:“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要回去了,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包括你哥哥。” “我知道。”浅嫣·古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目光期待地看着张小卒问道:“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张小卒想说三五年,但是看到浅嫣·古纯粹的目光,又不想骗她,便摇头如实答道:“不能确定,或许三五年,或许三五百年,或许千年之久。” 浅嫣·古听了后眼睛里的光明显黯淡了许多,不过马上又打起了精神,道:“师父,无论您去多久,弟子都等您回来。您放心,等您离开后,弟子一定不会懈怠,还会继续刻苦修炼,保证不会给您丢脸。” 张小卒笑道:“你放心,为师就算离开这里也不会不管你的,我已经拜托过道祖,今后他老人家会替为师教导并督促你修炼。” “啊!”浅嫣·古吓得原地跳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您说什么?道祖他——他老人家要——要督促我修炼?” “没错。” “啊,死定了,死定了!”浅嫣·古苦着脸大叫道,“我练的那么差,万一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一定会被骂死的。怎么办?完蛋了,完蛋了!谁能救救我?” “哈哈……”张小卒被浅嫣·古惊慌无措的样子逗乐了,笑着安抚道:“别担心,道祖他老人家和蔼可亲,非常慈祥,不会骂你的,再者说,你这么努力刻苦,实属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弟子,他老人家夸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骂你。” “真的吗?”浅嫣·古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然!”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怕浅嫣·古不信,便举例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们道门有一个笨蛋,修炼了四百八十多年境界也没提升一点,最近才好不容易突破瓶颈提升了修为,道祖还狠夸了他一顿呢。你的修为境界提升的这么快,道祖肯定会狠狠夸奖你的。” 浅嫣·古这才放心地拍了拍胸脯,道:“还好,我没有那么笨。” “来,临走前为师再教你几招。” 张小卒站起来说道。 他教了浅嫣·古两套高等级的体术战技,又给她留下大量修炼丹药,然后离开禁制大阵。 闫明朝仍在给周剑来锻造万剑匣,不过似乎快要完成了,见张小卒靠近过来,一边锻造一边出声问道:“小子,有事吗?” “会不会打扰到您?”张小卒问道。 “等一下,很快就好。”闫明朝道。 他的锻锤一下又一下敲打在万剑匣上,看上去好似什么也没做,只是空泛地敲打,实则每一下敲打都携带者强大的时空力量,不断地修复并重新构建万剑匣的空间法阵。 相比于魏子焸制作万剑匣时的空间造诣,闫明朝的空间造诣自然高明不知多少倍。 “成!”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闫明朝突然大喝一声,右手锻锤高举,左手飞快地掐动时空法阵手印,把一道道时空阵纹拍进万剑匣里,最后高举的锻锤猛地落下。 轰隆! 锻锤落在万剑匣上,里面竟传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随之传出一阵咔咔咔,好似齿轮转动的声音。 张小卒熟悉这样的声音,那是大阵初次运转,一道道阵法枢纽嵌合在一起的声音。 “嗯,还算不错。”闫明朝收起锻锤,拿起万剑匣感受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扔给周剑来道:“感受一下,满意吗?” 周剑来激动又期待地接住万剑匣,神识迫不及待地探了进去,一股浩然之气迎面扑来,让其心头一惊。 “你在里面种了许多灵药、灵果,还养了些妖兽,所以老夫没有动里面的基本环境,老夫只是给它重新构建了一下时空法阵,让它变得更加坚固,再有几倍强于现在的剑气它也能承受得住。 但是它的基料实在太过普通,上限摆在那里,想要把它的品质提升到高等,必然得花大力气,材料、时间等等,然而此剑匣已经初具灵性,还很脆弱,如果对其大刀阔斧地改造,很可能抹除它的灵性,那就太可惜了。 所以就先这样用着吧。 如果你能在它达到承受极限前孕育出完整的器灵,老夫可以帮你把它改造成一件超凡级别的空间器物。” 周剑来向闫明朝深躬一礼,感激道:“多谢前辈赐它新生。” 然后问道:“请问前辈该如何孕育它的器灵?” “每一件器物的器灵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人一样,各有不同,所以每一个器灵的成长方式都不相同。”闫明朝捋须思考了一会,沉吟道:“你的剑匣里除了剑就是剑,就连生长的草木都蕴含着剑气,不如——不如试着把你的剑道讲给它听听,看它能不能随你一起悟剑?若能成功,他的灵性必然能迅速成长,最终孕育出器灵。” “多谢前辈指点。”周剑来高兴道。 闫明朝道:“它已经初具灵性,试着多与它沟通,修炼的时候不妨把它当成你身体的一部分,让它感受你的身体,感受你的心灵。” 周剑来连连点头。 “听得我都眼馋了,也想弄一件兵器来培养。”张小卒笑道。 “现在练剑也还来得及。”周剑来道。 张小卒摇头道:“我在练剑上的天赋平平无奇,不比你和大师兄的天赋高,生而为剑而生——” “打住!” 周剑来急忙叫住张小卒,感觉张小卒越说越像是在骂人,转移话题问道:“清渠前辈呢?还在前面,还是回洞府了?” “你找他有事吗?” “我想找他再比一次剑。”周剑来顺口答道,但话一说出口便觉得味道不对,连忙补充道:“比试剑术。” “要是比贱的话,你应该比不过他,比剑术的话,你得等等,我请大师兄帮忙去天山派一趟,看能不能把白泽圣兽带回来,他已经出发了。” 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 一书成神 “周剑来说你们要出一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是吗?” 闫明朝把张小卒叫到茅草屋,坐下来后问道。 他已经大概猜到出远门的意思,不过没有明问,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非常敏感,问出来或许会让张小卒为难。 “是的。”张小卒点头答道。 说完突然起身,挪步到闫明朝面前,跪了下去。 闫明朝捋须笑道:“无需如此伤感,江湖路远,山高水长,相信咱们师徒还会再相逢的。” 张小卒苦笑摇头,然后把脑门磕在地上,道:“弟子在这里向您请罪,因为不久的将来,弟子可能会违反您的门规。” 闫明朝闻言错愕,不解问道:“何意?” 张小卒低声答道:“老祖从北琼带回来一个消息,说琳琅阁那座通往九州的上古传送大阵修复了,很快就会,也可能已经把弟子传送去九州了,弟子着急回去就是为了阻止他们迫害九州修者,所以弟子可能会和琳琅阁的弟子刀兵相见。” 他拜在闫明朝门下,也等于是琳琅阁的弟子,如果在九州和琳琅阁弟子刀兵相见,那便是同门相残,所以在这里向闫明朝提前请罪。 如果闫明朝不准他和琳琅阁的弟子做对,那他恐怕还要触犯一条违抗师命的罪行。 闫明朝震惊地站了起来。 张小卒心里不由得紧张,等待闫明朝的决断。 “老夫向来只关心丹道和器道之学术,很少过问门中其他事务,没想到他们竟不声不响地将上古传送大阵修复了。”闫明朝震惊道。 顿了顿却又捋须笑道:“其实也在情理之中,琳琅阁一直拥有天外天最优秀的阵法师,又已经研究此传送大阵近万年时间,将其修复也属正常。” 张小卒听着闫明朝声音里的笑意,感觉闫明朝好像是赞成琳琅阁进攻九州,心里不由得一沉,暗暗猜测闫明朝会不会不准他伤害琳琅阁的弟子。 闫明朝看向张小卒,说道:“这是天外天和九州的战争,老夫不好评价它的对和错,只知战场上刀兵相见,各为其主,无有对错,你遵从自己的本心行事即可,为师不怪罪你。” 张小卒闻言感激叩头道:“多谢您理解。” 闫明朝突然叹了口气,道:“如果你的敌人是其他势力的人,为师还能借你一些厉害的杀器用用,可是你的敌人是琳琅阁,恕为师不能帮你,也希望你不要怪为师。” “弟子万万不敢。”张小卒连忙回道。 闫明朝对他倾囊相授,无有藏私,传业授道之恩情此生难报,他怎敢责怪闫明朝。 别说责怪,就算闫明朝命令他不准对琳琅阁的弟子下杀手,他也完全可以理解,闫明朝毕竟是琳琅阁多宝天尊座下的大弟子,怎能不为琳琅阁的弟子考虑呢。 “这颗火麒麟丹你拿去吧。” 闫明朝打开虚空空间拿出一个红色的玉盒,虽有盒子相隔,但仍然能看到里面光芒璀璨。 这玉盒里装的正是那颗火麒麟丹。 “弟子万万不能要,您快收起来吧。” 张小卒连连摆手道。 闫明朝向前一步,躬身把玉盒塞进了张小卒的怀里。 “师父,这——” 闫明朝摆手打断张小卒的话,说道:“你那颗火麒麟丹交给清渠上人保管,可是清渠上人的宝物全都遗落在仙人府邸里了,那颗火麒麟丹自然也就丢失了,九州修炼艰难,你回去后这颗火麒麟丹于你大有帮助。 为师一生醉心于丹器二道,无心修炼,如今你的太初元始之力又给丹器二道带来巨大转变,为师再研究几千年也不会觉得枯燥,那就更无心修炼了,所以此丹对为师没有多大价值,你拿去用便是。 这也是为师仅能帮你的了。” 张小卒见闫明朝心意已决,便不再推辞,收下火麒麟丹叩头谢恩。 “你起来吧,帮为师看看这些,是否有疏漏错误之处。” 闫明朝伸手把张小卒扶起。 然后拿出一摞厚厚的纸张,每张纸上面都写满了字。 张小卒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目光在纸上扫过,发现是丹术的基础知识,写得非常详细,由崭新的墨迹可以看出这应该是最近才写出来的。 闫明朝迎着张小卒惊讶的目光笑道:“这是为师最近一段时间撰写的,想把在丹道上的毕生之学整理出来,留作后人参考。 你的太初元始之力会对眼下的丹道造成倾覆性的冲击,随着新丹术的慢慢推广,如今的丹术势必会被慢慢淘汰。 可是假如万一有一天发生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变故,你的太初元始之力没有了,那新丹道便会一夜尽毁,而旧丹道却又被淘汰抛弃了,届时丹道恐怕会倒退几千年。 所以老夫决定撰写此书,留给后人,可防患于未然。” 他最近一段时间整日闭门不出,正是在忙碌此事。 张小卒闻言不禁对闫明朝肃然起敬,放下手中的纸张,向闫明朝深躬一礼,道:“天外天有您这样一位大公无私的丹师,既是丹道之幸,亦是天下丹师之幸。” 闫明朝摆手笑道:“你这夸的,老夫都羞愧得脸红了,老夫活了几千多,可没对丹道和天下丹师做什么贡献,顶多就是在琳琅阁里教了几个弟子而已。正准备把丹术和器术推广于天下,怎料刚劝动老祖和柳家堡、逍遥居合作,柳家堡就被万祖天尊给灭了,这合作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你说,老夫做什么了吗?” “只此一书便可让您名扬万古,让后世丹师敬您如神。”张小卒道。 “哈哈,为师被你吹捧得都不禁飘飘然了。”闫明朝捋须大笑,指了指厚厚一摞纸张,催促道:“别嘴贫了,快些帮为师检查一下,看有无错漏之处,可别错误百出,让人笑掉大牙,一个臭名扬万古。” “您说笑了。”张小卒道,“师父,我能看吗?您可知道的,我有入微心境,可以过目不忘,看过之后便全都记得了,等我回到九州后可不保证会不会泄露。” 闫明朝听懂了张小卒话里的意思,笑道:“丹道无界,只要你不拿它为非作歹,祸害天下即可。” “弟子代九州修者感谢师父。”张小卒欣喜道。 闫明朝的字就像他的丹道一样严谨,一笔一画,横平竖直,每个字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出现字迹潦草而看错的情况。 “师父,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张小卒一边看一边说道。 闫明朝似是能看见张小卒的内心一样,直接问道:“你是想说对鸿运丹阁丹师培养的事吧?”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 齐谨瑶来访 “是的。” 张小卒双眼盯着手里的纸张,不敢看闫明朝,因为他这个不情之请未免有点过分,怕被闫明朝骂。 闫明朝没有立刻上禀琳琅阁对鸿运丹阁进行打压遏制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他竟然得寸进尺,让闫明朝帮他授课培养丹师,可要知道鸿运丹阁一旦壮大起来,必然要和琳琅阁碰撞,也就是说他在让闫明朝给琳琅阁培养敌人,未免有点蹬鼻子上脸。 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要不然打死他也不可能开这个口。 闫明朝摇头道:“这个忙为师帮不了你。” “哦”张小卒尴尬地应了声。 他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所以也谈不上失望。 “不过——”闫明朝突然语调一转,“为师有个江湖上的朋友,或许能帮你这个忙。” 张小卒大喜,忙掏出一颗雷鲛鲛珠递给闫明朝,问道:“不知道以这颗珠子做酬谢够不够?” “嗯,够了。” 闫明朝点点头,把珠子收下了。 三天后,张小卒从闫明朝的茅草屋里走出,脑子里多了一部多达数十万字的丹书。 “小子,来前面,有人找你。” 刚走出茅草屋,道祖的声音就在张小卒的耳边响起。 张小卒立刻往无量山飞去,入微心境先一步看了过去,好奇是谁找自己,于灵官殿偏殿的客厅里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正拘谨地坐在那里。 “齐谨瑶,她来找我干什么?” 张小卒认出了这个女子,不禁皱眉,心里感到疑惑。 当下他和齐家的关系可谓是势同水火,恐怕齐家上下都想把他生吞活剥了,齐谨瑶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不免让他起疑心。 尽管他印象里的那个齐谨瑶善良纯真,应该不会有害人之心,可是现如今时过境迁,而人心又是最善变的,再者,齐谨瑶或许是无害的,但是她身后的齐家人可不是善类。 就像上次青龙和黑泽圣兽遭难,齐谨瑶虽说是无辜的,但是不可否认,危险确实也是她引来的。 难保齐家人会不会故技重施。 所以当张小卒看到找他的人是齐谨瑶时,第一时间就生出了提防之心。 齐谨瑶已经在侧殿里坐了一天了,手心一直都在冒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紧张的气息,因为道祖就坐在旁边,而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她和道祖两个人。 虽然道祖慈眉善目,气息温和,看上去就像邻家老爷爷一样和蔼,可她心里还是禁不住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坐在那里不敢动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道祖突然站了起来。 齐谨瑶冷不丁吓了一跳,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呵呵,齐姑娘,你要见的张大用来了,老夫就不陪你们坐了,你们年轻人聊。”道祖轻捋长须,朝齐谨瑶笑道。 “您——您慢走。”齐谨瑶紧张得说话都打结巴了。 道祖笑了笑,迈步离开。 齐谨瑶身体紧绷地站在那里,直到目送道祖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这短短一会儿,她紧张得浑身都冒汗了。 可就在她要坐回去时,突然捂着嘴巴“啊”的一声惊叫,因为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目送道祖离开,也太无礼了。 就在此时,张小卒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远远地朝齐谨瑶作礼道:“齐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啊!” 突兀响起的声音把正在慌张不知所措的齐谨瑶又吓了一跳,顺声朝门口望去,发现是张小卒来了,见到熟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回礼道:“张大哥,好久不见。” “齐姑娘怎么满头大汗的,很热吗?” 张小卒走到近前,发现齐谨瑶脸颊通红,外加一脑门细汗,还以为她是热的。 “不,不热。” 齐谨瑶尴尬地摆摆手。 “请坐。” 张小卒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并示意齐谨瑶坐下说话,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齐姑娘何事找我?” 刚坐到一半的齐谨瑶,听见张小卒的问题,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紧张地看了张小卒一眼,然后慌张地低下头,捏着衣角说道:“我是来向张大哥赔罪的,是我害死了小黑,要不是我小黑就不会被老祖抓到,更不会惨死在老祖手里,我有罪,罪大恶极,罪不可赦,张大哥,你惩罚我吧,为小黑报仇。” 说到伤心处,泪水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落在她脚前的地上。 张小卒颇为诧异,没想到齐谨瑶是为此事而来,心想应该是齐家老祖告诉她黑泽圣兽死了,齐谨瑶就误以为黑泽圣兽真的死了,于是跑来道门向他赔罪。 由齐谨瑶伤心的泪水可以感觉到,她是真心诚意来赔罪的,但是这个赔罪背后有没有藏着齐家人的阴谋,暂未可知。 “那件事不怪你,是你家老祖利用了你,罪在你家老祖,你无需向我赔罪。”张小卒决定先不透露黑泽圣兽没死的消息。 “不,都怪我,小黑的祸全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他不会被老祖抓住。”齐谨瑶抽泣道,满心的负罪感。 张小卒没有和齐谨瑶纠结这个问题,转移话题试探地问道:“齐家城不是闭山门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又是偷跑出来的?” “张大哥你说什么?齐家城闭山门了?”齐谨瑶惊讶地看向张小卒问道。 “你不知道?”张小卒疑惑问道。 齐谨瑶摇了摇头。 张小卒投给齐谨瑶一个不解的目光。 “自小黑出事后我就被老祖送去药王宗了,至今也没有回过齐家城,所以对齐家城发生的事都不知道。”齐谨瑶解释道。 “你不是从齐家城来的?” “不是,我是从药王宗来的。” “你家老祖送你去药王宗干什么?”张小卒好奇问道。 “老祖他境界跌落超凡,想向药王宗讨几颗可以恢复修为的灵丹妙药,所以就——就——”齐谨瑶神色一暗,没有说下去。 “齐阿尔把你卖给了药王宗,拿你换恢复修为的灵药?药王宗有这样的灵丹妙药吗?”张小卒震惊问道。 他不是震惊于齐阿尔的心狠,卖齐谨瑶换药,而是震惊于齐阿尔可能已经恢复超凡境了。 “有吧。”齐谨瑶点点头。 “齐阿尔的修为恢复超凡境了吗?” “我也不知道,老祖拿到药后就离开了药王宗,没再回来过,想来是恢复了吧。”齐谨瑶道。 第一千九百六十六章 我要尿尿 张小卒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如果齐谨瑶所言非虚,那么齐家城就不是只剩下一位超凡,而是有齐自律和齐阿尔两位超凡,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朱高翰,免得他被齐家人算计。 “张大哥,齐家城为什么要关闭山门?”齐谨瑶问道。 “这个——”张小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心知齐谨瑶得知齐家城闭山门的原因后肯定会非常难过,但是又不想欺骗她,于是在心里措辞了一会儿后才答道:“前段时间齐家城、天月宗和双龙书院兵合一处攻打龙凤山庄,龙凤山庄庄主龙思卿和我是好友,我得到他的求救信息后前去支援,重创了来犯之敌,齐家城损兵折将,然后就宣布闭山门了。” 齐谨瑶听了后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嘴巴来回张合了好几次,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头脑又慌又乱,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想到闭山门即意味着家族到了生死存亡的悬崖边上,她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里。 张小卒没有再出声,给时间让齐谨瑶平静下来。 “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不可呢?就不能大家在一起和和气气的吗?有什么事非要生死相向不可呢?” 齐谨瑶一边摇头,一边神色痛苦地喃喃自语。 她知道张小卒的话说得很委婉,什么损兵折将,定然是损失极其惨重,甚至有可能又有超凡境老祖战陨,否则齐家城怎会闭山门避难。 她不知道该不该恨张小卒。 要说恨吧,恨得好没道理。 事端是她齐家城挑起来的,总不能只准她齐家城揍别人,不准别人反击吧? 反击有罪吗? 可要说不恨吧… 张小卒的手上必然沾满了齐家人的血,她身为齐家一员,体内流淌着齐家的血液,要是不恨张小卒,岂不是麻木不仁,愧对活着的齐家人,更愧对死在张小卒手里的人。 她抱着头,双手十指插进了头发里,陷入痛苦的纠结中。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 如果问张小卒,张小卒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恨,并且恨得咬牙切齿,不把敌人剁成八瓣不解恨的那种,因为有些事情无法理智地去分析,去讲道理。 诸如面对杀父之仇,灭族之仇等。 即便知道自己不占理,那也无法劝自己不去恨。 齐谨瑶之所以会纠结其中,那是因为她还太单纯,太善良了,基于她的思想理念,很多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 张小卒听着齐谨瑶痛苦的喃喃自语声,心里叹了口气,心道:“等哪天你认清这个世界的残酷,并接受这个事实后,这些问题便自然而然有了答案。” 他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十六岁,一路打打杀杀走到了现在。 “张大哥,你杀了我吧。” 齐谨瑶突然站起来向张小卒说道,双眸通红,眼神里尽是痛苦之色。 张小卒错愕不已,没想到齐谨瑶纠结半天,竟然得出这样一个答案。 “我不想活了,活着实在太痛苦了。” 齐谨瑶神色痛苦地说道。 从她绝望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活着也有很多快乐的事…”张小卒试着安抚。 但是被齐谨瑶的话打断,她目光渴求地看着张小卒说道:“张大哥,杀了我吧,我要去找小黑,和小黑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我要从痛苦中解脱,去寻找快乐。” 张小卒摇头道:“你死了就找不到小黑了。” 齐谨瑶脸色突然惨白,哆嗦着嘴唇问道:“你是说小黑不肯原谅我,不会见我是吗?” “不,我的意思是小黑没死。”张小卒道。 “小黑没死?!”齐谨瑶猛地怔在原地。 “他被你们齐家老祖捉去,几近抽干了精血,还损伤了神魂记忆,差点就死了,但幸运的是被我们给救回来了。”张小卒解释道。 “真的吗?张大哥,你没有骗我,对不对?”齐谨瑶盯着张小卒的眼睛问道,想从张小卒的眼神里找寻答案。 张小卒肯定地点头道:“没错,小黑没有死,是齐阿尔骗了你。” “小黑…小黑他在哪里?我…我可以见见他吗?”齐谨瑶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了惊喜的笑容。 “他不在道门,不过应该快——” 张小卒正说着,突然表情一怔,站起身来望向门外,笑道:“刚巧回来了,我们出去迎接一下吧。” 他的入微心境望见,雷止戈等人正从西南天空飞来。 “小黑!” 齐谨瑶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抛洒着眼泪往外跑去。 张小卒跟在后面苦笑道:“你这么泪水滂沱地跑出去,被人看见后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小黑!小黑……” 齐谨瑶呼唤着跑出大殿,正和从天空飞落下来的雷止戈几人迎面撞见,目光一扫没有看见黑泽圣兽的身影,立刻急切问道:“小黑呢?他怎么没有回来?” “谁是小黑?你是谁?”雷止戈一脸懵地问道。 “小黑是黑泽圣兽,她是齐家城的齐谨瑶。”叶明月上前一步给雷止戈介绍道。 她认识齐谨瑶,不过齐谨瑶不认识她,那时候她的脸上涂了画。 “把小黑叫出来。”张小卒从大殿里跟出来喊道。憾凊箼 叶明月祭出《江山社稷图》,先用意念沟通了一下正在茅草屋小世界里修炼的黑泽圣兽,然后将其从画中抖了出来,同时看向张小卒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小黑死了,来向我们赔罪,我告诉她小黑没死。”张小卒简单解释道。 “小黑!” 黑泽圣兽刚从画里出来,就被齐谨瑶一个飞扑搂住了脖子,然后就趴在他身上抽泣起来:“小黑,太好了,你真的没死,老祖告诉我说你死了,我真以为你死了,我好伤心、好难过、好自责……” “快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 黑泽圣兽尴尬地劝慰道。 他庆幸自己没有以人形态出来,否则肯定更尴尬。 张小卒传音给黑泽圣兽道:“她刚刚得知齐家城闭山门的事,情绪非常压抑,甚至有求死的念头,你带她去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安抚一下。不要离开道门,万祖天尊等正埋伏在周围,意图不轨。” 黑泽圣兽听了张小卒的话,心里叹了口气,脑袋一扬,把齐谨瑶甩到了背上,然后朝后山飞去。 “怎么样?一切顺利吧?” 张小卒看向雷止戈几人问道。 几人闻言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牛大娃,脸上泛起了愁容。 张小卒顺着几人的目光看向牛大娃,正要问出了什么事,突然见牛大娃一下捂着裤裆跳了起来。 “啊,尿尿,我要尿尿!”牛大娃边跳边叫道。 “——”张小卒愣在原地。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 左手鸟,右手鸡 望着牛大娃夹着裤裆,一路小跑地跑到广场边上,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脱了裤子就尿。 甚至他还扭动屁股,在地上滋了个圈。 张小卒整个人都凌乱了。 牛大娃抖了抖,提上裤子,一蹦一跳地跑了回来,冲叶明月叫道:“姑奶奶,俺饿了,俺要吃鸡腿!” 叶明月一手扶额,一手伸进虚空空间,掏出一根香喷喷的鸡腿递给牛大娃。 “好耶,姑奶奶最棒!” 牛大娃先是跳起来给叶明月鼓了个掌,然后才乐呵呵地接过鸡腿啃了起来。 “这是——咋了呀?” 从凌乱中醒来的张小卒,望向叶明月和雷止戈几人惊恐地问道。 “我们从双龙书院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佛祖、妖祖和魔祖,他三人争相把各自的传承传进了二当家的识海,二当家承受不了三人的力量冲击昏了过去,等他醒来后就——就这样了,好像——好像只有几岁的智商了,天一黑就哭着要回家。”叶明月讲述道。 “那三位大人呢?”张小卒问道。 “跑了。”叶明月苦笑道。 “跑了?”张小卒眼珠子一瞪,“他们三个把人折腾成这样,然后就拍拍屁股跑了?” “嗯” “我干他先人!” “啊!”正在啃鸡腿的牛大娃突然盯着张小卒大叫了声。 “好了?”张小卒目光期望地看向牛大娃。 叶明月几人也都惊喜地看向牛大娃,以为牛大娃的意识苏醒了。 却见牛大娃突然一个虎扑扑向张小卒,嘴上无比惊喜地喊道:“哈哈,卒子,你怎么在这里?!” 张小卒刚想伸手挡下牛大娃,可是牛大娃竟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速度快到他反应不过来,若不是他的右脚及时后撤一步,稳住后仰的身体,就被牛大娃给扑倒了。 牛大娃给了张小卒一个熊抱,然后将其松开,上下打量了一眼,惊讶叫道:“哇,卒子,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大哥,你比我还高半头呢。”张小卒欲哭无泪道。 显然,牛大娃根本没好。 不过让张小卒感到惊讶和感动的是,他现在的面庞和小时候比,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可牛大娃依然能认出他。 “唉——” 雷止戈几人都失望地叹了口气。 “上次挨村长爷爷揍是哪天?” 张小卒突然向牛大娃问道。 “昨天啊,你忘了吗?你把鞭炮扔到茅坑里,炸了村长爷爷一腚屎。” 牛大娃回道。 “……” 张小卒突然后悔问这个问题。 “哈哈……” “没看出来,你小子可真损!” 雷止戈等人捧腹大笑道。 张小卒脑海里回想了下,摇头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三岁时发生的事,也就是说他的记忆回到三岁了。” “快找清渠大爷给看看吧。” 雷止戈说道。 他还不知道道祖已经回来了。 牛大娃突然往张小卒身后躲了半个身子,一脸畏惧地看着雷止戈,在张小卒耳边小声说道:“那个家伙可坏了,天天打俺,俺屁股都要被他打开花了,咱们躲着他点。” “——”雷止戈眼角狠抽了一下,瞪着牛大娃道:“谁让你天天晚上哭。” 牛大娃瞧见雷止戈瞪眼,吓得把脑袋缩到了张小卒身后。 “您就别吓他了。” 张小卒把牛大娃挡在身后说道。 雷止戈郁闷道:“你能想象他扯着嗓子干嚎的画面吗?一会儿嚎经文,一会儿嗷嗷兽吼,一会儿又阴恻恻地叫,嘴里还他娘的一会儿喷火,一会儿喷水,一会儿喷雷,我们都要被他折磨疯了。” 张小卒:…… 牛大娃躲在张小卒身后小声说道:“卒子,俺现在可神奇了,心里想水就会来水,心里想火就会——啊,卒子,你的衣服烧着了!” “你大爷!” 张小卒头冒黑线,急忙祭出力量把背后的火扑灭,可是屁股上已经被烧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连忙找出一件上衣倒系在腰上,挡住屁股上的窟窿。 向青天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坏笑,冲牛大娃说道:“大娃,你不是还会飞嘛,快带卒子飞一下。” “哦,对对。” 牛大娃闻言立刻双眼放光,伸手抓住张小卒的肩膀,然后脚底起风,一下子就窜到了千丈高空。 “似乎战力还在。” 张小卒心里嘀咕道。 正要叫牛大娃下去,突然听见牛大娃在他耳边一声惊恐尖叫。 下一刻… 轰! 道门广场上掀起一股巨大的尘土。 “咳咳……咳咳……” 张小卒呛咳着从三丈多深的土坑里爬了出来,骂道:“狗日的大娃,你疯啦!” 刚刚牛大娃突然惊恐尖叫,不待他反应过来,牛大娃就施展出千里一瞬带着他坠向地面,被牛大娃的千里一瞬包裹着施展不出力量,所以只能眼睁睁地和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俺——俺怕高!” 牛大娃浑身金光灿灿地跟在张小卒身后从坑里爬了出来。 只见他周身佛光护体,连一粒尘土都没沾到。 “呸…呸…干!” 张小卒吐着嘴里的沙子郁闷地骂了句。 “卒子,吃鸡腿,可香了!” 牛大娃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凑到张小卒面前,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送到张小卒嘴边。 “不气不气,不和傻子一般见识。” 张小卒心里自我安慰道,然后堆起自认为和煦的微笑,拒绝道:“我不饿,你吃吧。” “现在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是怎么提心吊胆地熬过来的了吧。” 江天樾闷闷说道。ganqing五 张小卒看向叶明月。 叶明月知道张小卒想说什么,闷声道:“别看我,他差点把我的《江山社稷图》给毁了。” “俺吃过了,剩下的给你。”牛大娃把鸡腿怼到了张小卒嘴上,“快尝尝,姑奶奶做的鸡腿可香了,吃完了俺再向姑奶奶要。” 张小卒不想拒绝牛大娃的好意,接过鸡腿啃了口尝了尝,点头道:“味道确实还不错。” 叶明月突然一脸惊恐地看着张小卒,指了指牛大娃,说道:“他刚才方便完没洗手。” “——”张小卒的脸顿时就绿了,然后狠狠地啃了口鸡腿,边嚼边瞪着牛大娃恶狠狠地说道:“告诉我,你的手刚才一下也没有碰到鸡腿上的肉。” “哈哈,放心吧,俺是用左手拿的鸟,右手拿的鸡腿,不是你教的么,说这样干净。”牛大娃一脸精明地说道。 “咳…咳咳…”张小卒差点没被嘴里的鸡肉呛死。 “噗!” 叶明月等人全都忍俊不禁,表情怪异地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痛苦扶额,探手抓住牛大娃的肩膀朝道祖所在的山峰飞去,嘴上喊道:“师父,救命啊!” 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 我没有家了 “佛祖、妖祖和魔祖三人的力量传承在他的识海里各占据了一个位置,形成了一个三足鼎立分庭抗礼之势,都想侵占他的神魂,从而占据主导地位。 但是他的自我保护意识好像是把这三股传承力量当成了危险入侵,神魂正在拼命自保抵抗,不准这三股传承力量侵入他的神魂,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四方对抗的局势。 而他自身的力量是最弱的,受到了三股传承力量的巨大压迫,而神魂记忆是神魂的一部分,自然也受到了压迫,所以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道祖给牛大娃检查过后,把牛大娃的状况讲给张小卒听。 张小卒听了后不禁摇头苦笑。 三位天尊的力量传承,得其一就已经是泼天的造化,而牛大娃竟一下得了仨,要是被天下修者知道,定然要羡慕嫉妒死,却不知这玩意不是多多益善,造化过头了,那就变成祸了。 “师父,可有解救之法?” 张小卒担心地问道。 道祖捻着胡须思考许久,然后摇头道:“他现在的情况比较微妙,也比较危险,稍有外力的介入就可能会打破他识海里的平衡,要知道在这个四方对抗的局势中,他是最弱小的那一个,所以一旦力量失衡,他的神魂就可能被另外三股力量给磨灭了。” 张小卒一下子急了,“那可怎么办?” “凉拌。” 牛大娃突然插言道。 张小卒愕然地转头看向牛大娃,还以为他脑子忽然好使了。 却听牛大娃说道:“俺想吃凉拌萝卜丝,卒子,咱们去偷个萝卜吧?” “偷你大爷!”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 牛大娃突然一脸惊恐地看着张小卒,似乎是被张小卒的想法吓坏了。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道祖安慰道,“让他自己慢慢参悟即可,等他参悟了其中某一股力量传承,困境自然而然便就化解了。怕就怕他一直顽抗到底,哪一种力量也不参悟,那就不好说了。” “会怎样?” “那他的神魂就会被不断地压迫,压迫,再压迫,然后在长久的压迫过程中被三股力量一点一点地消磨,直至灭亡。” “啊?”张小卒吓了一跳。 “不过这一情况极少会发生,因为当他的自我保护意识感受到灭亡的危险时,自然会乖乖地妥协,倾向其中某一方,寻求自保之法。” “那就好。”张小卒松了口气。 “可也怕他贪心,三种力量都要参悟。” “又会怎样?” “同时修佛、修魔、修妖,你觉得会怎样?他可没有你的太初元始之力,可以融合绝对相斥的力量。” “有没有办法引导他做选择?” 道祖摇头道:“现在进入他识海的任何力量都会被他视作危险入侵而抵御排斥。” “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嗯” “唉——” 张小卒郁闷地长叹一声。 “卒子,你和这位老爷爷在讲什么,俺怎么一句也听不懂?”牛大娃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珠子困惑问道。 “你要是能听懂就好了。”张小卒冲牛大娃苦笑道。 牛大娃突然表情一黯,低着头道:“卒子,俺们什么时候回家?俺想家了。” 张小卒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语气太冲,吓到了牛大娃,连忙神色一缓,堆起笑容,拍了拍牛大娃的肩膀,说道:“咱们马上就回家。” 可他心里却愁得想哭。 牛大娃这样子回去,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向牛耀和金芷卉交代。 同样愁得想哭的还有黑泽圣兽。 他照张小卒的吩咐,把齐谨瑶带到了后山一处安静的地方,想好好开导开导她,可是他话还没说两句,齐谨瑶就嚎啕大哭起来。 泪水滂沱,止也止不住,哭得那是伤心又绝望。 黑泽圣兽被齐谨瑶弄得手足无措。ganqing五 最后索性让齐谨瑶哭去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发泄一下情绪也挺好。 直哭了小半个时辰,齐谨瑶才慢慢止住泪水,嗓子哭哑了,两只眼睛也哭肿了。 “小黑,你好好的,我……走了。” 齐谨瑶抱着黑泽圣兽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就这么稀里哗啦地哭一通就走了,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黑泽圣兽出声问道。 他可以感受到别人心里面的负面情绪,齐谨瑶哭的时候情绪崩溃,内心完全敞开了,他连神力都没动用就感知到了齐谨瑶心里的委屈事。 齐谨瑶听见黑泽圣兽的话,转到一半的身体突然顿住,一股委屈由心头窜起,然后鼻腔一酸,撇嘴委屈道:“小黑,我没有家了。老祖不要我了,我回不去齐家城了,我——” 她的喉头突然哽咽,嘴唇翕动,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是的,她没有家了。 虽然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可她心里如明镜一般,齐阿尔为了疗伤圣药把她卖给药王宗了,齐家城她回不去了。 她如果回去,药王宗不答应,齐阿尔也不会答应。 黑泽圣兽看着簌簌落泪的齐谨瑶,沉默片刻后出声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带你去一个没有烦心事的地方。” 他想把齐谨瑶带去九州。 “我愿意!”齐谨瑶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 “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纵使你想念齐家城,想念家中亲人,哪怕是回来看一眼也不可能,你还愿意吗?” “嗯,我愿意。”齐谨瑶擦掉脸上的泪水,冲黑泽圣兽用力地点点头。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齐阿尔带去药王宗学习丹术了,齐阿尔对她管束得极为严厉,非但不准她和药王宗的弟子亲近,也不准许她的父母去药王宗探视,每年就只带她回一次齐家城,和父母匆匆见上一面,以致于她对齐家城和父母都十分陌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而眼下她的内心又非常压抑,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所以听见黑泽圣兽要带她走,哪会犹豫。 她想去一个没有烦恼,没有约束,没有忧愁,没有打打杀杀,可以大声欢笑,放声高歌,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 黑泽圣兽的眼瞳里飘出两道黑色流光,以神力洞察齐谨瑶内心的真实想法后,点头道:“好,我带你走。” 齐谨瑶脸上瞬间绽放起了开心的笑容,红肿的眼睛里也射出了光彩。 黑泽圣兽嘴角微扬,感受到齐谨瑶灰暗的内心里照进了一束阳光,使得她冷寂的心又重新温暖了起来。 “啊,不可以,我不能跟你走。” 突然,齐谨瑶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定格,眼里的光彩又黯淡了下去,冲黑泽圣兽摇头。 “为何?” 黑泽圣兽问道。 “老祖用我和药王宗换取了疗伤圣药,我被迫和二师伯的弟子尹鸿臻定下了婚约,我若跟你走,那药王宗不会放过你的,我已经害过你一次,不会再害你第二次了。”齐谨瑶表情痛苦道,“师父还在山下等着我呢,我必须得跟他回药王宗。” 吴言笑怕被闫明朝发现了,所以没有一起上山来,想让齐谨瑶先打探下试试,看能不能从张小卒嘴里问点有用的信息,如果不行的话,再亲自出马。 “我们去找张大哥,相信他会有办法的。”黑泽圣兽道。 若不是知道齐谨瑶对她师父的感情还不错,他才不会管那么多,直接就带齐谨瑶走了。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多了个儿子 “三当家,我要带谨瑶一起走。” 黑泽圣兽带着齐谨瑶在灵官殿的偏殿找到了张小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话说出口,他心里不禁忐忑起来,怕张小卒不同意,因为他们是要回九州,而不是其他什么地方,为了九州的安全考虑,张小卒很有可能会拒绝。 张小卒确实被黑泽圣兽的要求吓了一跳,盯着黑泽圣兽的眼睛皱眉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雷止戈几人闻言也都吃了一惊,一起看向黑泽圣兽。 “我知道。”黑泽圣兽肯定地点了下头。 张小卒盯着黑泽圣兽的眼睛看了片刻,然后表情严肃道:“你需要为你的决定负责,万一她有什么危险——” “张大哥,我不需要小黑负责,哪怕是丢了性命我也绝不怪他。”齐谨瑶打断张小卒的话,抢先一步说道。 她还以为张小卒是在担心她的安全,实际上张小卒的意思是说她万一对九州造成某种危险。ganqing五 “我负责!” 黑泽圣兽迎着张小卒的目光语气坚决地说道。 他听得懂张小卒话里的意思。 “好。” 张小卒见黑泽圣兽态度坚决,便不再劝说,“不过,我要检查她身上和虚空空间里的东西,若是没有问题便到《江山社稷图》里呆着,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不可再出来。” 他不是不相信齐谨瑶,而是不相信齐谨瑶背后的人。 这样单纯的小姑娘,实在太容易被人利用了,随便就能在她身上放一件可以追踪踪迹的东西。 黑泽圣兽看向齐谨瑶。 齐谨瑶渐渐听出张小卒和黑泽圣兽谈话的气氛不太对,似乎过于严肃和凝重,见黑泽圣兽和张小卒同时向自己看来,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点头道:“可——可以。” “那就麻烦你打开一下虚空空间。”张小卒说道。 齐谨瑶立刻依言照做。 她的虚空空间非常空荡,只有一些衣服和炼丹的东西。 张小卒不敢大意,用入微心境和神识把齐谨瑶虚空空间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严格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看向叶明月道:“明月,齐姑娘的衣服有点脏,你带她去后面换身衣服吧。” 言下之意是让叶明月检查齐谨瑶身上的东西。 “等一下。” 黑泽圣兽突然出声叫住叶明月。 “有什么问题吗?” 张小卒皱眉问道。 他知道对齐谨瑶这样做检查未免有点失礼,但是事关九州安危,一点也马虎不得。 黑泽圣兽道:“谨瑶是和她的师父一起来的,齐阿尔为了向药王宗要疗伤圣药,把谨瑶许配给了药王宗的尹鸿臻,能不能先帮她解除这份婚约?她的师父就在山下。” 张小卒意味深长地看了黑泽圣兽一眼,开玩笑道:“你这是要带着人家姑娘私奔啊,图谋甚大啊。” 黑泽圣兽面露尴尬之色,解释道:“我是不想让谨瑶欠他们的。” 齐谨瑶脸颊羞红,低下头不吭声。 张小卒冲黑泽圣兽玩味一笑,然后看向叶明月道:“明月,快带齐姑娘去后面洗漱一下,眼睛都哭肿了,可别被齐姑娘的师父看见了,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好的。谨瑶妹妹,跟我来。” 目送齐谨瑶和叶明月离开,张小卒向黑泽圣兽问道:“什么情况?” “齐阿尔把她卖给了药王宗,她说她没家了,我便想那就把她带去九州吧,去到那边就什么烦恼都没了。”黑泽圣兽回答道。 “万一她去了后又想回来怎么办?”张小卒皱眉问道。 黑泽圣兽摇头道:“我以神力看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没有别的心思。她很单纯,很善良,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点阴暗气息,相信我。” 张小卒笑道:“要不是相信你,我怎会答应,之所以小心谨慎,是怕她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明白。”黑泽圣兽点头道。 “总之,你把她带去九州,不管哪个方面你都要负责。话说,圣兽可以和人类结婚生子吗?会不会触犯天条?”张小卒满怀好奇地问道。 黑泽圣兽闻言把头转向一旁,懒得搭理张小卒。 张小卒看向雷止戈几人,道:“你们先去后山休息吧,等大师兄回来后我们便立刻动身。” “好。”几人起身离去。 “尿尿,俺要尿尿。”牛大娃突然从椅子上窜起来冲张小卒叫道。 “去外面尿,走远点。”张小卒道。 “知道。嘚~驾!” 牛大娃夹着裤裆一蹦一跳地往外跑去,肚子里咣当咣当的。 因为他已经连着喝了好几壶汲灵草泡的茶水了,可能是因为他体内的力量太混乱,汲灵草里的太初元始之力可以缓和力量冲突,所以他喝着舒服,越喝越爱喝。 “唉——” 望着虎背熊腰的牛大娃做着小时候骑马的动作,张小卒不禁痛苦扶额,心想这要是回去后还这样,那金芷卉岂不是丢了个丈夫,多了个儿子。 张小卒起身走出大殿,穿过殿前的广场,在通往山下的阶梯前停下脚步,神识望向山下,很快在山门外一条林荫小道上锁定了一个身穿青衫,盘膝坐在地上闭目静修的老者,传音问道:“吴大宗师,在下张大用,不方便下山,可否请您老移步到山上来一谈?” 他不认识吴言笑,但是青衫老者身上的丹师气息告诉他这位极可能就是齐谨瑶的师父吴言笑。 那青衫老者得到张小卒的传音,明显是吃了一惊,睁开眼睛诧异地往无量山顶望去。 “晚辈张大用,见过吴大宗师。” 张小卒感受到青衫老者望过来的神识,拱手朝山下躬身行了一礼,“山上有家师布置的禁制,您老的传音晚辈恐听不见,不知您老是否可移步上来一叙?” 吴言笑皱了皱眉,然后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沾的泥土,迈步拾级而上。 他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就登上了山顶。 “前辈大驾光临,未能下山迎接,实在是晚辈的失礼,还请前辈恕罪。”张小卒向吴言笑歉意地施了一礼。 “无妨。”吴言笑摆摆手,目光往大殿方向望去,寻找齐谨瑶的身影。 他知道肯定是齐谨瑶暴露了他的身份,心里猜疑齐谨瑶是怎么和张小卒说的,为什么张小卒要邀请他上山一谈。 “前辈,里面请。” 张小卒把吴言笑引进偏殿,给其沏上一杯新茶。 “谨瑶呢?” 吴言笑问道。 张小卒回道:“齐姑娘的衣服不小心弄脏了,晚辈让贱内领她去后面换身干净的衣服。” 吴言笑闻言皱起了眉头,眼睛里闪过一抹机警之色,猜测张小卒是不是不肯原谅齐谨瑶,并已经把齐谨瑶怎么了,若是如此,那自己上山来就太冒失了。 就在他心中惊疑不定之际,齐谨瑶穿着一身水绿色的长裙进了大殿。 “啊,师父,您怎么来了?” 齐谨瑶进门看到吴言笑正坐在大殿里,冷不丁吃了一惊,急忙走上前来行礼,然后自责道:“都怪徒儿办事不力,让您老在山下等久了。” 她的脸上浮出了慌张之色,因为吴言笑交代的事她还没做。 “是我邀请前辈上山来的。”张小卒说道。 “不知阁下唤老夫上山有何事相谈?”吴言笑顺着张小卒的话问道。 “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说来听听。” “听齐姑娘说她和贵宗的尹鸿臻配了婚约,晚辈觉得这个婚约是齐阿尔胁迫齐姑娘答应的,所以想替齐姑娘问问前辈,能否解除这一门婚约?不管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吴言笑闻言眼神陡然一亮,问道:“当真?” (抱歉,今天有事耽搁,更新晚了,也少了,希望诸位大大可以谅解。谢谢!谢谢支持!好久没这么晚更新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相互图谋 吴言笑听见张小卒提出的不情之请,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反而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主要是因为张小卒最后一句话。 在他看来齐谨瑶和尹鸿臻的婚约可有可无,二师兄祝方可不是为了尹鸿臻的幸福才答应齐阿尔求丹的请求的,因为就算齐阿尔不把齐谨瑶送给药王宗,祝方也会答应给齐阿尔疗伤圣药,甚至会上赶着求齐阿尔收下。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疗伤圣药,而是夺命的毒药。 那丹药名叫尸神丹,是祝方在一处上古遗迹里找到的古籍残页里钻研出来的一种极为厉害的邪丹。 此丹非但能让死尸死而复生,还能让其恢复身前的战力。 只是复生的人已经不能称其为人,因为它没有身前的记忆,也没有自主意识,而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只听令于主人行事。 简单点说就是一具尸身傀儡。 齐阿尔曾经拥有超凡境修为,若能把他制成尸身傀儡,那就等于有了一个超凡境的死忠死士,是祝方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尸身,而齐阿尔却把自己送到了祝方的门前,祝方岂会放过他。 所以齐谨瑶和尹鸿臻的婚约只不过是个让齐阿尔安心接受并服用尸神丹的幌子,如今齐阿尔恐怕已经变成一具尸傀了,所以这桩本就没有多大价值的婚事就更没有价值了。 若是能以这桩婚事换取张小卒炼丹的秘密,那可就赚大了。 念头及此,吴言笑连忙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说道:“尹师侄是老夫二师兄最疼爱的弟子,谨瑶和他的婚事已经昭告天下,若是悔婚,必然会让二师兄他颜面扫地,甚至和老夫反目成仇,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此事做不得,做不得。” 张小卒早已把吴言笑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知道他是在故作推脱,想抬高价码多捞些好处,也没有揭穿他,而是装作不知,态度恳切地恳求道:“还请吴老给想想办法,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齐谨瑶低着头,神色黯然。 黑泽圣兽却嘴角泛起了冷笑,他让张小卒帮忙和吴言笑谈,那是看在吴言笑是齐谨瑶师父的情分上给其面子,若吴言笑不答应,那他就带着齐谨瑶直接离开,管你答不答应。 吴言笑捻着胡须,冲张小卒摇头道:“阁下这不是为难老夫么?再者,老夫也觉得谨瑶和尹师侄很是般配,阁下为何不同意呢?莫不是阁下和谨瑶——” 张小卒摆手道:“我和齐姑娘只是好朋友。吴老您给想想,难道就没有一点转机吗?若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只能如此了。” 吴言笑闻言把眉头皱到了一起,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看向齐谨瑶出声问道:“谨瑶,你不喜欢尹鸿臻吗?” 齐谨瑶声如蚊蝇的嗯了声。 “唉,你应该早点告诉为师的,你若早点说,在你们订婚之前为师便出面阻止,那就没这些麻烦事了。”吴言笑埋怨道。 齐谨瑶低着头没有出声。 当时齐阿尔正一心拿她换疗伤圣药,而她也想着以此报答齐阿尔的养育之恩,就算吴言笑当时不在闭关,她也不会找他倾诉,让他出面阻止。 当然,若不是得知黑泽圣兽没有死,并且黑泽圣兽帮她拿主意想要悔婚,她也不会做出反抗,而是会选择妥协认命。 又捻着胡须唉声叹气了几下,吴言笑这才看向张小卒,沉吟道:“阁下曾去极乐城参加过炼丹大赛是吗?” “没错。”张小卒点点头,知道重点来了。 “据说阁下炼丹非但快,而且成丹的数量多,我祝方师兄听说了这件事后,对阁下的丹术一直神往,若是阁下能把增丹之术相告,祝方师兄应该会答应阁下的请求。” 吴言笑的眼睛似看似不看地看着张小卒说道。 他知道这个要求极其过分,搞不好会激怒张小卒,然后被张小卒驱赶下山,所以心虚地不敢看张小卒,可是他又渴求张小卒答应下来,所以期待张小卒的反应。 “这事简单。”张小卒爽快点头。 他突然明白吴言笑为什么会带齐谨瑶来道门了,显然送齐谨瑶来赔罪只是个幌子,真实目的是探听他的增丹之术。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喜欢吴言笑的别有目的,因为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坐馆丹师,吴言笑图谋他的丹术,他何尝不想图谋吴言笑的丹术。 “啊,真的?”吴言笑反而有点愣神,完全没想到张小卒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不禁怀疑张小卒是不是气极后说的反话。 “真的。”张小卒冲吴言笑肯定地点点头,道:“我在无量城开了一家鸿运丹阁,最近在培养一批丹师,我已经把增丹之术传授给他们了,若吴老有兴趣,随时可以去鸿运丹阁的炼丹房参观学习。” 吴言笑听得有点发懵,心想像此等增丹神术,应该是不外传的绝学才对,张小卒竟然会将其传授给丹阁的丹师,浑不在意的样子,还邀请他去炼丹房观摩学习,这是怎么了? 张小卒语气一转道:“不过,在下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吴老可以随时随地去鸿运丹阁的炼丹房参观学习增丹之术,但是必须为在下的鸿运丹阁坐馆十年。” 吴言笑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 张小卒没有理会吴言笑的反应,继续说道:“十年对吴老来说不过是眨眼即逝的一点时间,鸿运丹阁不会对吴老做任何约束,比如强制让您老炼丹,或是做什么有违侠义之道的事,吴老只需呆在鸿运丹阁研究丹术即可,若是有不长眼的登门闹事,丹阁的人处理不了,或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丹药,丹阁其他丹师能力不够,便请吴老出手相助一二,其他别无要求。”憾綪箼 吴言笑听了后眉头慢慢舒展开了。 十年时间对普通人来说很漫长,但是对他来说确实眨眼即逝,而且听张小卒话里的意思,只是让他给鸿运丹阁冲冲门面,没有其他过分的要求,答应下来也无不可。 “老夫若是答应阁下的要求,阁下真的会让老夫触及增丹之术的核心吗?”吴言笑不放心地问道。 “在下可以当着道门祖师爷的神像发誓,若有半句虚言欺骗您老,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张小卒面朝偏殿的神像发誓道。 吴言笑见张小卒冲着道门祖师爷神像起誓,立刻信了一半,心想剩下的一半去鸿运丹阁走一趟便知晓,若张小卒骗自己,那自己直接走人便是,于是点头道:“好,老夫答应你的要求,谨瑶和尹鸿臻的婚事老夫做主,自今日起解除。” 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 准备出发 张小卒完全不怕吴言笑学会了后拍屁股走人,因为没有汲灵草啥也不是,而且他相信吴言笑肯定会对新丹术上瘾,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汲灵草的瘾,越是丹道高深者,越容易陷进去,因为他们懂得多,想得多,就会忍不住去发掘汲灵草的作用,研究各种各样的丹方。 就像闫明朝说的那样,新丹术他再研究千年也不会觉得无聊。 “不瞒吴老,在下现在正被万祖天尊、逍遥天尊等盯着,他们就埋伏在道门周围,只要在下踏出道门一步,立刻便会身首异处,所以在下非常抱歉,不能送吴老下山去鸿运丹阁,还请吴老见谅。” 张小卒起身朝吴言笑歉意作礼道。 吴言笑闻言惊得嘴巴都张开了,半晌才缓过神来,连忙摆手道:“无量城就在山下,老夫自己去即可,无需张公子相送。” 现在就算张小卒主动要求送他下山,他也不敢让张小卒送了,万一埋伏在周围的天尊出手,难保不会把他一起误伤了,他可还没活够,不想给张小卒陪葬。 “那老夫这就下山去了。” 吴言笑本来还想和张小卒多聊聊的,可是得知周围埋伏了好几位天尊,对张小卒虎视眈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呆在山上属实危险,所以一刻也不想多呆。 张小卒没有挽留,把吴言笑送出门外。 其实吴言笑更想让张小卒坐在大殿里别动,别和自己走得太近,省得被天尊们看到后误会,只是不好开口。 二人正穿过殿前的广场,忽见一道黄色身影窜上了道门上空。 “是道祖。” 吴言笑驻足望向空中的身影低呼道,连忙恭敬地行了一礼。 只见道祖换了一身金黄色的正装道袍,神色凝重,目光锐利地向着四方虚空扫视一圈,然后当空盘膝而作,双手飞快掐诀,把一道道咒印向四方。 “张公子,不用送了,老夫自行下山即可。” 吴言笑察觉到情况不对头,立刻迈步匆匆离去。 “可真够怕死的。” 张小卒望着吴言笑眨眼间消失的背影笑着摇摇头,随之传音去鸿运丹阁,给钱若韵简要说明了一下,吩咐其出门迎接吴言笑,莫要怠慢了。 然后看向黑泽圣兽和齐谨瑶问道:“你们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去画里呆着吧。” 黑泽圣兽点点头。 齐谨瑶感激地朝张小卒作了一礼。 叶明月祭出《江山社稷图》把二人收了进去。 “哇,老爷爷在天上画画,真好看!我也要画。” 牛大娃突然大叫着从广场边上的树林里窜了出来,扔掉了手里刚捉到的蛐蛐,往天上飞去,要和道祖一起“画画”。 张小卒连忙飞身将其拦下,道:“我带你去那边画。” 他虽然不知道道祖具体在做什么,不过大概能猜到,应该和送他们离开道门有关,所以万不敢让牛大娃上前打扰,这厮现在身具三种力量传承,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李耳在干什么?” 躲在极远处虚空里的逍遥天尊望着在道门上空盘膝而作的道祖,不由得露出了警惕之色,从道祖掌间飞向四方天空,然后消失在虚空里的一道道咒印,让她感觉道祖是在针对她们做什么。 “这个老东西可能知道我们藏在周围没走,想把我们找出来,然后赶走。” 万祖天尊皱眉猜测道。 “他为什么突然要赶我们走,莫非是想把张大用和周剑来送走?”逍遥天尊一下就猜到了道祖的意图。 “没错,肯定如此,不然这老东西这般忙活为哪般。仙子,你是否有办法布置一个特殊的空间结界?” “怎么个特殊法?” “在不被李耳发现的情况下,布置一个空间结界把整个道门笼罩起来——” “那怎么可能?你当李耳的天尊境是摆饰吗?”逍遥天尊瞪眼问道,觉得万祖天尊在做异想天开的美梦。 “听我说完。这个空间结界不需要封锁空间拦人,只需要有人穿过空间结界过去时,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记号,能让我们追踪到他。” “让我想想。” 逍遥天尊陷入沉思。 一直思考到天黑时分,她突然抬起头来道:“我想到个法子,或许可行,但不保证一定管用。” 万祖天尊闻言神色一喜,道:“试试看,万一有用呢。” 逍遥天尊带着万祖天尊后退十里,感觉这个距离应该能瞒得住道祖的神识探查,然后着手布置起来。 五天后,清渠回来了。 既没有带回白泽圣兽,也没有带回麒麟圣兽的消息。 白泽圣兽认了新主,不肯跟清渠走,清渠不好对其明说是要带他回九州,再三邀请无果后,只能作罢。 关于麒麟圣兽的消息,他路过妙华宗的时候问了,妙华宗的人说他们把麒麟圣兽献给柳家堡后,就再没听过有关麒麟圣兽的消息了。 他把张小卒给他那颗用作交换白泽圣兽的雷鲛鲛珠卖给了天山派的老祖苏玥仙子,卖了五千多颗圣皇丹,外加两万多颗圣王·丹和四千多颗圣元丹,几乎是掏空了苏玥仙子虚空空间里的丹药储备。 “知道你小子修炼消耗大,所以师兄我自作主张,把那颗雷鲛鲛珠换成了丹药,给你带回去用。”清渠一颗没留,把所有丹药都给了张小卒。憾凊箼 “多谢大师兄。” 张小卒没有推辞,全部收下了,九州资源匮乏,这些丹药对他确实大有帮助。 本来他是准备临走前用玉件好好搜刮一番财富,争取带着满满一虚空空间的丹药回九州,奈何事情来得太突然,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九州,让他没有时间去敛财了。 “准备好了吗?” 道祖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准备好了。” 张小卒点点头,把叶明月的《江山社稷图》背到背上。 其他所有人,包括叶明月,全都进到画里面去了,只留张小卒一个人在外面,如此可以减少自身目标,不容易被人发现追踪。 “师父,弟子走了。” “大师兄,我走了。” “浅嫣,为师走了。” 张小卒传音向道祖、闫明朝、浅嫣·古等一一道别。 “希望你还会再回来,把汲灵草种到天外天的每一个角落。” 闫明朝走出了茅草屋。 “小子,下次再见面大师兄就是天尊境了,到时候谁也不敢在大师兄面前欺负你,天尊也不行。” 清渠在张小卒的胸口捶了一拳。 “师父,徒儿等您回来。” 浅嫣·古走出禁制法阵,喃喃自语道。 道祖在空中站起身来,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冲天的威势,九天之上突然亮起一个覆盖方圆百里的巨大法阵。 法阵运转,竟有一股恐怖的神威洒落下来。 “这是什么大阵?” 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感受到大阵上散发出的神威,心头骤然惊悸,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 进来吧你 “吾乃道门弟子李耳,今日在此布下太古仙门大阵,昭告九天,吾将登天成仙!” 道祖神色威严,目射精光,仰望头顶九天,舌绽惊雷,声音在天地间浩荡回响,震彻四方。 “牛鼻子老道要干什么?突破天尊境吗?” 万祖天尊远远望着道祖震惊问道。 逍遥天尊柳眉紧皱道:“我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也是,小心点,牛鼻子老道阴险的很。”万祖天尊神色凝重道。 “吾要登天,天梯何在?” 道祖怒喝一声。 刷! 九天之上的金色大阵突然飞速旋转起来,接着大阵中心竟现出一扇巍峨高大、庄严耸立的白玉门。 白玉门缓缓打开,从门内射出万丈金光,耀得人睁不开眼。 “门内有人!” 逍遥天尊迎着耀眼的金光望进了白玉门里,赫然看到门内人影绰绰,好像有很多人。 “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几个身影。”万祖天尊也看见了。 “我也是。” “小心是牛鼻子老道唬人的鬼把戏,这个他最拿手。”万祖天尊提醒道。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白玉门里突然传出了声音。 “恭迎上仙!” 声音整齐,似有十多个人,有男有女。 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震惊地对视了眼。 “肯定是唬人的鬼把戏,不要管他,盯紧了张大用。他背上的那幅画是空间器物,周剑来等人应该都被他收进去了,我们猜的不错,牛鼻子老道想送他们离开道门。” 万祖天尊平复下震惊的情绪,提醒逍遥天尊。 “没错。” 逍遥天尊点头赞同道。 白玉门前突然向下延伸出一条白玉阶梯,一直延伸到道祖脚下才停下来。 道祖迈步踏上白玉阶梯,缓缓地迈步拾级而上,嘴里喝道:“天之下,吾为人皇!天之上,吾为神尊!天上地下,唯吾独尊!号令四方,莫敢不从!” 每一个字喝出口,他的气势就会攀升一截,到最后那煌煌神威让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都禁不住心颤起来。 “他不会是真的要证道突破了吧?” 万祖天尊突然不确定起来。 逍遥天尊闻言目光不由得炽热起来,喃喃道:“突破天尊境吗?” 这是每一个天尊为之神往的梦想。 也是让每一个天尊为之绝望的鸿沟,努力了近万年也没能跨越过去。 方圆百里,所有生灵都被道祖的煌煌神威震慑,不由自主地伏地跪拜了下去。 “如果他真的是证道突破,那我们要不要阻止他?” 逍遥天尊目光闪烁道。 “他明知道我们埋伏在周围没有离开,还敢当着我们的面证道,就不怕我们出手破坏?牛鼻子老道可没这么蠢,所以他必不是证道突破。”万祖天尊分析道。 “或许他就是抓住了我们的这种想法,给我们来一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万一他证道成功,中岳可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就算虞乙己来了也得乖乖靠边站。”逍遥天尊说道。 她显然是在怂恿万祖天尊出手。 万祖天尊望着距离白玉门越来越近的道祖,目光闪烁不定。 他知道逍遥天尊是在怂恿他出手,可逍遥天尊说的也没错,万一道祖真是证道,并且成功了,那中岳,不,应该是整个天外天都没他们什么事了。 届时道祖一人独尊,真就变成天下人皇了。 “本尊去阻止牛鼻子老道,仙子你一个人能盯得住张大用吗?” 快速地思考片刻,万祖天尊看向逍遥天尊问道。 “当然,张大用不过是区区阳圣境,本尊若是盯不住他,岂不成了笑话。更何况,本尊已经布下特殊空间结界,他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逍遥天尊自信地回道。 “他有奔雷扣。” 万祖天尊不放心地提醒道。 “你觉得奔雷扣能快得过本尊吗?” 逍遥天尊反问道。 “那张大用就交给你了。”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 “因为你再磨叽两句,李耳就跨进仙门了。” “……” 万祖天尊气息一震,狂战之力奔涌,瞬间把自身战力提到了极致,然后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珠子朝道祖大步奔去,嘴上怒喝道:“牛鼻子老道,受死!” “白痴!” 逍遥天尊望着气势汹汹杀出去的万族天尊骂了句,因为万祖天尊明明可以借助她的时空手段给道祖来个突然袭击,可他偏偏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一样杀了出去,实在愚蠢。 道祖朝万祖天尊看了一眼,似是受到惊吓一般,突然加快脚步朝白玉门攀去。 万祖天尊看到道祖的惊慌反应,还以为真被逍遥天尊说中了,当即怒喝道:“牛鼻子老道,休要逃跑,和吾大战三千回合!” 嗖! 然而道祖根本不理他,一个闪身进了白玉门。 “老子让你死在里面!” 万祖天尊狞喝一声,右手对着虚空一抓,凝聚出一把能量战刀,朝白玉门劈了过去,要把白玉门毁了。 当! 能量战刀劈在白玉门上,火星四溅,紧接着轰隆一声,白玉门的门楼被劈塌了一半,然后整个白玉门轰隆隆颤抖起来,即将崩塌的样子。 万祖天尊见状大喜,叫道:“哈哈,牛鼻子老道,你就呆在里面当你的天神,永远别出来了!” 说话间他已经逼近到白玉门前,神识探进去,仍是什么都看不到,他不敢贸然闯进去,直接双手扬刀,准备再来一刀把白玉门彻底劈塌。 可就在他扬起能量战刀,即将劈落时,白玉门里突然抓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白玉门里拽去。 “进来吧你!” 道祖的声音从白玉门里传了出来。 同时还在张小卒的耳边响起:“走!” 咔! 张小卒闻声立刻捏碎了手里加强版的奔雷扣。 “休想!” 逍遥天尊第一时间察觉到张小卒的意图,心中嗤笑一声,立刻施展时空跳跃追击上去。 不料九天之上突然拍下来一只手掌,速度快得让逍遥天尊反应不及,直接拍了她一个满脸满怀。 啪! “噗!” 逍遥天尊口喷鲜血,从时空跳跃的隧道里摔了出来,感觉肉身差点被拍散架。 “你也一起进来吧!” 道祖的声音从白玉门里传出,同时伸出来一只大手,抓向逍遥天尊。ganqing五 逍遥天尊心知这是中了道祖的诡计了,要是被他抓进白玉门里肯定要遭,立刻祭出全力朝抓来的大手轰出一拳。 砰! 拳掌碰撞,逍遥天尊又一次吐血摔了出去。 但也逃离了手掌的抓击。 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 唬人的把戏 嗖! 逍遥天尊一边大口咳血,一边向着西边逃窜。 这一掌一抓骇得她魂不附体,感觉道祖的力量已经跨越了天尊境,根本不是她能抵抗的,再来几下就要把她杀死了。 她这一刻只想着快些逃命,至于万祖天尊是否有危险,张小卒往哪里逃了,根本顾不得了。 事实上她还忽略了一点,她受得伤看似很重,可是没有法则之力的侵蚀,这种不带法则之力的攻击,对她而言其实只是挠痒痒,然而她太忌惮道祖了,以致于心中慌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轰隆隆! 白玉门里传出了战斗的轰鸣声。 万祖天尊挣脱了道祖的束缚,立刻就和道祖激战起来,让道祖无瑕对逍遥天尊出手,从而帮助逍遥天尊摆脱道祖的阻击,抽身去追张小卒。 道祖见逍遥天尊逃出了大阵的笼罩范围,只能作罢。 万祖天尊见道祖不再攻击逍遥天尊,立刻停手,并纵身后退和道祖拉开了距离,喝问道:“李耳,你为什么要把张大用和周剑来送走?有何目的?”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道祖冷笑道。 “怎么,你想杀我?”万祖天尊的目光一沉。 “你说呢?” 砰! 随着道祖的声音落下,白玉门突然猛地闭合。 万祖天尊的心骤然惊颤了下,因为他的神识在白玉门闭合的瞬间突然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望向云雾翻滚的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四周翻涌的云雾被天空垂下的金色光芒染成了金云。 让万祖天尊惊骇的是,翻滚的金色云雾里站着十多个高大的身影,一股股比天尊境还可怕的神威从这些身影身上散发出来,可是他的神识穿不透金色的云雾,故而看不到这些高大的身影究竟是谁。 “天外天不可能有这么多比天尊境还强的存在,就算有,那也不可能听李耳号令,所以这些都是故弄玄虚的幻觉,无需怕他。” 万祖天尊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仙界!” 道祖回答一声,突然手掐咒印纵身后退,嘴里喝道:“众神何在?” “诺!” 金色云雾里的高大身影齐声应诺。 万祖天尊眉头紧皱,心里对四周这些高大身影一下子高度提防起来,因为听声音感觉不像是幻觉。 嗖! 突然,他纵身朝道祖扑了过去,心想与其提防云雾里的人,不如擒贼先擒王,从道祖身上找突破口。 道祖目射杀气,一个后纵退进了云雾里,命令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众神听吾号令,诛杀此人!” “是!” 刷! 万祖天尊刚要追着道祖飞进云雾里,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突然从云雾里斜斩了出来。 这迎面一刀来得又快又猛,让万祖天尊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好在他早有提防,原本轰向道祖的拳头立刻改变方向,轰向斩来的刀刃。 嗤! 刀刃斩在拳头上,鲜血四溅,万祖天尊的半截拳头被砍没了。 “啊!” 万祖天尊吓得惊叫一声,脚下暴退。 呼! 一具十多丈高的金甲巨人挥舞着大刀从云雾里冲了出来。ganqing五 金色的面盔遮挡了他的容貌,只能看到一双没有感情的黑色眼睛。 刷! 金甲巨人没有给万祖天尊喘息的时间,一步逼到近前,挥刀便砍。 万祖天尊已经试过金甲巨人大刀的锋利,不敢硬接,只能不断地后退闪躲。 “不可能。” “李耳怎么可能找来如此厉害的帮手?” “肯定是幻阵。” “可是我的手…却是被这金甲人一刀斩掉了半截。” 万祖天尊一边闪躲一边猜测。 咻! 正后退间,一把利剑从万祖天尊身后的云雾里刺了出来。 万祖天尊急忙侧身闪躲。 嗤! 剑尖擦着万祖天尊的后肩扫了过去,留下一道三寸深的血口。 一个身穿黑甲的巨人从云雾里持剑杀了出来,立刻便和金甲巨人对万祖天尊进行夹击,配合的十分默契。 万祖天尊心中愈加惊惧。 手上的伤和肩膀上的伤都不算什么,是这两个金甲巨人的强大战力让他惧怕。 嗖! 万祖天尊刚躲向右侧,右边的云雾里又杀出一个手持长枪的银甲巨人,差点将他一枪穿堂。 “李耳,有种出来和老子单挑!” 万祖天尊怒吼道。 呜! 回答他的是一根长棍的破空声。 他在刀枪剑的夹击下,无处闪躲,只能架起胳膊硬挡这一棍。 砰! 咔嚓! 长棍抽在胳膊上,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唔!” 万祖天尊闷哼一声,侧摔了出去。 嗤! 金甲巨人的长刀在他摔倒的瞬间砍中了他的后背,撕开他的护身防御,在他背上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他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刀枪剑棍夹攻而至。 “该死!” 万祖天尊心里咒骂连连,心想要是自己开天神斧在手,岂会如此狼狈。 轰! 云雾里又杀出一个持双锤的蓝甲巨人。 砰! 一锤砸中了万祖天尊的脑袋,直接把他半边脑袋砸烂了。 这五个铠甲巨人的战力皆不在万祖天尊之下,而且又配合得极其默契,杀得万祖天尊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李耳,本尊虽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招来的这些个杀神,但是本尊可以肯定,召唤这些杀神的代价必然极大,且时间不会太久,恐怕顶多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所以只要本尊坚持一盏茶的时间,输的就是你!” 万祖天尊一边狼狈逃窜,一边朝道祖所在的方向喊道。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他的身上又添了九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一盏茶时间足够杀你了!” 道祖终于给了回应。 “嘿嘿…”万祖天尊突然咧嘴一笑,道:“李耳,这些杀神厉害不假,可是他们的攻击不带法则之力,砍在本尊身上不过是挠痒痒,便是把本尊的脑袋砍下来,也杀不死本尊。” 是的,经过一阵惊慌恐惧后,他突然发现这些铠甲巨人的攻击竟然没有法则之力,而没有法则之力的攻击根本不可能威胁他的性命,那些看似狰狞的伤口,只要他的力量拂过,眨眼间就能愈合如初。 万祖天尊的心安了下来,觉得李耳这招不过尔尔,唬人的把戏。 “那就把你碎尸万段!” 道祖狞声道。 嗖!嗖!嗖! 云雾里突然又杀出三个铠甲巨人,分别持斧、戟、锏。 “哈哈,李耳,你急了!” 万祖天尊把身体缩到了最小,只守不攻,守不住,躲不开,那就硬接。 “噗!” 云雾里突然传来一道吐血的声音。 声音在激烈的打斗声的掩盖下微不可查,但还是被万祖天尊的耳朵捕捉到了,忽然笑得更开心了,“李耳,吐血了啊,是不是阵法持续太久,遭到反噬了啊?伤得严不严重,用不用本尊给你治疗一下啊?哈哈……” 咻! 他正笑的得意,突然一支箭矢射来,洞穿了他的眉心识海。 而这支箭带着法则力量。 “啊——” 万祖天尊的惨叫声划破了金色的天空。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 假把戏 一支让万祖天尊猝不及防的箭矢洞穿了他的脑袋和神魂,留下了可怖的法则之伤。 “啊——” 万祖天尊凄厉惨叫。 但是他不是被伤口疼得惨叫,而是被这一箭的法则之力吓得惨叫。 这一箭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噗! 砰! 咚! 万祖天尊神魂重伤,防守顿时瓦解,铠甲巨人的刀枪剑戟、棍棒斧锏立刻夹攻而至,结结实实地招呼到了他的身上。 霎时间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长刀斩进了他的腹腔、利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巨锤砸碎了他的后背…… 他的身体几乎被七个铠甲巨人给肢解了。 七把神兵把他架了起来。 吱! 云雾里再次响起了张弓搭箭的声音。 “啊,李耳,快住手!” 万祖天尊惊恐大叫。 道祖没有应声。 “李耳,你真要杀本尊吗?” 万祖天尊怒问。 “带着你的部下离开中岳,并且三千年不再踏足中岳,老夫就放你离开。” 道祖出声道。 “为什么?” 万祖天尊不解问道。 “老夫不愿看到天外天兵戈四起,各族生灵饱受战争之摧残,而你正是战争之源头,所以老夫想阻止你。”道祖答道。 “哈哈,你这老东西看得还挺明白,知道本尊要一统天外天。” “老夫的眼向来不花。” “本尊若是答应你,你就放本尊离开吗?” “当然。” “你就不怕本尊离开后就反悔?” “若你万祖天尊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就当老夫眼瞎了一次,看错了人。” “哈哈,本尊谢谢你的抬举。”万祖天尊闻言大笑,可紧接着话锋一转,沉声道:“不过,本尊拒绝!” “那就去死!”道祖也不客气,立刻便起了杀机。 噔! 弓弦松。 咻! 利箭出。 这一箭不再留情,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法则力量,将要彻底撕碎万祖天尊的神魂。 箭矢射破虚空,瞬间到了万祖天尊面前。 然后,停下了。 嗡! 白色的箭支在万祖天尊的面前剧烈颤抖,想要突破无形的力量阻挡,射穿过去,可是难以寸进。 “什么?!” 云雾里响起了道祖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哈哈……” 万祖天尊的嘴角高高地扬了起来,两排被血水染红的牙齿龇露了出来,喉咙里发出一串带着疯狂味道的大笑。 伴着这声狂笑,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体内迸发了出来。 “杀!” 道祖厉喝一声。 七个铠甲巨人应声而动,加在万祖天尊身上的兵器猛然爆发力量,想要把万祖天尊的身体撕碎,可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从万祖天尊体内冲击出来。 砰砰砰! 七个铠甲巨人同一时间被万祖天尊的力量撞飞。 咔! 金色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裂缝,似是承受不住万祖天尊的力量,将要崩塌。 万祖天尊站直身体,身躯一震,身上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连眉心那附着着法则力量的血窟窿也在快速愈合。 “李耳,你当本尊突袭柳家堡真是因为极乐老儿受伤才来的吗?” 万祖天尊看向道祖所在的方向笑问道。 “你突破天尊境了?” 道祖震惊地问道,他感受到万祖天尊身上爆发出的气势已经完全凌驾于天尊境之上。 “你猜。” 万祖天尊咧嘴一笑。 接着突然伸手抓住停在面前的白色箭矢,冲向持枪的银甲巨人。 银甲巨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万祖天尊用白色箭矢刺穿了脑袋,万祖天尊顺势夺过银甲巨人的长枪,刺向扑过来的金甲巨人,一枪将其挑穿。 “噗!” 云雾里,道祖遭受反噬,口吐鲜血。 但万祖天尊的进攻才刚刚开始,只见他长枪挥舞,或刺或扫或劈,长枪所至必有一个铠甲巨人倒下。 “就这也想杀本尊,李耳,你在开玩笑吗?” 万祖天尊冲道祖讥笑问道。 嗖! 箭矢破空声骤然响起。 万祖天尊抬手一掷,长枪射了出去,比箭矢的速度还快,叮的一声将射来的箭矢撞飞,然后速度不减射进了云雾里,把射箭的那个铠甲巨人的脑袋射爆了。 “李耳,还有什么唬人的把戏,都一并施展出来吧,本尊今天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 万祖天尊迈步走向道祖。 “你不是说这里是险境吗?你不是说自己是神尊吗?把你的仙术神术施展出来给本尊看看。” “怎么不说话了?” “是黔驴技穷了吗?” “那也太让本尊失望了。” 万祖天尊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进了云雾里,走到了道祖面前。 当他看清道祖的容貌时,惊的瞳孔骤然一缩,发现面前的根本不是道祖,而是一个由无数个红色符文堆积编织出来的人形假人。 嗖! 这个符文假人突然动了,一拳轰向万祖天尊。 啪! 万祖天尊一把抓住了符文假人轰来的拳头,冷笑道:“呵,吓本尊一跳,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唬人的把戏。李耳,你——” 他正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符文假人的拳头突然化作数条符文锁链缠绕住了他的手,然后顺着他的手缠上了他的胳膊。 “滚开!” 万祖天尊皱眉大喝,力量涌上右臂,想要把符文锁链震开,但是没能成功。 这红色符文锁链竟然像寄生在大树身上的藤蔓一样,长出了细小的根须,无声无息地就扎穿了他的护身防御,甚至长进了他的血肉里,他竟一点也没感觉到。 嗖! 符文假人身体一荡,绕到了万祖天尊的背后,然后像八爪鱼一样贴在了万祖天尊的背上,随即化作一条条符文锁链,像一条条红色毒蛇在万祖天尊身上飞快游走。 只是眨眼的瞬间,符文锁链就遍布了万祖天尊周身,控制了他的身体。 “李耳,你这个阴险——呜——” 万祖天尊刚张口叫骂,红色符文锁链立刻顺着他的嘴巴钻了进去。 四周的云雾忽然开始消散。 万祖天尊发现脚下竟然是一个旋转的符文大阵,正是开战之前出现在九天之上的那个金色大阵,只不过之前是在大阵下面,现在来到了大阵上面。 他的神识不断地扫视四周,可是一直没有发现道祖的身影。 突然,他的双脚脚底传来一阵刺疼。 接着两股鲜血从他脚底流了出来,沿着符文大阵向着前方流淌出去,流进了云雾尚未消散的区域。 当云雾全部消散后,道祖的身影在万祖天尊千丈之外的云雾里显露了出来,由万祖天尊脚底流出的那两股鲜血,竟流淌到了道祖的脚底下。 道祖面色略显苍白,但是脸上挂着笑容,望着万祖天尊问道:“老夫的假把戏如何?还算满意吗?”憾凊箼 “这能干什么呢?封印本尊吗?” 万祖天尊的声音从识海传了出来。 他的嘴里已经塞满了符文锁链,所以没法再用嘴巴说话。 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同归于尽 万祖天尊脸上的惊慌之色不见了。 因为他刚刚是在故作惊慌,想把道祖的真身引出来,所以道祖显露了真身,就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大阵,它可以让我们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下棋。” 道祖笑回道。 “下棋?”万祖天尊哑然失笑,“本尊可没功夫和你下棋,本尊忙着一统天下呢。你可知道这好几千年本尊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没有打打杀杀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能把人折磨疯。” “你是受狂战之力影响太深了,坐下来陪老夫对弈几把,老夫保证你的心能平静下来。”道祖道。 “没兴趣。” “没兴趣不打紧,可以慢慢培养嘛,请坐。” “不坐。” 道祖笑着坐了下去。 万祖天尊的表情突然愣住,因为他的身体竟不受控制,跟着道祖一起坐了下去。 “怎么样,有趣吧?” 道祖笑问道。 “竟然能控制本尊的身体,确实有趣。”万祖天尊惊讶道,“不过,如果咱们调换一下位置,那会更有趣。” “那可不行。” “此阵能控制本尊,让本尊自杀吗?” “不能。” “那能把本尊怎么样?” “下棋。” “果然还是唬人的假把戏,无聊。”万祖天尊撇了撇嘴,接着抬起右手往身上抓去,竟把缠绕在身上的符文锁链一把一把地薅了下来。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道祖,想看道祖看到他把符文锁链从身上轻松撕下来时呆若木鸡的表情,可结果让他失望,道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未见一点惊讶之色,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 “你笑什么?没看见本尊把你的道法给破了吗?” 万祖天尊有些恼怒地问道。 “看见了。” “那你还笑?” “不然呢?惊恐尖叫,还是嚎啕大哭?”道祖反问道。 “不,都不是,应该赶紧跪下来求本尊别杀你。”万祖天尊嘴角勾起了一抹狞笑。 “你最好不要乱来,否则——” 万祖天尊的身体突然向前一倾,下一刻出现在道祖的面前,右手食指似一柄利剑,抵在了道祖的眉心上,笑问道:“否则什么?” “否则会很惨。”道祖双眼微眯,继续说道。 “哈哈……” 万祖天尊仰天大笑,感觉道祖的话实在苍白可笑。 笑罢,目光一寒,盯着道祖说道:“李耳,本尊承认,战争和杀戮确实不好,但是男儿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若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岂不是白来世间走一遭?”ganqing五 “你已经是巨人一族的王,北琼的霸主,天尊境中的最强者,连极乐天尊都死在了你的刀下,难道人生还不够精彩吗?”道祖问道。 “不够,当然不够。本尊要做人皇,让那世间万物生灵都臣服在本尊的脚下。”万祖天尊目光灼灼道。 “然后呢?” “然后静等上古归来,让远古神魔也臣服在本尊的脚下。” “你想得还真远。” “那是。若世人全都像你一样,无欲无求,随遇而安,那这个世界得是多么无趣啊,你——” 正说着,万祖天尊突然皱眉停了下来。 “时间快到了?”道祖问道。 万祖天尊双眼一眯,盯着道祖问道:“你知道我的秘密?” “猜的。”道祖答道,“以你的张狂个性,若是能一直维持这个战力,你早就撅着腚到处显摆起来了,哪会留到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才使出来。” “本尊就不能隐藏实力当杀手锏吗?”万祖天尊怒问道。 “你忍得住么?” “哈哈,没想到老道你竟然这么了解我,可惜啊可惜,你偏要和我做对,要不,老道你发誓不和我做对,我就饶你一命,就像之前你愿意放我一马那样。” 道祖缓缓摇头。 “唉——”万祖天尊遗憾地叹了口气,抬起左手朝道祖摆了摆,“既如此,那就只能——再见了!李耳,一路走好,见到极乐老儿,代本尊向他问好。” 说完,他抵着道祖眉心的右手食指指尖突然凝聚起了恐怖的力量,光芒万丈,耀得道祖眼睛都睁不开了。 “老夫劝你冷静。”道祖面无惧色道。 “这话应该是本尊对你说才对,死亡并不可怕,不要恐惧,冷静一点。上路吧,李耳!” 噗! 万祖天尊右手食指指尖凝聚的力量对着道祖的眉心喷发了出去,把道祖的脑袋轰出一个拳头大的血洞,毫无疑问地洞穿了他的识海和神魂。 道祖仰面倒飞了出去。 但同样倒飞出去的还有万祖天尊,他的眉心处竟也被洞穿了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怎么回事?” 万祖天尊近乎于溃散的意识充满了疑问,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受伤。 “你最好不要乱来,否则会很惨。” “老夫劝你冷静。” 他回想起了道祖刚才说过的话,心里登时恶狠狠地咒骂起来,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道祖阴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后悔没?” 道祖戏谑的声音在万祖天尊耳边响起。 “草你祖宗!” 万祖天尊声音虚弱地骂道。 “你这一下可真够狠的,差一点真被你给搞死了。” 道祖的声音同样虚弱。 “你这是什么鬼大阵,为何本尊施加给你的攻击也会施加在本尊自己身上?” “此阵名曰:敌伤我一千自伤一千之同归于尽大阵。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个屁!”万祖天尊头冒黑线道。 “哎,老夫也想弄一个敌伤我不着,反自伤一千之我活你死大阵,奈何实力不允许啊。”道祖叹气道。 “我干你大爷二姥姥个腿的,老子伤了,你也伤了,你图个什么?”万祖天尊越想越气,恨不得咬道祖一口。 “不这样,怎么能把你留下来呢?怎么能让你老实呢?”道祖笑道。 万祖天尊闻言神色一怔,怒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此阵困不住本尊,所以才使出这么一招同归于尽的阴毒损招?” “不然呢?若是老夫能镇压或是杀你,老夫脑袋被驴踢了啊,跟你同归于尽。” “狗日的,你一直在算计本尊!” “错了,是你自己把自己算计了。” “什么意思?” “要不是你假装被老夫的符文锁链困住,想诱骗老夫出来,非但这个大阵困不住你,就连老夫的符文锁链也近不了你的身,那老夫还如何施展同归于尽大阵?” “我——你——” “就你那点心眼子,老夫用脚趾头都想的到。” “咳——” 万祖天尊气急攻心,咳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陪老夫在这里睡一觉吧,神魂伤得这么重,不睡个八九十年怕是好不了哦。你说下棋多好,你非不听,现在只能躺着睡觉了,多无聊。” “狗日的!”万祖天尊有气无力地骂了句。 他当然不想在这里陪道祖睡觉,可是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破开道祖的大阵,所以不陪也得陪。 可就在他准备休息时,身下的符文大阵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随之咔的一声崩碎了。 “哈哈……” 万祖天尊高兴大笑。 “白痴,下面是道门,掉下去你必死无疑,也不知道你高兴个什么劲?” 道祖骂道。 “——” 万祖天尊的笑声戛然而止。 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 死亡天尊的临别赠礼 “老祖!” 清渠望见道祖脑门上顶着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从九天之上直挺挺地栽落下来,不禁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立刻飞上去接人。 “先别管老夫,杀万祖老儿!” 道祖传音给清渠。 清渠立刻剑指一扫,向万祖天尊斩出一道剑气。 “我命休矣!” 万祖天尊心中哀嚎。 然而就在他万般绝望之时,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斜侧里窜出,挡在了他的前面,右手挥动一柄巨锤,挡下了清渠的剑气。 清渠望着突然杀出来的高大身影皱起了眉头,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他认识来人。 此人乃万祖天尊座下第一战将禹应,曾在柳家堡大杀四方,战力无穷。 “老祖莫慌,属下来了!” 禹应接住万祖天尊栽落的身体说道。 “哈哈,禹应,你来得正好!” 万祖天尊绝处逢生,惊喜大笑。 咻! 清渠大步袭至,右手剑指吞吐着剑气刺向禹应怀里的万祖天尊。 “大胆!” 禹应怒目一瞪,挥锤砸向清渠。 当! 剑指和战锤猛地撞击一起,力量碰撞,两人各自震退了百丈。 “好!” 禹应大喝一声,盯着清渠,眼睛里射出了灼灼之光,猛地扬起战锤。 “此地不宜久留。” 万祖天尊叫住了想要继续战斗的禹应。 禹应闻言眼睛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抱着万祖天尊接连纵身后跃远离道门,同时嘴上冲清渠喊道:“原以为天尊之下我已经无敌,没想到今日竟遇到一个能打的,今日不能酣畅一战实乃憾事,改日吾再来递战帖,与兄台大战一场。” 说完,带着万祖天尊遁入虚空离去。 清渠转身落在无量山上,道祖被朱高翰接了下来。 “师父,让他给跑了。” 清渠上前禀报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速速证道,夺万祖天尊的天尊王座。”道祖寒声道,“把他踢下天尊王座,看他还要不要轰轰烈烈地干事业。” “师父,你的伤?”清渠神色担忧道。 “老夫伤得很重,需要闭关疗伤,恐怕最少也得三五年才能恢复。”道祖沉声道。 “就怕有人趁机证道抢夺您的天尊王座。” “无妨,老夫自有瞒天过海之法。” “那就好。”清渠闻言稍稍放心下来。 道祖看向朱高翰道:“老夫要闭关疗伤,清渠要闭关证道,你恐怕去不了龙凤山庄了,得留在家里镇守山门。” “听老祖令。”朱高翰领命道。 …… “该死,被牛鼻老道诈了!” 逍遥天尊远远地逃离道门,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受的伤并不重,知道是被道祖用气势给吓唬住了,不禁气得连连跺脚。 但很快她的脸上就阴云消散,浮起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万祖天尊让她布置的那个结界起作用了,她能感受到一个沾染了她的精神印记的人或物,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东南方向移动。 “一个也休想逃掉!” 逍遥天尊心里冷笑了声,然后一步踏入虚空,向着精神感应传来的方向追去。 可是下一刻她却又从虚空里退了出来。 她退得很急。 因为一只没有丁点血色的惨白手掌距她的面门只有一寸的距离,她退得慢一点就会被这只手掌拍中。 惨白手掌后面跟出来一个身穿黑袍,头戴恶鬼面具的人。 他把逍遥天尊逼出虚空便没有再继续追击。 “死亡天尊,你干什么?” 逍遥天尊盯着鬼面人怒喝道。 “你要去追张大用?” 恶鬼面具下传出死亡天尊那独有的不带感情的空洞声音。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逍遥天尊冷声问道。 “不准去。” 死亡天尊道。 “你管的太宽了!”逍遥天尊气道。 “不宽,一点也不宽,张大用管本尊叫师叔,他叫本尊一声师叔,本尊便保他一次,就当是临别赠礼吧。”死亡天尊道,最后一句是放在心里说的。 “师叔?”逍遥天尊眉头一皱,脑海里思索片刻后,突然嗤笑一声,道:“差点忘了,你曾经和李耳同门学艺过,张大用是李耳的徒弟,确实得喊你一声师叔。” “正是如此。” “管你是他师叔还是师伯,快些让开,本仙子不想和你打。”逍遥天尊脸色一沉。 死亡天尊道:“本尊的体术战技尤胜李耳一筹,仙子丢失了神兵利器,如果打起来的话,仙子恐怕要吃亏。” 逍遥天尊皱起了眉头,因为死亡天尊说得不错,沉默片刻,开口道:“说吧,你想怎样?”憾凊箼 她不认为死亡天尊这个便宜师叔真的想要保张大用,之所以拦下她,多半是想趁机索要一些好处,或者是抓到张大用后共享信息。 “本尊想和仙子在此赏景一天,时间一到本尊立刻消失。”死亡天尊回道。 “本仙子没时间和你绕弯子,直说吧,你是想要什么好处,还是想抓到张大用后共享信息?” “本尊只想和仙子一起赏景。” “本仙子不想和一只鬼,还是一只丑得不敢见人的鬼赏景。” “本尊可不丑。” “不丑?你摘下面具给本仙子瞧瞧。” “仙子真想看。” “你若摘下面具,就算是个丑八怪,本仙子也破例陪你赏景一天。” “当真?” “当真,决不食言。” “那好吧。” 死亡天尊缓缓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恶鬼面具上。 逍遥天尊目光期待,似乎看一眼死亡天尊的真容比追张小卒重要多了。 “那个——” 死亡天尊突然把手从面具上移开了。 “怎么了?”逍遥天尊皱眉问道。 “如果我说是逗你玩的,你会生气吗?” “你找死!” 逍遥天尊闻言暴怒,直接朝死亡天尊扑了过去。 …… 道门东南方向极远处。 张小卒已经连着捏碎了三颗加强版的奔雷扣和五颗普通的奔雷扣,然后落在了一处隐蔽的山林里,从背上取下《江山社稷图》抖开,把牛大娃放了出来。 “大娃,快,用你的太阳真火烧我。” 张小卒冲牛大娃急声说道。 “啊?” 牛大娃愣住了。 张小卒提的要求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别说他现在只有三岁的智商,就算是脑袋好使,恐怕一时间也难以理解。 “算了,你还是回去吧,我让雷前辈出来。”张小卒觉得一时半会和牛大娃沟通不了。 “俺来俺来,俺不要回去。” 牛大娃抬手对着张小卒一指,一团火焰顿时把张小卒吞没。 “不是这种普通的火焰,也不是妖火,用你最厉害的太阳真火,啊——” 在张小卒不断的提醒下,牛大娃满足了张小卒的要求,使出了太阳真火,立刻烧得张小卒浑身冒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烧焦味。 牛大娃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神色一怔,抬手挠了挠头,神色疑惑道:“俺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好像以前在哪里烧过你?” 张小卒闻言不禁头冒黑线,牛大娃的话让他回想起在雁城北边山里找水源时,他在地下河道里中了尸毒,然后惨遭牛大娃和周剑来火烤,被烧得全身一毛不剩的凄惨情景。 不过,那时候他处在昏迷状态,没有一点感觉,是后来牛大娃和周剑来绘声绘色地给他讲述后才知道的。 第一千九百七十七章 溜了溜了 “啊!” 正和死亡天尊激斗的逍遥天尊突然失声惊呼了声,因为她的识海里突然刺疼了一下,继而和东南方向的感应断开了。 也就是说她留在张小卒身上的精神印记被抹除了。 突然间的失神让她的招式慢了半拍。 砰! 死亡天尊一拳突破防守,正中逍遥天尊挺拔的左胸。 逍遥天尊闷哼一声倒摔了出去。 死亡天尊看向自己的右拳愣了一下,随即恶鬼面具下的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望着倒摔出去的逍遥天尊说道:“本尊要是说这一拳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要不是逍遥天尊的招式突然慢下来,这一拳根本不会中。 再者他这一拳也不是瞄准的逍遥天尊的胸部,而是预判的逍遥天尊肩胛关节处,若能命中,即可一拳废掉逍遥天尊的右臂。 “是你自己突然慢下来的,可怪不着本尊。” 死亡天尊为自己辩解道。 逍遥天尊稳住了身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凤眼死死地盯着死亡天尊,凌冽的杀气让她的衣衫无风自动起来。 “有话好好说。” 死亡天尊被逍遥天尊体内猛然间爆发出的凶狠气息惊得眼皮连跳了好几下,感觉她好像被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附体了。 “啊——!” 逍遥天尊突然握紧双拳,凤眼圆睁,几近瞪裂,口中迸发出一声尖锐怒吼。 那声音尖得飞出了天际。 天上的云、地上的花草树木,全都被她的声音撕裂了。 咔! 就连空间都承受不住,寸寸龟裂。 “干,这个女人好像疯了,溜了溜了。” 死亡天尊心中警铃大作,转身就逃。 “萧玉郎,我要杀了你!” 逍遥天尊右手猛地探出,抓向死亡天尊。 吱! 时间在她的五指下暂停,半边天空像幕布一样被她抓在了手里。 死亡天尊转身逃跑的身影定格在了原地。 咔! 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死亡天尊头顶上空,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撕裂,要把死亡天尊一起撕开。 嘭! 在空间裂缝距死亡天尊的头皮只差几寸之距时,死亡天尊突然身体一震,挣脱了逍遥天尊的时空禁锢,恶鬼面具下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回忆之色,嘴里低声道:“唔,萧玉郎,好久没听人喊这个名字了。” “萧玉郎,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逍遥天尊咬牙切齿地嘶吼道。 她既恨死亡天尊刚刚那一拳,更恨死亡天尊耽误她追击张大用,否则她觉得自己肯定能在张大用抹除她的精神印记前追上他。 如今精神印记被抹除,再想找张大用那便是大海捞针了。 她心里恨呀。 这段时间遭遇的种种憋屈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誓要把死亡天尊抽筋剥皮。 “这娘们果然疯了,快溜!” 死亡天尊感受到了逍遥天尊凌冽的杀气,大感不妙,立即把速度提到了极致。 然而比速度,恐怕没人是逍遥天尊的对手,她既能短暂地穿梭时空追击,又能以时空之力减缓敌人的逃跑速度,是以被她盯上,再想逃走可不容易。 很快逍遥天尊就追上了死亡天尊,一场大战立刻便爆发了起来。 …… 咔咔咔… 一枚又一枚奔雷扣在张小卒手里化为碎片。 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被逍遥天尊留下了精神印记,而是离开前道祖曾叮嘱过他,让他远离道门后用太阳真火烤一烤身体,以防被人在身上留下印记之类的东西,于是便凑巧把逍遥天尊的精神印记烧掉了。 太阳真火是世间最炽热的火焰,精神印记根本经不住它灼烧。 张小卒也是够狠,生怕被人追踪,把自己的身体都烧得半熟了。 “雷前辈、向前辈、江前辈,后会有期!” 张小卒在西边的一片荒原上停了下来,把雷止戈、向青天和江天樾放了出来,然后向三人辞别。 他们三人决定留在天外天,而且不想知道去往九州的通道在哪里,因为他们担心日后万一自己出事,被人摄取了神魂记忆,然后通过他们的记忆得知去九州的入口所在,所以不如不知道。 雷止戈伸手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道:“无需伤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望到时候我们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一定!”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 “保重!” “保重!” 互道珍重,张小卒再次捏碎奔雷扣,向着北偏东前进。 在第一百三十九枚奔雷扣在他手里化作碎屑后,万年湖海一样宽广的湖面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咚! 张小卒一头扎进了湖面,潜入湖底,找到上次来过的位置,唤出叶明月。 昂! 他没做过多的思考,直接取出梭形器物,释放出一条比较瘦小的龙脉。 龙脉离开梭形容器,好似挣脱牢笼一般,惊慌地一头扎进了湖底的淤泥里。 “跟上它。”张小卒说道。 叶明月立刻施展空间手段,紧跟着龙脉在湖底淤泥里前行。 往地下钻了大概一千多丈,前方似乎有一扇无形的门,龙脉一头钻了进去。 “不是空间之门,快拦住它,我们可能进不去。” 叶明月提醒道。 张小卒右手探出,一记龙爪手扣住了龙脉的尾巴。 昂! 龙脉立刻距离的翻滚挣扎起来。 它一多半的身子已经钻进了无形的门里,张小卒想把它拽出来一些,可是就像卡在了哪个地方一样,差点把它生生拽断了也没拽出来一点。 叶明月飞上前去,钻进了龙脉的身体里,然后向前走去。 砰! 撞在了一道无形的结界上。 她祭出灵界笔,对着无形的结界点去,时空之力似涟漪一般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我感受不到一点时空波动,应该不是空间结界,可能是禁制大阵。” 叶明月回头看向张小卒说道。 “我来。” 张小卒道一声,左手掐诀拍向前方,红色符文从他掌心涌出,似蜂群一般扑向无形的结界。 嗡! 无形的结界在红色符文的作用下显露出了阵法纹路。 “果然是禁制大阵,看你的了。” 叶明月惊喜道。 “去!” 张小卒轻喝一声,体内的红色符文尽数涌出,贴到前方的禁制大阵上。 “开!” 张小卒左手掐诀,红色符文开始快速衍生,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就衍生到了第六十四层,这也是目前张小卒所能达到的最高层数。 “这么简单吗?” 张小卒不禁皱眉,因为禁制大阵瞬间就被红色符文破解了。 “走!” 他脚下松力,由龙脉拽着前行,路过叶明月身边时,左手顺势揽住叶明月的柳腰,在禁制大阵上打开一道口子钻了进去。 穿过禁制大阵,一条漆黑的甬道出现在二人面前。 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阵法阻挡 甬道宽二十余丈,高三十余丈,十分宽阔。 只是前方一片漆黑。 张小卒的神识只能往前延伸二十多步,入微心境化作力量丝线,也只才能往前延伸五十多步,再远就看不见了。 诡异的黑暗让他和叶明月不自主地警惕起来。 昂! 龙脉在张小卒的手里剧烈挣扎,迫切想要飞向甬道深处,似乎甬道深处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吸引着它。 “安静点,不然老子废了你。” 张小卒冲龙脉低声喝道。 龙脉似是知道张小卒的厉害,不满地扭动了几下后安静了下来。 “前面有危险吗?” 叶明月见张小卒望着前面的黑暗眉头深皱,还以为他的入微心境穿透了黑暗,望见了前面的状况,遂出声询问。 张小卒摇头回道:“我最多只能往前看五十步远。” “我能向前看三十丈远,再远就看不清了。”叶明月道。 张小卒诧异地看向叶明月,不理解她为何能比自己的入微心境看得还远。 叶明月解释道:“前面的黑暗是暗元素力量笼罩所致,我借助暗元素领域能看得远一些,但是此处的暗元素里夹杂着某种其他力量,极大的限制了我的暗元素领域,不然我还能看得更远。” 她的暗元素领域是炼化白月夜的那颗暗元素之灵领悟的。 张小卒点点头,继续望向前方的黑暗,低声说道:“根据柳无志的神魂记忆,他们是路过万年湖上空时被湖底发出的轰鸣声所吸引,当他们顺着声音潜入湖底,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湖底的状况,就突然遭遇了猛烈的空间塌陷,猝不及防下被卷进了混乱空间,然后在混乱空间的撕扯之痛中陷入了昏迷。 当他们醒来后,发现自己到了一座黑色的山上,山上鬼气森森,有许多战力可怕的怪物和厉鬼,他们一路冲杀下山,损兵折将。 下山后他们夺路狂逃,可是当他们冷静下来后惊吓地发现自己一行人迷失在了阴森的鬼雾里。 也不知在鬼雾里转了多久,他们幸运地遇到了一群厉鬼,悄悄地尾随了上去,希望能跟着这群厉鬼找到出去的路,结果这群厉鬼把他们带进了上古战场。 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他们没敢在上古战场停留,跟着厉鬼穿过上古战场进入了黄沙古道,最后拼尽全力打开了藏书阁的大门,本以为是条回去的路,谁知道竟误打误撞去到了九州。 柳无志从柳家堡离开时带了五十多个圣境的巨人奴隶,结果去到九州时死得就剩下他一个人,可以想象他们这一路上遭遇的危险有多凶恶。 我们一定得小心点。” 这段记忆是他封印柳无志的神魂记忆前特别记忆下来的,关乎回家的路,一点也不敢遗漏。 叶明月望着前方皱眉道:“也就是说这条甬道柳无志没有走过,前方去往哪里未知,凶险也未知。” 张小卒沉声道:“甚至有可能它根本不是通往上古战场的路。” “那可就遭了。”叶明月闻言跟着心头一沉。 张小卒抬手捏了捏皱得有些发酸的眉头,道:“瞎猜无用,去前面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 “要不要把周大哥他们叫出来?”叶明月问道。 “可以。” 叶明月祭出《江山社稷图》把周剑来几人放了出来,然后把当前的情况向他们简单讲述了一下。 张小卒趁着叶明月给周剑来几人讲述的时间,把身后的大阵修补加固了一番,让它不容易被人发现并破解。 “这显然不是上古战场的结界。” 张小卒一边以符文之力加固大阵,一边暗暗嘀咕道。 他研究过上古战场的结界很长一段时间,深知那座禁制大阵的繁奥复杂,尽管现在他的阵法造诣有了巨大提升,可仍然没有信心破解那座大阵。 “希望前面是去上古战场的路,否则真就遭了。” 张小卒心里不禁七上八下起来。 因为如果这不是通往上古战场的路,那么他们就得退出去重新找路,而柳无志一行当时是被空间崩塌卷进混乱空间,稀里糊涂到了上古战场,万一湖底根本没有上古战场的入口,那他们总不能在万年湖湖底愣等空间崩塌吧。 “前方凶险未知,我们走慢点,小心一些。” 张小卒叮嘱众人一声,然后带头向前走去。 他的肉身强悍,入微心境反应迅速,若有突发危险,较其他人反应快一些。 周剑来持剑走在最后,以防危险从身后袭来。 “卒子,前面黑乎乎的,俺怕。” 牛大娃抓着张小卒背后的衣服,一步跟一步地紧跟在张小卒后面。 叶明月没敢把他留在画里,因为苏正等人根本看不住他,万一他突然心血来潮和苏正几人玩耍起来,保不准一个千里一瞬就把苏正几人送去西天见佛祖了,那实在太危险了。 “别怕,走过前面这段黑路咱们就到家了。” 张小卒安慰道。 “真的吗?”牛大娃惊喜问道。 “真的!”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既是在回答牛大娃,也是在安抚自己七上八下的心。 甬道很长,很长。 张小卒几人片刻不停地走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走到尽头。 张小卒左手抓着龙脉,右手掐诀,周身旋绕着符文之力,眼瞳里符文闪烁,时刻观察周围是否有阵法。 他们已经穿过了一个幻阵,两个迷阵。 这三个阵法相较于进来时的那个禁制大阵高明了不少,不过在张小卒的六十四重符文衍生变化面前仍然不够看。 再加上张小卒手里有龙脉指引正确方向,破阵就更加简单了。 他没有毁掉这三座大阵,而是完好地将其保留在原地,好阻挡今后闯进来的人。 而这三座大阵里也确实躺着不少具尸骨,应该是以前闯进来的修者被活活困死在了大阵里。 又往前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五十步远处突然出现阵纹波动,又是一座大阵。 龙脉那三四百丈长的身躯已经钻了进去,并未引起大阵波动。 张小卒没有贸然跟着龙脉走进去,而是在大阵前面停下脚步,提醒众人道:“小心,前面又有一座大阵,看上去比之前那三座大阵复杂,而且好像是一座厉害的杀阵,给我点时间。” 说完右手掐诀向前拍去,红色符文从他掌心涌出,直接展开六十四重衍生变化,不一会便如蝗虫一般把前方的整座大阵覆盖,开始破解。 第一千九百七十九章 梦魇花 “果然是一座杀阵。” “龙脉走的并非生门,还好没有跟着它贸然闯进去。” “竟然还用上了藏真阵。” 随着红色符文之力对面前大阵的不断窥视破解,一道道隐蔽的阵法枢纽呈现在了张小卒的眼前,如抽丝剥茧一般,最终被他完全洞悉了整座大阵。 藏真阵又名死阵,是藏在大阵里用来掩藏真正阵纹的无用纹路。 这些无用,但又时刻运转,和真的一样的纹路,可以极大程度地迷惑破阵者的视线,让破阵者辨不出真假,从而无法破解阵法。 闫明朝曾给张小卒讲过藏真阵,今天是第一次碰上。 “若是能在这里添加两条纹路,那这个藏真阵就更厉害了。” “可惜了。” 张小卒非但洞悉了整座大阵,还找出了藏真阵的缺陷。 却不知想要添加他说的那两条纹路,需要有像他一样高深的阵法造诣才行,否则极容易搭上真正的大阵纹路,废掉整座大阵。 “大家跟着我走,不要踏错一步。当然,有我在,踏错也不会有危险。我只是不想破坏这座大阵,好留着它阻挡后面闯进来的人。” 张小卒转身冲大家说道。 然后又在牛大娃耳边小声叮嘱了一番。 在张小卒的带领下,众人轻松就穿过了大阵,毕竟都是圣境强者,照着脚印前进实在轻而易举。 只是大阵里堆积的累累白骨让众人心中悚然,心知这座杀阵必然十分凶险,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在里面。 “稍等一下。” 穿过大阵,张小卒停下脚步,转身朝大阵挥出符文之力,把那两道他觉得应该有的阵纹添上了,让藏真阵变得更具迷惑性。 然后又给真正的杀阵添加了几道阵纹,把大阵的杀伤力提升了三成。 看似几道简单的纹路,好像随手一画即可,然而却耗费了张小卒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周剑来见张小卒用了这么久才搞定,不禁好奇问道:“这座大阵是什么等级的?” 张小卒答道:“经过我的改良后应该可以困杀星圣境,月圣境强者若是疏忽大意,也可能死在里面。” 众人闻言不禁咋舌。 从张小卒嘴里得知大阵的真实威力,他们才知道自己仍然低估了此杀阵的凶险。 周剑来愕然道:“看来还是阵法师最厉害,就算修为一般,也能布置一个厉害的杀阵伏杀强过自己十倍百倍的敌人。” 张小卒边继续向前走,边说道:“话是这么说的不错,但是让一个星辰境把阵法造诣提升到伏杀圣境的高度,那实在太难了,因为对高深符文阵法的参悟极其耗费心神,而星辰境的神魂强度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消耗。 你们之所以看我学得似乎很容易,那是因为我有道祖传承,有入微心境,还有足够强大的神魂,这三样但凡缺一样,都能让我挠破头皮。” 众人闻言点点头。 常年佩戴张小卒加持的玉件,他们的神魂增长速度远超同境界修者一二十倍,这也是他们修为提升较快的最主要原因。 神魂强一切皆强。 别看他们才修炼了二三十年,甚至还不到,可他们的神魂强度完全可以比肩那些同境界,但是已经修炼了三四百年的老修者。 而且随着神魂的不断增强,他们开始隐约感觉到神魂强大后对招式威力也有一定的增强。 张小卒接着说道:“另外,像这样一座杀阵,看上去似乎非常简单,总共也就才一百多条阵纹,但是从头布置起来,没有半年时间恐怕难以完成。 像道门的那座诛仙剑阵,听大师兄说是师尊他老人家花费八百多年时间才布置完成的,而那还是一座不完整的大阵,如果是完整的,估计再加八百年也完成不了。” “八百年?那也太久了。”叶明月咋舌道。 “虽然久,但值得。”张小卒说道,“道门虽然香火凋零,但是凭借一个诛仙剑阵就挡下了极乐天尊的进犯,若柳家堡也有一座此等威力的杀阵,也不会被万祖天尊灭了。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万祖天尊太强了,尤其是他那把开天神斧,非常可怕,若不是遗失在仙府里,恐怕诛仙剑阵也挡不住。” 周剑来勾起嘴角道:“等我们回去后,仙府再次现世,那把神斧就是我们的了。” 都可依提醒道:“可别忘了,还有一个柳向荣,万一他也跟随仙府到了九州,那可遭了。” 周剑来笑道:“放心,仙府每隔千年才现世一次,老三,你回去就开始布置诛仙剑阵,到时候让他有来无回。” 都可依点头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张小卒苦笑道:“你俩也太瞧得起我了,师尊他老人家花八百年布置的大阵,我恐怕得花一千八百年,还不一定能布置得出来,所以与其期望我布置诛仙剑阵对付柳向荣,不如你们拼命修炼来得实在,争取早日跨入超凡境,到时候就算打不过柳向荣,也能逃——嗯?” 正说着张小卒抓着龙脉的左手突然猛地向前一拽,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力拽得他向前扑去,他急忙双脚蹬地向前窜出一段距离,让前扑的身体站起来,而后猛地踏定双脚停了下来。 嘭! 龙脉一下子被拉得笔直。 “小心!”张小卒低呼一声,“好像有东西在拉拽龙脉。” 前方仍然是漆黑一片。 “跟上去,管他是什么,总要会一会的。” 周剑来道。 “好。” 张小卒脚下松力,顺着龙脉上传来的拉扯力向前飞去。 “大娃,前面有鬼,快——” 叶明月本想让牛大娃躲到画里去,可是话还没说完牛大娃就窜了出去,嘴里叫道:“俺要和卒子在一起。” 周剑来道:“不用管他,这厮的手段比鬼还多,鬼见了他都得抓头,不会有危险的。” 叶明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便不再担心牛大娃。 “哈哈……” 跟着龙脉往前奔行了三四百丈,前面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大笑声。 众人心头顿时一紧,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真是好运,又飞来一条龙脉!” “快来快来,来了就别想跑了,成为梦魇花的养料吧。” “哈哈……” 甬道的尽头,一间百丈见方的穹顶大殿里,在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座十多丈高的红色祭坛,祭坛上方竟盛开着一朵直径三尺的蓝紫色花朵。 这花朵有二十三片花瓣,已经全部绽放。 光滑柔顺的蓝紫色花瓣在大殿里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照耀下艳丽而又妖异。 花朵下面生有一根擀面杖粗的独茎,茎上没有叶子,但是长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小刺,小刺尖端闪着寒光,给人十分尖锐的感觉。 这根独茎是从祭坛中央位置长出来的,祭坛里荡漾着红色的液体,随着液体的微微晃动,隐约可以看到下面淹没着腐烂的尸体和森森白骨。 此刻正有一个赤着身体,头发散乱,垂到腰下,满脸浓须的男子站在祭坛边上,双手拽着龙脉将其往蓝紫色花朵上浇灌。 龙脉似是被蓝紫色花朵的妖艳所吸引,想一亲芳泽,竟没有一点抗拒。 因为它正是被这蓝紫色的花朵吸引来的。 咕噜咕噜… 随着龙脉不断地浇灌在花朵上,祭坛里的红色液体开始冒起了气泡。 一股刺鼻的恶臭味飘散了出来。 可上方的花朵非但没有被这刺鼻的恶臭味熏臭,反而光彩流转变得愈加艳丽,同时飘散出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人闻一下就禁不住飘飘然。 香味和臭味同时在大殿里弥漫开来,既让人作呕,又让人忍不住想闻。 第一千九百八十章 大聪明 “活人?” 当张小卒几人随着龙脉穿过漆黑甬道进入大殿后,站在祭坛上的赤身男子望着他们愣了一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活人。 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活人了。 上一次有人闯进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被他当场拍死,然后剁吧剁吧扔到祭坛里当花肥了,女的被他蹂躏了好些天,玩腻了后也被他剁吧剁吧当花肥了。 “哈哈,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梦魇花正要开出第二十四片花瓣,马上需要用血肉喂养,你们若是不来,本尊还得出去抓一些花肥来呢。” “啧啧,全都气血旺盛,是上好的花肥。” “三个小娘子也都长得水灵,够本尊玩很久了。” “还有三头气血强大的妖兽,甚好甚好。” 赤身男子从片刻呆愣中反应过来后,不怀好意地打量起张小卒几人,一边打量还一边肆无忌惮地自言自语,俨然一副吃定张小卒几人的姿态。 “闭息,也不要去看那朵花,那朵花名叫梦魇花,它那诱人的香气和艳丽的色彩都能迷惑人的心智,据说完全盛开的梦魇花有三十三片花瓣,连超凡境都能迷惑。” 张小卒传音提醒周剑来几人。 苏锦声音疑惑道:“梦魇花是地狱之花,传说只有十八层地狱的血河里才能生长,这里怎么会有?” 她听说过梦魇花的传说。 周剑来打量着四周说道:“这里曾经应该是一个祭祀之地,那祭坛里装着血水和白骨,应该献祭了不少活人,积聚了滔天的怨气和煞气,应该就相当于地狱的血河了吧。” “喂,你们看不见本尊吗?” 赤身男子突然疑惑地朝张小卒几人摆手问道,因为张小卒几人没有一个搭理他的,就跟他不存在一样。 张小卒仍然没有搭理赤身男子,神识和入微心境在大殿里来回扫视了几遍,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沉声道:“这里应该不是上古战场的入口。” 周剑来几人也在用神识观察大殿,一番观察后情绪也都低落下去,也都觉得这里不是上古战场的入口,应该就是一个古代遗留下来的祭祀场地。 “难道真的看不见本尊?” 赤身男子见张小卒几人仍不理他,更加疑惑起来。 然后纵身跃下祭坛朝张小卒几人飞了过去,到近前突然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抓向张小卒的面门。 就在他的手离张小卒的面门还有一尺之距时,张小卒突然抬起右手向前一抓,一把攥住了赤身男子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顺势向着手背猛地一掰。 咔嚓! 三根手指全部折断。 “啊——” 赤身男子吃疼惨叫,可是他的攻击却没有落下。 左手握拳,从右臂下方向上穿出,轰向张小卒的下巴。 然而张小卒的速度更快一些,右手一松,反手朝赤身男子的脸颊扫去。 啪! 赤身男子的左拳还没来得及碰到张小卒的下巴,就被张小卒反手一个耳光抽飞了出去。 鲜血夹带着碎牙从赤身男子的嘴里甩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力气?!” 赤身男子的脑子有点懵。 他堂堂阳圣境圆满,只差半步就能迈入皇圣境的强者,竟然刚一照面就被人折断了三根手指,打碎了半边后槽牙,连护身防御都挡不住对方的蛮力。 张小卒身形一晃追到了赤身男子的上方,向下一脚踹在了赤身男子的脑袋上。 轰! 赤身男子来不及反抗就一头栽落在地上,把褐色的坚石地面撞出一个大坑。 刚想起身,张小卒从天而降,又照着他的脑袋补了一脚,砰,整个脑袋连带脖子都被张小卒踹进了地面。 “我问你答,否则死。”张小卒冷冷地说道。 “大人请问,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赤身男子声音颤栗地回道,胆都被张小卒吓破了。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几人进来后为何全都像没看到他一样,原来不是假装没看到他,而是视他为蝼蚁,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就像他走在路上,不会对路边的蚂蚁多看一眼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张小卒问道。 “这是上古西戕国祭祀神灵的地方。” “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下在等梦魇花成熟。” “除了那个入口,此处可还有其他入口,或是去往别处的通道?” “没有了。” “说谎,找死!”张小卒突然怒喝,猛地抬脚,然后重重一脚踹下去。 砰! 赤身男子的半截身子陷进了地面。 “啊——没有,在下没有撒谎啊!”赤身男子惊恐大叫道,“在下在这里面守了三百多年了,就连老鼠洞都被在下掏过了,真的没有发现这里有其他入口或者通道了啊,请大人明鉴!” “哼!”张小卒重重地哼了声,他其实只是在诈赤身男子。 “这朵花好漂亮啊,摘给姑奶奶换鸡腿吃。” 牛大娃的声音突然在大殿里响起。 张小卒吓了一跳,发现牛大娃不知何时去到了祭坛边上,正伸手去摘梦魇花,急忙叫道:“大娃,住手!” 同时飞向祭坛。 “该死!”叶明月咒骂一声,也朝祭坛飞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牛大娃是什么时候飞到祭坛上的,或者说是牛大娃的速度太快,当众人发现时他已经站在了祭坛上。 张小卒和叶明月全都晚了一步。 欻。 牛大娃一把抓住了梦魇花的茎。 他的手金光灿灿,佛门金刚体护身,茎上那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尖刺,根本无法伤到他的手掌。 可见,他一点也不傻。 “卒子,你也想要这朵花吗?那俺摘给你。” 牛大娃看向落在身边的张小卒说道。 “啊!不要啊!” 赤身男子惊恐大叫。 他在这里苦守了三百多年,要是梦魇花就这么被牛大娃摘下来,死的心都有了。 “大娃,快住手!” “住手!” 张小卒和叶明月的呵斥声同时响起。 牛大娃吓了一跳,连忙松手,可是梦魇花的茎突然扭动,缠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从茎上传来,把牛大娃往祭坛里猛拽。 “啊!” 牛大娃吓得大叫一声,身体朝祭坛里扑去,左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张小卒的胳膊。 张小卒急忙反手一把抓住牛大娃的左臂,要把牛大娃拽回来,可是周围的空间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把他往祭坛里掀去。 他感觉身体就像被一股巨大的洪流裹挟着,脚下无处着力,身体无处倚靠,不由自主地摔向祭坛。 “啊!” 旁边,叶明月突然惊叫了声,因为她的身体也被抖动的空间裹挟着往祭坛里摔去,这股空间波动诡异至极,让她没有反抗之力。 啪! 张小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叶明月的手臂。 然而他忘了自己正自身难保。 哗啦! 牛大娃一头栽进了祭坛的血池里。 叶明月紧随其后。 接着是张小卒。 咻! 一道剑气把梦魇花斩了个稀巴烂。 周剑来以为是梦魇花搞的鬼。 “啊!啊——!” 赤身男子见状,不禁痛苦地双手抱头,跪地嘶吼,接着眼前一黑,竟气死了过去。 呜! 梦魇花一碎,祭坛上方的空间波动突然变成了空间漩涡,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丈宽的空间黑洞。 “是空间黑洞,不要靠近!” 倪秋凤大喝道。 然而周剑来似乎压根没听到苏锦的警告,双眼放光地盯着祭坛上方的空间黑洞,突然咧嘴笑道:“嘿嘿,路这不就有了嘛,我他娘的真是个大聪明。” 说完就一步跃进了空间黑洞里。 倪秋凤:…… 你他娘的是蠢货吗? “夫君,等等我。” 都可依立刻跟着跳了进去。 倪秋凤:…… 殉情吗? “主人,等等我。” 青龙一个摆身,在空中盘旋一周,朝白虎扔去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一头扎进了空间黑洞。 “白痴!” 白虎不紧不慢地迈着方步走了进去。 倪秋凤看向黑泽圣兽,心想总算还有一个带脑子的。 “前辈,您先走,我断后。” 黑泽圣兽有礼貌地说道。 倪秋凤不禁头冒黑线,怒道:“本尊有说要进去吗?” “哦哦,那我先走了。” 黑泽圣兽连忙纵身跃向黑洞。 “前辈,跳吧,晚了可就追不上他们了。” 脑海里,苏锦催促道。 倪秋凤抬手向前拍出一掌。 哗! 祭坛受到她的掌劲撞击,里面的血水、烂尸、白骨溅起十多丈高,散落一地,却不见张小卒几人的身影。 显然,他们并不是被吸进祭坛里了。 “前辈,空间黑洞要消失了!” 苏锦着急道。 “该死!” 倪秋凤咒骂一声,终是纵身跃进了空间黑洞。 一盏茶的时间后,赤身男子悠悠醒来。 “啊——” 脑袋和手指的疼痛让他痛苦地呻吟起来,过了片刻后发懵的脑袋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突然啊的一声哀嚎,从地上窜了起来,急急地望向高台上的祭坛。ganqing五 然后愣住了。 他看见梦魇花正完好无损地盛开在那里,不但没有一点损伤,反而比之前更加妖艳了。 “怎么回事?” 赤身男子疑惑道。 折断的手指,碎掉的后槽牙和肿胀的脑袋,以及地上的大坑,散落的血水和尸骨,无不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依然完好无损地梦魇花却无法解释。 “想必是梦魇花受到危险时释放出厉害的毒素,迷惑了我们所有人的神智,让我们以为它被斩碎了,从而保护自己不被伤害。” 赤身男子猜测道。 第一千九百八十一章 派去道门的奸细 扑通! 一阵天旋地转,张小卒一头栽进了一条大河里。 他第一时间祭起了护身防御,不让河水沾染到身体,因为河水是腥红色的,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赫然如血水一般,瘆人恐怖。 “啊——啊——” “我死得好惨啊!” “还我命来!” 刚一坠入河面,张小卒的耳边竟响起了许多厉鬼的哀嚎声,同时一股刺骨的阴冷竟穿透他的护身防御刺进了他的身体,直往骨头缝里钻。 哗啦! 张小卒第一时间止住下沉的身体,催动力量向上窜出河面。 啪! 一只指甲尖长的惨白鬼手突然速度极快地从水里抓出,抓住了张小卒刚脱离水面的右脚脚腕。 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头发散乱,面无血色,双眼只有白眼球的女鬼,正在血红色的河水里仰面盯着张小卒,她张着嘴巴,像是在笑,又像是想把张小卒吞掉。 虽是一只女鬼,可是她的力气极大,差点把张小卒从空中拽下来。 张小卒目光一寒,脚腕上亮起了金色的诛鬼符咒。 嗤! 那只抓住他脚腕的鬼手瞬间被诛鬼符咒烧成了一股青烟。 “啊——” 水下传出女鬼格外凄厉的惨叫声,一个浪花翻涌,她迅速地往深处沉去。 张小卒没有追杀女鬼,而是窜上天空,远离河面。 “三当家,没事吧?” 周剑来牵着都可依从河道下游飞了过来。 “我没事。” 张小卒摇头道。 “这是哪里?” “这条河不会就是地狱血河吧?” 叶明月、苏锦、白虎等也都安然无事,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向张小卒这边聚集过来。 “天上灰蒙蒙,地上阴沉沉,放眼望去一片死寂,这条装满厉鬼的血河更是鬼气森森。还别说,这里确实有点像阴曹地府啊。”周剑来打量着四周说道。 张小卒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因为他的入微心境搜遍四周,竟没有找到牛大娃的身影,急忙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大娃?” 周剑来皱眉担心道:“他可别在坠入空间黑洞后施展了千里一瞬,那可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该死,我应该抓紧他的。”张小卒自责道。 坠入空间黑洞后天旋地转,力量受到了禁锢,在巨大的撕扯力下,他根本抓不住牛大娃。 “我们两两一队,分头去寻找,半个时辰后不管找到找不到都回来集合,再想其他办法。”周剑来道。 众人正要点头同意,河道上游突然传来一道沙哑而又激动的呼声:“活人,本王嗅到了活人的气息!活人在哪里?快来让本王品尝一口你鲜美的血液!本王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喝过活人的鲜血了,都快忘记那鲜美的味道了,呜呜……” 说着说着,这个声音竟伤心地大哭起来。 可张小卒几人却听得毛骨悚然。 哗! 哗啦! 原本相较平静的河面突然波涛汹涌起来,一只只厉鬼哭嚎着在浪涛里翻涌,他们似是得到了那只鬼王的命令,从河底跑出来帮鬼王寻找活人的踪迹。 “启禀鬼王,活人在这里,不仅有活人,还有一个厉害的道士!” 刚刚被张小卒用诛鬼符咒烧没一只手的那只女鬼浮出了水面,用剩下的那只手指着张小卒几人,声音充满怨恨的尖叫道。 张小卒后悔刚刚没有将其杀死。 不过就算杀死了这只女鬼,他们也逃不掉,因为那只鬼王的神识早就锁定了他们。 “你说什么?!” 一股血气仿如劲风一般,从上游贴着河面吹了过来,然后在河面上凝聚成一个人。 没有想象中的青面獠牙、长舌利齿,身高八丈,肚破肠流、浑身腐烂的那种恐怖,这是一个看起来还算英俊的男人。 只是他看向张小卒几人的目光里没有一点友善。 “快告诉本王,他们当中哪个是道士?!” 俊脸鬼王一把将白眼女鬼从河里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指着张小卒几人问道,很激动的样子。 “是那个穿青衫的家伙,他刚刚用金色的符咒把我的手烧没了,他肯定是道士。”女鬼用她那尖长的指甲指向张小卒怨恨地说道。 俊脸鬼王的目光刷的一下落在张小卒脸上,问道:“你是道士?” 张小卒皱了皱眉,朝鬼王拱手作揖道:“在下道门张大用,参见鬼王大人。” 他想让鬼王帮忙找一下牛大娃,所以比较客气。 “哈哈……” 俊脸鬼王随手把女鬼扔回了河里,然后竟盯着张小卒仰天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接着竟又喜极而泣,呜呜大哭起来。 张小卒几人被他搞得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高兴。 “解脱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俊脸鬼王突然停下哭嚎,张开双臂冲灰暗的天空嘶吼道。 “传言只要用道士的鲜血和人头祭奠地藏神尊,就能将地藏神尊唤醒,然后他就会带领我们破开人间界的大门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万三千年了,本王已经被困在这里一万三千年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感谢苍天垂怜,赐此道人解救我等苦难。” 说着他竟屈膝跪在河面上,虔诚地跪拜起来。 张小卒几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个鬼王在高兴什么,可是他们却高兴不起来了。 “抱歉,在下刚刚欺骗了你。其实我也是一只鬼,我是一只奉死亡天尊命令潜藏在道门做奸细的鬼,为了早日剿灭道门而牺牲自我的鬼。”张小卒突然出声说道,同时释放出了精纯的鬼气。 周剑来几人:…… 俊脸鬼王跪在那里,仰头望着张小卒呆愣住了,一颗心从云端一下跌落到了谷底,内心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不可能!”那只女鬼愣了片刻,然后尖声大叫起来,“他不是鬼,他是道士,我的手被他——” 张小卒抬手朝女鬼一抓,直接将其鬼魂从尸身里摄了出来,大口一张,将其吞进了战门空间里,然后看向鬼王说道:“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一只鬼。” 俊脸鬼王神色阴沉地站了起来,怒喝道:“你不是厉鬼,你是鬼修!” “鬼和鬼修是一家人。”张小卒道。 “鬼才和你是一家人!”俊脸鬼王怒道。 “没错,鬼和我是一家人。”张小卒点头道。 “……”俊脸鬼王不禁头冒黑线,目光阴冷地盯着张小卒道:“你欺骗了本王,让本王空欢喜一场,真是罪该万死,本王要让你受万鬼噬体之刑。” “啊啊啊——有鬼啊,救命!啊啊啊——” 突然一串惨叫从张小卒几人身边嗖的一下飞了过去。 然后又嗖的一下飞了回来。 “啊啊啊——” 牛大娃出现在张小卒面前,张着嘴巴惊恐大叫,想说什么,可是因为太害怕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只见他脸色惨白,身上汗毛倒竖,身体直打哆嗦,显然是真吓坏了。 第一千九百八十二章 打不过 “有鬼。” 张小卒帮牛大娃说道。 “对对对,有鬼!” 牛大娃这才顺过话来,用力地点点头。 然后跑到张小卒身后躲了起来,在其耳边颤声说道:“鬼要吃俺,吓死俺了!” 似是印证牛大娃的话一般,从牛大娃飞来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气急的嘶吼:“小贼,站住!你偷吃了本王的万年圣血参,本王要活吞了你!” 牛大娃吓得身体猛一哆嗦,急声叫道:“啊,他来了,咱们快跑吧!他的嘴比俺家的铁锅还大,一口就能把俺们吃掉。可吓人了!” 周剑来伸手拍了拍牛大娃的肩膀,笑道:“鬼吓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你吓,下次可别乱跑了。” 众人闻言皆不由一笑。 相较于厉鬼的可怕,他们确实更害怕牛大娃跑丢了。 嗖! 俊脸鬼王突然动手,一步踏到了张小卒的侧面,伸手抓向牛大娃。 万年圣血参是西方戮天鬼王精心培养了近万年的灵药,只差三百多年就能花落成熟,食之非但能让修为大涨,还能带着满身的修为转世重生。 身为鬼王,修为通天,他们早就不觉得当鬼和当人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有机会带着修为转世为人,他们也乐意之至。 所以听说牛大娃偷吃了万年圣血参,俊脸鬼王的第一反应就是擒下牛大娃,把他当药参吃了。 张小卒一拳轰出,挡下了俊脸鬼王抓来的手。 砰! 俊脸鬼王被张小卒一拳震退百丈。 噔噔噔! 张小卒脚下也连退几十丈。 两人看向彼此的目光里都露出了诧异之色,震惊于对方的战力。 “小心,他很强。” 张小卒出声提醒道。 众人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俊脸鬼王能接下张小卒一拳让他们很意外,因为由俊脸鬼王的气息判断,其不过是星圣境的修为而已,所以他们一直没把俊脸鬼王视作威胁。 显然,俊脸鬼王隐藏了真实修为。 “呵,力气不小嘛。”俊脸鬼王甩了甩被张小卒一拳震得发麻的右臂,目光在张小卒几人脸上扫过,冷声说道:“难怪能气定神闲、波澜不惊地站在本王面前,原来是有不俗的修为啊。但是,你们小瞧本王了,本王可是力大无穷的北天王啊。”憾凊箼 说着,他身躯猛地一振,一股强大的气血之力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他惨白的皮肤突然充血通红,结实的肌肉纹理透过皮肤显露了出来,就连脸上就隆起了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强大的气血之力旋绕着他的周身快速旋转。 “好强!” 张小卒几人心头全都咯噔一跳,因为他们竟从这位北天王身上感受到了超凡境的战力。 “啊!鬼啊!” 牛大娃突然望着变身的俊脸鬼王惊恐地尖叫一声,接着身形一晃,飞到张小卒身后躲了起来。 “狗日的,你的速度比鬼快多了,你怕个鸡毛啊。” 张小卒冲牛大娃没好气地骂道。 “鬼跑得比俺快,鬼会飞。” 牛大娃委屈地说道。 “——你也会飞。”张小卒提醒道。 “唉,对呀,俺也会飞。”牛大娃惊喜地叫道。 “你看啊,他会飞你也会飞,他肯定追不上你,所以你根本不用怕他,放开我的衣服吧。”张小卒耐心解释道。 “俺不!”牛大娃立刻摇头,“鬼会吃人,俺不会。” “——”张小卒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蛮天王,你家里也来客人了吗?” 那个追击牛大娃的鬼王从河道下游大步奔来。 牛大娃没有撒谎,这家伙的嘴巴确实比他家的锅还大。 只见其身高百丈,一颗脑袋比半个柳家村还大,青面獠牙,全身长满了黑毛,腹胀如鼓,里面竟传出嘤嘤鬼泣,似乎吃了一肚子鬼。 不怪牛大娃吓得撒丫子狂奔,这家伙长得确实吓人。 尤其他手里还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阴气森森,煞气冲天,隔老远就让人心里冒寒气。 “是啊,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活人,可能又是被混乱风暴卷进来的吧。” 蛮天王回道。 戮天王停下脚步,扬起鬼头刀指向牛大娃,沉声说道:“那个小子偷吃了本王的万年圣血参,希望蛮天王能卖本王一个面子,让本王把他抓走。” 蛮天王点头道:“请便,但是其他几个都是本王的食物,你不能抢。” 他已经错过了抓牛大娃的机会,若现在不准戮天王抓牛大娃,那势必要和戮天王大战一场,不值当。 “多谢。” 戮天王朝蛮天王抱了抱拳,然后目光不善地从张小卒几人身上扫过,喝道:“让开,挡我者死!” 说完便扬起鬼头刀砍向牛大娃,不是要斩杀牛大娃,而是封锁牛大娃的逃跑方向,同时左手抓出,欲将牛大娃生擒。 当! 周剑来挥剑挡下了戮天王的鬼头大刀。 “嗯?” 戮天王被周剑来一剑震退百步,不禁看向周剑来惊噫了声,随即双眉倒竖,张口一声炸雷般的怒喝,大步冲向周剑来,鬼头大刀高高扬起,照着周剑来当头劈落。 周剑来不闪不避,正面迎了上去。 当! 刀剑相击,刀气和剑气激烈对碰,拼了个不相上下。 “呵,有点实力。” 戮天王冷喝一声,左手猛地握住刀柄,然后双手向下猛地斩落。 嗤——! 刀刃和剑刃擦出激烈的火花。 就在鬼头刀的刀尖即将和周剑来的漓火剑的剑刃交错而过时,刀尖上突然爆发出了狂暴的刀气,瞬间撕碎了周剑来的剑气,并将其吞没。 噗噗噗! 周剑来胸前、胳膊和腿上被戮天王的刀气斩开好几道血口,鲜血溅射,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很强,打不过,想办法逃。” 周剑来凝重的声音在张小卒几人耳边响起。 戮天王这一刀让他感受到了超凡境的战力,而且这明显还不是戮天王的全部战力,绝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咦,竟然没倒下,很强嘛。” 戮天王见周剑来接了自己一刀,竟然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不禁感到惊讶,接着再次扬起鬼头大刀,勾起嘴角道:“那么,再接本王一刀试试。” “周大哥,你挡住这个大块头,我来挡那个北天王,其他人速向先生靠拢,明月,准备用加强版奔雷扣向河道上游逃。大娃,快去先生那里。” 张小卒传音给众人。 牛大娃听到张小卒语气严厉,连忙朝苏锦飞了过去。 “是准备逃跑了吗?” 蛮天王看见张小卒等人向一起聚拢的动作,立刻猜出了他们的意图,捏着拳头说道:“你们可是上天赐给本王的食物,本王可不舍得让你们逃掉。” “青龙!” 周剑来念头一动。 昂! 青龙化作一道青芒没入周剑来体内。 “白虎!” 吼! 张小卒亦和白虎合体。 第一千九百八十三章 逃 刷! 戮天王的鬼头大刀照着周剑来当头劈下。 铮! 周剑来拔出了山岳剑迎了上去。 当! 咔! 刀剑碰撞,周剑来的山岳剑竟被斩断,鬼头大刀直劈进了周剑来的怀里。 嗤! 直把周剑来的胸膛都切开了。 若不是隐藏神骨心门骨挡下这一刀,他恐怕要被一劈两半。 他本想一剑把戮天王逼退几十丈,可是剑断人伤,而戮天王却一步未退。 战力相差过于悬殊。 “夫君!” 都可依惊呼一声,飞身接住摔过来的周剑来。 轰! 与此同时,另一边,张小卒和蛮天王对了一拳。 刺啦! 张小卒的右臂血肉瞬间全部炸裂,拳骨臂骨也都出现了裂纹,喉咙一骨碌,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里夹带着脏腑碎末,整个人翻滚着向后摔了出去。 “好可怕的力量!” 张小卒被蛮天王这一拳深深震惊。 修炼至今,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在力量上让他感到恐惧的对手。 咔! 在周剑来、张小卒和戮天王、蛮天王碰撞在一起的同时,叶明月提前捏碎了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接着嘴里突然喷出一道血箭,因为她试图用灵界笔禁锢戮天王和蛮天王,可是禁锢不成,反而自己遭受了力量反噬。 “太强了!” 叶明月感觉这两个鬼王的战力已经超越了超凡境。 “休想逃!” 戮天王大喝一声,手中鬼头大刀斜卷着斩出,想把奔雷扣形成的空间隧道斩碎。 “大娃,用太阳真火烧死他们!” 倪秋凤在牛大娃耳边喊道。 呼! 两团巨大的火球在牛大娃头顶上空凭空冒出,然后呼啸着砸向戮天王和蛮天王。 “狗日的,烧死你们!” 牛大娃大叫道。 张小卒被蛮天王打伤了,他很生气。 “太阳真火!” 戮天王被迎面砸来的火球吓了一跳,竟急急收刀向后暴退。 另一边蛮天王亦是如此。 因为太阳真火对鬼物的杀伤极为可怕,但凡有一点火焰沾在身上,就可能如附骨之蛆,就算把皮肉削掉也灭不掉。 嗖! 张小卒几人趁机乘着奔雷扣逃走了。 轰!轰! 戮天王和蛮天王一边后退,一边隔空朝向自己砸来的大火球打出一股力量,结果轻松就把火球轰散了。 “干,被唬了!” “追!” 两人看着消散的火球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才知道火球的威力平平,就算里面夹带着太阳真火也不足以威胁他们的安全,立刻朝张小卒几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咔!咔!咔! 叶明月又连着捏碎了三颗普通奔雷扣,这才停了下来。 “周大哥,你伤得怎么样?” 张小卒看向周剑来问道。 他自己的伤也比较严重,不过他的自愈力超强,很快就能恢复。 周剑来摇头叹了口气,把断掉只剩半截的山岳剑丢进了万剑匣,看向张小卒回道:“我没事。” 山岳剑一路伴着他成长,对他的意义非凡,山岳剑断了远比他胸口的刀伤让他难受。 “怪我,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不应该用你的。” 他心里无限自责道。 “卒子,你——你的胳膊怎么了?” 牛大娃看着张小卒只剩下骨头的右臂惊恐道。 “没事,等我吃点好吃的,肉就会长出来了。” 张小卒安抚道。 “俺这里有好吃的。”牛大娃立刻说道,“俺给你留了半个萝卜,你吃了保证能把肉长出来。” 说着,他伸手入怀掏出半截手掌长的白萝卜。 可这显然不是萝卜。 它的皮洁白如玉,肉质晶莹剔透,散发出的清甜香味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尤其是那被牛大娃啃得全是牙印的断口处,瑞彩流转,光芒夺目,一看就知道是不得了的灵物。 无需多问张小卒几人就已经知道这半截“萝卜”肯定就是牛大娃偷吃的那棵万年圣血参。 “万年圣血参是什么?”周剑来好奇问道。 张小卒从牛大娃手里接过半截“萝卜”,给众人讲道:“万年圣血参是一种传说中的灵药。圣血你们都知道吧,此参便是吸食圣血生长,据说要生长一万年才会花落成熟,故而称其为万年圣血参。 食一口此参,可生死人肉白骨,可提升修为,可延长阳寿。 若能食用一整支成熟的万年圣血参,甚至可以让人带着修为转世重生。 被你丫的当萝卜啃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真不怪人家提着刀追你,换成谁也得追你十条街。”叶明月看向牛大娃道。憾凊箼 众人皆赞同地点点头,心想要是换成自己,非得把牛大娃的屎撵出来不可,生吞了他都不解恨。 “这支万年圣血参应该接近成熟,可惜了。”张小卒惋惜道。 “那鬼王肯定要气疯了。”叶明月同情道。 周剑来看向牛大娃,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么重要的宝物你是怎么偷到的?” “俺从天上掉下来后,远远地就闻到了香味,俺的肚子饿得呱呱叫,顺着香味找过去,看到一个大白萝卜,于是就走过去拔下来吃了,谁知吃到一半被他发现了。他就要吃了俺,俺吓得赶紧跑。卒子,俺错了。”牛大娃突然看向张小卒嗫嚅道。 “怎么了?”张小卒不解问道。 “俺没听你的话,所以被抓住了,下次俺偷了萝卜一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吃。”牛大娃道。 “——”张小卒不禁无语。 “看来你偷萝卜的经验挺丰富嘛。”叶明月向张小卒打趣道。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取出一把白玉小刀,把万年圣血参上牛大娃残留的牙印削了下来,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只片刻间他手臂上的血肉就快速的生长出来。 咕噜! 牛大娃闻着香味,馋得直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张小卒。 “你已经吃了大半个,没你的份了。”张小卒说道。 说着切下半寸宽的一片递给周剑来。 周剑来摆手道:“我的伤不打紧,此等灵药还是留着吧,关键时刻有大用。” “也好。”张小卒点点头,拿出一个玉盒把半截万年圣血参装起来,然后把手里那片血参均匀地切成了几块,给每人分了一小块,笑道:“都尝尝味道。” “会不会有点暴殄天物了?”叶明月想吃又不舍得吃。 其他几人亦是如此,只有牛大娃从张小卒手里抢过来就塞进了嘴里。 张小卒笑道:“尝尝味道,不算浪费。你们要是不舍得吃,可以给我,我帮你们品尝。” “滚!” 第一千九百八十四章 地藏神尊 “那两个鬼王是什么修为?天尊境吗?” “应该不是,但是明显强过普通的超凡境,应该趋近于大师兄的战力。” “多亏二当家的太阳真火吓退了他们,否则我们肯定逃不掉。” “嗯” 张小卒和叶明月躲在错位空间里,一边沿着河道往上游飞,一边小声交谈着。 张小卒让周剑来等人进到《江山社稷图》里去了,因为人多目标大,容易被发现,只留下了叶明月,好借助她的错位空间隐藏踪迹。 虽然叶明月的错位空间可以很好的隐藏他二人的气息,但是保险起见张小卒又用鬼气遮住了二人身上的活人气息,使自身融入到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阴曹地府吗?” 叶明月观察着河道两边荒凉死寂的环境皱眉道。 张小卒点头道:“很像。” 周围充满死寂的环境和阴森的气息,同他去过的阴间确实很像。 叶明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问道:“你说这里有没有可能是天外天消失的地府?”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张小卒点头道,“那个力量极大的鬼王说他们被困在这里一万三千多年了,按照天外天上古消失的时间推算,刚好可以对上。” “我好像曾经听你讲过,猜测天外天修者身上的诅咒不知道是不是和天外天没有地府轮回有关。”叶明月道。 “我确实有这么想过。” “你说,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而这里也确实是天外天消失的地府,那我们要是能帮它和天外天重新连接起来,恢复天外天的阴阳轮回秩序,是不是就能解除天外天修者身上的诅咒了?” “嗯”张小卒点点头。 “如果能解除天外天修者身上的诅咒,那么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猎杀九州修者了?”叶明月语气稍显激动地问道。 “没错。”张小卒的眼神也亮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担心那两位鬼王追上来,然后看向下方的血河说道:“你降到河面上,待我潜到河里抓只小鬼问问,便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地府了。”んttps:// “你之前不是吞了一只小鬼吗?”叶明月问道。 “那只鬼太弱了,已经被我的鬼气炼化了,早知道留她一命了。”张小卒道。 叶明月当即降低高度,贴到了河面上。 张小卒从错位空间里出来,咕咚一声扎进了血河里,他周身鬼气缭绕,倒是和血河里的气息十分相符,不过厉鬼全都对他绕道而行,因为他身上的鬼气太精纯,在这些厉鬼看来,是个不好惹的主。 见大小厉鬼都躲着自己走,张小卒只能主动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两只厉鬼,然后钻出河面溜进叶明月的错位空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张小卒把两只小鬼扔在面前,两只小鬼立刻吓得磕头求饶。 “本大人问你们,这里是哪里?” 张小卒喝问道。 两只小鬼愣了一下,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因为所有生活在血河的鬼都知道这是哪里。 嘭! 张小卒突然出手,将其中一只小鬼一巴掌拍死了。 “这里是地狱血河。” 另一只小鬼吓得连忙回答张小卒的问题。 张小卒和叶明月闻言心头一惊,心说这条河竟然真是的地狱血河。 “是十八层地狱的地狱血河吗?” 张小卒问道。 “是的。” “那么地府在哪个方向?” “没有地府。” “嗯?”张小卒眉头一皱。 小鬼吓得一哆嗦,急忙讲道:“启禀大人,这里虽然是地狱血河,但是一万多年前地府崩碎,血河遗落在了此处异空间里,所以没有和地府在一起啊。” 他已经听出来,张小卒根本不是血河里土生土长的鬼,不然怎会问这些血河里谁都知道问题。 张小卒和叶明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失望之色。 “本大人再问你,如何离开这里?”张小卒接着问道。 “启禀大人,这里没有出去的路,就连本领通天的东南西北四大鬼王都被困在了这里一万多年了啊。” “四大鬼王叫什么?” “回大人,小的只知道四大鬼王的称号,不知他们的名字,他们分别是:东方焚天王、南方吞天王、西方戮天王、北方蛮天王。” “力大无穷是蛮天王吗?” “没错。” “身高百丈,手提鬼头大刀的是哪一个?” “那是西方戮天王。” “四大天王都是什么境界?” “小的不知,只知道四位鬼王大人能耐通天。” “本大人听蛮天王说,只要用一个道士的鲜血和人头祭奠地藏神尊,就能唤醒地藏神尊带大家离开这里,可有此事?” “确实有这么一个传说。” “那么祭奠地藏神尊的地方在哪里?” “地藏神尊在血河的源头,沿着河道再往前走三万多里便到了。” “那里可有守卫?” “小的没去过,不知道。” “前面是哪位鬼王的地盘?” “是东方焚天王的地盘。” “这焚天王有何等厉害手段啊?” “据说焚天王执掌幽冥火,可以焚烧神魔。”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张小卒看向叶明月问道。 叶明月摇摇头。 张小卒大口一张,把小鬼吞进了战门空间,念在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份上,没有杀他,但也不能放回血河里,不然他向四大鬼王报信可就遭了。 “四大鬼王都被困在这里万年之久,可见是真没有出去的路,我们也不必四处瞎走浪费时间了,直接去祭奠地藏神尊的地方吧,那里应该藏着离开此处的唯一方法。”张小卒分析道。 “没错。” “三万多里太远了,用奔雷扣吧。” 叶明月依言拿出两枚奔雷扣,问道:“奔雷扣果然是用来赶路的吗?” 张小卒哑然失笑。 咔! 咔! 接连捏碎两颗奔雷扣,二人又往前飞了一段距离,终于到了血河的源头。 它的源头很不起眼。 只是一座不足百丈高的小山丘。 猩红的血水不停地从小山丘各处往外喷涌。 在小山丘的顶端有一个高台,高台上盘坐着一具骸骨。 骸骨双手合十竖在胸前,两只大拇指上挂着一串念珠,身上披着红色金纹的袈裟,脖子上挂着一大串佛珠,看其装扮生前赫然是个和尚。 “娘的,老子还以为地藏神尊是一位究极厉害的鬼尊呢,万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和尚。也不知道士哪里得罪他了,非要用道士的脑袋和鲜血祭奠不可。” 张小卒远远观察着这位地藏神尊,嘴上不满嘀咕道。 第一千九百八十五章 好狗不挡道 这位地藏神尊的骸骨背西朝东,看他的姿势似乎坐化的前一刻还在诵经念佛。 “是在超度这万万里地狱血河里的冤魂吗?” 张小卒一边远远地观察着地藏神尊的骸骨,一边暗自猜测着,望着地藏神尊的骸骨,他心里莫名的有种怪异的感觉,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他想靠近了观察可又不能,因为在地藏神尊骸骨的左右两侧站着四个长相狰狞,持刀仗剑,气息强大的恶鬼守卫,靠近了怕被他们发现。 “有何发现?” 远远地观察了一会,叶明月小声问道。 张小卒摇了摇头,皱眉道:“得去高台上看看,可是又不能惊扰那四个看守,这四个家伙气息强大,战力不俗,我们恐怕做不到将其悄无声息地瞬杀。” 叶明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我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但是需要你冒很大的危险。” “说来听听。”张小卒道。 “你过去把这四个家伙引走,然后我用《江山社稷图》幻化一个假的血河源头,覆盖在这真的上面,就像在龙凤山庄伏击齐家超凡那样,然后你想办法甩掉这四个家伙,这四个家伙追不着你,返回来后肯定不会细察真假,落在我的《江山社稷图》上继续看守,而你摆脱他们的追击后再顺着河道偷偷地潜回来,我接你到真的高台上,如此便可放心大胆的观察了,而且想看多久看多久,还能躲避鬼王的追击。”叶明月讲道。 张小卒连连点头道:“这个主意好。” “但是你得冒很大的危险,万一这四个家伙战力超凡,无法摆脱,那可就是自掘坟墓了。”叶明月担心道。 “我既有鬼气掩藏气息,又有道门手段遮蔽气机,我先以活人气息现身,然后遁入血河化身恶鬼,给他们来一个出其不意,定然能摆脱他们的追踪。”张小卒很有信心地说道。 叶明月点点头,觉得张小卒的办法可行,不过还是不太放心,问道:“要不要把大家叫出来商议一下?” “不必。”张小卒摆手否决,然后问道:“你需要多久画出血河源头?” “一炷香的时间足矣。” “嗯,尽量快点,那两位鬼王应该不难猜测我们会来血河源头找出口,说不定很快就会追过来。” “我尽力。” 叶明月祭出《江山社稷图》和灵界笔,然后一边以神识扫视周围的环境,一边挥舞灵界笔在画上快速勾勒起来,只见方圆百里的景色随着灵界笔的笔尖滑动逐渐跃于画纸上。 “好了。” 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叶明月就画好了。 血河源头这座低矮的血山,血山上的高台,高台上地藏神尊的骸骨,以及周围百里的景色等等,全都真的一般呈现在了《江山社稷图》上。 “画得真好。” 张小卒夸奖了句,然后望向血山,活动了下筋骨,说道:“我要上了。” 他受伤的右臂和脏腑在万年圣血参的滋养下已经愈合。 这万年圣血参的疗伤功效真不是盖的,连蛮天王的法则力量都能驱散。 嗖! 张小卒从错位空间飞了出来,显露出强大的气血之力,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高山。 高台上那四个好似已经陷入沉睡的看守,刚一嗅到张小卒的活人气血味道就猛然惊醒,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张小卒。 “活人!” 在确定张小卒真的是活人后,四个看守的目光一下子全都炙热起来,甚至盯着张小卒咽起了口水。 “杀啊!” “老子要把地藏神尊的脑袋拧下来!” “好狗不挡道,速速让开,否则老子把你们四个杂碎的脑袋一起拧下来!” 张小卒句句拉仇恨地怒喝道。 “找死!” 四个看守勃然大怒,拔出刀剑便朝张小卒扑去。 “你们都回去,让老子来解决这个小杂碎。” “你想得美!” “谁抓到是谁的。” 四个看守争先恐后,生怕慢人一步。 张小卒本来还担心这四个看守机警,不会一下子全都离开守卫的高台,但情况比他预想的顺利很多,不由得暗暗高兴。 但是他没有立刻转身逃跑,而是大吼一声冲杀了上去。 当! 他的拳头和一个看守斩来的大刀碰撞在一起,把那个看守震退了数十丈。 砰咚轰! 张小卒展开身法,一边闪躲另外三个看守的夹击,一边找机会攻击,一阵拳掌翻飞,也把这三个看守震退了出去。 刚一照面就被张小卒震退,四个看守脸上全都露出了震惊之色,但紧接着他们的气势就暴涨起来,显然他们全都隐藏了战力。 “难怪敢在我们面前嚣张,原来有点能耐啊,那老子也得拿点真格的出来了。” “吃老子这一刀看看!” 四个看守再次扑向张小卒,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刚刚提升了一大截。 “只有皇圣境后期和圆满的战力,达不到超凡境,威胁不大。” 张小卒感受着四个看守显露战力后的气息波动,大概判断出他们的战力等级,不由得松了口气,心知这要真是四个超凡,自己就算能摆脱他们的追击,恐怕也得丢半条命。 叮叮当当! 张小卒借助精湛的身法和入微心境的预判,有惊无险地在四人的夹攻下来回穿梭,甚至还能做出有力的反击。 在不求击杀的情况下,且敌人当中没有能绝对压制他力量的强大存在时,对他来说一对四反而比一对一还容易一些,因为同时面对多个敌人的攻击,他反而可以借助其中某一个或是几个敌人的攻击为掩护,去妨碍或是阻挡另外几个敌人的攻击,甚至可以诱导他们的招式攻向自己人。 嗤! 张小卒同四个看守对战了上百个回合,确认周围没有隐藏其他强者后,突然卖了一个破绽,被其中一个看守砍一刀砍飞,然后顺势转身朝血河下游逃去。 四个看守眼看即将拿下这个送上门来的美味,哪舍得放弃,当即追了上去。 张小卒怕他们不追,没敢跑得太快,故意被他们追上,交手几十招,再卖个破绽挨一下,然后继续逃跑。 如此反复,很快就把四个看守引得远离血河源头。 叶明月悄悄地飞到血山上方,然后抖开《江山社稷图》,《江山社稷图》立刻幻化成一模一样的景色覆盖在了血山上,就连四周黑土地上散乱的沙石都和原来一模一样,足以乱真。 第一千九百八十六章 谁是笨蛋 扑通! 张小卒挨了一剑,惨叫着摔进了血河里。 在沉入河里的瞬间,他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张黄纸,咬破指尖飞快地画了一个符,嘴里一番念念有词,把黄符顺着水流拍了出去。 黄符化作一道流光,携带着张小卒的血气在河面下极速飞行。 同一时间,张小卒释放出鬼气遮掩了自身的活人气息,悄悄地沉在河底一动不动。 河面上的四个看守果然上当了,自然而然地以为那携带着张小卒血气飞走的黄符是张小卒,脚步全都停也没停一下,顺着河道追了下去。 甚至一个看守还嘲笑张小卒的水遁功夫太差劲,都不知道隐藏一下自己的气息,隔几十里远都能闻到他的活人气味。 却不知张小卒已经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走了。 黄符速度极快,眨眼间顺着河道飞出了千丈远,然后随着力量的消耗渐渐慢了下来。 “滚出来!” 一个看守追了上来,狠狠一刀斩向血河,要把河水斩断,把张小卒逼出来。 河水在他的力量压迫下停止了流动。 嗤! 河面似布匹一样被他一刀劈开,刀气正斩在黄符上,把黄符绞得稀碎。 “逮到你——了。” 那看守本来以为斩中了张小卒,脸上绽开了笑容,可是话说一半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因为张小卒的气息突然消失在了他的感知里,且视线里也没有看张小卒的身影。 “咦,哪里去了?” 他盯着河面惊噫了声。 “老二,不会是被你一刀斩成糜粉了吧?” 另一个看守不满地问道。 “不可能。”那个看守一口否定,“此人战力不凡,就算我想把他一刀斩成糜粉,也做不到啊。” “也是。”另外三个看守赞同地点点头。 一路追击下来,他们已经对张小卒的战力有了大概了解,虽然比他们差一截,但也不是他们轻松就能拿下的。 “肯定是隐藏气息躲起来了,快找,不能让他逃了。” “就是把血河翻过来,也要抓到他。” “没错!” 四人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沿着血河里搜寻张小卒的踪迹。 而张小卒正贴着血河的河底逆流而上。 当他进到《江山社稷图》的笼罩范围后,那四个看守仍然没有返回。 “看来摆脱的很容易。” 叶明月把张小卒迎进《江山社稷图》覆盖下的真实环境里,见张小卒毫发无伤,悬着的心落了回去。 “四个笨蛋,好骗的很。”张小卒笑回道。 然后跟着叶明月飞到血山高台上,走到地藏神尊的骸骨面前,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叶明月摇摇头,皱眉道:“感觉就是一具普通的骸骨,历经岁月沧桑,生前的神力全都消散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张小卒绕着骸骨缓缓转了两圈,入微心境把整具骸骨里里外外仔细观察了一遍,道:“看得出,厉鬼对这位地藏神尊甚是尊敬,在其坐化后一下也没动过他的尸骨。” 叶明月道:“这可能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吧。”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道士呢?难道是哪个道门高人把他和万万里血河镇压在这里的,所以才让他这么痛恨道士?”张小卒皱眉道。 “如果是道门高人所为,那你——你干什么?!”叶明月吓了一跳,因为张小卒突然伸手把地藏神尊挂在双手大拇指上的念珠取下来了。 “看一下,看完再给他放回去。再说了,他都要砍我脑袋了,我还何须尊重他。”张小卒把念珠在手里转了起来,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你可别给弄坏了,不然我们估计要被万万只厉鬼追杀。”叶明月提醒一声,然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我想说,如果是道门高人所为,那你深谙道门神通手段,是不是容易找到出去的路?” “希望如此。”张小卒应了声,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念珠,说道:“这串佛珠在风吹日晒下历经万年沧桑仍然保持完好,可见一定不是凡物,可能是一件——” 哗啦! 他正说着,念珠的绳子突然断了,几十颗棕色的念珠散落一地。 咯噔! 叶明月吓得心脏重重一跳。 “我不是故意的。”张小卒尴尬解释道。 “嘘!”叶明月朝张小卒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只听血河下游方向传来几个声音。 “还好,神尊的骸骨完好无损,不是那家伙的调虎离山之计。” “真可惜,差一点就抓住他了。” “该死,到现在老子也没想明白他是怎么逃掉的。” “哼,那家伙是冲着神尊骸骨来的,相信他肯定还会再来的,下次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是那四个看守回来了。 他们一边谈论着,一边飞落在《江山社稷图》幻化的假高台上,回到了各自值守的位置,完全没有察觉到脚下的血山和高台是假的,地藏神尊的骸骨也是假的。 “你们说那个活人是谁?” “那谁知道,不过听他说的那番话,他好像是冲着地藏神尊的骸骨来的,莫不是神尊的敌人?” “神尊的敌人早就死光了,有可能是敌人的后代。” “啊呀!” 一个看守突然跺脚大叫了一声。 把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谈话的张小卒和叶明月吓了一跳。 “一惊一乍的,吓老子一跳。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立刻禀报鬼王。” “为什么?” “如果这家伙如果真是冲着地藏神尊的骸骨来的,那就是说他是目的明确地找到这里来的,而不是被混乱风暴卷进来的,那也就是说他知道进来和出去的路,明白了吗?” “啊呀,正是如此!” “快去禀报鬼王!” “老三、老四,你们两个去,我和老二留下来看守神尊骸骨,以防那小子去而复返。” “好!” 张小卒和叶明月听完四人的对话,脸色全都难看起来,因为若是四大鬼王齐聚于此,万一识破了《江山社稷图》的伪装,那他们就死定了。 “你说他们笨?”叶明月看向张小卒问道。 “他们不笨,笨的是我。”张小卒不禁摇头苦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了拉仇恨而胡乱嚎叫的几句话,竟然被这四个家伙解读的这么深,真想出去告诉他们,是他们想多了,事情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确实是被混乱风暴卷进来的。 叶明月蹲下身子边捡佛珠边说道:“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争取在鬼王来之前离开这里。” 张小卒闻言目光落在地藏神尊的骸骨上,目露狠色道:“那就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了。” “你想干什么?”叶明月心里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 再见寺庙和婴儿 “鬼王们用眼睛和这位地藏神尊交流一万多年也没交流出个所以然,那么我们再用眼神和他交流必然徒劳无果,所以需要深入交流一下。”张小卒道。 “怎么个深入交流?”叶明月不解问道,然后惊吓地瞪大了眼睛,急声叫道:“你轻点!” 张小卒竟抓着袈裟把地藏神尊的骸骨提了起来。 叶明月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地藏神尊的骸骨和念珠一样,突然散架,那可就有戏唱了。 张小卒把骸骨放在了左边三步外,然后走到骸骨盘坐的位置坐了盘膝坐了下去。 他第一眼看到地藏神尊的骸骨时就有种怪异的感觉,可是怪在哪里又说不出,不过刚才他突然想到怪在哪里了。 血河明明是自东向西流淌,可地藏神尊的骸骨却是背对着血河,按理说他要是血河里冤魂厉鬼的精神领袖,他应该面向自己的臣民才对,为何要背对呢? 是不想冤魂厉鬼看见他坐化后的丑陋尸貌? 还是另有原因? 张小卒不知道答案,所以想坐在地藏神尊的位置上感受一下,看能否找到答案。 “你干什么?”叶明月一边捡佛珠,一边不解问道。 “我想当一下地藏神尊。”张小卒回道,然后双手合十于胸前,望向东方念起了阿弥陀佛。 结果感受了一盏茶的时间,什么也没感受到。 “莫非是我佛法不够?” 张小卒转头疑惑地看向地藏神尊的骸骨,目光落在那红色金纹袈裟上,神情微怔,接着眼前一亮。 他站起身走到骸骨面前,道了声阿弥陀佛,伸手把骸骨脖子上的挂珠取了下来,然后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又看向叶明月吩咐道:“快把珠子都捡起来,找根绳子重新串一下,我有用。” 叶明月不明所以,但还是快速捡了起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张小卒仍然没有停手,嘴里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伸手从骸骨身上往下扒袈裟。 咔嚓…哗啦! 袈裟一解,骸骨没了倚托,当场散架。 叶明月吓得眼皮直跳,心想要是找不到出去的路,那他们一定会被四大鬼王率领万万只冤魂厉鬼追杀到死。 “阿弥陀佛,借我用一下,用完就还给您,勿怪勿怪。” “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来也空空,去也空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张小卒一边吓念叨着,一边抖掉袈裟上的灰尘,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又走到骸骨之前的位置盘膝坐了下去。 “给。” 叶明月把重新串好的念珠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接过来挂在两手大拇指上,然后双手合十于胸前,嘴里轻声念着阿弥陀佛,缓缓闭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地藏神尊。 “啊!” 叶明月突然看着张小卒惊呼了声。 张小卒立刻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叶明月,期待地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刚刚我看见你身上突然亮起了佛光,还散发出一股浩荡的佛威,感觉你好像真的变成地藏神尊了。”叶明月说道。 张小卒闻言惊喜道:“我再试试,你不要打扰我。” 叶明月点点头。 张小卒转过头去,再次闭上眼睛,嘴里没有再念阿弥陀佛,而是自我催眠道:“我是地藏神尊,我要超度血河里的冤魂和厉鬼,带着他们逃离这里,我是地藏神尊……” 叶明月再次看到张小卒身上亮起了佛光,怕影响到张小卒,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张小卒嘴里的念叨声越来越小,最后就跟念着念着睡着了一样。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可是他的目光恍惚,没有焦点。 “哇——哇——” 一个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出现在张小卒的耳边。 张小卒恍惚的目光突然有了一点焦距,顺着声音向前看望去,看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包裹在一件黄色的僧衣里,躺在一间有许多佛像的庙宇里,婴儿似乎是饿了,正张着嘴巴大哭。 旁边走过来一个赤裸上身,满脸都是伤疤的和尚,这和尚把一个装着不知道是牛奶还是羊奶的水囊递到了婴儿嘴边,婴儿立刻吮吸起来,不一会儿就喝饱了,然后便不哭了。 僧人把婴儿抱到其中一座佛像前坐下,也不知他嘴里默念了句什么,佛像上突然涌现出金色的经文。 僧人手掐诀印,将这些金色经文自佛像上牵引下来并封印到了婴儿的体内。 用了很久,僧人把大殿里所有佛像上的经文全都封印到了婴儿体内,然后抱着婴儿飞出大殿准备离开,可是竟有一道百丈高的血色大浪迎面拍来,把他拍回了地面。 这座庙宇竟然被无边的血海给包围了。 僧人脸色大变,再次抱着婴儿腾空,但又一次被血浪拍了回去。 几次尝试皆失败过后,他神情变得格外凝重,把婴儿缚在背上,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戒刀。 可是他拼尽全力也没能破开血浪冲杀出去,反而被血浪拍得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抱着婴儿回到了大殿。 婴儿饿得哭了,但水囊里的奶已经喝完,无奈之下僧人割破指尖,以自身血液饲养婴儿。 哗哗哗! 血海上狂风大作,掀起一道道怒浪不停地拍打大殿。 大殿渐渐不支,最终轰隆一声坍塌,汹涌澎湃的血浪顿时将其吞没,僧人抱着婴儿被一并吞没。 张小卒的视线一晃,滔天血海突然消失不见,眼前变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看见一个黄袍僧人云游在山林间。 黄袍僧人行到一处山涧下面,蹲在溪边饮水解渴,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他心生好奇,顺着哭声寻找过去,发现哭声是从落水瀑布后面的山洞里传出的。 他站在瀑布前方喊了几声,但瀑布后面始终无人应答,且婴儿的哭声渐渐凄厉,他心生关切,便就闯进瀑布后面,却发现瀑布后面的山洞非常深。 他打着火折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行,似乎是察觉到了事情透着诡异,他几次停下脚步,可婴儿凄厉的啼哭声又让他重新抬起脚步。 最终,他走到了山洞尽头,被眼睛看到的景象吓得汗毛倒竖、脸色苍白。 只见山洞尽头血光弥漫,照亮了一丈见方的不大空间。 地上有一汪血池,血池里坐着一副枯骨,枯骨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凄厉的哭声就是从这个婴儿一张一合的嘴里发出来的。 第一千九百八十八章 地藏转世 婴儿似乎听到了黄袍僧人的脚步声,竟停下哭泣转头朝黄袍僧人看去,一双猩红的眸子把黄袍僧人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黄袍僧人从婴儿身上感受到了极恶,猛地举起手里的长棍就要把婴儿打杀,可婴儿突然举起他胖乎乎的小手,手里竟抓着一个念珠。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黄袍僧人被婴儿手里的念珠惊醒,为自己一时妄动杀念而自责忏悔。 然后黄袍僧人上前把婴儿抱走了。 哗啦! 张小卒手里的念珠突然再次断裂,佛珠又洒落一地。 叶明月大吃一惊,不明白念珠为何会断裂,她用的可是上好的丝线,而且结的是死扣,按理说就是十几斤的力气也拽不断。 这让她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然而更诡异的是所有佛珠掉到地上弹了两下后竟然全都碎成了两半。 之前她捡珠子的时候可是看得真切,这些珠子虽然历经沧桑,但是确实如张小卒所说,保存的比较好,不是摔一两下就会碎的样子。 就算碎,那也不可能像商量好的一样,一下子全都碎了。 “啊!” 张小卒突然惊叫了声,恍惚的意识猛然惊醒。 合十在胸前的双手一下子分开了。 当! 当当当… 一颗夹在他双手大拇指中间,刚刚没有掉落的佛珠,在他双手分开后掉落在他面前,然后向前滚了出去。 这颗珠子没有碎。 可更加诡异的是它明明是直直滚出去的,可是滚出两三步远后它又转头滚了回来,停在了张小卒面前。 “小卒,你…没事吧?” 叶明月向前走近两步,小声问道。 “你看到没有?”张小卒转头向叶明月惊问道。 “看到什么?”叶明月问道。 “和尚、婴儿、寺庙、血海,你没看到吗?”张小卒指着前方诧异问道。 叶明月顺着张小卒的手指望去,困惑地摇头道:“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和尚、婴儿、寺庙、血海?” “那年在帝都,邵家人杀了小和尚的相好的,小和尚怒火攻心入了魔,万象老禅师及时赶到,把入魔的小和尚唤醒,当时天空中出现的那些画面,我刚刚又看到了。”张小卒说道。 叶明月听着张小卒的讲述,露出了回忆的表情,待回想起当年的那件事后,不由惊讶问道:“小和尚怎么会和这位地藏神尊有关系?他二人的年纪相差——相差——” 她本想说年纪相差悬殊,可是突然想起来小和尚的年纪是不确定的。 小和尚眼下的年龄是根据他师父把他从山洞里抱出来那天算的,而他的真实年龄或许要从那个疤脸和尚的年代算起,可谁也不知道疤脸和尚是哪个朝代,或是哪个世纪的人。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停在他前面的那颗褐色佛珠上,心里仿似听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然后心里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伸手捏起佛珠,问道:“你是想让我把身上的袈裟和脖子上的挂珠送给小和尚,用这颗佛珠当酬劳吗?”httpδ:// 咔! 哗啦! 似是在回应张小卒,地藏神尊那还没有完全散架的骸骨突然彻底散了。 “怎么回事?”叶明月好奇问道。 张小卒转头看向地藏神尊的骸骨,解释道:“小和尚好像是这位地藏神尊的转世,他想让我把这身袈裟和脖子上的这串挂珠送给小和尚,我手里的这颗佛珠是酬劳。” “这——这——”叶明月震惊得大脑有点无法思考,缓了缓后惊讶问道:“难道这位神尊坐化时就算到了你会来这里?” “或许吧。”张小卒观察着手里的佛珠。 “不对呀,如果他在万年前就算到你会来这里,那又为何要下令杀道士祭奠他呢?”叶明月疑惑问道。 “有可能他说的是道士能带鬼王们离开,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被误会成杀道士了。”张小卒猜测道。 叶明月眼前陡然一亮,惊喜道:“若是如此的话,那不就是说你能找到出去的路。” “答案应该就在这颗佛珠里。”张小卒目光期待地看着手里的佛珠,发现它是一个类似于须弥芥子的空间器物,当即把神识探了进去,过了片刻表情一僵,嘴上生气叫道:“干哟!” “怎么了?” “报酬他奶奶个腿,这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全是佛经,连一颗值钱的丹药都没有,你看看吧。”张小卒没好气地把佛珠扔给了叶明月。 叶明月接到手里,神识探了进去,过了片刻突然表情一惊,“啊”的一声惊叫。 “怎么了?”轮到张小卒好奇了。 叶明月左手对着佛珠一抓,从里面拿出一卷字画,神情激动道:“这种感觉和当时见到极乐天尊的《神灵图》时一模一样,这是——这是《江山社稷图》的碎片。” “是吗?哈哈,那还可以。你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张小卒高兴道。 《江山社稷图》的厉害他已经见识到了,如果再能补全一块,提升其力量,若能困住超凡境强者,配合上牛大娃的射日神弓,那他们就可以轻松伏杀超凡境强者了。 叶明月找了好一会儿,摇头道:“没有了,剩下的全都是经书。” “小的参见焚天王!” 上面突然传来守卫参拜的声音。 张小卒和叶明月看到从西边血河方向飞来一个红须蓝发、方脸黑眼,身材高大的厉鬼,由守卫的见礼声得知此厉鬼就是东天王焚天。 知道四大鬼王个个境界高深,张小卒和叶明月立刻收声闭嘴,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确定这位焚天王能不能识破《江山社稷图》的伪装。 “那小子有没有再来?” 焚天王落在了高台上,向留守的那两个守卫问道。 “没有。” 二人答道。 焚天王迈步走到地藏神尊的骸骨面前。 张小卒和叶明月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以为焚天王发现了端倪,却见焚天王恭敬地朝地藏神尊的骸骨行礼参拜起来,二人立刻长舒一口气,知道焚天王看不破《江山社稷图》的伪装,至少目前没有看破。 “神尊,神佛,大佬,大哥——”张小卒转头看向已经散架的地藏神尊的骸骨,苦着脸小声哀求道:“给点指引吧,不然——不然我把你的袈裟剪了,把你的挂珠烧了。” 叶明月听得眼皮直跳,感觉张小卒实在太大逆不道了,竟敢如此和一位万年前就能算到他会来这里的神僧说话,简直不想活了,正想提醒张小卒说话客气一点,突然望着前方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呼道:“小卒,快看前面!” 前面的空气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第一千九百八十九章 鬼瞳图案 似乎是地藏神尊的在天之灵听到了张小卒的恳求,确切点说是听到了他的威胁,前方的空气里突然凭空显现出一座巍峨高耸的大门。 这门通体漆黑,散发着摄人的阴冷气息。 张小卒和叶明月与之相隔数十丈远,都能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刺骨寒气,让二人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出去的门,更像是一座通往地狱的鬼门。 “快看,门楣上面有字。”叶明月小声说道。 张小卒抬头望去,看到两个殷红好像用鲜血涂写的古老大字。 这两个大字散发着一股无上的威严,竟让张小卒生出一种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阳间。” 张小卒在脑海里搜寻到了这两个古字,轻轻念了出来,接着脸上浮起了激动的笑容,高兴笑道:“哈哈,出口果然在这里!这两个字是九州的古文字,也就是说这道门是通往九州的人间。” “尔等有没有感觉突然有一股寒意袭来?” 上方,焚天王突然皱眉看向两个守卫问道。 “回大王,确实有一股刺骨的寒气袭来,是从那边吹来的。”一个守卫指向东边回道。 “平时也是这样吗?”焚天王问道。 “平时偶尔也会有寒气吹来,但这次的格外寒冷,甚至让属下的神魂都禁不住打起了寒战。”那守卫奇怪地说道。 其实让他神魂禁不住打寒战的不是刺骨寒气,而是黑门散发出的摄人气息。 焚天王皱眉望向东边天空,眼睛里突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自蓝色火焰里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射向前方,洞穿虚空,寻找寒气的源头。 张小卒和叶明月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焚天王收回了目光,向两个守卫吩咐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本王去前面看看。北天王、南天王和西天王收到传讯后,会立刻乘坐传送大阵过来,想来也快到了。” 说完便朝东边飞去。 叶明月顿时松了口气,刚才看到焚天王眼睛里的蓝色火焰,她感觉《江山社稷图》的伪装已经被洞穿了,吓得她都做好战斗的准备了,还好没有。 “奇怪。”张小卒望着黑色大门嘀咕了声,“如果这里是天外天消失的地府,那这扇门应该是通往天外天的阳间才对,门楣上的刻字不应该是天外天的古文字吗?” 叶明月表情一怔,猜疑道:“难道这里是我们九州的地府?” 张小卒摇头道:“九州的地府已经重现,没听老皇帝说缺少什么啊。” “老皇帝?” “呃——”张小卒表情一僵,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正考虑怎么圆谎,忽然看见前方两扇黑门上落下了几缕灰尘,灰尘下似乎掩盖着什么字,立刻朝前方挥袖甩出一道劲气。 叶明月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 呼! 劲气吹在门扇上,吹落了许多灰尘,确如张小卒观察,灰尘下面盖着字。 不过只有右边门扇上有字,左边门扇上是一个图案。 “阴人止步,违者斩立决” 张小卒望着左边门扇上的字轻声念道。 也是用九州的古文字镌刻。 然后看右边门扇,望着上面的图案看了片刻,他不禁大吃一惊。 这图案竟是一只竖起来的枣核状的眼睛。 这只眼睛没有眼瞳和眼白,而是一圈圈漩涡状的波纹,盯着它看上几息,感觉目光马上就要陷进去一样。 让张小卒吃惊的不是这只眼睛的怪异形状,而是这只眼睛分明就是他的鬼瞳。 唯一不同的是,鬼瞳是血红色的,而门上的这个图案似乎被风雨侵蚀了色彩,只剩下了灰白色。 张小卒一脸惊讶地看向叶明月,叶明月也惊讶地看向了他,并问道:“门上的图案是鬼瞳吗?” “好像是。”张小卒点点头。 鬼瞳被他给了张天赐,不然可以直接问她。 张小卒皱眉分析道:“鬼瞳对鬼物有绝对的震慑力,放在这里镇压地狱血河里的阴魂厉鬼似乎正合其用,看来回去后得问问楚前辈鬼瞳的来历了。” “我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叶明月表情忽然僵硬。 “怎么?” “不会是要找来鬼瞳才能打开这扇门吧?”叶明月苦笑问道。 “——”张小卒的表情也一下子僵住了。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完蛋了。 “让我看看再说。” 张小卒站起身,把袈裟脱了下来,铺在地上,然后把地藏神尊的骸骨捡到袈裟上,又把脖子上的佛珠也摘了下来,用袈裟一并包裹起来,收进了虚空空间。 做完这些,纵身飞向黑门。 他在门前踏定双脚,然后伸出双手摁在左右门扇上,使出全力猛地一推,结果如他所料,黑门纹丝未动。 “要不要把大家喊出来一起试试?” 叶明月跟上前来问道。 张小卒摆手道:“是禁制大阵,单靠蛮力应该推不开,我试试能不能将其破解。” 说完在门前盘膝坐下,双掌贴在门扇上,红色符文自掌心涌出,飞快地在黑门上游走起来,并不断地衍生变化。 叶明月手持灵界笔守在张小卒身边,同时用意念和画里的周剑来等人交流,把当下面临的情况同他们仔细讲述一遍。 牛大娃似是被“萝卜”撑到了,一直在呼呼大睡。 “呔!” “可有抓到那几个活人?” 一个时辰后,戮天王和蛮天王一起赶到。 “小的参见戮天王!参见蛮天王!”两个守卫立刻上前拜见,然后禀报道:“启禀二位天王,那人逃了后就没有再回来。” 另外两个守卫还没有回来,他们去通知西天王了。 “尔等就只见到一个活人吗?” 蛮天王皱眉问道。 “就只有一个人。”守卫答道,“那人突然自虚空里杀出来,说要毁了地藏神尊的骸骨,我等闻言大怒,追杀他上千里,最后不知被他用什么妖法逃掉了。” “焚天王还没有来吗?”戮天王问道。 “回禀天王,大概一个时辰前突然从东边吹来一股阴冷之极的寒气,焚天王去东边察看情况去了。” “去了一个时辰了?”戮天王挑眉问道,“时间未免也太久了,不会是人已经被他抓到了吧?” 嗖! 话音未落,他和蛮天王就朝东边飞去。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觉得戮天王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不然焚天王为何去了那么久也没回来。 第一千九百九十章 阴阳界门 四大鬼王已经来了三位,剩下那一位想必也快到了,无形的压迫让叶明月紧张得手心冒汗,因为一旦四大鬼王识破了《江山社稷图》的伪装,以他们强大的战力只需轻松一击就能撕碎幻象。 而如果他们暴露在四大鬼王面前,在四大鬼王在对他们的战力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他们绝无可能再有机会逃跑。 眼下就看是张小卒先一步破开黑门上的禁制,还是四大鬼王先一步识破伪装。 叶明月望见戮天王和蛮天王在头顶上方呼啸而过,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不过她一点也没有把紧张的情绪流露出来,生怕打扰到张小卒。 她虽然不懂阵法之道,但是知道这是一个精细活,容不得半点分心。 「他们三位呢?」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自西边飞来一个白胖胖肉滚滚,一脸肥肉把五官都挤没了的超级胖子,落在高台上后向守卫问道。 这位便是西天吞天王。 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两个去报信的守卫。 「小的参见吞天王。」高台上的两个守卫立刻上前拜见,然后回道:「三位天王都往东边去了。」 「是发现闯入者了吗?」吞天王问道。 「大概两个时辰前自东边吹来一股妖风,焚天王先去查看情况,然后戮天王和蛮天王也去了,至今没有回来,是否发现了闯入者小的们也不知道。」. 「呵呵,想来是发现了,不然怎么不回来?」吞天王一声冷笑,也纵身朝东边飞去。 下方,叶明月紧张的同时也得意地扬起了嘴角,心道:「这招灯下黑当真好用,这四个蠢货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我们就藏在地藏神尊的骸骨下面。」 吞天王往东飞了一百多里,望见戮天王、蛮天王和焚天王正在空中站成一排,齐齐地望着他,不由奇怪问道:「你们都望着本王干什么?抓到闯入者了吗?」 「抓到了。」焚天王回道。 「在哪里?」吞天王精神一振,迫切问道:「他真的知道出去的路吗?」 「没错,他知道。」焚天王点头答道。 吞天王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声音急切道:「人呢?人在哪里?快让他带我们出去!」 焚天王抬手指向西边,道:「人在那里,但是想要出去还得再等等,急不得。」 吞天王停下脚步,转头往身后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来这边看。」 蛮天王朝吞天王招了招手。 吞天王好奇地飞过去,和蛮天王三人站成一排,然后再抬头往西边看去。 「百里之外,血河源头。」蛮天王提醒道。 「吞天老鬼,你的眼睛已经肥得糊上了,还能睁得开吗?」戮天王揶揄问道。 「使点劲还是能睁开的。」吞天王自嘲地应了声,那肥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缝里精光闪烁,一百多里远,需要把力量加持到眼睛上才能看得清。 当他按照蛮天王的提醒,目光落在百里之外的血山上时,细细的眼缝忽地睁开了一条大缝,出声惊呼道:「阴阳界门!」 「没错,是阴阳界门。」焚天王点头笑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啊,打开阴阳界门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吞天王急不可耐道。 「你能打开阴阳界门?」焚天王问道。 「本王——」吞天王张了张嘴,表情吃瘪。 他打不开阴阳界门。 「若是把那二人惊了,阴阳界门消失,你能给找回来?」焚天王接着问道。 「本王明白了。」吞天王点点头,知道为何焚天王三 人在这里排排站了,原来是在等闯入者打开阴阳界门。 知道原因后,他也不急了,好奇问道:「这两个闯入者是怎么找到阴阳界门的?另外,阴阳界门是地府通往阳间的大门,不应该和地府在一起吗?怎么会来到地狱血河?」 「这也是我们好奇的问题,那小子肯定知道答案,等门打开后问问他。」蛮天王道。 「啊,地藏神尊的骸骨呢?」吞天王惊问道。 「你这才发现吗?被那小子用神尊的袈裟包裹起来,收到虚空空间里了,他似乎和地藏神尊有渊源。」焚天王道。 吞天王眼神一亮,激动道:「也就是说他真是冲着地藏神尊的骸骨来的,既然敢进来,那就表示他有办法出去,即是说他肯定能打开阴阳界门。」 「应该如此。」焚天王点头笑道。 「哼!」戮天王冷哼了声,道:「要是他能打开阴阳界门帮我们离开这里,本王就不追究他们偷吃万年圣血参的罪过了。」 蛮天王笑道:「只要能出去,便是让本王喊他三声爷爷,本王也答应。」 吞天王也跟着道:「他们便是要本王这身肥肉,本王也绝不皱一下眉头,拿刀子割下来给他们。」 「你可别恶心人了。」 「哈哈……」 眼看就能打开阴阳界门逃离这个鬼地方,他们的心情显然都不错。 「我们站在这里会不会隔太远了?万一他打开门后哧溜一下出去了,我们可来不及阻止他关门。」吞天王担心道。 「不是在等你嘛,跟你说明一下情况,省得你不明情况乱来,惊了他们。」焚天王道。 「既如此,那我们这就过去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便是。」吞天王道。 焚天王三人点点头,然后一起朝血山飞去。 刚一离开那个位置,阴阳界门立刻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变回了幻境假象。 四人目光一凝,眼瞳里一阵力量涌动,视线很快就洞穿了幻境,望见了阴阳界门和张小卒、叶明月。 「好强的幻术,若不是知道了,本王这辈子恐怕都识破不了。」吞天王惊叹道。 焚天王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不可察觉的激动之色,嘴上说道:「本王也是无意间借助幽冥鬼眼窥破此幻境,要不是阴阳界门带来的阴寒气息让本王起了疑心,本王便是在这里来回飞一万次也看不破。」 其实他从叶明月和张小卒的对话里得知叶明月拥有《江山社稷图》,便猜到这幻境是用《江山社稷图》幻化出来的,但是他对吞天王三人只字未提,因为如果让这三人知道后,就会多出三个和他抢夺《江山社稷图》的家伙。 四人飞到高台上坐了下来,假装说了几句在这里等闯入者送上门来的话,然后就装作闭目调息的样子安静了下来,实则他们的神识正时刻盯着张小卒和叶明月。 叶明月全然不知幻境已经被识破,听见四位鬼王说要守株待兔,心里不禁暗暗得意,嘲笑四鬼王是笨蛋。 第一千九百九十一章 叛逆期 「娘,月亮又圆了。」 「是啊,又圆了。」 「爹还是没回来。」 「应该快了吧,咱们再等等,再给他点时间。」 「娘,爹不会是不要我们了吧?」 「别瞎想,你爹不是那样的人。娘了解他,除非他死了,不然就算腿断了,爬他也会爬回来,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会含着这口气回来看咱娘俩一眼再咽气。」 「娘——」 「嗯?」 「爹能娶到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懂他的媳妇,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吗?」 「是的,爷爷和奶奶都是这么说的。」 「娘觉得也是。」 又是一年中秋时,圆月高悬,让人不由得思念远方的亲人。 戚哟哟和张天赐坐在老柳树粗壮的枝干上,望着圆月思念起了张小卒。 每年中秋陪张屠夫、魏子焸、张光耀等吃完团圆饭,他们娘俩都会来这里聊一会儿,话题全都是围绕着张小卒。 不知觉间张天赐都已经七岁了。 「娘,你说父亲回来后,他还能找的着回家的路吗?」 张天赐望向西南方向问道。 西南方向,那两座环绕着黑森林的大山,已经长成了万丈之高,在月光下望去,简直似两座黑漆漆的擎天柱一般。 戚哟哟顺着张天赐的目光望向有了翻天覆地变化的黑森林,笑道:「你爹回来时肯定会吓一跳,说不定还以为自己闯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了呢。 不过这里是柳家村,他的根扎在这里,肯定能找回来。 要不你明天写几个路标,插在周围的路口上,等你爹回来后一眼就能看到。」 九州末世降临,大前年,也就是张小卒通过梦境见到张天赐的那年年末,天地间的灵气突然暴涨数十倍,许多山川大河就像那发面的馒头一样,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增长了几十倍,甚至是几百倍。 同时天道法则发生巨大松动,许多修者的境界接连突破,甚至有一些已经卡在瓶颈几十年上百年,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修炼大道早已断绝的人,也一夜间突破了,那断掉的大道又接通了。 七岁的星辰遨游境,放在以前戚哟哟打死也不会相信,可是如今她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天才,并且此刻就坐在她身边。 是的,张天赐的修为境界已经达到星辰遨游境了。 这还是戚哟哟天天让他慢点修炼,好好地打熬基础,他实在压制不住,不得已才提升上来的,若不然,他恐怕都能窜到毁灭境了。 而像张天赐这样的天才,随着灵气复苏如雨后春笋般在九州各地出现。 有一些天才的名声甚至已经超过了张天赐。 九州修者欢天喜地,无不像过年了一样,应该是比过年还高兴百倍。 可是戚哟哟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燕太白告诉她灵气复苏会加速末世降临,原本从末世征兆出现到末世降临万物毁灭或许有个一百年的过渡期,但是现在可能缩短到了五十年,甚至更短。 也就是说这是世界毁灭前的狂欢。 她从张屠夫的口中得知,大苏帝国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度过末世之劫的避难所了。 那些传世宗门和世家也都在做准备。 如今的大苏帝国已是非常强盛,像西边的大倭国、南边的大牙国等,全都变成了大苏帝国的附属国,大苏的铁蹄可以随时随地的进出他们的国门,胆敢反抗,大军即刻便会兵临城下。 大军兵临城下或许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百姓早已对大苏死心塌地,因为 在大苏的统治下他们有了自己的田,有了自己家,还有了满仓的存粮,日子一天比一天幸福。 所以谁敢反大苏,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若不是张屠夫压着,苏德甚至想把周边大小百十个国家全部征服。 「哼,我才不呢。」张天赐脑袋一歪,拒绝给张小卒插路标,小声嘟囔道:「他要是找不回来,那就说明他不想我们了,那我们也不要他了。」 显然,他对张小卒已经有意见了,而且还不小。 戚哟哟伸手摸了摸张天赐的脑袋,说道:「你爹他也不想这样,如果有得选择,他肯定更想窝在家里种几亩地,过着优哉游哉的小日子。乱世艰难,我们是他最亲的人,若连我们都不理解他,那谁还能理解他呢。」 「娘,中秋过了,问天宗的人要来闹事了吧?」张天赐转移了话题。 戚哟哟皱了皱眉,心里叹了口气,道:「夫君啊,你再不快点回来,你儿子就要不认你了。」 她知道张天赐的心智远超同龄人,他的孩童期已经到了末尾,即将进入叛逆期,再加上他的神魂里住着一头邪恶的白猿,难免受其邪气影响,所以叛逆起来恐怕远胜一般的孩子。 这让戚哟哟很是担忧,但又无可奈何。 「一年之期已到,他们应该要来了吧。」戚哟哟答道。 张天赐眉头一皱,一张小脸上露出了和他年纪不符的担忧之色,说道:「听说问天宗出了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名叫徐元凯,问天宗的几位老祖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还扬言我爹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他要亲手结束我爹的时代,让九州进入他徐元凯的时代。」 「你听谁说的?」戚哟哟诧异问道。 「逍遥表哥告诉我的,说问天宗这次肯定会有大行动,甚至可能会让大苏对他们俯首称臣。」张天赐道。 戚哟哟撇嘴冷笑道:「徐元凯是问天宗的天才少年,当年你爹遭难,各大传世宗门和世家还以为你爹死了,便带着他们的天才来柳家村,想抢你爹的白虎圣兽,结果你爹死而复生,把这些天才一拳一个干趴在地上,徐元凯吓得都没敢出手。 他倒是在之后的天水河上出手过一次,那时候你爹还没到,他挑战的是你周大伯,结果连你周大伯一剑都没接住。 可能这两年灵气复苏,让他以为自己行了,又蹦跶起来了,但是别忘了你元四叔还在家里呢。 你元四叔的妖刀会把他砍哭的。」 张天赐吐了下舌头,道:「他要是被元四叔的妖刀砍哭,那也丢死了人。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眼泪绝不能流。」 戚哟哟哑然失笑,道:「什么时候让你元四叔指点你几招,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娘,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才不会哭呢。」张天赐挺起胸脯说道。 「你元四叔的刀专治嘴硬,正好你元四叔从西边回来了,明天娘就带你去白云城,让你元四叔指点你几招,敢不敢去?」戚哟哟一脸坏笑道。 张天赐噌的一下跳起来站在树干上,朗声道:「那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就挨顿揍呗,反正我是不可能哭的。娘,我要是不哭怎么办?」 「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出去历险吗?你要是能坚持不哭,娘就带你出去历险,九大州随便你选。」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一千九百九十二章 传送到九州 嗡——嗡—— 大苏,西域荒漠下的一处上古遗迹里,一座古老的传送大阵突然亮起了光芒,自己运转了起来。 「糟糕,大阵又开始自己运转了!」 「***,肯定是天外天那边的鳖孙搞的鬼,不想让我们传送过去。」 「每次都这样,烦死了!」 守在大阵旁边的四个修者被突然运转的大阵惊醒,然后脸色难看地对着大阵愤怒地叫骂起来。 他们已经研究这座上古传送大阵好几年了,每次当他们快要把大阵修复好了时,大阵就会莫名其妙地自己运转起来,把他们修复的阵纹尽数绞毁,让他们的努力付诸东流,功亏一贵。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所以看到大阵自己运转起来,他们不是惊喜高兴,而是生气愤怒。 可是就在他们以为即将修复完成的大阵纹路会再一次损毁时,传送大阵却越旋转越快,大阵上方的时空波动越来越强烈。 小半个时辰后大阵上方竟然生成了一股力量旋风。 「不对,时空波动怎么会这么强?好像有东西要传送过来了。」 「小心,可能是天外天的修者传送过来了。」 察觉到传送大阵的波动和之前几次全然不同,四人立刻警惕起来,但同时眼睛里又闪烁着兴奋且期待的光芒,因为如果有天外天的修者传送过来,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把这座上古传送大阵修复好了。 嗡! 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传送大阵上方突然响起一个刺耳的嗡鸣声,接着力量旋风的中心出现了一个时空黑洞。 滋滋滋! 不断的有力量碰撞的声音从时空黑洞里传出。 约莫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有八个身影从时空黑洞里冒了出来。 咔咔咔! 传送大阵上突然火星四溅,阵纹一道道崩断。 咔! 咔嚓! 岐幽山,正在飞速运转的上古传送大阵突然阵纹崩断,阵基上甚至炸开了裂缝。. 「不好,快停下,大阵承受不住,要崩坏了!」 一位阵法师急切惊叫道。 「不能停,现在停下来他们会被时空力量绞死的。」 另一位阵法师大声阻止道。 「请老祖定夺。」 莫问情看向多宝天尊。 多宝天尊神色阴沉,捻着胡须,目光闪烁不定,没有应声。 咔嚓! 突然,传送大阵上又炸开一道小拇指粗的裂缝。 「停!」 多宝天尊急声命令道。 这道裂缝好似在他心里炸开的一样,疼得他心都揪起来了。 阵法师刚要照做,但大阵的旋转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又吱吱哟哟的旋转了四五圈后停了下来。 「太好了,他们成功传过去了!」 「哈哈,我们终于成功了!」 几位阵法师高兴地欢呼起来。 他们围着这个上古传送大阵研究了数百上千年,现在终于用它把人传送去了祖源之地,成功的喜悦和巨大的成就感瞬间充斥他们整个内心,让他们高兴得像个孩子。 然而多宝天尊却神色阴沉,脸上不见一点笑容,沉声问道:「大阵损伤成这样,多久能修复?」 几位阵法师感受到多宝天尊散发出的阴沉气息,吓得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收起笑容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位年长的阵法师绕着大阵查看了一圈,然后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回道:「启禀天尊,大阵阵基 炸开两道裂纹,修复起来需要一些时间,想要完全修复估计得需要一到两年时间。」 多宝天尊眉头猛地一皱,冷声道:「本尊只给你们一年时间。」 说完冷着一张脸离去。 荒漠遗迹里,上古传送大阵停了下来,阵纹崩断了许多条,但是阵基完好无损。 有八个人乘坐大阵传送了过来。 守在传送大阵旁边的四个人警惕地退到了门口位置,他们从元泰平口中得知天外天的修者非常凶残,会夺舍他们九州修者的肉身,故而和这八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陌生人拉开了距离,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敢问几位朋友从哪里来?」 四人当中一个脸颊极长的男子男子出声问道。 传送大阵上的八个人闻声全都转头齐刷刷地看向了长脸男子,有几个人高兴地欢呼了起来,并冲长脸男子说着什么。 「你们说什么,在下听不懂你们的话?」 长脸男子边说边用手比划,试图让对方听懂他的话。 然而对方全都表情困惑地望着他,显然未能理解他的比划。 「请问,这里是祖——嗯,这里是九州大陆吗?」 突然,八人当中那位身穿红色流仙裙的漂亮女子,操着一口生硬的九州语言向长脸男子问道。 长脸男子闻言惊喜道:「姑娘,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红裙女子笑着点点头。 长脸男子立刻问道:「请问姑娘从哪里来?是天外天吗?」 「阁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红裙女子面带微笑道。 「没错,这里是九州。」长脸男子回道。 「你猜的也不错,我们的确来自天外天。」红裙女子注意到长脸男子四人听见她的回答后全都神色大惊,想要夺门而逃,很害怕的样子,连忙出言安抚道:「不要害怕,我们心怀善意而来,不会伤害你们。」 她的语调虽然生硬,不过勉强可以听得懂。 「上官姑娘,没想到你竟然懂祖源之地的语言,他都说了什么?」 红裙女子身旁一位身穿黑色锦衣的中年男子问道。 「来之前老祖教了我一点祖源之地的语言,那人问我们来自哪里,说这里就是祖源之地。」红裙女子回道。 「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黑衣男子高兴大笑道。 红裙女子突然表情严肃地看着黑衣男子,说道:「老祖有令,不准乱来,若是坏了他老人家的大事,我们全都得死。」 说完她的目光又缓缓地从另外六人脸上扫过。 「来之前宗主有命,我二人一切都听上官姑娘的安排。」黑衣男子身旁的白面男子向红裙女子说道。 「谨听姑娘吩咐。」黑衣男子也附和道。 红裙女子点点头,随之神色一缓,道:「我们先把上古传送大阵修好,然后再去找资质上佳的本源之体,我们是最先来到祖源之地的,自然有权利挑选最好的。」 白面男子和黑衣男子脸上顿时浮起了笑容,连连点头道:「都听姑娘的。」 红裙女子道:「这四人应该是在这边修复传送大阵的阵法师,我们先和他们搞好关系,了解一下祖源之地的大致情况,另外,有他们的帮助,我们修复大阵也会快很多。」 「可是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话。」黑衣男子皱眉道。 「我先稳住他们,等有机会你们出去一趟,抓两个人摄取一下神魂记忆便可。记住,动手利索点,可别留下麻烦。」 「姑娘放心便是。」 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 平凡的元泰平 「呜呜——」 「父亲还没有回来,我好难过。」 「逍遥表哥抢我鸡腿,呜呜——」 「娘不准我跟着姑姑去历险,呜呜,我好难受,呜呜——」 「呜呜——元四叔,能让我别——呜呜——哭了吗?呜呜——」 白云城,元府大院。 演武场里,张天赐趴在地上呜咽痛哭,只觉满腹委屈和苦水全都涌上了头,一时间涕泪横流,生无可恋。 此时他才明白娘亲昨晚和他打赌时脸上的坏笑是什么意思,原来被元四叔的妖刀砍哭同他理解的「砍哭」完全是不是一回事。 他以为的「砍哭」,是被刀砍在身上吓哭或是疼哭,可事实上却是被元四叔的刀法强行唤起内心的悲伤,并且被放大无数倍后释放出来,致使精神崩溃而哭。 这个哭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妖刀元泰平,一半大寇团的四当家。 张天赐一直以为元泰平是张小卒四人当中最弱的一个,因为几乎没有人跟他讲过元泰平的事迹,让他以为元泰平昔日没有什么精彩战绩,而平日里元泰平给他的感觉也是如此,斯文木讷,气息温和,没有一点锐利之气,故而他一直以为元泰平相比于他的父亲、大伯周剑来和二伯牛广茂,显得过于普通平凡了。 可今日他才发现好像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场简单的比试切磋告诉他,这位元四叔的妖刀极其恐怖。 其实平日里基本没有人跟他讲元泰平的事迹,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正如他看到的那样,元泰平性格木讷内向,不喜欢在人前显耀,所以他一直都是他们四人当中最容易被忽视遗忘的一个,而他的战绩也确实比较少,因为很多敌人不等他拔刀就被张小卒三人解决了。 其次,在张小卒、周剑来和牛大娃离开后,元泰平曾交代过戚哟哟等人,平日里尽量不要提起他,争取让他消失在大众视野里,有张屠夫和魏子焸在明面上震慑敌人已经足够,他要做一把藏在暗处的刀,关键时刻给予来犯之敌致命一击。 「娘亲,我被你骗了,呜呜,我好难过。」 「呜呜——」 张天赐心里又多了一件伤心事,感觉被戚哟哟给算计了,于是哭得更凶了。 「啧啧,你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么?」戚哟哟忍笑问道。 「呜呜——」张天赐闻言心里更委屈了。 元泰平把妖刀归鞘,走上前去拍了拍张天赐的肩膀,夸赞道:「好小子,竟然能逼的我拔刀,这场比试你赢了。」 被元泰平这么一拍,张天赐的悲伤情绪顿时消退了下去,连忙止住哭声,擦掉眼泪,看向元泰平问道:「真的吗?」 「当然,我堂堂圣境被你一个七岁小孩子逼的拔刀,可不就是输了,传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你可得帮我保密,别对旁人讲啊。」元泰平一脸认真地说道。 张天赐听了后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只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修为也才只有星辰遨游境,而元泰平早已是成名江湖的圣境强者,虽然他是让着自己不错,但是自己能逼的他不得不拔出妖刀应对,自己就算没赢,也不能说是输了。 如此一想,他的心情顿时好多了,嘴角还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元泰平见张天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把手从他肩膀上拿开了。 张天赐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好转的这么快,也是受到了元泰平的力量影响,站起身来拍打掉身上的灰尘,然后向元泰平问道:「元四叔,您有没有听说问天宗出了一个天才高手?」 「略有耳闻。」元泰平点点头。 「那家伙 扬言要挑战你们的时代,如果他真敢来挑战您,您能把他砍哭吗?」 「他要是敢来,我能让他趴在地上哭一天。」 「——」张天赐惊得瞪大了眼睛,咋舌道:「他那么大一个人,当着人们的面趴在地上哭鼻子,那他非得丢死个人不可,回去后恐怕再也没脸出门了。」 「一半大寇团可不是他能挑衅的。」元泰平冷声说道。 张天赐仰头望着元泰平冷峻的脸,第一次感受到这位不出众的元四叔的锐气,只觉他的话语里充斥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小小的心里再也不敢小瞧元泰平了。.. 「元四叔,您要是教训那个徐元凯的时候,我能到一旁观战吗?」张天赐期待地问道。 元泰平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喊你。」 「真的吗?」张天赐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我还从没见过圣境级别的大战呢。」 「很快你就能见识到了。」元泰平道。 「太好了!」张天赐兴奋地跳了起来。 戚哟哟闻言皱了皱眉,向张天赐说道:「天赐,跟你康乐哥哥玩去吧,娘要和你元四叔谈些事情。」 「天赐弟弟,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新发明。」元康乐走上前来说道。 他比张天赐大好几岁,已经是半大小子了,性子随元泰平和秦如兰,比较腼腆。 「好的。」 张天赐虽然很想留下来听听,不过还是懂事地跟着元康乐离开。 「天赐的心里没有什么问题吧?」 戚哟哟见张天赐离开后,小声向元泰平问道。 她可不是专程带张天赐来领教元泰平的妖刀的,而是找了个借口让元泰平检查一下张天赐的内心是否有被白猿的邪气侵蚀。 元泰平知道张天赐神魂的特殊情况,不敢马虎,担心被白猿的邪气蒙蔽,把妖刀都用上了,非常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张天赐的内心。 要是张天赐知道元泰平拔刀根本不是被他逼的,肯定要郁闷很久。 「放心吧,小家伙的心里很健康,就是一年年没等到三哥回来,心里非常失落,赌气闹别扭,过段时间就好了。有时间的话,不妨带他去热闹的地方玩玩。」元泰平答道。 「那就好。」戚哟哟松了口气,然后语气一转,沉声问道:「问天宗真要对大苏帝国出手了吗?」 刚刚她听元泰平告诉张天赐很快就能看到圣境大战,便意识到问题不简单。 元泰平点头道:「问天宗联合了好几家传世宗门和世家,甚至可能还联合了九州拍卖行,准备对我们发难。我这次从西边回来,既是回来过节,也是回来解决这件事的。」 戚哟哟微眯双眼,寒声问道:「问天宗想干什么?他们是如何说动其他传世宗门和世家,以及九州拍卖行和他们联手的?」 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 发明家元康乐 「三嫂无需担心,老爷子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要是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元泰平道。 戚哟哟摇头苦笑道:「你们什么都不跟我讲,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知道了哪能不担心,你就和我详细说说吧,也好让我安心。」 张小卒几人一去不回,生死未卜,为了不给戚哟哟和金芷卉增加精神上的压力,许多事情都是张屠夫和元泰平几人私下里商量解决,不会告诉她们二人。 元泰平点点头,讲道:「问天宗无非就是想找回场子,让大苏帝国重新对其俯首称臣,其他传世宗门世家,乃至是九州拍卖行,会和问天宗走到一起,无非是为了共同的利益。」 「他们是冲着玉件来的?」戚哟哟听到「利益」二字,立刻就想到了张小卒加持的玉件,因为除了这样东西,大苏帝国再没有别的什么利益能吸引他们一起行动。 「没错。」元泰平点头道,「三哥已经离开六年了,当年出售的那些低级功效的玉件已经到期了,而三哥当年离开前曾给泰平学院的老院长留了加持玉件的力量,这些年老院长陆续加持了一些新玉件奖励成绩优异的学子,被各大势力误会成我们有加持之法,眼看高级功效的玉件也快到期了,他们就都坐不住了,想跟我们讨要加持之法。」 「原来如此。」 「当然,为了利益的同时,多少也携带着私怨。 当年老皇帝一怒屠圣,他们各家心里都还怀着恨呢,如今灵气复苏,各家实力全都突飞猛增,不但老家伙们境界都有突破,还新增了许多新的圣人境,他们觉得到了报仇的时候了。」元泰平道。 「你和老爷子打算如何应对?」 「老爷子已经派人去极南之地通知燕前辈,在十月初十之前燕前辈必能赶回来。如果燕前辈肯出手帮我们镇压住那几个究极厉害的老家伙,我们准备再屠一次圣。」 戚哟哟寒声道:「要动手就得一次把他们打疼,否则他们还会再来找麻烦,我的修为也没落下,到时候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有燕太白相助,她放心多了。 元泰平感受着戚哟哟身上散发出的霸气,捋着蓄起的胡须笑道:「三嫂依然不减当年三军统帅之威啊。」 戚哟哟闻言开玩笑道:「等夫君他们回来,待本将军再次披甲挂帅,率领你们去把传世宗门世家全都踏平了,省得他们一闲下来就上下跳蹿搞事情。」 「这个可以有。」元泰平点头道。 「对了,西边的上古传送大阵修复的如何了?」戚哟哟转移话题问道。 元泰平叹了口气,道:「每次快要修好时,大阵就会莫名其妙的自己运转起来,然后把刚修复好的阵纹绞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这次又快修复好了,希望能成功吧。」 几次三番下来,他已经快对修复传送大阵不抱希望了。 戚哟哟闻言神色不禁一黯。 她还指望那座传送大阵能和天外天建立联系,然后去天外天找张小卒呢,可是听元泰平这么一说,只觉得希望渺茫。 「三嫂不必担心,三哥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天外天和咱们九州相距太远,而上古传送大阵又修复不好,只能徒步走回来了,时间都耽搁在路上了。」元泰平安慰道。 戚哟哟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点点头。 「夫君,饭菜熟了,快请三嫂来吃饭吧。」 秦如兰站在演武场门口吆喝道。 她深知元泰平和张小卒几人关系之亲密,所以每次戚哟哟等人来府上做客,她都会极尽热情地招待,饭菜准备都要亲自去厨房盯着。 戚哟哟快步 走到秦如兰面前,牵起她的手歉意道:「每次过来都要累得妹妹忙前忙后,真是过意不去。」 秦如兰笑道:「你们过来玩我高兴都来不及,别说一点儿也不累,就算是累,我心里也开心高兴,就怕啊你们不来玩。咱们去前厅边吃边聊,别让饭菜凉了。」 「哇,婶婶,你又弄油焖大虾了,我的最爱。谢谢婶婶!」 张天赐刚上饭桌就盯着一盘红彤彤香喷喷的油焖大虾高兴地欢呼起来。 「喜欢你就多吃点。」 秦如兰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天赐拿起筷子道,但是没敢夹菜,而是目光迫切地看向元泰平。 元泰平拿起筷子夹了口菜,笑道:「小子,说多少次了,到四叔家里来就跟在你自己家一样,不用拘谨,快吃吧。」 「嘿嘿,可不敢,要是失了礼数回家准要挨揍。」张天赐嘿笑地看了戚哟哟一眼。 戚哟哟眼睛一瞪,笑骂道:「臭小子,我何时揍过你?」 张天赐装作没听见,埋头吃起了大虾。 等吃完一只虾子后,他便转移了话题,道:「娘,康乐哥哥可厉害了,你知道他发明了个什么好东西吗?」 「什么好东西?」戚哟哟好奇问道。 「康乐哥哥发明了一种新的播种工具,这么长这么宽,可以将其固定在犁耙上,播种时只需把种子放在上方的漏斗里,然后种子就能顺着漏斗下面的槽子滑落到田里,那么犁耙就可以一边翻地一边播种,它可以一下把住三垄地,可比用手撒种快多了。」张天赐边比划边说道。 「这么厉害吗?康乐真聪明。」戚哟哟看向元康乐夸赞道。 元康乐顿时羞红了脸。 「嘿嘿,我已经向康乐哥哥订做了一件,马上就要种麦子了,刚好用得上。娘,到时候咱们比比看,看谁种的快,要是我赢了,你就同意我跟着姑姑去历险。」张天赐目光狡黠道。 「康乐,三伯娘也订做一台。」戚哟哟坏笑道。 「啊,不行!绝对不行!康乐哥哥可忙了,没时间给你做。」张天赐连连摆手道。 「有多忙?」 「康乐哥哥在后院里种了一块稻子,那稻穗比我们种的稻子的稻穗长一半,马上就要收割了,所以肯定没有时间帮你做。」 戚哟哟闻言惊讶道:「真的假的?你可别欺负娘没见识,稻穗长一半,那怎么可能?」 元泰平笑道:「是真的,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捣鼓出来的,我让他再种一年,若是明年还能长出这么长的穗子,我恐怕就得带他去户部走一趟了。」 第一千九百九十五章 见面 咔。 一个几乎肉耳听不见的微弱声响,把坐在高台上闭目调息的四大鬼王惊得一下子全都睁开了眼睛。 吞天王那肥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睛,竟睁得比鸡蛋还大,把坐在他对面的焚天王吓了一跳。 四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狂喜之色。 因为阴阳界门动了。 刚刚这个微弱的响声就是阴阳界门轻微颤动发出来的,或者说是阴阳界门上的禁制法阵松动发出的声音。 在他们看来是一样的,因为禁制法阵松动就是阴阳界门松动。 他们已经坐在这里苦等了一个月,但这一道微弱的响声告诉他们,这一个月没有白等。 「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四人内心都在激动狂吼。 任谁被困在一个地方一万三千多年,在得知即将可以逃出生天时,恐怕都会激动得不能自已。 可是下方紧接着响起的一个声音突然往他们狂喜的内心泼了一盆凉水。 「不行,以我目前的阵法水平破不开这门上的禁制法阵。」 对着禁制法阵研究了一个月的张小卒突然出声说道。 「那怎么办?」叶明月问道。 「只差一点点,如果我能把符文解开到六十五重衍生变化,应该就能把它破开。」 「要不你到茅草屋里苦修一段时间?」 张小卒皱起了眉头。 回家的路就在眼前,他早已归心似箭,能早回去一天都是好的,可是参悟符文衍生变化,却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若是悟性在点子上,可能几个时辰就能参悟出来,可要是悟性不在点子上,说不准得参悟多长时间。 「我有一个法子。」张小卒沉吟道,「你把周大哥他们都叫出来,我借大家的力量强行开第六十五重衍生变化。」 叶明月闻言皱起了眉头,抬手向上指了指,道:「四大鬼王就在上面,如果我们在下面弄出强烈的能量波动,极可能会让他们发现。」 上方的四大鬼王对视了眼。 什么? 我们坐在这里影响他们开阴阳界门了? 那还不快让开! 「啊——」 焚天王突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骂骂咧咧道:「***,这都等了一个月了,那小子肯定是躲到哪个老鼠洞里不敢出来了。」 蛮天王跟着站起身,说道:「本王早就说了,与其坐在这里干等不如主动出击,你们谁爱等谁等吧,本王这就回去派出万鬼搜捕,就不信他们真能躲在老鼠洞里不出来。」 说完就向西飞走了。 戮天王也站起来说道:「本王也要主动出击。」 吞天王捧着肚子站了起来,闷声道:「本王饿了,回家吃饭去了,你们谁逮到人了记得叫本王一声。」 「***,你们都走了,那老子也不等了。」焚天王生气地骂了声,然后向四个不明情况的看守命令道:「你们四个看好了,要是神尊的骸骨有什么差池,本王把你们的脑袋全都拧下来。」 「遵命!」 张小卒和叶明月望着四大鬼王远去的身影一脸的愕然之色,然后面面相觑,怀疑自己的话是不是被四大鬼王听到了,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配合。 不过他们马上就否定了这一猜测,因为四大鬼王要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不是马上起身离开,而是会马上对他们动手。 「真走了?」 张小卒一直望着四大鬼王离开自己的神识范围,仍然有点不相信。 「好像是。」叶明月点点头,目光从西边 天空收了回来。 「可是还有四个碍事的。」张小卒望向四个守卫皱眉道。 叶明月道:「没事,他们应该识不破我的《江山社稷图》。」 「阿弥陀佛!」张小卒突然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道:「可能是地藏神尊在天有灵,在帮我们。快,把周大哥他们喊出来。」 叶明月立刻依言照做。 周剑来几人得知叫他们出来的原因后,立刻走到张小卒身后站开,然后在张小卒一声令下后一起把力量度给了张小卒。 嗡!嗡!嗡! 一盏茶的时间后,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在黑门上剧烈震颤,看上去马上就要衍生出新的变化,可是始终差了一股劲。 噗! 突然,张小卒脸色一白,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强开六十五重不成,反遭符文反噬。 众人急忙收了力量,并担心地询问张小卒的情况。 「我没事,只是受到一点反噬,没有大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张小卒回道,然后取出一颗疗伤丹药服下。 周剑来咋舌道:「你这个第六十五重变化也太难开了吧,我们这么多人的力量加在一起,连射日神弓都拉的开。」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难,可惜,只差一点就展开了。」张小卒苦笑道。 「要是再加上二当家的力量呢?」周剑来问道。 张小卒摆手道:「大娃的力量不稳,不敢让他全力运转力量,万一出现什么状况,后悔都来不及。」.. 「也是。」周剑来点点头。 「那怎么办?」叶明月问道。 张小卒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眉头紧皱起来,想到一个办法,可是会冒很大的危险,心里权衡了一会,摇摇头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我们帮你!」 一个声音突然从西边天空传来。 张小卒几人闻声吓了一跳,只见离开的四大鬼王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叶明月脸色难看,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地藏神尊在天有灵,而是四大鬼王真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故意让开位置好让他们叫出周剑来等人施为。 张小卒若有所思。 「不要紧张,如果我们要伤害你们,一个月前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焚天王语气温和地说道。 「前提是你们能帮我们离开这里。」蛮天王说道。 「如果你们让本王离开这里,本王便不追究你们偷吃本王万年圣血参的罪了。」戮天王说道。 「明白了。」张小卒冲四大鬼王点点头。 其实第一眼看到四大鬼王去而复返他就明白了,四大鬼王是看到他发现了出去的门,可他们自己打不开这扇门,所以才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等着他打开门后好逃离这个鬼地方。 四大鬼王比他们迫切一万倍地想离开这个地方,所以非但不会伤害他,反而会不遗余力的帮他。 至少在门打开之前不会伤害他们。 事实上四大鬼王的出现,倒是有点正中张小卒的下怀,因为他刚刚想到的危险念头就是要找四大鬼王来帮忙,利用带他们离开这里这一点迫使他们就范。 只是他担心会引火烧身,所以放弃了念头。 可是现在四大鬼王主动现身,他们已经无处可逃,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合作了。 「明月,收起《江山社稷图》,大家都进画里,明月,你也一起进去,我来和他们周旋,万一动起手来,我一个人方便逃跑。」张小卒传音给叶明月几人。 「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加倍小心。」叶明月不放心道。 「放心吧,我拜师的第一 天师尊就告诫过我,鬼话连篇,不可信。」张小卒笑道。 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 上古大战 叶明月收起了《江山社稷图》,然后同周剑来几人全都进到里面。 张小卒把图负在背上绑好,看向四大鬼王问道:「诸位能稍微收敛一点眼睛里的贪婪之色吗?都往外冒火星子了。看得在下心惊胆战,恨不得马上逃走。」 四大鬼王闻言不禁尴尬得无地自容,连忙把视线从《江山社稷图》上移开。 起初只有焚天王知道张小卒和叶明月手里有《江山社稷图》,但是叶明月当着四大鬼王的面把图收了起来,蛮天王三人这才知道欺骗他们眼睛的不是幻阵,而是一幅画。 然后他们脑海里立刻就联想到了《江山社稷图》这件上古神器。 故而不自觉地露出了贪婪之色。 「啊哈哈…」 吞天王捧着大肚子干笑一声,缓解尴尬道:「我等不是贪婪,而是被这幅画给震惊到了,如果本王所猜不错,这幅画应该是上古神器《江山社稷图》吧?」 提到这个名字,四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江山社稷图》上。 张小卒似笑非笑地扫了四人一眼,没有回答吞天王的问题,而是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了四颗丹药服下,说道:「我刚才受到了符文之力的反噬,容我疗伤一会。」 这四颗丹药里藏着一颗问仙丹,被张小卒以力量包裹送入腹中,若是等会儿打起来,并且用上道祖给他的那五件玉件也不能逃走的话,那就只能服用此丹了。 这也是他敢独自面对四大鬼王,并有信心保护叶明月等人安全的仰仗。 「阁下只管放心疗伤,我们给你护法,保证没人敢伤害你。」戮天王晃了晃手里的鬼头大刀,声如擂鼓地说道。 张小卒仰头看了眼戮天王,心里不由得感到安全,当然不是因为戮天王长得高大威猛,给人安全感,而是因为戮天王竟然能把牛大娃偷吃他万年圣血参的仇暂置一边,可见他是多么想从这里出去,所以在他把门打开前自身绝对是安全的。 「这里是哪里?」张小卒边调息边问道。 「阁下不知?」焚天王皱眉问道。 张小卒道:「我们是被混乱空间卷进来的,自然不知此处是何处,不过之前我问过一只小鬼,他说这里是地狱血河。」 蛮天王惊讶问道:「阁下难道不是冲着地藏神尊的骸骨来的?」 张小卒朝那四个一脸懵,至今没搞清楚状况的守卫扫了一眼,道:「我当时那么喊只是为了激起这四位的愤怒,好把他们引开,是他们想多了,过分理解了我的话,我连地藏神尊是谁都不知道,怎会为了他的骸骨闯进这里面。」 那四个守卫听了后愣在了原地。 焚天王瞪了四个守卫一眼,然后回答张小卒道:「这里确实是地狱血河。」 「地狱血河和十八层地狱相连,那十八层地狱呢?地府又去哪里了?」张小卒问道。 「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吞天王目光诧异地看着张小卒。 「我应该知道吗?」张小卒目光怪异地看向吞天王。 焚天王皱眉道:「我等已经被困在这里一万三千年,可能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吧,请问外界现在是哪位上神掌管人间?」 张小卒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想到眼前这四位乃是上古人物,或许能从他们嘴里探听到上古消失之谜,遂问道:「你问的是天外天,还是九州大陆?」 「本王问的自然是九州圣地,天外天是哪里?」焚天王不解问道。 张小卒表情一怔,诧异问道:「你们不知道天外天?」 在他对远古有限的了解里,远古众神是在天外天消失的,可眼前这四位远古人物竟然不知道天外天是哪里,真是太 奇怪了。 「哦,不对,天外天以前又叫大荒,大荒你们知道吧?」张小卒突然想起来天外天以前的名字,青云榜上天外天修者名字后面标的就是大荒。 可是焚天王四人仍然困惑地摇了摇头。 「阁下是从哪里来的?」蛮天王问道。 「天外天,大荒。」张小卒答道,接着又补充道:「我是九州人,意外去到了天外天,正想办法回九州,意外遭遇混乱风暴,然后就来到了此处。」 「外界可还有神?」戮天王问道。 「远古神明已经于万年多前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听天外天的修者说,消失的远古即将归来,神明们也将重现人间。」张小卒答道。 他怕眼前这四位恶鬼听说神明消失后,去到外面后会无法无天,所以把远古神明搬出来震慑他们一下。 「难怪地狱血河遗落在此一万多年也没有上神来找,原来上神都在那场大战中消失了啊。」吞天王震惊道。 「其实我们早该想到了,那场大战把天庭打碎了,人间打碎了,西天打碎了,地府打碎了,连天道都被打碎了,所有上神都被卷进去了,连地藏神尊都重伤不愈而亡,其他上神恐怕也都难幸免啊。」焚天王道。 「外面现在一位上神也没有了吗?」戮天王问道。 「这个——」张小卒挠了挠头,问道:「如果有上神,像我这样的凡人有机会看到吗?」 「当然…没有机会。」戮天王道。 事实上连他们都没见过几位上神。 因为万年多前他们也只不过是地狱血河里的一个稍微厉害点的鬼将而已,是地府被打碎时,有四道法则碎片落在了河里,被他们侥幸得到,然后苦心参悟千年才成为一方鬼王,称霸血河的。 「那我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上神了。」张小卒摊手道。 见四位鬼王全都皱着眉头不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张小卒等了片刻后开口问道:「请问万年前那场大战是怎么回事?谁和谁打的?为什么会牵连所有神明?甚至把上古都打没了。」 蛮天王脸上露出一抹回忆之色,道:「有人说是正邪之争,有人说是天外神明入侵,也有人说是众神联手对抗天道,要挣脱天道束缚,具体因何而起,我们也不知道。」 「远古神明很多吗?」 「很多。」 「最厉害的是什么境界?」 「天道圣人。」 「世间有几位天道圣人?」 「有——你还是快些疗伤吧,等出去后我们再与你详细地讲。」戮天王不耐烦道。 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 逃离地狱血河 「来吧,我准备好了。」 三天后,张小卒将反噬之伤抚平,在阴阳界门前盘膝坐下。 「需要我们怎么做,只把力量渡给你就可以吗?」 焚天王问道。 「对。」 「那就快开始吧。」 四大鬼王早已迫不及待,作势就要把力量渡给张小卒。 张小卒也没再啰嗦,伸出双掌按在门扇上,祭出红色符文,展开六十四重衍生变化,然后道:「来吧。」 刷! 四大鬼王闻声立刻行动起来。 嗡! 在四大鬼王的力量冲击下,符文顿时便震颤起来。 「力量不够啊,再加把劲,马上就展开了。」 张小卒喊道。 可以清楚地看见,符文的六角已经开始往外衍生新的符文,就像种子得到了肥料,即将抽出新芽一样。 「呔!」 四大鬼王纷纷睁目大喝,把更强的力量渡给张小卒。 「你们四个是死的吗?」 戮天王瞪向站在一旁看戏的四个守卫怒喝道。 四个守卫吓得一哆嗦,连忙把各自力量渡给张小卒。 「快了快了,再加把劲,啊——」 张小卒大吼道。 新的符文已经衍生出一半。 「啊——」 鬼王和守卫也都跟着张小卒大吼起来,拼尽全力施为。 他们开始后悔没有召集鬼将来帮忙,原以为凭他们四个的力量轻松就能帮张小卒展开符文,没想到竟是这么艰难,感觉力量都快被抽干了。 要不是看到符文正在一点一点展开,希望就在眼前,他们多半会停手去召集鬼将。 张小卒眼底深处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在四大鬼王强横的力量冲击下,第六十五重衍生变化已经可以被展开,是他故意没有立刻展开,在借助符文消耗四大鬼王的力量。 「小子,要不先停手吧?我们的力量已经快被抽干了,待我们去召集鬼将,再做尝试。」 小半个时辰后,吞天王满头大汗地喊道。 他鼓胀的肚子已经干瘪了,不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似乎是饿坏了。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开了。」 张小卒喊道。 见四位鬼王的力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四人恐怕真要撂挑子了,张小卒大吼一声,把第六十五重衍生变化展开了,然后迅速破解阴阳界门上的禁制法阵。 轰隆! 阴阳界门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哈哈,开了!真的开了!」 戮天王高兴大吼道。 其他三位也都激动得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再加把劲啊!」 张小卒吼道,想尽可能多地榨取四大鬼王的力量。 四大鬼王眼看阴阳界门就要打开了,哪里还会犹豫,当即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轰隆! 过了一会儿,阴阳界门又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门轴转动,咔咔咔,打开了一道半尺宽的缝隙。 呼! 一股刺骨的阴风迎面吹了进来,门后面漆黑一片,阴气森森,什么也看不清楚。 张小卒望着门后的漆黑神色一惊,因为他虚空空间里一块山精石突然有了感应。 「哈哈,门开了,本王先走一步了!」 焚天王大笑一声,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向阴阳界门。 嗖嗖嗖! 剩下三人自然也不 甘落后。 还有那四个守卫。 嘭! 突然,冲在最面前的焚天王被一道红光震了回去。 嗤! 「啊——!」 焚天王惊恐大叫,因为他身上被红光碰触到的地方冒起了青烟。 嘭嘭嘭! 其他几人也都一样的情况,全都被阴阳界门上射出的红光震得倒飞,且鬼躯还受到了严重的灼烧。 那四个守卫最惨,身体直接被红光洞穿了。 「怎么回事?」 蛮天王望着阴阳界门惊问道。 「是阴阳鱼瞳残存在阴阳界门上的力量,得想办法将其消耗掉,否则我们出不去。」 「快召集小鬼,用它们消耗。」 四大鬼王立刻转身面向血河,嘴里发出阵阵鬼哭声。 哗啦! 他们的鬼哭声传到之处,河面波涛汹涌起来,无数小鬼听从召唤朝上游涌来。 「张公子,再等一会,我们立刻就能把门上的力量消耗掉。」 焚天王转身看向张小卒说道,边说边迈步走向张小卒,怕张小卒丢下他们自己先逃了,他想出其不意把张小卒背后的《江山社稷图》夺过来,以此物为要挟,让张小卒乖乖就范。 「***!」 张小卒见焚天王突然朝自己走过来,即知其不怀好意,心里不爽地骂了句,然后骤然回身朝焚天王轰出一拳。 他本想趁机把阴阳界门上的禁制大阵完全参透破解的,因为他感觉门后面好像也不是一条出去的路,参透阴阳界门上禁制大阵说不定会有用处,奈何焚天王不给他时间。 「休走!」 焚天王看到张小卒的动作后,吓得神魂都要破裂了,知道张小卒想干什么。 「啊!」 另外三位鬼王也都急急地扑向张小卒。 猛然催动力量,他们全都眼前一黑,因为他们的力量已经快枯竭了。 砰! 张小卒一拳轻松逼退了焚天鬼王,说道:「四位莫要着急,在下今后有时间的话,一定会来救四位出去的,以报答四位的相助之恩。」 砰! 随着张小卒的声音,阴阳界门猛地闭合。 「啊——啊——」 「不要!」 「放我们出去!」 四位鬼王凄厉怒吼。 可阴阳界门突然在一阵空间波动后模糊起来,接着就凭空消失了。 「啊——」 「畜牲,***,不要让本王再遇到你,否则本王必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四位鬼王对着空气跳脚大骂,可是张小卒已经听不到了。 张小卒穿过阴阳界门,眼前漆黑而又阴森,感觉比门那边更像阴间。 前路情况不明,危险更是难以预料,他没有贸然前行,而是先把叶明月喊了出来,借助其错位空间藏匿身形,然后让叶明月把成功逃出地狱血河的好消息告诉周剑来等人。 「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叶明月以神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神识只能在黑暗中延伸千余丈,四周一片荒凉死寂,没有道路可以让他们沿着前行,身后的阴阳界门也消失不见了。.. 「照着它的感应走。」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了那块山精石。 这块山精石是黑色的。 「这里有泰望山的山峰?」 叶明月看着张小卒手里的黑色山精石惊讶地问道。 「没错,这块是第六峰幽桀 峰的山精石。」张小卒点头道,然后顺着黑色山精石的感应望向左前方,道:「那个方向。」 第一千九百九十八章 泰望山第六峰 顺着黑色山精石的感应向左前方飞行了六七百里,张小卒和叶明月在一座黑色的巍峨山峰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第六峰幽桀峰吗?」叶明月望着高耸的山峰问道。 「没错。」张小卒神色激动道,「这不仅是幽桀峰,还是柳无志摔落的那座山峰。」 「啊,真的吗?也就是说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是…是回家的路。」叶明月惊喜道。 「对,是回家的路!」张小卒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双手掐诀道:「我先收了它,然后我们就去找通往上古战场的路。」 「好。」 张小卒当即对幽桀峰掐诀念咒起来。 轰隆隆! 幽桀峰应声剧烈晃动起来。 「啊!」 「怎么回事?」 「地狱之门要打开了吗?」 寄居在山上的厉鬼纷纷惊慌地飞离山峰。 张小卒吓了一跳,刚刚他只顾着激动高兴去了,把山上住着许多厉害的鬼物这件事忘记了,如果收了幽桀峰必然会惊动山上所有厉鬼,万一发现了他和叶明月那就糟了。 他连忙停下念咒,看向叶明月道:「准备一枚奔雷扣,等会儿情况要是不对,立刻跑路。」 叶明月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轰隆隆! 张小卒继续念起咒诀。 「哈哈,本尊终于脱困了!」 「呜呜——终于逃出牢笼了——」 突然有两道极其强大的气息从幽桀峰下方飞了出来,一个仰天狂笑,一个呜咽痛哭,但不管是哭还是笑,都在庆幸自己得脱牢笼。 「列夫,快帮帮我们!」 「推倒它!」 山底下还有更加强大的气息冲飞来二人呼喊道。 「好!」 「看本尊一拳轰塌这该死的黑山!」 那个仰天狂笑的人停下大笑,目光怨毒地看向幽桀峰,然后对着山峰一拳轰了出去。 他这一拳竟搅动了方圆数百里的空间。 轰! 张小卒的脸色有些发白,急忙散开手上的诀,咽下嘴里的咒,即将被他收起来的幽桀峰轰的一声落了回去。 他通过幽桀峰感受到山峰下面镇压着许多强大的存在,甚至有不弱于天尊境的恐怖气息,心想若是收起幽桀峰,便等于解除封印,把这些可怕的厉鬼全都放了出来。 而此地通往九州,若是这些可怕的厉鬼全都去往九州,那九州必然生灵涂炭。 所以发现情况不对后,他立刻放弃了念头。 砰! 那厉鬼一拳轰在了幽桀峰上,但是幽桀峰只是震颤了下,山峰上亮起一个禁制法阵,把那人震退了三四百丈。 山峰下的厉鬼嚎叫声也立刻消失了。 松动的封印重新闭合。 「呜呜——」 那个呜呜痛哭的厉鬼突然望向张小卒和叶明月,神色狰狞道:「小辈,是你们搞的鬼吧,快把封印打开。呜呜——」 咔! 没用张小卒提醒,叶明月立刻捏碎了奔雷扣。 「呜呜——休想逃走!」 那哭鬼速度极快地追了上来,竟然丝毫不比奔雷扣的速度慢,把张小卒和叶明月吓得眼皮直跳。 咔嚓! 张小卒片刻不敢犹豫,朝追上来的哭鬼捏碎了一块封印着道祖必杀一击的玉件。 玉件固然珍贵,可是如果被这只厉鬼追上,那就死定了。 「呔!」 「 何人敢伤老夫徒儿?纳命来!」 道祖的怒喝声从破碎的玉件里传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他的虚影,一拳轰向紧追而来的哭鬼。 「啊!」 那哭鬼吓得失声大叫,急忙挥拳迎击。 砰! 双拳碰撞,哭鬼直接被轰飞。 道祖的虚影消散。 张小卒和叶明月借机乘着奔雷扣逃掉了。 「还好我动作够快,不然就死定了!」 张小卒心有余悸道。 在逃离的前一刻,他看见那哭鬼挨了道祖的必杀一击,竟然没有死,只是吐血倒飞了出去,不禁对哭鬼的境界修为感到震惊和害怕。 可要知道道祖给他的这五件玉件是准备让他用来杀超凡的。 若是换成寻常的超凡境,仓促间出手接下道祖必杀一击,必死无疑,可是这个哭鬼竟然只是受了点伤。 咔! 叶明月不放心地又捏碎了一枚奔雷扣,嘴上惊问道:「又是一只修为超越正常超凡的可怕存在吗?」 「应该是。」张小卒点头道。 「这里到底是哪里?怎么到处都有这种恐怖存在?」叶明月苦笑问道。 「那幽桀峰下镇压着更恐怖的存在,其气息不弱于天尊境,要是把他们全都放出来,九州必然会受其荼毒,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难怪你收手了。」 「是啊,幽桀峰宁可不要,我也不能把他们放出来啊,等我有实力后再来收它吧。」张小卒摇了摇头,甩掉想把幽桀峰收入囊中的念头,然后展开神识观察起四周,说道:「柳无志他们从山上杀下来后,就是迷失在了这些漆黑的鬼气里,被困了不知多久,最后是尾随着一群厉鬼才逃出去的。」 叶明月道:「黄沙古道每到天黑的时候就会有厉鬼出没,应该就是从这里过去的吧。」 「极有可能。」 「也就是说每隔六个时辰就应该有一群厉鬼去往黄沙古——古——」叶明月正说着,表情突然僵硬。 「怎么了?」 「藏书阁的大门打开后,黄沙古道的厉鬼就再没有出现过了,也就是说现在不会有去黄沙古道的厉鬼给我们领路了。」叶明月表情难看道。 张小卒听了叶明月的分析,表情也跟着难看了起来,闷声道:「把这点给忘了。」 「现在怎么办?」叶明月问道。 「碰运气找吧,同时还要提防着那两只厉鬼。唯一的好消息是山精石能感应幽桀峰的方向,我们不至于像柳无志那样在这里迷得晕头转向。」张小卒道。 碰运气这种事只能靠运气。 可张小卒和叶明月的运气显然不好,碰了半个多月也没碰到出口。 也不能说完全不好,至少他们没有再碰到那两只厉鬼。 「停!」 这一日,正飞行间,张小卒突然出声喊道。 「怎么了?」 叶明月连忙停下来压低声音问道,不清楚张小卒是发现出口了,还是发现了那两只厉鬼,所以神经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张小卒抬手指向左边,惊讶道:「那边竟然有一头活的妖兽,好像是一只兔子精。」 他们在这里转了大半个月,除了死寂只有死寂,连一棵活的野草都没见到,此时突然见到一只活的妖兔,心里之惊奇可想而知。 「我怎么没看到?」 叶明月的神识顺着张小卒手指的方向找过去,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它钻到洞里去了。走,过去看看。它能进来,说不定知道出去的路。」张小卒道。 「小心点,事出反常必有妖。」叶明月提醒道。 第一千九百九十九章 问罪 「景州,凌霄宗到!」 「复州,谷家到!」 「鲁州,灵剑宗到!」 十月初十,随着一道道呼和声在柳家村上空炸响,九州二十一家传世宗门和世家从四面八方出现,从空中把柳家村包围了起来。 就连中州沈家也来了。 不过沈家早已不是中州的霸主,中州的霸主之位被九州拍卖行占据了。 在向青天离开后,九州拍卖行由四大护法掌权,不同于向青天的不争不抢,这四大护法刚一掌权就显露出了极大的野心,直接以极其霸道的姿态占据了中州。 那些在沈家败落后,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世家和宗门,还没把从沈家手里抢到的地盘捂热乎,就被九州拍卖行逼得吐了出来。 「老爷子,燕前辈还没有来吗?」 村子里,元泰平望着四周天空越聚越多的人,传音问身旁的张屠夫。 「燕前辈既然答应了,那就肯定会来,想来已经到了,只是没有露面而已。」张屠夫回道。 他派往极南之地请燕太白的属下早在半个月前就回来了,明确告诉他燕太白答应会在十月初十这天来柳家村为他们坐镇。 元泰平闻言放下心来。 张屠夫皱眉猜测道:「燕前辈不露面,应该是想先看看我们的实力吧,然后由我们实力来决定怎么保我们,眼下末世降临,九州动荡不安,如果我是他,肯定希望九州内部安稳一些。」 元泰平听了张屠夫的分析,心里不由一惊,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实力不强,燕前辈会放弃我们。」 张屠夫道:「放弃倒不至于,他既然答应过会保护柳家村,那肯定不会食言,保我们性命无忧,不过只怕会让我们做出妥协让步。这些大人物的心思让人猜不透啊。」 元泰平的目光在柳家村四周的空中环视一周,神色凝重道:「传世宗门和世家新晋了不少圣境啊,实力反而比平州大战前更强了,今天这一仗不好打啊。」 「是啊。」张屠夫点了点头,道:「就连平州的奔月宗和方家都来了,还有中州的沈家,原本眼看就要灭门了,一下子竟又冒出来这么多圣境,到底是传世家族,底子硬啊。」 「九州拍卖行到!」 一声呼喝自东边天空传来。 伴着声音九州拍卖行四大护法出现在众人视野里,飞到柳家村东边天空停了下来。 张屠夫望向东边拱手和九州拍卖行的四大护法打了声招呼,但是却传音对元泰平说道:「此次针对我们的行动看似是由问天宗领头挑起的,实则是九州拍卖行在暗地里搞的鬼。」 「他们为何这么做?」 「无非是想得到加持玉件之法,并借此战扬威,登上九州霸主的宝座,让所有传世宗门和世家俯首称臣。」 「您打得过那四位吗?」 「打过才知道。」张屠夫目光一寒,道:「老夫这辈子都没打过容易的仗,今天这一场为最。」 「咳咳!」 南边天空,问天宗老祖毋方突然重咳了声,压下四周嘈杂的声音,引来所有人的目光,然后说道:「常言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今日九州圣人齐聚于此,问罪大苏、问罪柳家村、问罪张小卒,可见他们已经罪行累累,触犯众怒,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始审判吧。」 「谁告诉你人已经到齐了?」 张屠夫喝道。 「还有谁?」毋方问道。 「大苏皇帝驾到!」 一声大喝自北边天空传来,伴着声音一条黄龙腾空而至,把挡在北边天空的凌霄宗和玉京宗的人迫退两 旁。 「黄龙圣兽!」 「不是说黄龙圣兽已经死在平州战场上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黄龙圣兽的出现让传世宗门和世家的人吃了一惊。 黄龙圣兽的确是死在了平州战场上,可是大苏帝都皇宫下方存留的黄龙真气又凝聚出一条黄龙,然后在短短六七年的时间成长得比原先还强大。 黄龙圣兽是吸食百姓愿力而生而长,如今大苏的版图比原先大了四倍还多,而版图范围内百姓基本对大苏皇帝奉若神明,可想而知黄龙圣兽成长会多么快。 「老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参见诸位皇子、公主。」 张屠夫迎上前去向苏德见礼。 「苏德拜见老将军。」苏德连忙从黄龙身上跃下,去到张屠夫面前恭敬回礼。 齐蓉儿、太子和一众皇子、公主也都跟着回礼,皆对张屠夫恭敬之极。 一番见礼后,苏德目光环视一周,笑道:「朕得知诸位今日来问我大苏的罪,于是把全家上下都带来了,如果大苏真该死,那朕全家上下今日就死在这里谢罪,如果不是,那诸位就把脑袋留在这里吧。」 他这番话说得很平静,但是却让人不由得悚然。 今日柳家村势必要发生一场恶战,可他却把全家老少送到了战场上,这明显是不给自己留后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啊。 「灵州,万魔窟到!」 南边天空传来一声大喝,天空中的光线突然暗了几分,万魔之子王明阳带着万魔窟的人来到。 「大苏国和万魔窟勾结,只此一罪就罪该万死!」毋方怒喝道。 王明阳冷声道:「本王今日不是来保大苏帝国的,大苏帝国和本王也素无往来。」 「呵,原来你也是嗅到好处的味道来的。」毋方嗤笑道。 「不!」王明阳目光一寒,一字一句道:「本王是来报仇的,诸位的记性想来不会太差,肯定还没忘记当年是怎样追杀本王的吧。」 此言一出,传世宗门和世家的许多圣境老祖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道法宗的人。 不过他们今天不是来为难大苏和柳家村的,只是来当个旁观者,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们甚至愿意出手帮柳家村一把。 张小卒补全了诸多道门道法,全都免费赠予了他们,他们承这份情。 可是今天敌人实在太多太强,尤其是九州拍卖行也参与其中,他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同样,力法宗和川州雷音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云对雨,雨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东边天空突然传来一阵孩童诵书的声音。 众人诧异地顺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沧桑汉子和一个同样面容沧桑的妇人,领着十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学子打扮的半大小子踏空而来。 第二千零章 今日我要当大侠 「天呐,是十胞胎!」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十胞胎,也太厉害了吧。」 「我也是。」 众人望着东边天空踏空而来的十胞胎,都不禁感到惊奇,许多人禁不住咋舌连连。 但是更让他们咋舌的是,中年妇人的肚子正高高隆起,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有十道弱小但有力的生命力正在她的肚子里跳动,竟然又怀了个十胞胎。 「那个女人竟然又怀上了十胞胎!」 「是妖怪吧,人类怎么可能一胎生这么多,她还胎胎生这么多,肯定不是人类。」 「可能是老鼠精,老鼠一窝就产十多个崽。」 有人低声戏谑道。 铮! 沧桑男子左手突然抓住了悬在腰间的宝剑,拔出三寸,又送了回去。 「啊!」 四方天空突然响起数道惊恐地尖叫声,因为他们身边有人的脑袋突然抛飞了出去,鲜血从腔子里喷起几丈高,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染红。 「都把嘴巴放干净点。」 沧桑男子张口淡淡地说道。 「你——」 「你是何人?」 「拔剑就杀人,阁下未免太不把我们凌霄宗放在眼里?」 门人弟子惨遭屠戮的宗门世家的老祖全都对沧桑男子怒目而视,但是摸不清沧桑男子的战力,不敢贸然动手,只能先用嘴巴探探深浅。 「赵前辈,孟奶奶!」 戚哟哟和金芷卉看到踏空而来的沧桑夫妇,惊喜地呼喊了声,连忙飞身迎了上去。 可是东边天空站着九州拍卖行的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她们只能停下脚步,隔着九州拍卖行的人向中年夫妇见礼问好。 沧桑男子名叫赵括,沧桑女子名叫孟九,曾叫孟婆。 二人曾在地府和张小卒他们结过善缘。 「哈哈,好久不见。」 赵括高兴地冲戚哟哟和金芷卉点头致意,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九州拍卖行的人。 但是他的左手紧握住了剑柄。. 九州拍卖行的四大护法被赵括一双含笑的眼睛盯着,可是却没有感受到一点暖意,反而感到心惊肉跳,就跟赵括手里的剑已经架在了他们脖子上一样。 当赵括迈着平静的步伐走到他们面前五步之距时,他们阴沉着脸让开了道路。 赵括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带着孟九和十个儿子从九州拍卖行的中间走了过去。 各传世宗门世家的人见状,无不暗暗心惊,不由得对赵括忌惮起来,纷纷四下打听起来,想知道赵括和孟九的身份,但是问了一大圈后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这对中年夫妇。 戚哟哟和金芷卉热情地把赵括一家子迎到了村里,同张屠夫、苏德等介绍起来。 四方天空的人这才得知赵括和孟九的名字,但是对二人的身世依然一无所知。 「哼,还有人要来吗?」 毋方冷声问道。 他的脸色阴沉难看,黄龙圣兽、王明阳和赵括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不可控的变数。 「老夫司马无情,曾欠下张小卒一份救命恩情,今日帮他杀十个圣境来犯之敌还此恩情,之后两不相欠。」 毋方的声音刚落下,就从东北方向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怀抱长刀的老者。 老者迈步走到柳家村的上空停了下来,然后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戚哟哟望着抱刀老者怔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位是谁,连忙飞到空中见礼道:「奴家张戚氏,参见司马前辈,奴家代夫君感谢前辈出手相助,请前辈先下去喝茶。」 「不必。」司马无情看都没看戚哟哟一眼,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老夫不喜欢欠别人的,今日只是来还情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戚哟哟表情微微尴尬,但还是恭敬地施礼道:「不管如何,都感谢前辈拔刀相助之恩。」 司马无情道:「你下去吧,老夫不喜欢别人靠太近。」 戚哟哟点点头,退了下去。 「这位老者是谁?竟然敢以一犯众?」 很多人都不认识司马无情,立刻向四周小声打听起来。 有刚才赵括直接拔剑杀人的前车之鉴,他们言语上明显礼貌了很多。 「复州,绝情谷,绝情刀司马无情,曾在九州大杀四方,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失,自那之后便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竟又再现江湖。绝对,绝对,绝对不要惹他。」 有知道司马无情这个人的修者,立刻压低声音向周围的人介绍起来。 三个「绝对」,直接把司马无情的危险程度提到了顶级。 又来一位顶尖强者,毋方的脸色更加难看,冲司马无情冷喝道:「司马无情,你若敢以一犯众,冒天下之大不韪,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司马无情怀抱长刀,依然闭目不睁,声音不带感情地回道:「死则死矣,何惧之有?」 「哼!」毋方冷哼了声,不再说话,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九州拍卖行的方向。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自由的人。」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侠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习武之人的美德。」 「今日我要当大侠!」 九天之上突然落下一个声音,众人闻声仰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草衣,蓬头垢面,好似野人一样的男人从天而降。 嘭! 男人重重地落在了柳家村里,溅起漫天尘土。 戚哟哟望着来人,又惊又喜。 她认得来人,此人乃是地府的前一任酆都大帝。 喜的是又来了一个强力帮手。 惊的是她听张小卒说过,酆都大帝已经在平州战场遭难,被天外天的人抓走了,那他是怎么回来的?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奴家参见酆——」 戚哟哟立刻迎上前去见礼,但是刚一开口就被男人打断。 「请叫我大侠。」 男人微昂下巴,神情高傲地说道。 「奴家参见大侠,请问大侠贵姓?」戚哟哟笑问道。 「你这妇人,耳朵不好么?我叫大侠。」男人神色不悦道。 戚哟哟不禁愕然无语。 「有刀吗?本大侠出门忘记带刀了。」 男人问道。 「——有。」 戚哟哟连忙从虚空空间里翻找出一把品质不错的长刀。 「有酒吗?烈酒,唯有烈酒才能配得上本大侠的身份。」 「哈哈,酒管够。」张屠夫笑着迎上前来,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滩烈酒递给男子。 「还缺二斤牛肉下酒。」 「也有。」张屠夫又拿出牛肉。 「甚好。」 男子大笑一声,也不嫌满地的灰尘脏,席地而坐,当场吃喝起来。 「这位粗犷汉子又是何方神圣?」 四方天空的修者又交头接耳打听起来。 「本尊认得阁下,阁下不是在平州战场上被天外来客抓走了吗?不知道阁下是怎么回来的?」 九州拍卖行的阎罗护法突然出声问道。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第二千零一章 临阵退缩 「噗!」 九州地府,酆都。 酆都大帝苏翰林一口鲜血喷在了面前的生死簿上。 「大帝,还是不行吗?」 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站在下方,个个神情焦急。 苏翰林摇了摇头,盯着生死簿上一个名字,表情凄然道:「本帝已经牵引了所有气运,可还是保不住张大哥的性命,哪怕是帮他延寿个一年,甚至是一天都做不到。」 生死簿上被他目光盯着的那个名字正在变淡变模糊,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表示这个人的阳寿已尽。 「大帝,要不我们直接出面干涉?」 东方鬼帝提议道。 「阴阳秩序好不容易才恢复,万万不可再乱。」苏翰林表情严肃地拒绝道。 然后又盯着生死簿看了一会,摇摇头,放下朱笔,擦掉嘴角的血渍,说道:「既然天意难违,那就顺应天意吧,你们几个老东西也都别哭丧着脸了,准备迎接齐天大帝归位。」 此言一出,刚刚还满脸焦急,眼看就要哭出来的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脸上突然都泛起了开心的笑容。 「哈哈,就等他了。」 「老屠夫一来,我们这帮老家伙可就聚齐了。」 「你们说,老屠夫来到阴间,乍一看到我们这帮老家伙,会不会吓一跳?」 「吓个屁,他可是屠夫,鬼见了他都会吓得打哆嗦。」 苏翰林慢慢地合上了生死簿,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笑意。 他已经等张屠夫久矣。 为此,他还亲手灭杀了两位齐天大帝的继位者,因为这个位置是他为张屠夫留的。 什么顺应天意? 他早就在逆天妄为了。 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全是生前跟他征战天下的老将军。 他们这群老哥们既希望张屠夫能多在阳间享受天伦之乐,可同时又期盼张屠夫快点死,好下来和他们团聚,所以看到张屠夫将死,他们心里难受,得知张屠夫必死,他们反而又兴高采烈起来。 「也不知人间将要出现怎样的变数?竟然连我都预知不到。」 「但好在大苏的国运依旧昌盛,张大哥身边的亲人也都性命无忧,呃,不会是我们这帮老家伙盼星星盼月亮把他给盼死的吧?」 苏翰林的表情突然古怪起来。 「请问这位大侠,可知我家老祖在天外天可还安好?」 灵剑宗的一位老祖向前走了几步,朝喝酒吃肉的粗犷男子问道。 那日在平州战场上,许多宗门世家的老祖都被天外天的人抓走了,所以听说眼前这个野人一样的男子从天外天逃回来了,众人皆震惊不已,想知道自家老祖是否安好。 「你家老祖是谁?」男子问道。 「我家老祖名叫毕众敬。」 「不认识。」 「请问前辈我家老祖方寒末可还安好?」平州方家的人上前问道。 「方寒末?不认识。」 「请问阁下,我九州拍卖行的主人向青天,可还安好?」 「向青天?不认识。」 「阁下谁都不认识,难道在天外天没有见到和你一起被抓过去的其他人吗?」 「本大侠又没去过天外天。」 「——」 众人不禁无语,然后目光询问地看向九州拍卖行的阎罗护法,问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阎罗护法向前一步,盯着粗犷男子问道:「那日在平州战场上,光着屁股的那个男人不是你吗?」 「是我。」男子点头承认道。 「你 不是被天外天的人抓走了吗?我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被抓走的不过是本大侠的一具化身而已。」 「原来如此,叨扰了。」 阎罗护法朝男子拱拱手,退了回去。 他的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喜色,另外三位护法也是如此,因为他们不希望向青天回来。 「叨扰了。」 其他宗门世家的人也都退了回去,不过他们都是一脸失望之色。 尤其是灵剑宗和方家。 灵剑宗老祖毕众敬被抓走,新任老祖尚厚纯来柳家村讨要漓火剑被周剑来斩杀,还被牛大娃射杀了几位圣境老祖,宗门战力一落千丈,所以要是老祖毕众敬没死,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方家就更不用说了,平州一战家都被灭了,老祖还被抓走了,眼下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而已。 阎罗向身边的九命护法使了一个眼色。 九命护法轻点了下头,然后扭着水蛇腰款步上前,朝张屠夫等人福了一礼,声音温柔道:「我九州拍卖行和柳家村向来合作良好,是友好的合作伙伴,今日过来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张公子从天外天回来了吗?」 上一次出现在平州战场上,这位九命护法还是男儿身,今日竟摇身一变成了女儿身,他人如其名,有九命九个面孔,谁也不知道哪个面孔是他的真身。 「***!」 问天宗老祖毋方闻言心里立刻咒骂起来,知道九州拍卖行是见情势不对临阵退缩了,如此一来非但把他问天宗架到了火上,还会引起其他势力的退缩,今日这场来势汹汹的问罪恐怕要变成一场笑话了。 「还好老夫做了两手准备。」毋方心里冷笑道。 戚哟哟望向九命护法回道:「家夫和一众被抓去天外天的人一样,至今生死未知。」 「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张公子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承你吉言。」 「只是——」九命语气一转,皱眉道:「张公子久去未归,他加持的玉件功效已经开始消散,若是他一直不回来,那些买高级玉件的客人恐怕会把我九州拍卖行的招牌给砸了,此事急需解决啊。」 戚哟哟神色平静道:「那些高级功效的玉件,功效可以持续八年到十年不等,现在只过去六年时间,还有好几年时间呢,到时候家夫就回来了。」 「胡说,我的玉件已经失效了。」北边天空的人群里有人喊道。 戚哟哟转身看向那人,说道:「你的玉件失效有两种可能,一是你买的是低级功效的玉件,持续时间短,失效是正常的,而低级功效的玉件是一次性买卖,我们不负责续功效,如果你买的时候有人告诉你功效到期后可以续,那请你去找告诉你的人。」 「我买的是七级高级功效的玉件。」那人喊道,并举起右手,把玉件展示给众人看。 戚哟哟仍是神色平静地说道:「若是七级功效的玉件,功效至少可以持续八年,你的这件这么快就失效了,那只可能是一个原因,遭到了外力破坏,你买玉件的时候应该有人告诉过你吧,受外力损坏的玉件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她似笑非笑地转头看了眼九州拍卖行四大护法,似乎在说:「伎俩太低级了。」 第二千零二章 当家主母 「哼,妇人,休要巧舌如簧,推卸责任,大家看看,在下这件玉件完好无损。」那人把玉件高高举起,给四周的人观看。 戚哟哟的神识在玉件上扫过,发现那人所言不假,玉件确实没有一点损坏,而且看上去非常新。 从九州拍卖行卖出去的玉件,都是由九州拍卖行统一制作的样式,每个等级一个样式,而这个男人手里的玉件虽然确实是七级功效的玉件样式,但是刻痕还很新,感觉是近一两年才雕琢出来的。 可要知道玉件需要贴身佩戴才能起到滋养神魂的作用,六年时间,就算是无比在意,多少也会有些陈旧之色,怎么可能刻痕还保持的这么新。 除非不怎么佩戴。 但显然不可能,没人能抗拒玉件滋养神魂的诱惑,何况还是一件七级功效的玉件。 所以戚哟哟心里已经有了确切答案,这件玉件肯定是有心人新雕琢出来的,或者是当年雕琢的,但没有加持过的,如今拿出来冒出失效的玉件,专门找茬来的。 戚哟哟的目光缓缓扫视四周天空,心里说道:「如果是专门来找茬的,那肯定不止一件。」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没有着急说话,等更多人拿着失效的玉件站出来。 那个高举玉件的男人突然望着四方天空大喊道:「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的玉件失去功效了吗?还是说各位都畏惧九州拍卖行和柳家村的***,受了委屈不敢说?大家不要怕,玉件是我们花钱买的,不是偷的,提前失去功效是他们责任,而非我们的错,今日当着全天下修者的面和他们说道说道。」 「我的这件八级的也失效了。」 「我的也是。」 「……」 四周天空突然站出来十多个人,掏出玉件高举过顶,给周围的人看。 他们手中的玉件等级各不相同,但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刻痕都比较新。 「如我所料。」 戚哟哟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确实没有受外力损伤。」 「这么多人的都失效了,看来真的会提前失效啊。」 「我的可千万别失效啊。」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几乎相信了玉件会提前失效。 「奴家怎么觉得你们手里的玉件这么新呢,不会是仿造的吧?」戚哟哟装作惊讶地问道。 「妇人,休要张口就来,满嘴胡说!」那人怒斥道,「这些玉件都是出自九州拍卖行的大师之手,哪个有本事仿造?你想推卸责任的话,麻烦找个好点的理由。」 「呵,奴家说的话就是胡说八道,你说的话就句句是真吗?不见得吧?」 「我是一个人吗?你的眼睛干什么用的,看不到有那么多人的玉件都失效了吗?这还是今天来到这里的,没来的受害者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事先串通好的,想讹诈我们呢。不如让九命护法帮忙坚定一下吧,看看你们手里的玉件到底是不是仿造的,你们敢吗?」戚哟哟问道。 「敢,有什么不敢的。」 「对,我们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不敢的。」 「来,鉴定。」 四方天空手持玉件的人纷纷出声回应。 「麻烦九命护法了。」戚哟哟朝九命护法说道。 九命护法摆手道:「奴家可不懂玉件,不过巧的很,当年雕琢玉件的几位大师今天正好一起来了,就让他们来鉴定一下吧。」 戚哟哟投给九命护法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高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就请贵拍卖行的几位大师好好地鉴定一下,此事干系重大,可得弄明白了, 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若是被奴家知道有人故意找茬,或是在背后捣鬼,可是要出人命的。」 九命护法听出了戚哟哟话里的弦外之意,是在警告他们九州拍卖行,如果是他们在背后捣鬼,不会放过他们。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眸子里射出两道冷忙,直视戚哟哟道:「这么严重吗?夫人可做得了主哟?」 戚哟哟凤眼一睁,道:「奴家是张家的当家主母,任何事都做得了主。」 「咯咯…」九命护法闻言掩嘴笑了起来,道:「张老爷子还在呢,还有张光耀大爷和大爷夫人都在呢,你也太不把自家长辈放在眼里了。」 「她就是张家的当家主母,张家的一切事物她都可做主。」张屠夫突然出声说道。 戚哟哟转身朝张屠夫、张光耀和沈文君感激地行了一礼,后者都回给她一个鼓励的目光。 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可不是她抢的,而是黄道女临终前交给她的。 「失敬失敬。」 九命护法干笑着朝戚哟哟拱拱手,然后转身向后面喊道:「有请三位大师到前面来,尔等都把玉件送过来吧,此事关系到我们九州拍卖行和张家的声誉,必须弄个清楚明白。」 一共有一十三人,而且全都是圣境强者。 九州拍卖行的三位大师把他们的玉件一一鉴定了一遍,然后向九命护法禀报道:「启禀九命护法,这一十三块玉件都是真的,确实是出自我三人之手。」 九命护法摆摆手,三位大师都退了回去。 「夫人,现在怎么说?」九命护法看向戚哟哟问道。 戚哟哟纵身飞上天空,冲那一十三人说道:「既然九州拍卖行的九命护法和三位雕琢大师都鉴定你们的玉件是真品,那肯定就是真品了,奴家无话可说。」 「那你们就赔偿我们的损失吧,以及所有购买高级玉件的人,你们都要赔偿。」那个领头找茬的男人说道。 九命护法道:「按照我们和张公子签订的契约,如果是玉件本身的质量问题,张公子需要无偿给玉件续上功效,如果无法续上功效,需给予我们十倍赔偿,以弥补我们九州拍卖行的声誉损失。不知道夫人可能给这些有问题的玉件续上功效?」 「十倍赔偿,怕是把整个大苏卖了我们都赔不起吧?」戚哟哟道。 「估计把整个青州卖了差不多。」九命护法道。 戚哟哟张着嘴巴惊吓道:「那我们可赔不起。」 「那就请夫人把玉件的功效续上吧。」 「续不上,玉件加持之法只有家夫会,他不在,没人能续得上。」戚哟哟摇头道。 「那可未必吧。」九命护法冷笑道,「奴家可听人说了,大苏国泰平学院的院长南凤天也会加持此类有神魂滋养功效的玉件,这加持之法应该是张公子传授给他的吧。」 「没错。」戚哟哟点头承认,「不知九命护法可有听说,加持玉件的方法并不难,难的是加持玉件的力量,而加持玉件的力量只有家夫有,南院长他老人家之所以能加持出有神魂滋养功效的玉件,那是因为家夫曾留给他一些力量,这也是为何他老人家只能加持低级功效的玉件,加持不出高级功效玉件的原因。」 「哼!」阎罗护法突然冷哼一声,道:「夫人是何意?既不能续功效,也不想赔偿,难道想耍赖吗?」 刑天护法也突然出声道:「夫人不如把加持玉件的方法交给我们,我们来帮夫人把那些功效到期的玉件续上,并且今后仍然继续合作,卖出的每一件玉件都会分给夫人一半的利益。」 魔刹护法道:「此乃双赢之法,何乐而不为?」 「呵呵,几位未免 太心急了,狐狸尾巴暴露的这么快,也不怕天下人笑话?」戚哟哟嗤笑道。 四方天空的修者心里已然明了,九州拍卖行是想趁此次机会得到玉件的加持之法。 第二千零三章 张小卒最帅 「夫人,说句不好听的,张公子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你既然是张家的当家主母,何不为张家选一条康庄大道,让族人都好过些,难道想做九州老赖,让张家人世世代代背负骂名吗?」九命护法劝说道。 戚哟哟目光在九州拍卖行的四大护法脸上扫过,不急不慢地说道:「如果奴家真有玉件加持之法,何不将其公诸于众,让九州修者人人都会加持,为何非得告诉你们九州拍卖行不可呢?」 四大护法闻言表情一下子全都阴沉了下来。 而九州修者却都目光期待起来。 九命护法笑道:「夫人若将其公诸于众,当然不无不可,可是夫人,不,应该说张家就失去了赚钱的利器,但是夫人如果只将加持之法告诉我们九州拍卖行,那张家便会财源滚滚,世世代代不缺修炼资源,这么简单的问题,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夫人可是聪明人。」. 戚哟哟面带微笑地看着九命护法,缓缓说道:「其实奴家还有一个选择。」 「是吗?可否说来听听?」九命护法好奇问道。 「奴家可以用玉件加持之法为报酬,让九州修者一夜踏平九州拍卖行,想来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九命护法眼皮猛跳了一下。 「你敢?!」 阎罗护法怒喝道。 戚哟哟毫无畏惧地迎上阎罗护法愤怒的目光说道:「想当年家夫只是一个小小星辰境,背后之依靠不过是小小大苏帝国,就敢和九州二十一家传世宗门世家对着干,如今奴家背后既有强壮的大苏为依靠,还有这么多实力强大的前辈相助,对付一个小小的九州拍卖行,试问,奴家有何不敢?」 「你——」 「你什么你?」戚哟哟不客气地打断了想要说话的阎罗护法,喝道:「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待哪日向青天向前辈回来,非把你们四个的屎打到裤兜里不可。」 说着她身躯一震,柳眉倒竖,满面威严道:「本夫人给你们面子,喊你们一身护法,若是不给你们面子,就你们四个偷主人家业的小贼,也配在本夫人面前说话?」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既是震惊于戚哟哟一个小小妇人爆发出的迫人威势,更是震惊于戚哟哟竟敢公然和九州拍卖行叫板,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九州四大护法的伤疤。 同时戚哟哟一番强势霸道的话也给许多人敲了个警钟,意识到如今的柳家村不好惹,得慎重考虑接下来的选择。 「娘亲好霸气啊!」 张天赐仰头望着霸气侧漏的戚哟哟,一张小脸上充满了崇拜之情。 「那是当然。」张屠夫伸手摸了摸张天赐的后脑勺,笑道:「你娘亲当年可是统帅三军的元帅,你爹还在她手底下当过大头兵呢。太爷爷听说你好像越来越皮了,小心把你娘惹生气了,赏你五十军棍,把你屁股打开花。」 张天赐闻言吓得吐了吐舌头,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牛予芙说道:「芙妹,看,这就是你未来的婆婆,厉不厉害,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天赐,不准吓唬芙儿。」金芷卉笑着瞪了张天赐一眼。 牛予芙朝张天赐做了个鬼脸。 这小丫头长得随金芷卉,唇红齿白,是个小美人胚子,可是脾气却随了牛大娃,整天大大咧咧的,性子还急,时常逮着张天赐欺负。 「九州拍卖行可不是你一个妇人能随意羞辱的——」 「闭嘴!」 戚哟哟再一次打断阎罗护法的话,道:「这算什么羞辱?更加羞辱的还在后面呢。」 目光看向那拿着玉件的一十三人,招手道:「玉件是真的,功效却没了,本夫 人不信,你们拿过来给本夫人验一验,若是真的失效了,本夫人立刻十倍赔偿你们。」 那一十三人似是被戚哟哟的气势所摄,竟畏缩着不敢上前。 「去给她验。」阎罗护法喝道。 那一十三人闻令立刻持玉件飞到戚哟哟面前。 「喏,你验吧,看你有何话说?」 那领头者把玉件递给戚哟哟。 戚哟哟接过手里,感受了一下,点头道:「没错,确实没有神魂滋养之力。」 然后看向下一个人,伸手道:「你的。」 她把一十三人的玉件全都接到手里,并且都说了一句「确实没有神魂滋养之力」。 「玉件不是仿造,且失去了神魂滋养之力,你有何话说?」那领头者心里有了底气,冲戚哟哟大声喝问道。 「你急什么,好戏这才开始呢。」戚哟哟斜睨那人一眼。 「什么好戏?」 「你看着即是,好好看,因为这是你人生最后一场戏了。你们也是。」戚哟哟冷冽的目光在那一十三人脸上扫过。 那一十三人心里有虚,被戚哟哟冷冽的目光一扫,背脊不自觉地冒寒气,心里一下子忐忑不安起来,不过想到身后有九州拍卖行的四大护法撑腰,马上又硬气了起来。 戚哟哟看向四大护法,问道:「你们可知道家夫一共加持了多少件高级玉件给你们九州拍卖行售卖?」 「此事当时是由董小姐负责,本护法哪里知道。」阎罗护法回道。 「那本夫人告诉你们,其中九级功效的一百五十件,八级功效的三千件,七级功效的五千件,六级功效的一万五千件。 话说,你们九州拍卖行还欠我们不少丹药呢。以前是看在向前辈和董前辈的面子上不和你们说,既然你们把面子撕了,那记得快点还钱。」 「——」四大护法的脸色不禁难看起来,卖玉件的钱已经被他们贪墨了。 「知道为什么本夫人记得这么清楚吗?那是因为家夫加持的每件玉件上都有标号,而这是三件玉件可没看到标号。」 「标号?」四大护法大吃一惊。 戚哟哟看向道法宗的方向,朝道法宗老祖宿秋风行了一礼,问道:「不知道宿老前辈可买玉件了?」 「有买。」宿秋风点头回道。 「可有带在身上?」 「一直随身携带。」宿秋风伸手入怀,掏出一件环形玉佩。 他这块玉佩是阴阳鱼图的形状,雕工十分精致。 戚哟哟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一件九级功效的玉件,因为九级以下的玉件都是相同形状,只有九级玉件可为买主量身定制。 「这是一件九级功效的定制玉件。」戚哟哟道。 「没错。」 「请前辈对着玉件喊一声‘张小卒最帅。」 「——」宿秋风没反应过来。 「喊一声‘张小卒最帅。」戚哟哟重复道。 宿秋风似是明白过来什么,不禁哑然失笑,捋须对着手中玉佩喊道:「张小卒最帅。」 「多谢客官夸奖。」 玉件里突然传出张小卒的声音,伴着张小卒的声音,玉件上亮起一个字符,是数字五。 戚哟哟看到这个数字后说道:「前辈手里这块玉件是家夫给九州拍卖行加持的第五块九级功效的玉件。」 然后环视一周道:「诸位也可以试试。」 「张小卒最帅。」 有人拿出自己的玉件,试着喊了一声。 随着一句「多谢客官夸奖」 声响起,玉件上显出一个数字三百零三。 那人惊讶地叫道:「嘿,还真是,我这个是七级功效的第三百零三块玉件。」 「张小卒最帅。」 「多谢客官夸奖。」 「张小卒最帅。」 「……」 一时间四周天空「张小卒最帅」的声音此起彼伏。 第二千零四章 把脸踩在地上 「出来!」 张小卒踢开一块巨石,对着藏在巨石后面一个黑漆漆水桶粗的大洞冷喝道。 嗖! 数百丈外,一个乱石堆里,一只硕大的灰白色兔子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然后急急地朝一个方向逃窜。 可是一股劲气突然从天而降,正落在兔子的身上,砰的一声,它的身体被这股像小山一样重的劲气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随之两道身影落在了它的面前。 「狡兔三窟,本大爷三岁就上山打兔子,若是被你这小小兔妖从眼皮底下逃了,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张小卒看着地上的兔妖笑道。 「三岁你不是在偷萝卜么?」叶明月笑问道。 「——」张小卒神色一僵,支吾道:「偷萝卜是为了喂兔子。」 叶明月转头盯着张小卒,掩嘴惊呼道:「哇,好大一只兔子!」 她是在揶揄张小卒,却把地上的兔妖吓了一跳。 「张公子饶命啊!」 「小妖的肉已经被阴气侵蚀了,又酸又臭,一点也不好吃,可千万别吃我啊。」 兔妖急声求饶道。 张小卒闻言神色一怔,诧异问道:「你喊我什么?」 「张公子,哦不,应该是张大爷、张仙尊。」兔妖连声说道。 「你认识我?」张小卒愈加诧异。 兔妖答道:「小妖曾有幸沐浴过仙尊您的一缕仙气,得开灵智,然后踏上了妖修之路,修炼艰难,恳请仙尊饶命啊。」 张小卒听糊涂了,问道:「那是何时的事?」 「仙尊曾在上古战场的一片芦苇荡里修炼,释放出浩荡神威和仙气,引得小妖和一众飞禽走兽情不自禁地靠近过去仰慕仙姿,小妖有幸得到了仙尊的眷顾。」 「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进入上古战场,我从星辰登峰境踏入圣境的时候。」张小卒向叶明月说道。 叶明月点头道:「你那次突破时法则之力如泉涌一般从体内喷涌出来,向着四面八方冲刷而去,当时确实吸引了许多飞禽走兽在四周停留。」 「那可最好不过。」张小卒惊喜地看向兔妖,「你是从上古战场进来的,那肯定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带我们出去,我非但不会杀你,还会赐给你一场更大的机缘。」 说着散去了压在兔妖身上的劲气。 兔妖翻身跪在地上道:「启禀仙尊,那条路已经被封死了,不然小妖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带我们去看看。」张小卒皱眉道。 「遵命。」 兔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张小卒二人往它知道的出口跑去。 一蹦一跳蹿得飞快。 干燥的地面都被它的爪子蹬得冒火星子,可是在归心似箭的张小卒二人看来还是太慢了。 「你告诉我方向即可。」 张小卒祭出一股力量,带着兔妖飞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一妖停在了一座小山前面。 在小山半山腰的位置有一扇三丈多高的巨大石门,黑漆漆的,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就是那扇门。」兔妖抬起爪子指着石门说道,「以前这扇门每天晚上都会自动打开,然后有许多厉鬼进进出出,我心里好奇偷溜进来玩,谁知道突然有一天它就闭上了,然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没错,就是这扇门。」张小卒盯着石门高兴道。 根据柳无志的记忆,他们就是跟着厉鬼穿过这道门进入上古战场的。 张小卒飞到石门前,伸手在门上猛地一推。 轰隆一声巨响,好似整座小山 都要被他推倒了,石门感受到了破坏性的力量冲击,门上亮起了禁制光芒。 张小卒顺势祭出红色符文,对着禁制研究了一会,转头向叶明月说道:「这个禁制应该难不住我,不过得需要一点时间。」 叶明月点头道:「你专心破阵,我给你护法。」 「小心那两只厉鬼偷袭。」张小卒提醒一声,然后便专心破解起门上的大阵。 「当初家夫在加持玉件时,就想到了将来某一天可能会有人拿着仿造的玉件来找茬,于是便留了一个心眼,在玉件里藏了这么一个数字,‘张小卒最帅是咒语,念动咒语就能激活此阵,让数字显现出来。」 戚哟哟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九州拍卖行的四大护法身上,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 四大护法的脸色黑如锅底,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会留这么一手。 「哼!」 戚哟哟冷哼了声,把一十三块玉件扔给那十三个人,嗤笑道:「拿几件半成品冒充真品来找事,还自以为毫无破绽,可笑!」 「可能是——」 「你是不是想说可能是数字法阵也一起消失了?」戚哟哟打断还想辩解的领头男子,然后看向道法宗和力法宗的老祖,问道:「宿老前辈,司马老前辈,您二位在法阵上的造诣无人能及,奴家斗胆问一句,玉件上的这个数字法阵在不受到外力破坏的情况下会消失吗?」 道法宗老祖已然把玉件里的数字法阵弄明白,当即捋须笑答道:「这个数字法阵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阵法,念动咒语时周围只要有一丁点灵气就足够它运转起来,由于它隐藏在玉件最中心位置,所以在不遭受外力破坏的情况下很难失效。」 「他说的不错。」力法宗老祖点头附和道。 戚哟哟看向那一十三人问道:「诸位,还有什么话说?」 那一十三人不禁表情吃瘪,纷纷闪躲戚哟哟的目光。 「你们没话说了,本夫人可有话说。」戚哟哟沉声喝道,「这十三件玉件是由九州拍卖行的四大护法和玉器雕琢大师亲自检验的,全都不是仿造品,确实是出自九州拍卖行,也就是说此次事件全是九州拍卖行在背后搞鬼。」 「夫人,这当中定有误会。」九命护法急忙出声解释道。 戚哟哟没有理她,继续说道:「据本夫人所知,九州拍卖行自建立至今,一直是以‘诚信二字立足,让九州所有修者信服。 可是当家人向青天离开后,九州拍卖行在这四大护法的带领下,竟然干起了监守自盗,谋夺顾客财物的卑鄙行为,‘诚信二字荡然无存。 试问,今后谁还敢把宝贝送去九州拍卖行拍卖,不怕被你们店大欺客私吞了吗? 今后谁还敢去九州拍卖行买东西,不怕出门就被你们截杀了吗? 九州拍卖行——」 「闭嘴!」阎罗护法怒喝道。 「哟呵,怕本夫人说,还知道要脸啊?在检查玉件的时候本夫人就郑重地提醒过你们,此事干系重大,一定要慎重,可是你们不听啊,既然你们不听,那就休怪本夫人把你们的脸踩在地上。」 「贱妇,找死!」阎罗护法的表情骤然狰狞,突然纵身扑向戚哟哟。 第二千零五章 杀十人,奉送三人 阎罗护法被戚哟哟的话气急了,嘴上讲不过,骤然出手,想一巴掌拍死戚哟哟,让其闭嘴。 嗤! 一道刀光冲天而起,斩在了阎罗护法的手掌上。 血光溅射。 「啊!」 阎罗护法惊叫了声,手掌似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缩了回去,同时脚下暴退。 「堂堂阎罗护法,竟然干起了偷袭的伎俩,丢不丢人?」 张屠夫横刀而立,挡在了九州拍卖行的阵营前方,把戚哟哟护在了身后,喝道:「想动我张家的人,先问过老夫手里的刀。」 阎罗护法稳住暴退的身体,低头看了眼手掌上汩汩流血的伤口,然后向张屠夫惊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力量?」 他万没想到张屠夫竟然能一刀破开他的护身防御,更让他忌惮的是,残留在伤口上的力量法则难以驱散,甚至需要他用很大的力量才能将其压制住。 「屠夫的力量。」张屠夫回道。 他的混沌力量在灵气复苏,天道法则松动后,便似突然打开了一扇门一样,终于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远古混沌的力量,战力在这两年多时间里突飞猛进。 甚至连他自己都看不懂自己的战力提升速度。 「老爷子,先把这十三个恶意闹事的杂碎杀了。」戚哟哟寒声说道。 「啊!」 那十三人闻言吓得魂飞天外,没想到戚哟哟竟然如此狠毒,张口就要杀他们,当即惊恐地朝四面八方逃去。 铮! 张屠夫刚要动手,一柄寒刀先他一步。 噗噗噗! 十三颗脑袋一瞬间全都抛飞了出去,十三股鲜血从腔子里喷出几丈高,在空中下起了血雨。 惊得全场一瞬间鸦雀无声。 这可是十三位圣境强者,竟然被砍瓜切菜一样瞬杀了,让他们感到不真实。 呛啷! 「杀十人,奉送三人,情已还,告辞!」 司马无情还刀归鞘,冲戚哟哟淡淡地说了声,然后便踏空离去。 「奴家恭送司马老前辈。」 戚哟哟朝司马无情离去的背影深施一礼。 可她心里却在苦笑,感觉司马无情这把好刀用来杀这十三个新晋的圣境实在是杀鸡用牛刀,白瞎了。 九州拍卖行四大护法本来非常生气,可是看到司马无情和张家撇清关系离开,突然觉得也能接受,可以当作己方用十三个圣境拼死了敌方一个超圣境的高手。 如此一想,感觉好像还赚了。 司马无情飞离百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张屠夫说道:「你的刀有点意思,有时间切磋一下。」 张屠夫回道:「荣幸之至。」 司马无情微微颔首,然后快速远去。 戚哟哟目送司马无情远去,看向九州拍卖行四大护法,接着说道:「九州拍卖行有失诚信在先,按照双方签订的合约,我方有权利立刻终止和九州拍卖行的合作,本夫人在此宣布,即刻起终止和九州拍卖行合作,且九州拍卖行违约在先,需给予我方百倍赔偿,另外还有未结清的款项也请贵方一并结清。稍后本夫人会把具体账目整理出来给贵方送过去,希望贵方在一个月内把账目结清,否则休怪本夫人砸了九州拍卖行的匾额。」 「你敢?!」阎罗护法睁目怒喝道。 戚哟哟摆手道:「不要叫,嚎叫是无能的表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么给钱,要么就准备开战吧。」 阎罗护法沉声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开战吧。」 按理说已经撕破脸皮闹到这个地步,他们早 就应该开战了,先冲杀一波,把张家老少杀怕了,事情自然而然就好谈了。 他们早就知道柳家村的最强倚仗是燕太白,所以已经先想办法把燕太白解决了。 当然,这个解决可不是已经杀了的意思。 他们俘虏了张屠夫派去请燕太白的那两个部下,将其杀害后,然后剥下人皮,利用九命护法的易容手段伪装出两个假的,让这两人去南边转了一圈后给张屠夫送去一个假消息,实则根本没去通知燕太白。 所以燕太白迟迟没有露面根本不是像张屠夫猜测的那样,而是压根就没来。 要不是赵括和前任酆都大帝不请自来,今天这一仗真要打起来,柳家村和大苏必然损失惨重,甚至很有可能会被九州拍卖行和各传世宗门世家踏平。 但是对九州拍卖行来说,赵括和前任酆都大帝的不请自来,简直是他娘的糟透了,敌方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两个完全看不透的强者坐镇,让他们有种投鼠忌器的感觉。 「等一下。」戚哟哟抬手喊道。 「怎么,怕了?」阎罗护法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戚哟哟笑回道:「今天想和我们开战的有很多,拍苍蝇嘛,拍一只也是拍,拍一群也是拍,等本夫人问一下苍蝇有几只,好一起拍。」 阎罗护法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 戚哟哟目光环视一周,自各传世宗门世家的老祖脸上扫过,说道:「诸位今日气势汹汹而来,也不知道是来杀人的,还是来为我们打抱不平的?不如请诸位明确表一下态吧。不要说是来看戏的,因为本夫人会把不表态和看戏的全都视作敌人,墙头草向来让人讨厌。」 各传世宗门世家的老祖全都变了脸色,戚哟哟分明是在逼他们站队。 「一步生,一步死,诸位可要慎而慎之。」戚哟哟道,「所以,本夫人给诸位三十息的时间考虑。」 「无需那么久,我灵剑宗和柳家村势不两立!」灵剑宗的老祖站出来喊道。 「我沈家和柳家村势不两立!」沈家老祖紧跟着表态。 「九州拍卖行和柳家村势不两立!」阎罗护法表态道,然后目光扫向一众宗门世家的老祖,充斥着威胁的意味。 「谷家和柳家村势不两立!」 「奔月宗和柳家村势不两立!」 「……」 断断续续又有五家做出表态,更多的是选择沉默,包括问天宗。 但是戚哟哟不给他们沉默的选择,二十息时间一到便看向问天宗问道:「问天宗,请表明你们今日来此的目的。」 毋方老祖神色尴尬地捋须道:「老夫今日是带着门中弟子来找你们切磋武艺的。」 戚哟哟点头道:「知道了,那就是来杀人的,是柳家村的敌人。」 毋方老祖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他的另一手准备就是让门下弟子借比试之名干掉柳家村的人,可是戚哟哟根本不与他多啰嗦,直接把他推上了九州拍卖行的战车。 戚哟哟的目光看向下一家,同样问道:「长生宗,请表明你们今日来此的目的。」 长生宗老祖沉默不语。 戚哟哟等了三息时间,点头道:「明白,也是来杀人的。」 第二千零六章 全都挺好杀的 「这样会不会不好?」 柳家村里,戚无为眉头深皱了起来,在万清秋耳边小声说道。 「怎么不好?看我闺女多霸气。」 万清秋一脸傲然道。 戚无为给了万清秋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然后小声说道:「我们这边虽然有几位高人前辈坐镇,可实力上相较于敌方仍然有一些差距,哟哟这么做会把那些旁观的和还没有拿定主意的势力直接推到敌人那边去,逼着他们登上战车与我们为敌,等会儿打起来,你觉得这些本来不准备参与进来的人还会留手吗?你想想,如果是你,你现在选哪一方?」 万清秋闻言沉默,觉得戚无为分析的不无道理,如果是她,一时间还真不好做出选择,可是做不出选择就要被戚哟哟定性为敌人,不由分说地推到了九州拍卖行的战车上。 「好像有点霸气过头了啊。」 万清秋不禁担心了起来。 苏德也在皱眉,心中想法基本和戚无为一样。 本来他觉得今日这场对峙眼看是雷声大雨点小,马上就要草草结束了,可是被戚哟哟这么一搞,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甚至马上就要开战了。 另外,他有点搞不懂戚哟哟在干什么,原本各怀鬼胎,散沙一样的敌人,好像被戚哟哟给逼得强行团结起来了,并且还把一些不准备参战的人也送上了敌人的战车。 听着一个又一个传世宗门世家被戚哟哟定性为敌人,苏德心里忍不住嘀咕道:「情况有点不妙啊。」 他悄悄地瞄了张屠夫一眼,见张屠夫正捋须微笑,一脸的风轻云淡,于是担忧的心立刻镇定了下来,猜测戚哟哟应该是在按照张屠夫的指示行事。 却不知张屠夫风轻云淡的表情下,心里同样是七上八下,觉得戚哟哟有点冲动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心知既然放权给戚哟哟,那么就得相信戚哟哟。 眼下戚哟哟是统帅,他是战将,戚哟哟说往哪打,他就得带头冲锋。 唯有如此才能打好打胜这场仗。 张屠夫紧了紧手里的战刀,做好了带头冲锋的准备。 「宿老前辈,请表明你们今日来此的目的。」戚哟哟的目光落在了道法宗老祖宿秋风身上。 她已经问了七家,七家全都选择沉默,然后被她定性为敌人。 其实,今日来此的除去少数几个势力,全都是不怀好意而来,被她定性为敌人也不冤。 宿秋风神色凝重,沉默片刻后缓缓回道:「我道法宗是柳家村的朋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九州拍卖行四大护法狠狠地瞪了宿秋风一眼。 灵剑宗和问天宗等已经成为柳家村敌人的势力,全都敌视地看向道法宗。 「多谢!」戚哟哟朝宿秋风深施一礼,然后目光转向力法宗。 力法宗老祖司马庄不等戚哟哟开口,便主动说道:「我力法宗站柳家村。」 「多谢!」戚哟哟也朝司马庄深施一礼。 「阿弥陀佛,雷音寺和柳家村为友。」雷音寺的老祖达摩智出声道。 「多谢!」 「我天阙宗和灵剑宗向来势不两立,灵剑宗既然选择和柳家村为敌,那我天阙宗就和柳家村为友。」天阙宗老祖喝道。 「多谢!」 「王前辈,请问万魔窟今日来此的目的。」 王明阳神色玩味道:「本王也需要表态吗?」 戚哟哟道:「若是您一个人来,自是不需要,因为您早就是柳家村的朋友了,但是您带着人马过来,代表的就是万魔窟。」 「本王说了你敢应吗?」王明阳笑问道。 「当然。」 「那本王就不装了,本王今日来此,既是报仇,也是来助柳家村一臂之力的。」 「多谢!」戚哟哟朝王明阳深施一礼。 「哼!」毋方突然冷哼一声,「老夫就说大苏勾结魔族吧,现在暴露了吧,勾结魔族者当人人诛之!」 「行了,别叫了,马上就要决一死战了,逼叨这些还有意义吗?多大个人了,嘴巴这么碎。」戚哟哟鄙夷道。 「你——」 「怎么,想跟老娘掐腰骂一架?」戚哟哟突然掐腰瞪眼,冲毋方喝问道。 「——」毋方语结。 「骂不死你。」戚哟哟又鄙夷地看了毋方一眼。 毋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咬着牙根恨声说道:「等会儿老夫先杀你这贱妇!」 戚哟哟却没再理他,目光转向下一家,问道:「凌霄宗,请表明你们今日来此的目的。」 凌霄宗的老祖沉默。 「明白了,凌霄宗也是来——」 「等一下。」 凌霄宗的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喊声,打断了戚哟哟的话。 戚哟哟目光转向说话的女子,表情怔了一下,接着冲其微微颔首。 这女子她认识。 是在上古墓地遗迹里那个和她打赌输了,最后愿赌服输学狗叫的凌霄宗弟子焦楚云。 当年二十一个宗门世家对大苏圣罚时,焦楚云和她的哥哥焦凯担心她会死在宗门世家弟子手里,曾特意前来相救。 「老祖,我觉得我们因该站柳家村。」焦楚云硬着头皮传音给自家老祖。 「为何?」老祖回头扫了她一眼。 「因为和柳家村张小卒做对的人,至今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焦楚云回道。 那老祖闻言神色猛的一怔,皱眉沉吟片刻后,突然看向戚哟哟说道:「凌霄宗愿和柳家村为友。」 焦楚云心里顿时长舒一口气。 戚哟哟不由诧异地看了焦楚云一眼,不明白她是怎么劝说自家老祖改变主意的,若是知道的话,她想借过来用用,劝说其他势力加入己方阵营。 其他势力的人也都非常诧异,都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凌霄宗的老祖改变了主意。 那些还没拿定主意的老祖纷纷传音询问起凌霄宗的老祖,凌霄宗老祖假装没听到,因为让他改变主意的原因听起来有点太荒唐,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唯有和他关系最好的日月宗老祖传音询问时,他才道出这个听起来非常荒唐,但是确实让他在那么一瞬间猛然心悸,并改变了主意的原因。 日月宗的老祖听了原因后,心头也是猛然惊悸,低头沉吟片刻后传音道:「车老鬼,老夫信你一次。」 于是当戚哟哟问到日月宗时,日月宗老祖做出了和凌霄宗老祖同样的选择。 剩下的其他势力全都选择沉默。 最终二十一家宗门世家,只有六家选择和柳家村结盟,算上王明阳的万魔窟,也只有七家势力,远远不及对方。 但是仍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他们看来戚哟哟能收获一家盟友就烧高香了。 铮! 戚哟哟突然抽出了太阿剑,厉喝道:「敌我已分,可以开战了!」 随着她的喝声响起,气氛瞬间变得万分紧张。 不论是敌方的,还是己方的,都被她一句话喊得有点猝不及防。 这就开战了? 铮! 呛啷! 瞬间紧张起来的气氛,让一众修者纷纷拔出刀剑,目光警惕地看 向周围和自己不是一伙的人,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妮子,说,先杀哪个?」赵括突然从下方飞到戚哟哟身边问道。 「哪个最难杀?」戚哟哟问道。 赵括目光环视一周,然后咧嘴一笑:「全都挺好杀的。」 第二千零七章 孩儿遵命 赵括一句「全都挺好杀的」惊骇全场。 「呔!」 阎罗护法突然大喝一声,身躯一震,释放出强大的圣境威压,向前走了十步,盯着赵括呵斥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至极!」 刑天、魔刹和九命一起迈步向前。 他四人已经暗中商量过,准备两两作战,分别缠住赵括和坐在地上喝酒吃肉的粗犷男子,让其他传世宗门世家以压倒性的优势快速解决掉戚哟哟等人,最后在一起围殴这两个高手。 铮! 赵括突然拔剑,一步逼近到了阎罗护法的面前。 阎罗护法猛地轰出一拳,可是拳出一半突然停在半空,接着嘴里爆发出惊恐的惨叫,因为赵括的剑已经刺穿他的眉心识海和神魂,只需一个念头就能用剑气绞碎他的神魂。 「饶——饶命!」 颤抖的求饶声从阎罗护法的嘴里喊了出来。 看他的样子,吓得都要哭了。 「我家孩子多,吃的多,我没钱了,能不能在你的虚空空间里拿点钱?」 赵括问道。 阎罗护法立刻打开了自己的虚空空间,说道:「您随便拿。」 赵括伸手一划拉,把里面所有东西都扒拉进了自己的虚空空间。 「啊——」 阎罗护法疼得心脏猛地抽搐。 可他的惨叫声马上就戛然而止,因为赵括的剑气绞碎了他的神魂。 「我可没答应不杀你。」 赵括嘟囔了声,然后拔剑退到了戚哟哟的身边,咧嘴笑道:「你看,是不是很好杀?」 嘭! 阎罗护法的尸体跌落地面,溅起许多尘土。 所有修者的心全都随着这道重重的落地声剧烈震颤了一下,同时一个疑问的声音在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心中响起:「这一仗怎么打?」 许多人悄悄地把刀剑收了起来,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那些面对戚哟哟的询问选择沉默的老祖,突然后悔了。 刑天、魔刹、九命三位护法吓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从他们额头滑落,想立刻逃走,可是感觉自身气机已经被赵括锁定,别说逃跑了,他们连后退一步都不敢,只感觉脚下动一步就会死。 张屠夫、苏德、戚无为等人这才知道戚哟哟为什么敢胡来,因为她有胡来的底气。 是的,这便是戚哟哟的底气。 赵括早就传音告诉她,在场的没有一个能打的,她可以为所欲为,就算把四周天空的修者全都杀光也可以。 司马无情是来还情的。 他也是来还情的。 他觉得自己能和孟九走到一起,张小卒等人有很大的功劳。 另外,张小卒等人还帮忙张罗了他和孟九的婚礼,为他们送上了新婚祝福。 所以他认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这份情怎么还都不够。 不过,顺带着他也有一点私心,十个儿子眨眼间就长大了,是时候在人间找一处安身之地了,不能天天跟在他和媳妇后面碍眼。 但是他在人间认识的人不多,而这为数不多的人当中属张小卒几人最是重情重义,把儿子扔在柳家村,让张小卒几人帮忙照看着,他放心。 如果可以的话,再让他们帮忙给每个儿子娶个媳妇就更好了。 也就是说他既是在帮戚哟哟,也是在给自己在人间打一处安身之地,自然卖力。 「末世已至,九州修者当上下一心共同应对末世之劫,你们故意挑起内斗,是唯恐天下不乱吗?」玉京宗的老祖呵斥道。 戚哟哟转头和玉京宗老祖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笑问道:「如果本夫人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柳家村为友?可惜,本夫人最恨你这种墙头草,所以不会给你摆头的机会。该杀!」 咻! 赵括的剑几乎比戚哟哟的声音还快,「杀」字音起,长剑就已经刺到玉京宗老祖的面前,在玉京宗老祖反应过来前,剑便刺穿了他的眉心识海。 「我家孩子多,吃的多,我没钱了,能不能在你虚空空间里拿点东西?」 赵括的声音紧接着在玉京宗老祖面前响起。 「你——你——放过老夫,老夫的东西全归你。」 玉京宗老祖颤声说道,两条腿甚至不争气地打起了哆嗦。 阎罗护法的尸体还没凉呢,他可不会认为赵括不敢杀他。 「住——住手!」 「快放了我家老祖!」 玉京宗的人虽然嘴上呵斥着,可是声音全都在颤抖,脸色更是吓得发白,因为他们老祖的生死只在赵括的一念之间。 「麻烦!」 赵括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接着剑气在玉京宗老祖的识海里爆发了出来。 「啊——」 玉京宗老祖凄厉惨叫,下一刻他的虚空空间自己张开了,确切点说是被赵括强行撕开了。 赵括伸手一划拉,然后收剑退回到戚哟哟身旁。 玉京宗老祖的惨叫戛然而止,尸体栽向地面。 「老祖——」 玉京宗弟子失声悲呼。 全场修者无不心中惊悚,视赵括为恶魔。 戚哟哟目光扫视全场,那些被她定性为敌人的势力,无论是老祖还是门人弟子,全都惊慌地闪躲她的目光,生怕成为她的下一个目标。 「他说的不错,末世已至,九州修者当上下一心,所以必须清除那些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人,如此便可上下团结一心地抵御末世之劫了。」戚哟哟声音平静地说道。 然而九州拍卖行和问天宗等势力的修者听在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一样,骇得他们心头惊颤,想问戚哟哟一句:「你还能把我们所有人全杀了不成?」 可是又怕话一出口就引来戚哟哟的注意,成为她的下一个击杀目标。 他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一起逃,赵括肯定杀不过来,必然有人能活着逃走,要么一起上,拼上性命干掉赵括,可是没人敢挑头。 各势力的老祖都在苦思脱困之法。 突然,灵剑宗的阵营里走出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背后背着一柄比他身体还高一尺的长剑。 男童往前走了十步,然后站定脚步,目光俯视柳家村,落在张天赐的身上,说道:「素闻张天赐是九州第一天才,本人不服,今日特来挑战,张天赐,你敢应战吗?」 张天赐听见男童喊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当即祭出星辰之力飞上天空,冲灵剑宗的男童喝道:「有何不敢?」 那男童闻言又向前走了五十多步,剑指一引,背后长剑铮的一声飞出剑鞘,他伸手抓住剑柄,顺势挽了个剑花,倒握长剑朝张天赐拱手道:「灵剑宗,程乐悦,请赐教。」 张天赐很兴奋,当即伸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柄长剑,回礼道:「大苏,张天赐,请赐教。」 「若是我赢了,放我灵剑宗的人离开。」程乐悦说道。 张天赐表情一怔,面露为难之色,转头看向戚哟哟,知道这事自己做不了主。 戚哟哟冲灵剑宗的老祖嗤笑道:「还是灵剑宗的人脑子灵活,这么快就想出点子了。天赐,应他一战又何妨?记住,你爹如果真 的不幸死在了天外天,你就得接替你爹扛起张家的大梁。」 这话说出口,她心里不禁刺疼,知道如果张小卒还不快点回来,张天赐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马上就要结束了,这对仅有七岁的他而言显然是残酷的。 张天赐闻言小小的心里突然变得沉重,转身朝戚哟哟躬身一礼,用尚且稚嫩的声音铿锵回道:「孩儿遵命!」 第二千零八章 战场上没有老弱妇孺 灵剑宗想出的脱困之法让其他宗门世家的老祖眼前一亮,觉得也可以效仿一下。 灵气复苏,天道法则松动,天才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他们都没有错过这大好的招收门徒的机会,招收了不少天才,今日也带来一两个特别优秀的,想让他们长长见识。 然而见识没长多少,倒是让这些新生一代的天才见识到了他们被人欺凌羞辱却连顶嘴都不敢的耻辱场面,以致于各家老祖脸上都火辣辣的,感觉老祖宗的脸都被自己给丢光了。 他们一个个气得双目喷火,满口牙齿都要咬碎了。 其实真要不顾一切代价拼死一战,他们未必就怕了柳家村,只可惜他们虽然在同一辆战车上,可是生死关头心仍然拧不成一股绳,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因为出头的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 血淋淋的惨剧。 程乐悦,八岁。 灵剑宗新生一代的天才,第一次进剑阁就让卢师剑认主。 短短两年多时间,剑道小成,修为突飞猛进,往夸张里说几乎是一天一个境界,如今已是星辰四阶摘星境。 比张天赐高一个境界。 但张天赐一点儿也不怕,反而非常兴奋,因为戚哟哟每每和他讲起张小卒的辉煌战绩,几乎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下克上的战斗,今天自己终于也有机会以下克上了。 「不能给父亲丢脸!」 他紧了紧手里的剑,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杀!」 见程乐悦已经摆开架势,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张天赐突然大喝一声,挥剑杀了过去。 「杀!」 程乐悦像是反应慢一拍似的,也跟着喊了声,可是气势远远不及张天赐。 叮! 两人的剑碰撞在了一起,火星四溅,剑气激撞。 张天赐不等招式用老,手腕一抖,长剑斜撩,往程乐悦的腋下扫去。 程乐悦眼皮一跳,忙退后一步,长剑下压,要把张天赐的剑荡开。 「要遭!」 灵剑宗的老祖盯着战场,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虽然只交手了一招半,但是他已经看出来,程乐悦在修为境界上的优势没有给他带来该有的优势,可是在实战经验上明显不如张天赐。 程乐悦的修为是高,可是这两年光顾着拔升境界去了,忽略了境界打熬。 可是张天赐不同,境界还是海之境时,戚哟哟就开始有意压制他的境界提升,让他使劲打熬境界,直到实在压制不住了,这才不得不突破到下一境界。 至于张天赐的实战经验,戚哟哟倒是没太上心,因为平日里陪张天赐对练的除了她之外,还有金芷卉、万清秋、魏子焸、张屠夫等等,张天赐的实战经验想不行都难。 「着!」 张天赐嘴上轻喝一声,同时手中长剑借助程乐悦的下压之势,猛地向下一沉,然后骤然加速,向着程乐悦的小腹丹田刺去。 他的剑又快又准又狠。 「啊!」 程乐悦吓得大叫一声,想要闪躲,却已然来不及。 「住手!」 灵剑宗的老祖大喝一声,右脚抬起就要冲上前去阻止张天赐,因为张天赐这一剑若是刺中了,那程乐悦就废了。 可是一道气机突然锁定了他,吓得他心头一颤,抬起的右脚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嗤! 张天赐手腕一抖,长剑由刺变削,剑尖贴着程乐悦的小腹肚皮向一侧削了出去,将其小腹处的衣服削开一道口子,小腹上划开一道浅浅的血痕。 「承让!」 张天赐收剑后跃,朝一脸惊魂未定的程乐悦拱拱手。 「天赐,赢得漂亮!」 张屠夫捋须大笑道。 「好样的!」 戚哟哟朝张天赐挑了挑大拇指。 「天赐哥哥最厉害了!」牛予芙在下方鼓掌叫道。 「好外孙,干的漂亮!」 万清秋等也都不吝言辞地夸赞。 听着一声声赞美之词,张天赐的眼神越来越亮,下巴微昂了起来。 「我…我还没输!」 程乐悦突然涨红着脸冲张天赐大叫道。 张天赐神色一怔,看着程乐悦认真地说道:「我刚刚那一剑如果不收手,刺进你的小腹丹田,你就废了,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那个——」 说着挠了挠头,沉吟道:「可能是你太弱了,看不懂我的招式,不信你问问你家老祖,你是不是输了。」 他倒不是在故意羞辱程乐悦,而是真以为自己的招式变化太快,程乐悦没看明白。 然而越是如此,越让程乐悦感到羞臊,连带灵剑宗的人也都骚红了脸。 「不,我没输!」 程乐悦仍然梗着脖子叫道。 他没有转头去问灵剑宗老祖,因为输没输他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之所以不肯认输,倒不是说他心系门人安危,知道此战非赢不可,而是不能接受自己会输。 在灵剑宗修炼的这几年时间里,灵剑宗的老祖把他捧得太高了,什么千年不遇的剑道奇才,十岁就能成圣,未来必能修成剑仙等等,让他感觉自己在同龄人当中已经无敌了,可结果和张天赐一个照面就败了。 「这不可能!」 「肯定是因为我大意轻敌了,只要我稍微认真一点,就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对,就是如此!」 程乐悦心里给自己的输找到一个理由,然后紧了紧手里的剑,目射狠光,就要扑向张天赐,与其再战一场。 「程乐悦,回来!你输了!」 灵剑宗的老祖突然出声喝道。 程乐悦闻言一张小脸瞬间苍白,像斗败的公鸡,整个人一下泄了气,拖着长剑转身往回走。 「张天赐,我来挑战你!」 自中州沈家的阵营里跳出一个女孩。 张天赐看了女孩一眼,皱眉道:「好男不和女斗,我不和你打。何况你才是星辰遨游境,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换个厉害点的来吧。」 他以张小卒的辉煌战绩为标准,心里已经看不上比自己境界低或是同境界的了,就想挑战高境界的。 「休要瞧不起人,你自己也才是遨游境而已。」 沈家女孩怒道。 「天赐!」张屠夫突然语气严厉地大喝一声。 「太爷爷…」张天赐吓了一跳。 张屠夫只要不板着脸,他敢爬到张屠夫身上薅其胡子,可是张屠夫一旦板起脸,他立刻就会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记住了,战场上没有老弱妇孺,没有慈悲善良,只有想要取你性命的敌人,轻视敌人,同情敌人,只会害了你自己的性命,这些太爷爷以前都教过你的。」张屠夫一字一句,语气极其严厉地说道。 「孙儿知错了,以后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张天赐朝张屠夫躬身认错。 张屠夫点点头。 第二千零九章 守株待兔 咔! 咔咔咔… 厚重的黑色石门被张小卒缓缓推开。 「仙尊威武!」 兔妖高兴得一跳老高,恨不得跪下来给张小卒磕一个。 它已经被困在这阴森的鬼地方六七年了,终于可以逃出去了。 「进去。」 张小卒轻道一声。 叶明月和兔妖立刻闪身钻进半开的石门。 砰! 张小卒跟进去后立刻把石门闭合,并重新布置好禁制法阵,然后又在门后加了一道自己的禁制,并留下一道精神印记,如果有人破开这个禁制,便会摧毁他的精神印记,那么他会立刻感应到。 做完这些,张小卒转身望向门后甬道的深处,激动道:「走,回家!」 甬道只有两三百丈长,里面虽然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只是普通的黑暗,挡不住张小卒和叶明月的神识。 甬道的尽头是一道昏黄的空间之门。 张小卒带头走了进去。 甫一踏进空间之门立刻有一股莫名的眩晕感袭来,让张小卒的意识陷入昏沉,似是过了片刻,又好像过了很久,眼前突然一亮,昏沉的意识随之醒来。 「哈哈,终于回来了!」 「九州,我回来了!」 张小卒望着出现在眼前熟悉的上古战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张开双臂,朝上古战场白蒙蒙的天空放声大吼。 「我也终于回来了!」 兔妖眼泛泪花,歪头啃了一口地上肥美鲜嫩的青草,慢慢地嚼了两口,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哽咽道:「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它已经六七年没尝过青草的味道了。 「快把大家都叫出来,一起高兴高兴。」 张小卒看向叶明月道。 叶明月笑着点点头,立刻祭出《江山社稷图》,把众人都叫了出来。 牛大娃还在呼呼大睡,便没叫他。 「呜吼,总算回来了。」 周剑来高兴地仰天长啸。 「回来了,还是家里的感觉好。」 都可依笑道。 「这是咱们的九州大陆?灵气这么浓郁?」 苏正望着四周诧异问道。 蒋怀龙几人也是一样的反应。 他们离开九州时末世尚未降临,上古战场也没有出现,那时候空气里的灵气稀薄的可怜。 「这里就是祖源之地吗?」 齐谨瑶在黑泽圣兽耳边小声问道,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疑惑,因为黑泽圣兽不止一次地给她讲过,九州大陆的灵气异常稀薄,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这里是上古战场遗迹,灵气异常浓郁,当然这个异常浓郁只是相对于咱们九州大陆而言,对天外天而言实属稀松平常。」张小卒给几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 苏正几人点点头。 「桀桀……」 突然一道瘆人的阴沉笑声在张小卒等人面前的虚空里传了出来。 伴着笑声,一个面色灰暗,身形枯廋,宛如死尸诈尸后活过来的苍老身躯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其半人半鬼的样子让人只看一眼就瘆得慌。 张小卒周身汗毛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急声叫道:「你们快进画里!」 叶明月已经先一步抖开了《江山社稷图》,把苏正、齐谨瑶等战力弱小的人收了进去。 他二人认识这个半人半鬼的家伙,是从幽桀峰下逃出来的那两个恶鬼中的一个。 幽桀峰下的其他恶鬼喊他列夫 。 不知是他的名字,还是他的绰号。 「呜呜……终于等到你们了。好啊,真好!呜呜……」 伴着一道哭丧声,那个哭鬼也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听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在这里等张小卒几人很久了。 显然,他们两个早就出来了。 「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周剑来传音问张小卒。 「从幽桀峰下逃出来的那两个家伙。」张小卒回道。 在里面的时候,叶明月已经给周剑来几人讲过幽桀峰的事。 「打还是逃?」周剑来问道。 「打不过,也…逃不掉,这两个家伙太强了。」张小卒声音苦涩道。 如果这二人的战力只是普通的超凡境,那么借助道祖的必杀一击,不论是战还是逃他们都有一线机会,可是这二人的战力是和清渠一个级别的,便是道祖亲临都不一定能在百招之内杀死他们,让张小卒不禁感到绝望。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周剑来道。 「怎么说?」 「借大殿里那两把神兵或许能坑杀他们。」 「没错,可以一试。就算杀不死他们,应该也能给我们赢得逃跑的机会。」 张小卒和周剑来快速地传音交流,然后敲定了作战计划。 「小子,不要想着逃跑,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老夫想杀你,绝对快到你无法想象。」 叫列夫的老鬼盯着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定了定心神,朝列夫老鬼和哭鬼行了一礼,道:「晚辈参见二位老前辈,不知二位老前辈在这里等我们有何吩咐?」 列夫老鬼开门见山地说道:「去解开那座山峰的封印,老夫便饶恕尔等性命,否则老夫在你面前把他们挨个折磨死,直到你答应为止。」 张小卒道:「只要老前辈不杀我们,任何吩咐我们都照做。」 「呜呜……早如此不就好了,跑什么。」哭鬼说道。 「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老前辈宽宥。」张小卒歉意施礼道。 哭鬼呜呜了两声,没有追究。 事实上不是他大度不想追究,而是不想现在追究,现在他们只想让张小卒去解开幽桀峰的封印,其他事情都先靠边站。 张小卒对他们的话自然也不信。 「小子,走吧。」列夫老鬼朝张小卒招手道。 「等一下。」张小卒道。 列夫老鬼目光一冷,道:「休要在老夫面前耍花样,否则你绝对会后悔的。」 「启禀前辈,晚辈在外流浪了数年,今日终于回来了,可否容晚辈先祭拜一下先祖?无需走很远,我家两位先祖的灵位就在此处遗迹里,我到门前跪拜一下即可。」 「先去把封印解了,回来你爱怎么祭拜就怎么祭拜。」列夫老鬼皱眉道。 「晚辈真的没有耍花样,我家老祖都已经死了好几千年了,两位老前辈真的无需忌惮。」 「哼!」列夫老鬼不悦地哼了声,「别说你家老祖已经死了,就算还活着,老夫也不惧他,想杀便杀。」 「前辈,您羞辱晚辈可以,但是不可以羞辱晚辈的先祖,先祖纵使已经死去好几千年,身上依然残存着昔日的神威,让人不敢冒犯威严。前辈若是不信,过去一看便知,背后贬低别人,未免有失前辈风范。」 「好,那老夫就随你去看看你家老祖有何神威,前面带路。」列夫老鬼受了张小卒的激将,有些生气。 「呜呜……不要上当。」哭鬼提醒道。 「一群蝼蚁,能耍出什么花样?」列夫老鬼冷笑道。 第二千零一十章 他们是来杀你的 沈家依靠古仙之力和精湛的体术战技,战力向来高于同境界的人,越级而战不是难事。 这也是他们称霸九州的倚仗。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觉醒血池失去了作用,转嫁法阵被张小卒给毁了,现如今沈家人能否觉醒古仙之力,以及觉醒多少块神骨,只能看个人的运气。 但沈家人的运气似乎不是太好,从转嫁法阵被毁至今,自主觉醒神骨数量超过五十块的人只有三个。 放在以前,觉醒五十块神骨在沈家几乎是废物的代名词,永远抬不起头,可如今能觉醒五十块神骨,已然成了天才级别的存在,会被家族重点培养。 此刻站在张天赐面前的这个沈家女孩就是那三个天才中的一个。 她觉醒了一百六十三块神骨,还觉醒了两块隐藏神骨掌心骨,而且随着她年龄和修为的增长,觉醒的神骨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俨然被沈家仅剩的几位老祖视作了新生代的希望。 「据说你奶奶是我们沈家人,你父亲体内流淌着一半我们沈家血液,所以你体内也流淌着沈家血液,不知道你觉醒了多少块神骨?」沈青青冲张天赐问道。 张天赐摇头道:「我没有觉醒一块神骨,因为在有我之前,家父就已经把自身的沈家血脉剔除了,也就是说我体内没有流淌你沈家血脉,自然也就不会觉醒神骨。」 关于沈家的事情,戚哟哟没有对张天赐隐瞒,好让张天赐知道他们和沈家的冤仇,她不是要把仇恨转移给下一代,只是想让张天赐将来行走江湖的时候提防着点沈家人,以免吃亏。 「你们会后悔的,因为古仙之力是世界上最强的力量,今日我会让你见识到它的厉害。」沈青青冷着一张小脸说道,然后朝张天赐一抱拳。 「沈家,沈青青,请赐教。」 「大苏,张天赐,请赐教。你用什么兵器?」张天赐问道。 「沈家体术战技天下无双,拳脚即是我的兵器。」沈青青答道。 张天赐闻言眼睛一亮,把手中长剑送入虚空空间,一张小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说道:「你不用兵器,那我也不用兵器。」 「狂妄!」沈青青脸上浮出一抹恼怒之色,以为张天赐是瞧不起她,嗔怒道:「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却不知不比兵器比拳脚是正中张天赐下怀。 张天赐在梦境里跟张小卒学了《伏虎拳》和《降龙掌》,平日里和戚哟哟等人对练时,他们全都说这套拳掌战技的威力十分了得,可究竟有多了得,张天赐心里始终也没个度量。 所以眼下有机会施展出来,用实战来检验《伏虎拳》和《降龙掌》的威力,他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 「来!」张天赐伸出右手,朝沈青青招了招手。 「看招!」沈青青愈发觉得被张天赐轻视了,娇喝一声朝张天赐扑了过去。 她大步流星,三两步就逼近到张天赐面前,没有一点虚招,对着张天赐的面门一拳轰出。 唯有一拳打爆张天赐的嘴,她才觉得解气。 这或许是大多修炼体术战技者的通病,总是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招式结束战斗。 「好!」 张天赐大喝一声,猛地前踏一步,轰出一拳迎了上去。 吼! 一个猛虎虚影从他拳头里扑了出来。 砰! 两只拳头硬碰在一起,沈青青「啊」的一声惊呼,被张天赐一拳震退了二十丈远。 张天赐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看了自己的拳头一眼,疑惑地嘀咕道:「是你的拳头太弱了,还是我的拳头太强了?」 沈青青踏定双脚 ,稳住倒退的身体,只觉整条右臂被张天赐的拳劲冲击得瑟瑟发麻,心里惊骇不已,不过她猛的一握拳,显露出掌心骨,拳头上顿时金光灿灿,把瑟麻之感驱散。 「再来!」 沈青青再次冲向张天赐。 隐藏神骨掌心骨让她信心满满,认为这一拳肯定能打爆张天赐的嚣张嘴脸。 张天赐见沈青青拳头上金光耀眼,只觉威力无穷,不敢大意,右脚往前一步踏出,身如猛虎,随着踏出的右脚前纵,随即左脚紧跟着踏出,身体又是一纵。 两纵间便和沈青青碰到了一起。 「看拳!」 两人不约而同地怒喝一声。 砰! 又是一拳正面碰撞。 「啊——」 沈青青的惨叫声骤然响起,仰面倒飞了出去。 张天赐原地未动。 他看了看倒飞出去的沈青青,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嘀咕道:「应该是你的拳头太弱了。」 「张天赐,我来挑战你!」 自岳州东方家的阵营里飞出一个半大小子。 戚哟哟突然出声道:「不必这么麻烦,还有谁要挑战吾儿的,全都一起上吧。九州第一天才可能不是吾儿,但新生代中最能打的一定是吾儿。」 「我来!」 「我不服!」 「……」 几家势力里接连跳出来十多个新生代的天才。 以他们天才的傲气本是不屑于群殴张天赐的,皆是得了他们老祖的命令才出来的。 「天赐,不要再留手了,再留手你会被他们杀死的。」戚哟哟冷冷地说道。 「是。」张天赐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杀!」 缓过劲来的沈青青再一次扑向张天赐。 随着她这一声怒吼,那十多个新生代的天才也跟着一起扑向张天赐。 沈青青长了教训,不再和张天赐正面硬刚,脚下踩着玄妙的步法,身形一下子变得飘忽不定,忽而在左,忽而在右,最后绕到了张天赐的背后,右手五指呈爪,抓向张天赐的后脖颈,欲拿住张天赐的脊椎。 但张天赐早已识破了她的步法,忽然一个转身,右掌自下而上拍出。 昂! 一条龙影从他掌中飞出。 啪! 这一掌正中沈青青的肋下,龙影在沈青青身上透体而过。 「噗!」 沈青青脏腑受伤,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两眼一翻朝地面栽去。 张天赐见状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一掌威力如此凶猛,不由得担心自己是不是伤了沈青青的性命。 嗤! 一把刀突然从背后袭来,砍在了分神的张天赐的背上。 刀刃锋利,劈开了张天赐的护身防御,在他背上划出一道一尺长的狰狞血口。 「啊!」 张天赐惨叫一声摔了出去。 「哼!」戚哟哟不满地冷哼了声,「竟然在战斗中分神,你是活够了吗?平日里教你的东西,都学到哪里去了?你以为他们是在陪你玩吗?他们是来杀你的!」 第二千零一十一章 快逃 张天赐被一刀斩落下风,瞬间被十多个天才抢占先机,刀枪剑戟齐往他身上招呼,杀得他左支右绌,身上不一会儿又添了好几道狰狞的伤口。 戚哟哟始终冷眼旁观,只是她的指甲已经扣进了掌心肉里。 张屠夫左手捻着胡子,右拳握起松开,松开又握起,恨不得立刻出手把围攻张天赐的人全砍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啊,天赐哥哥小心!」 「不公平,他们那么多人打天赐哥哥一个,我去帮天赐哥哥!」 牛予芙气得飞身而起。 却被金芷卉抓住脚腕摔在了地上,喝道:「不要去影响你天赐哥哥战斗!」 吼! 张天赐脑海里回荡着戚哟哟的呵斥声,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声,左手猛地向前抓出,竟一把抓住了迎面劈来的长刀,可是刀刃锋利,一下劈开了他的虎口,眼看就要把他的大拇指整个切下来。 他左手急急地往斜侧里一带。 当! 借助手中的刀锋挡下了从左边扫来的长枪,长枪和刀锋碰撞,止住了长刀的劈砍之势,帮他化解了手指被切的危局。 砰! 与此同时,张天赐的右拳轰向了持刀的人,正中那人胸口。 这一拳是他在死亡逼迫下的奋力反击,想都不用想,必然是倾尽全力的一拳,毫无留手,也不敢再有一点留手。 咔嚓! 猛虎虚影透体而过,那人左边胸骨碎裂凹陷,口喷鲜血昏死了过去。 张天赐顺势夺过那人的长刀,猛地前扑,同迎面杀过来的一个天才战在一起,《杀人刀》全力施为,三刀就把那个天才的右臂齐根斩掉。 「漂亮!」 张屠夫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张天赐把手里的刀扔向右边袭来之人,顺势抢过断臂之人的长戟,顺势和使枪的天才杀在一处。 那使枪的天才也未能在张天赐手中走过三招,被张天赐一戟挑翻。 张天赐扔了长戟,夺过长枪,枪出如龙,两枪捅穿了一个使剑的天才。 然后他又夺过长剑。 观战者无不神色惊骇,只见刀枪剑戟,似乎没有张天赐不精通的,不管他用什么兵器,与他正面交锋的对手都走不过三招,人们这才想起来张天赐有很多师父,十八般兵器他都学过。 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战场上就只剩下张天赐一人。 他扔掉不知从谁手里抢来的长棍,吐了口嘴里的血沫,抹掉了脸上的血水,看向戚哟哟问道:「娘,怎样?」 戚哟哟笑着朝张天赐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吾儿当真是最能打的!今日一战,十年之内新生一代无人敢在你面前自称天才。」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比你爹强多了。」 「嘿嘿…」听到戚哟哟最后一句,张天赐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 什么天才不天才的,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和他爹比一比高下。 战斗结束,十几家势力才派人去战场下方「领」他们家受伤昏死过去的天才,没敢提前这么做是怕引起误会,让戚哟哟等误以为他们靠近战场是想对张天赐不利,从而招致杀身之祸。 砰砰砰! 突然,这些奉自家老祖的命令,上前接回自家天才的人在同一时间遭受不明攻击,吐血倒飞了出去,修为弱一点的甚至当场重伤昏死了。 「张屠夫,你想干什么?!」 沈家老祖冲张屠夫怒喝道。 「不是老夫干的。」 张屠夫皱眉应了声,看向赵括。 「不是我。」 赵括摇摇头,看向在柳家村里席地而坐的大侠。 大侠提着酒壶站了起来,皱眉望着西边天空。 赵括立刻顺着大侠的目光朝西边望去。 踏踏踏… 西边的虚空里突然传来一串轻缓的马蹄声。 但是从虚空里走出来的不是马,而是一头黑色的毛驴。 毛驴背上坐着一个青裙女子。 这女子穿的虽然朴素,可是身上却有一种超尘脱俗的气质,让她如天上的仙子一般高贵。 她的容貌极美,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一时间眼都看直了。 女子身后左右两边,跟着一头大肥猪和一只超级大的老母鸡。 肥猪上骑着一个黑衣劲装男子,老母鸡背上盘坐着一位长得十分俊俏的白面男子。 「吕前辈!季前辈!猪前辈!」 元泰平看到来人的坐骑,心中不禁悚然一惊,惊叫着迎了上去,手已经握在了妖刀的刀柄上。 这驴妖、鸡妖和猪妖是和他一起在西域荒漠修复上古传送大阵的三位妖修前辈,全都是妖帝级别的存在,怎么可能给人当坐骑,除非是被逼的。 所以元泰平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即猜到他们背上的人不是善类。 「快逃——逃——」 驴妖突然出声大叫,给元泰平示警,让他快逃跑,可是刚一开口声音就戛然而止。 青裙女子伸出芊芊玉手在驴妖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驴妖整个身体骤然化成了一团血雾,连神魂和妖丹都碎成了糜粉。 元泰平惊得猛地止住了脚步。.z. 驴妖的修为他非常清楚,和各宗门世家的老祖是一个级别的,竟被女子轻轻一拍就化成了血雾,这女子得是何等的修为? 「啊——」 鸡妖见驴妖死了,突然凄厉大叫,嘶吼道:「他们是天——」 砰! 鸡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被白面男子一巴掌拍碎了脑袋和神魂。 「住手!」 元泰平气急怒吼。 铮! 妖刀出鞘,斩向猪妖背上的黑衣男子。 驴妖和鸡妖已经死了,只剩下猪妖,他想救下猪妖。 他的速度极快,刀更快。 可青裙女子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前方,然后伸出芊芊玉手抓住了妖刀。 「什么?!」 元泰平难以置信地看着青裙女子的手。 青裙女子面无表情,左手剑指刺向元泰平的眉心,速度看似很慢,实则极快,快到元泰平完全来不及反应。 刷! 元泰平的身后突然斩来一道刀气。 青裙女子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诧异之色,看向斩来的刀气,原本刺向元泰平的剑指,改变方向和斩来的刀气碰撞在了一起。 嗤! 刀气被青裙女子一指压灭,连她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镜花!」 元泰平低喝一声。 嗤啦! 妖刀从青裙女子的手里抽了出来。 青裙女子柳眉一竖,面露怒容,右手顺势拍向元泰平。 当! 大侠持刀杀到,帮元泰平挡下了青裙女子的手掌,并急声喊道:「快逃,他们是天外天的入侵者,你们不是对手!」 他从青裙女子身上感受到了那日在平州战场上感受到的天外天修者的气息。 第二千零一十二章 坑杀 「奇怪,来上古战场修炼的人怎么这么少?」 张小卒一边飞向战神殿的方向,一边用神识扫视整个上古战场,发现只有寥寥几个修者在这里面修炼,心里不解地嘀咕起来,怀疑上古战场是不是闭合了,留在这里面修炼的人其实是被困在这里面出不去了。 他不知道外面已经灵气复苏,天道法则松动,在外面修炼和在这里面修炼已经一样了,甚至在外面修炼比这里面还快一些。 另外,藏书阁的入口被九州拍卖行和各传世宗门世家联手封锁了,不准其他人进入,如此便等同于霸占了黄沙古道两侧沙丘下的修炼秘籍,以及上古战场战神殿里的两把神兵。 可是他们虽然霸道地霸占着,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守护修炼秘籍的妖兽实在太厉害了,他们不敢触其怒,战神殿里的两把神兵就更不用说了,大殿里的尸体已经摞了厚厚一层了。 「站住!」 「尔等何人?此乃神兵禁地,还未到开放之日,速速退去!」 张小卒刚飞落在战神殿的院门外,就被两个看门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这是九州拍卖行定下的规矩,战神殿每三个月开放一次,开放之日他们各方势力皆可派人进入大殿夺取神兵,每次开放为期三天,到时间还没进入大殿的视为放弃。 「滚!」 「老子回家祭拜祖宗还需要经过你们准许吗?」 张小卒怕这两个守卫说多了坏事,怒骂着冲了上去,挥拳便打。 砰砰! 两个守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张小卒的拳头轰飞,然后摔在远处昏死了过去。 「老祖,弟子张大毛回来了!」.z. 张小卒朝院子里哀嚎一声,然后迈步跨过远门便急匆匆地朝大殿奔去。 他远远地望见大殿里堆了半人多高的尸体,吓了一跳,然后神情不禁苦涩起来,心想谁家祠堂里会堆满尸体啊,这两个老鬼八成会嗅到阴谋的味道,不会上当了。 「这——这——这是怎么了啊?」 「天杀的王八蛋,谁在我家祠堂里堆了这么多尸体,老子要活撕了他!」 张小卒戏演全套,站在战神殿门口愤怒嘶吼了起来。 「这是你家祠堂?」 列夫老鬼冷笑问道。 「不是我家的,难道是你家的吗?」张小卒怒回道。 啪! 列夫老鬼抽着眼角,一巴掌把张小卒扇飞了出去,冷声道:「你当老夫不识字么,匾额上明明写着战神殿三个大字,里面是——」 正说着声音突然顿住。 「青萍剑!」 「鸣鸿刀!」 哭鬼突然盯着大殿惊呼道。 嗖! 列夫老鬼的神识也注意到了大殿里的两把神兵,那泛白的死鱼眼里一下迸射出两道精光,身形一晃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窜进了大殿,朝那两把神兵扑了过去。 「一人一件!」 哭鬼紧随其后,暗恨自己不该喊出来,应该先动手才是。 咯噔! 张小卒几人突然吓得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因为他们看见列夫老鬼和哭鬼竟直接扑到了那两具骸骨的面前,手早早地就朝神兵伸了过去,距神兵只差三尺之距。 如果被这两只厉鬼得到了神兵,那他们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了加强版的奔雷扣,准备逃跑了。 铮! 就在此时,大殿里突然响起了刀剑声。 紧接着传出两只厉鬼的惨叫声。 那哭鬼竟被青萍剑直接斩杀,当场魂飞魄散,化成了一缕青烟。 砰! 列夫老鬼惨叫着从大殿里摔了出来。 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他的鬼躯几乎被鸣鸿刀一劈两半,识海都被劈开了,神魂***了出来,直接用肉眼就能看到他***的神魂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 「杂碎,你找死!」 列夫老鬼刚摔出大殿就怒骂着扑向张小卒。 他就算再笨也反应过来了,大殿里的两把神兵根本是陷阱,张小卒引他二人过来,是想借助这两把神兵斩杀他二人。 其实在他冲进大殿,伸手抓向鸣鸿刀的时候,他就惊醒了。 在最后一刻他警惕地收手了。 正是因为他及时收手,比哭鬼少往前迈了一步,所以保住了性命,没有被当场斩杀,否则恐怕也已经化作一缕青烟了。 「白虎!」 张小卒意念一动,召唤白虎合体,同时全力一拳轰向列夫老鬼抓来的爪子。 拳头上缠绕着道家真火。 铮! 周剑来几人同一时间杀向列夫老鬼。 砰! 张小卒一拳震退了列夫老鬼,道家真火沾在他的手上烧了起来。 嗤! 周剑来一剑把列夫老鬼的脑袋洞穿了,给他那受伤不轻的神魂又添了一个窟窿。 苏锦从身后一剑将其鬼躯斩成了两半,凤凰火焰在伤口上轰的窜起,将其整个残躯吞没。 显然,列夫老鬼神魂受损,战力大减。 「啊——」 列夫老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受损的神魂从残破的鬼躯里逃了出来,往大殿外逃去。 「追!」 张小卒自不会给他机会,急追了上去。 哗! 刚一飞出院门,叶明月就抖开了《江山社稷图》,直接把整个天空笼罩,灵界笔照着逃跑的列夫老鬼的神魂一圈,时空之力瞬间将其束缚。 但是未能将其禁锢,只稍稍减缓了他的速度。 「可依,小黑,不要靠近!」 周剑来叫住了想要参战的都可依和黑泽圣兽。 列夫老鬼的战力虽然大减,但是仍然有皇圣境圆满的战力,而眼下又是他的亡命之战,都可依和黑泽圣兽直面他的攻击非常危险。 都可依听话地停下了脚步,可是神色却一下子暗淡了下去,愈加直白地感受到了自己和周剑来的修为差距越来越大。 张小卒、周剑来和苏锦,苏锦已经把倪秋凤唤了出来,三人和白虎、青龙、凤凰三圣兽合体,战力几乎已经触摸到了超凡境的门槛,合力压制住了战力大损的列夫老鬼。 不过列夫老鬼虽然战力大损,但是超凡境的境界手段毕竟摆在那里,所以即便只剩下***的神魂,依然和张小卒三人打得天昏地暗,一时间不分高下。 惊天动地的声响惊动了整个上古战场正在修炼的人,有胆大者向着战场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想知道交战双方是何方神圣,竟能造出如此声势巨大的战斗场面。 「给我点时间!」 张小卒突然从战场中心退了出来,把列夫老鬼交给了周剑来和倪秋凤,他抬起右手在面前一挥,从须弥芥子里取出四张黄纸,摆在面前的空气中,接着掐破右手指尖,用指尖血在黄纸上飞快地画起了符咒,同时左手飞快掐诀,嘴里念念有词,赋予黄符诛鬼的神力。 第二千零一十三章 速回 「去!」 张小卒很快就把四张黄符画好,然后双手掐着咒诀一引,四张黄符立刻破空而去。 哗哗哗! 黄符迎风而长,飞到东南西北四方天空,从四方包围了战场。 「啊!」 「杂碎,滚开!」 列夫老鬼似是感受到了黄符的可怕,突然急切尖叫,招式陡然急促猛烈,想把周剑来和倪秋凤逼退,然后逃离战场。 铮铮铮! 周剑来接连祭出魏王、光明、诛邪三剑,算上手里的漓火剑,四把剑交织成一张剑网,挡下了列夫老鬼所有的攻击。 刷刷刷! 倪秋凤长剑急挥,携带着凤凰火焰的剑气铺天盖地朝列夫老鬼压去,烧得列夫老鬼嚎叫不断。 二人身具青龙、凤凰神力,对邪祟鬼物具有极大的压制力,列夫老鬼本就战力大减,力量再被二人的力量克制,能发挥出的战力就更弱了。 同时还被叶明月的《江山社稷图》压制着速度。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左冲右突半天,也没能摆脱周剑来、倪秋凤和叶明月三人的压制逃离战场。 「——镇压!」 张小卒口中念咒,手上掐诀,怒目圆睁大喝一声。 四张黄符上的血色符咒突然迸射万道金光,射向战场上的列夫老鬼。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抓出金钱剑,左手抓住金钱剑剑身,右手一抽,金钱剑割破了他的手掌,染满了鲜血,他抓着染血的金钱剑冲天而起。 「啊——」 金光刚一照射到列夫老鬼的身上,列夫老鬼顿时凄厉惨叫起来,那金光竟把他的护身防御烧得嗤嗤直冒青烟,只几息时间就烧穿了他的护身防御,烧到了他的神魂,让他那重伤的神魂雪上加霜。 道门术法对妖魔鬼怪拥有先天的压制和杀伤力,而张小卒施展的又是道祖传承里的顶尖术法,身负重伤,只剩下残破的神魂之躯的列夫老鬼自然难以抵御。 「滚!」 列夫老鬼急了,知道这样耗下去自己必死无疑,绝境之下爆发出了可怕的凶性,不惜使出以伤换伤的搏命招式。 砰! 嗤! 他硬抗了周剑来和倪秋凤一剑,同时也轰了周剑来一拳,斩了倪秋凤一刀。 「噗!」 周剑来挨了一拳,顿时口喷鲜血。 列夫老鬼的战力虽然衰减巨大,可是他的境界没有跌落,力量法则的强度仍在,拳头轰在周剑来身上,轻松就破开了其护身防御,若不是列夫老鬼急着逃走,这一拳非得轰穿他的胸膛不可。 肉身上的伤虽然狰狞,但是并不可怕,以周剑来的修为境界很快就能将其修复,可怕的是力量的入侵。 列夫老鬼的力量法则远强过他,刚一侵入他的身体就向着四周横冲直撞,他不得不调动极大的力量才将其压制住,战力立刻减弱一截。 倪秋凤挨了列夫老鬼一刀,同样受伤不轻。 这便是周剑来不让都可依和黑泽圣兽靠近战场的原因,一旦被列夫老鬼逮到机会就可能命丧当场。 列夫老鬼没有对周剑来和倪秋凤乘胜追击,因为他使的是以伤换伤的搏命招式,所以击伤周剑来和倪秋凤的同时,他自身也受伤不轻,就算乘胜追击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二人杀死。 当务之急是逃命。 四面八方都已经被黄符包围,他猛地冲天而起。 「诛!」 九天之上突然传来一声神威浩荡的怒喝。 张小卒持金钱剑从天而降,头下脚上,金钱剑在他手里光芒大盛,变 作千丈巨大,剑身缠绕着一条条粗壮的符咒锁链。 正好和冲天而起,想要从上方逃走的列夫老鬼撞在了一起。 因为张小卒早就料到了他会从上方逃窜。 「啊——!」 列夫老鬼惊恐尖叫,可是他却没有转身逃跑,也没有闪躲避让,因为无处可逃,而闪躲避让只会让他陷入更为艰难的苦战,所以他想从张小卒身上找突破口,心知只要突破了张小卒就能逃走。 于是他一边惊恐尖叫,一边使出最强力量挥刀迎了上去。 昂! 周剑来化身为青龙,口衔诛邪剑,扑向了列夫老鬼。 啾! 倪秋凤周身燃烧着凤凰烈焰,朝列夫老鬼斩出最强一剑:「凤舞九天!」 叮! 张小卒的金钱剑先一步和列夫老鬼的刀碰撞在一起。 然而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力量碰撞发生,只一瞬间列夫老鬼就被金钱剑的光芒吞没,接着被金钱剑上的符咒锁链捆缚。 「怎么可能?」 列夫老鬼心中万分惊惧。 他严重低估了张小卒道术的厉害,被张小卒的道法之力无情镇压。 突破不成,反被张小卒往地面击落。 吼! 青龙口衔诛邪剑杀至,从列夫老鬼的身体洞穿了过去。 噗! 倪秋凤的最强一剑紧随而至,把列夫老鬼的神魂之躯从上到下一斩两半。 轰! 张小卒的金钱剑压着列夫老鬼的残躯刺落地面,在地上刺出一个数十丈深的巨坑,列夫老鬼的神魂尽数化为青烟,灰飞烟灭。 「是不是死不瞑目?」 张小卒站在土坑里,对着从金钱剑下飘起的青烟问了句。 如果列夫老鬼还能回答他,一定会说:「是!」 被镇压在山下万年之久终脱困,本想做件好事把山下一起受苦受难的伙伴放出来,谁知竟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了,可恨的是还死得稀里糊涂的。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是我把你放出来的,你不报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反过来劫持我,你不死天理难容啊。」 张小卒又嘀咕了声,然后收起金钱剑飞出土坑,向倪秋凤和周剑来关心问道:「前辈,周大哥,你们的伤要不要紧?」 周剑来皱眉道:「伤得倒不重,但是有点麻烦,这家伙的力量法则太强,估计得好几天才能驱散掉。」 倪秋凤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和周剑来的情况一样。 周剑来道:「不妨碍回去,回家慢慢疗伤便是。」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请问,阁下是青州张小卒吧?」 北边天空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远远地朝张小卒作礼询问。 「没错,在下正是张小卒。恕在下眼拙,阁下是?」 张小卒打量着男子,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长衫男子闻言大喜,激动道:「家师算的果然没错,你会从上古战场回来,在下是灵州道法宗弟子刘子漾,奉家师之命在此等候张师弟。」 张小卒立刻朝刘子漾施了一礼,道:「原来是刘师兄,失礼失礼。」 这长衫男子他确实没见过,但是刘子漾这个名字他早就听说过,曾是他大师伯余承阳的得意门徒,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三清观拜入了道法宗的门下。 按理说这是个叛徒,三清观弟子当人人唾弃,但是师父天武道人曾告诉张小卒,师伯余承阳对刘子漾实际上并不是那么憎恨,甚至背地里还会关心一二,张小卒哪好唾弃他。 刘子漾 却是神情一急,说道:「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大苏和柳家村正在遭受各传世宗门世家围攻,请师弟速回!」 张小卒闻言大惊,立刻祭出力量卷起周剑来四人,朝上古战场的出口飞去。 「好快的速度!」 刘子漾本想一起跟上去,可是张小卒瞬间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速度之快让他大吃一惊。 (这几天有点忙,更新有点慢,请见谅。) 第二千零一十四章 抢夺本源之体 青裙女子、黑衣男子和白面男子正是出现在大苏西域荒漠遗迹里的天外天来客。 青裙女子名叫上官锦秋,是琳琅阁年轻一辈中的天才弟子,青云榜上排名第二。 据闫明朝说,她的战力已经触摸到超凡境的门槛。 黑衣男子名叫郇杰,白面男子名叫郎良人,二人是无常宗的弟子,战力和上官锦秋不相上下,之所以没有登上青云榜,是因为他们的年龄已经超过了一甲子。 一个多月前,他三人领着另外五个阵法大师刚来到九州时,遵从临行前多宝天尊的吩咐,一切皆小心行事,生怕招惹麻烦,坏了大事。 可是当他们偷偷抓了几个修者,摄取了他们的神魂记忆,得知祖源之地最强者的修为境界只有阳圣境上下,以他们的修为境界完全可以在祖源之地只手遮天后,立刻把「小心行事」抛到了脑后,露出了到祖源之地来的真面目。 驴妖、鸡妖、猪妖,还有另外一头羊妖,也就是在荒漠遗迹里看守修复传送大阵的那四人,最先遭其毒手,其中羊妖已经被他们烤了吃了。 三人得知九州修者将于今日齐聚柳家村的消息后,只觉正中下怀,正好可以把资质出众的本源之体一网打尽,于是便骑着驴妖、鸡妖和猪妖赶了过来。 到场后发现全场修为最强的只才是阳圣境圆满的境界,而星圣境圆满和月圣境初期就能挥刀大杀四方,实在可笑,于是三人心里的优越感愈加爆棚,觉得祖源之地的修者全都是蠢货,白瞎了本源之体。 在他们眼里祖源之地的修者已然成了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应该把本源之体让给他们天外天的修者。 废物活着浪费空气,就应该被清除。 这正如张小卒预料的那样,如果天外天的修者大举入侵九州大陆,那么九州大陆的修者必将惨遭屠戮,甚至会沦为天外天修者培养优质本源之体的工具。 所以张小卒害怕九州修者入侵九州大陆,并想极力阻止。 当年道门和佛门的那场大战也是这个原因引发的。 本来两家力合一处,风风火火地寻找回九州的路,一片和谐美好。 可是道祖突然发现天外天的修者全都在盯着本源之体,如果不能先解决天外天修者身上的上古诅咒,贸然打通去往九州大陆的通道,对九州大陆的修者而言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于是道祖临阵倒戈,非但拒绝继续寻找回九州的路,还把好不容易挖掘到一半的一条极可能是通往九州大陆的时空通道给毁了。 佛祖得知情况后勃然大怒,和道祖大打出手,两人从地上打到天上,从天上打进虚空,又从虚空浅层打到虚空深处,昏天暗地的激战了十天十夜才罢手。 当他们从虚空深处出来后,才知道他们之间的战斗蔓延到了双方门人弟子身上,望着血流成河,尸体遍地的惨烈战场,悔之晚矣。 之后,佛祖带着门人远走古南。 道祖郁郁寡欢,再也无心广招门徒,道门就此败落。 后来清渠想要重振道门,被道祖阻止了,说是让仇恨淡淡再说,结果这一淡就是几千年。 「我挡不住他们!」 「快逃!」 大侠感受到了上官锦秋的恐怖战力,急声嘶吼道。 惊吓让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心知如果自己的神格还在,还能和眼前这个女子一战,可是他已经没有神格,战力大损,只一个照面便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眼前女子的对手。 戚哟哟反应极快,刚听见来人是天外天的入侵者,便猜测他们极可能是冲着张天赐来的,所以立刻抓着张天赐躲进了柳家村。 「快带天 赐走!」 元泰平的声音在戚哟哟耳边炸响。 「快走!」 张屠夫也急声朝戚哟哟喊道。 有之前柳无志来柳家村抓张天赐的事情,他们也都猜测上官锦秋三人是冲着张天赐来的。 嗖! 元泰平传音给戚哟哟的同时,自己却没有听大侠的话,身形一晃,绕过青裙女子杀向黑衣男子。 他还是要救猪妖。 「别过来,快逃!」 猪妖突然冲元泰平嘶吼了声,接着竟轰的一声自爆了神魂和妖丹。 爆炸产生的力量冲击把刚冲到近前的元泰平掀飞了出去。 猪妖这辈子最是怕死,但凡有一点存活的希望他也不会自爆神魂,可是敌人实在是太强了,让他深深的绝望,他不想看着元泰平白白送死,故而自爆神魂断了元泰平救他的念头,好让其快快逃命去。 「前辈!」 元泰平伤心嘶吼,明白猪妖的用意。 「快逃!」 大侠怒喝道。 各大传世宗门世家的人早已作鸟兽散,朝四面八方逃去。 像九州拍卖行等势力,一边惊吓逃窜,一边暗暗庆幸,觉得天外天的入侵者来的恰是时候,正好帮他们化解了这场危难。 「把本源之体留下!」 黑衣男子郇杰突然大喝一声,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郎良人也动了起来。 二人皆是一手撑着乾坤袋,一手抓向那些新生代的天才。 砰砰砰! 那些想把新生代天才带走的人,直接被郇杰和郎良人以气劲震飞了出去,一个又一个新生代天才被二人擒住,并装进了乾坤袋。 各宗门世家的人气得双目喷火,可是又无可奈何,不得不舍弃这些天才逃命去。 嗡! 柳家村上空突然出现阵法波动。 余承阳和天武道人分别出现在柳家村的东南角和西北角,二人合力激活了兜天法阵。 这本来是准备用来对付传世宗门世家的。 在兜天法阵的笼罩下,柳家村突然变得模糊,就像要遁入虚空逃走一样。 刺啦! 可是大阵还没完全运转起来,就被郇杰一刀给劈开了,他劈开大阵的同时,顺手朝余承阳和天武道人各挥了一刀。 余承阳和天武道人皆是刚踏入圣境不久,哪里招架得了郇杰的刀气,甚至连闪躲和格挡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劈飞了出去,当场神魂重伤,摔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轰隆! 柳家村突然剧烈一震,四周的空间剧烈扭曲,接着嗖的一下整个村子不见了。 戚哟哟激活了牛大娃加持在整个柳家村上的千里一瞬。 「休想逃走!」 郎良人冷笑着追了上去。 刷! 元泰平挥动斩妖刀挡在了前方。 「滚开!」 郎良人伸手从虚空里抓出一柄长剑,一剑斩向元泰平。 当! 妖刀挡下了郎良人的剑。 「咦?」 郎良人神色一怔,诧异地看向元泰平。 在此之前他都没拿正眼看过元泰平,因为元泰平不过是月圣境初期,在他看来一剑就能将其斩杀,可结果非但没有斩杀掉元泰平,反而被元泰平挡了下来,心中不禁惊奇。 第二千零一十五章 横刀而立 郎良人诧异地上下扫量了元泰平一眼,笑道:「年轻人不错嘛,恭喜你,你的肉身进入本尊的法眼了。」 说着就挥剑扑向元泰平。 元泰平奋力挥刀迎击,可是没出三招就被郎良人抓到破绽一剑刺穿胸膛,紧接着又一剑斩得栽落地面。 若不是郎良人看中了他的肉身,他的身体恐怕已经被郎良人一剑斩成两半了。 「哈哈,快到乾坤袋里来吧!」 郎良人大笑着撑开了乾坤袋,罩向趴在地上短暂丧失战力的元泰平。 但是就在乾坤袋即将罩住元泰平时,元泰平身上突然窜起一丈多高黑色的诡异力量,同时手里的妖刀也旋绕起了黑色力量,喷发出一道三尺长的刀芒。 元泰平突然恢复了力量,左手一撑地面,身体往斜侧里一闪,躲开了乾坤袋。 「回来了!」 「小黑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元泰平嘴里激动大叫道。 在黑泽圣兽被抓去天外天后,他的黑泽神力虽然没有消失,但是就像被糊上了厚厚的一层窗纸,变得微弱模糊。 可是现在他突然真切地感受到了黑泽圣兽的力量,并且恢复了强大的黑泽神力,甚至已经感应到了黑泽圣兽所在的方向,立刻知道黑泽圣兽从天外天回来了。 从而猜测张小卒等人也一起回来了。 可惜柳家村已经飞远了,戚哟哟等人没有听到他的话。 极远的东北方向,张小卒几人飞出了黄沙古道,外面的灵气浓度和环境变化让他们大吃一惊,不过眼下没时间关心这些,直接捏碎奔雷扣往青州飞。 「站住!」 另一边,赵括挥剑拦下了正要追击柳家村的郇杰。 「区区阳圣境初期也敢对本尊挥剑,活腻歪了你!」 郇杰大怒,一拳轰向赵括。 砰! 赵括挨了郇杰震怒一拳,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从天空栽落,摔在了西边的大山上,撞塌了半边山峰,嘴里大口咳血。 「滚开!」 上官锦秋见郎良人和郇杰都被拦住了,立刻一剑逼退大侠,然后持剑朝逃走的柳家村追去。 她的目标是张天赐。 千里一瞬的速度极快,可是对上官锦秋而言却没有那么快。 昂! 苏德驾驭黄龙圣***拦击上官锦秋。 噗! 上官锦秋人剑合一,从黄龙圣兽的眉心识海刺入,然后从其尾部刺出,洞穿了黄龙圣兽整个身体。 轰! 黄龙圣兽惨叫一声摔落地面,丧失战力。 苏德摔在黄龙圣兽一旁,眉心上一个血窟窿汩汩流血,生死不明。 上官锦秋人剑合一,速度快过了柳家村好几倍,几个瞬息就追上了柳家村。 「空寂一剑!」 柳家村里传出一声厉喝。 魏子焸挥剑从柳家村里杀了出来,身上旋绕着寂灭剑阵的阵法之力。 这「空寂一剑」是他研究寂灭剑阵后悟出的一剑,同寂灭剑阵相辅相成,威力不凡。 叮! 双剑碰撞。 饮血剑咔嚓一声,寸寸龟裂。 噗! 魏子焸的胸膛被洞穿,一头栽落地面,生死不明。 不过拦停了上官锦秋。 可是六七十里外,轰的一声,千里一瞬散去,柳家村从扭曲的空间里摔了出来。 「嘁!」 「原来只能飞这么远,害得本姑娘好 一阵紧张。」 「垃圾!」 上官锦秋发现柳家村突然停了下来,怔了片刻后不禁撇着嘴角讥笑起来,然后飞身追了上去。 「他们是冲着天赐来的,哟哟,快带天赐走!老夫去拦住她!」 「爷爷——」 「快走!」 戚哟哟想说什么,但是被张屠夫喝断。 「您——保重!」 戚哟哟急急地施展心境力量,给张屠夫加持了战力,然后带着张天赐向北逃去。 「孟九姑娘,芷卉,你们带着其他人往西逃,她的目标是天赐,不会追你们的。」 「快走,这是命令!」 「不要让大家的牺牲变得没有意义!」 张屠夫低声喊道。 「遵命!」 金芷卉立刻带着剩下的人朝西逃去。 「老东西,让开!」 上官锦秋转瞬间就追了上来,远远地朝拦路的张屠夫喝道。 「姑娘是何人?为何非要追杀老夫的重孙儿不可?」 张屠夫横刀而立,大声喝问道,想为众人的逃跑拖延时间。 可是上官锦秋并不上当。 「老东西,明知故问,你想死,那本姑娘就成全你!」 上官锦秋直接挥剑刺向张屠夫。 「混沌灭神斩!」 张屠夫大喝一声,挥刀斩向上官锦秋。 这一招是他在《杀人刀》的基础上悟出来的终极一招。 刀锋尚未斩落,一股决然赴死的战意先从他体内迸发了出来。 这一刀意在灭神,若斩不了神,那死的必然就是他,因为神不会给他出第二刀的机会,且这一刀斩出去后他也不会再有力量斩第二刀。 上官锦秋的眼皮突然惊跳了一下,张屠夫这一刀让她感受到了危险。 但也仅仅是心惊了一下。 因为张屠夫的修为只是月圣境后期,而她已经是超越皇圣境圆满的存在,有危险,直接强力镇压了便是。 她的剑突然变得虚幻。 身影也变得虚幻。 当! 伴着一道响亮的刀剑撞击声响起,上官锦秋退回去百丈,眉头猛地皱起。 张屠夫原地未动。 「你——咳!」 上官锦秋刚要开口说什么,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咳了出来。 她受伤了。 同时一股血流从她右臂袖口流了出来,然后从手上流到了剑上,最后顺着剑尖滴落。 她伤的不轻。 她本以为会一剑结果了张屠夫的性命,然后脚步不停地继续追击张天赐,万没想到非但被张屠夫拦了下来,甚至还受了不轻的伤。 「你这一刀是什么力量?」 上官锦秋压下了胸腔里翻涌的气血,继续问出刚刚想问的问题。 张屠夫横刀而立,怒目圆睁,瞪着上官锦秋不作声。 上官锦秋感受到张屠夫的气势正在节节攀升,不由得紧了紧手里的剑,表情变得凝重,再不敢有轻视之心,力量奔涌,准备迎接张屠夫更加凶猛的攻击。 数十息之后,上官锦秋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因为张屠夫的气势竟然攀升到了皇圣境。 「他的气势还在增长,不能再让他继续蓄势了,否则爆发出的究极一击我真有可能接不住!」 上官锦秋感到了不妙,长剑一紧猛地扑向张屠夫。 先发制人。 她觉得自己应该再早点出剑的。 嗤! 长剑刺破虚空,瞬间刺到了张屠夫的眉心识海前。 可是张屠夫仍然一动没动。 噗! 上官锦秋的剑刺进了张屠夫的眉心识海。 可是她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反而突然双目喷火,冲张屠夫气急败坏地叫骂道:「老贼,你敢耍我!」 第二千零一十六章 屠夫威名 张屠夫的识海是空的,没有神魂,因为他的神魂在刚刚那一记碰撞中就被上官锦秋的剑气斩灭了。 他的气势攀升是意识消散前用溃散的神魂之力弄出来的假象,只盼能够镇住上官锦秋,给戚哟哟和张天赐多争取一点逃跑时间。 然后他做到了。 他怒目圆睁,横刀立在空中,用他征战沙场的屠夫之威生生把上官锦秋镇住数十息时间。 虽然只是短短的数十息时间,却为戚哟哟和张天赐赢得了生机。 上官锦秋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死人吓住了,不禁恼羞成怒,就要催动剑气把张屠夫碎尸万段,可是看到张屠夫仍然怒目圆睁,威严赫赫的脸庞,突然把即将爆发的剑气收了回去。 「念你生前是个人物,本姑娘给你留一份尊严。」 上官锦秋自语一句,抽回长剑,以劲气拖着张屠夫的身体,让其飘落在地上。 嗤! 骨刀落在身旁,半截刀身***地面。 「让你的子孙来给你收尸吧。」 上官锦秋俯视着张屠夫的尸体低语了声,然后继续向前追击戚哟哟和张天赐。 飞离千丈,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如果张屠夫生在天外天,应该能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可惜了。」 上官锦秋心里惋惜地叹了口气。 可是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死人震慑了数十息的时间,又不禁气得牙痒痒,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被一个死人震慑住呢,还是一个月圣境后期,境界差她十万八千里的人。 「张屠夫,不愧有如此凶神恶煞的称号!」 她心里又忍不住咋舌了句。 「啊!」 正在用奔雷扣拼命赶路的张小卒,突然捂着心口吃疼的叫了声,只感觉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 他的脸色一瞬间惨白,眼睛里露出了恐惧之色,因为他知道这是至亲之人离他而去的血脉分离的疼痛,他的道法越高深,这种感应就会越强烈。 「出事了!」 恐惧从张小卒的眼睛里蔓延到了脸上,接着蔓延全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突然,恐惧化为了愤怒,神色骤然阴沉,眼睛里射出两道犹如实质的杀气。 「怎么了?」 叶明月几人被张小卒身上突然散发出的阴冷杀气吓了一跳。 张小卒张开嘴,喉头蠕动了好几下才艰难地说出话来:「家里极可能出事,甚至是有人遭难了。」 叶明月几人闻言皆心头一震。 咔! 眼看奔雷扣的传送即将结束,张小卒紧接着又捏碎了一颗奔雷扣。 天外天大变样。 山川湖泊皆变得无比巨大广阔,以致于从藏书阁到青州的路长了很多,否则一路以奔雷扣急赶,早应该到柳家村了。 担心方向上不够精确,张小卒从心口引出一滴心头血,在掌心画了个符,感应张天赐所在的方向。 「别跑了,你们逃不掉的!」 上官锦秋一个纵身,横剑拦到了戚哟哟和张天赐的前面。 戚哟哟脸色苍白,因为上官锦秋追上来,就说明拦截她的魏子焸和张屠夫出事了。 「不要伤害我娘,我跟你走。」 张天赐一下把戚哟哟护在了身后。 戚哟哟看着已经有自己肩膀高的张天赐,一瞬间感觉他长大了。 她没有立刻把张天赐拉到身后,想多感受一下被儿子保护的感觉。 「勇气可嘉,我答应你。」 上官锦秋欣赏张天赐的勇气,冲其点点头。 「娘,您保重,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张天赐转过身来安抚戚哟哟。 戚哟哟的眼眶不禁湿润了些,冲张天赐笑道:「你能这么勇敢,娘很高兴,很幸福,如果你再长大十岁,长成了真正的男子汉,娘肯定会心安理得地站在你身后,被你保护起来,可是你现在还小,应该站到娘身后来。」 「娘——」 「听话!」戚哟哟眼珠子一瞪,「不然娘生气了。」 她伸手把张天赐强行拽到了身后。 上官锦秋摇头道:「本姑娘愿意饶你一命,你这又是何必呢?」 「本夫人是不是应该跪下来感谢你?」戚哟哟冷笑一声,问道:「刚才拦截你的那两位老人呢?」 「死了。」上官锦秋表情平淡地回道。 「死了?」戚哟哟瞳孔骤然一缩。 「对,死了。」 「啊,你这个坏女人,杀我太爷爷和国公太爷爷,我要杀了你!」张天赐一下子跳了起来,怒火涌脑,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珠子突然变得充血通红。 接着一股浓郁的妖气从小小的身躯里迸发了出来,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野兽吼声,周身的汗毛突然变成了白色,并快速地生长起来。 戚哟哟伸手抓住张天赐的右肩膀,将其摁在原地,但是没有阻止张天赐兽化。 她看向上官锦秋问道:「你是刚从天外天来的吗?」 上官锦秋一边好奇地注视着张天赐,一边答道:「有一个多月了。」 戚哟哟道:「我丈夫在六年前被人抓去了天外天,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 「你丈夫叫什么?」上官锦秋看了戚哟哟一眼,「哦,是叫张小卒吧?」 她从摄取到的神魂记忆里找到了张小卒的名字。 因为张小卒在九州,尤其是在大苏,几乎被每一个修者所熟知。 「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天外天很大很大,或许他还活着。」上官锦秋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意,「本姑娘或许能让你们一家三口以另外一种方式团聚,也算了却你们一个心愿吧。」 她的意思是夺取了戚哟哟和张天赐的肉身,然后去天外天找到张小卒,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最好把张小卒的肉身也抢过来,因为根据她摄取的神魂记忆可知,这个张小卒非常了不得。 「张小卒是我丈夫的乳名,他的大名叫张大用。」戚哟哟脸色苍白道。 「什么,你丈夫叫张大用?」上官锦秋惊声问道。 「是的。」 「那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还活着,据说还被道祖收作亲传弟子了,不过就算他出现在这里,也救不了你们,因为他的修为差本姑娘十万八千里,他在青云榜上排名八十九,本姑娘青云榜第二。」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戚哟哟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修为境界不代表什么,如果我男人在这里,必能打的你满地找牙。」 上官锦秋嗤笑了声,道:「不要用这种低级无聊的话语激将我,张大用在中岳,本姑娘在北琼,虽然同在天外天,但是相隔十万八千里,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见面,所以别想让本姑娘带着你们去挑战张大用,有那个时间本姑娘不如夺了你们的肉身好好修炼呢。」 吼! 张天赐突然挣脱了戚哟哟的压制,身体一下子暴长百倍,变成了一头双目血红的巨大白猿。 「白猿,速带天赐逃命去吧。你二人同魂同体,若是被这个女人抓住,都得死。」戚哟哟传音到白猿耳边说道。 「吼!」 砰砰砰! 白猿人立而起,冲上官锦秋愤怒地捶打胸口。 然后深深地看了戚哟哟一眼,随即转身向北逃窜。 刷! 戚哟哟太阿剑一横,挡在上官锦秋面前。 「哼…」上官锦秋冷笑摇头,「你太弱了,我先杀了你,再去追你的妖怪儿子,根本不耽误。」 第二千零一十七章 援兵 戚哟哟舞动太阿剑,在面前的空气中刻画起一个法阵。 上官锦秋没有着急出手,而是望着认真刻画法阵的戚哟哟问道:「临战布阵,会不会晚了点?」 「很快的,你等我一下。」戚哟哟动作不停地回了声。 「白痴!」上官锦秋翻了个白眼,举起了手中长剑冷笑道:「本姑娘可没时间陪你玩,所以…结束吧!」 说完便一剑刺向戚哟哟。 戚哟哟的修为不过是星圣境中期,对她来说实在太弱了,一剑足矣。 「成了!」 戚哟哟突然低喝一声,太阿剑猛地斩在面前的法阵上。 从太阿剑的剑身里飞出一个法阵,同她刚刚刻好的法阵重叠在了一起,前者是她早就刻画好的,事先封印在太阿剑里,战斗时随时可以释放出来的法阵,后者是一个用来增强前者威力的加强阵。 嗡! 双阵刚一重叠在一起顿时光芒大盛,随着太阿剑猛地向前刺出,咻的射出一束绿光袭向上官锦秋。 「杀!」 戚哟哟凤目怒睁,一声厉喝,紧跟在绿光后面杀向上官锦秋,明明只有一个人,可是那凌冽的肃杀之气和汹涌的气势,却如千军万马在冲杀。. 「气势十足,但是无用。」 上官锦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挥剑斩向迎面射来的绿光。 可是下一刻她嘴角的笑容突然僵硬,随之变成了惊恐之色,因为绿光竟然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剑气的阻挡,紧接着又穿透了她的护身防御,然后没入她体内。 「啊!」 上官锦秋吓得惊呼了声,脚下暴退数十丈。 戚哟哟盯着纵身后退的上官锦秋,心中悚然一惊。 这道绿光是正义和审判心境的禁锢法阵的力量,她知道上官锦秋境界深不可测,极可能禁锢不了她几多时间,可没想到竟然连一下也没禁锢住,哪怕是让其轻微地停顿一下。 上官锦秋的强大让她不禁感到绝望。 但她手里的剑没有片刻停顿。 叮! 在太阿剑即将刺中上官锦秋眉心时,上官锦秋突然举剑横在眉心前方,精准地挡住了太阿剑的剑尖。 「啊!」 戚哟哟大喝一声,催动全身的力量向前挺剑,可是上官锦秋手里的剑就像磐石一样,纹丝不动。 「原来是心境力量,吓我一跳。」上官锦秋的嘴角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冲戚哟哟说道:「不好意思,本姑娘拥有妙法心境,所有心境力量和招式对本姑娘都无效。」 戚哟哟闻言大惊,但没有绝望放弃,因为眼下的每一点时间都是张天赐的逃生时间,所以多挡住上官锦秋一刻也是好的。 嗖! 她一个闪身绕到了上官锦秋身后,太阿剑上亮起新的法阵。 叮! 上官锦秋头都没回,只是手腕倒转,把剑顺在身后,再次轻松地挡住了太阿剑。 叮叮当… 戚哟哟绕着上官锦秋拼命攻击,而上官锦秋只是站在原地随意地挥了挥剑,就挡下了戚哟哟的所有攻击。 「你太弱了。」 上官锦秋轻轻摇头,手中长剑突然朝右前方刺出。 噗! 剑一下刺穿了戚哟哟的胸膛。 戚哟哟疼得闷哼一声,急忙纵身后退,鲜血如箭一般从她胸口的伤口里喷出。 上官锦秋拿出一个乾坤袋,撑开袋口,嘴上道:「若不是你的肉身有用,本姑娘这一剑已经把你的身体绞碎了,快到袋子里面来吧,本姑娘给你一个痛快。」 「呵呵…」戚哟哟笑了笑。 鲜血从她嘴里溢出,染红了她的牙齿,让她的笑看上去有些渗人。 上官锦秋盯着戚哟哟的眼睛,淡淡笑道:「我知道,你想自爆肉身,不让我如意,但是我要非常抱歉地告诉你,在我面前你没有这样的机会。」 戚哟哟摇头道:「你错了,我没想要自爆肉身。」 上官锦秋神色一怔,随即点头笑道:「没错,你不会自爆肉身,你还得给你儿子争取逃跑时间呢,哪怕阻挡我一刻也是好的,怎么会自爆肉身呢,所以你应该会燃烧神魂,战斗到最后一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不着急追你儿子呢?」 戚哟哟闻言脸色骤变,担心地望向张天赐逃跑的方向。 上官锦秋说道:「放心,你儿子暂时没有危险,只不过他丢不下自己的母亲独自逃跑,战胜了体内的另一个意志,眼下正在往回跑,急着回来救你呢,所以我根本无需去追你儿子,只要留住你即可。」 「天赐,快跑!不要回来!这是娘的命令!」戚哟哟望向北边怒吼道。 但是距离太远了,张天赐听不到。 「母慈子孝,真是感人呢,只可惜我既没有父母,也没有孩子,感受不到这份感动。」上官锦秋摇头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北边天空突然传来一道慈悲之声。 顺声望去,从虚空里缓步走出一个白净漂亮的和尚。 戚哟哟和上官锦秋皆是倾国倾城之姿,可是同和尚俊俏的脸一比,竟有些黯然失色。 这张脸漂亮到了妖异的程度。 「又送来一具上等的本源之体。」上官锦秋惊喜地望着和尚。 「慧心,快带天赐走!」戚哟哟认出了和尚,觉得来了一个救星,「告诉他,这是娘的命令,否则娘气他一辈子。」 这漂亮到妖异的和尚竟是慧心小和尚。 慧心朝戚哟哟摇头道:「贫僧带不走一个想要救母亲的孩子,即便带得走人,也带不走他的心,即便把他的人和心都带走了,也压不住他心里的魔,只有女施主可以,所以你快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即可。」 「你们?」上官锦秋眉头微皱。 「没错,我们。」慧心点点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方天空突然射出万丈金光。 许多道身影沐浴着金光从虚空里走出。 「阿弥陀佛,施主快走吧。」 慧心和尚的师兄大和尚从西边虚空里走出。 「哟哟,快走!」 大和尚身边跟着青莲道人。 「哟哟,快走!」 南边天空,万清秋走了出来,冲戚哟哟急声喊道。 孟九、张小兵、金芷卉也都跟着一起来了。 「哟哟妹子,这里交给我们,你快走!」 李昊天身穿白甲,手提银枪,骑着白马从东边天空走来。 「我等奉皇上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保护夫人和小公子。」 老太监封余休和六扇门的弑神,带领着十多位圣境强者,也出现在东边天空。 他们先前不是不想早点出来助阵,而是被慧心和尚叫住,配合慧心和尚布置了一个佛门禁术大阵,以提升他们的战力来对付上官锦秋。 「你们…你们…」 戚哟哟的眼眶红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第二千零一十八章 我们是来报恩的 「谢谢!」 戚哟哟强忍住打转的泪水,朝四方天空深深一躬,道:「奴家和犬子何德何能,竟让诸位舍命相救,大恩大德我母子二人没齿难忘,今生若无机会相报,来世也必衔草报答。」 「我是来报救命之恩的。」李昊天说道。 「阿弥陀佛,我夫妇二人也是来报恩的。」大和尚说道。 「小僧也是来报恩的。」慧心说道。 「我们是奉皇命来回报张家的护国之恩。」封余休说道。 「老婆子也是来报恩的。」孟九道。 「芷卉,快别啰嗦了,速带赐儿走,芷卉,你也一起。」万清秋喝道。 「本姑娘突然感动了呢。」上官锦秋突然出声笑道,「谢谢你夫人,引来了这么多优秀的本源之体。你们——」 她目光环视一周,冷笑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留下吧。」 戚哟哟柳眉倒竖,喝道:「谁生谁死,尚未可知。」 上官锦秋摇头道:「不,只有一个结果,本姑娘生,你们死,别无可能。」 嗖! 戚哟哟突然冲天而起。 「杀!」 李昊天大喝一声,白马踏空,枪出如龙,刺向上官锦秋,掩护戚哟哟逃走。 「杀!」 弑神、万清秋等也都一起杀向上官锦秋。 他们身上皆沐浴着金光,威严浩荡,仿若佛门的罗汉金刚附身,战力皆有大幅提升。 「本姑娘今日就让你们这群井底之蛙见识一下什么是不可逾越的强者。」 上官锦秋面对众人的围攻,脸上只有不屑之色。 被一群愤怒的蝼蚁围攻了。 这是她此刻心里的感受。 她目光一寒,不再隐藏战力,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剑随人动。 噗! 李昊天的枪捅穿了上官锦秋留在原地的虚影,而上官锦秋的剑刺穿了他的识海和神魂,剑气在他的识海里爆发,瞬间把他的神魂绞碎。 胯下的白马被上官锦秋一剑劈成两半。 嗤! 嗤! 嗤! 空中突然出现了好多个上官锦秋,一剑剑刺穿了万清秋等人的识海,并绞杀了他们的神魂。 她的速度太快了,没有一个人能挡住她的剑。 只一个照面,万清秋等人就全部战死了。 「啊!」 百丈高空,戚哟哟一声惨叫,脸色苍白的僵硬在了那里。 她还在挥舞太阿剑准备给众人加持战力呢,可是还没来得及动手人竟已死光了。 「阿弥陀佛!」 一声浩瀚威严的佛号突然从四面八方的虚空里传来。 万清秋等人的尸体突然虚化消失,接着竟然重新出现在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生机重现,脸色稍微有些苍白。 「夫人怎么还不走?」 封余休向戚哟哟问道。 「哟哟,逃啊!」 万清秋急声催促道。 戚哟哟见众人死而复生,不禁长舒一口气,然后摇头道:「不逃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说罢,太阿剑猛地斩落。 一道道绚丽的光彩从九天垂落,加持到她自己和众人的身上,使他们的战力又提升了一截。 然后继续舞动太阿剑。 万清秋闻言不禁着急得眼睛冒火,可是看到戚哟哟决然的目光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了解戚哟哟的性格,知道戚哟哟一旦决定的事就 再难相劝,所以放弃了劝说。 她把着急之火转变成了愤怒之火,紧了紧手里的剑,厉喝道:「杀!」 「杀!」 「同生共死!」 众人已然明白戚哟哟的决然,也都不再劝说。 「有趣。」 上官锦秋用神识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四方天空,想知道万清秋等人为何能死而复生。 「一次杀不死,那就再杀一次好了。」 她没找到原因何在,索性不找了。 嗤! 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万清秋等人仍然挡不住上官锦秋的剑,再次被其一剑刺死。 然后在上官锦秋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再次在四方天空复活了过来。 刷!刷!刷! 天空中接连落下三波光芒,分别给万清秋等人提升了速度、力量和防御,众人的战力再次提升一截。 戚哟哟的剑仍未停下。 她的面前已经堆叠了好几个法阵,头顶上空风云涌动,似乎正在酝酿更加强大的力量。 「竟然是万里无一的正义和审判心境!」 上官锦秋惊讶地望着戚哟哟。 她说的万里无一不是指的常人中的万里无一,而是指在拥有心境力量的人群中万里无一。 「杀了实在可惜,送去巨人一族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上官锦秋自语道。 但是她的声音并不小,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她故意的,意在告诉戚哟哟等人,他们在她眼里就是蝼蚁,可以生杀予夺。 众人眼中怒火喷涌。 他们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上官锦秋对戚哟哟的羞辱,还有天外天修者对九州大陆的羞辱。 「杀!」 一声怒喝,他们第三次杀向上官锦秋。 可结果仍未改变。 他们再一次被杀死,然后再一次死而复生。 一缕雪白的头发从万清秋的额前垂落,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面容突然变得十分苍老,因为一次次死而复生消耗的是他们的阳寿。 轰隆! 戚哟哟的头顶上空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轰鸣声,面前一个巨大的法阵光华万丈,照亮九天,然后自九天之上引下来一道道强大的力量法则,加持到了万清秋等人的武器上。 她的正义和审判心境沟通了天道法则,借来了天道之力。 可代价是生命。 同万清秋等人一样,她也在用阳寿换战力。 「杀!」 众人第四次冲杀。 结果并无意外,再一次死亡。 但是上官锦秋脸上的轻视之色消失了,刚刚这一次击杀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吃力。 「再来!」 戚哟哟怒吼一声,太阿剑猛地斩落。 咔! 九天之上晴天炸雷,一道道法则长龙从翻滚的云层里探出头来,可是却不愿意落下来,给人一种不情愿的感觉。 「给我下来!」 戚哟哟怒喝。 吼! 一道道法则长龙应声钻出云层,飞向万清秋等人。 但是戚哟哟的面庞一瞬间苍老,满头青丝尽数苍白,嘴里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上官锦秋的表情先是严肃,接着又变得凝重,感受到缠绕在万清秋等人身上可怕的力量法则长龙,心里突然后悔让戚哟哟肆意施为了。 「这就是正义和审判力量的可怕之处吗?」 「幸好我身具妙法心境,可以抵抗一切负面效果的心境力量,否则她再往我身上加持点审判之力,削弱我的战力,那我今日恐怕真要落败而逃。」 上官锦秋心中暗暗说道。 戚哟哟止住咳血,再次舞动太阿剑,一个灰色的法阵在剑下缓慢刻画。 上官锦秋见状心头一惊,无需询问她也感受到了,戚哟哟正在刻画的是审判类的诅咒力量,尽管身怀妙法心境,可心里仍然不由得忐忑起来。 嗖! 她不敢再放任戚哟哟施为,挥剑杀了过去。 「杀!」 万清秋等人怎会让她靠近戚哟哟,当即也动了起来。 第二千零一十九章 竭尽全力 「找死!」 上官锦秋勃然大怒,挥动长剑猛地斩向万清秋等人。 之前她一直顾忌会伤了万清秋等人的肉身,所以每次对他们出剑都会找好角度,刺他们的眉心识海,但眼下怒上心头,没了此番顾忌,长剑不再有束缚。 噗噗嗤! 长剑所至,血肉横飞。 画面惨不忍睹。 万清秋等人第五次战死,但马上又一次重生。 容貌又苍老了很多。 不过这一次不同于之前四次,这一次他们击退了上官锦秋,阻止了她对戚哟哟的攻击。 「杀!」 重生之后他们没有片刻停顿,继续杀向上官锦秋。 上官锦秋望着万清秋等人一次比一次苍老的容貌,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虽然仍然不知道万清秋等人为何能一次次重生,不过大致能猜到他们是用阳寿为代价换取重生的机会,心想如果让他们继续一次次死下去,那么到最后他们的肉身恐怕会苍老成朽木一样,失去夺舍的价值。 念头及此,她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个古铜色的铃铛,将其抛到空中。 此物是多宝天尊赏她的法宝。 名叫千玺玲。 晃动此铃,可以暂停周围的时间。 叮铃铃! 千玺玲迎风长作一丈巨大,在空中快速摇摆,发出清悦耳的声音,无形的时间力量随着铃声向四面八方荡漾了出去。 万清秋等人突然定在了空中。 上空,戚哟哟的动作也定住了。 上官锦秋抬手把耳边的一缕乱发撩到了耳后,目光在万清秋等人身上扫过,笑问道:「尔等井底之蛙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宝物?本姑娘本来是不屑使用外物的,但是为了保护你们的肉身不被糟践,只能破例一次,顺带让你们临死之前再长点见识。」 说完,她再次撑开了乾坤袋,朝戚哟哟罩了过去。 砰! 突然,一头千丈之巨的白猿从北边天空横冲而来,一拳把上官锦秋轰飞了出去。 吼! 白猿冲上官锦秋龇牙怒吼,口吐人言叫道:「不准伤害我娘!」 「呸!」 上官锦秋摔出去千丈远,脸色阴沉地吐了口唾沫,盯着白猿道:「你终于回来了,本姑娘等你很久了。」 其实她的神识早就注意到化身白猿的张天赐回来了,但是她并未过多的提防,觉得张天赐进入千玺玲的笼罩范围,立刻就会被时间之力定住,却没料到张天赐竟不受千玺玲的禁锢,猝不及防下挨了一拳。 不过不疼不痒,只是摔得有点远罢了。 当! 张天赐挥手将一物掷在了千玺玲上,千玺玲突然失去光芒,缩小成普通铜铃落向地面。 只见铜铃上面黏了一枚金钱。 「落宝铜钱!」 上官锦秋盯着那枚金钱激动大叫,立刻飞身扑将过去,想要抢夺。 她曾听多宝天尊讲过,说上古年间有一枚力量诡异的金钱,名叫落宝金钱,可以击落世间所有宝物,没想到竟在此处遇到了。 「杀!」 万清秋等人恢复行动自由,立刻朝上官锦秋扑杀过去,阻止其抢夺落宝金钱。 千玺玲和落宝金钱落在地上,地下突然伸出许多根须,缠裹住两件宝物,将其拖进地下。 「该死!」 上官锦秋气得咒骂,右手挥剑乱杀,左手剑指一引,从虚空空间引出一把利剑射入地面。 噗噗噗! 藏在地面 下的巨大根系顿时被上官锦秋的剑斩得稀碎,竟有一股股血箭从地下喷射了出来,可是千玺玲和落宝铜钱还是被根系拖到数千丈的地下,然后偷走了。 「杀!」 万清秋等人第七次杀向上官锦秋。 「死!」 上官锦秋弄丢了千玺玲,气得咬牙切齿,主动迎着万清秋等人杀了过去,并厉声喝道:「本姑娘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复活多少次?」 「天赐,上!」 戚哟哟突然把太阿剑斩向了张天赐。 那灰色的法阵向着张天赐射去一道死寂的光线。 原来这个让上官锦秋感到不安的灰色法阵,竟是戚哟哟为张天赐准备的。 吼! 死寂光线射进张天赐体内,张天赐庞大的白猿之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一股股令人心悸的死气从体内散发出来。 当! 弑神的刀突然挡下了上官锦秋的剑。 上官锦秋眉梢一挑,感到惊讶。 弑神自己都愣了一下。 显然,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能挡下上官锦秋的剑。 噗! 可惜他还没反应过来,上官锦秋就手腕一抖,用长剑就荡开了他的刀,然后顺势一削,把他的脑袋削成了两半。 叮! 孟九的勺头也挡住了上官锦秋的剑。 可结果也是一样,仅仅只是挡了一下,完全接不住上官锦秋的剑招变化。 砰! 张天赐的拳头突然从天而降,一拳轰中了上官锦秋的脑袋,将其轰在了地上,溅起漫天尘土。 轰轰轰! 张天赐对着地面接连出拳,竟把上官锦秋压制住了,像沙包一样捶打起来。 上官锦秋想要反抗,可是让她惊惧的是,神识根本无法锁定张天赐的拳头,那感觉就像张天赐的拳头突然从天外袭来,突然就轰在了她的身上。 无法锁定,无法察觉,无法预测,自然便无法抵挡。 这是因为戚哟哟用审判之力把张天赐踢出了三界,让他暂时变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而戚哟哟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烈的,她两眼一闭从天空栽落,只剩下一口游离之气,神魂虚弱飘荡,即将溃散。 一支柳条破土而出,向上飞速生长,接住了戚哟哟,然后将其缠裹,又把自身生机源源不断地度给戚哟哟,保住了戚哟哟的性命。 「阿弥陀佛!」 慧心突然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 他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了,身上的金光不知何时变成了妖异的红光,而且两只苍老凹陷的眼珠子也变成了红色,皮肤寸寸龟裂,鲜血缓缓渗出。 「罗汉归位!」 慧心轻道一声,然后盘膝而坐。 万清秋等人身后突然显现出罗汉虚影,然后不由自主地朝慧心飞去,最后化作一抹金光没入慧心体内。 慧心身上的红光又恢复成了灿灿佛光。 当最后一人没入他身体里后,他突然化作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高万丈,耸立在天地间。 「滚开!」 上官锦秋突然怒喝一声,捕捉到一缕气机,然后借其躲开了张天赐的攻击,随即向上斩出一剑。 噗! 张天赐庞大的白猿身躯被这一剑开膛破肚,仰面摔在地上,变回了张天赐的样子。 嗖! 也有一条翠绿的柳枝在他身边破土而出,然后将其包裹。 「这一击若是杀不死此人,各位就速速逃命去吧。」 慧心的声音在万清秋等人耳边响 起。 轰隆! 万丈巨佛抬起手掌,然后猛地朝上官锦秋拍去。 上官锦秋眼皮惊跳,心里的危险感觉瞬间激增,立刻伸手从虚空空间抓出一面玄色盾牌,向头顶上方掷了出去。 轰! 万丈巨佛的手掌拍在了盾牌上,把盾牌拍得四分五裂。 上官锦秋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她全力一剑都斩不开此盾,也就是这一掌若是拍在她身上,恐怕要把她拍成肉泥。 「还好本姑娘宝贝多!」 她心里暗暗庆幸,接着目光一寒,咬牙道:「竟然被你们一群蝼蚁逼到了此般窘迫田地,本姑娘不会再让着你们了!」 说完一剑斩向万丈佛。 噗! 万丈佛鲜血溅射,破了法相金身,万清秋等人全都从空中摔了下来。 「逃!」 慧心急声喝道。 因为他的禁术已经破了,如果万清秋等人再被杀死,那就真的死了。 「全都去死!」 上官锦秋厉声嘶吼道,一剑斩向万清秋。 「娘!」 刚恢复了一点生机的戚哟哟,见万清秋有危险,奋不顾身地飞身冲了过去,横剑身前,把万清秋护在了身后。 地上,包裹她的那棵柳树已经枯死。 戚哟哟盯着眨眼间斩到面前的长剑,心知自己必然挡不下这一剑,心中不禁凄然一笑:「我命休矣。夫君,抱歉,我没能帮你守好家。」 啪! 突然,一只手掌从天而降,抓住了上官锦秋的天灵盖,然后将其摁向地面。 轰! 上官锦秋被这只手狠狠地摁落地面,她的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把地面撞出一个巨大的土坑,掀起了百丈高的灰尘。 第二千零二十章 金蝉脱壳 「夫——夫君——」 戚哟哟低头看向地面,声音颤抖的轻唤了声。 刚刚一个熟悉的面孔在她眼前闪过,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当神识穿过地面上扬起的巨大尘土,锁定了那张她日思夜想的熟悉脸庞后,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确实是她的男人回来了。 「你…你终于回来了…」 戚哟哟哆嗦着嘴唇哽咽了声,然后抿起了嘴,想把眼泪咽回去,可是泪水却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夺眶而出。 接着她眼前突然一黑,朝地面栽去。 张小卒的出现让她绷紧的神经一下松弛了下来,尤其是听到上官锦秋惊惧的叫声从飞扬的尘土里传了出来,心知定然是张小卒让上官锦秋感受到了危险,也就是说张小卒对付得了上官锦秋,便更加放心了,可是神经刚一松弛下来,油尽灯枯的力竭感就瞬间席卷她的全身。 她用力地举起太阿剑,想给张小卒加持一道力量再闭眼睛,可是实在撑不住了。 「哟哟!」 稍慢一步赶到战场的叶明月,惊呼一声接住了戚哟哟,感受到戚哟哟糟糕至极的身体状况,急忙拿出最好的恢复生机的丹药给其服下。 「我家主人有危险。」 黑泽圣兽急道一声,脚步不停继续朝南飞去。 「老三,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支援老四!」 周剑来朝张小卒喊了声,同黑泽圣兽一起朝南边飞去。 「小心,那边有两个强大的敌人。」 万清秋提醒道。 苏锦闻言连忙跟了上去。 「啊!」 地面上,上官锦秋仍在惊惧尖叫。 正如戚哟哟想的那样,张小卒的拳头让她感受到了生命危险。 张小卒的双拳如疾风骤雨一般落在她身上,每一拳都携带着万钧之力,把她的护身防御打得扭曲作响,震得她胸腔里气血逆涌。 这是一个同自己战力相当的对手。 上官锦秋只挨了两拳就判断出了张小卒的大概战力,心知被这等级别的高手压制着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遂急急地想要逃离张小卒的拳头压制。 可是让她惊惧的是眼前这个男人非但力量惊人,体术战技更是了得,她的闪躲、逃跑,乃至是反击,都被其精准地先一步识破,并给予猛烈的封锁攻击。 不是说祖源之地最强的也只才是阳圣境上下吗?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高手? 一股恐惧感笼罩了上官锦秋的心头。 「明月姑娘,把哟哟给我,你速去帮小卒,敌人是天外天的入侵者,非常强。」 万清秋从叶明月怀里接过戚哟哟,担心张小卒一个人不是上官锦秋的对手。 「伯母放心,三当家压得住此人,您伤得严重,快把此丹服下。」 叶明月看到万清秋苍老的样子,连忙递过去一颗上好的丹药,然后挥手以劲气给其他人也都送去一颗。 众人接过丹药服下,力量和生机皆快速地恢复起来。 可是他们的阳寿损耗严重,只靠一颗丹药显然难以恢复如初。 「娘,娘,您怎么样了?」 张天赐服下丹药,迅速恢复了力量,急忙飞上天空关心起戚哟哟。 戚哟哟似是听到了张天赐的呼唤,突然睁眼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丹药让她恢复了一点力量,出声安抚张天赐道:「别担心,娘没事。」 然后伸手指向地面,说道:「快看,你爹感受到我们有危险,从天外天回来了。」 然而张天赐却没有去看张小卒,而是盯着戚哟哟簌 簌地掉眼泪,担心地问道:「娘,您怎么了?」 戚哟哟雪白的头发,苍老褶皱的面孔,以及微弱涣散的气息让他恐惧害怕,感觉戚哟哟快要不行了。 「天赐,别担心。」叶明月抬手轻拍了下张天赐的背,安抚道:「你爹那里有灵丹妙药,等他解决掉敌人,会把你娘亲治好的。」 「真的吗?」张天赐惊喜地看向叶明月。 「嗯,真的。」叶明月肯定地点点头。 「娘,您听到了吗?爹那里有灵丹妙药,可以治好您,您别害怕,会好起来的。」张天赐立刻对戚哟哟安慰道。 「嗯,娘不怕。」戚哟哟嘴角泛起了笑容,瞧着张天赐关切的小脸,只觉心里暖暖的。 张天赐这才看向张小卒的方向,生气地喊道:「爹,杀了这个坏女人,给太爷爷和国公太爷爷报仇,两位太爷爷被她…被她杀了。」 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啊!」 张小卒闻言如遭雷击,喉咙里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 轰! 携带着滔天愤怒和杀气的一拳,狠狠地轰在上官锦秋的脑袋上,想将其一拳轰爆。 吱——! 上官锦秋脑袋上的护身防御在张小卒的拳劲冲击下剧烈扭曲,眼看就要破碎。 「啊!」 上官锦秋惊惧尖叫。 她的眼耳口鼻都在往外流血,脑袋被张小卒的拳头隔着护身防御震伤了。 「死!」 张小卒双目充血,嘶吼着又一拳轰向上官锦秋。 砰! 咔嚓! 上官锦秋的脑袋被张小卒一拳打爆。 可是却没有鲜血四溅的画面,那破碎的脑壳下竟然是空的。 张小卒愣了一下,随即猛抬头看向西边天空,上官锦秋竟不知用什么方法金蝉脱壳,真身已经逃到了千丈之外。 咔! 还捏碎了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 「你走不了!」 张小卒怒吼一声冲了过去。 哗啦! 叶明月抖开了《江山社稷图》,并挥动灵界笔圈向上官锦秋。 可是却没有对上官锦秋造成一点影响。 叶明月神色疑惑。 「她身怀妙法心境,可以抵御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负面力量。」戚哟哟说道。 「原来如此。」叶明月恍然道。 「留下!」张小卒双翅一振追到了上官锦秋面前,伸手抓去,要把上官锦秋从奔雷扣的空间漩涡里拽出来。 上官锦秋全力斩出一剑。 张小卒直接将剑身一把抓住。ap. 嗤! 锋利的剑刃在张小卒的手掌中划出了刺目的火花,紧接着从张小卒手掌里抽离出来,并带出一股鲜血。 张小卒的手掌被剑刃划破了。 若不是坚硬的掌心骨挡住了剑刃,他的手掌恐怕会被这一剑削成两截。 上官锦秋的剑可不是随便就能抓的。 她刚才被张小卒压制在地上乱捶,那是因为张小卒偷袭抢占先机,再加上精湛的体术战技,让她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可是这并不表示她的战力不如张小卒。 恰恰相反,她的战力是高于张小卒的。 如果张小卒不和白虎合体,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第二千零二十一章 生在乱世,且珍惜 咻! 上官锦秋左右手各握一剑,交错着向张小卒斩出一道十字剑气,强行把张小卒逼退。 嗖! 加强版的奔雷扣启动,卷着上官锦秋离去。 「别追,还有两个强敌,速去支援他们。」 戚哟哟叫住了拿出奔雷扣想要追上去的张小卒。 「师弟,你怎么了?」 北边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众人闻声望去,看见大和尚正表情担忧地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在空中盘膝而坐,苍老的身躯正在变得模糊,好像随时要随风消散了一样。 连着施展了两个禁术,耗尽了他的生机。 小和尚双手合十,脸上非但没有一点痛苦或是恐惧之色,反而朝大和尚笑道:「师兄无需悲伤难过,师弟我已经大解脱,要去西天见师父和老祖了。」 「见什么见,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天宝山上当和尚吧。」张小卒飞过去道。 「张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的生机已散,已经无力回天,不必在我身上耗费心力了。」小和尚道。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了地藏神尊的袈裟,将其解开,露出了包在里面的地藏神尊的骸骨,看向大和尚道:「接着。」 大和尚虽不知是谁的骸骨,但还是撑开袍襟把枯骨接了下来。 张小卒先把佛珠挂到小和尚脖子上,再把袈裟给他穿上,说道:「放心吧,你死不了,你若死了,我就把地藏神尊挫骨扬灰。」 小和尚飘忽不定的身体突然开始凝实,枯竭的生机也开始恢复。 「这——这是哪位神僧的法器?」 小和尚震惊地问道。 他感觉到袈裟刚一披到身上,非但自己枯竭的生机开始快速恢复,就连溃散的神魂都重新凝聚了起来,感觉像是被某种神力赐予了新生。 张小卒指了下大和尚兜着的骸骨,说道:「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之后再与你细说。明月,让大家先去画里休息,等***掉敌人后再帮大家疗伤。」 「三当家,广茂怎么——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金芷卉飞到张小卒身边紧张地问道。 她见张小卒、周剑来和叶明月都回来了,却没有看见自己丈夫的身影,心里不由得发慌,冒出一些不敢想,可又控制不住不去想的不好猜测。 「大娃也一起回来了,不过他的身体出了一点状况,导致暂时丧失了一些记忆,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是他的一桩福缘,只需等他慢慢恢复记忆就好了。」张小卒解释道。 回来之前他和周剑来几人商量好了,对牛大娃的状况只报喜不报忧,不让牛耀和金芷卉等人跟着担惊受怕。 「二当家正在我的画里睡觉呢。」叶明月道。 金芷卉深知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兄弟感情,所以对张小卒的话深信不疑,当即长舒一口气,把悬着的心放了回去,轻声道:「活着就好。」 「大家先到我的画里调息。」叶明月向众人招呼了声,然后把人收进画里。 「夫君,让我和你们一起吧,我可以给你们加持战力。」戚哟哟说道。 「我也可以帮忙。」张天赐道。 张小卒朝叶明月点点头,叶明月便把起戚哟哟和张天赐留了下来。 张天赐伤得不重,服用了叶明月先前给他的丹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戚哟哟仍然苍老的不成样子。 张小卒飞上前去揽住戚哟哟,然后念头一动和白虎解除合体,吩咐白虎道:「小白,保护好天赐。」 「小白!」 张天赐看到白虎非常惊喜 。 白虎低下脑袋朝张天赐一拱,将其甩到背上,说道:「小子,几年不见长大了,你刚才战斗的样子很酷。」 听到白虎的夸赞,张天赐高兴的一下子扬起了嘴角,可是想到张屠夫和魏子焸都被上官锦秋杀了,嘴角的笑容忽然僵硬住了,继而被仇恨之色取代,咬着牙齿恨声说道:「只恨没能杀死那个坏女人给太爷爷和国公太爷爷报仇!」 白虎道:「放心,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她。」 「嗯」张天赐重重地点了下头。 张小卒揽着戚哟哟边向南疾飞,边从虚空空间取出一颗丹药给她服下。 「啊,这是什么丹药?」 丹药刚一入腹戚哟哟就禁不住惊呼询问,因为她的生机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起来,感觉像是吃了仙丹一样。 张小卒回道:「此丹名叫永生丹,是用梧桐泪炼制的,对恢复生机,增加阳寿有奇效,感觉好点了吗?」 这颗永生丹是打劫齐自律三人得到的。 戚哟哟满头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了青丝,苍老的身躯也是肉眼可见的恢复饱满。 「这永生丹是不是只有一颗?」戚哟哟皱眉问道。 「嗯」 「你糊涂呀,只有一颗你怎么能给我用呢?大家为了救我和天赐,全都损耗了大量阳寿,你应该给他们用才是。」 「别担心,我还有别的丹药,可以帮大家把损耗的阳寿全都补回来。」 「那就好。」戚哟哟这才安心。 只这么一会儿,她苍老的身躯就在永生丹的滋养下恢复得血肉饱满,皮肤重新变得红润光泽,生机甚至比以前还强盛了些。 「啊,娘,您好了,真是太好了。」 白虎驮着张天赐追了上来,张天赐看到戚哟哟苍老的身躯恢复年轻,禁不住高兴地大叫起来。 「嗯,好了。」 戚哟哟笑着点点头,然后挣开张小卒的手臂,飞过去和叶明月并肩飞行。 「感谢上天,护佑明月姐你平安归来。」 戚哟哟主动牵起叶明月的手说道。 叶明月表情略显尴尬,心中有愧,不敢转头看戚哟哟的眼睛,歉意道:「对不起。」 戚哟哟手上加了几分力,把叶明月的手握紧了些,轻声道:「你不用向我道歉,也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你是受害者,不能怪你。」 叶明月闻言禁不住鼻腔发酸,道:「谢谢。」 她感恩戚哟哟的理解和大度。 戚哟哟轻叹了声:「生在这乱世,能平安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谁也不知道末日会在哪天到来,你我皆好好珍惜着吧。」 第二千零二十二章 擒下入侵者 几人飞过张屠夫和上官锦秋战斗的位置。 戚哟哟把神识覆盖四方,没有发现张屠夫的尸体,心里不禁燃起一丝希望,猜测张屠夫可能还活着,于是向张小卒喊道:「夫君,老爷子就是在这里和那个女人战斗的,没看到老爷子的——老爷子应该还活着。」 「嗯」张小卒点头应了声,可是他的一颗心却一沉再沉,心中血脉抽离的疼痛感依然还在,让他感觉非常不妙。 他们既没有找到张屠夫的尸体,也没有找到魏子焸的尸体。 轰轰轰! 又往前飞行了一段距离,终于赶到了战场。 战场中心,周剑来和苏锦正在同郇杰激战。 周剑来和苏锦身上都已经负伤,不过郇杰伤得也不轻。 郇杰守多攻少,神色焦急,已经无心恋战,想尽快摆脱周剑来和苏锦的纠缠逃走,因为周剑来和苏锦的攻击让他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 而郎良人已经先他一步逃走了。 他气得把郎良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觉得如果郎良人如果不逃,他二人联手完全不惧眼前的敌人。 战场东边,都可依正在帮重伤的大侠、赵括和元泰平等人疗伤。 全都伤得很重。 黑泽圣兽也受伤了。 郎良人之所以会丢下郇杰逃走,不是他不讲义气,而是被元泰平和黑泽圣兽合体后以黑泽神力侵入了内心,让他整个人突然间被衰气笼罩,战力锐减,接着被周剑来抓住机会一剑伤了神魂,负伤而逃。. 「周大哥,另一个入侵者呢?」 张小卒不明情况,出声询问,同时以神识和入微心境搜索四周,担心另一个人正藏在某处伺机而动。 「逃走了。」周剑来回道。 哗! 叶明月扬手抖开《江山社稷图》,笼罩了方圆百里的天空,感应片刻后冲张小卒摇头道:「应该不在附近。」 戚哟哟挥舞太阿剑,给张小卒、周剑来和苏锦加持上战力,目射寒光道:「绝不能让他们全都逃走,必须留下一个,让他们知道柳家村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让他们知道疼。」 「哈哈,干的漂亮!」 周剑来得到戚哟哟的心境力量加持,战力立刻大涨一截,大笑一声朝郇杰发起了更加凶狠的攻击。 苏锦的战力也大涨一截。 二人虽然和青龙、凤凰圣兽合体,战力远超过他们自身的境界,可是和已经触碰到,或者说半只脚已经踏进超凡境大门的郇杰相比,仍然有不小的差距。 而戚哟哟的战力加持大大缩小了这一差距。 戚哟哟太阿剑不停,开始刻画力量禁锢法阵,刻画速度和六年前相比快多了。 「白虎,我们上!」 张小卒低喝一声,纵身扑向战场。 无需戚哟哟说他也会把郇杰留下,因为他要摄取郇杰的神魂记忆探知入侵者的情报,事关重大,不敢大意,故而叫上白虎全力以赴。 白虎后背一拱,把张天赐送到戚哟哟和叶明月身边,然后化作一束白光没入张小卒体内。 刷! 白虎双翼在张小卒背上张开。 张天赐看得双眼放光,满脸艳羡,忍不住惊呼道:「真酷!」 张小卒听见儿子的夸赞,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弧度,身形一晃在空中留下数十个虚影,最后突然出现在郇杰的正前方,一拳轰了过去。 张小卒几人刚一出现在战场周围时,郇杰就立刻暗生警惕,提防几人的突袭,可是当张小卒发起突袭时,却没能防住。 砰! 被张小卒一拳正中面门,轰飞了出去。 他判断错了,以为张小卒会从他后方偷袭,所以他顶着周剑来和苏锦的左右夹攻向前突进,却不料张小卒选择从正面强冲。 倒飞出去的瞬间,他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感到懊恼,却不知道张小卒已经预见了他的动作,如果他选择向后方闪躲,张小卒就不会出现在他前面了。 也就是说无论他向哪个方向闪躲,都会撞在张小卒的拳头上。 「好强!」 张天赐望见张小卒一个照面就把郇杰一拳轰飞了,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见识过郇杰的强大,所以张小卒这一拳给他的震撼非常强。 郇杰被张小卒一拳抢占先机,顿时落入更加被动的局面,面对张小卒三人的夹攻,防守突然变得吃力。 尤其是张小卒神鬼莫测的体术攻击,非但能精准地捕捉到他的破绽,竟然还能给周剑来和苏锦强行创造破绽,让他感觉不是在被三个人夹攻,而是在被一群人围攻。 叶明月挥动灵界笔隔空圈向郇杰,时空之力自《江山社稷图》里射落到郇杰的身上,虽然只减缓了郇杰一丁点的速度,可是对处在高强度战斗中的郇杰来说却是致命的。 啪! 张小卒精准地抓住了郇杰速度变慢一瞬间露出的破绽,一记风流掌拍在他的左肩上。 郇杰承受不住张小卒刚猛的掌劲,身体立刻朝右边摔去。 噗! 周剑来的剑恰到好处地刺到,一剑洞穿了郇杰的脑袋。 这便是张小卒给周剑来强行创造的破绽,把郇杰硬往周剑来的剑上逼。 可惜,周剑来默契不够,剑尖向下偏了两寸,没能刺进郇杰的识海里。 嗤! 苏锦一剑削断了郇杰的脖子。 她自己都怔了一下,感觉郇杰是把脖子凑到她的剑刃上的。 「啊!」 郇杰惊惧地嚎叫一声,神魂从天灵盖钻了出来,化作人形朝戚哟哟三人扑去,想要劫持一个人质。 「去!」 戚哟哟凤目一瞪,太阿剑猛地斩在面前刻好的法阵上,法阵里咻的射·出一道绿光袭向郇杰的神魂。 郇杰向前怒拍一掌,想以掌劲拍散绿光,可是绿光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掌劲,还穿透了他的护身防御,在他反应过来前没入他的神魂之躯。 「啊!」 郇杰惊恐大叫,因为他的力量突然被禁锢了。 噗! 张小卒紧追而至,配合着戚哟哟的心境禁锢之力,一记龙爪手抓透了郇杰的后背,穿进了他的胸腔里。 道家真火和红色符文锁链立刻从张小卒的右手掌心涌出。 「啊——」 郇杰凄厉惨叫,想要反抗,可是神魂已经被一条条符文锁链钻透了,道家真火随着符文锁链钻出的「隧道」,涌进了他的神魂深处,猛烈灼烧起来。 「住手,快住手!」 「我是天外天北琼无常宗的杰出弟子,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郇杰嘶吼道。 张小卒理都没理,直接对他的神魂施展起摄魂之术。 第二千零二十三章 死得很快乐 郇杰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他的恐吓、威胁、求饶,全都被张小卒无视了。 张小卒强行摄取了他的神魂记忆,撕开了他的虚空空间,把财物扫荡一空,然后将其一口吞进了战门空间。 张小卒留了郇杰一命,还帮他把残破的肉身收了起来,不是畏惧琳琅阁不敢杀,而是打算将其变成一个忠诚的打手,用来对付上官锦秋和郎良人。 他由郇杰的记忆得知琳琅阁只传送过来八个人,没有超凡境,也没有天尊境,战力最强的就是这三个半步超凡,不禁长松一口气,心知只需杀去荒漠遗迹干掉另外七人,毁掉上古传送大阵,就能解除这场入侵危机了。 周剑来见张小卒处理完了郇杰,飞上前去从万剑匣里取出了张屠夫的尸体,说道:“我们赶到时老爷子的生机就已经散了,已然无力回天。” 张小卒看着张屠夫冰冷的尸体,脸色刷的苍白,心痛的难以呼吸,脚下突然一个踉跄。 周剑来一把扶住张小卒,叹了口气道:“节哀。” “老爷子!” “太爷爷!” 戚哟哟和张天赐悲呼一声扑了过来。 “周大哥,你先照看一下大家,我去地府一趟。” 张小卒突然开口说道。 周剑来张了张嘴,想告诉张小卒张屠夫是魂飞魄散了,去地府也无用,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点头道:“快去快回。” 刺啦! 张小卒一把撕开了通往地府的阴·门。 “爹,我能去吗?” 张天赐急声问道。 他听戚哟哟讲过张小卒有穿梭阴阳的本领,曾经还去地府救过人,所以一听张小卒说要去地府,就猜到他要去地府救张屠夫,也想跟着去,心想如果救不活太爷爷,至少还能见一面。 “天赐,不要给你爹添乱。”戚哟哟呵斥道。 “无妨。”张小卒伸手牵住张天赐的手,然后迈步跨入阴·门。 呼! 阴风呼啸,充满死寂,似乎是阴间永远不变的主旋律。 “爹,这就是阴曹地府吗?” 张天赐望着阴气森森的四周,不禁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张小卒身上靠了靠。 张小卒手上稍稍用力,把张天赐的小手握得结实了些,安抚道:“别怕,有爹在,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靠近你。” “我不怕。”张天赐挺了挺胸膛。衛鯹尛说 张小卒正要带着张天赐向前方的仁川地府飞,北边天空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酆都地府的大门随着响声出现。 大门敞开着。 门内传出一个威严的喝声:“小子,下次再敢违逆阴阳秩序乱闯地府,本帝非得削你不可。” 张小卒连忙面朝北方行了一礼,道:“小子参见酆都大帝,不知我爷爷的魂魄是否来到了地府?” 苏翰林没有应声。 但是从大门里面走出一个身影,不是张屠夫是谁。 张小卒大喜,心知是苏翰林护住了张屠夫的神魂,连忙再行一礼:“多谢大帝!” “太爷爷!”张天赐激动地朝张屠夫挥手。 张屠夫笑着点点头,然而却在五十步外停下了脚步。 张小卒看见张屠夫的动作,心里不禁咯噔了声,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都回来了吗?”张屠夫向张小卒问道。 “天龟和腾蛇不幸死在了天外天,不过倪前辈说有办法复活他们,大娃的记忆受了些损伤,应该也能恢复过来,雷前辈、江前辈,以及九洲拍卖行的向前辈留在天外天没有回来,其他人都安全回来了。哦,那些被抓走的传世宗门世家的人我不太清楚。”张小卒回答道。 直觉告诉他张屠夫可能要留在阴间不回去了,不然张天赐一直在朝他招手,他早该走过来了,而不是停在远处,同他们保持着距离。 “不会是被苏翰林这只老鬼给勾魂了吧?” 张小卒心里猜测道。 “回来就好。”张屠夫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三个入侵者被你们解决掉了吗?” “只擒住一个,另两个跑了。”张小卒皱起了眉头,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直觉没错,张屠夫肯定是不想回去了,不然他不会站在这里问这些问题。 “天外天的入侵者是怎么过来的?”苏翰林的声音从门里传出。 “他们是乘坐上古传送大阵过来的,不过上古传送大阵还没有完全修复,暂时还不能把天外天的最强者传送过来,我们只要赶在大阵完全修复之前将其摧毁,即可阻止天外天修者的继续入侵。”张小卒回道。 “天外天的修者对我们极不友善,绝对不能让他们大军入侵,你们的动作要快。”苏翰林道。 “明白。”张小卒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我在天外天遇到了苏正,把他带回来了,苏宁在我去到天外天前已经惨遭不幸。” 苏翰林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本帝已经和阳间事无瓜葛,无需和本帝讲这些。” 说完便不再说话。 “太爷爷,您站那么远干什么?快过来啊,我们要回去了。”张天赐朝张屠夫招手喊了几次也不见张屠夫过来,忍不住催促起来。 张屠夫捋须笑了笑,目光怜爱地看着张天赐说道:“天赐,太爷爷阳寿已尽,不能回去了,你和你爹回去吧。” 张天赐闻言一下子着急起来,红着眼圈叫道:“不行,您得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有国公太爷爷,也要一起回去,大家都等着你们呢。” 张屠夫笑道:“你国公太爷爷没死。天赐,经此一战,你已经是真正的小男子汉了,不过太爷爷还得再叮嘱你一句,绝对不能在战场上轻视和同情敌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可是——爹,您快劝劝太爷爷,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家吧。”张天赐着急地向张小卒求助道。 张屠夫朝张小卒摇了摇头,道:“老夫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劝了,快带天赐回去吧,这里阴气重,对他身体不好。” 张小卒见张屠夫目光坚定,显然是主意已定,可还是忍不住想劝一下,但是嘴巴刚张开,苏翰林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地府头把交椅齐天大帝的位置还空着。” 张小卒闻言一下子明白了,苏翰林是想把张屠夫留下来继任齐天大帝的神格,想了想,看着张屠夫的眼睛认真问道:“您不再考虑考虑?” 张屠夫摇头道:“老夫意已决,无需再考虑。” 张小卒表情苦涩地点点头,道:“孙儿尊重您的决定。” 说完朝张屠夫屈膝跪下,磕头道:“孙儿在这里给您老送行了。” “爹,您——” “跪下,给太爷爷送行。”张小卒打断张天赐的话。 张天赐的眼眶顿时红了。 “天赐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可不能再哭鼻子了。”张屠夫笑道。 张天赐闻言强忍住了泪水,声带哭腔地问道:“您真的不跟我们回去了吗?” 张屠夫道:“不回了。” 张天赐见张屠夫态度坚决,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屈膝跪地朝张屠夫磕头哽咽道:“重孙儿给您老送行了。” 张屠夫捋须笑道:“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无需悲伤。行了,回去吧。” 张小卒道:“让孙儿和天赐送您最后一程吧。” “行吧。”张屠夫点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张小卒和张天赐一眼,然后猛地转身朝酆都城门走去。 “张大哥,快点,酒菜都凉了。” “婆婆妈妈的有损屠夫威名,想当年老子死的时候,腿一蹬眼一闭就完了,多利索。” “快点快点,咱们老哥几个终于聚齐了,今天必须一醉方休。” 酆都城里突然传来许多道催促声。 “哈哈,来了来了,老子今天要把你们全都喝趴下。” 张屠夫笑应一声加快了脚步。 张小卒:…… 他感觉张屠夫早已迫不及待,忍不住用入微心境往酆都城里声音传来的方向偷瞄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跟随苏翰林开疆扩土的老将军们全都聚齐了,围桌而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每个人身后都摆了十多坛酒,这显然是要喝个昏天暗地的架势。 砰! 张屠夫前脚回到城内,后脚城门就猛地闭合,掐断了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窥视。 张小卒表情古怪地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的悲伤好像是多余的,心里嘀咕道:“难怪那么坚决的要留下来,感情不是被一只老鬼勾了魂,而是被一群老鬼勾了魂啊。” 张天赐脸上挂着泪水,怔怔地望着关闭的城门,在想自己要不要接着哭,因为他感觉张屠夫好像死得迫不及待,死得很快乐。 张小卒站起身,顺手把张天赐扶起,说道:“咱们走吧,你太爷爷找酆都大帝喝酒去了。” 张天赐惊讶问道:“他和酆都大帝很熟吗?” 张小卒点头道:“那简直太熟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必须保密,谁都不能说,包括你娘。” 张天赐立刻点头保证道:“我保证保守秘密,谁也不说。” 张小卒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地府里谁最大吗?” 张天赐小声回道:“听娘说,好像是齐天大帝和酆都大帝。” 张小卒点点头,又把声音压低了些,道:“酆都大帝是咱们大苏帝国的始皇帝,他一直给你太爷爷留着齐天大帝的宝座呢,你太爷爷今后就是地府里的齐天大帝了。” 张天赐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感冒,鼻塞,头疼,不知道是不是又中招了,今天只能更一章了,请个假,望理解见谅,多谢。) 第二千零二十四章 下葬 张小卒没有立刻离开阴间,而是带着张天赐来到了仁川地府的鬼门关前。 “啊,是鬼门关!” 张天赐望着门楼上的三个漆黑大字吓了一跳。 他常听江湖修者用“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来形容遭遇的凶险经历,所以乍一看到“鬼门关”三个大字,条件性地感到害怕,不过想到父亲就在身旁,马上镇定了下来,然后惊奇地打量起这座让无数江湖修者闻风色变的鬼门关。 他顺着敞开的大门望进去,望见远处有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忍不住在张小卒耳边小声问道:“爹,那是鬼吗?” 张小卒点点头,讲道:“这里是仁川地府,我们柳家村附近的人死了后,阴魂就会来到此处鬼门关前,进了鬼门关就是黄泉路,走过黄泉路就到地府了,然后由阎王审判,好人去投胎,坏人下地狱。” 张天赐听着张小卒的讲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非但看到了鬼门关,还看到了故事里的黄泉路,惊奇不已。 张小卒朝仁川地府方向行了一礼,朗声道:“柳家村张大用前来拜见,不知仁川大帝可在?” “阁下不会又是来索要阴魂的吧?”仁川大帝不悦的声音从地府深处传了出来,显然还在记上次被张小卒捶的仇。 张小卒尴尬一笑,道:“确实又要麻烦大帝一次。” 他不知道除了张屠夫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战死,又懒得回去问,所以直接来找仁川大帝问问情况,若是还有其他人战死,就把他们的阴魂一起带回去。 仁川大帝冷哼了声,道:“生死轮回,天道使然,阁下身为道门天师,不主动维护阴阳秩序也就罢了,竟还屡屡犯界,视阴阳秩序为狗屁,若人人都似阁下这般,那人人都不用死了,还要阴间干什么,谈什么生死轮回,讲什么善恶有报?” 张小卒被怼得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在祸乱阴阳,十恶不赦。 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他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个玉简,说道:“在下在一处上古遗迹里得到了一门极其厉害的上古鬼修功法,不知道大帝有无兴趣?在下试着修炼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说完运转起《白骨诀》,显露出精纯强大的鬼力。 这门功法是他从白骨上人的遗物里找到的,是不是上古鬼修功法他不知道,但是知道肯定比仁川大帝修炼的功法强。 呼! 突然一阵阴风迎面吹来,仁川大帝伴着阴风出现在张小卒面前。 张天赐被仁川大帝青面獠牙的恶鬼模样吓了一大跳,一下子抱紧了张小卒的胳膊,往张小卒身后躲去。 “别怕。”张小卒连忙出声安抚,然后盯着仁川大帝青面獠牙的样子,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想骂人,觉得这厮是故意扮成恐怖的样子出来吓唬张天赐的,可是又没有证据,因为这厮确实是个鬼。 他忍住心里的不悦,把《白骨诀》递上前去。 仁川大帝接过《白骨诀》,神识浸入玉简看了眼,一张鬼脸上立刻露出了震惊之色,随即右手一翻,竟把《白骨诀》收进了虚空空间,掩嘴轻咳了声,小声道:“下不为例。” 说完身影一晃,飞回了仁川地府。 张小卒笑了笑,没说什么,拿出《白骨诀》正是为了和仁川大帝搞好关系,仁川大帝将其收下正和他意。 “张公子,好久不见。” 仁川大帝前脚刚回去,焰天等十殿阎罗后脚就从地府里飞了出来,尚隔很远就朝张小卒客气见礼。 上次张小卒来送黄道女投胎转世,给了他们不少好处。 “诸位阎罗大人,好久不见。” 张小卒笑着回礼。 焰天阎罗在张小卒面前停下,袍袖对着面前一摆,二三十个阴魂从袖口飘了出来,在张小卒面前摆成一排,说道:“这些都是不久前从柳家村下来的阴魂,不知道有没有张公子要找的人?” 阴魂被焰天阎罗的鬼力包裹着,感受不到外面的情况。 “让诸位大人费心了,在下实是感激不尽。” 张小卒忙朝焰天阎罗和其他九位阎罗拱手作谢,然后目光在阴魂上一一扫过,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些阴魂里没有一个他熟悉的气息。 焰天阎罗见状掐指对着阴魂一点,阴魂立刻显现出他们生前的模样,好让张小卒分辨,笑道:“张公子若是不确定哪个是要找的,就把他们都带回去吧,要是领错了,只管找个地方一扔,黑白无常自会去把他们抓回来。” 他是十殿阎罗之首,这些阴魂来到地府落在他手里,只需生死簿翻一翻,即可知道他们前世三生是干什么的,所以他其实清楚哪个是张小卒需要的人。 可是他却装糊涂没有说,而是让张小卒把人全都带走,意思是把这些阴魂全都交给张小卒发落,不管张小卒怎么处置这些阴魂,他们十殿阎罗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疑是想卖张小卒一个大人情。 因为他们知道出手大方,所以卖给张小卒的人情越大,从张小卒手里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 “我确实不太认得他们。”张小卒皱眉道。 这些阴魂里,他只认出了阎罗护法和玉京宗的老祖。 “爹,我认得。”张天赐突然出声说道,然后抬手指向黑驴、母鸡和白猪,“除了这三位妖修前辈,其他的全都是坏人。” “他也是坏人吗?”张小卒指着阎罗护法问道,怀疑张天赐是不是看漏了。 向青天和董小姐的存在,以及他离开九州前和九州拍卖行保持的良好合作关系,让他对九州拍卖行的印象不错,再加上九州拍卖行向来保持中立姿态,遂觉得阎罗护法应该不会为难柳家村才对。 却听张天赐生气地喊道:“就属他最坏,表面上装好人,可是背地里耍诡计,算计您的玉件加持之法,被娘揭穿了阴谋后,恼羞成怒要杀娘,最后被赵前辈一剑杀了。” 张小卒闻言目光一寒,沉声问道:“他是一个人来柳家村的,还是带着九州拍卖行的人一起来的?” “九州拍卖行的四大护法都来了。”张天赐答道。 “好一个九州拍卖行。”张小卒怒道。 “娘说九州拍卖行已经丧失诚信,不愿意和他们继续合作了,他们还欠我们钱,娘让他们快点还钱。” “等爹解决掉天外天的入侵者,就去找他们把账好好算一算。” “爹,能带上我吗?” “可以。” 张小卒只带走了驴妖等三个妖修的阴魂,给焰天等十殿阎罗每人留下一百颗圣元丹和一件仅次于顶级功效的玉件,嘱托他们好好查查阎罗护法等人生前有没有作恶,一定不能冤枉好人,但也不能放过坏人。 焰天等十殿阎王连连称是。 于是张小卒离开后,阎罗护法等生前踩死了几只蚂蚁都被他们给扒了出来,要在十八层地狱受刑九万九千九百年方能赎清罪孽去投胎。 张小卒和张天赐返回阳间时,叶明月已经用《江山社稷图》把飞走的柳家村搬了回来。 众人也都回到了柳家村。 “夫君,怎么样?” 戚哟哟见张小卒回来了,立刻迎上去询问道。 张光耀等也都跟了过来。 张小卒冲大家摇摇头,道:“老爷子阳寿已经,准备后事吧。” 戚哟哟几人闻言顿时表情悲切,眼圈一红就要哭出来。 张小卒连忙补充道:“有些事情不能对你们讲,你们也别问,反正,不用太难过,今后若是有机会,或许能再相见也说不定。” 众人听了不由一愣,随即满肚子好奇,张口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又想到张小卒不让他们问,心里顿时像猫挠似的难受。 张天赐见大家突然都向他看过来,连忙摆手道:“你们别看我,我已经向爹保证过会保守秘密的。” 说完便抬手捂住了嘴巴,表示休想从他嘴里打听到半个字。んttps:/ 众人哑然失笑,悲伤之情被冲淡了许多。 不过张屠夫的后事还得准备,张光耀等立刻着手忙碌起来。 虽然张小卒的话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们,张屠夫没有真死,可是看着张屠夫冰冷的尸体,悲伤之情仍然难以自控地涌上心头。 张小卒也忙碌了起来。 他先把从郇杰神魂记忆里摄取到的重要信息告知周剑来等人,并让他们调整状态做好战斗准备,等三日后张屠夫下葬后就出发去西域荒漠摧毁上古传送大阵,省得夜长梦多。 然后给驴妖、鸡妖和猪妖重塑了肉身。 可是他们的神魂已经散了,只剩下有记忆的魂魄,需要重新修炼。 他们三个商量一番后决定留在柳家村里慢慢修炼。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翻找出三部从天外天打劫来的上乘妖修功法给了他们,还帮他们觉醒了古仙之力。 张小卒接着又用牛大娃吃剩的半截万年圣血参炼了两炉长生丹,一炉成丹十颗,一炉成丹十一颗,给万清秋等损耗阳寿的人每人服用了一颗。 如张小卒所料,一颗长生丹就把他们损耗的阳寿补了回来。 周剑来顿时明白为什么牛大娃到现在都还没睡醒了,显然是“萝卜”吃多了,补过头了啊。 张小卒又马不停蹄地把郇杰残破的肉身修复好,帮他把神魂放回了肉身,然后灌下一碗孟婆汤,再与其签下主仆契约,好让其听令行事。 张屠夫的后事没有大操大办,三天后就盖棺下葬。 然后整个柳家村突然消失不见。 张小卒怕上官锦秋和郎良人在他们动身前往西域荒漠时,动手偷袭他们的后方,索性让叶明月把柳家村整个装进《江山社稷图》里一起带上。 入夜后的大漠气温降的很快,风从身上吹过,有些刺骨的冷。 可是上官锦秋和郎良人却感到浑身燥热难受。 他二人不是身体燥热,而是心燥。 因为他们闯大祸了。 多宝天尊吩咐他们来到天外天后要小心行事,万万不可狂妄,以免招惹祸端,坏了大事。 可是他们偏偏惹了祸端。 他二人已经从柳家村逃回来五天了,这五天他们心里没有一刻是安宁的,时刻提心吊胆,生怕张小卒等人杀过来。 故而心中燥热,煎熬。 他们希望敌人两个月后再来,因为五位阵法师正在照他们的吩咐布置厉害的杀阵,再有两个月就能布置出来一个威力不错的杀阵,到时候他们即可倚靠大阵战斗,对付张小卒几人绰绰有余。 砰! 突然百里之外,一个黑色身影从夜幕下的虚空里摔了出来,一头栽进了黄沙里。 上官锦秋和郎良人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用神识锁定了这个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在沙丘上狼狈翻滚了几圈才稳住身体,爬起来向着上官锦秋和郎良人的方向飞去。 “是郇杰!” 郎良人低声惊呼道,声音里带着惊喜之情。 “你干什么?!” 上官锦秋突然看向郎良人呵斥道。 “你没看到郇杰受伤了吗?我去迎他一下。” 郎良人不悦皱眉道。 “我当然看见他受伤了,问题是你知道打伤他的人有没有跟着他追过来吗?你这般冒失的迎上去,万一中了敌人的圈套怎么办?” 郎良人闻言立刻打消了念头,觉得上官锦秋说得对。 (身体状况有点糟糕,再给我一天时间,这一章写了六七个小时才磨出来,脑子一直昏沉沉的,实在难顶。) 第二千零二十五章 胸大无脑 郇杰距上官锦秋和郎良人的位置明明只有百里之距,可是他狂奔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靠近到上官锦秋和郎良人的面前,而是在三十里外的位置来回打转。 他被上官锦秋和郎良人布置的迷阵拦住了。 嘭! 郇杰力竭,又一次从空中栽落,重重地摔在了沙丘上,把身上几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伤口震裂了,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但还没来得及在身下汇聚,就被干燥的沙子吸收了。 “他伤的很重。” 郎良人远远地望着郇杰沉声说道。 这小半个时辰里,他好几次看不下去,想要上前接应一下郇杰,可是都被上官锦秋阻止了。 上官锦秋皱眉不语,神识不断地扫视四周,尤其是郇杰身后的方向,生怕敌人尾随着郇杰杀上门来。 “他不止身上伤的很重,神魂也受了重伤,非常虚弱。”郎良人又说道。 “我知道。”上官锦秋不耐烦道。 “那你知不知道神魂重伤,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极可能会造成境界跌落?”郎良人问道。 上官锦秋转头看向郎良人,不答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没有一点犯错的空间了,万一他身后尾随着敌人,怎么办?” 郎良人瞧着上官锦秋眉头深锁如临大敌的样子,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接着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上官锦秋被郎良人盯得浑身不自在。 郎良人小声问道:“你不会是在害怕敌人会尾随着郇杰找到这里吧?” 郇杰刚出现那会,尚未进到他们的迷阵里时,上官锦秋不让他贸然现身上前接应,他觉得上官锦秋是对的,因如果郇杰身后真的尾随着敌人,他这么贸然地应上去,极可能遭到敌人的伏击。 可是后面郇杰已经进到他们的迷阵里,上官锦秋还不让他前去接应,这就让他感到无法理解了,因为有迷阵做阻隔,就算郇杰身后真的尾随着敌人,也无法对他造成伏击。 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难道是担心敌人会尾随着郇杰找到此处的上古传送大阵吗? 要是担心这个,那就太搞笑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入侵者,是贼是强盗,而他们的敌人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从没听说过主人找自家的东西需要贼来指引的。 上官锦秋回给郎良人一个疑惑的目光。 啪! 郎良人不禁痛苦扶额,上官锦秋的眼神反应告诉他这个蠢女人真的是在担心这个问题。 “小心无过错。”上官锦秋冷声说道,“我们就是因为太不小心,太狂妄自大,才会招惹了祸事,要是坏了天尊的大事,非但你我活不成,我们九族上下也全都得死。” 郎良人摇头讥笑道:“小心是无错,可是蠢就不一定了。” “你说什么?!”上官锦秋突然提高嗓音瞪着郎良人喝问道,气得两条眉毛都竖了起来。 从小到大谁见了她不得夸上几句,就连夺宝天尊都对她赞不绝口,称她为万年不遇的绝世天才,青云榜上位列三甲的排名更是对她的肯定,可是郎良人竟然骂她蠢货,她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和侮辱。 郎良人冷笑道:“知道此处上古传送大阵的可不是只有那四头畜生,那个元泰平,以及大苏的皇帝和高层,他们全都知道,你觉得他们需要尾随着郇杰才能找到此处吗?拜托,他们蒙着眼睛都能找过来好不好。” 上官锦秋愤怒的表情突然僵硬,然后转为尴尬。 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她这几天实在是太紧张了,心里一直在不停地念叨,希望敌人不要在他们把杀阵布置好之前找过来,念叨的次数太多,心里都快产生魔念了,以致于看到郇杰突然出现的一瞬间,她心里下意识地认为敌人是有意放郇杰回来的,好跟着郇杰找到这里。 却忘了此处并不是他们的秘密据点,不用郇杰带路敌人也能找到。 郎良人扫了一眼上官锦秋的胸部,腹诽道:“人们都说胸大无脑,关键是你的也不大啊。” 这话要是被上官锦秋听见,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上官锦秋尴尬地把目光转向一旁,不和郎良人对视,然后提高嗓门问道:“你当我们的迷阵是摆饰吗?苍茫大漠,只要有大风吹过,沙丘地貌就会发生变化,本就不好确定位置,再加上我们布置的这个足以覆盖方圆三十里的迷阵,你觉得他们还能找到这个位置吗?他们不跟着郇杰,根本不可能穿过迷阵找到这里。” 她本来是想大点声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可是说到最后自己差点都相信了。 事实上她心里非常清楚,敌人真要找来了,这个迷阵根本迷不住敌人多久,临时仓促布置出来的大阵,能厉害到哪里去。 “呵呵…”郎良人嗤笑了声,没和上官锦秋争论,给她留了几分面子,转而问道:“如果你是张大用他们,你会怎么做?” 上官锦秋回道:“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杀过来,毁掉上古传送大阵,阻止更厉害的敌人传送过来。” 郎良人道:“如果我是他们,我会先召集厉害的帮手,比如那个燕太白、楚雨眉之流,然后以最强的力量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上官锦秋点点头,觉得郎良人说的也有道理。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郎良人又问道。 上官锦秋先想了想,然后回道:“我们既不能从天外天召集帮手,也不能带着传送大阵躲起来,也只能加强防备严阵以待了。” 郎良人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是快些帮郇杰疗伤,让他尽快恢复战力,好和我们一起抵御强敌呢,还是把他仍在荒漠里,等着他境界跌落呢?” “——”上官锦秋闻言脸色一黑,这才知道郎良人是在拐弯抹角说她蠢,可又不得不承认郎良人是对的,尴尬的沉默片刻后只能黑着脸嗡声道:“过去这么久也没看见敌人的影子,想来是没有敌人尾随着郇杰,你快去把他接过来吧。” 郎良人道:“等一下,我还有两件事要跟你说。” “何事?”上官锦秋问道。 “第一件事,张大用从天外天回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要么哪家势力的上古传送大阵也修复好了,张大用是乘坐上古传送大阵回来的,要么张大用知道一条连接天外天和祖源之地的通道,他是从这条通道回来的。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尽快把消息传递给天尊。 你觉得呢?” “当然,你怎么不早说?”上官锦秋皱眉责怪道。 “我这几天都在疗伤,哪有时间说。再者说,我就算早说了,你有办法把消息传给天尊吗?”郎良人道。 他在柳家村挨了周剑来一剑,神魂受伤不轻,今天才刚刚把伤口上残留的剑气驱散,让伤口痊愈。 上官锦秋被郎良人的话气得暗暗咬牙,可是又无力反驳,只能忍下这口气,转移话题问道:“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我的伤还没好利索,还得继续疗伤。”郎良人说了声就闭目盘膝坐了下去,不再搭理上官锦秋。 上官锦秋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知道郎良人根本不是要疗伤,而是让她去把郇杰接过来。 这要是放在其他时候,她都懒得多看郎良人和郇杰一眼,别说境界跌落,就是马上要嗝屁了,也不关她闲事,可是眼下的情况不同,她需要郇杰这个强力战将,所以不敢和郎良人赌气不管郇杰。 “咳…咳咳…” 上官锦秋飞到郇杰的身边,将其从地上扶起后,郇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急促地咳嗽了一阵,然后突然转头盯着上官锦秋,生气地说道:“你们可真行!” 上官锦秋神色一僵,以为郇杰是在埋怨她和郎良人丢下他逃走了,心虚地转移目光不和郇杰对视,嘴上辩解道:“我和你二人不在同一处战场,丢下你逃命的郎良人,与我无关。我一个人独战十多个高手,千玺玲被抢,金刚盾被毁,再不逃就被他们杀死了。” 说话间她带着郇杰飞到了郎良人面前。 “你可真行!”郇杰生气地瞪着郎良人。 郎良人睁开眼冷笑道:“我再不跑就被杀死了,难道要留下来给你陪葬吗?” “哼!”郇杰怒哼了声,道:“快扶我进去,我要闭关疗伤,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上官锦秋感受到郇杰确实伤得极重,立刻把郇杰带进藏在大漠下方的遗迹里。 郇杰立刻盘膝而坐,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丹药服下,开始疗伤。 “用这个,伤势能恢复得快一点。” 上官锦秋把一个丹瓶放在郇杰面前,丹瓶里装着二十颗圣皇丹。 然后走到不远处坐了下来。 五天后,郇杰突然停下疗伤,睁眼醒来,看了眼盘坐在不远处的上官锦秋,然后站起身走向上古传送大阵。 “你的伤好了吗?” 上官锦秋察觉到郇杰的动作,睁开眼问道。 “好多了。” 郇杰应了声。 人走到上古传送大阵边上站定,又转头看了上官锦秋一眼,接着突然一拳轰向传送大阵。 第二千零二十六章 摧毁传送大阵 轰! 郇杰一拳轰在上古传送大阵上,霎时间尘土飞扬,碎石四溅,整个遗迹都被震得剧烈摇晃起来。 上官锦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了原地。 轰! 郇杰一步跨到大阵对面,对着残破的大阵又轰了一拳。 接连两拳把上古传送大阵彻底摧毁。 “你——你干什么?!” 上官锦秋这才从极度震惊中惊醒,目眦欲裂地冲郇杰怒吼道。 她的神识透过漫天飞扬的尘土看见传送大阵已经完全破碎,变成了一堆乱石,再无修复的可能,恐惧一下子席卷了她的内心,正如她那天对郎良人说的,完成不了多宝天尊的任务,非但他们得死,他们九族上下也都得陪葬。 嗖! 郇杰没有理上官锦秋,突然纵身朝遗迹的大门飞去。 “王八蛋,站住!” 上官锦秋拔剑便追。 郇杰穿过大门进入甬道,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长刀,神识锁定了那五个正在甬道里布置杀阵的阵法师,直奔过去。 “郇公子,你的伤好了吗?” 一位阵法师发现了郇杰,停下手上的活,朝郇杰施了一礼,完全没有防备。 “小心,他不是郇杰!” 追上来的上官锦秋急声提醒阵法师。 但为时已晚。 郇杰已经走到了阵法师面前,手起刀落,嗤的一声,把那个阵法师一刀劈成了两半。 他一击得手后紧接着扑向另外四个阵法师。 冷冽的刀光在昏暗的甬道里闪烁,瞬间又有两个阵法师惨死在郇杰的刀下。 当他扑向下一个阵法师时,上官锦秋持剑杀到。 可郇杰竟无视上官锦秋刺来的长剑,继续挥刀砍向被他锁定了的阵法师。 嗤! 上官锦秋的剑从背后刺穿了郇杰的胸膛,但是郇杰的刀把第四个阵法师的脑袋砍成了两半。 郇杰猛地向前蹿了一步,把身体从上官锦秋的剑上抽离,然后扑向最后一个阵法师。 “啊!” 那阵法师这才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惊醒,惨叫一声朝出口方向逃去。 不是他反应的太慢,而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从郇杰挥刀杀人到第四个阵法师死尸倒地,只有眨眼多点的时间。 就在此时,郎良人的惊呼声突然从甬道入口方向传来:“不好,敌人杀来了!” 郎良人是带着敌人杀来的惊吓从上面下来的,可是刚一进入甬道,扑面而来的刺鼻的血腥气味让他那受惊吓的心又吓了一跳,急忙展开神识向甬道深处探去。 他看见一位阵法师在往自己这边跑,郇杰也在往自己这边跑,胸前有个血窟窿,正在汩汩冒血,而上官锦秋正举着剑追在郇杰身后,满面怒容,杀气腾腾。 “这女人疯了吗?” 神识看到的一幕让郎良人瞳孔骤然一缩,误以为上官锦秋正在追杀郇杰和阵法师,尤其是郇杰胸口的血窟窿和上官锦秋手里染血的长剑,铁证一般。 “住手!” 郎良人大喝一声,拔剑迎了上去。 把阵法师和郇杰放了过去,然后长剑横扫,当的一声,把上官锦秋挡了下来。 “你干什么?!” 上官锦秋怒吼道。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郎良人怒道。 “啊,救命!” 郎良人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响起了阵法师惊恐的求救声。 噗! 郇杰追上了阵法师,再一次手起刀落,一刀把修为只有地圣境的阵法师砍翻在地。 郎良人被这一幕惊在原地,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他不是郇杰!”上官锦秋叫道。 郎良人闻言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杀人行凶的不是上官锦秋,而是郇杰,自己拦下上官锦秋,反而成了郇杰的帮凶。 他悻悻地放下长剑,嗔怪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上官锦秋冷冷地瞪了郎良人一眼,道:“你给我时间说了吗?” 郎良人自知理亏,连忙转移话题道:“快追!” 郇杰已经逃出甬道。 “别追了。”上官锦秋叫住了郎良人。 “为何?” “传送大阵被他毁了,五位阵法师也都被他杀了,还追他干什么?” “什么,传送大阵被他毁了?!”郎良人闻言大惊,神识立刻往遗迹深处望去,发现上古传送大阵已经变成一堆碎石后,脸色刷的一下苍白,颤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锦秋冷哼道:“我说小心无大错,你偏偏不听,结果引狼入室,酿此大错,看你到天尊面前如何解释?” 郎良人连忙摆手撇清关系道:“人是你送下来的,我连他的衣角都没碰一下。” “你——”上官锦秋气得银牙直咬,瞪着郎良人一字一句道:“我真想一剑杀了你。” 郎良人摊手道:“如果杀了我能让传送大阵复原,你只管挥剑便是。” 上官锦秋瞧着郎良人的无赖样,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许久才忍下这口怒气,问道:“你说敌人杀来了?” 郎良人神色忽然变得凝重,点头道:“是的,张大用带人杀来了,正在破解迷阵。” 上官锦秋道:“传送大阵虽然毁了,但是我们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张大用他们知道天外天来祖源之地的通道,我们若是能找到这条通道,便可将功赎罪。” 郎良人皱眉苦笑道:“凭我们两个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如何让他们乖乖说出通道的位置?” 上官锦秋目光一寒,道:“张大用几人也没多么厉害,论单打独斗你我二人不弱于他们当中任何一个,柳家村一战他们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我们可以联合那些和柳家村不对付的传世宗门世家来弥补人数上的劣势。” “是个不错的主意。”郎良人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阴笑,道:“听说那张大用特别在意家人朋友,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对他身边的人下手,绑几个人质逼他说出通道的位置。” “没错。”上官锦秋点头赞同,然后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枚奔雷扣,捏碎道:“我们走。” 呼! 奔雷扣立刻在二人脚下形成一个空间漩涡,接着卷起二人消失在甬道里。 “成了!” 沙漠上空,张小卒神色一喜,破解了迷阵。 从地下遗迹里逃出来,但是被迷阵困住了的郇杰,视野一下子恢复了正常,目光在空中找到了张小卒,然后飞上前去禀报道:“启禀主人,任务全部完成。” 张小卒闻言大喜道:“干得漂亮!” 第二千零二十七章 猥琐地寻觅时机 郇杰受伤逃回大漠完全是张小卒一手策划的阴谋。 虽然郇杰喝了孟婆汤,记忆全部丧失,完全不记得上官锦秋和郎良人了,很容易在二人面前露出破绽,但是张小卒教给郇杰三句话,让他避过了上官锦秋和郎良人的探查。 这三句话分别是: 你可真行! 你们可真行! 快扶我下去,我要闭关疗伤,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前两句话可以让上官锦秋和郎良人难堪,不敢或是不好意思和郇杰对视,第三句话既可以让郇杰避开上官锦秋和郇杰的询问,还能让他有机会接近上古传送大阵。 结果和张小卒预料的一模一样,上官锦秋和郎良人只顾着解释自己是如何不得已才扔下郇杰逃跑去了,连一个问题也没有问郇杰,甚至郇杰一句“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还让他们两个如释重负。 这其实是一个比较粗糙的计谋,有机会,但不大,只要上官锦秋稍微提防着点郇杰,不让其靠近上古传送大阵,郇杰必然很难得手。 结果郎良人对郇杰全无防备之心。 上官锦秋倒是有一点防备的意识,但显然也不多。 她虽然没有把郇杰一个人留在遗迹里,可是仅仅过了五天就完全放下了防备,在郇杰突然结束疗伤,起身往传动大阵靠近时,没有第一时间警觉起来。 最终让郇杰顺利得手。 说实话,张小卒也没想到郇杰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什么?!” 北边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接着乘坐奔雷扣逃走的上官锦秋和郎良人从北边的虚空里摔了出来。 张小卒望见二人狼狈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扬起了笑意。 他早就算到上官锦秋和郎良人会用奔雷扣逃跑,所以先一步让叶明月用《江山社稷图》笼罩了四方天空,废了奔雷扣。 咔! 上官锦秋紧接着捏碎了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 张小卒没有出手阻止。 嗖! 加强版的奔雷扣效果强劲,卷起上官锦秋和郎良人遁入空间隧道朝东边飞去。 可是过了十几息时间,两人又突然从虚空里摔了出来。 “怎么可能?” 上官锦秋一脸难以置信。 加强版的奔雷扣可以突破超凡境的空间封锁,甚至有机会突破天尊境的空间封锁,眼下竟然失去了作用,让她心里不禁感到毛骨悚然,猜测周围可能埋伏着一个极其可怕的敌人。 她把自己心中猜测传音告诉了郎良人,然后又拿出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 “放弃吧,没用的。”张小卒出声喊道。 咔! 上官锦秋没有理张小卒,捏碎了手里加强版的奔雷扣。 十几息时间后,再次和郎良人摔了回来。 “找到没有?” 上官锦秋传音问郎良人。 她不是不死心,而是想借助奔雷扣迫使隐藏在暗处的高手出手,从而找到此人的位置,她觉得唯有先找出此人,然后想办法牵制住此人,他们才有机会逃走。 “没有。”郎良人回道。 “再来一次。”上官锦秋又拿出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 咔! 又一枚奔雷扣碎裂,然后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 上官锦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她还是没有发现暗中之人的位置,只能期望郎良人有所发现,传音问道:“怎么样?” “还是没有。”郎良人皱眉回道,不禁对上官锦秋的判断生出怀疑,问道:“你确定周围一定隐藏着一位高手?有没有可能是封锁空间的阵法?” 上官锦秋语气肯定地回道:“不可能,这才短短几天时间,他们绝无可能布置出能封锁奔雷扣的空间禁制。” 说完她又拿出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 却不知周围根本没有隐藏什么高手,再试一百遍他们也找不到。 是叶明月把《江山社稷图》和周围的虚空对接到了一起,等于是在周围撑起了一个巨大的口袋,上官锦秋乘着奔雷扣遁入虚空飞走,实则是钻进了叶明月的大口袋里,然后被叶明月抖搂了出来。 “快住手!”张小卒突然大喝一声,指着上官锦秋叫道:“那是我的奔雷扣。” 他突然反应过来,上官锦秋现在每浪费一枚奔雷扣,等会儿打劫她的虚空空间时自己就会少得到一枚奔雷扣,也就是说上官锦秋眼下浪费的是他的奔雷扣。 “你放屁!”上官锦秋冲张小卒怒骂,“这些奔雷扣全都是我家老祖赏给我的,哪个是你的?” 她还以为张小卒是污蔑她偷了他的奔雷扣。 “别着急,马上你虚空空间里的所有东西就都是我的了。”张小卒目光一寒朝上官锦秋扑了过去。 周剑来、元泰平、倪秋凤、赵括等同时出击。 他们早已商量好了作战计划,先由张小卒拖住上官锦秋,周剑来几人合力干掉郎良人,然后再和张小卒一起对付上官锦秋。 元泰平在苏锦的帮助下和黑泽圣兽签订了同心契约,战力增长了很多。 当然,仍然不是郎良人的对手。 但是他的刀极可能会给郎良人造成最致命的危险。 刷! 远处,戚哟哟挥舞太阿剑,连着往张小卒几人身上加持了好几道力量,使他们的速度、力量、防御、战意等等都提升了一大截。 然后开始刻画一个灰白色的大阵。 “小心那个女人,她身怀正义和审判心境,必须先想办法干掉她,否则在她心境力量的不断加持下,他们的战力会越来越强。” 上官锦秋体验过戚哟哟正义和审判心境的可怕,一群修为只有地圣境和天圣境,连她一剑都无法抵挡的人,在戚哟哟的心境力量的不断加持下,最后竟然把战力提升到了皇圣境,可以接下她的剑了,想想都觉得恐怖。 所以一看到戚哟哟也出现在战场上,她便立刻大声提醒郎良人。 “要特别小心她的审判之力!” 上官锦秋格外提醒道。 她身怀妙法心境,不怕戚哟哟的心境力量审判,可是郎良人没有,一旦中招必然九死一生。 “该死!” 郎良人咒骂了声。 他被周剑来、倪秋凤和赵括三人夹攻,压力本就不小,还有一个浑身冒黑气,绕着周围乱窜,时不时朝他隔空挥刀的元泰平,让他心惊肉跳。 甚至元泰平一个人给他的压力,比周剑来、倪秋凤和赵括三个给他的压力还要大,因为那天柳家村一战他在元泰平的刀下吃了一个大亏,命都差点丢了。 瞧元泰平磨刀霍霍的样子,显然是在猥琐地寻觅时机,准备再给他来一刀,所以元泰平每次朝他隔空挥刀,他心里都会不自觉的激灵一下。 上官锦秋不过来帮他分担一点压力也就罢了,竟然还告诉他战场外围还有一个身怀正义和审判心境的女人,让他想办法先干掉那个女人,气得他想先一剑干掉上官锦秋。 第二千零二十八章 你是阿三 上官锦秋不傻,看得出郎良人已经分身乏术,她不过是那么说一声,提醒郎良人小心戚哟哟而已,并没有期望郎良人能干掉戚哟哟。 她非但看得出郎良人分身乏术,还知道如果自己不想办法干掉戚哟哟,那么等到戚哟哟的法阵刻画完成,开始对郎良人发难时,郎良人恐怕要性命不保。 所以她的长剑奋力疾挥,招式大开大合,试图逼退张小卒,好抽身去干掉戚哟哟,可是张小卒的体术战技神鬼莫测,总能巧妙地化解她的招式,而且每到关键时刻总能洞察先机,抢在前面拦住她。 她越打越气,感觉张小卒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郇杰,杀了你身后的那个女人,我们可以当你将功赎罪,对你做的事既往不咎,若不然你毁坏传送大阵的事被天尊知道,你的九族上下都得给你陪葬。” 上官锦秋突然看向郇杰喊道。 郇杰没有加入战斗,他正站在戚哟哟的前面,奉张小卒的命令保护戚哟哟。 他对上官锦秋的话没有一点回应,哪怕是一丁点的表情反应,因为他根本听不懂上官锦秋在说什么。 “郇杰,快点!” “你想让你的九族给你陪葬吗?” “将功赎罪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你在犹豫什么?” 上官锦秋大声吼道。 张小卒冷笑不语,任由上官锦秋喊去。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上官锦秋突然冲张小卒喝问道。 郇杰的容貌和气息都告诉她,这个人是郇杰没错,如果是被人夺舍了,容貌虽然一样,但是力量气息绝对不可能也一样,这也是她和郎良人没有提防郇杰的主要原因。 可是从郇杰的所作所为,以及此刻他木讷的表情来看,她又觉得这个人肯定已经不是郇杰了,似乎已经变成一个没有思想,只知道听令行事的傀儡了。 “我抹除了他原本的灵魂,然后给他注入了一个只会听我命令行事的新灵魂,你不必惊讶,因为你很快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名字我都给你们起好了,他是阿大,郎良人是阿二,你是阿三。”张小卒嘴角勾起了一抹阴森的笑容。 “你休想!”上官锦秋怒哼道。 “呵,很生气?”张小卒冷笑道,“你们来祖源之地不就是为了找一具资质好的肉身,然后抹除其灵魂,鸠占鹊巢吗?我只不过是照学你们而已,也让你们体验一下被人抹除灵魂的滋味,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上官锦秋嗤笑道:“你们九州大陆的人都是蝼蚁,怎么配和我们天外天的人比?” “既然你们那么高贵,为什么要惦记我们这些蝼蚁的肉身呢?难道是高贵日子过久了,想体验蝼蚁的生活?那不是贱嘛。” “哼,随你怎么说,早晚有一天我们天外天会踏平你们九州的,把你们这群蝼蚁踩在脚下。” “有没有那么一天我不知道,你也不会知道,因为你即将被我抹除灵魂。” “大言不惭!” “你不必害怕、排斥、惊慌,我保证会善待你们的,尽量给你们多一点修炼资源,让你们尽快踏入超凡境,更好的为我冲锋陷阵!”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就是自爆神魂也不会成为你的傀儡。”上官锦秋决绝道。 “相信我,你不会给自己自爆神魂的机会的。” “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上官锦秋,你聊够了没有?”郎良人突然一声怒喝,打断了上官锦秋和张小卒的“闲聊”,急声叫道:“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就赶紧使出来吧,我快要撑不住了,假若我死了,可就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孤木难支你听过没?” “就是现在!” 远处,戚哟哟突然大喝一声。 咻! 一道绿光随着太阿剑斩落在灰白色的法阵上射出,袭向郎良人。 这是戚哟哟的双重禁锢之术。 那日她对上官锦秋施展过,但是上官锦秋身怀妙法心境,没能将其禁锢。 “郎良人,小心!” 上官锦秋急声提醒道。 可是戚哟哟的喝声像是总攻的号角,周剑来几人突然都对郎良人爆发出了最强一击。 一直围着战场乱窜,对着郎良人隔空挥刀的元泰平,突然大步奔向郎良人斩出一刀,喝道:“惑心,丧!” 战斗刚一开始郎良人就在提防元泰平这一刀,所以元泰平这一刀刚斩来,他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不是畏惧闪躲,而是狠狠一剑迎了上去,想抓住元泰平近身的机会将其干掉。 当! 刀剑碰撞,元泰平瞬间被郎良人的剑气淹没。 可是就在剑气要把元泰平绞碎时,郎良人的心里突然冒起一股强烈的颓丧之气,这股颓丧之气瞬间席卷他的整个内心,进而影响到他的剑气、力量、气势和战斗意志等等,全都诡异的变得颓丧。 元泰平趁机突破郎良人的剑气笼罩退开了。 “该死!” 郎良人心中咒骂,知道又一次着了元泰平的道,急忙猛地催动力量,想要驱散心里的颓丧感,可是戚哟哟的绿光袭到,穿透他的护身防御没入他的身体。 “啊!” 郎良人吓得惊恐大叫,万没想到这绿光竟然能毫不费力地穿透自己的护身防御,急忙催动力量要把绿光从体内逼出来,可是周身力量突然遭到禁锢。 啾! 倪秋凤从天而降,一剑带着烈焰焚天的意志,刺进了郎良人的天灵。 咻! 周剑来手持葬剑,一剑斩断了郎良人的生机。 “留他性命!” 张小卒急声叫道。 周剑来和倪秋凤闻言立刻拔剑后退,因为再慢一点郎良人的神魂就要被他们的剑气斩灭了。 上官锦秋吓得眼皮直跳,知道周剑来几人解决掉郎良人后就会来对付她,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突然伸手拽下脖子上的玉坠,朝张小卒捏碎。 这玉坠里封印着一记多宝天尊的杀招,是她最强的保命手段,也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若不是被逼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她绝不会使出这一招,因为这招是一次性的,使完就完了。 张小卒心中骤然惊悸,强烈的危险感袭上心头,几乎是下意识地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个玉件,也对着上官锦秋捏碎。 轰! 各有一股强大的天尊威势从他二人的玉件里爆发了出来,紧接着多宝天尊和道祖的杀招碰在了一块。 第二千零二十九章 杀你很难吗 咔! 嗤啦! 天尊境最强一击的力量碰撞把方圆百里的空间都绞碎了,有一些力量倾泻在大漠上,把大漠轰开了一道道巨大的裂口,深不见底。 呜——! 混乱风暴自破碎的空间里吹卷出来,把黄沙卷到了千丈高空,遮天蔽日。 处在力量碰撞中心的张小卒和上官锦秋,被掀飞了数千丈远。 周剑来等人也都遭受波及。 噗! 叶明月口喷鲜血从天空栽落,手里抓着破碎的《江山社稷图》,她的大口袋被天尊境的力量冲击撕碎了。 “该死!” 上官锦秋黑脸咒骂了声。 她本以为祭出天尊手段必能杀死张小卒,可没料到张小卒竟然也有天尊手段,挡下了她的必杀一击。 此刻她非常后悔,没有向多宝天尊多讨要一记杀招,或是多讨要几件厉害的宝物。 作为琳琅阁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弟子,如果她想要厉害的宝物傍身,别说几件,就算是几十件上百件,她也能拥有,但是她就只在宝库里挑选了两三件,还都是防御保命型的,因为她觉得宝物多了,尤其是进攻型的宝物,会让她在无形中产生依赖,从而影响她出剑的速度。 然而此刻她才明白什么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恨不得从琳琅阁的宝库里选他几百件,用宝物把张小卒这群人活活砸死,可是没有重来的机会。 眼下她能用的就只剩奔雷扣了。 咔! 她毫不犹豫地拿出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并将其捏碎。 方圆百里的空间都被撕碎了,她没有发现隐藏着的高手,只看到叶明月吐血从空中栽落,手里抓着一幅破碎的画,意识到极可能是叶明月利用手里宝物封锁了周围的空间,此刻因遭受天尊境的力量冲击而受伤。 也就是说周围的空间封锁解除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奔雷扣,心知若不抓住眼前的机会逃走,等张小卒几人包围上来后,再想逃走可就晚了。???.WenXueMi.Cc 至于郎良人的死活,她顾不上了。 “不,不要抛下我!” “救我!” 郎良人发现上官锦秋准备扔下他独自逃走,立刻惊恐的嚎叫起来,乞求上官锦秋救救他。 但是上官锦秋看都没看他一眼。 上官锦秋不是不想救他,而是救不了。 他的肉身被周剑来和倪秋凤的剑气绞碎了,只剩下神魂之躯,也遭受了重创不说,还正在被倪秋凤以凤凰火焰包裹着,上官锦秋若是敢冲过来救他,无异于自投罗网。 “贱女人!” “快,别让她跑了,她要对你们身边的亲人朋友下杀手,逼你们说出天外天和祖源之地的通道,放她跑掉,你们的亲人朋友就遭殃了!” 郎良人急促地嚎叫道。 心思可谓恶毒,你不救我,那你也别想好过。 张小卒本就不想放上官锦秋离开,听了郎良人的话后就更不敢放她走了,背后的白虎双翅一振,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上官锦秋。 可是两人相距甚远,奔雷扣已经发动,眼看是来不及阻止了。 咔! 张小卒也拿出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捏碎。 “该死!” 看到张小卒竟然用奔雷扣追了上来,上官锦秋再次黑脸咒骂,不过嘴角马上就扬起了一抹不屑冷笑,觉得张小卒竟然和她比拼奔雷扣,真是不自量力。 咔! 一枚奔雷扣的传送即将结束,上官锦秋直接无缝衔接捏碎了又一枚。 咔! 在她身后数千丈,紧追不舍的张小卒,也紧跟着捏碎了一枚。 咔! 咔! …… 一场比拼谁奔雷扣多的较量就这么展开了。 上官锦秋的神情从起初的不屑,慢慢变得严肃凝重,然后渐渐阴沉,最后再次黑如锅底。 她以为张小卒的奔雷扣屈指可数,甚至极可能只有一两枚,且每一枚都视若珍宝,可是她连用了九枚加强版的奔雷扣,张小卒也跟着用了九枚,她又用了二十多枚普通的奔雷扣,张小卒也跟着用了二十多枚。 然后… 然后她的奔雷扣用没了。 可张小卒依然有。 她的肠子再次悔青了,因为琳琅阁的宝库里,不论是加强版奔雷扣,还是普通的奔雷扣,都有好几箩筐,她只是每样随便抓了一把,早知道就直接搬一箩筐了。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奔雷扣?还有加强版的?” 上官锦秋停下脚步,转身冲追上来的张小卒喝问道。 在奔雷扣数量上输给了张小卒,让她实难接受,猜测张小卒的身后肯定有一个会炼制奔雷扣的炼器师,不然他绝不可能有这么多奔雷扣。 奔雷扣的炼制之法是他们琳琅阁的高度机密,只有内部核心弟子,且炼器水平达到一定等级才有资格学习。 而加强版的奔雷扣的炼制之法尤为甚之,只有寥寥几位厉害的炼器大师知道。 也就是说张小卒极可能认识一位他们琳琅阁的炼器大师。 “你无需知道。” 张小卒不想和她探讨这个问题,脚下不停,直接挥拳扑向上官锦秋。 从郎良人嘴里听到上官锦秋准备对他的亲人朋友下杀手的那一刻,他就给上官锦秋判了死刑,还是需要立刻执行的那种。 上官锦秋长剑疾挥,一边抵挡张小卒的攻击,一边冷笑道:“你恐怕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确实追上我了,但是只有你一个人追上了,你的帮手全都被你落下了,没有帮手你如何杀我?” “杀你很难吗?” “不难,一点也不难。”上官锦秋冷笑连连。 二人当即不再多言,凶狠地战在一处,招招狠辣,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下方是苍茫大海,也不知是东南西北的哪处海域,因为上官锦秋之前逃跑时不停地变换方向,三十多枚奔雷扣的路程下来,把张小卒都转晕了。 上官锦秋没有了第一次交手时被张小卒偷袭的仓促,也没有了先前交手时急于逃走的急躁,此刻不受外物干扰,冷静下来和张小卒战斗,招式明显变得细腻玄奥,威力上也提升巨大。 有几招特别玄妙的招式,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都捕捉不清她行剑的轨迹。 更让张小卒惊讶的是,他突然无法通过入微心境预见上官锦秋的招式了。 先前在大漠上战斗时,他还预见了好几次,每在关键时刻都能识破上官锦秋想要靠近戚哟哟的意图,将其拦下。 突然,一道剑光自左向右,自下向上擦着张小卒的左肩膀削了过去,直奔张小卒的脑袋袭去。 张小卒急急向右侧身闪躲,可是慢了一点,锋利的剑刃贴着他的左边头骨削了过去,把他的头皮削下来一大块,鲜血顿时从脑袋里滋了出来。 第二千零三十章 十剑 张小卒脚下一个急退,同上官锦秋拉开了距离。 他的头皮被上官锦秋一剑削掉了掌心大的一块,头骨裸露,鲜血直流,顺着头皮流下,染红了半边脸颊。 他皱眉盯着上官锦秋,表情变得格外凝重,被上官锦秋这一剑惊到了。 上官锦秋这一剑挥出时,他明明看到剑是从右边斩来的,可结果剑竟是从左边斩来,也就是说上官锦秋的剑欺骗了他的入微心境,让他如何不心惊。 “是招式太快,超出了我的入微心境的观察极限?还是像李昊天那样,借助元素之力,或是其他什么力量,改变了周围的整体环境,欺骗了我的入微心境?” 张小卒心中惊疑道。 “我好杀吗?” 上官锦秋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横剑胸前,面带微笑地冲张小卒揶揄问道。 这一剑似是唤醒了她青云榜第二的自信,体内迸发出一股所向披靡的强大气势,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傲然,透着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霸道。 张小卒的眼前突然片刻恍惚,感觉上官锦秋的身影忽然变得高大起来,需要仰视才能望见她的脸庞,可是上官锦秋就站在那里,身躯不曾变大。 “似乎不太好杀。”张小卒抬起左手在伤口上抹过,止住了流血,凝重的脸上忽然浮出一抹笑容,道:“但这才正常。” “什么正常?”上官锦秋不解问道。 “青云榜第二,理应难杀一点,不然也太让人失望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应该向你道歉,很抱歉,身为青云榜第二的我,在此之前让你失望了,为了表达我真诚的歉意,我会用十剑结束你的性命。”上官锦秋横剑说道。 “告诉你一件事,我比你更不好杀。十剑,你杀不了我。” “是吗?”上官锦秋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接着目光骤然一寒,喝道:“第一剑,问心!” 咻! 她一剑平刺而出,看上去是很平凡的一剑。 可是在张小卒的视线里上官锦秋的剑突然变得模糊,似乎即将挣脱他的神识和入微心境的锁定遁入虚无,不过马上就又变得清晰起来,感觉像是没有逃离成功。 “左边!” 张小卒判断出上官锦秋的剑是朝自己左边心口直刺而来,立刻就要闪躲,可是念头刚起,上官锦秋的剑竟然已经刺进了他的心口,然而在他的神识和入微心境下,上官锦秋的剑距他的心口还足有一尺远。 “又被欺骗了!” 张小卒暗惊道。 这次不止是入微心境被欺骗了,连神识也被欺骗了。 叮! 坚不可摧的心门骨挡下了上官锦秋的剑尖,使其不能贯穿心脏,但是上官锦秋的剑气紧跟着在他胸腔里爆发,绞碎了他的脏腑。 上官锦秋一剑得手没有片刻停顿,立刻抽剑后退,然后长剑斜向上扬起,喝道:“第二剑,飞柳!” 她的身影突然似风吹柳枝一般摇摆起来,连带着手里的剑也飘忽不定起来。 “后面!” 嗤! 张小卒明明看到上官锦秋飘到了自己的身后,可是当他做出闪躲动作时,却发现上官锦秋的剑从前面斩了过来,一剑把他胸膛上的皮肉削下去一大块。 “左边!” 刺啦! 张小卒判断出上官锦秋从左边攻来,但她的剑却鬼魅的从右边斩来,剑刃刮着他的臂骨,把他整条右臂的血肉都剃了下来。 “上面!” 叮! …… 张小卒的判断接连出错,而每一次出错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上官锦秋宛如飞柳,绕着张小卒婀娜摇摆,而每一次摇摆都会让张小卒血肉横飞。 她一剑九击,然后退了回去。 张小卒身上的皮肉被这九击削的所剩无几,几乎变成了一个血骷髅,连白虎双翅都差点被斩断。 “骨头太硬,果然很难杀呢。” 上官锦秋冲张小卒嗤笑道。 张小卒朝上官锦秋招了招手,道:“来,第三剑!” 上官锦秋皱眉道:“这第三剑你可能接不下,你现在跪地求饶的话,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废话真多!”张小卒直接一拳朝上官锦秋轰了过去。 “第三剑,点苍!”上官锦秋厉声喝道。 叮! 她的剑避开了张小卒的拳头,剑尖点中了张小卒的眉心。 这一剑本应点穿张小卒的眉心识海,绞碎他的神魂,但是被张小卒祭出脑仁骨挡了下来。 上官锦秋眉头猛地皱起,知道张小卒骨头硬,可是没料到竟然这么硬。 张小卒长拳下砸,砸在了上官锦秋的前胸上,咚的一声闷响,将其砸得仰面朝海面栽落。 上官锦秋在即将跌进海里的前一刻稳住了身体,左手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张小卒的拳劲太过凶猛,隔着护身防御震得她脏腑移位。 “捂什么捂,你的又不大。”张小卒居高临下俯视着上官锦秋的胸口撇了撇嘴。 “你找死!”上官锦秋突然像踩到了尾巴的猫,冲张小卒炸毛怒吼,随即长剑带着滔天的愤怒刺出,喝道:“第四剑,龙飞九天!” 昂! 她和手里的剑人剑合一,化作一头剑气长龙,从海面上冲天而起。 “落山踢!” 张小卒一脚踹了下去。 砰! 一脚正中龙头,止住了剑气长龙冲天而起的势头。 “什么?” 上官锦秋大吃一惊,显然没想到张小卒能挡下她这一剑。 “再踢!” 张小卒左脚紧跟着踹下。 嘭! 剑气长龙承受不住张小卒的力量猛然炸裂。 上官锦秋人剑分离,跌回了海面。 “来,继续!” 张小卒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居高临下俯视着上官锦秋,勾了勾手指。 上官锦秋长剑一抖,大喝道:“第五剑,追命!” 咚! 张小卒的神魂骤然一缩,只觉得上官锦秋这一剑好似直接刺进了他的神魂里,即刻就要把他的神魂绞碎。 这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让他心里不自觉的惊慌,条件性的就想施展入微心境去捕捉上官锦秋的剑,但是马上被他强行制止了这一念头,把入微心境力量牢牢控制在体内,丁点也不外泄。 在上官锦秋出第四剑的时候他就关闭了入微心境,失去入微心境的精准捕捉,他反而精准地挡下了上官锦秋的剑,所以这第五剑他也关闭了入微心境。 张小卒看见上官锦秋的剑刺了过来,没有多想,猛地探出右手抓了过去。 吱! 剑身被他一把抓在了手里,坚硬的掌心骨挡住了锋利的剑刃,使其无法把手掌一切两半。 “风流掌!” 抓住剑身的一瞬间,张小卒的左掌拍了出去。 啪! 一掌正中上官锦秋的脸颊,将其拍飞了千丈远。 虽有护身防御保护,可是上官锦秋白嫩的脸颊还是立刻红肿了起来。 嗖! 张小卒抬手一掷,把剑还给了上官锦秋,再次朝其招了招手,道:“来,第六剑。” 见上官锦秋接住长剑,一脸惊疑不定,他又接着说道:“友情提醒你一下,我已经识破了你的小花招,所以你的第四剑和第五剑我把入微心境关闭了,但是这第六剑我又把入微心境打开了。 来吧,看看是你的妙法心境厉害,还是我的入微心境更胜一筹? 谁能骗过谁?” 他的话解答了上官锦秋心里的疑惑。 第二千零三十一章 白虎裂天 张小卒起初认为是上官锦秋的剑太快,快过了他入微心境和神识的反应速度,从而让他反应不及,乃至产生错觉,亦或是上官锦秋利用某种元素力量改变了整体环境,欺骗了他的入微心境。 但是在接了上官锦秋三剑后,他发现这两种推断都是错的。 上官锦秋是利用他的入微心境的预见性欺骗了他。 她先使出一剑,让他的入微心境预见她的招式走向,然后在最后一瞬以妙法心境力量遮住己身,让他的入微心境失察,接着骤然改变招式,使出真正的杀招。 他的神识之所以会被一起欺骗,是因为长久以来对入微心境的绝对信任,让神识对其产生了盲从性的依赖,以致于入微心境看到什么就是什么,神识失去了自主判断能力。 当他关闭了入微心境后,神识才重新有了自己的判断,精准地捕捉到了上官锦秋的第四剑和第五剑,并迅速地做出反击。 “这家伙当真不简单!” 上官锦秋微眯双眼,盯着张小卒暗暗心惊道。 她是通过和张小卒的战斗细节判断出张小卒拥有入微心境,并且极可能已经达到知命境,所以才能每每在关键时刻先发制人,于是她将计就计,利用妙法心境力量来影响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判断,一试之下果然有效,一剑削掉了张小卒一块头皮。 于是她信心大增,觉得破了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就已经胜券在握,十剑足可取其性命。 可是她没料到张小卒的骨头竟然这般坚硬,可以硬挡她的剑。 更没想到张小卒只用了三招时间就识破了她的手段。 在她看来张小卒死都不可能识破她的手段,因为她觉得张小卒不可能在生死搏杀中舍弃赖以战斗的入微心境,那等于是自断双臂,所以只要张小卒开着入微心境,就会一直被她欺骗下去。 “哼,识破了又如何?”上官锦秋突然冷哼了声,从虚空空间取出一颗圣皇丹服下补充战力,然后长剑横于胸前,神色傲然且自信道:“接下来这五剑每一剑都拥有超凡之威,取你性命如探囊取物。” “第三剑时你就这么说了。” “无知者无畏!”上官锦秋投给张小卒一个讥笑的目光,顿了顿,又开口说道:“不妨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挑战过青云榜上排名第一的秦风,只用了剩下五剑当中的三剑就击败了他。” “不知道你对战蓬夏·珈用了几剑?”张小卒表情揶揄地问道。 上次进泰望山结界,他们发现青云榜上的排名有变化,排名第一的秦风降到了第三,排名第四的蓬夏·珈变成了第一,而上官锦秋还是排名第二,便猜测这三人极可能交过手。 上官锦秋的表情忽然僵硬,盯着张小卒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和蓬夏·珈交过手?” 她和蓬夏·珈是在北冥洋上比试的,没有旁观者。 她最强的五剑尽出,但是败给了蓬夏·珈。 张小卒看到上官锦秋的表情反应,便知道她非但和蓬夏·珈交手了,而且还输了,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张小卒的笑在上官锦秋眼里无疑是对她的嘲笑,当即长剑一震,猛地向前斩出,喝道:“第六剑,千古!” 同时妙法心境力量从体内迸发出来,包裹她全身和手中的长剑,不让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窥视她剑法的真章。 嗖! 张小卒没有再被动接剑,而是在上官锦秋挥动长剑的瞬间扑了出去,右手为拳,左手为掌,交错着向上官锦秋攻去。 霎时间拳影和掌影满天都是。 上官锦秋的剑突然微微停顿,因为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好几个张小卒的身影,而且感觉每一个身影都像是张小卒的真身,导致她的剑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张小卒没有用入微心境去窥视上官锦秋的剑法招式,以避免再次被上官锦秋欺骗,而是只以入微心境观察上官锦秋的细微反应。 然后他利用一些特殊动作着重吸引上官锦秋的注意,比如拳头突然化作掌刀,脚上突然出现攻击动作等,待入微心境通过上官锦秋的细微反应判断出她注意到他的这些特殊动作上的瞬间,借助速度、力量等在原地留下一个虚影假身。 由于上官锦秋的大脑在某一瞬间注意到了张小卒的特殊动作,会让她的大脑产生一个下意识地判断,那就是张小卒的真身,所以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好几个张小卒的身影。 刷! 上官锦秋手中的长剑微微停顿后又骤然加速,剑光罩向了每一个张小卒。 既然分辨不出真假,那就一剑全杀了好了。 砰! 张小卒的拳头突破了上官锦秋的长剑,一拳轰在了她的眉心处。 可上官锦秋倒飞出去的瞬间,手里长剑往后一带一扫,斩在了张小卒的左边肋下。 嗤! 刀刃在张小卒的肋骨上划出一串火花,并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几乎快要把他的肋骨切断了。 张小卒心里不禁惊悸,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一拳先得手,而是让上官锦秋的剑先一步斩到身上,爆发出全部威力,他的肋骨肯定会被斩断。 “她没有说大话,这一剑的杀伤力果然有超凡之威。” 张小卒一边暗惊,一边扑向上官锦秋。 “第七剑,临凡!” 上官锦秋也立刻斩出了第七剑。 剑威浩荡,沟通天地,让张小卒突然感到莫名心慌,好似被九天之上的神明锁定,并判处他死刑,必死无疑了。 吼! 张小卒怒吼一声,身体突然化作白虎身躯,千丈横空,虎啸震天,瞬间破了上官锦秋的剑势威慑,虎躯一纵,双爪猛地扑向上官锦秋。 “白虎裂天!” 张小卒大喝一声。 白虎十根利爪猛地刺出,似十柄巨大的金色勾刀,狠狠地挥向上官锦秋。 这一击是张小卒和白虎签订同心契约后悟出来的一招,相比于他的崩山拳、风流掌和落山踢,这一招更加的简单粗暴,就是单纯的力量和速度的结合。 刺啦! 头顶的万丈天空,脚下的无底深海,竟都被他一爪撕裂。 一同被撕裂的还有上官锦秋的护身防御。 嗤! 上官锦秋的身体喷血倒飞了出去。 她的胸膛被剖开,左臂被齐根斩断,双腿也及膝而断,甚是凄惨。 然而张小卒更惨,被上官锦秋的剑气从头绞到尾,上一刻还虎虎生威的血肉之躯,眨眼间只剩下一具鲜血淋漓的骸骨,就跟被屠夫用剔骨的刀子从头到尾剔了一遍似的。 他身下的天空下起了血肉之雨。 第二千零三十二章 给我一个痛快 “第八剑,飞仙!” 上官锦秋往嘴里扔了两颗圣皇丹和一颗绿色的疗伤圣药,不想给张小卒喘息的时间,紧接着斩出了第八剑。 海面上空突然一片通明,白色的剑光遮住了太阳的光芒,好似一轮白昼从上官锦秋的剑里迸发了出来,瞬间把张小卒的白虎之躯吞没。 吼! 张小卒虎躯一摆,想要挣开上官锦秋的剑气笼罩。 “第九剑,屠魔!” 上官锦秋不给张小卒挣脱的机会,紧接着斩出第九剑。 一道金色的剑光射进了白昼中。 嗤嗤嗤! 利刃切割骨头的声音在张小卒身上密集响起,一根又一根骨头被上官锦秋的剑气斩断、抛飞,然后洒落大海。 “第十剑,诛神!” 上官锦秋又一口气斩出了第十剑。 这一剑带着必杀之心,直刺张小卒的眉心识海。 张小卒身躯一缩,变回本体,右手食中二指并在一起,朝上官锦秋猛地刺去,喝道:“破甲!” 相较于拳、掌、脚的钝力,这一指的力量是锋锐之力。???.wenXUEmi 是他融合了白虎神力,并向周剑来请教过剑的锋利之气后,结合自身的力量悟出来的一指。 这一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刺破敌人的防御。 咻! 上官锦秋长剑疾速挺进,没有避开张小卒的剑指,要把张小卒的手指一并刺穿。 叮! 然而当剑尖和手指碰撞在一起后,上官锦秋想象的一幕并未发生,她那疾速挺进的剑尖被竟被张小卒双指指尖爆发出的恐怖力量骤然截停。 上官锦秋目光一凝,剑尖上刷的迸射出万道剑气。 可是全都被张小卒一指点住,难以寸进。 张小卒猛地前踏一步,手臂向前挺进,上官锦秋的剑突然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冲击,吱的一声弯成了弯弓状。 “啊!” 上官锦秋厉喝一声,把周身力量涌向长剑,想要破开张小卒的手指。 “破!” 张小卒亦是大喝一声,战门空间里的力量顷刻间从九座战门倒灌而出,涌上指尖。 “啊!” 上官锦秋突然惊呼,因为剑身上突然涌来一股强横无匹的冲击力,震得她右手握不住剑柄,弯成弯弓状的长剑猛地从她手里弹飞了出去。 嗖! 张小卒的剑指击飞长剑,立刻长驱直入,噗的一声扎进了上官锦秋的眉心。 然而却没有鲜血溅射的画面。 上官锦秋竟诡异的变成了一具躯壳。 张小卒收回手指,皱眉望向前方千丈外,上官锦秋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她的眉心破了一个血洞,鲜血直流,但是没有危及识海神魂。 同那日柳家村一战一样,上官锦秋不知用什么手段金蝉脱壳,从张小卒的手下逃离。 “你果然难杀!” 张小卒冲上官锦秋咧了咧嘴。 他想笑一下的,可是只剩下骨头的嘴巴,笑起来有点瘆人。 身上的骨头断的七零八落,连白虎双翅也被上官锦秋的第八剑和第九剑斩断了,眼下也就勉强还能看出一个人形。 “你也不好杀!” 上官锦秋冲张小卒凄笑了下。 她脸上虽然有肉,可是眉心的鲜血汩汩涌出,顺着脸颊往下流淌,一张血脸笑起来也不比张小卒好看到哪里去。 她的左臂和双腿都没了,同样凄惨。 连忙从虚空空间拿出丹药服下,圣皇丹一口气吃了五颗。 张小卒晃了晃周身残破的骨架,说道:“先前我说你不会给自己自爆神魂的机会,你问我什么意思,我现在告诉你答案,你可以自爆神魂了,晚了就没有机会了。请问,你能给自己这个机会吗?” “哈哈…”上官锦秋闻言大笑,伸手对着下方海面隔空一抓,嗖,抛落到海里的宝剑又飞回了她的手里,随即长剑一扫,斜指海面,凝目冲张小卒喝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张小卒缓缓摇头道:“你的剑我已经看破了,你的力量法则我也看破了,你还怎么和我打?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金蝉脱壳的,但想必次数不会太多,我多杀你几次便是。你真不给自己机会自爆神魂吗?” “看破我的剑,下辈子吧你!” 上官锦秋怒喝一声,挥剑扑向张小卒。 虽然没有了左臂,失去了双腿,但似乎完全不影响她剑法的精湛。 可是她的剑却像突然失去了什么,无论她如何挥舞,再也没有碰到张小卒的身体一下,甚至把那十剑又挨着施展了一遍,也没有碰到张小卒。 “你的剑已经黔驴技尽,轮到我了。” 张小卒突然出声说道。 说罢,左手食中二指探出,精准地夹住了上官锦秋刺来的剑身,顺势往斜侧里一带,右拳轰向上官锦秋的脑袋。 嘭! 上官锦秋的脑袋当场炸裂。 可又是一具躯壳。 上官锦秋的身影出现在千丈之外,眼睛里已经看不见先前的自信和傲气,只剩下恐惧。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盯着张小卒问道,声音因为恐惧微微有些颤抖。 “我有入微心境。”张小卒回道。 “可是我有妙法心境,可以抵挡你入微心境的窥视。” “心境力量也有强弱之分,很不巧,我的入微心境力量恰好可以超出你妙法心境力量的抵挡上限,如果你不把妙法心境力量包裹全身,从而分散了心境力量的防御,而是只集中于剑身上,或许我还真窥不透你的剑法。” 上官锦秋闻言脸色一白,眼睛里闪过一道深深的懊悔之色,沉默片刻后继续问道:“为了防止被你的入微心境窥破力量法则,我一直在有意调整力量法则的变化,你又是如何窥透的?” “你调整的皆是无关紧要的表面东西,而我窥视的是你力量法则的核心构建,任你如何变化,只要不改变核心构建,就不影响我窥视。” “入微心境果然了得!”上官锦秋惊叹道,接着目光一凝,沉声道:“但是我还有最后一剑。” 张小卒左腕一抖,挽了一个剑花,揶揄道:“可是你的剑在我手里,需不需要我还给你?” 上官锦秋摇头道:“我这最后一剑不需要剑,因为它是生命之剑。” 张小卒把上官锦秋的剑扔进了虚空空间,道:“你是想燃烧生命发出最后一剑吗?” 上官锦秋凄然一笑,道:“你不是说我没有机会自爆神魂吗,我便用这最后一剑告诉你答案。” 她的保命手段已经全部用完了,逃也逃不掉,又不想落入张小卒手里被其制成傀儡,所以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死路。 “这最后一剑——”张小卒忽然咧嘴一笑,缓缓摇头道:“你没有机会施展了。” 说完,双手快速掐诀。 上官锦秋的身上突然亮起了红色符文,把她身体定在了原地。 上官锦秋神色怔了一下,然后马上涌动力量挣开符文力量的禁锢,但是这短短一瞬的时间给了张小卒逼近的机会。 砰! 张小卒一步逼近到上官锦秋的面前,然后一拳轰爆了她的脑袋,五指抓进了她的神魂里,符文锁链和道家真火立刻在其神魂深处爆发出来。 “啊——” 上官锦秋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天空。 相比于神魂的疼痛,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被张小卒变成没有灵魂的傀儡。 “我说过,你不会给自己自爆神魂的机会的,哪怕是我提前提醒过你,你也不会,因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想死。”张小卒淡淡说道。 “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你若不对我的家人动手,我甚至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是当你朝我的家人朋友挥剑的那一刻,就注定你活不成了。” (这两天状态有点糟糕。唉,抱歉了。) 第二千零三十三章 灵药复苏 张小卒拒绝了上官锦秋的哀求,先将其神魂炼化虚弱,然后摄取了她的神魂记忆,打劫了她的虚空空间,最后给其灌下一碗孟婆汤。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摧毁了上古传送大阵,阻止了琳琅阁入侵九州的计划。” “多亏师尊发现的早,要是让他们把上古传送大阵修好,多宝天尊亲临九州,那可就无力阻止了。” 张小卒探查完上官锦秋的神魂记忆,得知随着上官锦秋落在他手里,便已经彻底摧毁了多宝天尊入侵九州的计划,心里一颗大石头落地的同时,也不禁庆幸道祖发现的及时。 接下来只需再找到另外几座上古传送大阵将其全部摧毁,就可以切断天外天和九州大陆之间的传送通道,或许仍不能阻止天外天和九州大陆的再次相遇,但至少能延缓其相遇的时间,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抵御外敌入侵的准备时间。 上官锦秋的肉身已经残破不全,张小卒将其扔进海里喂鱼了,暂时把她的神魂吞进了战门空间,准备有时间给她重塑一具新的肉身。 “好东西啊。” 张小卒从上官锦秋的右手腕上得到了一个葡萄形状的绿色玉镯,镯子上雕琢了三颗紫葡萄,不过这三颗紫葡萄上都布满了裂纹。 由上官锦秋的记忆得知,此物名叫紫瑜,是一件非常了得的保命法宝,上官锦秋正是靠此物金蝉脱壳的。 三颗葡萄能保主人三命,上官锦秋用完了三次机会,所以三颗紫葡萄全都碎了,不过只要佩戴者将其戴在身上长期以精气饲养,碎裂的葡萄会慢慢复原。 上官锦秋的虚空空间里除了一些记载剑术和修炼心得的玉简,剩下全是丹药。 非常非常多的丹药。 圣皇丹八千多颗,圣王·丹三万多颗,一万多颗圣元丹,再低级的便没有了。 另外还有许多补气血、补生机的疗伤圣药。 最让张小卒惊喜的是,还有两颗清心忘尘丹。 此丹乃皇圣境突破超凡境的助力神丹,算上之前从齐家老祖那里打劫到的一颗,他一共有三颗了。 “不愧是天外天最富有的琳琅阁,一位天才弟子竟然比中岳的超凡老祖都富裕,甚至两位超凡老祖加在一起都不及她,要是能把琳琅阁的宝库或是多宝天尊打劫了,那——” 张小卒站在海面上做起了白日梦。 “别做美梦了,快把骨头找回来吧,都要被海妖偷走了。” 白虎没好气地打断了张小卒的白日梦。 张小卒讪讪的笑了声,然后伸出双手对着海面飞快地虚抓,一截截金色的断骨被他从海底摄到手里,拼接到残缺的身上。 这些断骨上既蕴含着道祖传承之力,又长期被他的古仙之力滋养,捡回来续上远比重塑新的骨头强一万倍,丢失任何一块都是巨大的损失。 一炷香的时间后,张小卒把所有断骨都找回并续上,接着在海面上盘膝而坐重塑肉身。 海底,许多深海巨兽嗅着味道寻来,疯狂地争抢张小卒和上官锦秋洒落在海里的血肉,毫不夸张地说,他二人的血肉吃上一口不但能延年益寿,悟性好一点的说不定还能参悟出厉害的力量法则。???.wenXUEmi 普通海兽若能食得一滴二人的精血,甚至能开启灵智,踏上修炼之路。 看着自己的血肉被海兽争抢吞食,张小卒心里不由得膈应,想出手制止,可是这一幕让他突然回想起了当年他们在地下古城争抢雷止戈的精血的情景,于是打消了制止的念头,心想与其让血肉腐烂于海底,不如赐给这些海兽一场修炼机缘,就像当初雷止戈没有为难他们一样。 五天后,张小卒起身离开,向着西边陆地的方向飞去。 这五天他不光是在重塑肉身,还回想了和上官锦秋的战斗,参悟所得。 另外还思考了一下如何进一步提升肉身强度。 他现在的肉身强度虽然很强,似一件人形凶器,可是遇到厉害的对手,仍然挡不住利器的锋利,他想把肉身修炼成真正的人形兵器,即便遇到上官锦秋这样的高手,也能刀枪不入。 但显然很难。 一时半会想不到头绪,只能暂时作罢。 向着西边飞行了几千里,张小卒才看到陆地,他都要忍不住掉头回去,找那头告诉他陆地方向的海妖算账了。 从一座城池上空飞过,得知这里竟然是九州东南角上的灵州地界。 他虚空空间里的奔雷扣还有很多,但是想到用一枚少一枚,便不舍得拿来赶路,只能扇动白虎双翅往青州方向飞。 飞了半天飞累了,突然想起自己有坐骑,于是和白虎解除合体,骑着白虎往回飞。 白虎对张小卒的行为极度不满,严厉斥责抗议,可惜抗议无效。 为了不让戚哟哟等人等太久担心,张小卒不想在路上停留,想一口气飞回青州,可路过一些原始山林湖泊,仍是控制不住地停留了一些时间,因为他发现了许多上等的灵药,甚至有不少是炼制圣皇丹的材料。 这些灵药是灵气复苏后随着山河湖泊的喷发一起出现的,全都被天地灵气孕育了上千年,几乎每一株都是极品,可是却长在山林里无人问津。 因为九州的修者不认识,不知其用,而这些灵药本身又没有特别浓郁的灵气,故而多被当成了杂草。 张小卒就亲眼看到一个行走在深山里的采药人,从一株百纳沙骨花的旁边路过,看都没看其一眼,而百纳沙骨花可是炼制飞升丹和圣王·丹的一味主药材,价值连城。 “漫山遍野的灵药无人问津,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唉——” 张小卒苦涩地叹了口气。 乍一发现山里的灵药时他十分惊喜,觉得自己运气爆棚,该发财了,可是当他发现这些灵药不是被人采漏的,而是九州的修者根本不认识它们,他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因为这说明九州的丹道极为落后。 而修者修炼大多离不开丹药,丹道落后便会缺少,不,是根本就没有高级丹药使用,可想而知修者的境界提升会多么艰难。 如此下去,便是再修养万年,也不可能是天外天修者的对手。 张小卒知道自己必须快点做些什么,改变这一现状。 他和白虎走走停停飞了一个多月才回到青州,戚哟哟等人还等在大漠里呢。 叶明月要修复《江山社稷图》,把柳家村移了出来,老柳树化身巨大,在荒凉的沙漠里撑起一片绿荫,为柳家村遮挡风沙。 众人体验了一把塞外大漠生活。 第二千零三十四章 那就血流成河 见张小卒平安回来,众人悬了一个月多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又听张小卒说已经把上官锦秋擒下,更是宽了心,不然要是让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整日环伺左右,像毒蛇一样盯着他们的亲人朋友,他们必然寝食难安。 “我离开帝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不用想,奏折肯定已经堆积如山,再不回去群臣恐怕要骂街了,所以不得不告辞了。” 苏德见张小卒回来了,便向众人告辞。 本来他这个皇帝当得挺起劲的,想着终有一日统一青州,成为九州第一帝王,可是这一个月从周剑来等人口中了解了天外天后,得知整个青州地界竟然还没有天外天的一个宗门的地盘大,心里不禁生出了极大的落差,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坐井观天的土皇帝,便是统一了青州也无趣。 他心里当皇帝的那股劲泄了,想起奏折、皇宫、帝都,心里莫名的排斥和厌烦,感觉这就是一个可怕的牢笼,要把他困在狭小的井里一辈子,让他永远看不到外面的大千世界。 不过想到太子苏祁红已经十三岁了,再有三年就成年了,就可以接任皇位了,苏德倍感颓丧的心里猛然看到了逃脱牢笼的希望,恨不得这三年时间转瞬即至。 太子苏祁红还在幻想十六岁行了成人礼后就可以逃离苏德和齐蓉儿的视线,离开无趣的皇宫和帝都,去远方走走看看,哪想到他的老子已经开始给他挖坑了。 “晚上喝点,明天再走吧。” 张小卒出言挽留道。 “可以吗?” 苏德闻言眼前一亮,却不是问张小卒,而是目光期盼地看向齐蓉儿。 要不是齐蓉儿催促他早点回去处理政事,他还想在柳家村多呆几天,听张小卒等人讲天外天的故事。 张小卒顺着苏德的目光诧异地看向齐蓉儿,以眼神询问道:“管得这么严吗?” 齐蓉儿顿时局促的红了脸,没好气地瞪了苏德一眼。 苏德讪讪地笑了笑,道:“那就再多留一天吧。” “耶!” 太子和几位皇子公主闻言,脸上全都绽放起了开心的笑容。 虽然苍茫大漠上除了风沙再无别的景色,但是在他们眼里也比皇宫里的景色美一百倍,所以多留一天也是美的。 …… 黄昏时分。 村前的沙丘上燃起了数堆篝火。 张天赐、牛予芙等孩童围着篝火奔跑玩耍,张小卒等大人坐在一起聊天,从天外天聊到了九州。 提到各传世宗门和世家,戚哟哟突然神色一冷,说道:“我这次逼着各家传世势力站队,本来是想对那些执意同我们做对的势力下重手,让他们今后再不敢来冒犯柳家村,可是被上官锦秋三人扰乱了局面,让他们趁乱逃走了。 但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我们就这么不了了之,有你们在,以九州拍卖行为首的势力或许不敢再冒犯我们,但是他们肯定会对站队我们的七家势力进行排挤打压。 若是我们放任不管,今后万一柳家村再面临险境,将再无人敢站出来帮我们。 所以我们必须站出来,至少要展现出强大的力量,让他们不敢对我们的七家盟友动手。” 张小卒道:“那就把他们全都灭了好了。” 众人闻言吓了一跳,没想到张小卒这么狠,嘴巴一张就要把以九州拍卖行为首的十六家传世势力灭了。 苏德皱眉道:“灭了他们恐怕不太行。我听老将军讲过,最后的末日即将降临,燕太白想联合九州修者之力共同抵抗末日,我们若是此时大开杀戒,怕是不合燕太白的意。” 张小卒摇头道:“九州必须上下一心方能抵御外敌和末日,貌合神离的团结不如不要,我需要的是共进退同生死的团结。” “你准备如何灭?”周剑来皱眉问道。 “让九州只剩九家势力好了,一家势力统御一州,其他势力…全灭。”张小卒目射寒光。 这是从川州回来的路上他认真思考过的答案。 周剑来闻言皱眉道:“传世势力存世数千年,根基甚深,若想将其连根拔起,恐怕要血流成河。” “那就血流成河!”张小卒语气坚决道。 “明白了。”周剑来点点头。 张小卒决绝冷酷的态度告诉他,为了率领九州修者齐心抵抗天外天的入侵,张小卒已经做好了成为第二个张屠夫的准备,另外九州面临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否则一向与人为善的张小卒绝不会狠下心断人根基。 “哪——哪九家?”苏德声音微颤。 他想让大苏成为九家之一。 张小卒答道:“中州九州拍卖行,青州大苏,平州道法宗,灵州力法宗,川州雷音寺,鲁州灵阙宗,景州凌霄宗,岳州日月宗,复州我还没想好。” 苏德闻言大喜,心想张小卒的计划若能成功,那自己很快就能一统青州,成为千古一帝了。 张光耀和戚无为等人则暗暗惊颤,因为张小卒简单一句话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甚至会有很多屹立数千年不倒的传世势力也要倾覆在这场力量清洗下。 “这家伙…” 戚无为瞧着张小卒说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却始终淡定从容的表情,心里不禁一阵苦笑。 回想起当年在雁城和张小卒的那次谈话,他想让张小卒收敛锋芒,尽量不要得罪权贵,以免影响将来的仕途,但张小卒浑然不以为意,并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事实证明张小卒说的没错,他们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在张小卒的世界面前渺小的如一粒尘埃。 他转头看了眼戚哟哟,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暗道:“我闺女看人真准,这点随她娘。” 他这是拐弯抹角不忘捎带着夸自己一句。 张小卒的目光突然落在苏德身上,语气严肃道:“青州是九州之根基,乃重中之重,不容有差。” 苏德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大苏和青州共存亡。” “九州拍卖行有能力统御中州吗?”戚哟哟皱眉问道。 “有!”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因为九州拍卖行即将变成我们一半大寇团的家业。” “原来如此。”戚哟哟哑然失笑,她还以为张小卒是看在向青天的面子上留下九州拍卖行呢,谁曾想竟是要鸠占鹊巢。 “魔族怎么办?王明阳前辈帮过我们不少。”元泰平道。 张小卒道:“本来我是打算让魔族去复州的,可是鉴于平州的种族之战,贸然把复州交给魔族,极可能会埋下另一个可怕的祸根,相同的错误不能犯两次,所以暂时还是让他们留在万魔窟吧,希望王前辈能够理解。” 元泰平点头道:“也只能如此。” 第二千零三十五章 疼疼疼 “能不能让长生宗去复州?”沈文君突然小声问道。 她师承长生宗,师父左虞姬。 当年她被沈家囚禁在悔过崖上,多亏有左虞姬的抚照,才让她度过最煎熬的时间活了下来。 她心里一直念着这份情。 张小卒诧异地看了沈文君一眼,他以为母亲会为沈家求情,没想到竟是开口为长生宗求情,不过想到沈家人对母亲做的那些事,早就凉透了母亲的心,不为他们求情也正常。 “长生宗基本没有为难过我们,鲜有的几次也是被其他势力裹挟而为,也可以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张小兵也开口为长生宗求情。 张小卒不由得皱眉,看向都可依。 如果他答应沈文君和张小兵的求情,若都可依也开口为问天宗求情,那他就不好办了。 都可依知道张小卒心里在想什么,抢先说道:“我早已被问天宗逐出师门,问天宗的事与我无关,另外,问天宗已经明确表态,要和柳家村不死不休,那就不死不休吧。” 她也想给问天宗求情,可是问天宗的所作所为让她没法开口。 张小卒朝都可依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沈文君和张小兵说道:“那就给长生宗一次机会。” 二人回给张小卒一个感激的眼神。 “小妹,女大当嫁,还没找到中意的人吗?”张小卒突然冲张小兵问道。 “娘也在为这事发愁呢,你好好说说她,越来越不听话了。”沈文君板起脸道。 这些年她没少为张小兵的婚事操心,暗地里托张屠夫、魏子焸、元泰平等给物色了不知多少个优秀男子,可是张小兵竟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实在太挑剔。 张小兵闻言倒没有害羞,而是不悦地哼了声,道:“前些日子倒是看到一个顺眼的,谁知道他听说我是柳家村的,吓得立马和我划清了界线,真是个废物。” 张小卒笑道:“没关系,九州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过些年我带你去天外天,总能找到对眼的。” 张小兵闻言眼前一亮,惊喜问道:“真的吗?我能去天外天吗?” “你要是想去的话,等我下次去的时候带你一起。” “一言为定,不准骗人!” “一言为定。” 沈文君不禁摇头苦笑,叹口气道:“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外孙哟。” 张小兵脸蛋一红,吐了吐舌头,道:“大哥不是回来了嘛,让他和大嫂给您多生几个孙儿孙女,不是还有明月嫂子嘛,让她俩一起生。” “噗!” 叶明月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妮子,讨打!” 戚哟哟红着脸瞪了张小兵一眼。 沈文君倒是笑眯眯地看了看戚哟哟和叶明月,道:“也行。” 众人皆忍俊不禁。 周剑来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都可依的脸上,发现都可依竟没有被逗笑,而是神色羡慕地望着戚哟哟和叶明月。 周剑来心里突然有种猛然惊醒的感觉,因为他感觉自己找到都可依的心劫出在哪里了。 “卒子!” 柳家村里突然传来一个惊叫声。 张小卒闻声噌了一下站了起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惊喜道:“大娃醒了!” 他刚要迈步朝村里走,就见牛大娃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金芷卉紧跟在牛大娃身后。 跑出巷口,牛大娃突然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黄沙大漠愣住了,嘴里茫然道:“这是哪里?俺果然是在做梦。俺就说嘛,家里怎么可能会有仙女,还说是俺婆娘,嘿嘿,这梦做的可真美。” 他突然咧嘴憨憨地笑了起来,还不好意思地看了金芷卉一眼。 “大娃,你昨天干啥去了?” 张小卒冲牛大娃大声问道。 牛大娃的表情反应和自言自语告诉他,牛大娃的记忆应该不是只有三岁了。 他没敢问牛大娃上次挨揍是什么时候,怕牛大娃像上次一样,把他的糗事曝出来。 牛大娃顺声望向张小卒,回道:“昨天不是和你去西山那边找野果子的吗?” “找野果子?”张小卒回想了下,但是他经常和牛大娃去西山那边找野果子,所以不确定是哪次,于是直接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牛大娃望着张小卒,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问道:“你是不是傻了?咱俩不是同岁么,再过十天就行成人礼了。” 张小卒闻言大喜,道:“十六岁了,不错不错,恢复得很快。” 众人都已经知道牛大娃的情况,见牛大娃的记忆恢复到了十六岁,也都高兴地笑了起来。 牛大娃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发现只认识牛耀和张小卒,柳家村的其他人一个也没有,又望见村头的老柳树长得跟天一般高,当即愈加确定自己是在做梦。 “爹——爹——爹——” 正在和张天赐玩耍的牛予芙,看见是自己的爹睡醒了,从远处高兴地大叫着跑了过来。 “爹,你醒啦?” 她停在牛大娃面前,仰着脸脆生生地望着牛大娃问道。WeNXuEmi.Cc “……” 牛大娃一脸茫然。 张小卒走上前来说道:“大娃,你没有做梦,这位漂亮的仙子确实是你的婆娘,这个女娃也确实是你的孩子,是你失忆了,忘记了很多事情。” “真的?”牛大娃诧异地看着张小卒。 “真的!”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 砰! 牛大娃突然一拳打在张小卒的鼻子上。 “你娘!” 张小卒登时哀嚎地捂住了鼻子,疼得眼泪直冒。 还好他鼻梁骨结实,否则非得被牛大娃这没轻没重的一拳把鼻子打扁了不可。 “疼吗?” 牛大娃目光期待地问道。 不疼就是做梦,疼就不是做梦。 砰! 张小卒咬牙一脚踢在了牛大娃的裤裆上。 “嗷——!” 牛大娃嗷唠一嗓子,夹着裤裆痛苦地蹲了下去。 众人不禁无语。 “疼吗?” 张小卒俯身在牛大娃耳边问道。 “疼疼疼…” 牛大娃连声嚎叫道。 “那么,是做梦吗?” 张小卒又问。 “呃……” 牛大娃闻声突然愣住,把裤裆里的疼都忘了,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张小卒问道:“俺真的失忆了?” 眼泪是疼出来的。 “是的,你失忆了。”张小卒肯定地点头道,“你已经三十四岁了,但是记忆回到了十六岁。天赐,过来。” “爹…”张天赐应声跑到张小卒跟前。 “这是我儿子,张天赐,已经七岁了。天赐,叫人。”张小卒给牛大娃介绍道。 “牛伯伯好。”张天赐朝牛大娃见礼道。 牛大娃盯着张小卒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转头盯着牛予芙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说道:“俺只需要问一个问题,就能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了。” “什么问题?” “你儿子和俺闺女定亲了没?” “定了。”张小卒笑答道。 牛大娃闻言挠了挠头,道:“看来我真是失忆了。” 第二千零三十六章 发礼物 随着牛大娃醒来,原本的篝火宴变成了牛大娃的故事会。 大人小孩绕着篝火围坐一团,吃着花生瓜子烤着火,听张小卒讲述牛大娃的过往,精彩程度完全不逊于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段子,众人皆听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深夜才讲完。 “俺也太牛了吧,非但娶了个仙女婆娘,还让佛祖、妖祖和魔祖抢着把神功传授给俺,俺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啊!” 牛大娃听完自己的过往,一脸难以置信地惊叹道。 只是惊叹的同时,张小卒注意到他的眼底藏着悲伤之色,因为往事重提对他来说等于是又经历了一次柳家村灭村和丧亲之痛。 “至于剩下一些为我们所不知的小秘密,就让你的仙女婆娘关起门来给你讲吧。”张小卒朝牛大娃挤了挤眼,揶揄道。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金芷卉一下臊得脸颊通红。 张小卒知道牛大娃心情低落,需要静一静,便说道:“大娃,你一觉睡了好几个月,身体还虚着,让嫂嫂扶你回去休息吧。” 牛大娃起身道:“不用扶,俺没那么虚,能走。” 他确实需要静一静,来接受这些自己完全不记得的事情。 金芷卉连忙起身搀扶着牛大娃往村子里走去。 牛予芙也要跟上去,却被牛耀叫住:“芙儿,过来,爷爷这里有个好东西给你。” 不想让牛予芙去打扰牛大娃和金芷卉的二人世界。 牛予芙闻言停下脚步,看向牛耀好奇问道:“什么好东西?” 牛耀支吾着答不上来。 张小卒朝牛予芙招了招手,笑道:“叔叔有好东西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战甲?” 牛予芙闻言两只大眼睛陡然一亮,激动地问道:“是玄冥战甲吗?” 她见过张小兵穿过一次玄冥战甲,感觉十分炫酷,做梦都想拥有一件。 “不是玄冥战甲,是比玄冥战甲更厉害的烈火战甲。”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拳套。 牛予芙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把拳套给牛予芙戴在手上,然后指了指手背上的一个机括按钮,说道:“你往后退几步,然后按下这个按钮,战甲就会立刻展开包裹你全身。” 牛予芙依言退了五步,然后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按下了按钮。 咔! 伴着一道清脆的机括声响起,牛予芙的右手上突然迸射出耀眼的红光。 红光顺着她的手臂快速地向她身上覆盖。 咔咔咔… 又伴着一串清脆的金属拼接咬合声,牛予芙的整个身体被一件火红如烈焰的铠甲包裹,大小刚好合适,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火麒麟的火红鳞甲在篝火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炫酷的造型深深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许多人不自觉地露出了眼馋之色。 就连戚哟哟都忍不住想要这么一件战甲。 这件烈火战甲对大多数男人,尤其是战场上战士,拥有无法抗拒的诱惑。 “哇塞,太酷了!” 牛予芙激动的叫声从红色面具下传出,竟也带上了金属声音的冷酷。 “爹,我也想要一件!” 张天赐目光热切地看着张小卒。 “给!”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件递给张天赐。 “谢谢爹!” 张天赐激动地接过拳套,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到一边穿戴起来。 随着一串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张天赐也被烈焰战甲包裹成一个铠甲战士,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顺势打了一套拳法,接着惊喜万分地喊道:“这战甲真是太厉害了,穿在身上轻若无物,拳掌肘膝等关节没有一点束缚感,而且它对力量和速度都有非常大的加持,简直是一件神甲。”???.wenXUEmi 张小卒说道:“这战甲是天外天第一炼器大宗师用火麒麟的鳞甲,外加无数珍贵的材料锻造而成,它非但对穿戴者有战力加成,防御力也同样惊人。 以火麒麟的鳞甲坚硬程度,它应该能挡得住月圣境,乃至是阳圣境的攻击。 不过,如果你单凭此甲就想挡住月圣境或阳圣境的攻击,未免就想当然了,像此等境界的高手,一击或许破不开火麒麟的鳞甲,但是绝对能隔着战甲把你们震死。 打铁还需自身硬,神兵利器皆是外物,万万不可懈怠了修炼。” 众人听说此烈火战甲竟然能抵挡月圣境或阳圣境的攻击,不禁吓了一跳,这才真正知道这件战甲的价值。 “舅舅,有没有我的?” 戚逍遥眼馋地问道。 张小卒微微皱眉,目光在一众小辈脸上扫过。 这烈火战甲他本是打算留着给自己家里人穿的,牛予芙是他未来的儿媳妇,自然该有一件,可是看到戚逍遥几个小辈眼巴巴的样子,又不想让他们失望,想到自己还有火麒麟甲,以后还可以再锻造,便打算把十件烈火战甲都拿出来,让他们高兴高兴。 “没有就算了,我就是问一下。” 戚逍遥看见张小卒皱眉,连忙摆手道。 “就冲你这声‘舅舅’喊的这么甜,我怎么着也得给你找一件出来。”张小卒揶揄道。 “真的?”戚逍遥刚刚黯淡下去的目光又陡然亮了起来。 “拿去。”张小卒拿出一件扔给了戚逍遥。 “谢谢舅舅!”戚逍遥激动地接在手里,突然一步窜到张小卒面前,抱着张小卒的脑门亲了一口。 “臭小子,弄我一脑门口水。”张小卒笑骂道。 众人哄笑。 张小卒又朝叶无忧和元康乐招手道:“过来,你们两个也有。” “谢谢张大哥。” “谢谢张伯伯。” 叶无忧和元康乐连忙上前接过战甲。 张小卒又望向苏德一家子,刚要开口,突然听苏德传音说道:“只给太子便可。” 张小卒闻言皱眉。 苏德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轻视庶子,而是宫里必须如此,不然就会出乱子。” 以前他觉得苏翰林太无情太偏心,可是如今自己坐在苏翰林的位置上,才明白苏翰林的无奈,太子和皇子必须区别对待,否则皇子以及皇子身后的人就会觉得,或许他们也能当太子。 张小卒又从虚空空间拿出两件烈火战甲,朝苏春燕和苏祁红招了招手,喊道:“春燕,祁红,你二人过来,这是你们的。” 苏春燕是齐蓉儿膝下长女,苏德未登基前,小丫头曾在柳家村住过一段时间,眼下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太子叫苏祁红,前面有错,已纠正,抱歉。) 第二千零三十七章 人人都可觉醒神骨 苏春燕见张小卒只喊了她和太子,没有喊其他皇子公主,不敢贸然上前,而是目光询问地看向苏德和齐蓉儿。 齐蓉儿冲苏春燕笑道:“你舅舅疼你,送你一件小礼物,你过去接着便是。” 见苏德也笑着冲她点头,苏春燕这才安下心来,应了声是,迈步走向张小卒。 她今年已经十七岁,在宫中生活了十多年,一颗心早已练得七窍玲珑,不用别人告诉她也知道张小卒这件礼物的分量有多重,张小卒这是在告诉其他皇子公主,甚至是在告诉她的父皇,她苏春燕的娘舅家是柳家村,谁都不可以欺负。 想到这些,苏春燕的眼眶不由得微红,甚是感激张小卒的抚照。 “谢谢舅舅!” 苏祁红和苏春燕接过战甲向张小卒道谢。 这一声“舅舅”立刻拉近了他们和张小卒的关系,倒也给张小卒对他二人的区别对待找了个理由。 坐在苏德身旁的其他两位妃子的脸色全都不自然起来,但心里却不敢有争抢之心,因为这些年但凡敢觊觎齐蓉儿皇后之位的人,下场都很惨,根本不需要齐蓉儿吱声,苏德就把她们打发了。 那几位皇子和公主年龄虽小,不过似乎也已经明白一些事情,知道什么东西能争,什么东西不能争,所以只是一脸艳羡地望着苏祁红和苏春燕,嘴上不敢有半句怨言。 张小卒觉得他们心里一定是怨他的,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他每个小辈都给了一件烈火战甲,唯独闪下他们几人没给,换成谁心里也得有怨言。 “小子,给我留十件。”赵括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他后悔没有把媳妇和十个儿子带来了。 主要是张小卒要对付的敌人太强了,而孟九又怀有身孕,不敢有半点差池,所以他就把孟九留在了白云城,让十个儿子保护着。 张小卒闻言神色一苦,向赵括传音道:“前辈,我总共就才十件战甲,还剩下四件,都给您了。” “四件拿回去让他们打架吗?”赵括郁闷道。 “我还有别的好东西,保证亏不了您。”张小卒道,“实在不行,我还有不少炼制烈火战甲的材料,等我下次去天外天,再找人给您打造二十件。” “好吧。”赵括答应道。 “你们几个小家伙过来。”张小卒朝剩下的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招了招手,道:“烈火战甲没有了,不过我有别的礼物给你们。” 三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不过没有急着起身,而是齐齐地望向苏德,见苏德点头同意,这才起身迈步上前。 张小卒拿出三个精致的玉件递给三人,说道:“此玉被我加持了符咒力量,常年佩戴可滋养神魂,你们拿好了。” 三人见张小卒给的礼物是玉件,小脸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 玉件虽然漂亮,可是和炫酷帅气的烈火战甲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当他们从张小卒手里接过玉件后,失望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低头看着手里的玉件惊呆在原地。 他们身上就佩戴着一件具有神魂滋养功效的玉件,虽然只有五级功效,但是却是他们的母亲托很大的关系才从泰平学院弄到的,乃是有市无价的宝物。 平日里在泰平学院求学时,他们常以此玉炫耀,令同窗同学羡慕不已。 张小卒离开前给院长南凤天留下了磅礴的力量,足以加持二三十万件五级功效的玉件,这个数字真不小,可是分配到大苏的五百多所学院里,那可就太少了。 而张小卒离开后,南凤天断了力量供应,加持一件少一件,再加上那些意外损毁的,或是被皇室这种走关系私吞的,能分配给学院学子的就更少了。 原来一件五级功效的玉件在市场上的价格,因为不可续功效的缘故,只才两百颗星辰丹一件,可是眼下一件五级功效的玉件已经涨到八百颗星辰丹一件。 还有市无价,买不到。 “还不快谢过侯爷恩赏。”苏德看见皇子公主被手里的玉件震惊的忘记感谢张小卒,立刻出声提醒。 侯爷是他硬封给张小卒的爵位。 张屠夫的镇北王封号,苏德本是要让张光耀承袭的,可是张光耀说自己既不能文也不能武,不敢承袭,怕坏了老爷子的名声,苏德只能给他封了一个公爵爵位。 像周剑来、牛大娃、元泰平等,都被苏德封了侯爵爵位。 身为帝王,苏德此举显然聪明的紧,不管张小卒几人在不在意这个爵位,都能拉近他们和大苏的关系,因为这几个家伙无一不是念情的人。 “谢…谢侯爷赏赐。” 三个皇子公主从震惊中醒来,连忙向张小卒躬身行了个大礼。 苏德摸了摸揣在怀里的九级功效的玉件,心里笑道:“小孩子家没见识,一块七八级功效的玉件就被镇住了。” 他猜测张小卒送出的顶多是七八级功效的玉件。 却不知这三块玉件上加持的是仅次于顶级的功效,苏德怀里那块九级功效的玉件在这三块玉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九级功效还是张小卒修为在海之境九重天的时候加持的最强功效,而如今张小卒能加持的顶级功效是足以引来天外天雷劫洗礼的超凡境功效,仅次于超凡境功效那便是皇圣境。 海之境九重天和皇圣境哪有可比性。 张小卒冲三位皇子公主笑着点点头,说道:“盘膝坐下,我再送你们一场大机缘。” “是。” 三人立刻听话地盘膝坐下。 张小卒也盘膝坐下,然后双掌向前平推,祭出三条古仙源力,帮三人觉醒古仙之力,一块块金色的骨头透过他们细嫩的皮肉亮了起来。 “这——这是古仙之力?他们不是沈家人,为何能觉醒古仙之力?”沈文君震惊问道。 张小卒回道:“古仙之力并非沈家特有的力量,人人都能觉醒,至于沈家人为何能自然觉醒,我也不清楚。” “那岂不是说人人都能拥有古仙之力?”沈文君惊愕道。 “没错。”张小卒肯定点头道。 “那——那——”沈文君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但人人都能拥有古仙之力,而且人人都能拥有二百零六块神骨的古仙之力,并且可以觉醒六块隐藏神骨。”张小卒继续说道。 “什么,连隐藏神骨也能觉醒?!”沈文君惊呼道。 “您看。”张小卒双掌一引,把三条古仙源力引到三位皇子公主的手掌处。 在古仙源力的滋养下,三人手掌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了掌心骨。 “这——这——”沈文君更是惊得说不出话了。 “大哥,我也要觉醒全身神骨和隐藏神骨,然后去沈家人面前亮给他们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们的表情反应了。”张小兵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喊道。 “没问题,我给你们每人都觉醒全身神骨。”张小卒点头答应道。 沈文君摇头苦笑,觉得沈家彻底完蛋了。 第二千零三十八章 给点面子 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张小卒就给三个皇子公主觉醒了周身神骨,包括六块隐藏神骨。 他们连忙起身朝张小卒拜谢,然后浑身金光灿灿地走了回去。 “多谢侯爷恩赐!” 两位皇妃从震惊中醒来,对沈家古仙之力有所耳闻的她们,深知张小卒赐给了她们的孩儿一场怎样的大机缘,急忙起身向张小卒行礼道谢。 “二位皇妃多礼了。”张小卒笑着摆摆手,然后目光看向张小兵等人,说道:“继续。” “我来。”张小兵迫不及待地跑到张小卒面前坐下,并传音问道:“大哥,你那烈火战甲还有没?” “怎么,想要?”张小卒笑问道。 “嗯嗯嗯…”张小兵忙不迭点头。 “没人的时候再说,你那玄冥战甲还在吧?” “玄冥战甲脆的跟纸一样,我都不爱穿了,还给你,我要烈火战甲。” “不识货。” “嗯?大哥,你什么意思?” “玄冥战甲极可能是上古神器,只是缺少了一样东西,没有激活它的真正力量。” “那就不还了,但烈火战甲也要。” “真贪啊你!” “沈家不是还有一件吗,有时间去抢过来怎样?” “正有此意。” “带我一起去。” “好,但是不能让娘知道。” “当然。” 见苏文君走了过来,兄妹二人笑着对视了眼,停下交谈。 张光耀也好奇地跟了过来,想感受一下沈家引以为傲的古仙之力究竟有多么了不得。 张小卒让三人在面前坐好,然后引动古仙源力帮三人觉醒神骨。 “啊!” 坐在苏德右后方的沁妃突然大声惊叫了声。 众人正静静地观看张小卒给张小兵、张光耀和沈文君三人觉醒古仙之力,立刻被沁妃突兀的叫声吸引了视线。 苏德不悦地皱眉,看向沁妃问道:“怎么了?” 沁妃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向苏德歉意行礼,回道:“侯爷赏给吉儿的礼物太贵重,吓到妾身了。” 她好奇张小卒送出的是几级功效的玉件,于是悄悄地从儿子手里要过来感受了一下,结果被玉件上那浑厚的神魂滋养之力吓得失声惊呼。 苏德见沁妃是被张小卒赏给皇子苏元吉的玉件吓得失态,不禁感到奇怪,觉得沁妃就算惊讶,也不至于吓得失态,因为沁妃曾不止一次感受过他的九级玉件,是有见识的。 “莫非不是七级或八级的,而是跟朕的玉件一样是九级的,所以才让沁妃如此惊讶?” 苏德心中猜测道,然后奈不住好奇朝沁妃招了招手,示意她把玉件拿过来。 沁妃把玉件放在苏德掌心。 “我去!” 苏德刚一感受到玉件的功效,惊得两颗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 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一个没见识的。 “你又咋了?” 齐蓉儿看向苏德问道。 苏德没有说话,直接把玉件递给齐蓉儿,觉得再多的言语也不如让齐蓉儿自己感受一下来得直接。 沁妃看到苏德把玉件递给了齐蓉儿,吓得脸色一白,害怕齐蓉儿把玉件贪墨了,不过想到玉件是张小卒给的,便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心想以齐蓉儿和张小卒的关系,便是要一箩筐张小卒也会给她,怎可能看上这一小件。 “二舅哥,你快给我看看,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我的神魂强度最近提升的有点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改善一下?”苏德竟跑到张小卒跟前腆着脸说道,皇帝身份都不顾了。 坐在外围的封余休、弑神等人不禁愕然。 张小卒一边给张光耀三人觉醒神骨,一边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一颗雷鲛鲛珠和一个玉简,以力量托着送到苏德手里,说道:“玉简里记载着一部上乘的修炼神魂的功法,你拿去尽快地在大苏学院里普及起来。” 张小卒没有再藏私,直接把顶级功效的鲛珠给了苏德,并拿出一部就算在天外天都是顶级存在的神魂修炼之法。 玉件加持和神魂修炼互不干扰,也就是说修炼此功法后,再佩戴着玉件,神魂可以受到双重加持。 张小卒非但要让神魂修炼功法在大苏普及,还要让它在九州普及,就连顶级功效的玉件他也会免费送出去,以及古仙之力、丹道器道,他都会尽可能的传授出去。 总之就是一句话,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让九州修者强大起来。 不过,这些要等他把九州修者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后再说。 “我——我——” 苏德一手握着鲛珠,一手拿着玉简,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不知道先震惊哪一边了。 “世间竟有修炼神魂的功法吗?” 魏子焸震惊地问道,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张小卒答道:“有,但是非常稀少珍贵,只有一些大宗门大家族才有。据我所知最好的神魂修炼功法对神魂的滋养之力也才比我加持的九级功效的玉件强一点,不过功法滋养和玉件滋养不冲突,可以双管齐下,大家都要尽快修炼起来。” 关于神魂修炼功法这一块他问过清渠和闫明朝,原以为会有非常强大的修炼之法,却得知从柳无志身上抢夺的神魂修炼之法就已经是最好的。 “如此珍贵的修炼功法若是普及出去,肯定要被人偷学了去。”苏德担心道。 张小卒看向苏德,笑道:“不妨把目光放长远点,你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大苏之主了,还是青州之主,任务也已经不仅仅是让你的子民吃饱穿暖,生活无忧,还需要在此基础上让你的子民强大起来,让他们有能力抵御外敌。” “服!”苏德朝张小卒挑起大拇指。 他听明白张小卒的意思了,是准备把神魂修炼功法普及整个青州,乃至整个九州,觉得要是换成自己,肯定舍不得。 张小卒道:“没什么服不服的,身为九州子民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家园即将被人践踏而无动于衷吧,我只是尽我之力罢了,若有一天天外天修者入侵过来,而九州实在抵挡不住,我也只能带着我的家人朋友逃命去了,至于其他人的死活那也顾不得了。” 苏德摇头道:“我只知道如果被那些传世势力得到此神魂修炼之法,他们肯定不舍得普及九州,只此一点你就是当之无愧的九州第一人。” 张小卒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专心给张光耀三人觉醒神骨。 很快三人就在张小卒的帮助下觉醒了周身二百零六块神骨和六块隐藏神骨。 张光耀站起身来,感受着旋绕在周身骨头上的古仙之力,接着突然猛握双拳,拳心内竟发出嘭的气爆声,随即凝目喝道:“这就是沈家的古仙之力吗?果然强大!” 张小兵对着空气挥了两拳,点头附和道:“确实很强。” 张小卒道:“你们这才是刚刚觉醒,古仙之力尚且薄弱,等会我再传授你们古仙之力的修炼之法,随着古仙之力的增长,会越来越强。” 沈文君眼眶微红,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梗在了心头,许久,突然长叹一声,道:“谁敢想我竟然能觉醒周身神骨,连隐藏神骨都全部觉醒了,沈家人费尽心思,连亲情都舍弃了,只为多觉醒几块神骨,哪想到找到正确的方法后,竟会如此简单。哎——” “娘,还好您当年没有觉醒全部神骨,否则您就是沈家的天之骄子了,我爹恐怕连您的背影都看不到,那可就没我什么事了。”张小卒玩笑道。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 “臭小子!”张光耀瞪眼道,“什么叫连背影都看不到,想当年你爹我可是魅力十足,也曾迷倒过万千少女。” “快得了吧你,就你那愣头愣脑的蠢样,吓倒万千少女才差不多。”沈文君翻白眼道。 “咳,给点面子。”张光耀尴尬地咳了声。 张小卒笑着拿出三颗雷鲛鲛珠,分给张光耀三人,然后看向苏德道:“坐下吧。” “得令。”苏德立刻往张小卒面前盘膝一座。 “二位皇妃,一起来吧。”张小卒看向沁妃和婉妃说道。 “啊?”二女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问道:“我们也可以吗?” 张小卒起身朝二女行了一礼,道:“二位皇妃不远万里从帝都来到柳家村,和柳家村共患难,在下感激不尽,做些小事聊表谢意,也是应该的,请吧。” 第二千零三十九章 心情好,想喝点 沁妃和婉妃万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好事,见张小卒特意站起来向她们行礼,更是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张小卒给她们觉醒完神骨,又每人给了一块玉佩。 二人高兴得连连道谢。 “你们娘仨一起来吧。” 张小卒看向齐蓉儿娘仨。 齐蓉儿笑着点点头,领着苏祁红和苏春燕走上前去。 张小卒给三人觉醒完神骨,每人给了一颗雷鲛鲛珠,又分外给了齐蓉儿一些修炼丹药,叮嘱道:“好好修炼。” 齐蓉儿苦笑道:“一直也不敢懈怠,奈何天生资质愚钝,卡在摘星境难以寸进了,不过这辈子能修炼到星辰摘星境我已经一百个心满意足了,这可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这才哪到哪就心满意足了?”张小卒道,“明天先别回帝都了,跟我回柳家村,我有办法让你突破瓶颈。” “那就多谢二哥了。”齐蓉儿高兴道。 若是有办法再进一步,她自然乐意。 周剑来见张小卒要挨着给大家觉醒神骨,暂时没什么重要的事,遂站起身伸手到都可依面前,问道:“去走走?” “好。”都可依笑着把手放在周剑来的手里,由周剑来拉起来。 “难为你了。”周剑来边走边打开话题。 都可依知道周剑来说的是问天宗的事,觉得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便摇头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问天宗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只是怕大师姐会接受不了。” 周剑来叹了口气,道:“尽量劝劝吧,三当家为了把九州力量拧成一股绳对抗天外天,已经做好当恶人的准备了,谁拦在他前面都得死。也是在为下次去天外天排除后患,否则我们前脚刚走,就有人对大苏和柳家村动手,如何让人心安。” 都可依突然笑道:“传世势力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犯,终于把三当家这个老实人给逼急眼了,也不知道他们做好承受老实人怒火的准备没有?不会以为这次也会不了了之吧?” 周剑来摇头道:“他们早已作威作福惯了,哪会想到竟有人敢要拔除他们的祖宗根基,顶多就是龟缩山门老实一段时间罢了,等到他们觉得自己行了后,肯定又会出来作妖。” “我的境界依然没有突破的迹象,此次大战怕是帮不上你们什么了,等会儿你把无字天书给我用一下,我去五当家的茅草屋里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突破。”都可依轻叹一声道。 境界的停滞不前让她很是烦恼。 虽然周剑来说没关系,可是每次战斗都帮不上一点忙,还是让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没用。 曾经天才的傲气正在她心里一点点磨灭,这个过程显然非常难受。 周剑来突然停下脚步,看向都可依笑道:“先把修炼放一放吧,还有更重要的事。” 看着都可依的眼睛,他心里不禁感到愧疚自责,这个曾经眼里有光的女子,这么些年跟着他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眼里的光都已经消失了。 “更重要的事?”都可依眉头微皱,脑海里思索片刻,没想到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周剑来抬手指向悬挂在天上的弦月问道:“还记得那个元宵节吗?” 后半夜的弦月显得有些冷清,再加上大漠里的凉风,愈加让人感到寒冷萧条,但冷清里透着一股别有的皎洁和宁静,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都可依顺着周剑来的手指望向弦月,俏脸上立刻浮起了笑容,双眸里闪烁起了灵动之色,点头道:“当然记得。” 周剑来突然伸手揽住了都可依的柳腰,然后纵身向着天上的弦月飞去,笑道:“我带娘子去月亮上看看。” 都可依乐得咯咯一笑,顺势依偎在周剑来的怀里,望着天空上的弦月美眸闪烁,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元宵夜。 “帝都,白云城和柳家村,你更喜欢住在哪里?” 向前飞了一会儿,周剑来出声问道。 “什么意思?” 都可依不解问道。 周剑来道:“我们成亲后一直东奔西走,是时候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了,白云城对你来说人生地不熟,怕是住不习惯,帝都繁华热闹一些,柳家村清静,熟络的人多一些,你想住哪里?” “当然是白云城。”都可依答道。 “白云城?”周剑来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担心都可依住进白云城后会被周家那些勾心斗角的俗事烦扰。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你周家的媳妇儿,当然得住在周府里,哪能回娘家,或是自家不住,跑柳家村去住的道理,传扬出去岂不要被人笑话?”都可依道。 “谁敢笑话,我一剑削了他的舌头。”周剑来道。 “总归是好说不好听。” “那就住在白云城吧,同老四家有个照应,和柳家村也离得近。”周剑来点头答应道,觉得都可依是圣人之姿,想来周家那些糟心事也不敢烦扰到她头上。 “这就是你要说的大事吗?”都可依问道。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周剑来突然停了下来,放开都可依,同她对面而立,伸手轻抚都可依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都可依表情一怔,接着她的反应不是害羞,而是露出了巨大的惊喜之色,盯着周剑来的眼睛问道:“真的?” 周剑来看着都可依眼睛里亮起的光芒,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找到了她的心劫所在,不由得感到心疼,张了张口想问都可依喜欢孩子怎么不早点跟他说,可是话到嘴边又羞愧的咽了回去,心知都可依不说肯定是担心影响他修炼。 “都是我不好,只想着修炼,却忽略了你的感受。”周剑来歉意道。 “要不…”都可依美眸一闪,道:“你自罚三杯?” “想喝酒?” “心情好,想喝点。”都可依点头笑道。 “去哪里喝?” “就到下面吧,我还没在大漠里喝过酒呢?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感觉唯有烈酒可配。” 周剑来剑指一引,万剑匣自背后飞出,落在下方一座山丘上,小半截剑匣插入沙中,镇住了四周的飞沙。 周剑来牵着都可依从空中落下,席地而坐,拿出美酒佳肴夜光杯,给二人满上一杯,笑道:“大漠、美人、宝剑、侠客,美酒怎能少?” 随之端起酒杯道:“夫人请。” 都可以摇头道:“你还没自罚三杯呢?” “哦,对对,该罚。”周剑来连喝三杯,然后又端起酒杯道:“夫人请。” “夫君请。”都可依笑着端起了酒杯。 两人推杯换盏,不一会儿就把一坛美酒喝尽了。 都可依神色微醉,双眸泛水,脸颊起红晕,看得周剑来心头荡漾,揽进怀里俯身压倒。 铮铮铮! 光明剑等突然自万剑匣飞出,插落在四周的沙地上,结成一个隔绝剑阵,遮蔽春色。 都可依突然一把摁住了周剑来不老实的手,提醒道:“先说好,不可以用双修之法。” 第二千零四十章 谁都能当菩萨 “您老停在天圣圆满境多久了?”张小卒给封余休觉醒完神骨后顺口问道。 封余休闻言立刻目露希冀之色,回道:“老朽已经在此瓶颈停步不前两年多了,侯爷莫非有妙法能让老朽突破瓶颈?” 张小卒道:“天外天有许多助力突破瓶颈的灵丹妙药,但是我回来的仓促,且那些灵丹妙药都珍贵无比,我没能带回来一两颗,不过我会炼制,等会儿我列张丹方给您,您若是能集齐,我给您炼一炉灵丹。” 封余休闻言大喜,忙朝张小卒作礼道:“那就劳烦侯爷了。” 张小卒摆手道:“举手之劳,无需客气。” 实际上他的虚空空间里有很多颗追星丹,有些是他和闫明朝试验丹方时炼制的,有些是在天月宗境内打劫来的,给封余休丹方是想借他的手看看九州灵气复苏后能不能找齐炼制高级丹药的灵药。 …… “小和尚,你能感受到这身袈裟和佛珠是谁的吗?” 张小卒给小和尚觉醒神骨后问道。 小和尚摇了摇头,微蹙眉头道:“小僧虽不知道它们是哪位高僧的法器,不过它们给小僧非常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张小卒道:“此乃地藏神尊的法器,是他坐化后残存的一缕意念托我把它们转交给你的,还有这颗须弥念珠,里面都是佛门的经书。” 他从虚空空间把那颗念珠拿出来递给小和尚。 “阿弥陀佛!” 小和尚突然站起身,整理了下仪容仪表,然后神情庄重地朝张小卒跪了下去。 确切点说是朝念珠跪了下去。 他捧着双手,恭恭敬敬地从张小卒手里接过念珠,然后把额头抵在念珠上,对着地面叩了三叩。 “这位地藏神尊不知是何方圣僧?”张小卒好奇问道。 小和尚直起身来,把念珠收好,讲道:“地藏神尊又称大愿地藏王菩萨,是上古佛门的四大菩萨之一,其在过去世中,曾几度救出自己在地狱受苦的母亲,深知罪苦众生在地狱饱受苦难,遂在佛祖面前立下誓愿,要度尽六道众生,拯救众苦,直至地狱里再无罪苦者,始愿成佛。后人言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指的便是这位大德菩萨。” 张小卒闻言不禁对这位地藏王菩萨生出崇敬之情,可是细一琢磨后又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六道轮回无止无休,地狱如何会空? 地狱不空,那这位菩萨岂不是要永远奔波在度苦度难的路上? 那未免也过得太辛苦了。 张小卒不想让小和尚过得这么苦,所以他突然后悔把地藏王菩萨的法器给小和尚了。 事实上那日如果不是小和尚遭禁咒反噬,神魂和肉身即将寂灭,他没有办法救小和尚,无奈之下才把地藏王菩萨的法器交给了小和尚,否则他恐怕会拒绝这么做。 因为他猜测小和尚极可能是地藏神尊的转世,不管地藏神尊有多伟大,他都更亲近于小和尚,如果小和尚觉醒地藏神尊的记忆,那小和尚还是小和尚吗? 恐怕不是了。 小和尚只会变成地藏神尊神识记忆里的一小段历程。 在他看来,小和尚不是地藏神尊,地藏神尊没有权利抹杀他,他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他们心里的那个偷酒偷肉偷尝禁果的滑头小和尚。 “能把袈裟和佛珠还给我吗?” 张小卒突然开口讨要道。 “啊?” 小和尚诧异不解地看着张小卒。 旁边大和尚和青莲道人也都露出诧异之色。 “你极有可能是地藏神尊的转世,他若转世苏醒,你便不在了,我不管世人需不需要地藏神尊来普度,我只知道你是我们的小师弟,谁都不能伤害你,哪怕他是菩萨,是你的前世。”张小卒直言道。 小和尚双手合十,朝张小卒深深地施了一礼,嘴唇张合,想把内心的千般感动和感谢说给张小卒听,可是话到嘴边最终只吐出四个字:“阿弥陀佛。” 顿了顿,说道:“家师为了救我被邪气侵袭神魂,早早就圆寂了。 前些年,我体内的邪气外泄,万象老禅师和寺里诸位高僧为了救我,全都献祭几身,化身佛法,才镇压住我体内的邪祟。 如若我能迎接普度众生的大德菩萨归位,我怎敢为一己之私欲偷生? 老禅师、家师和诸位高僧能舍己为我,我为何不能舍己为众生? 张大哥,你最明事理,若你是我,你当如何做?” 张小卒不知该如何反驳,沉默片刻后眉头一皱,作无赖状道:“那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你,不是他,也不是谁,我反悔了,把袈裟和佛珠还我吧。” 说完也不管小和尚同不同意,伸手就往小和尚身上抓去。 小和尚似乎早有准备,矮身一躲,往后退开几十步,朝张小卒笑道:“张大哥,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要回去的道理,可不能丢了大寇团三当家的身份。小僧突然想起寺中还有急事,就不久留了,先走一步。”WeNXuEmi.Cc 张小卒望着转身即走的小和尚无奈一笑,随即大声问道:“我从天外天带了许多好酒好肉,你不留下来喝点吃点吗?” 众人闻言皆不尽无语,心想张小卒是在引诱小和尚犯罪。 却听小和尚大笑回道:“师弟我嘴馋,记得给师弟我留一点,若有一日能重逢,必与诸位师兄畅饮。” 张小卒闻言眼眶突然有些发红。 小和尚自称师弟,而非小僧,即是说哪日他若来找他们畅饮,那便是他对自己人生的告别。 张小卒望着小和尚消失的背影,突然攥起了拳头,暗道:“谁当菩萨不是菩萨,地藏能当,小和尚也能当,我看还是小和尚当起来顺眼些。” 他这些大不敬的言语若是传到川州雷音寺,或是古南大雷音寺,多半要被和尚们视为邪魔。 叹了口气,张小卒收起哀伤之情,看向大和尚和青莲道人说道:“你二人修行的也忒慢了些。” 大和尚表情一僵,惭愧道:“这些年光和青莲游山玩水去了,怠慢了修行,确实有些不应该。” 青莲道人道:“不是我们修炼的太慢,而是你们修炼的太快了。” 张小卒摇头笑道:“我说的修行可不是只修为修炼,而是指夫妻修行,何时能修成大道诞下结晶呢?” 青莲道人笑着朝张小卒啐了口,嗔怒道:“敢拿师姐我打趣,我看你是皮痒了,讨打。” 说着抬手做势要打。 张小卒连忙认错讨饶,可是眼睛却不停地瞅大和尚,他觉得师姐心里肯定是想要孩子的,定是大和尚不上道,必须点醒点醒他。 大和尚局促地挠了挠光头,红着老脸小声说道:“就快了就快了。” 张小卒闻言朝青莲道人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好似在说:“师姐,我厉害吧?” 青莲道人乐得咯咯直笑。 …… “怎么样,喜欢吗?” 张小卒给戚哟哟和张天赐觉醒完神骨,把用死亡天尊给他的那块玉料雕刻的人形玉坠拿出来送给二人。 “哇,好漂亮啊。爹,是您刻的吗?” 张天赐惊喜地叫道。 张小卒点点头,道:“爹是照着在梦中与你相见时的样子刻的,喜欢吗?” “喜欢喜欢。”张天赐连连点头道。 “那我这个呢?”戚哟哟笑问道。 她的玉坠是穿盔带甲威风凌凌的将军模样。 “自然是照着你当将军时英姿飒爽的样子雕刻的,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张小卒问道。 “我那时候有这么威风吗?”戚哟哟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玉坠。 这玉坠在她心里可不是一件礼物这么简单,而是张小卒这些年在异乡对她的思念,张小卒能把她刻得如此栩栩如生,至少说明张小卒心里一直有她。 “娘,你好酷啊!”张天赐看着戚哟哟手里的玉坠惊呼道,“看来太爷爷说得不错,当年爹真的是您手下的一个大头兵。” “胡说!”张小卒抬手敲打张天赐的脑门,纠正道:“你爹我是戚将军率下最勇猛的战将!” 远处,叶明月看到一家三口欢笑的画面,心里禁不住有点酸,她都不知道张小卒何时给戚哟哟和张天赐刻的玉坠,也没有给她刻一件。 「(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安康!)」 第二千零四十一章 舔狗本性 张小卒帮所有人都觉醒了神骨,又统一传授给他们古仙之力的修炼之法。 众人由张小卒和苏德的谈话中得知张小卒的雷鲛鲛珠数量有限,他准备把剩下的不多的鲛珠分配给大苏最具修炼资质的年轻一代,为大苏培养一批优异的顶尖战力后,沈文君、戚无为、王若愚等不喜修炼的人,纷纷把张小卒给他们的雷鲛鲛珠还给了张小卒,让张小卒优先用来培养可造之材。 张小卒拗不过他们,只能收下雷鲛鲛珠,换给他们仅次于鲛珠功效的玉件,他们反倒是更喜欢玉件,因为雷鲛鲛珠圆滚滚的鸡蛋大小,带在身上一点也不方便,而玉件小巧精致,方便随身携带。 “这十几个孩子怎么办?” 叶明月从《江山社稷图》里抖出来十三个七八岁的孩童。 他们是被郇杰和郎良人装进乾坤袋里的各传世势力的新生代天才,侥幸没死,被张小卒等人解救后暂时安置在叶明月的《江山社稷图》里。 十三人从画里摔出来,急忙爬起身环顾四周,见周围站满了柳家村和大苏的人,登时惊慌无比。 “知道我是谁吗?” 张小卒的目光自十三人脸上扫过。 “你是……你是张小卒?” 沈家沈青青盯着张小卒惊呼道。 沈家的演武场里悬挂着一张张小卒的画像,时刻提醒族中弟子勿忘家仇,所以她认得张小卒。???.wenXUEmi “啊!” 剩下的十二人听见张小卒的名字后响起了好几声惊叫。 本就惊慌的一张张小脸顿时更加惊慌了。 张小卒点头道:“没错,我就是张小卒。” “你……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沈青青神色害怕地问道。 “听好了…” 张小卒语气一沉,缓缓说道:“我们之所以把你们从天外天入侵者的手里救下来,只因为你们的修炼资质还不错,这也是你们还能活着的唯一原因,明白吗?” 等觉得一十三人差不多领悟他的意思后,接着说道:“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生或是死。 顺我者,我会给你们九州最顶级修炼资源,把你们的资质充分挖掘出来,让你们的修为突飞猛进,保证不用二三十年世间即可超越你们家族和宗门最强的老祖。 而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天外天修者入侵九州时,可以随我奋勇冲杀,百死无悔。 另外,我即将动手灭掉你们的家族和宗门,你们若归顺于我,我可以给你们家族和宗门留下一点香火,使其数百上千年后还能再在人间重立山门。 逆我者,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死!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注意,只有生或者死两个答案,沉默不选择者视为死。” 其实张小卒完全可以不和他们费这些话,直接给每人灌一碗孟婆汤,但是他想让这些天才保持最本初的天性,也是给“天才”二字一些尊重。 “二舅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一步了。” 苏德上前来向张小卒告辞道。 张小卒给他派了三个任务。 一是以最快的速度在大苏境内挑选一百名资质出众,十六岁以下的人才送去柳家村。 二是照着张小卒写的五张丹方搜集灵药灵材。 怕苏德不认识,张小卒还特意在灵药灵材后面画了图案。 三是搜集青州境内所有上古遗迹的信息。 张小卒给的时间紧,所以苏德着急回去。 “侯爷,老朽告退。” “侯爷,告辞。” 封余休和弑神等人皆朝张小卒拜别。 “我和锦妮子回帝都一趟。” 叶明月也上前说道。 张小卒闻言一愣,愕然道:“柳家村怎么办?” “你扛回去呗,又不是扛不动。”叶明月语气冷淡地说了句,然后转身摆了摆手,道:“走了。” 说完就挽起苏锦的手臂飞走了。 张小卒望着叶明月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站在不远处的万清秋恰看到这一幕,走去戚哟哟身边小声说道:“叶姑娘好像生气离开了。” “啊,怎么了?” 戚哟哟正在和白虎等烤熊掌,没有注意到张小卒那边的情况。 万清秋伸手把戚哟哟拽到一旁,然后趴在戚哟哟耳边小声问道:“你说小卒和叶姑娘之间发生了那啥,可是我怎么看见叶姑娘还是处子之身呢?” 戚哟哟闻言吃了一惊,诧异道:“怎么可能?” 万清秋道:“千真万确,我好几天前就在观察叶姑娘了,她确实还是处子之身,有时间你问问小卒是怎么回事。” 戚哟哟点点头。 “太师父,还没熟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张天赐吸溜着嘴角的口水向天武道人问道。 天武道人右手缓缓地转动一根铁棍,铁棍另一端插着一个巨大的熊掌,下方炭火旺盛,已经把熊掌烤得两面金黄,滋滋冒油,左手非常娴熟地往熊掌上撒着各种调料,让本就喷香四溢的熊掌愈加香气诱人,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口水似泉涌一般。 香味飘进村子里,把想静一静的牛大娃都给勾了出来,正和魏子焸、余承阳、白虎等蹲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金黄冒油的熊掌咽口水。 这熊掌是白虎在万妖山争王台上和蛮熊一族的布鲁战斗时砍下来的,当时他骗蛮熊一族的人说布鲁的一双熊掌埋在了地下,最后不了了之了。 “不急不急,还差一点点火候。” “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如此上等的熊掌,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吃上一次,不把它烤到最佳美味,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天武道人不停地安抚众人,而他自己也被馋得口水直流。 又烤了一刻钟的时间,天武道人右手猛一使力,力量顺着铁棍传到熊掌上,把金黄的熊掌震得裂开许多道裂缝,然后左手从虚空空间里摸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拨开瓶塞,把里面青色的粉末全都撒在了熊掌上,青色粉末被他以劲气震散,均匀地洒落在裂缝里,只听滋啦一声窜起一股白烟,伴着这股白烟在空气中飘散开,一股空前强烈的诱人香味传进了众人的鼻子里。 “咕噜…” 霎时间,咽口水的声音连成了一片。 “啊,受不了了,俺先尝一口。” 牛大娃一只手拿着刀子准备割肉,另一只手不停地抹嘴角的口水,馋得眼珠子都瞪直了。 “开吃!” 天武道人大喝一声,拿出匕首抢先动手。 “婆娘,你先吃。” 牛大娃割了一块,刚送到嘴边,突然想起来身旁还有一个仙女媳妇,连忙殷勤地把手里的肉递了过去。 “连失忆都改不了某人的舔狗本性。” 白虎在一旁鄙夷地嘟囔了句。 “啊,烫烫烫…” “烫烫…” 一个个都在喊烫,可也没见谁的嘴巴停下来。 张小卒也馋得凑上前去撕了一大块,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肥而不腻,软糯黏牙,浓郁的肉香在口中爆开,然后滑入腹腔,席卷五脏六腑。 第二千零四十二章 选择生 “这味道…绝了啊!” 张小卒一口熊掌肉下肚,只觉得是至今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不由得眼睛铮亮,看向天武道人喊道:“师父,有时间您得把这手艺传我,还有您那些瓶瓶罐罐的料子,可不能藏私。” 天武道人忙着吃肉喝酒,没功夫搭理他。 张小卒吃了一大块,然后又割了一大块,用手托着走到沈青青一十三人面前,把手中的肉切成了十三块,说道:“每人来上一块,死了也做一个饱死鬼。” 这一十三人都只是星辰境修为,还没达到圣人境的辟谷境界,这一个多月呆在《江山社稷图》里基本都没吃什么,肚子里早就空荡荡的了,被烤肉的香味勾得肚子里的馋虫打鼓一般叫个不停,隔老远都能听见。 一十三人没人吭声,但也没有人拒绝张小卒递到面前的美味。 张小卒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酒,送到他们手里,说道:“你们虽然都还是孩子,但是我没有把你们当孩子看待,想必你们的家族宗门也早就没有把你们当孩子看待了,谁让你们是天才呢,天才就该有天才的担当,也要有天才的决断,而现在就是你们为自己的人生决断生死的重要时刻,是继续当天才,还是英年早逝,埋骨脚下的黄沙,全在你们的一念之间。那么,就从你开始吧,沈家的天才。生…还是死?” 他用手中割肉的匕首抵住了沈青青的眉心。 沈青青浑身汗毛一下竖了起来,一念生一念死的恐惧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心田。 “我…我…” 她的嘴唇翕动,最后一闭眼,带着哭腔道:“生!” 对她来说选择生即是背叛家族,臣服在了家族最大的仇敌脚下,是屈辱、耻辱,但她真的不想死。 “很好!” 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收起匕首,左手食指点在沈青青的眉心上,祭出古仙源力,帮沈青青觉醒剩下的神骨。 沈青青惊呆在原地。 当最后一块隐藏神骨脑仁骨也觉醒后,她看张小卒的眼神像是在看神明一样震惊。 张小卒拿出一块仅次于顶级功效的玉件递给沈青青,说道:“你不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说完挪步到下一个人面前。 “我选择生。” 张小卒的匕首还没抬,下一个人就痛快地做出了选择。 他是大琼宗的弟子,不过只才加入大琼宗一年多,所以对大琼宗的感情没有那么深。 “很好!” 张小卒伸出食指点在他的眉心上,也帮他觉醒了周身神骨,又送给他一个玉件。 “这…这…” 他的震惊比沈青青还大。 沈青青能觉醒古仙之力,可以解释为沈青青是沈家人,体内流淌着沈家血脉,能有办法觉醒全身神骨固然惊奇,总归可以理解。 可他跟沈家八竿子打不着,竟然也觉醒了古仙之力。 “我难道是沈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他小小的脑袋里甚至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怎么可能?!” 沈青青的大脑突然停止了转动,因为她实在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事情。 “沈家的古仙之力并非沈家人才能觉醒,我有办法帮助任何人觉醒古仙之力,就连水里的鱼我也能帮其觉醒。”张小卒解释道,“我说过,只要你们选择跟随我,我便会尽我所能栽培你们,而我拥有的修炼资源绝不是你们的家族和宗门能比的。” “我选择生!” “我选择生!” “……” 一十三人全都做出了选择,无一例外,全都选择了生。 只有一人比较有胆量,在选择生的同时告诉张小卒,等他以后成长起来后,不保证自己不会找张小卒报仇,让张小卒如果害怕就赐他一死。 张小卒大笑着回了他四个字:“随时奉陪!” 轰隆隆!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一手托起了柳家村,朝大苏南境飞去。 本来是可以把柳家村装到周剑来的万剑匣里带回去的,可天武道人把炭火挪到了柳家村里,春风一夜归来的周剑来忙着和元泰平、牛大娃等人喝酒,张小卒只能当一回苦力了。 …… “师兄,柳家村不见了怎么办?不是说看到张小卒回来了吗,不会是已经被天外天的人干掉了吧?”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们去找大苏皇帝吧,希望他能帮我们一下。哎,这次可被柳家村坑毁了啊。” “老祖太冲动了,当时真不应该选择和柳家村结盟的。” 白云城西边,柳家村的旧址上空,两个身穿天阙宗衣服的中年男子神情焦急而又懊悔地交谈着。 他们是来柳家村求救的。 鲁州有三方势力,分别是灵剑宗、天阙宗和大琼宗。 那日从青州回去后,选择和柳家村不死不休的灵剑宗就立刻和大琼宗结成了同盟,合力对天阙宗发起了进攻,要将天阙宗除掉,然后两家瓜分天阙宗的地盘。 天阙宗老祖见敌人来势汹汹,立刻派人出去求救,不仅仅向柳家村派人了,也向另外几个站队柳家村的势力发出了求救信号,只不过其他几家势力的处境也都非常紧张,对天阙宗的危险境况心有余而力不足。 “师兄,那是什么?” 这二人正要向北去大苏帝国的帝都,其中一人突然望见西北方向飞来一个巨大的黑影。 “是…是…是柳家村?” “没错,是柳家村,正被一人托着飞来。” “托在下面的那个人好像是张小卒。” “我们有救了!” 黑影速度极快,刚才还只是天边的一个黑影,转眼间就到了眼前,二人发现飞来的巨大黑影竟然是柳家村,而托着柳家村飞来的竟然是张小卒,顿时喜上眉梢。 轰! 张小卒双臂一抛,把柳家村扔在了旧址上,他的力量包裹着整个村庄,所以看似落地很重,但村子里没受一点影响。 “张公子,救命啊!” 天阙宗的二人飞到张小卒面前急声喊道。 “二位是?” 张小卒打量着二人问道。 “我们是……” 二人把来龙去脉简要地讲了一遍。 张小卒听完后神色一沉,道:“正好,那就从灵剑宗和大琼宗开始吧。” “我和你一起去。”周剑来飞上前来说道,“我和灵剑宗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也去。”张小兵飞过来传音给张小卒道,“去灵剑宗正好路过沈家。” 第二千零四十三章 不是大成,就是大败 轰! 轰! 轰! 天阙宗的护宗大阵已经遭受了长达十天的猛烈攻击,大阵光幕已经暗淡无光,每承受一次猛烈攻击都会剧烈扭曲晃动,发出刺耳的声音,甚至于出现了许多裂缝,眼看是要不堪负重崩裂了。 大阵内,天阙宗主峰大殿前,老祖庶旭亮持刀而立。 门人弟子也都亮出了兵刃,站在庶旭亮的身后,严正以待,做好了和宗门共存亡的准备。 “复州谷家到!” 突然一道喝声从北边天空传来。 谷家老祖谷俊拔率领十位圣境强者和五百位星辰大能从北边飞来。 灵剑宗新任老祖石三泰立刻迎了上去,施礼道:“谷老不远万里驰援而来,灵剑宗感激不尽,今后谷家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灵剑宗定义不容辞。” “好说好说。”谷俊拔拱手回礼。 “谷老儿,你可算来了。”大琼宗的老祖杜雍也迎了过来。 “哼,老夫还以为谷家不敢来了呢。”川州皇极宗老祖蔡琰轲语气不悦道。 他是应大琼宗老祖的求助前来的,并和大琼宗结下了攻守同盟之约。 这是因为同属川州的雷音寺选择站队柳家村,而雷音寺地处川州之西,和灵州的力法宗相隔不远,而力法宗也选择站队柳家村,如此便等于和雷音寺结成了同盟,皇极宗老祖担心雷音寺会伙同力法宗一起来犯,所以选择和大琼宗结盟。 不过他的主要目的不是防守,而是想借此机会伙同大琼宗和灵剑宗干掉大雷音寺,从而一家独占川州。 谷俊拔笑回道:“老夫准备了点东西,所以来得晚了些。” 说完朝身后的五百位星辰境高手做了一个手势。 那五百位星辰大能立刻散向四方,从空中把天阙宗包围,然后每个人都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架黑黢黢的诛仙八角重弩。 这一阵仗摆开后,天上地下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因为五百架重弩只需两三轮射击就能把天阙宗射成筛子,这显然是要让天阙宗鸡犬不留的架势。 谷俊拔微眯双眼,寒声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做了,那就做绝点。” 灵剑宗老祖石三泰面露狠色,点头赞同道:“没错,还是谷老想得周全。” 接着望向天阙宗的护宗大阵说道:“此阵已经是强弩之末,我等只需全力一击就能让它土崩瓦解。” 杜雍道:“那还等什么,快来吧。” 石三泰当即指挥起来:“谷老您攻北面,杜老您攻东面,蔡老您攻击南面,在下攻击西面。” “好!” 三人应声同意,然后带着各自的人马往石三泰指派的位置飞去。 下方,天阙宗大殿前。 一位圣境老祖走到庶旭亮的身旁,低着头小声说道:“老祖,要不我们还是求和吧?我们的援军怕是不会来了,而他们已经人马集结完毕,护宗大阵肯定抗不住他们的合力一击,一旦阵破,后果不堪设想啊。” “求和?哈哈…”庶旭亮像是听到笑话般捋须大笑起来。 那圣境老祖以为庶旭亮是在笑他胆小,不禁涨红了脸,嗡声道:“老祖,不是我怕死,我已经活了七百多年了,活够本了,死有何惧?我是不忍心族人门众惨遭屠戮,血流成河啊。”M. 庶旭亮摇头道:“老夫知你不惧死,老夫是笑你太天真了,我天阙宗和灵剑宗斗了好几千年,积怨甚深,都恨不得将对方的山门夷为平地,便是佛祖菩萨来了都无法化解此仇,如今灵剑宗得机得势,你觉得他们会心软放我们一马吗?” 那圣境老祖不禁语结。 石三泰听见庶旭亮的笑声,出声冷笑道:“庶老儿,笑得蛮开心嘛,不知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说出来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不笑难道哭么?”庶旭亮捋须回道。 石三泰声音阴沉道:“天阙宗山门覆灭在即,族众门人即将尸横遍野,皆因你一个人的决策错误,你对得起你身后的弟子吗?对得起天阙宗的列祖列宗吗?你怎么还有脸笑?我若是你,早就自裁谢罪了。” 他这是故意往庶旭亮的心里捅刀子。 然而庶旭亮却不受其话语影响,而是双目一瞪,喝道:“做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败,大不了血溅黄沙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着手中长刀一横,须发皆张地怒喝道:“说那么多废话做甚,来战!” “来战!” 天阙宗的弟子被庶旭亮一番话激起了血性,死战之决然怒冲脑干,全都扬起手中兵刃,怒目圆睁瞪向四方天空,喝声如雷,响彻四野。 灵剑宗等四家人马,许多人竟被骇得心生惧意。 铮! 石三泰拔出长剑,高高扬起,厉声喝道:“从今天起,九州不再有天阙宗。杀!” “杀!” 四方天空数千强者一起喊杀。 然后随着石三泰、谷俊拔等四位领头老祖的攻击,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起攻向天阙宗的护宗大阵。 轰轰轰! 咔嚓! 攻击落下,天阙宗的护宗大阵当场四分五裂。 “天阙宗…亡矣!” 庶旭亮双目充血,心中凄然。 他嘴上虽然喊得强硬,可宗门覆灭在即,心里如何能坦然面对? “给我杀!” 石三泰怒喝一声,持剑直扑庶旭亮。 “杀!” 蔡琰轲、谷俊拔、杜雍也都率领自家的圣境强者朝天阙宗主峰杀去。 “杀!” 庶旭亮化悲伤为愤怒,身体冲天而起,挥刀砍向石三泰。 可就在他的刀即将和石三泰的剑碰撞在一起时,西边天空突然斩来一道强横的剑气,直袭石三泰的后脑勺。 “啊!” 石三泰大吃一惊,猛地折射侧闪,躲开了庶旭亮的刀斩,同时挥剑向后横扫,当的一声,挡住了袭来的剑气,但是人被震退了千丈远。 “谁?!” 石三泰既生气又心惊地望向剑气袭来的方向。 生气是因为有人多管闲事,坏他好事。 心惊是因为袭来的剑气十分强横,让他感觉招架不住。 蔡琰轲三人也都停下了攻击,戒备向西边望去,因为那边传来好几道让他们心神惊颤的可怕气势。 昂! 吼! 青龙和白虎带着震耳的咆哮从虚空里飞了出来,停在天阙宗西边的天空中。 周剑来手持漓火剑站在青龙的头上,袭击石三泰的那一剑是他斩的,未出全力,只是为了将其逼退。 张小卒立在白虎头上,一袭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老祖,救兵来了!” “我们把张小卒和周剑来请来了!” 那两位前往柳家村求救的天阙宗弟子从青龙和白虎的身后飞出,冲庶旭亮激动地大叫道。 “哈哈,苍天有眼,天阙宗亡不了了!” 庶旭亮仰天狂笑道。 接着望向石三泰喊道:“成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败,庶某赌对了,怎么说?” 「(过了个节,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尽量3434地更新,有机会再给大家爆发一下。感谢支持!)」 第二千零四十四章 九州变天 “他们果真从天外天回来了!” 四家的老祖看见来人是张小卒和周剑来,心里全都禁不住咯噔了声。 那日柳家村大战,他们虽然在上官锦秋三人出现后逃走了,但也留下了几个门人远远地观望战局,这些门人带回去的情报是张小卒几人从天外天回来了,并且击退了天外天的入侵者,然后和柳家村不知所踪。 得此消息,他们既心惊又激动,觉得既然张小卒几人能活着从天外天回来,那么他们的老祖肯定也能回来,于是他们翘首以盼,等待自家老祖回归,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有心想找张小卒几人问问情况,可是张小卒几人连带整个柳家村都不知所踪,他们还以为张小卒是带着柳家村躲避天外天入侵者的追杀,逃命去了,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不过他们看到就只来了张小卒和周剑来,外加青龙和白虎,慌张的心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白虎背上的张小兵和张天赐被他们直接忽视了。 没错,张小卒就只和周剑来带着白虎、青龙和张小兵、张天赐来的,没有让戚哟哟、都可依等人一起跟过来,因为对付灵剑宗等传世势力,他和周剑来,外加白虎、青龙的战力已经绰绰有余。 “二位从天外天回来了,不知道其他被抓去天外天的人怎么样了?为何没有回来?”谷俊拔出声问道。 “其他人都死了,回不来了。”张小卒淡漠回道。 “啊!”众人闻言大惊。 虽然他们心里早就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噩耗得到证实,仍然无法接受。 “为什么你们能活着回来?” 一位灵剑宗的弟子大声质问道。 那语气就跟是张小卒和周剑来把他们家老祖害死的一样。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家老祖没能活着回来,这样吧——”张小卒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阴森的笑容,“马上我就送你们去见你们家老祖,让他亲自告诉你们答案。” “哼!”石三泰冷哼了声,盯着张小卒和周剑来说道:“这是我们和天阙宗的私人恩怨,希望你们不要插手。” 周剑来晃了晃手里的漓火剑,道:“放心,我不是来掺和你们的私人恩怨的,我是来找你灵剑宗解决我们之间的私怨的,听说你们要和我不死不休,我今日便如你们所愿。” 张小卒也笑道:“我也不是来掺和你们的私人恩怨的,你们多次拜访柳家村,我今天专程来登门道谢,以德报德,以牙还牙,没问题吧?” 四方天空的人马闻言无不心头一沉,他们对柳家村哪有什么德,也就是说张小卒是来报仇的。 “周剑来,你——” 石三泰想说什么,可是刚一张口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周剑来已经从青龙头顶跃下,持漓火剑向他杀了过来,他急忙挥剑抵挡。 叮叮! 噗! 只三剑,周剑来就一剑洞穿了石三泰的眉心识海。 “啊!” 灵剑宗弟子吓得失声尖叫。 刺啦! 周剑来神色冷峻,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漓火剑刚刺穿石三泰的神魂,剑气紧接着就在其识海里爆发,瞬间将石三泰的神魂斩得千疮百孔。 石三泰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意识就陷入了昏迷。 周剑来抽剑,顺带着把石三泰千疮百孔的神魂带了出来,收进了万剑匣,随之脚步不停,挥剑杀向灵剑宗的大部队。 蔡琰轲、谷俊拔、杜雍三人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帮灵剑宗,而是惊骇后退,被周剑来显露出来的强大战力震慑到了。 张小卒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看向天阙宗的老祖庶旭亮问道:“天阙宗有无实力独掌鲁州?有朝一日天外天修者来犯,可能誓死守卫九州家园?” 庶旭亮闻言心头猛然一震,随即竟朝张小卒拱手一躬,铿锵答道:“天阙宗有实力独掌鲁州,天外之敌若要进犯九州,先从我天阙宗弟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张小卒道。 “如有食言,叫我天阙宗弟子个个不得好死!”庶旭亮掷地有声道。 “好!”张小卒点了点头,然后神色威严道:“我宣布,鲁州今后由天阙宗独掌,灵剑宗和大琼宗从九州除名!” 庶旭亮惊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天阙宗弟子更是惊呆了一片。 “张小卒,休要口出狂言!” 谷俊拔怒喝道。 张小卒突然转头朝谷俊拔看去,虎目里射出两道刀子般锐利的目光,瞪得谷俊拔心头惊颤。 张小卒话不多说,直接纵身从白虎头上跃下,朝谷俊拔飞扑过去。 势如猛虎下山,两个纵身就逼近到了谷俊拔的面前。 “呔!” 谷俊拔大喝一声,挥刀斩向张小卒。 张小卒左手骤然抓出,竟一把生抓住了谷俊拔的刀身,顺势斜后方一带,把猝不及防的谷俊拔拽得向前一个踉跄。 这一个踉跄恰撞在了张小卒轰来的拳头上。 砰! 鲜血四溅,谷俊拔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了。 噗! 张小卒五指如爪,一把抓进了谷俊拔的神魂里,符文锁链和道家真火瞬间将其捆缚灼烧,然后一口吞进战门空间,接着杀向谷家其他圣境强者。 另一边,周剑来长剑所至必见鲜血,只一会儿就斩杀了灵剑宗四位圣境老祖。 “走!” 杜雍见势不妙,立刻带着大琼宗弟子向南逃走。 “走!” 皇极宗老祖蔡琰轲也吓得转身就逃。 张小卒和周剑来没有去追,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嗖嗖嗖! 谷家抱着重弩的星辰境大能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扣动机括射向张小卒,但是弩箭尚未近张小卒的身,就被张小卒的劲气震得倒射回去。 噗噗噗! 五百位星辰大能全都死在了自己射出去的弩箭下。 血雨纷飞。 一具具尸体似下饺子般从空中栽落。 铮! 周剑来收了剑,灵剑宗十三位圣境强者尽数被他斩杀。 啪! 张小卒追出百里,一记风流掌把谷家最后一位圣境老祖击毙。 然后抓着其神魂折返回天阙宗上空,落在白虎头上,面无表情地冲庶旭亮吩咐道:“带上你的人马出发灵剑宗。” 庶旭亮被张小卒的眼睛盯着,突然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颤,连忙照张小卒的吩咐点派人手,然后带路朝灵剑宗飞去。 他无比庆幸自己选对了阵营。 “九州真的要变天了。” 庶旭亮抬头望了望艳阳高照的天空,接着嘴角忽然扬起了笑容。 这天变得对他天阙宗有力,那便是好天。 第二千零四十五章 灭灵剑宗 灵剑宗乱了。 就在刚刚,看守祠堂的弟子哭嚎着跑到五位留守宗门的圣祖面前禀报,说老祖石三泰和出征的所有圣祖的魂灯都灭了。 留守的五位圣祖听闻噩耗吓得魂飞天外,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命人敲响了警钟。 当当当的声音响彻灵剑宗上空,震得所有灵剑宗弟子心慌慌。 “有强敌来犯,速速开启护宗大阵!” “把所有剑阵都开起来!” “快快快!” 五位圣祖飞到灵剑宗上空,急促地吼出一道道命令。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敌人会不会来进攻灵剑宗,但石三泰等老祖的殒命让他们感觉即将大难临头,不敢不严阵以待。 随着一道道大阵开启,灵剑宗弟子愈加心慌,全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悬挂在腰间的剑柄,如临大敌。 可是他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时间在恐惧的煎熬中缓慢度过。 他们从早晨等到了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了下午,等到了黄昏… 终于… 一队人马沐浴着黄昏的霞光出现在了遥远的南方天际。 随后闯进了灵剑宗留守圣祖的神识范围。 “敌人来了!” 察觉敌情的圣祖第一时间向门人发出警报。 “是天阙宗的人!” “后面跟着……跟着张小卒和周剑来,还有白虎圣兽和青龙圣兽。” “所有人,准备战斗!” 当张小卒和周剑来进入五位圣祖的神识范围时,他们立刻知道谁是危险的敌人了。 铮铮铮! 灵剑宗三万多弟子齐齐拔剑。 霎时间剑气冲天。 不一会儿,庶旭亮便领着张小卒和周剑来飞到了灵剑宗上空。 砰! 张小卒从白虎身上跃下,重重地落在了灵剑宗的护宗大阵上。 “张小卒,你……你想干什么?”灵剑宗圣祖惊声喝问道。 “灭汝宗门。”张小卒语气淡漠地回道。WeNXuEmi.Cc “你敢!”那人双眉倒竖,怒不可遏。 张小卒眉头一挑,嗤笑道:“有何不敢?” 接着念头一动,红色符文自他脚下涌出,眨眼间就把灵剑宗的整个护宗大阵覆盖。 本来有护宗大阵挡着,灵剑宗弟子虽然惊慌,但心里仍然有所仰仗,觉得任张小卒如何嚣张,破不开他们的护宗大阵终是无用。 可是望着被张小卒的符文之力染成红色的护宗大阵,他们心里的仰仗一下子没底了,紧握剑柄的手心开始冒汗。 “简单!” 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张小卒就窥破了灵剑宗的大阵。 同他们从天外天回来的路上遇到的禁制大阵相比,灵剑宗的护宗大阵在他面前真就是小儿科,只把符文展开到四十八重衍生变化就解开了。 “给我破!” 张小卒抬脚一脚跺在了大阵光幕上。 咔嚓! 大阵应声碎裂。 灵剑宗圣祖和弟子无不眼皮惊跳,张小卒这一脚就像跺在他们心门上一样,让他们的心跳骤然停止。 “剑阵,开!” 灵剑宗圣祖急吼道。 “我来。” 周剑来轻喝一声,叫住正要出手的张小卒,手上剑指一引。 铮铮铮! 恨剑、漓火剑、寂月剑、云中剑和道止剑五柄利剑齐出,各使一招剑法分别攻向灵剑宗的五位留守圣祖。 这五柄剑都和灵剑宗有关。 恨剑是三锤大师倾尽对灵剑宗的仇恨铸造。 漓火剑曾经是灵剑宗的镇宗之剑。 寂月剑是灵剑宗老祖尚厚纯的佩剑,他去柳家村抢夺漓火剑和逆水剑,结果反被周剑来斩杀,佩剑落在了周剑来手里。 云中剑和道止剑是周剑来刚从灵剑宗老祖石三泰和另一位老祖手里抢到的。 噗! 五剑同出同归,洞穿了灵剑宗五位圣祖的脑袋,挑着他们的神魂飞回了周剑来的面前。 这五人都是灵气复苏后新晋的圣境,修为不过才地圣境和天圣境,根本不可能是周剑来的一剑之敌。 周剑来剑指一引,连剑带神魂一起收进了万剑匣。 “周大伯好帅!” 张天赐站在白虎背上,双眼放光地望着周剑来喊道。 他才知道剑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所以你决定修剑了吗?” 张小兵问道。 来的路上张小卒让张天赐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的武道,决定修什么,从而专修一道,好为踏入圣境做准备。 “可是体术战技也很帅。” 张天赐望向张小卒说道。 只见张小卒已经落在灵剑宗的主峰上,一步一步朝大殿走去,什么剑阵阵法,全都一拳破之,打得灵剑宗三万弟子人仰马翻。 “霸气!” 张天赐握起双拳也恨不得下去一战,随即表情一苦,叹气道:“太难选了,就不能全都修吗?” 咔嚓! 灵剑宗主峰上,张小卒一路杀到了灵剑宗的大殿门前,飞起一脚把灵剑宗的匾额踢得稀烂,然冲灵剑宗的弟子喝道:“从今天开始,九州再无灵剑宗。” 灵剑宗弟子一个个面无血色,惊恐、愤怒、茫然、畏惧,一时间心神大乱。 张小卒望向庶旭亮,既是警告灵剑宗弟子,亦是向庶旭亮下达任务,喝道:“弃剑投降者生,负隅顽抗者杀!” “谨遵张公子号令!”庶旭亮朝张小卒躬身领命道。 他被张小卒的手段震慑到了,心知张小卒一统九州已是势不可挡,那不如早点表明态度。 当! 当啷! 灵剑宗主峰上响起一片兵刃落地的声音。 但也有不少誓与宗门共存亡的人。 庶旭亮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鲜血汇聚成河,顺着主峰的石阶往山下流淌。 张小卒擒住一人,问清灵剑宗的宝库和各老祖的洞府所在,然后将其劫掠一空。 周剑来扫荡了灵剑宗的剑阁,不管好坏全都收进了万剑匣。 结果万剑匣里出现了有意思的一幕。 那些品质一般的剑想找山峰落下,竟被山峰拒绝了,最后只能似陪衬一样落在山脚下。 近千把剑,只有六把剑找到山峰落下。 至此,万剑匣里已经有二十三把坐拥一座山峰的宝剑。 其中占据山峰最高的一把剑是坤明剑。 此剑是上官锦秋的佩剑。 此剑剑心甚傲,周剑来暂时还未将其降服。 “留两个人看守此处,我们去大琼宗。” 张小卒见庶旭亮稳住了局面,立刻吩咐其动身。 庶旭亮自然没有意见。 大琼宗。 老祖杜雍来到了门中那座五千多年未曾开过的洞府门前,恭敬地跪伏在地上,叩首道:“师祖,弟子杜雍有急事相禀。” 可是等了许久,门内也没有传出一点回应。 第二千零四十六章 创派祖师 杜雍久等不见回应,便再次叩首提高声音喊道:“师祖,弟子杜雍有急事禀报。” 但是仍然没有回应。 “师祖,弟子杜雍有急事禀报。” 杜雍再次叩首喊道。 这一次他在声音里夹带了些许力量。 然而结果仍是一样。 “师祖不会是早就坐化了吧?” 杜雍望向早已长满青苔的洞府石门,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其实他已经不只一次这么想过了。 这座洞府乃是大琼宗的禁地,洞府石门已经五千多年未曾打开过,历代掌教只知道这是他们大琼宗创派祖师闫基的洞府,并传有训诫,除非有灭门之危,否则谁也不得惊扰老祖修炼神术。 大琼宗的历代掌教皆严守训诫,五千多年未曾敲过一次门。 谁能不吃不喝闭关五千多年? 在杜雍的认知里没有人能。 所以每次当他想到此处禁地时,都会忍不住怀疑创派祖师已经悟道坐化,否则早就出关了。 他觉得历代掌教心里大多也都有数,之所以不叩门求证,一是因为宗门不曾遇到过灭门之危,再就是不想去戳破真相,让心里始终寄存希望,觉得创派师祖就在洞府里,可保大琼宗万事无忧。 杜雍也不想戳破真相,可是派去打探情报的人回来告诉他,张小卒和周剑来已经率领天阙宗的人去灭灵剑宗了,心知等灵剑宗灭了后就轮到他大琼宗了,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只盼创派祖师还活着,能神兵天降,出关助大琼宗度此难关。 咚咚咚。 杜雍大着胆子起身走到门前,屈指在石门上用力敲了三下,试探着喊道:“师祖,您在里面吗?” 可是仍然没有回应。 于是他加大力气重重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沉重的叩门声响起。 门上的青苔都被这三下敲击震脱落了。 顿了片刻,声音夹带着力量高声喊道:“启禀老祖,有强敌来犯,山门危在旦夕,恳请老祖出关斩灭来犯之敌,救山门于水火。” 他的声音如闷雷一般,心想若是师祖还活着,肯定会被惊醒。 然而等了半天仍没听见一点回应。 “哎——” 杜雍摇头叹了口气,觉得应该是被自己猜对了,师祖早就坐化在洞府里了。 当即在门前跪下,叩了三叩,沉声说道:“山门遭遇灭门之危,弟子杜雍前来请师祖出关,可几次叩门也不见师祖回应,现担心师祖安危,不得不强行闯入,还请恕罪。” 说罢站起身,双手摁在石门上,将门向上缓缓托起。 咔! 随着一道嵌入声响起,洞府石门被完全打开。 一股阴潮的霉味涌了出来。 杜雍脚下未动,但神识已经进入洞府扫视起来,很快就在洞府最里面的位置锁定了一具骸骨。 这具骸骨盘膝而坐,双手抱在丹田处,似乎直至死亡的前一刻都在修炼。 “师祖…” 杜雍悲呼一声,迈步走进洞府,去到骸骨面前跪了下去,叩首于地,哀声道:“弟子杜雍叩见师祖,惊扰师祖安宁,还请恕罪。望师祖在天有灵,保佑我大琼宗度过此劫。” “好说。”那骸骨突然口吐人言。 “啊!”杜雍吓得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就在杜雍跳起的一瞬间,一道白光从骸骨的眉心射出,没入了杜雍的眉心识海。 杜雍只觉一股诡异的力量侵入了他的识海,一下扑到他的神魂上就开始对他的神魂疯狂撕咬啃食,他想反抗,可是神魂已经被这股诡异的力量定住,动弹不得。 同时识海好像被什么封禁了一样,他想催动力量进入识海救神魂,竟然进不去。 杜雍双手抱头,张大了嘴巴,想要呼救,想要惨叫,可是喉咙里竟发不出一点声音,神魂的惨叫也被挡在了识海里,一点也发不出来。 只十几息的时间,杜雍就两眼泛白,一头栽倒在地上,刚刚还血肉饱满的身躯,一瞬间变成了皮包骨头,像一具死了很久的干尸。 一道白光从杜雍的眉心识海里钻了出来。 较之先前,强大了不少。 “喔——” 诡异的白光发出一声长长的舒服呻吟,好像一觉醒来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接着白光一阵飘忽不定,竟慢慢地化作一个人形。 若有大琼宗的弟子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此人的就是他们大琼宗的创派祖师,因为此人的容貌和悬挂在他们主峰大殿里那幅创派祖师的画像一模一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琼宗的创派祖师闫基。 “外面竟然已经过去五千多年了,这可真是洞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啊。” 闫基吞噬了杜雍的神魂,也吞噬了他的记忆,得知时间距他闭关修炼已经过去五千多年,不由得一阵唏嘘感慨。 随之突然声音尖锐地咒骂起来:“这群该死的蠢货,也不知道早点进来看看本尊,得亏本尊练成了《不灭神魂》,否则早就魂飞魄散了。” 接着声音突然变得阴鸷,桀笑道:“本尊创派传道,建立山门,护佑尔等数千年,现在是尔等报恩的时候了。” 说罢化作一道白光飞了出去。 当年他闭关修炼《不灭神魂》术,此术是他在上古遗迹里寻到的,修炼到最后突生状况,肉身不知为何突然生机断绝,紧接着神魂开始消散。 他以为自己修炼失败,即将死去。 却不料在神魂完全消散之后,他的意识竟又死而复生,像是被赐予了永生一般。 他这才知道自己没有修炼失败,而是成功了,神魂已经脱离六道轮回永生不灭。 可是修炼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只剩一道微弱的不灭魂力,而洞府石门紧闭,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听见他的求救声,于是就被活活困在了洞府里五千多年。 想想也是悲催。 嘭! 六个多时辰后,大琼宗最后一个弟子死尸倒地,死状和杜雍一样凄惨。 全宗上下两万多人,没有一人幸免。 闫基的不灭神魂由白色变成了绿色,化作人形,望着满地的干尸说道:“就算本尊不杀你们,你们也会被那个叫张小卒的家伙杀死,那你们还不如成全了本尊,至少本尊还能帮你们杀了张小卒报仇。” 说完桀桀一笑,就地盘膝而坐,修炼起来。 …… 三天后,晌午时分。 庶旭亮带着周剑来和张小卒来到了大琼宗。 “怎么遍地都是尸体?” “莫非是有人抢先我们一步把大琼宗灭了?” 尚隔很远,庶旭亮的神识发现了大琼宗的骇人状况,只见几座山峰上尸体躺的到处都是,全宗上下一片死寂,好像门人弟子全都死绝了。 “尸体死状诡异,不像是正常人所为。” 张小卒察觉到尸体的诡异模样,立刻联想到是妖魔鬼物害人。 第二千零四十七章 于一瞬 张小卒等人飞近到大琼宗上空,俯视着下方数座山峰上的遍地干尸,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无一例外,全都是被吸干精血而亡,肯定是邪魔外道干的。” “会不会是万魔窟的那群邪魔干的?” “休要胡言!” 庶旭亮厉声喝断了身后两个门人的议论。 因为万魔窟和张小卒是一伙的,无凭无据地怀疑万魔窟,万一惹张小卒不悦,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满门上下,鸡犬不留,不是大仇,就是大恶。”周剑来沉声说道。 他用神识覆盖了整个大琼宗,发现竟无一个活口。 张小卒也在以入微心境扫视整个大琼宗,说道:“每一个人都是双手抱头,面容扭曲,痛苦而亡,看样子是被敌人以力量袭击神魂杀死的。” 一位天阙宗的圣祖捻着胡须猜测道:“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先被敌人用迷药或是迷阵之类的手段控制住了,然后才被一个个杀死的,不然他们每个人都嘴巴大张着,显然是在惨叫或是求救,可是他们周围的人看上去并无太大反应,否则不可能既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四散奔逃的样子。” “言之有理。”庶旭亮点头赞同道。 张小卒道:“想用迷药把几万人一同迷倒,其中还不乏圣境强者,似乎不太可能,可要是迷阵的话,在大琼宗门人的眼皮底下布置一个笼罩他们全宗的大阵,也不是易事。” 那天阙宗圣祖沉吟道:“或许敌人早就混进大琼宗了,徐徐图谋,一朝而发。” 周剑来道:“也可能是敌人的手段太强,杀人于一瞬,让人来不及反应,张开嘴可声音还没有从喉咙里发出来就死了。” 庶旭亮悚然道:“真若如此,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下去看看,或许能从他们尸体上看到蛛丝马迹。” 那天阙宗圣祖说了声,然后飞落在大琼宗的主峰上,低头查看了几具尸体后朝大殿走去。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脚步朝大殿移动。 那人走到大殿门前,突然表情一惊,停下了脚步,似是看到了什么震惊的东西。 张小卒等人看到他的表情反应,神识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朝大殿内看去,可是大殿里死寂一片,除了大琼宗创派祖师的巨大雕塑和桌椅挂画等一应器具,外加躺了一地的干尸外,并无其他怪异的地方。 咻! 突然一道绿光从大殿里射了出来,那天阙宗圣祖没来得及闪躲,被绿光射中眉心,没入识海。 张小卒几人全都神色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为他们都感觉有一道绿光在视野里一闪而过,可同时又感觉没有看到,脑海里竟一下子出现了两个矛盾的信息。 但天阙宗圣祖接下来的反应让他们悚然一惊。 只见他突然双手抱头,面孔扭曲,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同时嘴巴大张,可是嘴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一连串动作竟和地上的干尸一模一样。 “任泉,你怎么了?” 庶旭亮惊呼着扑向那天阙宗圣祖,想要救他。 那人闻声向庶旭亮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嘴巴大张着,喉头不停地咕噜,想说什么,可是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庶旭亮扑到近前,想要出手,可又不知道往哪里动手,瞬间急得双目喷火。 “有邪物侵入了他的识海!” 张小卒急声喝道,提醒庶旭亮从哪里下手救任泉。 任泉的反应明确地告诉他刚才自己没有眼花,确实有一道绿光从大殿里射了出来,并射进了任泉的眉心识海,此刻必然在攻击任泉的神魂,故而让任泉如此痛苦。 庶旭亮听见张小卒的提醒,立刻一指点向任泉的眉心,力量在他指尖上吞吐光芒,想要进入任泉的识海解救他的神魂。 可是当他的指尖点在任泉的眉心上,力量往任泉的识海里侵入时,竟受到了一道禁制结界的阻挡,力量撞在此禁制结界上咚的一声闷响,把任泉击飞了出去。WeNXuEmi.Cc 嘭! 任泉顺着敞开的殿门摔进了大殿里,紧接着血肉饱满的身躯突然化作一具干尸,生机断绝。 从绿光侵入任泉的识海到他死尸倒地,一连串的惊变看似过去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只有短短四五息的时间。 杀一个圣境强者尚且只需四五息的时间,那么杀圣境之下的人恐怕连一息时间都不用。 大琼宗的弟子为何没有激烈反应,在张小卒等人心里有了答案。 正如周剑来猜测的那样,敌人的手段太强,杀人于一瞬,快到大琼宗的弟子反应不过来。 这绿光正是大琼宗创派祖师闫基的不灭神魂。 杀杜雍时,他的不灭神魂是白色的,用了十多息时间才把杜雍杀死,在吸收了大琼宗两万多名弟子的神魂和精血后,他的不灭神魂变成了绿色,明显强了很多,杀一个圣境强者只需四五息时间了。 他只需要不断地吞噬别人的神魂和精血就能不停地变强。 咻! 绿光突然从任泉的体内射出,射向庶旭亮。 速度快如闪电。 庶旭亮来不及反应绿光就射到了他的眉心三寸处。 他突然明白刚才绿光从大殿里射出来时,自己脑海里为何会生出两个矛盾的信息了,因为这道诡异的绿光只有眼睛看得到,神识看不到,也无法锁定,于是眼睛传递给大脑的信息是看到了绿光,而神识传递给大脑的信息是没看见,便同时生出了又看见又没看见的矛盾信息。 以眼睛的反应速度,别说绿光只距庶旭亮几步远,就是相隔百丈,以绿光快如闪电的速度,他恐怕也反应不及。 “我命休矣!” 庶旭亮心里悲呼道。 啪!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庶旭亮的肩膀,拽着他向后暴退。 张小卒赶了过来,一边抓住庶旭亮的肩膀把他往后拽,一边拍出一掌,以掌劲阻击绿芒的逼近。 可是绿芒竟没有阻碍地穿透了张小卒的掌劲。 张小卒悚然一惊,红色符文自抓着庶旭亮肩膀的左手掌心涌出,瞬间覆盖他的周身,尤其是眉心处,遮了一层又一层。 力量挡不住绿芒,他只能把绿光当邪祟对付。 另外他的右掌心已经蓄起道家真火。 同时他心里也做好了转身逃跑的准备,因为若是红色符文和道家真火也挡不住绿光,那他也无计可施了,在如此仓促的时间里,就算他还有别的手段也来不及施展了,只能放弃庶旭亮。 第二千零四十八章 做个游戏 咚! 绿光撞在庶旭亮的眉心上,发出一道沉闷的撞击声,被红色符文挡了下来。 张小卒心中一喜,心知红色符文管用。 咻! 周剑来朝绿光斩出一剑,剑气破空,精准地斩在了绿光上,可是剑气透体而过,绿光似乎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张小卒带着庶旭亮接连几个后纵,同绿光拉开了距离。 绿光没有追击,而是原地一阵变幻,显露出人形。 其身着白色羽衣,鹤发童颜,慈眉善目,颇具仙风道骨之姿。 “多…多谢张公子出手相救!” 庶旭亮见脱离危险,急忙朝张小卒深施一礼,死里逃生的惊惧让他声音微微颤抖。 张小卒微微颔首,望向化作人形的闫基问道:“阁下是何方神圣?为何一言不发就动手杀人?” 同时释放出红色符文,把己方众人团团围起,以防眼前之人突袭。 “你就是张小卒?”闫基不答反问。 “没错,我就是。”张小卒回道。 他盯着闫基的面庞,感觉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于是快速地在脑海里搜索起来。 他摄取了上官锦秋和郇杰的记忆,还未将其封印磨灭,所以不能确定是自己见过这张脸,还是上官锦秋和郇杰见过这张脸。 “那本尊就没杀错人。”闫基双手往身后一背,一副高人气派地淡声说道。 张小卒望着闫基背负双手的动作,突然神色一怔,一下子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面孔了,他的神识进入大琼宗大殿,看向大殿高堂上创派祖师雕像的左手边墙上悬挂的一幅画像。 画中身穿白色羽衣的大琼宗创派祖师负手而立,仙风道骨,可不正是眼前之人。 “你是…你是大琼宗的创派祖师?” 张小卒盯着闫基惊问道。 虽然发现眼前之人和大琼宗创派祖师的脸庞相同,但是他仍然不能肯定二者是同一个人,因为如果眼前之人是大琼宗的创派祖师,那他为什么要将大琼宗灭门? 这实在解释不通。 周剑来、庶旭亮等人听到张小卒的问题,全都吃了一惊,神识立刻望向大殿里大琼宗创派祖师的画像,然后同眼前之人仔细比较起来,发现还真是同一个人。 “没错,本尊就是大琼宗的创派祖师闫基。”闫基点头承认道,“所以本尊说没有杀错人,因为你们是来灭我大琼宗的敌人,全杀了也不为过。” “你竟然没有死。”庶旭亮惊呼道。 “本尊应该死吗?”闫基不悦皱眉。 庶旭亮道:“传言大琼宗创派祖师为了修炼一门神术而闭死关,洞府一关就再未打开过,至今已有五千多年,生死不知,但绝大多数人猜测你早就死了,因为即便是圣境之躯也不可能闭关五千多年,饿也饿死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哈哈……” 闫基捋须大笑道:“本尊非但还活着,并且还练成了神术,自此不死不灭,与天同寿,不,就算天灭了,本尊也死不了,因为本尊已经超脱天外。” 庶旭亮冷笑道:“食人神魂精血,算什么神术,怕不是邪术吧。” 闫基不以为然道:“什么正术邪术,凡是修炼,哪一个不是逆天而为,逆天者,邪佞尔,天道可诛。尔等一个个道貌岸然,不也干着灭人宗门的恶事么,瞧瞧你们身上的血煞之气,哪一个杀的人少了。谈什么正术邪术,实在可笑。” 庶旭亮面颊涨红,被闫基怼得哑口无言。 庶旭亮身后的一位弟子冲闫基喝道:“你鸡犬不留,灭了自己宗门满门,还能是个好人不成?说你是恶魔都是在夸你。” “大琼宗是本尊创立的,本尊想灭就灭,旁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倒是你们,竟然敢来灭本尊的宗门,全都罪不可赦!”闫基冷喝一声,突然翻脸,化作流光射向张小卒等人。 张小卒等人眼睛的反应根本跟不上闫基的速度,不过张小卒早有准备,红色符文已经在周围布下结界。 轰! 闫基撞在符文结界上,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 结界剧烈颤抖,似要崩裂。 闫基虽被震退,可是却桀桀怪笑道:“本尊看你这个破结界能挡几下?” 说着又轰的一声撞在符文结界上。 被他撞击的位置,符文锁链断了好几根,结界眼看就要裂开。 张小卒急忙掐诀驱动符文之力把断裂的符文锁链连接上。 “我们来做个游戏吧。”闫基突然停下撞击说道,“你们都看到了,这个脆弱的结界只被本尊撞击了两下就差点碎裂,它显然不可能挡住本尊的攻击,一旦结界碎裂,你们谁都逃不掉。 但是,本尊现在给你们一个求生的机会,只要你们从里面攻击大阵,哪怕只是一下,本尊也饶你们不杀。 来,让本尊看看,在生与死面前,你们是选择和同伴同生共死,还是选择当恶魔?” 庶旭亮闻言冷笑道:“我天阙宗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闫基笑了笑,没搭茬,而是兀自说道:“其实你们绝大多数人的神魂和气血之力都太弱了,本尊食之已无味,放你们一条生路也无不可,本尊只想要他们四个,以及那两头畜牲的神魂和气血,你们难道要陪他们一起死吗?大好的人生为他人陪葬,岂不可惜。” 他伸手指了指张小卒、周剑来、张小兵和张天赐,以及白虎、青龙。 他能感知到张小卒六个的神魂和气血之力的精纯和强大,而他的不灭神魂想要进一步突破,就必须吞噬像张小卒六个这么精纯强大的神魂和气血之力,因为刚才他吞噬了任泉的神魂和气血之力,感觉就像无比饥饿的人吃了一个米粒一样,一点也不顶用。 “哎,这不灭神魂提升起来有点难啊,这才是第二重就需要吞噬这么精纯的神魂和气血,那得吞噬多少神魂和气血才能提升到第九重,怕是把九州所有修者都吞噬了也不够吧?” 闫基心里苦涩地叹了口气。 根据被他吞噬的杜雍等人的记忆,他对九州当下修者的修为等级已经有了大概了解,知道像杜雍这种级别的已经算是第一梯队的存在,整个九州的存数可能连二百都不到,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而像张小卒这种级别的存在,乃是超越第一梯队的顶尖存在,数量屈指可数。 对他来说,神魂和气血之力就是修炼资源,而九州大陆如此贫瘠的资源,根本不够他提升不灭神魂。 不灭神魂一共有九重,只有修炼到第九重才能达到真正的永生不灭,而他现在只才达到第二重。 不过虽然只有第二重,但手段已经非常厉害。 张小卒的力量奈何不得他,周剑来的剑气也奈何不得他,他几乎可以无视绝大多数力量的攻击,并且一旦侵入对手的识海,就能将其识海封禁,让任何力量都进不来,安静地享受神魂美食。 “据杜雍的记忆可知,这张小卒知道去天外天的道路,待本尊吞噬了他的神魂记忆就能找到那条道路,然后去到天外天,那里强大的神魂多得是,肯定够本尊修炼到第九重,成为真正的永生不灭。” 闫基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 第二千零四十九章 杀不死的闫基 轰! 轰! 轰! 闫基再次化作流光对符文结界撞击起来,每一次都撞击在同一个位置上,且一次比一次凶猛。 符文锁链不停地崩断。 那断裂的声音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着天阙宗门人的心门。 只撞了七八下,符文锁链的修复速度就跟不上断裂速度了,张小卒掐诀的手突然乱了,额头上都紧张得冒汗了。 周剑来瞄了一眼张小卒慌乱的双手,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知以张小卒掐诀结印的速度,便是再快三倍也不至于慌乱,显然是在算计什么。 “你们只要在本尊撞破结界前出手都算,但是一旦本尊撞破结界,那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本尊善意地提醒你们一下,再有三下本尊就能撞破结界,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闫基一边撞击,还一边以言语敲打天阙宗门人的内心。 “三!” 轰! “二!” 轰! “天阙宗弟子听令!”庶旭亮突然抽出长刀大喝一声。 “诺!”众弟子齐齐亮出兵器。 “准备死战!” “杀!” 一股誓死决然之意从一众天阙宗门人的体内迸发了出来。 庶旭亮带来的五百多人,竟无一人贪生怕死。 张小卒倍感意外。 他佯装紧张慌乱,不是要考验天阙宗门人是否会背叛他,而是在算计闫基。 其实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如果周剑来选择背叛他,他肯定会非常伤心难过,可是对于这些跟他不熟的天阙宗门人来说,选择背叛他而求活,他觉得再正常不过。 所以就算有人选择背叛,他也不会对这些人有成见,更谈不上敌视仇恨,而是对会那些选择同他们同生共死的人报以真诚的感激。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天阙宗的门人竟如此血性,在庶旭亮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无惧死亡。 “一群该死的东西,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本尊就成全你们!” 闫基沉声骂道。 他以为天阙宗所有人都会畏惧死亡,经不住人性的考验选择背叛,从里面攻击符文结界,结果竟然没有一个人这么做,让他一下子恼羞成怒。 他吞噬大琼宗门人的神魂精血修炼,认为自己是败给了人性,便觉得所有人都会败给人性,可天阙宗门人的无惧死亡让他发现只是他卑劣的败给了人性,人与人不一样。 他好似听到了天阙宗门人的嘲笑,故而恼羞成怒,想把他们统统杀死。 轰! 咔嚓! 闫基恼羞成怒的一撞,把符文结界撞出了一个窟窿,顺势钻了进去,扑向庶旭亮。 他心中的愤怒胜过了欲望,所以要先杀死嘲笑他的天阙宗门人,再去享受张小卒六人的神魂精血。 可是他的眼前突然一红,一团炽热的火焰迎面扑来。 这火焰烧得他的不灭神魂之躯生疼。 “啊,不好,是道家真火!” 闫基心中惊呼,连忙掉头逃走,却发现那个撞开的窟窿不知何时补上了。 身后道家真火紧追而至。 他来不及多想,当即鼓足力量,狠狠地撞向符文结界。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可符文结界只是晃了一晃,相较之前竟稳固了很多。 “啊!” 闫基惊呼一声,连忙向上飞去,可是发现头顶也有符文结界阻拦。 他的意识突然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惊醒,心里咒骂道:“该死,上当了!” 望向张小卒等人,发现如他想的一样,张小卒等人已经到了符文结界的外面。 本来这个符文结界是保护张小卒等人用的,可是现在他们双方的位置对调,符文结界一下子从保护结界变成了封印结界,把闫基困在了里面。 轰轰轰! 闫基暴怒,疯狂地撞击起符文结界。 可是结界外面张小卒双手飞快地掐诀,比之前快了三倍有余,一条条符文锁链补全到了结界上,让结界越来越坚固。 到最后,闫基狠狠地撞一下结界,结界只是微微地震一下。 “哈哈,张公子真是好手段!” 庶旭亮盯着张小卒双手眼花缭乱的掐诀结印速度,立刻反应过来张小卒先前是在故意示弱,好让闫基自投罗网,不禁佩服张小卒的手段和心机。 张小卒笑回道:“不动点心思可抓不住这个家伙。” 庶旭亮点头道:“确实。这家伙速度快如闪电,神识无法锁定,只能以肉眼捕捉,一个瞬息他就能逃出我们的视野,逃得无影无踪。可千万不能让他逃了,否则我们得寝食难安。” 张小卒自信道:“放心,他逃不掉了。” 不用庶旭亮说他也不敢放走闫基,因为闫基之前提到他们的神魂精血时,眼睛里那掩盖不住的贪婪欲望让他心颤,心知如果让闫基逃了,那他们肯定会成为闫基的首要猎杀目标。 而以闫基不被神识和入微心境锁定的神出鬼没的手段,若是找到柳家村去,后果不敢设想。 是以,张小卒已经对闫基动了杀心。 只见他目光一寒,右手掐诀拍在符文结界上,符文结界突然开始缩小。 闫基还在里面不停的猛烈撞击,可是他的撞击就像石子扔在了高山上,连让高山颤一下都做不到。 随着符文结界的缩小,闫基的闪躲空间越来越小,最终无处可躲,被道家真火吞没。 “啊——” 闫基的惨叫声立刻从火焰里传出。 可是叫了几声后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道家真火只是烧得他疼一点而已,并不能对他造成进一步的伤害,于是心里对道家真火的恐惧一下子荡然无存。 “哈哈,本尊已经练成了不灭神魂,道家真火也只能给本尊烤烤火而已,还有什么手段,全都使出来吧。” 闫基甚至还朝张小卒叫嚣起来。 张小卒把符文结界缩小到了拳头大小,将闫基紧紧捆缚,然后以道家真火猛烈灼烧,并以符文锁链对他的神魂进行绞杀炼化,可是竟然都奈何不得闫基。 “周大哥,借我一道剑气用用。”???.wenXUEmi 张小卒看向周剑来道。 铮! 周剑来拔出诛邪剑,斩出一道红色的剑气。 这剑气缓缓地飘向张小卒,看似没有多大威力,实际上却蕴含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力量。 张小卒抓过剑气,掐诀将其扔进符文结界。 嗤嗤嗤! 剑气在符文结界里爆发开来,瞬间把闫基的神魂之躯绞得稀巴烂。 可是剑气消散后,闫基破碎的神魂立刻又立刻重新凝聚了起来。 (抱歉,真的努力了,但是没4起来。) 第二千零五十章 不是好人许多年 “诛邪!” “灭魔!” “……” 张小卒手掐道门咒印,接连对着闫基施展了好几种镇妖诛鬼的手段,可是都没能对闫基造成伤害,似乎闫基并不属于妖魔鬼怪的行列。 “哈哈……” “本尊已经修成不灭神魂,天道都奈何不得本尊,尔等能奈我何?” 闫基嚣张大笑道。 可他心里却在不停咒骂,骂张小卒阴险卑鄙,也骂自己疏忽大意,太过轻敌。 “若是不灭神魂提升到第三重,即可凝聚神魂化作兵刃,区区结界一斩即碎,安能困的住本尊?如有机会逃走,一定得提升到第三重再来报仇。” 闫基心里暗暗说道。 他心里想着报仇,嘴上则假意讨饶道:“速速放了本尊,本尊不与你们计较,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张小卒皱起了眉头。 让他放了闫基是万万不可能的,这家伙连自己的徒子徒孙都杀,已经人性全无,说他不会记恨报仇,万万不能相信。 他皱眉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灭掉闫基。 “道祖的必杀一击不知道能不能将其斩杀?不行,太浪费了。” “回去借大娃的太阳真火烧他,太阳真火可融化世间万物,不信烧不死他。” 张小卒很快就想到了对付闫基的办法。 闫基诡异而又危险,他不敢把闫基吞入战门空间,而是以一根符文链条拴住结界圆球,将其悬挂在腰间。 然后结印往周剑来、张小兵、张天赐和青龙白虎身上各拍了一个红色符咒。 若是闫基突然从符文结界里逃出来,并对周剑来几人发起攻击,这个红色符咒可以帮他们抵挡一二。 做完这些,张小卒看向庶旭亮,说道:“灵剑宗和大琼宗已灭,相信鲁州会在天阙宗的带领下越来越强盛。” 庶旭亮朝张小卒躬身一礼,道:“天阙宗愿尊张公子为九州之主,今后谨遵号令,誓死相随,还望张公子不要嫌弃。” 张小卒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誓死守卫九州家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们提升修为战力,争取让我们九州早日拥有对抗天外天修者的力量。” 庶旭亮闻言不禁对张小卒肃然起敬,再次躬身行礼道:“公子大德大义,让庶某五体投地。” 张小卒莞尔一笑,道:“你要是敢在灵剑宗的门人面前说这句话,恐怕要被他们的唾沫淹死,什么大德大义,不就是排除异己,统一阵营嘛。” 庶旭亮摆手道:“浩劫将至,九州却不能上下团结一心,必然要用雷霆手段,重病需要猛药医,说的便是如此啊。” 张小卒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很多年前他就不觉得自己还能和“好人”二字沾边了,什么大德大义,实在可笑,转移话题说道:“有三件事需要庶老忙一下。” “公子且吩咐。” “第一件事,尽快把灵剑宗和大琼宗的摊子接管下来,然后集结一股战力,年后二月初一到藏书阁集合,我带领你们杀妖兽抢修炼秘籍。” 庶旭亮闻言大喜,忙道:“遵命。” “第二件事,在鲁州境内挑选十位十六岁以下,资质出众的年轻人送去柳家村,接下来我会把大量修炼资源倾注到他们身上,为九州培养一批新鲜血液。” “遵命。”庶旭亮脸上笑容更胜,这又是一件好事。 “第三件事,九州灵气复苏,山川湖泊显真相,伴随着出现了大量上等的灵药灵材,庶老可派人照着这上面采集,等到在藏书阁见面时拿出来与我交换灵丹妙药,其中不乏能让庶老突破当前瓶颈的灵丹。” 张小卒拿出一块玉简递给庶旭亮,这是他来的路上制作的,里面把各种高级灵药灵材都罗列了出来。 “当真?”庶旭亮惊问道。 灵气复苏,天道法则松动,他们这些轮回镜的老祖都不用再隐藏修为,终于可以显露真实修为放心大胆地修炼,可是因为长时间的境界封印,让他们的境界停固沉寂,修炼起来异常艰难。 像他,则是被卡在了月圣境中期,寸步难进。 不过听说灵气复苏后,许多上古遗迹相继现世,有人从上古遗迹里得到了灵丹妙药,突破了境界。 所以当前各家传世势力都在紧锣密鼓地探索上古遗迹。 “自然是真的,在下还能骗庶老不成。”张小卒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朽一定派门人大力寻找灵药灵材。”庶旭亮高兴道。 张小卒点点头,接着道:“还有一件事请庶老务必上心,若是在上古遗迹里发现了上古传送大阵,请务必不要乱动,因为那极可能会引来天外天的入侵者,且在第一时间派人到柳家村通知我,我会给予丰厚的酬劳。” 庶旭亮面露难色,问道:“我等从未见过上古传送大阵,不知是什么样子的?” 张小卒拿出纸笔墨,把上古传送大阵大致的样子在纸上画了一下,交给庶旭亮,吩咐其回去后照着样子多画几份,给门人弟子们看看,最好让江湖上的散修也知道。 庶旭亮领命收起纸张。 张小卒看向天阙宗的门人拱手作礼道:“大家刚才在危难关头全都舍弃生死,同在下几人并肩而战生死与共,在下感激不尽,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哪里哪里。” “张公子言重了,我们是一起来的,当然要生死与共。” “……” 天阙宗门人纷纷拱手回礼。 他们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背叛张小卒,否则现在肯定不好过。 “诸位可拿出一件方便随身携带的玉件,在下帮你们加持一下,聊表谢意。”张小卒道。 天阙宗门人闻言只觉喜从天降,不由得激动起来。 “庶老…” 张小卒看向庶旭亮,示意他拿一件玉件出来。 “麻烦张公子了。” 似此等好事,庶旭亮自然不会推辞客气,连忙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方便佩戴的玉坠。 张小卒接过手里,给其加持上仅次于顶级功效的符咒力量。 九州天道松动,不然放在以前,加持上此等功效已经引来天雷了。 “这…这…” 庶旭亮感受到玉坠上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激动得一张老脸都涨红了。 他身上佩戴着一件九级功效的玉件,可是同手里这件比起来,根本没法看。 张小卒道:“若是能找到扛得住天道神雷洗礼的极品雷金玉,在下还能加持更强功效的力量,庶老有时间可以寻找一下。” “感谢公子!”庶旭亮朝张小卒深施一礼,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会把如此至宝白送给他,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后才说道:“老朽会吩咐门人多多留心雷金玉。” 张小卒又给其他人也都加持了一件。???.wenXUEmi 许多天阙宗门人激动得当场欢呼起来,觉得没有背叛张小卒是他们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第二千零五十一章 锻炼勇气 “老祖,我们选择站队柳家村真是太对了。” 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一位天阙宗圣祖在庶旭亮身边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唏嘘感慨。 他感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比做梦还不真实。 灵剑宗和大琼宗说灭就灭了。 他们天阙宗突然就成为鲁州的霸主了。 其他天阙宗门人心里也都充满了感概,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又回到了手里的玉件上,沉醉在了神魂不断增强的美妙感觉里。 庶旭亮点头感叹道:“是啊,不然就和灵剑宗、大琼宗一样,灭门除名了呀。不过——” 说着语调一提,嘴角扬笑,目射精光道:“如今我天阙宗已经是鲁州的霸主了!”wEnxUemI “恭贺老祖!” 身旁一众圣祖纷纷出言恭贺道。 “是恭贺天阙宗!” 庶旭亮朗声纠正道。 “恭贺天阙宗!” 一众门人齐声呼和,声音响彻云霄。 …… “啊呀,忘了一件事。” 被白虎驮着飞出很远的张小卒突然拍腿叫道,立刻引来了周剑来三人询问的目光。 “大哥,忘记什么事了?” 张小兵出声问道。 “忘记光顾大琼宗的宝库了,便宜天阙宗那帮家伙了。” 张小卒郁闷道。 周剑来摇头一笑,目光重新回到手里的玉简上,说道:“要是有五当家的《江山社稷图》就好了,你啥时候去帝都把五当家接过来?” 他手中玉简里记载的是灵剑宗的镇宗剑法,想要参悟借鉴。 另外他还有张小卒抢到的上官锦秋的剑法和剑术心得,也需要参悟。 可是时间不够用。 所以怀念起叶明月的茅草屋小世界。 “回去就接。”张小卒回道,“明月得到了《江山社稷图》的第二块碎片,想必已经让《江山社稷图》吞噬融合了,力量法则得到进一步补全,茅草屋小世界里的时间流速有可能变得更快了。” “那就更加让人期待了。”周剑来道。 “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张小兵目光期待地问道。 张小卒知道她在期待什么,笑回道:“来的时候着急赶路,路过沈家时没能停下来喝杯茶,现在时间宽裕了,自然要登门拜访一下。” 张小兵闻言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小声说道:“到时候你们先别露面,让我好好戏耍一下沈家人。” 张小卒点头应允。 “嘿嘿…” 张小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奸笑,不知心里憋着什么坏水,想到兴奋处不禁龇牙咧嘴手舞足蹈,逮着张天赐的脑袋使劲揉了揉。 “姑姑,你干什么呀?” 张天赐郁闷叫道,抱着脑袋从张小兵的爪下逃离,不过头发已经惨遭毒手,变成了鸡窝状。 “我跟你说——呃,先不告诉你。咯咯……” 张小兵欲言又止,然后兀自格格直乐。 “你姑姑疯了,别理她。” 张小卒道。 张天赐躲开张小兵,朝张小卒的跟前挪了挪屁股。 张小卒伸手摸了摸张天赐的脑袋,让他的鸡窝头变成了乱草窝,问道:“看见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干尸遍地,怕不怕?” “不怕。”张天赐摇了摇头。 “不怕?”张小卒诧异地挑眉,“怕也没关系,没人会笑话你,因为正常人谁见了这场的恐怖情景都会害怕。” 他嘴上安慰着,可是脑海里回想之前的一些画面,发现张天赐好像确实一直表现的比较淡定。 “爹,我真不怕。”张天赐道。 “为何不怕?”张小卒不解问道。 “我还小的时候姑姑就给我讲恐怖故事了,那些画面还没有姑姑讲的恐怖故事一半吓人,您不知道,我经常会被姑姑讲的故事吓得不敢晚上一个人上茅房。” “——”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瞪向张小兵问道:“你都给他讲什么了?” 张小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心虚地支吾道:“也…也没讲什么,就是讲了点尸山血海、恶鬼地狱什么的,锻炼…锻炼他的勇气。” 说完见张小卒咬牙攥拳,心知形势不妙,连忙一个纵身飞到了青龙背上,躲了出去,然后瞪了张天赐一眼。 张天赐连忙给张小兵解围道:“爹,您别怪姑姑,是我让她讲的,我喜欢听故事,不然整天呆在村子里修炼,实在太无聊了。” 张小卒闻言不禁心生愧疚,暗暗决定要好好补偿张天赐,以弥补他之前缺失的快乐。 “爹,真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了吗?” 张天赐伸手指了下挂在张小卒腰上的符文结界圆球,小脸上满是担忧。 张小卒掐诀在结界上一点,然后对张天赐说道:“你牛伯伯那里有太阳真火,太阳真火是世间最霸道的火焰,万物结能融化,一下就能把他烧成青烟。” “嘁,吹牛!” 结界里传出闫基不屑的声音。 “我爹才不是吹牛,牛伯伯那里真的有太阳真火。” 张天赐驳斥道。 “你…你能听见本尊的声音了?”闫基突然声音激动地问道。 他这么久没有出声,不是因为心情郁闷不想说话,而是因为张小卒封禁了符文结界,让他的声音传不出来,刚刚张小卒掐诀在结界上点的那下,便是解除声音封禁。 张天赐点头道:“我的耳朵又没坏,当然能听见你说话。” “你——”闫基气得想骂娘,可是又怕张小卒再次封禁他的声音,于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向张小卒说道:“说吧,要怎样你才会放了本尊?” “我对你的不灭神魂感兴趣。”张小卒回道。 “你竟然敢觊觎本尊的神术,趁早断了念头。”闫基怒道。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张小卒冷声道,“不妨告诉你,我至少有三种办法弄死你,哦不,四种。” “吹吧你就。”闫基根本不信。 张小卒说道:“你被道家真火灼烧会感到痛,那就说明你还没有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只不过承受攻击的上限高了点罢了,那么太阳真火绝对能烧死你,可要知道太阳真火就连月亮上的精石都能融化。” “谁告诉你本尊没有达到不死不灭?本尊已经修成不灭神魂,什么太阳真火,根本不怕。”闫基叫道。 只不过他的语气有点虚。 他听说过太阳真火的厉害,不过那是传说中的火焰,不相信张小卒真的有。 张小卒伸手从虚空空间里端出一个碗,碗里盛着孟婆汤,放在闫基面前给他看了一眼,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呵,毒药?呵呵…”闫基满是不屑。 “这是我在地府弄到的孟婆汤,喝了这一碗,今生前世全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我要是把它浇到你身上,你的神魂可能是没事,就是不知道你的记忆是不是也修炼得不灭了?”张小卒笑问道。 第二千零五十二章 你们的姑奶奶来了 “本尊的神魂不灭,记忆当然也…也不灭,区区孟婆汤,奈何不得本尊。”闫基叫道。 “你说话结巴了,表示你在心虚。”张天赐不给面子道。 “胡说!”闫基怒喝道。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戳破心事,实在太没面子了,不禁恼羞成怒。 “我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主意。”张小卒说道,“等我给你灌下孟婆汤,假若你丧失了记忆,那我就把你的神魂放进一条狗的体内,然后你会慢慢地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最后帮我看家护院。” “你敢?!”闫基突然炸毛大叫。 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神魂猛地哆嗦了一下,被张小卒的恶毒想法吓到了。 张小卒眉毛一挑,问道:“你觉得我有什么不敢干的吗?” 闫基闻言沉默。 要不是他能抗得住太阳真火的灼烧,早就被张小卒烧成一缕青烟了,张小卒杀他都敢,把他变成一只狗又有什么不敢的。 张小卒收起了孟婆汤,又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块玉件,朝闫基比划了下,说道:“这里面封印着天尊境的最强一击,知道天尊有多厉害吗?圣境之上是超凡,超凡之上是天尊,天尊是登上天道之巅的神,你觉得神的最强一击能不能杀死你?” “天道都奈何不了我——” “得了吧你。”张小卒冷笑着打断闫基的话,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不灭神魂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显然你还没有修炼到真正的不灭,连我儿子都听得出你说话心虚磕巴,我能听不出吗?这天尊境的最强一击绝对能杀死你。” 闫基再次沉默。 如果他有脸庞和表情的话,那此刻他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用它杀你的,因为太浪费了。”张小卒笑着收起了玉件。 闫基感受到了赤裸裸的侮辱,气得神魂都要往外冒火了,暗暗发誓如果有朝一日脱离张小卒的魔爪,一定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另外,我还有一件上古神器,可以炼化一切生灵,自然也能炼化你这个假不灭的神魂之体。我说有四种办法灭你,那便真有四种办法,我可没兴趣跟你吹牛。”张小卒说道。 “爹,你太厉害了!”张天赐小眼崇拜地望着张小卒。 他还以为张小卒真的没办法对付闫基呢,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有四种办法,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也愈加崇拜起张小卒。 “哈哈……”张小卒情不自禁地咧嘴大笑,在张天赐的夸赞声中飘飘然起来。 闫基沉默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问道:“如果本尊把不灭神魂的修炼之法告诉你,你会放了本尊吗?” 张小卒直接摇头道:“不会。” “你玩我?”闫基闻言大怒。 “你一个连自己的徒子徒孙都杀的人,已然泯灭人性,让我如何相信你不会来找我报仇,若想让我放了你,只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让我感觉你无害,可你显然不能。”张小卒道。 闫基道:“你可以把本尊流放到天外天去,本尊回不来,自然就无法找你报仇,另外,本尊还能帮你杀天外天的人。” 张小卒撇嘴道:“你想得美!把你送去天外天,那你岂不是如鱼得水,等你修炼到真正的神魂不灭再回来找我报仇,那我岂不是只能引颈受戮了?你当我傻吗?” 闫基怒道:“你不放本尊,那就休想得到不灭神魂的修炼之法。” “我可以先不杀你。”张小卒道。 “你当本尊傻吗?”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你——” 闫基还在说什么,可是张小卒一指点在了结界上,封禁了声音。 张小卒确实对闫基的不灭神魂功法感兴趣,但也没到非知道不可的程度,所以断不会因为贪婪一部修炼功法而放了闫基这个危险分子。 再者,如果太阳真火能对付闫基,到时候火烧在身上,不怕闫基不就范。 想好了怎么对付闫基后,张小卒看向张天赐问道:“天赐,想好要修什么了没有?” 张天赐闻言为难地挠了挠头,道:“还没有,孩儿感觉修什么都有趣,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等,全都喜欢修炼。” 张小卒摇头道:“常言道:博学多艺,不如专精一技。等你跨入圣境后,你的力量法则就得和你的战斗方式紧密契合,否则便发挥不出你的最强战力。如果你什么都修,你的力量法则就得几者兼顾,可是兼不如精,你的战力必然会大打折扣。你可以选择专修一门,然后顺带着了解其他技艺。” 张天赐低头思考起来,许久才抬头问道:“那我要是全部都能精修呢?” 显然,他仍未放弃十八般武艺皆修的念头。 张小卒微皱眉头道:“那你的修炼之路会非常艰难,别人翻越一座山即可,你要翻越十座山百座山,而且这十座山和百座山不是一一分开摆在你的面前,而是堆叠着摞在你面前。” 张天赐小声说道:“我想试试。” 张小卒看着张天赐希冀的目光,点头同意道:“可以。” 张天赐见张小卒点头同意,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高兴地喊道:“谢谢爹。” 张小卒摆手道:“每个人的修炼道路都不尽相同,唯有不断摸索尝试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我的修炼道路也是在几次破而后立后才最终确定下来的,我让你专修一门,只是给你一个建议,或许能让你少走许多弯路,但是最终的决定权仍在你手里,因为只有你最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张天赐握了握拳头,目光坚定道:“我觉得我可以!” 张小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那就向着目标奋发前行吧。” 张天赐用力地点点头。 两天后,张小卒几人在中州偏东方向的一片臭气熏天的沼泽地上方停了下来。 这片臭沼泽就是沈家的新家。 同波涛汹涌、高山耸立、氤氲飘渺的万峰湖相比,可谓是天地之别。 对沈家人而言,这都是拜张小卒所赐,所以沈家上下都恨死张小卒了。 也确实是拜张小卒所赐。 只不过若不是他们先去招惹张小卒,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决计不会走到眼下这步田地。 在沼泽地最中间的位置,沈家人开辟了一片三千丈方圆的干净领地,在上面建了房屋楼台,还开垦了大片农田。 整个领地由一座大阵笼罩着,隔绝沼泽里的恶臭。 远远望去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气息。 不过沈家这处新家的核心位置并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地下有一座破败的古城。 古城下方镇压着一条龙脉。 这座古城本是一处凶地,里面遍布着妖魔尸鬼,还有许多杀人的陷阱和绝阵,不过眼下已经被沈家人排除干净,并把破败的古城修缮整齐,已然变成了一座洞天福地。 有恶臭沼泽做掩护,这处地方倒也正合适沈家忍辱蛰伏。 可是沈家人偏偏耐不住寂寞,非得去柳家村招一下张小卒不可。 这不,又把张小卒招来了。 常言道:撩蜂吃螫。 可惜沈家人似是没听过这句话,或是听过,但还没明白它的意思。 砰! 张小兵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沈家的大阵上。 巨大的撞击声把下方忙碌的沈家族人吓了一跳。 “沈家人听着,你们的姑奶奶来了,速速出来迎接!” 张小兵站在大阵上,俯视着下方受惊的沈家族人大喝道。 第二千零五十三章 沈家传送大阵 “放肆!” 一声怒喝从沈家领地最中央的大殿里传出,随即沈家家主沈怀绪怒容满面地走了出来。 他仰面瞪视着张小兵喝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来我中州沈家闹事,限你三息之内速速消失,若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要是放在沈家还是九州霸主的时候,受到张小兵这般冒犯,才不会和她废话,当场就动手了。 家道败落,沈家的狂傲之气也蔫了。 不过仍然还有。 因为沈家还有沈雄风和沈金柏这两位轮回老祖坐镇。 当初老祖沈皓天带领族中一众高手前往黄沙古道,结果全军覆没,只有留守家中的沈雄风和沈金柏幸免于难。 另外还有十一位圣境强者,其中有七位是灵气复苏后新晋的圣境。 所以沈家虽然已经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然有狂傲的资本,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张小兵的目光落在沈怀绪身上,陡然一寒,呵斥道:“小辈,你没有资格跟本姑奶奶说话,速去把你们的老祖叫出来,就说拯救沈家危难的女菩萨来了,速速出来跪拜迎接。” 说着释放出圣境威压。 沈怀绪见来犯之人是圣境强者,神情不由得凝重了几分,急忙吩咐人去下面请圣祖出来,然后缓和了几分语气,向张小兵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张小兵嘴角噙笑,回道:“本姑奶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张小兵是也。” “啊!”沈怀绪突然失声惊叫,露出满脸惊容,盯着张小兵问道:“你是——你是张小卒的义妹张小兵?” 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惧的颤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没错,正是本姑奶奶。”张小兵点头道,瞧着沈怀绪紧张害怕的样子,心里不由乐道:“本姑奶的名号已经这么响亮了吗?竟然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你——你来干什么?”沈怀绪满脸敌视之意,警惕之心也瞬间拉满,如临大敌。 “你辈分太低,跟你说不着。”张小兵不给面子道。 “你——”沈怀绪不禁气结。 他可是沈家家主,这要是放在以前,就算是其他传世势力的圣境老祖见了,也得给他三分薄面,可如今竟被一个小女子无视,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沈家已经不是九州霸主了,于一众传世势力当中已经排在末尾,小小的管事家主不被人放在眼里也属正常。 沈怀绪忍下心中怒气,没有和张小兵做口舌之争。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和和气气地把张小兵送走,有生之年都不想去招惹张小卒那帮人,因为他前面的两任家主,沈文泽和沈正业都是被张小卒搞死的,他不想成为第三任。 说实话,之前沈家老祖领人去柳家村抢张小卒的玉件加持之法,他就持一万个反对意见,奈何人微言轻,反对无效。 当沈雄风领着族人垂头丧气地回来,还把族中新生代的天才沈青青留在了柳家村,沈怀绪就知道又要遭了,这段时间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有事发生。 这也是为何他得知张小兵的身份后反应会那么大。 张小兵来了,那张小卒肯定不远了,这是寻仇来了呀。 “常言道:事不过三。我肯定能摆脱沈文泽和沈正业的不幸命运。阿弥陀佛,求满天神佛保佑我长命百岁。” 沈怀绪心里自我安慰道。 思绪及此,愈加不想和张小兵起唇舌之争了,恨不得化身透明,让谁都看不见他。 “何人如此嚣张,竟敢来我沈家闹事?” 等了好一会儿沈家老祖才露面。 沈雄风带着沈家圣境修为的族众浩浩荡荡地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地下古城的入口在大殿里。 本来下去报讯的人想着随便请一位圣祖上来即可,可是听到来人竟然是张小卒的义妹张小兵,立刻紧张了起来,猜测可能是柳家村的人寻仇来了,于是他直接禀报给了老祖沈雄风,沈雄风得知消息后也是一样的反应,又立马召集全部圣境集结,所以才用了这么长时间。 “是姑奶奶我!” 张小兵浑然无惧地迎着沈雄风的目光回道。 “放肆!”沈雄风怒目一瞪,呵斥道:“你家里人没有教你该怎么和前辈说话吗?” “是你家里人没教育好你才是,知道本姑奶奶是谁吗?”张小兵问道。 沈雄风没再搭理张小兵,而是仰头环顾一圈四周天空,大声喝道:“张小卒,来就来了,速速现身吧,派个女人出来占两句嘴上便宜有意思吗?” “别叫了,我大哥没来,就我一个人。”张小兵道。 沈雄风双眼微眯,目射寒光,盯着张小兵道:“那你可真大胆,也不怕路上不小心摔个跟头摔死。” “不要说些有的没的,我既然敢自己一个人来,自然是不怕你们,非但不怕,还会让你们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尊我为姑奶奶。”张小兵嘴角噙笑,毫无惧意道。 她自然不怕,因为就算演砸了,惹得沈家人翻脸,也会有张小卒给她撑腰。 “说吧,你为何而来?”沈雄风强忍怒气,阴沉着脸问道。 他已经得知张小卒从天外天回来了的消息,并且还大发神威击退了天外天的入侵者,但是不知为何,突然带着柳家村消失了。 张小卒的强势归来让他胆寒,甚是后悔那日去进犯柳家村。 但后悔无用。 既然已经知道张小卒成长到了他们沈家完全惹不起的高度,那就只能缩起脑袋龟缩起来,再不去招惹张小卒,除非天外天的人来把张小卒杀了。 所以他倒是挺希望天外天修者入侵九州的。 若是能和强大的天外天修者合作,那就能干掉张小卒一雪前耻了。 沈雄风并不只是假想,而是怀着很大的期望。 他们在地下古城里挖掘出一座古老的传送大阵,而根据他从大苏帝国那边探听到的情报,这种古老的传送大阵就是连接九州和天外天的桥梁。M. 所以只要找到办法把传送大阵运转起来即可。 就算请不来天外天厉害的修者帮忙,也可以把族人传送去天外天修炼,修炼得比张小卒更强再回来,一脚把张小卒踩在地上。 只是那座传送大阵似乎损毁了,他们想尽办法也没能让它运转起来。 “且瞪大你们的狗眼看好了!” 张小兵大喝一声,把右手向前平伸出去,待引来所有沈家人的目光,手指上突然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啊!” “那是…那是古仙之力!” “她不是沈家人,怎么会有古仙之力?” 下方立刻响起一片惊呼声。 沈雄风也震惊地望着张小兵瞪大了双眼。 他已经从张小兵身上感受到了古仙之力的气息,所以确信无疑,张小兵那皮肉之下亮起的金骨是觉醒的神骨。 同样的问题也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张小兵不是沈家人,为何能觉醒古仙之力? 第二千零五十四章 始乱终弃 “沈家人今天怕是要认下这个姑奶奶了。” 藏在虚空里的周剑来望着下方的一幕偷笑道。 “这丫头……” 张小卒摇头笑了笑,已经猜到张小兵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沈家?” 周剑来问道。 张小卒轻叹了口气,道:“虽然我娘已经和沈家断绝了关系,可是有我娘在那里,我就不能对沈家赶尽杀绝,否则肯定会让她难受,也只能施以惩戒警告了。” 说完他突然表情一怔,随即苦笑摇头。 周剑来注意到张小卒的表情反应,问道:“怎么了?” 张小卒道:“那天晚上我决定留下哪几家传世势力时,我以为我娘会开口为沈家求情,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提沈家一句,反而是为长生宗求情,当时我以为是她被沈家伤得太深,心凉透了,可我现在才琢磨过味来,她可能不是不担心沈家,而是知道就算她不给沈家求情,我也不会让沈家灭族,多少会给沈家留一条活路。” 周剑来点头笑道:“知子莫若母。” 张小卒望向下方,眉头微皱,沉吟道:“若是小妹能骗沈家人认了她这个姑奶奶,倒也是一个不错的点子。” …… “她的右手神骨竟然全部觉醒了!” “快看,她的臂骨也亮起来了。” “脚——脚骨也亮了!” “头骨亮了!” “天呐,她不会是全身神骨都觉醒了吧?” 张小兵身上的神骨一块块亮了起来,惊得沈家人叫声不断。 沈雄风等沈家强者也都惊在当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怀疑张小兵使了什么手段欺骗了他们的眼睛,可是张小兵身上散发出的古仙之力气息又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最终,张小兵在沈家人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叫声中亮起了周身神骨。 沈家人全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觉醒全身神骨,就算放在以前觉醒血池还在的时候,也是一件让沈家举族轰动的大事件,何况如今觉醒血池已经无用,神骨觉醒全靠运气,能觉醒全身神骨简直不可思议。 “你——你究竟是谁?” 沈雄风盯着张小兵震惊而又激动地问道。 在他看来张小兵体内肯定流淌着沈家的血液,否则不可能觉醒周身神骨,如果张小兵加入沈家,那么沈家就会增加一位潜力无限的圣境强者,对当前身处困境的沈家来说,无异于是一颗强心丸。 张小兵扬起嘴角,居高临下俯视着沈雄风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你们沈家的姑奶奶。” “你——” “不要说话,接着看。” 沈雄风张口就要呵斥张小兵无礼,却被张小兵出声打断。 张小兵平伸双臂,掌心冲下,突然一道格外耀眼的金光在她掌心处亮了起来。 “啊,快——快看,是隐藏神骨掌心骨。” “我的天,她竟然还觉醒了隐藏神骨。” “天呐!” 沈家人的惊叫声再次响起,较之先前更为激动。 沈雄风等沈家高手全都呼吸一窒,惊得嘴巴张开了。 “脚心骨也——也亮了!” “心门骨!” “脑仁骨!” 当张小兵亮起最后一块隐藏神骨脑仁骨时,整个沈家领地突然静得落针可闻,所有沈家人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停下了呼吸。 旁人或许不明白觉醒周身神骨和所有隐藏神骨对沈家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沈家人非常清楚,觉醒全部神骨那就是神。 因为那实在太难了。wEnxUemI “听好了。”张小兵目光扫视一众沈家人,缓缓说道:“我是你们沈家一世祖在外面留下的旁支后代,我的辈分很高,认真算起来的话同你们沈家三世是平辈,可不就是你们的姑奶奶嘛。” 她满口胡说八道。 可是沈家人却惊住了,辨不清真假。 “胡说!”沈雄风突然出声喝道,“我沈家三世先祖生于六千多年前,你怎么可能和他老人家是平辈?” “那是因为我奶奶——算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讲也罢。”张小兵欲言又止。 “事关重大,怎能不明不白?”沈金柏皱眉道。 “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讲给你们听听。”张小兵眼里闪过一抹阴笑,清了清嗓子,讲道:“你们沈家一世祖乌龟王八蛋不是人——” “住口!”沈雄风闻言大怒,立刻出声喝断张小兵。 张小兵翻了个白眼道:“我就说不说了,你们偏让我说,我说了你们又不准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病?” 沈雄风脸色难看道:“我们让你说,但是没让你骂人,你满口污言秽语辱骂我沈家先祖,太过分了。” 张小兵神色不耐烦地问道:“那还说不说了?” 沈雄风道:“说,但是不准骂人。” “行吧。”张小兵点点头,开口道:“你们沈家一世祖乌龟王八蛋不是人——” “让她说吧。” 沈金柏传音打断又要出言呵斥的沈雄风。 沈雄风怒哼了声,但是强忍下了怒意,没有再对张小兵呵斥。 “是一个滥情的狗·杂·种,攀上一门富贵人家的高枝,就对我奶奶始乱终弃,那个乌龟王八蛋怕我奶奶找上门去坏他名声,竟一掌把我奶奶打下万丈深渊,真是坏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生儿子烂屁眼的狗东西。” 张小兵非但没有收敛,反而骂得更凶更难听了,瞧着沈家人一个个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 “说重点。”沈雄风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奶奶当时已经怀有身孕,竟还是被你们沈家不是人的狗东西老祖狠心地打落万丈深渊,幸得苍天眷顾,大难不死,可是她在万丈悬崖下误入一座上古遗迹,被上古阵法封印了,然后陷入昏迷。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大阵不知为何松动了,便逃了出来。 从深山野岭里出来后,她本是要去找你们沈家的狗东西老祖算账,揭穿他虚伪的外表,让世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可是震惊地发现外面的世界竟然已经过去六千多年,你们沈家的狗东西老祖早就死了。 我奶奶见已经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只能作罢,找了一个地方住下,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也就是我父亲。 然后又有了我。 你说我是不是你们沈家的姑奶奶? 我奶奶听说沈家遭难,觉醒血池和转嫁法阵都毁了,忍不住念旧情,就派我来拯救沈家。” 张小兵把她想了一路的故事讲了出来。 沈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第二千零五十五章 乖孙儿 “这也太…太离奇了吧。” “一听就是假的。” “我看像真的,她全身神骨都觉醒了,血脉肯定非常精纯,她和三世先祖是同一辈分,正好可以解释这个问题。” 大多数沈家人都不相信张小兵编造的故事,因为实在是太离奇了,可也有少部分“有头脑”的人觉得张小兵说的是真的,还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那些起先不相信的人听了这少部分人的分析后,不禁觉得有道理,于是也跟着相信起来。 “胡说,你明明是个孤儿,哪里来的父亲和奶奶?” 一个知道张小兵身世的沈家人喝问道。 张小兵冷笑回道:“抛弃孩子抛弃亲情可是你们沈家代代相传,源自骨子里的劣根性,我出生的时候身子孱弱,被抛弃不很正常嘛。现在发现我没死,而且还有点用处,又找到我相认,不也是你们沈家的优良传统嘛。” 年纪尚小的沈家人听了张小兵的嘲讽后,心生不悦面露怒容,可是年纪大的沈家人听了后,大多都表情难堪,惭愧地低下了头,因为他们知道张小兵说的不错,以前沈家的家风确实是这般冷血无情。 “你奶奶还活着?她还让你来拯救沈家?” 沈雄风把张小兵的垃圾话全都屏除了,只留下重点。 “你奶奶才死了。” 张小兵不悦瞪眼道。 沈雄风的表情没有一点波澜,因为他奶奶确实早就死了,只是目光询问地看着张小兵。 “知道本姑奶奶的周身神骨是怎么觉醒的吗?”张小兵问道。 沈雄风和一众沈家人的耳朵顿时都竖了起来,呼吸都缓了下来,怕喘气声太大,让自己漏听一个字。 “是我奶奶施展秘法帮我激活的,她老人家说她的秘法才是真正的觉醒神骨的方法,你们沈家的觉醒血池和转嫁法阵简直粗陋。”张小兵缓缓说道。 沈家人闻言一下子情绪激动起来。 觉醒神骨的秘法? 若是能掌握此秘法,那他们沈家就有救了。 若是使用此秘法都能觉醒全部神骨,那不出百年他们沈家又能称霸九州。 若是…… 沈家人越想越激动,鲜血上涌,涨红了脸颊。 他们对张小兵说的秘法深信不疑,因为张小兵的周身神骨就是最好的证据。 沈雄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之情,朝张小兵抱了抱拳,语气格外客气地问道:“姑娘,老夫能见一见你的奶奶吗?” “姑娘?”张小兵双眉一挑,喝道:“我是什么辈分,你是什么辈分,姑娘是你能喊的吗?你这么大个人,连长幼尊卑都不懂吗?” “——”沈雄风被张小兵呵斥得老脸涨红。 如果张小兵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真得喊张小兵姑奶奶,可是让他一个上千岁的人喊一个年轻女子姑奶奶,他实在张不开这个口。 沈怀绪见状出声为沈雄风解围道:“姑奶奶,不知能否引我们见一见老祖?我等沈家后人愿当面向她老人家赔罪。” 如果能得到觉醒神骨的秘法,别说让他喊姑奶奶,就是让他喊亲奶奶,他也能分外亲切地喊出来。 沈雄风赞许地看了沈怀绪一眼。 “好孙儿,真乖。”张小兵眉开眼笑地点点头,然后瞪了一眼沈雄风,道:“瞧瞧人家,多学着点。” 沈雄风只觉心口位置突然堵了一口气。 张小兵接着说道:“你们想见我家老祖无非是想得到觉醒神骨的秘法,不用费心思去见她老人家了,因为秘法我已经带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沈雄风语气难掩急切地问道。 张小兵板起脸神色严肃道:“临来前我奶奶特别叮嘱,若是沈家人还是像以前那么劣根性,就不要把秘法给他们,若是他们已经改过自新,那就教给他们吧。” 沈雄风马上应声道:“沈家子孙早已改过自新。” 张小兵撇着嘴,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沈雄风:…… 还是一旁的沈怀绪有眼力见,连忙说道:“请姑奶奶指教。” 张小兵脸一板,语气不悦道:“以前本姑奶奶在你们沈家可没少吃苦头,对你沈家的家风也是颇为了解,说什么改过自新,我看是变本加厉才对,整个九州找不出比你们沈家人更坏的人了。” 沈家人闻言心头皆往下一沉,感觉要糟。 沈怀绪急忙解释道:“姑奶奶,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我们沈家真的改过自新了,你看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荒无人烟,环境恶劣,就是为了自我反省,为以前做的错事悔过。还请姑奶奶明鉴啊。” 他是个会说的。 沈雄风心里已经对沈怀绪赞不绝口,觉得这个家主选得不错,能成大事。 张小兵翻白眼道:“前段时间你们还去柳家村耀武扬威喊打喊杀呢。” 沈怀绪神色一苦,哀嚎道:“我们是被九州拍卖行逼的啊,要是不去,他们就要灭了沈家啊,我们无力反抗,不得不屈于淫威啊。请姑奶奶明鉴。” “当真?” “天地可鉴,我没有半句虚言。”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本姑奶奶就信你一次,但是想要觉醒神骨的秘法,你们得拿出让我满意的态度才行,否则想也别想。” “请姑奶奶指示。” “你们沈家所有人跪在本姑奶奶面前大喊三声:‘姑奶奶,我错了。’,另外今后不管在哪里见到本姑奶奶都得马上到跟前问安,尤其是那几个不懂事的。”张小兵抬手指了指沈雄风和沈金柏几个人。 “这——”沈怀绪皱巴着脸看向沈雄风,这个他可做不了主。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觉醒神骨的秘法?”沈雄风沉声问道。 张小兵冷哼道:“你眼瞎啊,没看见我所有神骨都觉醒了吗,没有秘法怎么觉醒?你觉醒个给我看看。” 沈雄风无言以对,传音问沈金柏:“你怎么看?” 沈金柏眉头深皱,沉默了片刻后回道:“万一是真的呢,不然她的神骨是怎么觉醒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言下之意就是要答应张小兵的要求。 沈雄风闻言皱眉,疑虑道:“老夫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反应,总感觉她是在戏耍我们。” 沈金柏道:“她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敢一个人跑来沈家戏耍我们?” 沈雄风道:“不可大意,张小卒很可能就藏在周围。” 沈金柏不再说话,意思是一切听沈雄风定夺。 沈雄风正在飞速思考,突然听张小兵冷哼道:“果然,同情狗都不能同情你们沈家人,本姑奶奶就不该来。” 说完她就转身朝西飞去。 “姑娘请留步!” 沈雄风急声喊道。 可张小兵反而飞得更快了。 “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沈雄风攥起拳头喊道。 面对觉醒秘法的诱惑,终是选择了屈服。 可是张小兵仍未停下。 沈雄风老脸涨红,嘴巴张了几次,最后额头青筋暴起,眼睛一闭,吼道:“姑奶奶,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话从口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屈辱感袭上心头。 相比于喊张小兵姑奶奶,他更想一把掐住张小兵的脖子,告诉她如果不交出觉醒秘法就捏断她的脖子。 若是沈家昌盛时,必然会这么做。 可是今非昔比,沈家已经没有狂的资本了,如果张小卒就藏在周围,他贸然对张小兵出手,下场可想而知。 咕噜! 他把一口憋屈气就着唾沫咽了下去。 “哎~乖孙儿!” 飞出老远的张小兵突然拉长音调美美的应了声,然后眉开眼笑地折返了回来。 “咳——” 沈雄风刚咽下去的一口憋屈气被张小兵这声悠扬的回应给气得顶了回来,喉咙有些腥甜,竟是气急攻心吐了血,不过他没有吐出来,而是把这口顶到嗓子眼的老血又咽了回去。 第二千零五十六章 人争一口气 张小兵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张太师椅,摆放在沈家上空的大阵上,然后正襟危坐。 就是容貌太年轻了,否则还真有那么几分架势。 沈雄风应张小兵的要求,把地下古城里的沈家人全都喊了出来,在中央大殿前的广场上按照辈分一排排站好。 “行了,开始吧。” 张小兵出声道。 “跪!” 沈雄风大喝一声,声音里明显带着压抑的怒气。 “喊!” 沈雄风又喝一声。 “姑奶奶,我错了。” “姑奶奶,我错了。” “姑奶奶,我错了。” 沈家人一个个低着头闷声喊道。 声音虽不洪亮,奈何人多,外加整齐,合在一起也格外震耳。 没有人敢偷偷不喊,因为张小兵事先警告过,说自己耳朵非常好使,要是听到哪个没喊,就得再加三遍,要是超过十个人没喊,就喊一整天。 沈家人瞧着自家老祖一张张黑如锅底的脸,心想真要是不喊被张小兵抓到,害老祖们多喊几遍,那老祖们可能会气得把他们当场掌毙了。 “哎~” “孙儿们乖,都乖。” “都起来吧,今后可要记住了,要做个好人。” 张小兵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训诫道。 藏在虚空里的张小卒和周剑来看到这一幕,皆忍俊不禁。 沈雄风就跟膝盖上有钉子一样,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望向张小兵说道:“现在可以把觉醒秘法给我们了吧。” 张小兵眉头一皱:“怎么跟你家姑奶奶说话呢?” 沈雄风气得猛咬后槽牙,嗡声道:“恳请姑奶奶赐我们觉醒秘法。” 张小兵的两只眼睛突然弯成了月牙状,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都竖起耳朵听好了——” 沈家人以为张小兵要传授秘法,立刻安静了下来。 “全都是骗你们的,根本没有觉醒秘法,本姑奶奶和你沈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你们上当了。” “乖孙儿们,快都散了吧。” “咯咯……” 张小兵说出了真相,然后坐在那里咯咯直乐起来,只觉终于把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撒出来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虽然张小卒早就把沈家打得七零八落,帮她和沈文君把该报的仇都报了,可是张小卒几乎每次都是被迫还击,让她心里一直不痛快,而今天这场戏耍终于让她感受到了复仇的快感。 下方死一般的寂静。 沈家人全都仰头望着咯咯直乐的张小兵愣住了。 就连藏在虚空空间里的张小卒都愣住了,他正准备让张小兵假戏真做,冒充一下沈家的姑奶奶,从而掌控沈家,却没料到张小兵这么突然的戳破了自己的谎言,只能无奈摇头,打消了念头。 “不!” “不可能!” 沈雄风突然猛摇头,打破了沉默,不相信地盯着张小兵道:“你要是和我沈家没有关系,怎么可能觉醒古仙之力?你要是没有觉醒秘法,如何能觉醒全部神骨?别逗我们玩了,请姑奶奶赐予觉醒秘法。” 他的态度和下跪之前发生了截然相反的变化。 跪之前是不相信张小兵,怀疑她在戏耍他们,可跪过之后却是坚信张小兵有觉醒秘法,觉得张小兵现在说的话才是在戏耍他们。 因为他把沈家的未来全都寄托在了这一跪里,如果张小兵没有觉醒之法,那所有的希望就全都破灭了。 而这一跪也将变成他毕生的奇耻大辱。 所以他拒绝相信张小兵是在说谎。 张小兵止住笑声,端正了下坐姿,说道:“虽然没有觉醒秘法,但是你们这一跪也没有白跪,起码认了个姑奶奶不是,今后本姑奶奶罩着你们,谁要是欺负你们就报我的名号。但是,不保证一定管用。咯咯……” “你——你——” “噗!” 沈雄风怒火飙升,突然喉头一骨碌,嘴里喷出一道血箭。 他这口被张小兵气得顶了好几顶的老血,终是被张小兵给气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住心中的滔天怒火,目光既阴鸷又希冀地盯着张小兵,一字一句地问道:“老朽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有没有觉醒秘法?” 张小兵想也不想地回道:“没有。” “咳——咳——” 沈雄风闻言嘴里又咳出两大口鲜血,然后抬手指向张小兵咬牙切齿道:“杀了她,沈家不可受此奇耻大辱,必须用她的项上人头洗刷今日之耻。” 说完带头杀向张小兵。 沈金柏和另外十一位圣祖紧随其后。 张小兵却是浑然不惧,坐在椅子上的屁股都没抬一下,只是张嘴喊道:“大哥,救命。” 沈雄风等人闻言大惊,可是他们的速度不减反增,个个目射寒光,杀意已决。 正如沈雄风说的,沈家不可受此奇耻大辱,必须杀了张小兵。 然而张小卒若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了张小兵的面前,一拳一个,把沈雄风一十三个圣境强者全都砸回了地面。 “张小卒!” 沈雄风盯着张小卒大叫一声,是又惊又怒、又急又气。 他的右拳连带整个右臂都在作痛,被张小卒的拳劲冲击的,张小卒拳头上的恐怖力量让他神魂惊颤,抑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是我。” 张小卒淡淡地点点头,说道:“听说你们前段时间去柳家村找我,还说要和柳家村不死不休,我便来了,不知道是哪个要和我不死不休,可否站出来?” 包括沈雄风在内的沈家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没人敢站出来,因为站出来就是找死。 “大哥,是他说的。” 万籁俱静中,张小兵突然站出来指着沈雄风说道。 沈雄风闻言眼角狠抽了两下,老脸涨红,但是嘴巴紧闭,假装没听到。 “哎——” 沈怀绪苦着一张脸,心里忧愁地叹了口气,觉得沈家这次又要遭了。 张小卒目光落在沈雄风身上,说道:“修为没多少斤两,嘴巴倒是厉害的紧,凭你也配和柳家村不死不休?” “你——” “你若能接的住我一拳,我把话收回,分外再向你赔礼道歉。” 张小卒打断沈雄风的话说道。 “你说的?”沈雄风瞪眼道。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应该不是张小卒的对手,但要是一拳都接不下,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我说的。”张小卒点头道。 砰! 沈雄风右脚猛一跺地面,窜上高空,立在张小卒的对面,随即摆出一个防守的架势,冲张小卒喝道:“来!” 第二千零五十七章 老祖,世道变了 张小卒没有猛冲到沈雄风面前,然后给他一拳,而是抬脚迈步,不疾不徐地向沈雄风走去。 张小卒踏空而行,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可是沈雄风的心里却在砰砰作响,好似张小卒的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门上一样。 沈雄风的额头渐渐冒汗。 张小卒的脚步不是踏在他的心门上,而是直接踏在了他的灵魂上,让他的灵魂感到恐惧,让他的身体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颤抖。 他从张小卒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只觉得张小卒每往前走一步,身体就会高大十丈,张小卒往前迈了十步,已经长到了百丈之距。 他需要使劲昂起头才能看到张小卒的脸庞。 感觉张小卒根本不需要一拳,只需伸出一根指头,就能把渺小如蝼蚁一样的自己给碾死。 突然,一滴豆大的汗珠从沈雄风的额头滑落。 “呔!” 沈雄风突然大吼一声,周身力量猛然鼓荡,随即带着低沉的怒吼大步奔向张小卒。 由原地防守变成了主动出击。 以攻为守。 他不敢再等下去了,因为再等下去恐怕会被张小卒的气势压垮,到时候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十几步的距离,瞬间就逼近到了张小卒面前。 “啊——” 沈雄风须发皆张,怒声咆哮,集聚全身力量,朝张小卒轰出了朴实无华的一记重拳。 他没有施展什么精妙的招式,因为知道张小卒的体术战技更胜一筹,所以与其把力量用在招式的变化上,却收不到成效,甚至可能反被张小卒以招式压制,败得更惨,倒不如孤注一掷,以自身千年的功力和张小卒硬拼一拳。 张小卒满足了沈雄风的愿望,也轰出了朴实无华的一拳。 砰! 石火电光间,两只拳头撞在了一起。 刺啦! 沈雄风瞬间被张小卒的拳风吞没,护身防御和衣服直接被绞碎,身上爆起一团血雾,全身皮肉都炸开了狰狞的血口,露出了金色的神骨。 然后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接着栽落地面,两眼翻白,直接昏死了过去。 沈家人一片寂静,张小卒强得让他们感到窒息。 他们的轮回老祖真就连张小卒一拳都接不住,且败得之快,张小卒赢得之轻松,就像大人打小孩一样。 “老祖!” 过了好几息的时间沈家人才从震惊中醒来,惊叫着朝沈雄风跑去,急急地给沈雄风喂下各种疗伤丹药。 “不堪一击。” 张小卒目光从沈雄风身上收回,望向沈家一众圣祖,说道:“前几日我接到了天阙宗求救,说是灵剑宗伙同大琼宗在攻打他们,山门岌岌可危,于是便去了一趟鲁州,把灵剑宗和大琼宗给灭了,让天阙宗独掌鲁州。” 他语气平淡,似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也没停下来等沈家人相信,接着说道:“回来的路上路过沈家,便想停下来和你们聊聊,看看沈家还有无存在下去的必要。” “你说……灵剑宗和大琼宗灭了?”沈金柏惊问道。 张小卒没有回答沈金柏的问题,而是兀自说道:“我个人觉得沈家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因为留着你们始终是个祸害,这不我才去天外天没几年,你们就又开始对柳家村喊打喊杀了。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们沈家很好地向我诠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说完他突然一脚跺在沈家的大阵上。 大阵吱吱吱的剧烈扭曲晃动,然后咔嚓一声碎裂。 “啊!” 沈家族人吓得抱头尖叫,以为张小卒要对他们大开杀戒了。 沈金柏等圣祖也都吓得脸色发白。 张小卒不含感情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然后一字一句道:“给我一个不灭沈家的理由。” 下方死一般的寂静。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应声,张小卒便接着说道:“既然没有,那就——” “从今天开始沈家不再进犯柳家村一步,不再找柳家村任何一人寻仇。”沈金柏突然开口打断张小卒的话。 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因为这句话说出口等于沈家完全屈服在了张小卒的淫威之下,是史无前例的屈辱,要沦为天下修者的笑柄。 沈家族人全都暗暗咬牙,攥起拳头,脸上露出了羞耻愤怒的表情。 唯有沈怀绪暗松一口气,觉得沈金柏的决定非但不是坏事,反倒是利于沈家发展的好事。 然而张小卒却摇头道:“不够。” 他要的不是屈服,而是臣服。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沈金柏脸色苍白的地问道。 其实他已经明白张小卒的意思,可是让他说出“臣服”二字万万做不到。 张小卒微微一笑,道:“你要是这么问,那我的想法就清晰了,我想让你们沈家从九州大陆消失,去和灵剑宗、大琼宗作伴,那我就送你们上路了。” 吼! 沈家上空突然响起一声震天响的虎啸,白虎从虚空里蹿了出来,数千丈巨大的身躯横亘在沈家上空,身上腾起白色的烈焰。 白虎杀伐之气笼罩全场,犹如实质的杀气在地面上卷起了一个个气流漩涡。 这些气流漩涡吹在沈家人身上,修为不济者立刻如坠冰窟,两股颤颤,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就连刚晋升圣境的沈家圣祖都有点扛不住。 白虎猛地俯下巨大的脑袋,往沈金柏面前凑去。 沈金柏吓了一跳,还以为白虎要吃他,猛地挥拳打向白虎的脑袋。 砰! 白虎一爪子把沈金柏拍在了地上,猛烈的劲气罡风把周围的人都掀飞了出去。 沈金柏在白虎爪下口喷鲜血,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吃吧,这些全都是你的食物。” 张小卒声音冰冷地说道。 受白虎杀伐之力的影响,他的心也冰冷了起来。 “别别别!” 一道身影从翻倒的人堆里窜了出来,是沈家家主沈怀绪。 他朝张小卒急声喊道:“沈家愿意臣服于张公子,从今往后听从号令,莫敢不从!” “放屁!” “沈家誓死不屈,所有人都给老夫拿起兵器,死战到底!” 沈雄风从昏迷中醒来,恰听到沈怀绪的话,立刻眦目怒吼起来。 沈怀绪猛地转身看向沈雄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其大声吼道:“老祖,世道变了,沈家不止只有你们大人物,还有更多的小人物,求求你们,给大家留条活路吧!” “你这个卖祖求荣的狗东西,老夫先毙了你!” 沈雄风大怒,纵身扑到沈怀绪的面前,一掌朝其面门拍去。 啪! 一道身影拦在了沈怀绪面前,帮其挡下了沈雄风拍来的手掌。 出手的不是张小卒,也不是张小兵,而是沈家的一位圣祖。 “沈自清,你干什么?!你也贪生怕死,要卖祖求荣吗?” 沈雄风瞪着挡在沈怀绪面前的人喝问道。 第二千零五十八章 一桩烂事 “回老祖,我既不是贪生,也不是怕死,更不是要卖祖求荣,我只是觉得家主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老祖不妨冷静下来思考一二。” 那位叫沈自清的沈家圣祖朝沈雄风深躬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混账!”沈雄风厉声怒喝,“思考什么?思考怎么贪生,还是思考怎么向死仇跪地臣服,求取荣华富贵?” “干他娘的,这个家主老子不干了!” 沈怀绪突然怒极的叫骂了句,然后冲沈雄风大声吼道:“思考怎么让族人的日子好过一点,思考怎么带领族人度过末世之劫,思考觉醒血池和转嫁法阵没了,家族今后依靠什么立足,思考家族未来的方向在哪里,总不能老是思考你们大人物那点恩恩怨怨,而不顾我们这两万七千六百八十二个小人物的死活吧?” 沈家族众听着沈怀绪的吼声,许多人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凄凉感,觉得自己就是沈怀绪说的小人物,确实从来没有被大人物们关怀过。 “哈哈,那点恩恩怨怨?”沈雄风气急而笑,喝问道:“我沈家多少老祖和族人死在了张小卒的手里,觉醒血池是怎么坏的,转嫁法阵是怎么毁的,全都是败张小卒所赐,这是一点恩恩怨怨吗?” 沈怀绪已经豁出去了,迎着沈雄风愤怒的目光质问道:“要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去杀他,他会杀你们吗? 怎么,你们去杀他,他就得洗干净脖子让你们杀,就不能反抗反击? 张小卒是谁您知道吗? 我们沈家和张小卒的种种仇怨是因何而起的您知道吗? 您知道个什么呀? 您就只知道报仇报仇报仇。 好家伙,您活了一千多年了,把好日子都过完了,心想死就死了吧。 可是您能不能低头往下看看,我沈家除了您几个不怕死的老祖,还有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少年郎和刚出生的奶娃子。 您就不能给他们留一条生路,给沈家留一个未来,非得让所有人都给您陪葬吗?” 沈家族众不禁为之动容。 许多和沈雄风一样,抱着誓死不屈念头的人,望向身旁的年轻小辈,不由得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刚刚还在对沈怀绪怒目而视的他们,突然感觉沈怀绪也许是对的。 “气——气煞我也!” 沈雄风被沈怀绪的一通咆哮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举起右掌就往沈怀绪拍去,瞪圆了眼珠子嘶吼道:“沈自清,你让开,老夫非毙了这个不孝子不可!听听他都说了什么,竟然帮着敌人说话,老夫要把他逐出家门。” “您消消气,冷静冷静,他脑子被驴踢了,纯属胡说八道。” 沈自清拦下沈雄风劝慰道。 然后转头对身后的沈怀绪低声喝道:“你说的这些老祖自是明白的,别再说了。” 沈怀绪摇头道:“不,我要说,反正已经冲撞了老祖,也活不成了,临死前我要把憋在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让大家伙明白明白。 你们都知道我们沈家和张小卒有血海深仇,可是有多少人知道这仇是怎么结下的吗? 没有几个人知道。 因为这是一笔稀里糊涂的烂账。” 沈雄风气道:“你说你说,你今天要不说出个四五六来,老夫非打死你不可。” 沈家大部分族众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还真像沈怀绪说的,自己对自家和张小卒是怎么结仇的还真不清楚。 沈怀绪目光环视一圈,讲道:“你们知道张小卒是谁吗? 张小卒是上上一任家主沈文泽的妹妹沈文君的孩子,体内流淌着我沈家的血脉。 沈文泽觊觎张小卒的神骨,想要杀之抢夺,结果没杀成,反被张小卒偷溜进沈家,将其母亲沈文君从悔过崖上救走了。 其母亲沈文君已经被沈文泽囚禁在悔过崖上十六年。 你们肯定想问沈文泽为什么要囚禁沈文君? 不为别的,他就是为了引出沈文君流落在外的孩子张小卒,抢夺他的神骨。 结果张小卒把沈文君给救走了,沈文泽竹篮打水一场空,恼羞成怒,于是对张小卒母子发布了猎杀令,引九州所有修者前往青州大苏帝国猎杀张小卒母子。 这笔烂仇就是这么开始的。 一家家主囚禁自己的亲妹妹,为了引出自己流落在外的外甥,好抓到他抢夺神骨,这是什么烂事啊? 你们许多小辈肯定觉得匪夷所思。 但我要告诉你们,曾经的沈家确实是这样的,为了神骨,父亲可以杀儿子,儿子可以杀父亲,亲兄弟睡在一张床上怀里都得揣着刀子。 烂透了! 你们这些觉醒神骨不到五十块,资质平庸的小辈们,快快感谢张小卒的救命之恩吧,因为觉醒血池和转嫁法阵还没被张小卒摧毁之前,觉醒五十块以下的都是废物,会被直接剥夺神骨,然后丢到万峰湖里喂鱼。 不相信的可以问问你们的父母。 这件烂事原本只需老祖们随便呵斥一句就不了了之了,可是老祖们先是视而不见,接着竟又推波助澜,最后一直闹到了眼下这无法收拾的田地。 沈雄风,我要问问你,明明是你们决策失误闯下的祸,为何要让无辜的家族弟子为你们承担后果? 你说啊?” “你——你——”沈雄风被沈怀绪气得浑身直哆嗦,张嘴“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沈怀绪眉毛一扬,哼哼道:“哼,无话可说了吧?” 沈雄风的胸口突然剧烈起伏,接着嘴里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沈家族众听完沈怀绪的讲述,得知事情的起因,十人当中有八个皱起了眉头,觉得沈怀绪说的没错,这根本就是一档子不占理的烂事。 然后他们看向自家老祖的眼神里或多或少有了点厌恶之色。 沈怀绪一通咆哮把责任归结到了老祖身上,并且说得有理有据,说得沈雄风哑口无言,沈家族众的思想不知觉间就受到了沈怀绪的引导,觉得沈怀绪说得不错,明明是老祖闯的祸,为什么要让他们承担后果。 没有人想死,即便是抱着誓死不屈的血性男儿,也都不想死,而现在沈怀绪给他们找到了一个不死的理由,所以一时间又有很多人在思想上和沈怀绪站在了一起。 沈雄风压住了逆涌的气血,怒声道:“就算是老祖们犯的错又如何,难道我们要向血海仇人臣服吗?沈家的颜面何存?尊严何在?还如何在九州立足?就不怕被九州修者戳着脊梁骨笑话死吗?” 第二千零五十九章 我们败了 “老祖说的没错,张小卒是我沈家的血海仇人,我沈家向谁臣服也绝不能向他臣服!” “男儿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脊梁不能弯!” “对,和他拼了!” 一些沈家男儿被沈雄风的话激起了血性,都眦起眼珠子冲张小卒怒吼起来。 可大部分沈家人陷入到了两难的思想争斗中。 他们既赞同沈怀绪的观点,不想和张小卒发生战斗,当然,主要是因为打不过张小卒,不想被张小卒杀死,可是又觉得沈雄风说的也没错,如果沈家向张小卒臣服,那就连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张小卒的目光在沈雄风和沈怀绪之间来回扫了几眼,心里好奇道:“还差一步,会怎么做呢?” 他已经看出来了,沈雄风和沈怀绪是在演戏。 “老祖!” 沈怀绪突然大喝一声,压下了周围嘈杂的声音,大声说道:“张小卒是我沈家女子沈文君的孩子,他是我沈家的外甥,你们和他之间的争斗其实不过是一场家族内部的私斗罢了。” 沈雄风突然像是被人对着胸口擂了一拳,身体向后一个趔趄,噔噔噔退了好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沈怀绪问道:“你说什么?是…是…家族内部私斗?” 沈怀绪摊手问道:“若不然呢?张小卒体内流淌着一半沈家的血液,是沈家的亲外甥,你们之间不是家族内部私斗是什么?难道还是氏族大战不成?”wEnxUemI “咳——咳咳——” 沈雄风突然一阵急咳,大口大口地往外咳血。 沈怀绪嘴上不停地讲道:“老祖,您可能还不知道,张小卒已经把灵剑宗和大琼宗灭了,一统九州势不可挡,我们沈家受他统领怎么了?协助自家的外甥一统九州有什么可丢人的?沈家已经没有称霸九州的资本,难道还不让自家的外甥称霸九州吗?” 此言一出,沈家人的表情都变了。 一些人惊恐地望着沈怀绪,不明白他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把家族血仇给抹除了,还堂而皇之地把臣服于张小卒说得顺理成章,甚至还有一点点小骄傲。 然而那些陷入思想争斗中的沈家人却一下子找到了答案。 是啊,这就是一场家族内部的私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要死自己死去,干嘛非要拉上我们一起? 沈家的家风一向冷血无情,多以实力和强权说话,所以其内部凝聚力和家族荣誉感其实也是平平,此时找到了不与张小卒开战的合理理由,他们心里一下子有了十足的底气。 “家主说的不错,你们和张小卒之间的私人恩怨干嘛要拉上我们陪葬?” “就是,闯祸的时候不与我们商量,大祸临头的时候却想到我们了,可不可笑?” “我赞同家主的观点,私人恩怨不应该上升到家族仇恨,要以大局为重。” “我也支持家主。” 不断的有人站出来力挺沈怀绪。 然后和那些誓死不屈的人吵了起来。 偌大的广场一下子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 张小卒似笑非笑地望着沈雄风,心里颇为意外道:“没想到这个老东西如此豁得出去,竟要牺牲自己和沈家其他老祖的声誉来化解和我的仇怨,把血仇硬说成是家族内部的私斗,给族众们找个台阶下,让他们臣服于我,不至于被九州修者耻笑的太狠。” 当然,他也清楚,沈雄风这是彻底怕了他了,实在没辙后做出的无奈选择。 “够了!” 沈雄风突然大喝一声,炸雷般的声响把周围的吵闹声全压了下去。 他的背好像一下子驼了很多,脸上的皱纹好像也一下子多了不少,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身子颤颤巍巍了好一阵才稳住,环视一圈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沈家族众纷纷目光闪躲,不做应答。 只有少数的几声嘶吼,要给他们某个死在张小卒手里的亲人报仇,但是沈怀绪朝人群里使了一个眼神,忠诚于他的心腹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把那些嚎叫的人拿住并押了下去。 “明白了,明白了,老朽明白了啊。” 沈雄风凄凉一笑,然后摆摆手,转身朝大殿走去,边走边颓败道:“老朽老了,老糊涂了,不中用了,你们说得算,你们说得算。” 他脚步踉跄,背影佝偻,似乎真的行将就木,快要不行了。 不知何时从白虎爪下逃出来的沈金柏也是满目凄凉地跟在沈雄风身后离去。 沈怀绪朝离去的两个苍老背影躬身一礼,喊道:“恭送老祖!” 然后嘴角扬起了胜利的笑容。 他抬手擦掉一脑门的冷汗,转身望向张小卒,躬身一礼,道:“沈家愿听张公子调遣,还请公子大人大量,放沈家一马。” 张小卒冷笑道:“既然你家老祖肯认错让步,虽然是借你之口,但也难能可贵,本公子就再饶你们一次,再有下次,必让你沈家从九州除名。” 刚走进大殿的沈雄风,脚步突然一顿,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迈步朝大殿深处走去。 张小卒是在告诉他已经看破了他和沈怀绪的表演。 是的,他和沈怀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全是在演戏。 若不然沈怀绪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顶撞他啊。 张小卒的那一拳让他认清了现实,他沈家在张小卒面前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是灭族,还是低头向张小卒臣服,苟且偷生? 他选择了后者。 沈怀绪的突然顶撞和发疯都是他传音授意的,说的那些话有些是他教的,有些是沈怀绪自己说的,只有一个目的——向张小卒臣服的同时尽可能地为沈家保留最后一点颜面。 他就着血把张小卒施加给沈家的屈辱和仇恨咽进了肚子里,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和沈金柏,以及那些死去的沈家老祖身上,从而给族人找一个台阶下,让大家心里都好受一点。 可是沈怀绪突然间的一句“家族内部私斗”,把他最后一道精神防线给击溃了。 听见这两个字从沈怀绪嘴里出来的那一刻,他气得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拍烂沈怀绪的脑袋,可是又不得不承认,沈怀绪是对的。 由血仇变成家族内部私斗,既可以让族人为向仇人臣服找一点可怜的慰藉,又可以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虚假颜面去堵悠悠之口,不至于不着寸缕地站在大街上被人耻笑辱骂,同时还能向张小卒打一打感情牌,让他给沈家留一条活路。 “老祖,对不起,我们败了,只能苟且偷生了,请恕后辈们暂时不能帮你们报仇雪恨了。咳咳——” 去到下面,沈雄风朝祠堂方向深鞠一躬,深深的愧疚让他又急咳了几大口血。 第二千零六十章 假戏真做 好一会儿沈雄风才平复下剧烈起伏的胸口,而后望向古城深处,苍老凄然的眼睛里突然闪烁起了神采,射出两道阴鸷的光芒,然后迈步朝古城深处走去。 那座上古传送大阵就在古城深处。 如今,它身上寄托了沈雄风的所有希望。 他要报仇。 他要把沈家今天丢掉的尊严百倍千倍地找回来。 他要让张小卒不得好死。 全都靠这座上古传送大阵了。 …… 沈怀绪先安抚了一下沈家族众,让他们散了,然后把张小卒和张小兵领进大殿坐下。 “公子请用茶。” “姑奶奶请用茶。” 沈怀绪把沏的茶端给张小卒和张小兵,对张小兵的称呼仍是姑奶奶。 张小兵噗嗤一笑,道:“你还真把我当姑奶奶了啊。” “头都磕了,您想反悔也晚了啊,今后沈家若是有难,还请姑奶奶多多抚照。”沈怀绪笑道。 张小兵摆手道:“我可罩不住你们,这事你得求我大哥。” 她嘴上笑呵呵地说着,心里却不由得高看沈怀绪一眼,觉得此人能忍常人不能忍,是个笑面虎,得提醒张小卒多防备他一点。 沈怀绪笑道:“一样的。” 说着向张小卒看去,张小卒也恰好朝他看来。 “我知道你和沈雄风是在演戏。”张小卒直接挑明说道。 沈怀绪脸上的笑容顿时尴尬地僵住了,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等这点小伎俩果然骗不了公子的法眼,不知公子是何时瞧破的?” “啊?演戏?”张小兵一脸茫然错愕。 她完全没看出来沈雄风和沈怀绪是在唱红白脸的戏,还以为沈怀绪真是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把沈雄风怼的哑口无言,然后夺取了家族大权呢。 张小卒答道:“从你吼沈雄风的第一句开始。” 沈怀绪皱眉回想他吼第一句时的情形,不解问道:“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张小卒道:“我不觉得你有胆吼一位老祖,即便有胆,也不会,因为你是一个非常圆滑的人,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那么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略一琢磨便明白了。” “也就是说他和沈雄风一直都是在演戏?”张小兵震惊问道。 张小卒点点头。 “他们为——” 张小兵想问为什么演戏,但话到嘴边就想明白了答案,不禁皱眉骂道:“老狐狸。”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拿出一颗苹果大小的红色圆球放在茶几上,顺手往圆球里注入一股力量,圆球立刻发光变亮,接着啵的一声撑开一个禁制光幕。 张小兵好奇地盯着红色圆球问道:“大哥,这是什么好东西?” 张小卒答道:“此物名叫自在球,可以隔绝一切窥视。” “还有没?” “只此一颗,不能给你。” “嘁。我有没说要要。” 张小兵撇了撇嘴,但明显言不由衷。 张小卒看向沈怀绪,说道:“我要让假戏成真。” 沈怀绪朝张小卒深施一礼,道:“在下和老祖既是演戏,也不是演戏,老祖是真的领教到公子的厉害了,不敢再和公子斗下去,而在下则是真的想和公子化解这段仇怨,正如在下说的,人家不仅有大人物,还有平庸的小人物,而在下更想多关心一下小人物。” “只可惜你说的不算。”张小卒道。 沈怀绪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苦笑着点点头,承认道:“是的,在下说的不算。” 沈家有老祖,老祖之下还有圣祖,家主不过是负责处理日常琐事,遇到大事几乎没有插言的资格。 “知道我为什么留你沈家吗?”张小卒突然问道。 “必然是因为文君姑姑,按辈分我应该喊令堂姑姑,我曾经犯错上过悔过崖,还吃过文君姑姑的半碗苦粥,那味道至今记忆犹新,所以我更想关心沈家的小人物们。公子虽与沈家断了血缘,可是有文君姑姑在那里,公子就不能对沈家大开杀戒。” “你看得倒是明白。” “公子不是一个狠心的人。” “我能让你在沈家说话算话。” “还请公子放过我家老祖。”沈怀绪还以为张小卒是要帮他除掉上头的老祖,帮他夺权。 “你过来。”张小卒朝沈怀绪招招手。 沈怀绪依言走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朝沈怀绪推出右掌,祭出一道古仙源力,帮其觉醒还未觉醒的神骨。 “啊!” 沈怀绪感受到自己一块白骨在张小卒的古仙之力的滋养下觉醒成了金骨,惊得大叫了声。 “嘘!” 张小卒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一块、两块—— 直到最后一块隐藏神骨脑仁骨觉醒。 “这——这——” 沈怀绪激动得语无伦次。 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情绪,盯着张小卒震惊问道:“公子真的有觉醒秘法?!” 张小卒不答反问道:“难道你没想到吗?我觉得沈雄风肯定是想到了,否则他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屈服,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惦记我的觉醒秘法。” 沈怀绪摇头道:“想和亲眼所见不同,太不同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觉醒神骨竟然如此简单,前后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用,你就让我把所有神骨都觉醒了,便是老祖见了,也要失态。” 张小卒道:“我是不会把觉醒秘法传给沈家的,你是一个聪明人,是假戏假做,还是假戏真做,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沈怀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掌,两颗掌心骨灿灿生光,沉默许久,然后抬头看向张小卒,目光坚定道:“在下愿意假戏真做。”M. 有选择吗? 没有。 除非沈家哪天能够不在乎觉醒不觉醒神骨了,那就能逃离对张小卒的依附,否则这辈子休想逃离张小卒的魔掌了。 正如张小卒所说,沈怀绪是个聪明人,这些事他一想就明白了,他之所以思考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是在想自己如何斗得过家中老祖,掌握家族实权。 他是个聪明的,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当时机来临时,野心自然而然地就会膨胀显露出来。 张小卒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看着沈怀绪徐徐说道:“让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只有一次机会。” 沈怀绪脸色突然苍白了一些,因为张小卒是在让他表忠心,而表忠心最好的法子肯定是站到沈家老祖的对立面去。 “你似乎还没有考虑清楚。” 张小卒等了许久不见沈怀绪开口,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这下面有一座古城,古城里有一座传送大阵,听老祖这座传送大阵可以连接天外天,老祖——老祖想——想借助天外天的力量对付公子。” 沈怀绪几乎是眯着眼睛把话说完的,一句话说完,他身上竟已经冒出一身大汗,突然两腿一软跪倒在张小卒面前,伏首于地道:“请公子救我!” 他知道自己犯了死罪。 (今天生日,偷下懒:) 第二千零六十一章 能要点脸吗 沈怀绪并非单纯地为了向张小卒表忠心而出卖沈雄风,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实在不想让沈家继续和张小卒斗下去了,因为张小卒在他心里已经是不可招惹的存在,且对沈家的忍耐力已经趋近于极点,再斗下去只会是自取灭亡。 所以不如彻底断了沈雄风的念想,省得他哪天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至于通过上古传送大阵和天外天的人合作,借天外天修者的刀杀张小卒,在他看来无异于引狼入室,等天外天修者大举入侵后,能不能借他们的刀杀掉张小卒暂未可知,但是肯定会把自己玩死。 洪水爆发时最先淹掉的就是洪流口的位置。 就算能借天外天修者的手杀掉张小卒,沈怀绪也不想让沈家沦为被淹没的洪流口,他现在只想带领沈家人远离打打杀杀,过平平静静的生活,然后向办法渡过末世之劫。 “带我去,我保你无事!” 张小卒噌的站了起来。 他其实只是想诈沈怀绪一下,看看沈雄风还有没有什么针对他的阴谋诡计,要是沈怀绪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就顺口讨要玄冥战甲,并询问其出处。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诈出这样一个意外之喜。 “公子这边请。” 沈怀绪立刻起身带着张小卒向大殿后面走去。 “大哥,小心点,当心是陷阱,这个沈怀绪笑里藏刀,狡猾的狠。” 张小兵跟在张小卒身后传音提醒道。 “无妨,量他不敢胡来。” 张小卒回道。 二人跟着沈怀绪沿着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螺旋石梯往地下走了千余阶,然后穿过一条甬道,推开一座巨大的石门,随着石门打开,一座古城出现在二人的眼前。M. 古城上方的天空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星辰光球,好似太阳一般,照耀着整座古城。 这个巨大的星辰光球是人工制造的,每隔半个月就需要三百位星辰大能往里面传送大量星辰之力,为其提供照明的力量。 古城极大。 房屋楼宇整齐排列,宽阔平坦的街道纵横交错,延伸到了古城的每一个角落,透过眼前之景色依稀能想象出它昔日的繁华景象。 因为古城下方有龙脉盘踞,所以古城里的灵气十分浓郁。 “倒是一处不错的洞天福地。”张小卒神识扫视着古城赞道。 沈怀绪苦笑道:“地下幽暗,如蚁穴鼠窟,哪及得上万峰湖风景秀美。” 说话间脚步不停,领着张小卒二人沿着古城主干道往城中央走去。 “喜欢万峰湖那就搬回去便是。”张小卒道,“我可以帮你们把地下这条龙脉移到万峰湖去。” “多谢公子的美意,不过不必了。灵气复苏后,万峰湖上变化巨大,原先的房舍全都坍塌了,搬回去的话还得重新建设,住在这里也挺好,清静。”沈怀绪道。 张小卒仰头望了眼天空,道:“这座古城能从上古留存下来,住在里面说不定能挡末世之劫呢。” 沈怀绪的表情突然尴尬,因为张小卒一语道破了他的小心思,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公子,传送大阵就在前面极远处的那座白色宫殿里。” 前方两三千丈远处,有一座色调的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白色宫殿,宫殿不大,但颜色扎眼,且周围也无其他白色宫殿,所以张小卒的神识马上就锁定了它。 “等会儿你留在门外,我自己进去即可,放心,我不会让沈雄风杀你的。”张小卒说道。 沈怀绪连忙回道:“多谢公子。” “沈怀绪,你要带张小卒去哪里?!” 街边突然窜出来一个沈家人,拦在路中间,冲沈怀绪大声喝问道。 “让开!” 张小卒冷喝一声。 那人的身体突然横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街边,两眼翻白晕死了过去。 “快去通知老祖,张小卒闯进来了,往白楼方向去了!” 街边有人急声喊道。 张小卒没有理会,径直往白色宫殿走去。 “张小卒,你想干什么?!” 当张小卒走到白色宫殿前,得知消息的沈雄风和沈金柏已经拦在了宫殿门前。 沈雄风目光阴鸷地瞪了一眼跟在张小卒身后的沈怀绪。 沈怀绪吓得咽了口唾沫,连忙心虚地转移目光,不敢和沈雄风对视。 张小卒淡声回道:“听说里面有一座上古传送大阵,它可能会引来天外天修者的入侵,所以我必须将其摧毁,挡我者死!” 说完就迈步向大门走去。 “张小卒,你不要太过分!” 沈雄风怒喝道。 嘭! 沈雄风的话音还没落下,张小卒突然逼近到他面前,骤然出拳,轰爆了他的脑袋。 “啊!” 同沈雄风并肩而立的沈金柏被溅了一脸血,吓得失声大叫,脚下一个后纵,惊慌地和张小卒拉开了距离。 噗! 张小卒一把抓住沈雄风暴露的神魂,五指扣了进去,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上古传送大阵会招来天外天修者的入侵,事关九州生死存亡,必须摧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沈怀绪一时愣在原地,万没想到张小卒的手段会如此狠辣。 他开始后悔告诉张小卒上古传送大阵的事了。 沈家其他人也都吓得愣在了原地。 “张小卒,老夫跟你拼了!” 沈雄风厉声嘶吼。 他想自爆神魂和张小卒同归于尽,可是被张小卒的符文锁链先一步捆缚,想爆但爆不开。 道家真火从张小卒的指尖涌出,钻进沈雄风的神魂里面燃烧起来。 “啊——” 沈雄风疼得凄厉惨叫。 “我再说一遍,挡我者死!”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沈金柏脸上。 “咕噜…” 沈金柏吓得咽了口唾沫,脸色难堪地让开了路。 张小卒提着沈雄风的神魂从沈金柏身旁路过,穿过院子走到大殿门口,然后被一道禁制光幕拦了下来。 “哼!”沈金柏冷哼一声,嗡声说道:“大殿里有禁制法阵,你未必破得——”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张小卒已经把禁制破开了。 大殿正堂里没有别的东西,只躺着一座孤零零的传送大阵。 张小卒绕着传送大阵走了一圈,然后一脚踏了上去。 轰轰轰! 连着三脚,把大阵踹了个稀巴烂。 然后提着沈雄风的神魂走到沈金柏的面前,说道:“听说你们沈家还有一套玄冥战甲,我用他的命跟你们换,换不换?不换的话我就把他杀了。” “你——”沈金柏气得咬牙切齿。 “不换吗?”张小卒眉头一皱。 “换!”沈金柏连忙说道。 “换就拿来吧。”张小卒笑道。 “你先放了老祖,玄冥战甲在他那里。”沈金柏道。 “简单。”张小卒目光一寒,直接把沈雄风的虚空空间强行撕开。 哗啦! 东西撒了一地。 好东西不少,但是以张小卒如今的目光,没有几件能入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在一堆东西里找到了玄冥战甲的方牌,冲其虚抓一把摄进手里,丢进虚空空间,然后又看向沈金柏道:“我用他的性命和这堆东西问你一件事。” “张小卒,你能要点脸吗?”沈金柏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不行吗?不行就算了。” “问!” “你们是在哪里得到玄冥战甲的?” “一处上古遗迹里。” “遗迹在哪里?” 第二千零六十二章 恩赏 “那处遗迹在天水河的源头武和山山底下,你敢去吗?” 沈雄风的神魂突然停下惨叫向张小卒吼问道。 “武和山?”张小卒低头看向沈雄风,“听你的语气,遗迹里似乎非常危险,想激将我去送死?” “哼!”沈雄风冷哼了声,道:“不妨告诉你,那处遗迹里除了我们得到的这三件玄冥战甲,还有好几件,就怕你没胆去拿。” 张小卒听了后非但不惧,眼睛反倒亮了起来,笑道:“听你这么说我更加有兴趣了,不过得麻烦你帮忙带个路。” “乐意之至。”沈雄风竟一口应下,语气阴森道:“能亲眼看着你去送死,老夫便是陪你一起死也高兴。” 张小卒摇头道:“大可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如愿。” 说完,张口把沈雄风的神魂吞进了战门空间。 “啊!” “张小卒,你把我们的老祖怎么了?” “快把老祖吐出来!” 沈家族众吓得失声惊叫,还以为张小卒把沈雄风给吃了。 “放心,我还指着你们家老祖带路呢,暂时不会杀他的,如果他表现的好,我心情一好就把他放回来了。” 张小卒出声安抚道。 然后扫了眼地上的财物,大度地摆摆手:“这些东西我就不要了,你们拿去分了吧。咦,等一下。” 他突然惊噫一声,蹲下身子从一堆东西里翻找出一个一尺多高的暗金色九层宝塔,托在手里观察了一会,发现竟然和叶明月手中的那件一模一样,不由得感到惊奇。 叶明月手中的那个宝塔是他们从白骨上人的遗物里找到的。 当时叶明月发现它和泰平学院的文武圣塔十分相似,就跟是照着文武圣塔的样子做出来似的,于是就感兴趣地留在了手里,不过一直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这是什么?” 张小卒托着宝塔向沈金柏问道。 “塔。” 沈金柏不情不愿地答道。 “这东西不是你的,想来你知道的也不多,我还是把沈雄风请出来吧,用道家真火一烧,保证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小卒威胁道。 “这座塔雕是在此处遗迹里发现的,摆在供桌上被人供奉着,我们觉着它可能不是凡物就收了起来,但具体有何用处,我们也没研究明白。”沈金柏一口气把塔的来历讲了出来。 “只有这一个吗?” “只有一个。” “这塔我要了,剩下的东西送你们了。” 张小卒把塔收进了虚空空间。 然后看向沈怀绪说道:“你发现了上古传送大阵,我现在就给你丰厚的奖励。” 沈家族众闻言纷纷向沈怀绪投去愤怒的目光。 沈怀绪的一张脸苦得几乎滴出水来,知道张小卒这是在断他的路,让他和沈家内部敌视张小卒的那部分人彻底对立起来,他要是想执掌沈家大权,就必须打压这些人,否则这些人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取出四颗丹药,抬手一抛送到沈怀绪面前,说道:“这四颗丹药从左到右分别是星耀丹、圣息丹、破天丹和追星丹,你应该知道星耀丹和圣息丹的作用,破天丹和追星丹和它们的作用相同,都是助修者突破境界瓶颈用的。这四颗丹药你若能利用得当,境界就能赶上你家的这位老祖了。” 张小卒转头看了沈金柏一眼,沈金柏虽然有月圣境的战力,但是他的境界正卡在星圣境圆满。 沈金柏神色不屑。 他虽然震惊于破天丹和追星丹的存在,但是知道境界突破更多的还是要看修者自身的资质和悟性,丹药只能起到有限的助力作用,沈怀绪想凭这四颗丹药追上他的境界,简直是痴人说梦。 “多谢公子赏赐!” 沈怀绪连忙朝张小卒躬身拜谢,然后收下四颗丹药。 “败类!” “叛徒!” “走狗!” 周围响起了一些叫骂声。 沈怀绪神色尴尬。 张小卒又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三个玉盒,抛到沈怀绪面前,介绍道:“这三种丹药分别是星辰丹、通玄丹和百悟丹,每样五百颗,可以让你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圣境之下切不可服用百悟丹,药力太强,容易爆体。” “感谢公子赏赐!” 沈怀绪再次躬身感谢,激动的收下丹药。 周围也再次响起叫骂声,但是沈怀绪的嘴角却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觉得这些骂他的人实则是嫉妒他。 张小卒又道:“你再选十个心腹出来,本公子帮他们觉醒神骨,选十二个吧,凑个整。” 他有三条古仙源力,一次可以帮三个人觉醒神骨,十二个正好分三次。 “唉!”沈怀绪惊喜地应了声。 从周围的人群里喊出来十一个心腹,最后目光落在了沈自清的身上,问道:“圣祖,您愿意帮我一起管理家族吗?” 沈自清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迈步走上前去。 “你们到张公子面前站好即可,他要帮你们觉醒神骨,包括隐藏神骨,像我一样。”沈怀绪炫耀地亮起了周身神骨。 周围的人群一下子轰动起来。 “天呐,他的神骨全都觉醒了!” “张小卒真的有觉醒神骨的秘法!” “卖祖求荣!” 仍然有叫骂声,但相比之前明显少了很多,大多人脸上都露出艳羡的表情。 在沈家族众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张小卒给沈自清一十二人觉醒了周身神骨。 沈金柏半张着嘴巴愣在了那里。 在过去的数千年里沈家一共才出了三位神骨全部觉醒者,可是现在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就出现了十二个。 算上沈怀绪,沈家突然就有了十三个神骨全部觉醒者。 沈金柏的思想遭受了极大的冲击,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臣服于张小卒到底是可悲还是可喜了。 张小卒又道:“今后每年你都可以挑选五十人送去柳家村觉醒神骨,记住,是你送,若是其他人来送,本公子概不理会。” 沈怀绪喜出望外,立刻朝张小卒深施一礼:“多谢公子!” 张小卒这一句话便牢牢地保住了他的性命,并奠定了他在沈家无人能够取代的地位。 霎时间不知有多少道热切的目光投到了沈怀绪身上,就连沈家几位圣祖也都忍不住动容,想要一个名额。 “这是具有神魂加持作用的玉件,你们每人一件。”???.wenXUEmi 张小卒又拿出十三块仅次于顶级功效的玉件扔给沈怀绪。 “多…多谢公子!” 沈怀绪伸手接住玉件,待感受到玉件上强大的神魂滋养力后,激动得声音都不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沈家族众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这些年他们一直羡慕别的修者能够拥有一件滋养神魂的玉件,但是可望而不可得,因为九州拍卖行售卖的那些玉件,只要到了他们沈家人的手里就会立刻自毁。 他们动用了一些手段从大苏帝国的学院里搞到了十几块,但只有五级功效。 “家主,是几级功效的?” 一个沈家族人小声向沈怀绪询问道。 “神魂滋养力很强,应该是九级的吧。” 沈怀绪不确定地回道。 他从未感受过九级玉件的功效,只知道九级的最强,所以便猜测手中的玉件是九级的。 “这些玉件的功效是九级玉件的好几倍。”张小卒出声说道。 他把好东西一样一样地送给沈怀绪,就是要让沈家人知道臣服于他的好处,让他们忍不住不动容。 他了解沈家的家风,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沈家人很快就会忘记仇恨。 “太强了!” “我感觉佩戴着这块玉佩,不用三年我就能踏入圣境。” “多谢公子赏赐!” 沈怀绪把玉件分发给沈自清等人,他们拿到玉件后全都激动得脸颊涨红,然后主动向张小卒道谢。 张小卒取出一块玉简丢给沈怀绪,道:“灵气复苏,山林里出现了不少灵药,你可以派人照着玉简搜集,然后拿来和我换灵丹妙药。” 说着他转头看了沈金柏一眼,道:“比如突破星圣境瓶颈的临月丹,以及更高级的修炼丹药。” 刚从震惊中醒来的沈金柏,闻言不自觉地激动起来,但是看到张小卒嘴角揶揄的笑意,又连忙把激动之色藏了起来,装作不屑地哼了声。 “另外,年后二月初一我准备带领九州修者去藏书阁抢秘籍,你们沈家要是想参加也可以派人去。”张小卒道。 “沈家愿意参加。”沈怀绪连忙回道。 第二千零六十三章 今日起吾为中州之主 离开沈家,四人两兽直奔九州拍卖行。 阎罗四大护法把九州拍卖行从中州、平州和灵州的交界处整个迁移到了中州的中央,并由原先的只做买卖,不参与势力之争,变成了九州霸主。 这些年一直敞开大门广收门徒,因为给出的待遇优渥,所以引得四方修者争相前来投奔。 现如今已经拥有十万门众,圣境强者一百多位。 当中不乏一些隐世埋名的高手。 灵气复苏,无数天材地宝现世,九州拍卖行自然而然成了最热闹的交易场所。 今日也不例外。 拍卖行门前的自由交易广场上人头攒动。 张小卒本想立刻动手,把刑天三大护法喊出来,以雷霆手段将其降服,可是神识扫过广场,在一些摊位上发现了许多上等灵药灵材,于是改变了主意,决定在广场上淘一淘宝贝再动手。 四人取出面具遮了容貌。 “老板,这支人参怎么卖?” “年轻人,这可是万年老山参,是灵气复苏后老朽在上古遗迹里挖到的,十颗星辰丹,少一颗都不卖。” “买了。” “年轻人,真识货!” …… “老板,这棵灵芝怎么卖的?” “小伙子,这可不是普通的灵芝,而是灵气复苏后出现的上古年间的灵药,名叫万年血灵芝,八颗星辰丹,少了不卖。” “买了。” …… “老板,这个紫葫芦怎么卖?” “嘿,年轻人,这可不是紫葫芦,这是灵气复苏后——” “直接说价。” “三颗星辰丹。” “买了。” …… “公子,快来老朽这边瞧瞧,看有没有你们喜欢的?老朽便宜卖。” “这个、这个、这个,加在一起多少钱?” “十二颗星辰丹。” “买了。” …… “公子,来我这里看看吧。” “公子,这是我刚从上古遗迹里找到的上古圣兵,只卖一颗星辰丹。” “公子……” …… 张小卒四人在广场上买买买,出手阔绰,只要看中的东西根本不讲价,直接掏钱,引得一群摆摊的修者无比喜欢,争相上前介绍自己摊位上的好东西。 若是有东西被看中,都会偷偷多报几颗星辰丹,当听见爽快的“买”字从张小卒嘴里蹦出来时,立刻欢喜得笑眯了眼睛。 却不知张小卒不是不会讲价,而是不好意思讲价,因为实在太便宜了。 几颗、十几颗星辰丹就能买到价值百悟丹和圣元丹,甚至是圣王·丹的好东西,让他如何讲价? 他都忍不住想让老板再加点价了。 像什么老山参、灵芝等大补之物大多是给牛大娃买的。 牛大娃吃了半棵万年圣血参,记忆恢复了一半,所以他们想多弄点补物给牛大娃吃,看看能不能帮他快速恢复记忆。 两三千个摊位,张小卒只逛了四五百个摊位,星辰丹就花光了。 他的星辰丹太少了。 张小卒朝争相围过来的摊主压了压双手,喊道:“我们的星辰丹花光了,列为且稍等片刻,待我去借些来,再光顾列为的摊位。” “公子,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快把路给公子让开。” “公子,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摊主们主动给张小卒四人让开了道路,依依不舍地目送张小卒离开。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张小卒笑应了声。 然后望向九州拍卖行大厅,舌绽惊雷,喝道:“刑天、九命、魔刹,速速滚出来受死!” 把广场上的修者吓了一跳,全都停下动作往张小卒望去,心里疑惑道:“哪里来的一个不要命的,竟然赶在九州拍卖行门口挑衅三大护法?” “放肆!” 广场东边的亭子里紧跟着张小卒的喝声响起一道怒喝。 一位身穿九州拍卖行黑色制式锦衣的中年男子从亭子里飞上了天空,边朝张小卒的方向飞去边喝问道:“何人竟敢直呼大护法的名号,找死吗?” 伴着喝问声,强大的圣境气息从他体内散发了出来,并释放出一股圣境威压朝张小卒压去。 广场上的修者感受到中年男子的圣境气息都不禁悚然一惊。 “今日执勤的竟是王执事,那人要遭啊。” 有人认出了中年男子,然后朝张小卒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似乎这个王执事十分不好惹。 却没注意到王执事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因为他压向张小卒的威压竟扑了个空,可张小卒明明就站在那里。 张小卒抬头望向停在头顶上方的王执事,张口轻道一声:“下来。” 砰! 王执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身体突然直坠地面,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把坚硬的青石地面跪了一个大坑。 “这位朋友,咱们初次见面,无需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张小卒冲双膝跪地的王执事揶揄道。 周围一些修为较低的修者没看明白,还以为王执事真的在向张小卒行跪拜大礼,不禁好奇起张小卒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九州拍卖行的圣境执事行此大礼。 而看明白了的修者则纷纷色变,知道王执事极可能是被张小卒的气势压迫得从空中坠落跪地,不禁为张小卒的恐怖实力感到震惊。 王执事脸色瞬间涨红,想要反抗张小卒的压制,可是使了半天劲也没能站起来,这才意识到自身和张小卒修为的巨大差距,心中的愤怒不禁变成了恐惧。 张小卒从王执事身上收回目光,继续迈步朝九州拍卖行大厅走去,再次喊道:“刑天、九命、魔刹,速速滚出来受死!别藏了,本大爷已经看到你们了。” 嗖嗖嗖! 从九州拍卖行北边三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飞出来三人,越过九州拍卖行的大殿,停在张小卒面前的空中。 不是别人,正是张小卒要找的刑天、九命、魔刹三位护法。 “阁下是何方神圣?与我三人有何宿怨?” 刑天护法冷声问道。 张小卒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 “张小卒!”M. 刑天护法盯着张小卒的脸庞吓了一跳。 广场上的修者听见刑天的惊呼声全都大吃一惊。 “真的是张小卒,他从天外天回来了!” “太好了,张小卒回来了,玉件马上就要降价了。” “咦,不对啊,张小卒和九州拍卖行不是合作关系吗,怎么会和三位护法大人结怨?” “你们的消息也太闭塞了吧,一个多月前九州拍卖行联合传世势力进犯过柳家村,张小卒今天显然是来寻仇的。” 广场上的修者议论纷纷。 “没错,是我。”张小卒目光在刑天三人的脸上扫过,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你三人趁我不在家跑去柳家村欺负我的妻儿,这笔账得和三位算一下。” “误会,天大的误会。” 刑天护法尴尬解释道。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臣服或是死。”张小卒根本不听他解释,“给你们三息的考虑时间。三——二——一,时间到,给我答案。”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谁也想不到张小卒竟会如此霸道,心说:“这哪里是选择,分明是要和九州拍卖行直接开战。” 广场上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感觉大战一触即发。 摆摊的人也不等着张小卒光顾摊位了,连忙把东西收了起来,生怕等会被大战波及。 刑天护法三人脸色难看之极。 “张小卒,你不要太过分,真当我们怕你不成?”魔刹护法怒喝道。 九命护法附和道:“我九州拍卖行有十万门众,一百六十七位圣境强者,真要打起来,你们未必能活着离开。” 张小卒似是没听见二人的话,兀自说道:“不选择,那便是选择死。周大哥,你来还是我来?” 周围的修者闻言不禁紧张得呼吸停滞,心里难以置信地喊道:“真的假的,这就开战了吗?” 周建来摘下面具,应声道:“我来。一半大寇团即将执掌中州,我这个大当家的也是时候人前显圣了,以振大寇之威。” “既然张公子如此不讲道理,那就休怪我们九州拍卖行无礼了,要战便战,我们九州拍卖行从未怕过谁!”刑天护法怒喝道,“九州拍卖行的弟子听令!” “诺!”四周传来震天的回应声。 十万门众竟一起从地面飞到了空中,在一众圣境强者的带领下把四周天空围了个结实。 “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张小卒仰望天空,环视一周后冷笑道。 刑天护法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沉笑容,道:“是你们逼我们开战的,怪不得我们。” 九命和魔刹也都奸笑起来。 那日从柳家村逃回来后,他们就开始部署了,提防天外天的入侵者或是张小卒杀上门来,今日恰派上用场。 “青龙!” 周剑来大喝一声,身体拔地而起蹿上天空。 昂! 一声嘹亮的龙吟从天空中的云朵里传出,接着青龙那数千丈巨大的身躯从云层里飞了出来。 青龙按照周剑来的指示,故意在九天高空盘旋了几圈,圣兽之威笼罩四野,压迫得一众修者不能呼吸,然后才化作一束清光没入周剑来体内,和周剑来合为一体。 青色的龙纹覆盖了周剑来的皮肤,接着一道道兽纹亮起了刺目的光芒,然后竟按照兽纹纹路的样子在周剑来的皮肤表面结成了一件龙鳞铠甲。 青龙圣兽那白色的逆鳞如护心镜一般挡在周剑来的胸口处。 青色的神龙之力如火焰一般覆盖在龙鳞铠甲的表面,随风轻轻摇曳。 “哇,周大伯好酷啊!” 张天赐昂头望着身披青龙战甲的周剑来惊呼道。 周剑来青色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盯着刑天三人声音威严地说道:“吾乃一半大寇团大当家周剑来,自今日起九州拍卖行由我一半大寇团接管,自今日起吾为中州之主!不服者,杀无赦!” “大言不惭!”刑天护法怒斥一声,随即扬起战刀对十万门众下达命令道:“给我杀!” “杀啊!” 十万门众当即听令,从四面八方杀向周剑来。 铮! 周剑来剑指一引,青铜色的无名剑从万剑匣里飞出,落在他那剑气凝聚的右手中,顺势猛地一握剑柄。 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波纹在他握紧剑柄的瞬间从他指缝里迸射了出来,随即似能量冲击一般朝四周冲击而去。 嗡! 凡被青色波纹碰触到的九州拍卖行的门徒,脑海里都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嗡鸣,接着就失去了意识,两眼翻白,从高空栽落。 第二千零六十四章 我信你个鬼 嘭嘭嘭! 九州拍卖行的十万门众突然下饺子般从空中栽落。 场面甚为壮观。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广场上的修者全都惊呆了,惊愕地望着四周天空的异景看了会,而后目光回到身披青龙战甲的周剑来身上,震惊到无法思考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在回荡:“强!” 他们对九州拍卖行这十万门众的战力很清楚,知道其绝非是一群乌合之众,因为九州拍卖行的入门条件是星辰境,也就是说这是一支由十万星辰境组建的战力。 可以说灵气复苏后,九州新晋的星辰境散修,或是小门小派......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第二千零六十五章 替天行道 “够…够了!” 三人感受到玉件上强大的神魂滋养力,当即激动地点头。 “这就够了?真没出息。” 周剑来鄙视道。 其实他从刑天三人虚空空间里拿走的东西确实不少,但大部分是刑天三人不认识的灵药灵材,他们只是觉得这些灵药灵材珍贵,所以将其收藏,并不了解它们真正的价值。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可是刑天三人知道手里这块玉件的价值,觉得用周剑来拿走的东西换这块玉件值得,故而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不够?” 刑天目光希冀地看向周剑来试探地问道,期待......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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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拍卖行尚欠张小卒二十多万颗星辰丹和六条灵脉,张小卒一句话给免了,他如何能不高兴。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当即拿出五万颗星辰丹送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收下星辰丹,飞落在广场上,冲之前争抢着让他光顾摊位的人喊道:“在下有钱了,各位还不把好东西摆出来吗?我可提醒你们,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之前和张小卒有交谈的那些摊主闻言不禁愕然,忽然明白张小卒先前说去借钱是什么意思了,......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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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才不是!」张天赐不满地哼了声,抬手格开张小兵的手,声音铿锵道:「我已经经历过鲜血的洗礼,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爹,你说是不是?」 「没错,你已经是男子汉了。」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 张天赐胸脯一挺,傲然地看向张小兵:「听到没?」 张小兵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柄青斧,在张天赐眼前晃了晃,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让你见识一下我珍藏多年的神兵。」 张天赐顿时被青斧吸引了目光。 「睁大眼睛看好了。」张小兵停下脚步,把青斧朝前方举起,然后大喝一声:「大!」 随着她的喝声落下,本来只有五尺多长的青斧竟一下子长大到四五丈巨大。 「哇塞!」 张天赐的视野猛然被巨斧塞满,震撼的张嘴惊叫。 张小卒瞧着张天赐小嘴大张,双眼放光的震惊模样,不禁摇头一笑,觉得张小兵说得没错,他确实还是个小屁孩。 「小屁孩好,还有时间给我这个当爹的弥补他的童年时光。」 张小卒心里高兴道。 「就问你大不大?」张小兵一手举着青斧,一手掐腰地问道。 「大!」张天赐使劲点头道。 「猛不猛?」 「猛!」 「霸道不霸道?」 「霸道!」 「喜欢不喜欢?」 「喜欢!」 「送给你了。」 「真的?」 「当然,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 「啊?」 张天赐突然转头看向张小兵,小脸上露出了郁闷之色。 「干嘛这么看着我?」张小兵不解问道。 张天赐叹了口气,道:「每当你说‘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就表示你要骗我了。」 「……」张小兵的表情瞬间僵硬,尴尬道:「有…有吗?」 张小卒朝张小兵瞪眼,心里苦笑道:「这是骗了多少次啊?都把小家伙骗出心理阴影了。」 「大哥,你听我解释,我那是逗他玩呢,我这么大个人怎么会骗小孩呢,你说是吧?」张小兵连忙向张小卒解释。 「是吗?」 「你看,我现在就把青斧给他,保证没有骗他。」张小兵一把将手里的青斧塞到了张天赐手里。 「啊!」 张天赐突然惊叫一声,两只小手抱着粗大的斧柄,脚下往后连 连趔趄。 这青斧化作四五丈巨大,足有几万斤的重量,要不是张天赐身怀星辰境的修为,恐怕要被青斧当场砸成肉泥。 「哈哈……」 张小兵被张天赐的狼狈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姑姑,怎么让它变小?」 张天赐两手举着小山一样的巨斧急声问道。 「你心里想着让它小,它就会变小。」张小兵回道。 张天赐闻声喊道:「小!」 声音落下,手里的青斧果然变小了很多。 「再小点。」张天赐脑海里想象出一个大小。 青斧立刻按照他想的缩小到了六七尺长的样子。 「哈哈,果然是一件神兵。」 张天赐高兴地喊道。 然后看向张小兵问道:「姑姑,你确定把它送给我了?」 「当然!」张小兵肯定地点头道。 这把青斧虽然厉害,但是她用起来不怎么顺手,前些年探索遗迹得到一把不错的宝剑后,青斧就在她的虚空空间里闲置起来了,所以送给张天赐一点也不心疼。 噔噔噔! 那背着巨剑的魁梧男子突然迈着大步追了上来,目光灼热地盯着张天赐手里的青斧,脸上那掩藏不住的激动和喜欢之色不用他开口张小卒和张小兵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他想用巨剑换张天赐手里的青斧,加钱也行,因为斧头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兵器,之所以用的是巨剑而非斧头,是因为他一直没有遇到称手的斧头。 他对兵器的要求有四点:大、重、坚、利。 修炼至今遇到的斧头兵器也不少,但能同时满足这四点的一件也没有,唯有背上这柄巨剑还算符合,但可惜不是斧头。 当他远远地看到张小兵举起巨大的青斧时,目光登时就陷在斧头上拔不出来了。 青斧的巨大、厚重,以及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的锋利斧刃,让他一眼就认定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神兵。 所以他激动得追了上来。 「我想用我的剑换这把斧头。」 也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性子使然,魁梧男子刚停下脚步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张小卒莞尔一笑。 男子背上的巨剑在他看来并不出奇,和青斧相差甚远,两者交换根本是想用芝麻换西瓜。 张小兵也是冲魁梧男子笑。 魁梧男子被他二人笑得尴尬起来,知道自己的巨剑及不上青斧,连忙说道:「我可以分外加钱。这把剑是我花三百颗星辰丹买的,我分外再加一千颗星辰丹。」 张小卒二人笑而不语。 别说再加一千颗星辰丹,就是再加一万颗,甚至是十万颗,他们也不会心动。 青斧的价值可不是星辰丹能衡量的。 魁梧男子见张小卒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心一狠,咬牙道:「我分外再加三千颗星辰丹,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另外,我还有一些灵药灵材,都添上。」 说着便打开虚空空间往外取,一样一样摆在地上。 可一共也就十多样,加起来连五十颗星辰丹都不值。 张小卒正要出声拒绝,张天赐突然出声问道:「能把你的巨剑给我看一下吗?」看書菈 魁梧男子一听有戏,连忙把巨剑从背上取下来,用两只手托着送到张天赐面前,并介绍道:「此剑名叫镇天,长一丈四尺七寸,宽两尺四寸,重六千八百斤,剑身坚硬,剑刃锋利。」 。 第二千零六十八章 骂就骂吧 张天赐走到剑柄位置,把青斧交到左手中,然后伸出右手抓住镇天剑的剑柄。 剑柄和成年人的胳膊一样粗,他的小手根本抓不过来,但他五指如钳,紧紧扣住了剑柄,接着手腕猛一用力,将巨剑举了起来。 「我没有感觉错,我对此剑确实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不同于喜欢。」 张天赐举着巨剑感受了一会,确定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对巨剑感到亲切,而是对它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好像是某种特殊的感应。 「莫非这就是沟通剑心的感应?」 他静静感受着和巨剑的莫名感应,忍不住惊喜地想道。 「我喜欢这把剑。」 张天赐转头看向张小卒和张小兵肯定地说道。 魁梧男子闻言大喜,好想回应张天赐一句:「我也喜欢你手里的斧头。」 张小兵眉头一皱,看着青斧和巨剑摇头道:「用它换它实在太亏了,就算分外再加十万颗星辰丹,我也觉得亏。」 「是很亏。」张小卒点头同意道,「不过青斧是你的,换不换你自己决定,事后别后悔就行。」 「小公子,太亏了,不能换。」 「是啊,此斧能大能小,实乃世之罕见的神兵,换一把笨重的巨剑,太不值了。」 「小公子,不能换。」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出声让张天赐别换。 「呔!」 魁梧男子牛眼一瞪,冲看热闹的人大喝一声,皱眉不悦道:「称心的兵器千载难逢,小公子喜欢我的镇天剑,为何不能换?先前三爷也说了,不管是丹药,还是其他什么条件,让我尽管提。」 「你这把剑是花三百颗星辰丹买的,让三爷给你三千颗星辰丹,卖给三爷得了。」 有人说道。 魁梧男子闻言直摇头道:「只换不卖。」 张天赐看向张小卒问道:「爹,能换吗?」 他想换,可是所有人都说亏了,让他拿不定主意。 张小卒道:「你自己决定。」 张天赐又静静地感受了一下对巨剑的特殊感应,犹豫不定的目光慢慢变得肯定,然后把青斧递给魁梧男子,道:「我同意和你交换,你看看我的神斧,换了后可不要后悔。」 魁梧男子闻言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嘴角一下子朝两边咧开了,龇出了两排大白牙,忙不迭就要点头答应,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冲动,伸手接过青斧观察起来。 青斧入手轻盈,魁梧男子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这和他想象中的沉重感完全不同。 不过当他学着之前张天赐的做法,对着青斧喊了声「大」后,皱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因为随着斧头的变大,其重量也提升了。 「再大、再大,再大点!」 魁梧男子操控青斧变成了四丈之巨,手上沉重的感觉让他一百个满意。 然后挥舞巨斧对着空气劈砍了几下,没用多少力量锋利的斧刃就有撕裂空间迹象,愈加让他满意。 确切点说是让他着迷。 他觉得自己做梦都没敢奢求过如此完美的神兵。 「我非常喜欢这把神斧。」 魁梧男子朝张天赐肯定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愿意交换。 「那就成交了。」 张天赐道。 魁梧男子把青斧收进虚空空间,然后拿出三千颗星辰丹,又把摆在地上的十多样灵药灵材打包好,然后一起递给张天赐,并说道:「我知道自己赚大便宜了,可是我眼下确实只有这么多,今后我要是有钱了,一定给小公子补上。在下川州蔡仲长,感谢小公子成全 。」 说着朝张天赐深躬一礼。 张天赐收下东西,回礼道:「阁下无需如此,咱们是公平交易,不存在谁欠谁的。」 魁梧男子瞧着张天赐淡定从容的样子,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道:「小公子心胸豁达,自有主见,未来不可限量。」 张天赐的表情没有一点波澜,平静地说道:「多谢夸奖。」 从小到大类似的夸奖他听得太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魁梧男子作礼告辞。 不知是迫不及待地想找地方试试新武器的威力,还是怕张天赐反悔,他转头就离开了九州拍卖行。 夜幕降临,拍卖大会开始。 张小卒没有去会场,而是让人给他安排了一间安静的房间,然后拿出白天在广场上购买的灵药开始炼丹。 张小兵带着张天赐去了,把张天赐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三千颗星辰丹骗了出来,在拍卖会上一通买买买。 张天赐对拍卖会没有多大兴趣,只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研究巨剑。 他现在满心想的是如何和巨剑进一步沟通。 只可惜抱着巨剑研究到拍卖会结束,也没有一点进展,只能先把巨剑收起来,决定等周剑来处理完事情后,好好向其请教一番。. 张小兵从拍卖场出来,感觉不够尽兴,因为三千颗星辰丹一会儿就花完了,错过了很多好东西。 「明天晚上再来,不过得先找大哥多要点钱。」张小兵捏着下巴盘算道。 「姑姑,你是不是忘记奶奶吩咐你的事了?」张天赐问道。 「什么事?」 「攒嫁妆呗。」 「嘿,臭小子,竟敢拿我打趣,看我不揍你屁股,你别跑。」 「略略略……」 当姑侄二人嬉笑着跑回住处时,张小卒已经三个丹炉齐炼,炼了将近六十炉丹了。 通玄丹炼了三十多炉,百悟丹炼了十二炉,还炼了三炉圣元丹。 还炼了一些星耀丹、圣息丹和破天丹。 圣王·丹和圣皇丹的灵药比较少,一炉也没有凑齐。 但这些炉丹药已经明确地告诉他,灵气复苏带来的灵药复苏使得九州大陆和天外天的灵药种类相同了,也就是说丹道可以在九州大陆传道。 可是资源仍然远不如天外天丰富。 眼下看似山川森林里有很多灵药,可是如果他把丹道一公布,待修者们认得灵药灵材,并知道它们的价值后,山川森林里的灵药灵材定然会在短时间内被扫空。 所以他在想要不要晚一些公布丹道,先把高级修炼资源集中起来,并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此才好集中修炼资源优先培养一批优秀的战力。 「应该,不,必须这么做,若不然资源分散,如何在短时间内栽培人才?」 「只是这么做的话,等丹道公布的那一天,九州修者赫然发现好东西都被我搜刮了,肯定要骂我一个狗血淋头。」 「管他呢,骂就骂吧,张家人还怕他们骂吗?」 张小卒考虑许久,然后做出了决定。 。 第二千零六十九章 一天为寇,终身为寇 翌日。 周剑来和刑天三人商议好了大寇团的规章,包括门规、上下等级、月例月俸等等。 另外大寇团的徽章和寇旗,周剑来没有着急定下,准备回柳家村后和张小卒几人详细商量一番。 门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共九条。 这九条门规张贴出来,登时劝退了不少人。 只第一条就让人难以接受。 一天为寇,终身是寇,生是一半大寇团的人,死是一半大寇团的鬼。 这让那些想留下来混月例月俸,混不下去就想拍屁股走人的人望而却步,因为加入大寇团后若违背门规私自退出,会被大寇团天涯海角地永远追杀。 而第三条不得无端劫掠、欺辱、杀害平民弱小和第四条不得女干***女,又劝退了那些真的想当土匪强盗的凶恶之徒。 还有第九条随时愿意为一半大寇团献出生命,也让许多人心生抵触。 不过,也有许多原本对大寇团嗤之以鼻的人,在看到这九条门规后不禁对大寇团改变了看法,觉得在这九条门规的约束下,已经不能称之为寇,更像是大侠。 但周剑来告诉他们,大寇是坏人,大侠是好人,坏人做好事不会身败名裂,而好人做坏事则为世人所不容,两者完全不同。 刑天三人吩咐人对愿意加入一半大寇团的人进行正式登记,结果人数竟从昨日的三万多人缩水到了一万三千人,圣境强者也跑了一大半,只剩下六十三人。 可是当周剑来把月例月俸公布出来时,那些退出的人全都红着眼珠子后悔了。 一半大寇团上下共有六个等级,自上到下分别为:长老、当家人、战将、头目、队长、喽啰。 其中长老和当家人的月俸没写。 战将的月俸是五万颗星辰丹,头目的月俸是两万颗星辰丹,队长的月例是五千颗星辰丹,喽啰的月例是三百颗星辰丹。 其中不足星辰境每个月另发三十颗星辰丹的修炼资助,星辰境每个月另发两百颗星辰丹,圣境每个月另发两万颗星辰丹。 这个待遇放在天外天都能排得上中等。 看到如此优厚的待遇,那些毅然决然加入一半大寇团的人全都激动得跳了起来。 就连圣境强者都禁不住有些心潮澎湃。 而那些退出的人则悔青了肠子,再想加入,却被告知已经暂停收人。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年前我们就先不进行头目选拔了,这是诸位加入我一半大寇团后的第一个新年,本大当家给诸位发一份厚实年礼,让大家过一个好年,不到星辰境的发五百颗星辰丹,星辰境发三千颗星辰丹,圣境发三万颗星辰丹。」周剑来目光扫视着他刚组建起来的这支队伍高兴地喊道。 「大当家的万岁!」 「一半大寇团万岁!」 众人激动得振臂山呼起来。 那些退出的人听了后更加郁闷了,有些人甚至恨得连扇自己好几个嘴巴子,但是悔之晚矣,只能期盼一半大寇团快点重新收人,到时候绝对第一个加入。 却不知周剑来短期内不会再收人了。 他的计划是兵在精不在多,再多的人他也养不起,接下来着重打造这一万三千人就行,资质不好就给他们重塑肉身,悟性不好就用丹药堆,实在太笨那就只能退去后勤部。 今后大寇团再收人,就不是让人来挑大寇团,而是大寇团挑人了,没有过人的资质或特别的能耐,休想进大寇团的大门。 周剑来压了压双手,让众人安静下来,接着说道:「年后本当家的会组织一场比武大会,届时会按照排名选出战将、头目、队长等,希望大家好好 准备。」 那些有实力的人顿时摩拳擦掌起来。 「修为不足的人也不要气馁,比武大会我们每隔三年举办一次,到时候人人都有资格向上位者发起挑战,包括挑战诸位当家人,所以登上高位的人千万不要懈怠,因为你们的位置有太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片刻的懈怠就有可能让你们跌落宝座。」 「最后,切记,千万不要违背门规,别等到被逐出大寇团才知道后悔。相信我,加入一半大寇团会是你们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剑来目光扫视全场问道。 刑天振臂高呼道:「一天为寇,终身为寇!」看書菈 众人闻声立刻跟着山呼:「一天为寇,终身为寇!」 呼声震天,在九州拍卖行上空久久盘旋。 待呼声渐弱,张小卒突然飞上高空,用力量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倒置的上古传送大阵的图案,好让众人抬头就能看得清楚。 「三当家,这是什么?」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张小卒回答道:「这是通往天外天的上古传送大阵,它非常危险,因为天外天的修者会乘坐它入侵过来。你们肯定想知道天外天的修者为什么要入侵我们九州大陆?他们危险的在哪里?现在我就告诉你们,希望你们听了后广而告之。」 「天外天的人遭受了一种非常可怕的上古诅咒,让他们的修为境界不能超过某一界限,敢越雷池半步就会立刻遭到诅咒制裁,当场灰飞烟灭,而解除上古的诅咒的解药就是我们九州大陆的人,所以每一个天外天的修者都渴望抢夺一具我们九州人的肉身。」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天外天修者找到了通往九州的通道,并大举入侵过来,迎接我们的必然是无情的屠戮,或许,他们还会把你们的妻女像畜生一样圈养起来,好给他们繁衍更多更好的肉身。」 「你们当中应该很多人经历或是听说过平州战场上发生的事,知道很多人被天外来客抓走了,你们是不是非常好奇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他们已经成了天外天修者解除自身诅咒的丹药,被杀灭了神魂,抢夺了肉身。」 「现在你们应该知道这座传送大阵有多危险了吧?」 张小卒的话在人群里引起了惊惧的骚动。 「请你们记住这个上古传送大阵,怕忘记的也可以找笔墨画下来,我在这里发布一个悬赏任务,如果有人发现了类似的传送大阵,告知于我,我会给他一个价值一千万颗星辰丹的奖励。」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一千万颗星辰丹这个数字可能有点太大,我可以给你们打个比方,如果你是星辰境,发现了上古传送大阵,我可以帮你提升到圣境以作奖励。」 哗! 这个比方的冲击力比一千万颗星辰丹大多了。 「那如果是圣境发现了传送大阵呢?」一个圣境强者问道。 「那非常抱歉,我无法帮你突破圣境,因为我也只才是圣境,不过圣境有五个境界,我可以奖励你对突破各个境界瓶颈有助益,类似于圣息丹一样的丹药。相信我,那绝对比一千万颗星辰丹的价值高多了。」 那圣境强者听了后不禁有点激动,朝张小卒拱手道:「若在下发现了,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三爷。」 又回答了众修者一些问题,张小卒才从空中落下来。 然后找到了刑天,把准备免费发放九级玉件的想法讲了一下。 刑天大吃一惊,一再确认后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三当家,你可真是太无私了!」刑天佩服地朝张小卒挑起大拇指。 他觉 得要是自己有加持玉件的能耐,这辈子都不可能自断这条生财之道。 张小卒摇头道:「不是我太无私,而是九州大陆眼下的处境太危险了,我不得不想办法让九州修者强大起来。」 「那也让人钦佩。」 「只是不想让外人的铁蹄践踏我们的家园,不想让我们同袍沦为别人奴隶,尽力而为吧。」张小卒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你对符咒有涉猎吗?」 刑天点头道:「略知皮毛。」 「够用了。」张小卒拿出一块玉件,道:「看好了,我教你加持玉件的方法。」 「啊?」刑天一下愣住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诧异问道:「我没听错吧,你要教我加持玉件的方法?」 。 第二千零七十章 甩手掌柜 刑天怀疑张小卒是不是还在对他们去柳家村逼抢玉件加持之法一事耿耿于怀,于是故意提出传授他玉件加持之法来戏弄他,直到看到张小卒真的当着他的面把手里的玉件加持上了神魂滋养之力,这才相信张小卒不是在骗他。 “怎么样,你学会了吗?” 张小卒把刚加持的玉件递给刑天问道。 刑天伸手接过玉件,感受到玉件上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激动得咽了口唾沫,回道:“好像学…学会了。” 张小卒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试试。 刑天把手里的玉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自己掏出一块玉佩,先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张小卒加持玉件的过程,确认没有遗漏之处后,把玉佩摊在左掌掌心,祭出力量集中于右手食中二指指尖,对着玉佩刻画起来。 静心养神符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符咒,以刑天的修为境界,再加上他对符咒之术有所涉猎,学起来一点也不难,片刻间就把符咒加持到了玉佩上。 他目光满含期待地看着手里加持完的玉佩,等待神魂滋养之力传到手上,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失败了,不禁尴尬地看向张小卒问道:“我是不是漏掉哪里了?” 张小卒摇头笑道:“没有,你加持的很好。” 刑天闻言神情更加尴尬,觉得张小卒是在笑话他。 张小卒掏出一个海螺壳,递给刑天说道:“你加持的符咒是对的,但是你用的力量不对,我在这个海螺里存储了一些力量,你用这里面的力量加持一下试试。” 刑天神色一怔,不由想起那天在柳家村戚哟哟对他们说的,就算知道玉件加持之法也无用,因为只有用张小卒的力量加持出来的玉件才具有神魂滋养之力。 当时他们根本不信,以为戚哟哟是在搪塞他们。 而现在他信了。 刑天按照张小卒说的,从海螺里引出一股力量,在玉佩上重新加持了一遍静心养神符,当最后一笔落下,符咒激活隐入玉佩里后,顿时便有神魂滋养之力传到了他的手掌上。 “成功了!” 刑天看着玉佩惊喜地喊道。 张小卒笑了笑,道:“千万不要往海螺里灌输其他力量,否则就失去作用了。这些力量应该能加持出四五十万件九级功效的玉件,够用一阵子了。你准备一下,然后就开始免费发放吧。” 他不是不舍得加持更高级的玉件,而是他的力量储备不允许,光这一海螺就抽干了他的气势之力,要是加持更高级的玉件,就得往海螺里灌入更加精纯的力量,他就算不吃不喝不睡的修炼恢复,也供不上九州大陆所有修者的需求。 所以只能先普及九级玉件,更高级的玉件只能等境界提升后再考虑了。 刑天脸上的惊喜表情突然僵硬,错愕地看着张小卒问道:“四五十万件玉件,我来加持?” 他猛然反应过来,张小卒不是来教他加持之法的,而是来抓他当苦力的。 张小卒点头道:“你们不是很想知道玉件加持之法吗?我现在传授给你了,你不得激动得充满干劲吗?” 刑天一下哭丧起了脸,说道:“四五十万件我就是不吃不喝不睡地加持,也得四五个月,乃至是大半年才能干完,那我还修不修炼了?三当家,属下知道错了,饶命啊!” 张小卒笑道:“你可以让九命和魔刹护法帮你分担一下,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刑天闻言一喜,问道:“这加持之法可以传授给他们吗?” “你要是想给我保密,也可以不告诉他们,我反正是无所谓,别把海螺给我弄丢了就成。”张小卒不在意道。 “属下觉得九命和魔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学习玉件加持之法了,属下得满足他们的愿望。”刑天眼睛里闪烁起了不怀好意地光芒。 “也不用太急,每天免费发放个两三千件就行了,先给自家兄弟配上。那行,你们忙吧。” “等一下。”刑天连忙叫住起身要走的张小卒,心说你丫的比周剑来还会当甩手掌柜啊,这还啥事都没商量好呢,就要拍屁股走人了? “有事?”张小卒问道。 “……”刑天瞧着张小卒一脸疑问的表情,不禁头冒黑线,叹了口气道:“九级玉件已经算是顶级的宝贝了,一旦九州修者得知我们免费发放,那肯定会男女老少一窝蜂地涌过来。” 张小卒道:“那挺好啊,给我们增加生意。哦,不说这个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 “……”刑天的眼角禁不住狠抽了一下,忙道:“我们先说玉件的事。” “也行,你说吧。” “您的意愿是要让九州修者尽快地人手一件九级玉件,可是九级玉件是珍宝,没人会嫌多,肯定有人领了一件还想再领一件,领了两件还想领第三件,我们没法保证不会有人来回重复领取。”刑天说出需要解决的问题。m. “玉件不能叠加使用,他们领多了也无用。”张小卒道。 “谁会嫌好东西多啊?您信不信,就算领回家去垫桌腿,他们也高兴。”刑天道。 “你考虑的也有道理。”张小卒不禁皱眉。 “每个人肯定最低都想领两件,一件坏了还有一件备用的。再者,免费的东西通常都不被人珍惜,那么损坏率肯定会非常高,到时候可能有人还没领到,有的人已经弄坏好几件了。” 第二千零七十一章 侍寝 第三天,周剑来把一干事务交代完毕,张小卒也把法阵刻画好了,然后四人两兽就离开了九州拍卖行。 “有点累啊。” 周剑来躺在青龙背上揉捏着眉心说道。 这三天考虑和处理的事情,他感觉比修炼还费脑子,心想要是再多在九州拍卖行呆几天,很可能会把脑瓜子干报废。 张小卒闻言笑回道:“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你说得对。”周剑来突然一拍大腿坐了起来,看向张小卒问道:“我们不是还有一位军师吗?军师不就是负责动脑子的嘛,到了他大显才干的时候了。” 张小卒的表情不由一僵,心虚地问道:“现在去找戚大哥,会不会被他骂出大门外?” 想当年他们好说歹说才劝得戚长风答应加入他们一半大寇团当军师,结果他们几个离开雁城后就把这位军师忘到脑后了,从来也没给人家发个俸禄啥的,现在需要用到人家才想起来,未免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周剑来突然朝张小卒露出一个坏笑,道:“军师是你大舅子,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如若不把我的军师请来,你的三当家也别当了,你去当军师吧。” 说完往后一躺,道:“这几天用脑过度,我要好好睡一觉,不要打扰我。” 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瞧着周剑来躺在那里,竟然还优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抖了起来,于是暗暗咬牙对白虎吩咐了声。 吼! 白虎得到张小卒的吩咐,突然对并肩飞行的青龙发难,一爪子将其拍翻,把躺在那里抖二郎腿的周剑来掀飞了出去。 然后不等青龙和周剑来反应过来猛一个加速溜了。 “干!” 周剑来跳脚大骂,飞回到青龙背上,怒喝道:“青龙,干他们!” 昂! 青龙身躯一摆追了上去。 四人两兽追逐打闹着回到了柳家村。 周剑来脚还没落地,就被都可依用眼神给勾走了,说上次造小人没动静,要求再来一次。 对此,周剑来表示求之不得。 苏德已经派南凤天把一百名年龄不超过十六岁,修炼资质出众的年轻人才送了过来。 他们都是泰平学院的学子。 第二千零七十二章 口是心非 张小卒给那一百学子觉醒完神骨后天色已黑。 南凤天凑上前来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张小卒先一步拒绝道:「有事明天说,我要回家陪婆娘孩子了。」 南凤天:…… 张小卒回到家里,发现戚哟哟正和母亲在灶房里忙活着,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大桌子菜,张小兵正在向父亲炫耀她在九州拍卖行买的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 张天赐正站在院子里举着他的巨剑感受剑心。 他已经向周剑来请教过了,周剑来告诉他沟通剑心只能靠自己去感受,先用心念和剑心建立联系,然后慢慢沟通交流。 张小卒站在院门口,望着家里的烟火气和家人们脸上的笑容,一时间有点失神。 他一直都在向往这样平静的生活,而不是奔波于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日子。 「站门口发什么愣,赶紧洗手吃饭了。」 戚哟哟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菜从灶房里走了出来,朝正在愣神的张小卒喊了句,又朝张天赐喊道:「天赐,赶快把你的大剑收起来,吃饭了。这孩子,都魔怔了。」 她端着菜嘟嘟囔囔地进了堂屋,身上既没有大家闺秀的影子,也不见阵前将军的气势,像极了一个农家妇人。 当然,如若定睛细看,她的气质自然不是灶房、围裙、碎语能掩盖得住的。 「小卒,快去把你岳父岳母请过来。」 张光耀见张小卒回来了,立马吩咐道。 「好嘞。」 张小卒得令去把戚无为和万清秋请了过来。 然后一大家人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地吃了顿晚饭。 「赐儿,今晚跟奶奶睡吧,给奶奶讲讲你这一趟出门的见闻,奶奶都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对外面的世间好奇的很,还有你那把剑,是什么名堂呀?也给奶奶讲讲。」 「好的奶奶。」 饭后,沈文君把张天赐给带走了。 万清秋则比较直接,直接开口催张小卒和戚哟哟抓紧时间再生个孩子,两三句话把夫妻二人说得既尴尬又羞臊,感觉就跟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今晚要干什么似的。 送走万清秋,关上院门,两人四目相视,气氛稍显尴尬。 突然,张小卒咧嘴乐了起来。 「你笑什么?」戚哟哟问道。 「岳母大人的关切叮嘱让我回想起了咱俩成亲那天,那天她老人家也是这般叮嘱的,不禁让我有一种咱俩又要入洞房了的感觉。」 戚哟哟脸颊一红,白了张小卒一眼道:「嘁,谁要跟你入洞房,不害臊。」 张小卒突然上前一步把戚哟哟拦腰抱起,大笑道:「哈哈,小娘子,今天你是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 戚哟哟被张小卒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臊红着脸捶打着张小卒的胸口嗔怒道:「要死啊你,小点声!」 「放心吧,我已经在四周布置了隔绝禁制,就算咱俩把房子拆了,外面的人也听不见看不见,所以——嘿嘿,小娘子你今晚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张小卒一脸Yin笑道。 「呸,流氓,Yin贼,臭不要脸!」戚哟哟啐骂道。 「哈哈……」 大半个时辰后,张小卒慵懒地躺在床上,只觉神清气爽。 戚哟哟双颊潮红,媚眼如丝,雪白的***半遮半掩,侧躺在张小卒怀里,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你这家伙是怎么忍住六年没动明月姐的?」 张小卒如实答道:「她说不能背着你做对不起你的事,要把我完整地交还给你,搞得我跟什么货物似的。」 「那你就真没动她?」戚哟哟错愕道 。 「要不然呢?」 「你这呆子,不知道女人有时候是口是心非吗?我敢保证,只要你稍稍用点强,明月姐就会从了你。」 「口是心非?」张小卒疑惑问道。 「嗯」 「要不要再来一次?」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女干笑。 「不要!」 「我明白了。」张小卒一个翻身把戚哟哟压在了身下,怒道:「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看夫君我怎么惩罚你。」 「……」 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张小卒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戚哟哟盘膝坐在床角,进入了修炼状态。 她没有遵从万清秋的吩咐,准备再生一个孩子,觉得好不容刚把张天赐带大,得抽空玩几年再说,反正修为已经跨入圣境,寿命长的很,过几年再生也不晚,所以刚才和张小卒施展了双修之法,既加倍享受了过程的美妙,又从张小卒那里得到了诸多法则感悟,妙不可言。 咚咚咚! 「侯爷,起来了吗?」ap. 早晨八时,张小卒被南凤天的敲门声吵醒,不爽地皱起了眉头。 他后悔布置的是单向隔绝禁制。 「想睡就再睡一会儿,我去应付他。」 戚哟哟的声音在张小卒的耳边响起,伴着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张小卒伸手一揽,把正在穿衣服的戚哟哟搂进了怀里,慵懒道:「不理他,再陪夫君睡一会儿。」 说话间手就顺着戚哟哟的领口伸了进去。 戚哟哟连忙摁住张小卒不老实的手,压低声音道:「再陪你睡一会儿可以,但是你不能动手动脚,要不然我立刻穿衣服下床。」 张小卒道:「我保证就是睡一会儿。」 大半个时辰后,张小卒一脸坏笑地穿衣下床。 戚哟哟浑身无力地躺在被窝里,啐骂道:「混蛋,说话不算!」 张小卒伸手捏住戚哟哟光洁的下巴,微微用力,让其倾城的脸庞昂起,俯身在其红唇上亲了一口,坏笑道:「身边躺着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媳妇,睡得着才怪。」 戚哟哟嗔怒地瞪了一眼。 当张小卒伸着懒腰走出家门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南凤天正蹲在巷子口打盹。 「院长大人,您找我?」 张小卒走上前去施礼问道。 「侯爷,您可算是睡醒了。」 南凤天一下站了起来。 张小卒叹道:「好几年没睡个安稳觉了,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不知觉就睡得久了些,让您久等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南凤天的脸色不禁有些尴尬,听张小卒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之前敲门打扰张小卒睡觉实在太不应该了,缓了缓尴尬之情才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那我再回去睡一会。」张小卒玩笑道。 「别别别。」南凤天连忙叫住张小卒,道:「侯爷给老夫用来加持玉件的力量用完了,不知侯爷可有时间给补充一下?大苏眼下已经建了五百六十一所学院,玉件远远不够啊,老夫我是日愁夜愁,愁得头发白了,胡须也白了。」 「我记得您的头发胡须以前早就白了吧。」 「这不是重点。」 第二千零七十三章 耍无赖 「这事您无需忧心,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不过我的力量刚被抽干,眼下还没有恢复过来,过两天我和您一起去帝都一趟,保证给您充足的力量。」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南凤天捋须笑道。 这些年他一直在对泰平学院里持有玉件的学子的修为境界进行追踪记录,发现他们的修为提升速度远超那些没有玉件的同境界修者,所以他非常清楚玉件的价值。 所以哪怕是腆着脸大早上去敲张小卒的门,不顾身份蹲在巷子口硬守,他也要给大苏的学子争这份机缘。 「院长,那些淬体过的学生您有跟进关注吗?不知道有没有身体出现不好状况的?」张小卒问道。 「完全没有。」南凤天肯定地回答道,「自那次听你说不确定淬体会不会对身体造成某些未知的损害后,老夫就对淬体过的学生的身体情况跟进观察过一段时间,发现他们的身体都非常健康,并且修为提升速度远超淬体之前,可以说是百益无害。」 张小卒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说道:「我那丹炉里面可能封印着一个可怕的家伙,这个家伙会吞噬人的神魂,也就是说在丹炉里淬体时,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您说还要不要给这一百个学生淬体?」 南凤天见张小卒表情严肃,不是在说笑,不禁皱起了眉头,思忖片刻后小声问道:「出事的可能性大吗?」 「出什么事?」 元泰平突然从巷子口另一边拐了出来,打断了正在低声交谈的二人。 张小卒把事情简单地向元泰平讲了下,然后才回答南凤天的问题:「应该不大,可一旦出事就可能是人命问题,这一百个学子的修炼资质极其出众,失去任何一个都是大苏的损失。」 南凤天轻捋长须,沉思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让他们自己选择吧,无需告诉他们具体情况,只说淬体有失败的可能,修炼一道向来都是危险和机遇并存,是福是祸看他们的命吧。」 张小卒点了点头,道:「如果肯冒险一试,回报还是蛮大的,我的力量心境就是淬体后觉醒的。」 「什么?你淬体后领悟了力量心境?」南凤天震惊地问道。 「三哥,你是第三次淬体后领悟的力量心境吗?我要试试。」元泰平激动道。 他来找张小卒就是想问问张小卒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提升修为,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境界已经被张小卒三人远远拉开了,若不想点办法追上去,就要拖后腿了。 所以听到张小卒说淬体觉醒了心境力量,顿时觉得找到了提升战力的办法。 但是被张小卒一口拒绝。 「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万一出事你让我怎么向弟妹和侄儿交代?不行!」张小卒朝元泰平坚决摆手道。 元泰平却坚持道:「院长大人刚刚才说过,修炼一道向来是危险和机遇并存,我愿意冒险一试,正好也可以给学子们探探情况。再说了,有三哥你在旁边守着,就算有危险肯定也伤不了我的性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 「愉快决定个屁!」张小卒没好气地骂道,「我这里有很多丹药,足够你修炼用,你只需平心静气修炼即可,用不着冒险抄近道。」 他猜出了元泰平想冒险提升修为的原因,定是感觉自身境界落了他们一截,着急想追上来。 元泰平摸了摸鼻尖讪笑道:「那好吧。」 南凤天闻言眼馋道:「不知侯爷从天外天带来了多少灵丹妙药?要是有富余,也赏学子们一点呗。」 张小卒一口回绝道:「不多,您就别惦记了。与其惦记着我的丹药,不如选一些具有炼丹天赋的学子送过来,我可以教他们炼丹。当前灵 气复苏,山川显露真容,带出了不少天材地宝,可炼的高级丹药多了呢。早行动,早受益。」 南凤天闻言笑眯了眼,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侯爷想得就是周到,老夫回去就立刻挑选此方面的人才给侯爷送过来。」 张小卒摆手道:「年前就算了,我很忙,没时间教。」 「这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侯爷还有什么要忙的?」南凤天问道,还以为张小卒想在年前偷个懒。 「我要在年前一统九州,然后过个安心年。」张小卒回道。 「——」南凤天惊得愣在了原地。 用一个月时间一统九州? 开什么玩笑? 他觉得张小卒是在开玩笑,但张小卒的表情告诉他,他是认真的。 张小卒的时间紧张,没有继续和南凤天闲聊,把那一百名学子喊到了村头的老柳树下面,按照南凤天的意思,告诉他们淬体有危险,失败了就会爆体而亡,然后让他们自行选择。 结果没有一个人畏惧退缩。 事实上他们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有时候甚至做梦都会梦见张小卒在帮自己淬体。 这是因为被张小卒淬体的那帮学生在学院里留下了很多传说,诸如淬体后获得神力,一拳轰爆了一座山,或是淬体后获得神速,赤脚追光,亦或是淬体后身体坚如铁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等等等等。 他们长期生活在这样的传说中,如何不渴望被张小卒淬体。 所以无人退缩。 不过张小卒倒不觉得他们是无惧死亡,而是还没有感受到直面死亡的恐惧,等会要是有人在淬体的时候发生意外,他们就不会这么兴奋了。 张小卒又强调了一遍淬体有危险,确定无人退出后,这才拿出丹炉。 生火,倒入灵液,准备好淬体的灵药。 然后看向一众学子问道:「谁先来?」 「我先来。」 一位身材壮硕的学生从队伍里大踏步地走了出来。 「可恶,让他抢先了一步。」 队伍里响起了几道遗憾的声音。 「把外套脱了,进到丹炉里盘膝坐好即可。 淬体的时候会非常痛苦,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另外,再淬体的时候可以尝试着想你想要得到的力量。 比如,你想力量更大点,你就不停地默念‘我要力量,你想速度更快点,就不停地默念‘我要速度。 明白了吗?」 张小卒交代一番。 「回侯爷,我明白了。」那学生大声回道。 然后脱下外套,朝丹炉炉口纵身一跃。 在旁边观看的元泰平突然一个箭步冲向丹炉,飞起一脚把正要落进丹炉里的学生踢飞了出去,然后自己咚的一声进了丹炉,歉意的声音随之从丹炉里传了出来:「小子,抱歉,还是先让本侯爷帮你们试试危险吧。」 第二千零七十四章 碎碎念 「老四,别闹,出来!」 张小卒哭笑不得地呵斥道。 「别废话了,赶紧的吧你就。」 元泰平拒绝道。 「***大爷的!」 张小卒气得破口大骂,邦的一声,一脚踢翻了丹炉。 可是元泰平就是缩在丹炉里不出来。 张小卒见元泰平心意已决,只能放弃将其强行驱逐出来的念头,抓住炉脚托了起来,冲南凤天等人说道:「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玩意。」 说完就托起丹炉朝黑森林飞去,留下南凤天等人面面相觑。 黑森林已经变成原先的好几倍巨大,里面存在着许多厉害的大妖,而笼罩在黑森林上方的禁制也已经随着灵气复苏和天道法则松动而衰弱,眼下只能拦一拦小妖了。 虽然苏德曾驾着黄龙来到黑森林警告过里面的大妖,让他们不要伤害大苏的子民,但妖类桀骜不驯,仍会有大妖出来作恶,苏德也只能尽量派高手镇守黑森林周围的城池。 好在那些大妖对苏德多少有点畏惧,没有制造大肆屠戮百姓的恶劣事件。 但是黑森林和一些其他封禁大妖的禁地的存在,仍让苏德头痛不已,若是有足够的圣境高手,估计他早就帅兵把这些地方踏平了。 张小卒落在一处山谷里,砰的一声把丹炉仍在地上。 「三哥,你就别废话了,赶快给我淬体吧。」 元泰平还以为张小卒给他留着面子,不愿在一众学生面前对他动手,于是把他带到黑森林里,准备强行把他从丹炉里拽出来。 哗啦! 张小卒重新往丹炉里倒入灵液,嘴上骂骂咧咧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胡说。」元泰***驳道,「周大哥的脸皮比我厚多了。」 「——」张小卒竟无言以对。 「阿嚏!」 刚在家里造了第七次小人的周剑来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禁眉头一皱,骂道:「***,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骂老子。」 「夫君,要不要再来一次?」 都可依沙哑的声音在周剑来背后响起。 周剑来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穿衣下床,道:「不行了,真不行了,饶了我吧。」 都可依体谅地说道:「累了那就休息一下吧,等我歇息歇息,起来给你熬一锅补身体的汤,保证你不到天黑就又生龙活虎了。」 周剑来闻言吓得一个趔趄,惊恐问道:「什么汤?」 「十全大补汤,师姐教我的。」都可依回道。 「师姐真厉害,什么都懂……嗯?你去见过师姐了?」周剑来诧异问道。 「嗯」 「她怎么样?」 「带着弟子云游四方去了。」 「为难她了。」 周剑来叹了口气,知道谭熙芝是不忍看到问天宗覆灭,却又无力阻止,故意躲出去了。 「三哥,这都是什么天材地宝啊?也忒香了,搞得我都忍不住想把它们吃掉了。」 元泰平嗅着张小卒投进丹炉里的灵药香气,馋得口水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张小卒之所以把元泰平带来黑森林淬体,是不想让南凤天等人看到他给元泰平加的淬体材料,省得他们看了后眼红。 他不是按照什么淬体方子来的,因为起作用的是丹炉,而非江天樾的淬体方子,所以他就捡上等的灵药往丹炉里加了一通,希望好的灵药能给元泰平换来更加强大的力量。 砰! 张小卒盖上了炉盖,再一次叮嘱道:「一发现情况不 对就立刻飞出来,或者立刻捏碎奔雷扣,一定不要犹豫,在第一时间逃跑,否则——」 「三哥,你都说七遍了。」元泰平打断了张小卒的话。 「那我开始了。」 「嗯」 元泰平应了一声,然后盘膝而坐,让整个身体没入了灵液里,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 他知道张小卒越是啰嗦,就说明越危险,所以一点儿也不敢松懈,右手不由得把奔雷扣握得紧了些,好在危险发生的第一时间将其捏碎。 「我需要速度,飞得更快,拔刀的速度更快,斩击的速度更快,我要变得更强!赐我速度…赐我速度…」 随着丹炉里温度的提升,元泰平按照张小卒的叮嘱,心里不停地默念起来。 「给他速度,他需要世界上最快的速度。赐他速度…赐他速度…」 丹炉外,张小卒手掌贴在丹炉上,心里也在帮元泰平默念,希望丹炉能够听到他的心声,赋予元泰平需要的力量。 之所以要这般默念,是因为上次他被迫淬体时,心里一直念叨着「赐我力量」,结果真就得偿所愿地领悟了力量心境。 虽然他不确定两者之间是否有必然联系,但不妨碍试试。 吼! 啾! 昂! 一炷香的时间后,丹炉上的瑞兽图腾突然亮起,纷纷化作虚影从炉壁上飞了出来,然后绕着丹炉欢快的咆哮啼叫。 张小卒看到这一幕不禁长舒一口气,知道这次淬体应该不会有危险发生。 相反,若是瑞兽虚影一个个红着眼珠子对着丹炉怒吼,那就危险了。 同时丹炉里传出了元泰平痛苦的嘶吼声。 张小卒禁不住打了寒颤。 他已经体验过三次淬体之痛,所以对元泰平此刻正在遭受的痛苦感同身受。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瑞兽突然停下飞舞,回到了炉壁上。 元泰平的声音已经消失,不知是进入了修炼状态,还是疼晕了过去。 随之炉壁上突然浮出密密麻麻,似字非字,似符非符的图样,散发出古朴而又神秘的气息。 张小卒知道这是进入到淬体的第二阶段了。 过了片刻,丹炉突然光芒大盛,一道瑞彩光柱从九天上垂落下来,照在丹炉炉口上。 瑞彩当中夹带着古老的力量铭文,给人十分强大的感觉。 「这是碎碎念成功了,引来天降鸿福了吗?」 张小卒仰头望天惊喜地喊道。 那日他被迫淬体的时候,到第二阶段时也似元泰平一样,沉浸到了对力量的感悟中,所以并不知道过程是怎样的。 吼! 突然一声震耳的兽吼从南边天空传来。 一头帝境的黑熊大妖攀上了山谷南边的山头,出现在张小卒的视野里。 它是被瑞彩光柱吸引而来。 黑熊站在山头上观察了一下,发现了张小卒,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张小卒警告咆哮,然后就要扑向瑞彩光柱,抢夺里面的铭文力量。 突然,一道威压从天而降。 嘭! 黑熊巨大的身体被压趴在地上。 「滚!」 张小卒冷冷地扫了黑熊一眼。 黑熊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朝张小卒伏首,然后乖乖地退走。 但是它没有离开太远,而是去到远处观望,因为有更厉害的大妖被吸引过来了,它想瞧个热闹,顺便看看能不能趁乱抢夺一点机遇。 第二千零七十五章 保证不看 吼! 瑞彩光柱太过耀眼,相隔数十上百里都能清楚望见,引来了一头又一头大妖。 大妖来得时候激动不已,以为有天材地宝现世,自己马上就能得到一份大机缘,可是飞到近前后立刻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山谷中那个人类修者散发出的可怕威压让它们对瑞彩光柱望而却步。 「不要怕他,大家一起上!」 一头狼妖喊道。 砰! 狼妖的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他头顶上空落下,一蹄子把狼妖的脑袋踏在了地上,鲜血四溅,脑壳子差点给他踏碎了。 「啊,大人饶命!」 狼妖吓得魂飞天外,连忙出声求饶。 那些蠢蠢欲动的妖帝全都吓得一个激灵。 「三当家,是我家主人在淬体吗?」 落下的黑影巨兽口吐人言,向山谷里的张小卒问道。 原来是黑泽圣兽。 「正是。」 张小卒点头应道。 吼! 黑泽圣兽对着四方天空一声咆哮,释放出了圣兽威压,冷喝道:「胆敢踏入山谷一步者,杀无赦!」 众妖帝被黑泽圣兽的圣兽威压震慑得瑟瑟发抖,连忙低伏身体,表示不敢。 「张大哥,我采到了很多灵药。」 齐谨瑶站在黑泽圣兽背上开心地朝张小卒摆手打招呼。 这段时间她一直和黑泽圣兽在黑森林采集灵药,饿了就摘山里的野果吃,渴了就喝山涧的清泉,乏了就躺在草地上睡大觉,忘却了一切烦恼,过得无忧无虑。 「多吗?」看書菈 张小卒问道。 「很多很多,采都采不完。」 齐谨瑶兴奋地喊道。 见到黑森林里漫山遍野的灵药没人采,她已经确信无疑,九州大陆确实很落后,修者们连灵药都不认识。 「遇到好的,记得给我留一点。」 张小卒笑道。 「没问题。」齐谨瑶一口答应下来,接着问道:「等张大哥你有时间时,能不能指点我一些炼丹技巧?」 张小卒闻言眼前陡然一亮,连连点头答应道:「可以,年后我就有时间了,你可别到处跑,省得到时候找不到你。」 他正在为传授丹道的事情发愁,因为他不仅要传授自己的新丹道,还要把传统丹道也普及开来,如此就算没有他的太初元始之力,丹道也不会覆灭。 可传授传统丹道是一个相当精细而又时间漫长的活,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上面,故而发愁。 而齐谨瑶的出现让他发现了一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以齐谨瑶的温和脾气,去学院里当一位丹道授课先生,实在太合适不过了,既温柔又细心,还漂亮,保证学生们争抢着报名丹道课。 「我就在黑森林里采药,哪里都不去。」齐谨瑶回道。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然后歉意地看了黑泽圣兽一眼,觉得等齐谨瑶进学院当先生后,肯定会有很多追求者,那黑泽圣兽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每天都要应付大批情敌。 「?」黑泽圣兽投给张小卒一个询问的目光,不明白张小卒那歉意的一眼是什么意思。 张小卒回给黑泽圣兽一个鼓励的目光,让他勇敢面对各路情敌的挑战。 「??」黑泽圣兽的脑门上又多了一个问号。 瑞彩光柱持续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不但吸引来了数十位妖帝,还把戚哟哟等人吸引了过来。 「这是淬体?怎么这么大动静,这么长时间?」 南凤天望着丹炉惊讶地问道 。 他记得以前张小卒给学院学生淬体时,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也不曾引得九天垂降瑞彩。 「不知道。」 张小卒只能摇头装傻,不敢告诉南凤天是因为他给元泰平加了好料,否则肯定会被这个家伙死皮赖脸地纠缠上。 他为泰平学院里的学子有南凤天这样尽心尽责的院长而感到幸运,为了给学生们求取修炼资源豁出老脸也在所不惜,而学生们只负责好好修炼就可以了。 很幸福。 至少比他年轻的时候幸福百倍。 南凤天狐疑地看了张小卒一眼,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赵括走上前来说道:「小子,这淬体也得给我家小子来一份。」 张小卒不禁苦笑道:「前辈,您怎么什么都眼红?先说好了,不是我不舍得,而是这淬体有生命危险,成功了收益极大,失败了当场爆体而亡,您要是觉得能承受后果,那就给我那十个兄弟来一份。」 「有生命危险?」赵括眉毛一挑,摆手道:「那还是算了吧。」 「我倒是想试试。」周剑来从东边天空飞了过来。 他在白云城远远地望见这边瑞彩千条,也以为是天材地宝现世,匆匆赶了过来。 同时也是为了躲避都可依的十全大补汤。 他不知道谭熙芝教给都可依的到底是不是十全大补汤,但可以肯定的是都可依熬出来的绝对不是,更像是害人性命的毒药,因为都可依熬汤的时候整个灶房都在往外冒黑烟。 关键是都可依还在灶房里咯咯直笑,搞得就跟大魔头即将现世一样。 简直可怕。 于是远远望见黑森林这边瑞彩千条,立刻找了个借口逃了出来。 张小卒摇头道:「最好别试。」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炉壁上密密麻麻的图纹消失,变回了瑞兽图腾。 淬体结束。 整个过程大概一个时辰。 张小卒揭开炉盖,把元泰平喊了出来,询问其感觉如何。 元泰平回了句「很好」,便就地盘膝而坐,参悟修炼起来。 显然是收获颇丰,不然不至于这么着急入定修炼。 「小黑,守好你家主人,我们回去了。」 张小卒向黑泽圣***代一声,然后和众人回到柳家村,开始给那一百名学生淬体,用的是南凤天带来的灵药,还是按照以前淬体单方抓的。 张小卒没有说破,只是每给一个人淬体都会往里面多加几样不错的灵药。 但都没有引来瑞彩光柱。 淬体的时间也相对较短,只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小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中午到天黑只进行了十二次,还剩八十八名学生。 张小卒不禁头大,掐指一算,就算晚上不睡觉也得好几天,不由得怀念起叶明月的茅草屋小世界,当即决定明日就启程去帝都。 晚上又折腾了戚哟哟大半夜才睡觉。 早晨醒来后还想折腾,被戚哟哟一脚踹下了床,让他滚去帝都找别人折腾去。 张小卒讪笑着穿好了衣服,把那件霓裳羽衣取了出来,以劲气将衣服撑起,使其漂浮在空中。 「天呐!」 戚哟哟顿时被霓裳羽衣的华贵漂亮所震撼,激动得从被窝里站了起来,盯着漂浮在面前的羽衣惊叹道:「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的衣服!」 张小卒盯着戚哟哟***,不着寸缕的雪白身体,不由得血脉喷张,咽了口唾沫说道:「那也没有你身上的衣服好看。」 戚哟哟闻言回道:「胡说,我身 上的衣服哪有这件漂亮,根本没有可比性。」 说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想做个对比,可是表情一愣,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根本没有穿衣服,继而明白过来张小卒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禁脸飞红霞,急忙找衣衫遮挡身体。 张小卒翘着戚哟哟慌张娇羞的样子,不由得笑道:「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臊的,别穿了,我保证不看。」 「滚!」戚哟哟没好气地骂道。 她可不会相信张小卒的话,心知要是真的不穿了,这个家伙肯定会扑上来干坏事。 第二千零七十六章 心灵创伤 戚哟哟穿好衣服,再次欣赏起霓裳羽衣,忍不住惊叹道:「这真是人间有的衣衫吗?莫不是仙子的盛装。」 张小卒讲道:「这件霓裳羽衣名叫金蝉蝶舞,是由金蝉的蝉翼和血蝶破茧前的绒丝织成的,传说是上古年间仙子圣女的金装。」 戚哟哟目光希冀地看向张小卒,问道:「是给我的吗?」 张小卒点头笑道:「是给你的。」 「谢谢夫君!」戚哟哟欢喜道,可马上又微皱眉头,问道:「明月姐有吗?」 「只此一件。」张小卒道。 戚哟哟闻言眉头深皱,道:「那你给我不给她,就不怕她怪你厚此薄彼,生你的气吗?」 张小卒摆手道:「放心,她不会生气的,因为我买这件衣服的时候她也在场,知道这件衣服是送给你的。」 「那她怎么不要?」戚哟哟不解问道。 「她说自己配不上这件衣服,驾驭不了,说你的气质和它正般配,让我买下来送给你。」张小卒如实答道。 戚哟哟伸手轻抚衣衫,摇头笑道:「什么配不配的,是明月姐敬我。只是她把自己的位置放得这么低,甚至是有点卑微,似乎生怕我这个正室容不下她,也未免太小瞧我了,不就是纳一房妾室么,本夫人准了。」 也就是她了解叶明月,知道叶明月不是爱耍心眼的那种人,否则要是换一个她不了解的女人,还没进门就在张小卒面前扮可怜装卑微,然后一个劲地捧她这个正室,就像进门后就会被她压迫奴役,或是怎么着似的,那么一定会引起她的反感,并怀疑此女是不是暗藏心机,故意在卖弄心机争宠,讨张小卒怜惜。 「多谢夫人恩准。」张小卒连忙朝戚哟哟施礼道谢。 「本夫人非但准了,还准她坐轿进门,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进门,可是有一点你要记好了,倘若有一日她敢无视尊卑,觊觎我当家主母的位置,我不会怪她,因为那是你管教不严,罪责在你,所以我会一剑杀了你。」 说到最后,戚哟哟双眸锐利,当家主母的威严不由自主地显露了出来。 张小卒故作惊吓地缩了缩脖子,说道:「请夫人放心,我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如果发生了,无需夫人动手,我自己自裁。而且以我对明月的了解,她不会那样做的。」 戚哟哟白了张小卒一眼:「我自然知道明月姐不会,她要是那般心术不正的女子,我又怎会允许她进家门,我是在警告你今后少在外面沾花惹草,你难道一点也听不出来吗?」 「呃——」张小卒表情一愣,还真没听出来,连忙摆手保证道:「不会,绝对不会。两个处理起来就已经这么麻烦,打死也不可能有第三个了。」 后一句是他小声嘟囔出来的。 「什么?」戚哟哟凤眼一瞪,喝道:「你说谁麻烦?」 张小卒急忙指着自己道:「我我,是我麻烦。」 「嘁,得了便宜还卖乖。」戚哟哟白了张小卒一眼,然后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要去帝都吗,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不快点收拾一下出发?」 「你把它穿一下,让我看一下咱家仙子有多美,看完后我立马出发。」张小卒目光期待道。 戚哟哟表情突然一僵,摇头道:「穿不了。」 「为什么?」张小卒不解问道。 「我说出来你可不准笑。」 「不笑。」 「我从没穿过这么华贵的衣服,不知道它怎么穿。」戚哟哟表情尴尬,相比华贵的盛装,她更喜欢冰冷帅气的铠甲,「我以前听母亲讲过,有一些华贵的盛装,穿戴起来可能有十几道,甚至是几十道步骤。显而易见,这一件就是。」 「这么费事?」张小卒诧异问道。 戚哟哟挥手把衣服收进了虚空空间,道:「等我请教了母亲再穿给你看吧。」 张小卒先去了白云城一趟,同周剑来见了一面,然后才带着南凤天、齐蓉儿、白虎和那一百名学子去往帝都。 周剑来很快也离开了白云城,乘着青龙朝南去了。 这是他二人从中州回来的路上商量好的,兵分两路,一个上北一个下南,在年前解决掉传世势力的问题。 周剑来主动要求下南,因为怕张小卒和灵州道法宗、力法宗牵扯不清,两宗若是不服从调遣,张小卒会不忍心下狠手,所以由他去做这个恶人。 灵气复苏使大苏的疆土变大了很多,柳家村离帝都更远了,不过以张小卒的速度,从柳家村到帝都也仅仅是一会儿的事。 张小卒先把齐蓉儿送去了皇宫。 比较尴尬。 因为齐蓉儿的修为仍然卡在摘星境没有提升。 原本他是准备把齐蓉儿带到柳家村,然后针对齐蓉儿的修炼方向,专门给她讲解对应的法则之力,从而助她突破,并为今后突破圣境打一个基础,结果忙得根本没顾得上。 他想留齐蓉儿在柳家村多住一段时间,等他闲下来后再给她讲解法则之力,而齐蓉儿也想在柳家村多住一段时间,但是临近年关,皇家有许多祭祀活动,齐蓉儿贵为***,不可缺席,所以不得不回帝都。 齐蓉儿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修为是否有提升,因为她对当前的状况真的已经心满意足。 庶女出身的她,如今已经贵为一***,深受苏德宠幸,又身怀摘星境的超高修为,她觉得自己要是还不知道满足,肯定要挨雷劈。 随后张小卒去到泰平学院拜见了苏锦。 竹林小苑已经被南凤天划成学院禁区,不准学生们乱闯,苏锦的课堂自然也就荒废了,不过南凤天一直有派人来打扫,保持的很干净,苏锦回来后都没用怎么打扫就住下了。 苏锦告诉张小卒叶明月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又给张小卒讲了叶明月小时候是在青楼里长大的不幸往事,示意张小卒叶明月可能是对过去耿耿于怀,因出身卑微而自惭形秽,让张小卒善待叶明月一些,抚平她内心的创伤。 张小卒连忙点头答应。 不用苏锦提醒,他也会的。 其实对叶明月不幸的童年经历他早就知道,还是叶明月亲口讲给他听的,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叶明月如今已经贵为圣人,竟还不能释怀。 苏锦告诉张小卒,一个人童年时所遭受的不幸,很少会因为长大后环境或身份的转变而完全自愈,那幼小心灵留下的伤口往往需要用一生来舔舐。 倪秋凤也忍不住冒出来跟张小卒说了几句,说叶明月越是在意过去,就说明她越在乎张小卒,生怕张小卒因为她的过往而嫌弃她,若是换一个她不在乎的人,还跟你扭扭捏捏,一巴掌就拍死了。 张小卒带着苏锦和倪秋凤的情感教导来到了叶明月的家门口。 院门已经脱漆破旧。 院子里常年无人打扫,早已长满了杂草,眼下正值寒冬腊月,满院的杂草都已经枯萎,看上去更显凄凉。 咚咚咚! 张小卒抬手敲了敲门,喊道:「明月,是我。」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带着些许穿透力,直接传到了叶明月的地下密室里。 「不在家。」 叶明月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带着些许不悦的语气。 「不在家吗?那我改日再来。」 张小卒忍笑回道,然后作势转身要走。 「哼,改日 就别来了!」 叶明月嗔怒道。 「口是心非。」 张小卒心里暗笑一声,然后伸手去推院门。 但脚下突然涌起了空间波动,眼前一晃,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叶明月的密室里。 第二千零七十七章 告白 叶明月用空间之力把张小卒传送到了地下密室,可是却盘膝闭目而坐,没有看张小卒一眼,像是忙着修炼,但显然不是在修炼,是故意不想看张小卒。 张小卒笑了笑,脱掉鞋子走到毛毡上同叶明月面对面地坐下,自顾自说道:「那天我们回到柳家村后正巧遇见天阙宗的人前来求救,于是我就和周大哥去了鲁州一趟,把围攻天阙宗的灵剑宗和大琼宗灭了,回来的路上经过沈家和九州拍卖行,便顺手将其收服,一去一回好些天,累死我了。」 叶明月睁开眼哼道:「你说这些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小卒叹了口气道:「我要是不说啊,某人还以为我把她忘了,这么些天也不来找她,然后坐在那里和我生闷气呢。」 叶明月白了张小卒一眼,佯装听不懂地嘟囔道:「某人是谁?」 她确实有点气张小卒这么些天都不来看她一眼,但也不全然是因为此事生气,正如苏锦所说,她心理上出现了问题。 张小卒突然伸手捏住了叶明月的鼻子,笑道:「某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啪! 叶明月没好气地拍开张小卒的手,嗔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小心眼咯?」 张小卒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家娘子胸怀宽广,一点儿也不小。」 说着朝叶明月挺拔的双峰瞄了一眼。 叶明月乍一听还以为张小卒是在恭维她,可是看到张小卒眼睛瞄的位置,这才反应过来张小卒话里的意思,不禁脸颊羞红,啐骂道:「流氓!」 「嘿嘿…」 张小卒坏笑一声,突然侧身往叶明月怀里躺去。 叶明月正要伸手把张小卒推开,可是听张小卒声音疲惫地说道:「好累啊,躺一下。」,便打消念头哼了声,让张小卒躺了下来,还把腿伸开来,让张小卒枕着舒服。 张小卒蠕动了下身体,头枕着叶明月富有弹性的大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然后投给叶明月一个得意的眼神。 叶明月气道:「你不仅是个流氓,还是个泼皮无赖。」 「那你还喜欢?」张小卒问道。 叶明月脸蛋一红,翻白眼道:「少不要脸,谁喜欢你?」 张小卒笑而不语,抬起右手伸到叶明月眼前,手指松开,一块淡蓝色的玉坠从他掌心掉了下来,玉坠上拴着红绳,红绳另一端套在他的手指上。 玉坠刻的是叶明月的样子,雕工精致,栩栩如生。 叶明月目光落在玉坠上,先是露出惊喜之色,可是马上又冷哼了声,把头侧向一边不看玉坠,嘴上问道:「这是昨天才雕的吧?」 张小卒回道:「这玉坠是用九幽泉的原材料雕琢的,死亡天尊总共就给了我拳头大一点,我帮他雕了八件玉件,好不容易才省下一点料子帮你们三个一人雕了一件,你猜我是哪天雕的?」 这话要是被死亡天尊听到,非得一巴掌呼死他不可。 他是给了张小卒拳头大一点玉料不假,张小卒也确实帮他雕了八件不假,但是他的那八件才是用剩下的边角料雕的,因为每一件都才只有指甲盖大。 「嘁!」叶明月撇了撇嘴,道:「我才不信呢,要是早就雕好了,那天你怎么不给我?」 张小卒抬起左手,把红绳撑开,说道:「低点头」 叶明月嘴上不情愿地嘟囔了声,但还是把头低了下来。 张小卒把玉坠挂到叶明月的脖子上,笑道:「故意逗你的,看你会不会开口要,谁知道你竟然生气跑路了,心胸……嗯,还是挺~好。」 叶明月突然伸手掐住张小卒腰间的细肉使劲拧了一圈,气道:「你这个坏 家伙!」 然后笑着把玉坠送进了衣领里。 张小卒疼得龇了龇牙,接着看着叶明月的眼睛说道:「来之前我先去拜访了一下先生,先生说你还在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说是小时候心灵受到的创伤需要一生的时间来舔舐。」 叶明月闻言表情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闪躲开张小卒的目光,故作轻松地笑道:「是锦妮子想多了,我早就从那段过往中走出来了。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我现在都已经是圣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揪着那点小事不放?况且,我只是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那里的大姐姐们待我也都挺好,没遭过什么罪。」 张小卒抓着叶明月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问道:「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吗?」 叶明月点了下头。 「看着我的眼睛。」张小卒道。 叶明月转过头,重新和张小卒目光对视,问道:「怎么,你眼睛里进沙子了吗?」 张小卒没有搭理叶明月的插科打诨,而是严肃而又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里面已经有你一个重要的位置,你已经住进来了,那就别想再逃了,你心里要是有伤口,那就放到这里面来,让我来帮你舔舐捂暖。」 叶明月闻言心中不禁暖流横溢,手掌感受着张小卒强有力的心跳,一颗孤独飘零的心真的似找到了避风港湾,突然感到心安、美好、幸福。 她盯着张小卒的眼睛问道:「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过去吗?」 「当然不介意!」张小卒肯定地答道,「非但我不介意,其他人也都不会介意,因为大家都有一颗包容的心,都希望彼此过得幸福,都在展望美好的未来,没人会揪着过去不放。再者说,你过去也没什么啊,我小时候还光着屁股满大街跑呢。」 叶明月被张小卒最后一句给逗乐了。 张小卒手指摩挲着叶明月的手面,坏笑问道:「你的手已经感受我的心跳这么久了,是不是也得让我的手感受一下你的心跳?」 「你想得美!」叶明月没好气地白了张小卒一眼。 见张小卒的手蠢蠢欲动,她忙将其按住,并转移话题道:「《江山社稷图》已经把那一块碎片吞噬了,里面的法则力量得到了更加完整的补充,我又重新推衍了茅草屋小时间的时间法则,让里面的时间达到了现实时间的七倍。也就是说在茅草屋小世界里过七天时间,外面只才过一天。」 「厉害!」张小卒闻言惊喜地坐了起来,「周大哥那天还念叨着呢,说没有你的《江山社稷图》修炼都慢下来了,我也正在为时间不够用而发愁着呢。」 「你要做什么?修炼吗?」叶明月问道。 「我让苏德挑选了一百个优秀的学子送到了柳家村,他们都愿意冒险淬体,而每个人淬体至少需要半个时辰,一百人就得好几天,可我年前还得去北边,去干掉那些传世势力,时间不够用。」 「你哪天动身去北边?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不了。」 「为什么?」 「你得在家里准备嫁衣,年前我还急着把你娶进门呢。」 「我…我还用准备什么嫁衣?」叶明月神色一暗。 按照嫁娶规矩,妾室不准坐高轿,不准穿大红嫁衣,不准走正门,不能拜天地,只用一顶小青轿抬着,走侧门或是后门进了门,便算是嫁过去了。 「哟哟说要让你坐着轿子风光进门,她还嫌你把自己放得太低了,进了门就是一家人,只要心怀美好共赴未来,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叶明月闻言摆手道:「哟哟妹子敬我,那我更不能乱了礼数。」 第二千零七十八章 掌控生死的人 张小卒让叶明月把从凤思君手里夺回来的,她自己的肉身取出来,然后舍弃这具在天外天重塑,携带着天外天上古诅咒的肉身,回到自己的本体里,但是被叶明月拒绝了。 叶明月把她的本体埋葬在了《江山社稷图》里,说是想和过去做个告别,可实际上却是因为感觉本体被龙思卿和凤思君糟践过,她不想用这具不洁之身和张小卒成亲。 即便张小卒说可以舍弃她本体的血肉,只留骨头,然后再帮她重塑新的血肉,她心里还是感到膈应,拒绝了张小卒的提议。 张小卒要帮她完全重塑一具肉身,她也拒绝了,说是已经习惯了当前这个身体,而她修为离天尊境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天外天的诅咒对她没有影响,今后有时间再说吧。 张小卒没有坚持,遵从了叶明月的意愿,因为天外天的诅咒确实暂时影响不到叶明月。 他借助叶明月的《江山社稷图》,只用了半天时间便帮剩下那八十八个学生淬了体,然后马不停蹄地和白虎北上。 叶明月没有一起,而是动身往柳家村去了,想和戚哟哟促膝长谈一番。 吼! 不到半天时间,张小卒就同白虎到了青州北边的长生宗。 白虎张口一声咆哮,震得整个长生宗嗡嗡颤抖。 「在下张小卒,请长生宗的掌教老祖出来一下,有件事告知于你。」 张小卒站在白虎脑袋上,俯视着长生宗喊道。 嗡! 张小卒的话音刚落下,长生宗的护宗大阵突然亮了起来。 同时宗门里响起了急促的钟声。 各峰弟子在钟声的催促下全部神色凝重地朝主峰聚集过去。 可见,他们已经严阵以待许久。 「张小卒来了!」 「啊,他真的杀上门来了!」 「大家不要慌,不要怕,我们长生宗不怕他!」 「怕个鸟,他就才一个人,他要是敢动手,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混乱嘈杂的声音从长生宗里飘了出来,大多都带着惧怕之意,只有少数人比较镇定,完全无惧张小卒的到来。 不一会儿,一位身穿青色儒衫,须发皆白的老者表情凝重地从长生宗里飞了出来,停在张小卒前面三十丈外,朝张小卒拱手道:「老夫乃长生宗掌教老祖梁兴安,不知张公子为何事而来?」 说话间他的表情不由苦涩,心想当年张小卒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可今日却已经成长成了一个让他必须以平辈之礼相待的强者,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可是被一个小辈以如此快的速度赶超,心里总归是不好受。 张小卒回道:「长生宗几次到访柳家村,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我今日特来登门拜访,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梁兴安闻言心里不禁咯噔了声,因为长生宗对张小卒没有恩,即是说张小卒是来报仇的。 然而却听张小卒说道:「我母亲师出贵宗左虞姬门下,昔日多受其照顾,我义妹也是师出贵宗,此乃恩,我今日便报之,至于仇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梁兴安颇为意外,没想到张小卒竟是来报恩的,于是捋须笑道:「她二人在我长生宗学艺,我长生宗给予庇护实乃理所应当,张公子不必挂怀。」 张小卒不动手报仇他就已经烧高香了,哪还敢奢望张小卒报恩。 张小卒没有理会梁兴安的话,兀自说道:「青州今后由大苏帝国一家独掌,在我的计划里你们长生宗和问天宗都是铲除的对象,但是念在我母亲和义妹的师承之恩上,我给你们长生宗一个活命的机会,准许你们迁宗复州。不知阁下同意与否? 」 梁兴安猛地皱眉。 「放屁!」 「我长生宗已经在青州立教数千年,你当自己是谁,一句话就让我们迁宗?你怎么不把你家祖坟迁去复州?」 长生宗里飞出一位红衣老祖,冲张小卒横眉怒骂道。 「我是谁?这个问题问得好。」 张小卒淡淡一笑,接着身形一晃,突然逼近到红衣老祖的面前,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咔嚓,五指用力猛地一扣,直接抓碎了红衣老祖的护身防御。 「啊!」 红衣老祖吓得失声大叫,想反击却又不敢,因为张小卒的力量已经包裹他的脑袋,若是妄动,肯定会被张小卒的力量瞬间挤爆脑袋,命丧当场。 「我是可以掌控你的生死和你们长生宗存亡的人,这个答案可以吗?」 张小卒笑眯眯地冲红衣老祖问道。 红衣老祖的脸涨得比他大红的衣服还红,心中怒火滔天,怨气滔天,然而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张小卒手臂一甩,把红衣老祖扔回了长生宗的主峰,紧接着朝梁生安飞扑过去。 梁生安大吃一惊,呛啷一声拔刀抵挡,但是刀刚一斩出去,就被张小卒空手抓住,紧接着脑袋上挨了张小卒一拳,眼前一黑朝地面栽去。 所幸被门人接住,才避免了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尴尬。 刷! 张小卒握着梁生安的长刀,狠狠一刀劈在了长生宗的护宗大阵上。 大阵嗤啦一声被长刀撕裂。 「啊!」 长生宗的门人吓得惊叫一片,以为张小卒就要扑将下来大开杀戒。 却见张小卒把长刀一扔,问道:「迁则生,不迁则亡,告诉我答案,我急着去岳州灭碧云宗和东方家,没时间陪你们玩。」 他要是刚来就这么说,那长生宗的人一定会觉得张小卒是疯了。 传世势力是说灭就能灭的吗? 但此时说出来,长生宗的人除了震惊,只有震惊,因为张小卒展露出的可怕战力告诉他们,他有这个能力。 沉默笼罩了整个长生宗。 「沉默便是不迁,机会我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争惜,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准备受死吧。」 张小卒替沉默的长生宗做出了选择。 「迁,我们迁!」 梁生安感受到张小卒身上的杀气陡增,连忙做出选择。 四个字说完,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就跟被人抽干了精气神一样。 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以不容反抗的语气命令道:「腊月十五之前,贵宗圣境强者去复州苍焰宗北边五十里处集合,我尽量会在腊月十五之前赶过去,然后带领你们灭掉复州的三家势力,让你们长生宗独掌复州。如果我去了后没见到人,后果自负。」 说完飞回白虎的脑袋上,继续向北飞去。ap. 青州往北是岳州。 岳州有三家传世势力执掌,分别是日月宗、碧云宗和东方世家。 日月宗老祖孔丘圣这些日子肠子都悔青了,后悔听了凌霄宗老祖的意见,选择站队柳家村,以致于眼下面对碧云宗和东方世家的联手打压。 第二千零七十九章 杀神附体 「老祖,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日月宗的宗主收到了一条中州传来的好消息,激动得朝老祖的洞府飞去,尚隔很远就高声叫喊了起来。 不怪他大呼小叫没有一点定力,实在是宗门被压抑的气氛笼罩得太久了,不是这边传来某某矿产被东方家侵占,就是那边传来某某辖区被碧云宗攻占,一个多月下来尽是不好的消息。 而眼下猛然传来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马上就能让宗门走出困境的惊天大消息,他实在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轰隆一声。 洞府石门打开,老祖孔丘圣急步走了出来,问道:「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这段时间他也被碧云宗和东方家不断地进逼搞得焦头烂额。 日月宗宗主飞落在孔丘圣面前,先朝孔丘圣施礼一拜,然后禀报道:「启禀老祖,张小卒有消息了。」 这段时间各大势力一直在关注着张小卒的踪迹。 「直接说,说重点。」孔丘圣催促道。 「刚刚从中州传来消息,张小卒和周剑来于十一月二十四日突然现身九州拍卖行,以雷霆手段击败了九州拍卖行的三大护法,逼迫三大护法携九州拍卖行向二人臣服,而后周剑来强势宣布成为中州之主。」 「哈,哈哈……」 孔丘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道:「九州拍卖行灭了,那么他们各家就变成了一条无头蛇,联盟阵营必然会土崩瓦解,只要他们不是好几家联合行动,单凭碧云宗和东方家还灭不了我日月宗。」 悬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孔丘圣转忧为喜,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捋须笑道:「快快派人把这个好消息传给碧云宗和东方家,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恐怕会吓得瑟瑟发抖,以最快的速度龟缩起来,提防张小卒上门报复。 传老夫命令,所有弟子准备战斗,一旦碧云宗和东方家龟缩,就给老夫狠狠地报复反击,把这一个多月受的鸟气加倍地还回去。」 「遵命!」日月宗宗主也是满脸笑容,先应了孔丘圣的命令,随即又稍稍压低声音说道:「老祖,还有一个相当恐怖的消息。」 「恐怖?」孔丘圣表情一怔,好奇问道:「如何恐怖法?」 「据张小卒亲口讲述,他和周剑来去九州拍卖行之前先去了一趟鲁州,把灵剑宗和大琼宗给灭了,然后扶持天阙宗一家独掌鲁州。」 孔丘圣闻言惊在原地。 「消息是真是假暂时还不能确定,已经有弟子去鲁州求证了。」 「如果是真的……」孔丘圣的心跳突然快了几拍,声音微颤道:「是不是说……我日月宗也有机会独掌岳州?张小卒和周剑来二人之所以扶持天阙宗,定是因为那日天阙宗选择站队柳家村,而我日月宗也站队了柳家村,没理由只帮天阙宗而不帮我们啊。」 日月宗宗主闻言大喜道:「多亏老祖圣明,选对了阵营,否则我们日月宗也要惨了。」 「哈哈,不是老夫我圣明,而是车百海车老鬼圣明啊,那日老夫是跟着他的脚步选的阵营。万万想不到,想不到啊。」孔丘圣想到车百海站队柳家村的原因,再联想今日之局面,不由得唏嘘不已。 「不知道车老祖为何会选择站队柳家村,莫非他老人家提前知道点什么消息?」日月宗宗主好奇问道。 「理由很玄乎,他说凡是得罪张小卒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再加上那日柳家村的强势态度,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于是就毅然决然选择站队柳家村。」 「……」日月宗宗主愕然不已。 吼! 一声虎啸突然在日月宗上空 炸响,惊得孔丘圣和日月宗宗主一起抬头往天上望去。 只见一头背生双翅的雪白巨虎咆哮着从虚空里飞了出来,巨虎的脑袋上站着一个目光锐利的黑衣青年。 日月宗宗主盯着黑衣青年,瞳孔一颤,低声惊呼道:「老祖,是张小卒!」 孔丘圣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刚刚还在谈论张小卒,张小卒突然就出现在了面前,连忙整了整衣衫飞身而起迎了上去。 张小卒朝孔丘圣拱手道:「在下张小卒,冒昧打扰,阁下应该就是日月宗的掌教老祖吧?」 孔丘圣曾带着家族弟子去柳家村抢夺白虎,还在平州战场上露过脸,所以张小卒认识他,只是不知道名字而已。 「老夫孔丘圣,正是日月宗当代掌教老祖,不知张公子为何事而来?」孔丘圣拱手道。 「确有一事相问,不知日月宗可有能力独掌岳州?」张小卒问道。 咚! 孔丘圣闻言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几乎已经猜到张小卒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忙深吸一口气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语气肯定地回道:「日月宗自然有能力独掌岳州,可是岳州还有东方家和碧云宗,想独掌岳州全无可能。」 他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 「带上人跟我走,先灭东方家,再灭碧云宗,圣境由我来杀,剩下的交给贵宗,可敢?」张小卒没有半句废话。 「哈哈,有何不敢?」孔丘圣眼睛里射出两道寒芒,随即俯瞰宗门大喝道:「日月宗所有星辰境和圣境弟子听令!」 「弟子在!」 「随老夫出征!」 「是!」 两个时辰后,东方家山门破碎。 什么护宗大阵和杀阵,根本挡不住张小卒和白虎的脚步。 只有一位月圣境初期的老祖冲到张小卒面前突然自爆神魂,伤到了张小卒,其他四十三个圣境被张小卒和白虎全部击杀。 张小卒洗劫完东方家的宝库,对孔丘圣说道:「留下点人善后即可,其他人出发碧云宗。」 孔丘圣看着张小卒冰冷无情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忙应声道:「遵公子令!」 来东方家之前,他觉得张小卒虽然看着冷酷,但是话语间多少带着几分和气,然而此时张小卒给他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冰冷。 如果要多加两个字的话,那就是冰冷无情。 被张小卒那不含一点感情的冰冷目光盯着,他只觉心里突突打颤,似乎但凡说一个忤逆的字眼,就会被张小卒一拳捶杀。 白虎乃西方杀神。 此刻的张小卒已然被杀神附体。 孔丘圣的感觉没有错,眼前的张小卒极其危险,因为他心里只有「杀伐」二字。 第二千零八十章 心是冰的 轰! 一日后,张小卒一脚踹塌了碧云宗的主峰大殿。 碧云宗继东方家之后覆灭。 「照着玉简上记载的灵药灵材收集,可找我兑换各种灵丹妙药,包括能让你们几位老祖突破瓶颈的灵丹。」 张小卒把一块玉简递给孔丘圣。 孔丘圣闻言惊得身体猛地一颤,一张老脸上涌现出了狂喜之色。 其他几位老祖也都神色激动起来。 突破瓶颈是他们当前求而不得的梦,但机会突然就摆在了他们的面前,让他们感觉喜从天降。 张小卒又把一张绘着上古传送大阵的图样递给孔丘圣,以命令地语气吩咐道:「若是在上古遗迹里发现类似这样的传送大阵,立刻向我禀报,我会给你们丰厚的奖励。若敢偷瞒不报,后果自负。」 孔丘圣连忙回道:「遵命!」 「另外还有两件事。」 「公子只管吩咐。」 「第一件:在鲁州境内挑选十位十六岁以下资质出众的少年送去柳家村。第二件:集结一批战力,于年后二月初一去藏书阁,我领你们抢夺修炼秘籍。」 「谨遵命!」 「告辞!」 张小卒把事情交代完就乘着白虎继续北上,给孔丘圣和其门人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此子太可怕了!」 「九州必然要被他一统了!」 孔丘圣和日月宗几位老祖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咋舌惊叹道。 「天外天究竟是个怎样的去处,为何他去了一趟后修为竟能提升如此巨大?」 一位圣祖突然呢喃着望向孔丘圣手里的传送大阵图样,眼睛里闪烁起了异样的光芒,心里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也能去到天外天,修炼几年后回来是不是也能像张小卒这般强大?看書菈 他的话让周围一些人也不禁生出了相同的念头,纷纷看向孔丘圣手里的大阵图样。 孔丘圣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变化,冷哼了声道:「你们自己想死老夫不会拦着,但是请别带着日月宗一起死,想找传送大阵去天外天的现在就退出宗门吧。」 众人连连表示不敢。 但是有些念头一旦滋生那便会如魔念一样在心里扎根,除也除不掉。 岳州北边是景州。 景州是九州最北边的一州,也是由三大传世势力掌控,分别为:凌霄宗、水月宗和玉京宗。 和日月宗一样,凌霄宗这段时间过得也不舒服。 老祖车百海悔恨不已,觉得那日在柳家村自己真是鬼迷心窍,竟然会被一个小辈的一句话给左右了决断,以致于让宗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要不是碍于身份,不好意思把决断之错归罪于小辈,他真恨不得将其一巴掌拍死。 但前天下午门中弟子从中州传来的一条消息让他狂喜不已,直夸自己英明果断,带领宗门避免了一场灾难,连带着把焦楚云狠狠夸赞了一顿。 他正考虑要亲自去柳家村走一趟,和柳家村建立更为亲密的同盟关系,不曾想张小卒竟突然到访。 三天后,张小卒离开了景州。 水月宗,玉京宗,灭。 路过上古战场,张小卒进去转了一圈,询问了几个一直在里面修炼的人,确认近一段时间没有恶鬼出现在上古战场上后,不由得安心。 青萍剑和鸣鸿刀仍然在战神殿里,无人能取。 回想那日借这一刀一剑击杀那两尊恶鬼的情形,张小卒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感觉这一刀一剑能保九州安定。 但也只是想想。 这一刀一剑再 怎么厉害,终究是死物,一旦天外天大举入侵,凭两件死物如何抵挡? 反倒极可能被天外天的修者收了去。 「得尽快找人降服这两件神兵,神兵到了人的手里便成了活物,活物便能创造更多的可能,乃至是奇迹。」 张小卒思忖道。 但是该如何降服,却是没有头绪,就连那两尊超越超凡境的恶鬼都不能近其身,似乎只有天尊境能将其降服了。 可九州大陆哪里有天尊境。 「或许它们不是在等待强者,而是在等有缘人。」 「也可能是在等他们的转世者到来。」 张小卒的目光从神兵身上转移到了端坐在王座上的那两具骸骨身上,小和尚是地藏神尊转世这件事让他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上古的存在。 「消失的上古真的会回来吗?」 张小卒突然摇了摇头,把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又看了一眼两件神兵,然后纵身一跃。 砰! 身体重重地落在了一片芦苇荡里。 「啊!」 一只正在修炼的兔妖吓得跳起了一丈多高。 瞧着兔妖惊吓的样子,张小卒的脸上露出了捉弄人的坏笑。 「仙——仙尊,小妖拜见仙尊!」 受惊的兔妖发现来人是张小卒,连忙跪地参拜。 「那日我走得太急,忘记答谢你了。」张小卒道。 「不敢不敢,仙尊把小妖从那各鬼地方救了出来,应该是小妖感谢仙尊才是。」兔妖摇头道。 张小卒祭出一道古仙源力,帮兔妖觉醒了周身神骨,然后又拿出一块玉件和两百颗碎星丹放在它面前,然后飞身离去。 兔妖从觉醒神骨的震惊中醒来时,早已不见了张小卒的身影,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叩首感谢道:「感谢仙尊厚爱,大恩大德小妖感激不尽!」 腊月十四。 张小卒如约而至,出现在复州苍焰宗北边五十里外。 梁兴安已经带着长生宗的人先到一步。 张小卒也不和他们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咱们由北向南,先灭苍焰宗,再灭天凤殿,最后灭谷家,圣境之上我来杀,圣境之下交给你们,长生宗若是没有能力独掌复州,我自会找其他势力取代你们。」 梁兴安听得眼皮直跳,忍不住往张小卒来的方向望了一眼,问道:「就张公子一个人吗?」 吼! 白虎突然一声低吼,不爽被梁兴安忽视。 「走吧。」 张小卒没有多言,领头朝苍焰宗飞去。 轰! 苍焰宗显然是早就严阵以待,张小卒刚出现在上空,整个宗门突然窜起了百丈高的火焰,转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这是苍焰宗的护宗大阵烈焰焚天,极其厉害,张公子务必小心。」 梁兴安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张公子,苍焰宗、天凤殿和谷家知道错了,愿意无条件向公子臣服,听从号令,乞求张公子高抬贵手,放我三家一条活路。」 火海里传出一个求饶的声音。 可他并不只是为苍焰宗求饶,天凤殿和谷家也一并说了出来,因为他们三家已经将战力合在一处,若是张小卒肯放他们一条生路那还好说,如果不肯,那他们就要同张小卒死战到底。 张小卒声音淡漠地说道:「天下局势已定,复州将由长生宗独掌,烈焰宗、天凤殿、谷家当灭,饶不了。」 说着意念一动,同白虎合为一体。 吼! 张小卒怕自己听不了对方的求饶,会心 软,遂把身体交给白虎掌控,气息瞬间冰冷,人类的情感被白虎的杀伐之气吞没。 犹如实质的杀气从白虎庞大的身躯向下方席卷,迫得火海的火焰往下落了二三十丈,刚刚还张牙舞爪要焚天一样的烈焰,突然间昏暗了一截,似要灭了一般。 「啊!」 「张公子,我们愿意向你贡献一切资源,恳请饶命!」 下方三家势力的人感受到了张小卒决绝的杀意,惊恐嘶吼起来。 吼! 白虎咆哮一声,纵身扑进了烈焰中。 对待已经被判定为敌人的人,白虎的心里可不会有「怜悯」二字。 别说只是杀圣境,就是把苍焰宗杀个鸡犬不留,白虎心里也不会有半点不适感,因为他的心是冰的。 第二千零八十一章 喜酒喝完了吗 两个多时辰后,白虎鲜血淋漓地从火海里飞了出来。 身上的血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些是敌人的。 这三家势力集结了两百多位圣境强者同张小卒殊死一搏,张小卒和白虎合体后的战力虽然触摸到了超凡境的门槛,却也受不住两百多位圣境强者自杀式的围攻。 这两百多位圣境强者没有一个逃跑的,但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因为张小卒以红色符文改变了苍焰宗的护宗大阵,使其变成了一座困阵,他们想逃,可是逃不掉。 困兽之斗,其凶狠可想而知。 张小卒虽然赢了,但伤得很重。 「下一家,天凤殿。」 他没有停下来疗伤,而是直接朝天凤殿所在的方向飞去。 也没有让长生宗的人下去处理后续事宜,因为火海覆盖下的苍焰宗已经被打没了。 身体仍由白虎掌控着。 张小卒一边以古仙之力滋养伤口,一边细细感受白虎的凶狠和无情,然后试着调整自身的情绪和气息去适应白虎。 刚才战斗的时候,战斗余波伤及到了苍焰宗孱弱的弟子,张小卒心生不忍,想打开困阵把战场从烈焰宗转移出去,但是却被白虎一句「要不你来打,我看着」给怼得闭口不语。 张小卒清楚地感受到了白虎语气里的不爽,显然是和他的意见出现了分歧,这在以前几乎从未有过。 而这一瞬间的意见分歧差点让他和白虎解除合体,以致于战力出现较大波动,被敌人抓住破绽,给了白虎一记重击。ap. 张小卒的第一反应是不悦,下意识地觉得白虎要造反了,但马上意识到不对,他和白虎是在同心契约的作用下合体战斗,地位是平等的,不存在主仆关系,意见出现分歧不是说白虎要造反,而是他和白虎之间没有达到同心默契。 然后张小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他成为白虎的守护者至今,似乎一直都是白虎在适应他迁就他,而他几乎从未主动去适应过白虎,虽然时常受到白虎的杀伐气息影响,但基本也都是被影响。 张小卒本以为他和白虎之间的默契度已经很高了,就算还没有达到最高点,也应该相差不远,可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才知道自己和白虎之间的默契还差得远,而问题出在他身上。 所以他开始主动地去感受白虎的力量、情绪和气息等等,想要深入了解白虎,然后主动去适应,从而找到一个双方互相适应的点。 张小卒觉得这个点应该就是最大默契点。 梁兴安等人提心吊胆地跟在白虎后面,在白虎杀伐气息的压迫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无比庆幸那天没有顽抗到底,否则长生宗肯定已经被灭门了。 天凤殿和谷家的圣境战力几乎全都抽调去苍焰宗了,只留了两三位圣境镇守宗门,所以战斗结束得很快。 两天后张小卒离开了复州。 苍焰宗、天凤殿、谷家,灭。 张小卒没有再往南去,觉得周剑来应该早就结束战斗了,因为南边就只有问天宗、奔月宗、方家和皇极宗四家势力要铲除,而平州的奔月宗和方家又几乎可以忽略。 路过中州,张小卒在九州拍卖行停留了半天。 半个多月的时间,刑天已经快把他给的那五万颗通玄丹给花光了,不过换回来的是海量的灵药和灵材。 张小卒在广场上转了一圈,发现灵药灵材的价格竟然比他上次收购的时候涨了二三十倍,不过相比于它们的实际价值还相差甚远。 一些上次卖给张小卒灵药灵材的人,见到张小卒后全都哭丧着脸直喊亏大了。 张小卒又给了刑天一些通玄丹,吩 咐其接着收购。 刑天告诉张小卒通玄丹非常受圣境强者欢迎,兑换价格已经从起初的一百颗星辰丹涨到了两百颗,而且他觉得随着消息在九州大陆不断传开,越来越多的圣境强者闻讯而来,兑换价格还会涨。 张小卒并不意外,因为星辰丹对圣境强者来说几乎已经无用,而通玄丹非但有更强大精纯的力量,还蕴含着些许法则之力,对修炼资源匮乏的圣境强者来说自然珍贵。 九级玉件已经开卖,非常好卖,五百颗星辰丹一件,一天限售两千件,一会儿就被抢空了。 九州修者的购买力相较于灵气复苏之前明显提升了很多倍,现如今五百颗星辰丹的购买力估计还没有灵气复苏前的五十颗星辰丹强。 让张小卒不禁有一种天道想在灭世前给大家过个好年的感觉。 腊月十九。 张小卒回到了柳家村。 他住的院子在村子的最西边,如今西边紧挨着他的院子又新添了三间瓦房。 这是戚哟哟找人专门给叶明月建的,用做她和张小卒成亲的新房。 戚哟哟又让人在两间院子的隔墙上开了一个小门。 如此,两家便是一家了。 按照风俗规矩,张屠夫刚刚过世,张小卒做孙子的需守孝三年,不能操办喜事。 不过众人皆知道张屠夫肉身虽死,可实际上并没有真的死去,这点张小卒已经讲得很明白,所以也就不那么计较规矩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张小卒回来。 「卒子,可以啊,这么快就取上第二个婆娘了,看来我也得加把劲了。」 牛大娃朝张小卒挤眉弄眼道。 前段时间他带着金芷卉和牛予芙外出散心游玩去了,前两天才刚回来。 走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变四个了。 金芷卉又怀上了。 把牛耀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逢人就说自己要抱孙子了。 「你早就努力过了。」白虎搭腔道。 「什么意思?」牛大娃不解问道。 「你在天外天有一群如花似玉的婆娘。」白虎道,指的是那些九尾妖狐。 「干,小点声!」牛大娃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左看右看,见金芷卉没在旁边,不禁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冲白虎警告道:「小白,我可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像我这种用情专一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找一群婆娘?要是被俺家的仙子听见了,可怎么解释?」 白虎张了张嘴,本想讥讽牛大娃两句,可是想到牛大娃在万妖山时面对一群狐狸精的勾引,始终都把持住了,也不容易,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夫君,挑个日子吧,明天还是后天?」 戚哟哟找过来问道。 张小卒摇了摇头,微皱眉头道:「先不急,等周大哥回来再说。」 他本以为周剑来早该从南边回来了,可是回来一问才知道周剑来竟然还没有回来。 临行前他有告诉周剑来,说自己年前要和叶明月把亲结了,让周剑来尽快回来喝喜酒,按理说喝酒这么天大的事,周剑来肯定忘不了。 「周大哥莫不是遇到麻烦了?」 张小卒望着南边天空,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别多想,周大哥不会有事的。」 戚哟哟瞧出张小卒的担忧,出声安慰道。 这一等就是两天。 腊月二十一。 周剑来和青龙终于从南边回来了,但是身负重伤。 胸前一道伤口,斜跨他的整个胸膛,很深,胸骨都被 砍断了,伤口仍在不停流血。 神魂上也有一道伤口,几乎把他的神魂劈成了两半。 青龙亦如此。 因为受伤时他俩是合体战斗的,所以伤得一样。 「这是…这是超凡境的法则之力!」 张小卒感受到周剑来胸前伤口上残留的法则力量,惊得眼皮一跳。 「我是被皇极宗的老祖持他们的镇宗之物伤的,那东西似乎能沟通天外天的超凡境强者,幸好你给了我一件道祖的杀招,否则我能不能活着回来还真难说。」 周剑来摇头苦笑道。 「沟通天外天超凡境的宝物?」张小卒又是一惊,接着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惊声道:「川州的皇极宗和体外天的皇极宗莫不是本源是一家?」 周剑来点头道:「似乎是的,我听皇极宗老祖说那镇宗宝物是他们的创派祖师留下的,说无论相隔多远,既要激活宝物就能引来祖师爷的庇护,不过不用担心,那东西似乎只能在皇极宗使用。先不说这个,喜酒喝完了吗?」 「——」众人不禁无语。 第二千零八十二章 接通天外天 「汝乃何人?本尊的天照射斗镜为何在汝手里?」 「启禀师祖,弟子乃是皇极宗门下第六十七代弟子蔡琰轲,现任掌教一职。」 川州,皇极宗。 洞府里,老祖蔡琰轲老泪纵横,激动地跪伏在一面直径五尺的六角金镜前,对镜子里传出的威严声音恭敬作答。 此境名天照射斗镜,是皇极宗开派祖师稷央上人所留的镇宗神物。 据皇极宗的志书记载,稷央上人留下此神镜时曾对座下弟子讲道:「若他日山门危在旦夕,尔等可祭出此镜应敌,只需运转本门心法唤醒此镜,无论为师在哪里都能有所感应,出手助尔等退敌。」 可是在过去的数千年时间里,皇极宗曾数次遭到灭门之危,每次都有祭出天照射斗镜,但是一次也没能请来稷央上人的帮助,以至于皇极宗的人皆以为稷央上人已经羽化归仙。 然而七日前,周剑来杀上门来,眼看山门覆灭在即,蔡琰轲绝望之际祭出了神镜,不料从未起过作用的神镜这次竟有了反应,朝周剑来连射三道金光。 第一道金光帮蔡琰轲挡下了周剑来的必杀一剑,并把周剑来击退。.z. 第二道金光把周剑来斩落天空,重创其肉身和神魂。 第三道金光被周剑来捏碎玉件以道祖杀招挡下。 周剑来原以为能用这记道祖杀招干掉蔡琰轲,却不料道祖杀招挡下第三道金光后击中神镜,竟然被镜子把力量尽数吸了进去。 蔡琰轲见状大喜,抱着神镜就要追杀周剑来,可是神镜的光芒却突然暗淡。 尽管周剑来已经身负重伤,可是没有神镜相助,蔡琰轲仍然不敢贸然追击,只能不甘地停下脚步,望着周剑来远遁而去。 他带着神镜返回宗门,在洞府里连着研究了好几天,却不见神镜有半点反应,还以为神镜吞了周剑来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后损伤了哪里,再次陷入沉寂,但就在他即将放弃时,神镜竟亮起了光芒。 金色的镜面似水如光,荡漾起一圈涟漪,随之涟漪中心浮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影。 蔡琰轲看到镜子里的面孔,激动得差点当场落下眼泪,因为这张脸和他们皇极宗开派祖师的画像有八九分相似,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他们的祖师爷稷央上人。 而随着镜中稷央上人开口,身份得到确认,蔡琰轲不禁老泪纵横,连忙跪地参拜。 「哼!」 镜中稷央上人突然不悦地哼了声,冷着脸喝问道:「尔等为何数千上万年也不和本尊联系?眼里还有没有本尊这个师祖?本尊还以为皇极宗早就被人灭门了呢。」 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当年天外天和九州大陆的通道突然断开后,他一直期待门中弟子用天照射斗镜和他联系,从而想办法借助神镜开辟一条时空通道,可谁知这一等就是近万年。 蔡琰轲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回道:「启禀师祖,我等对师祖万分想念,一直有尝试呼唤您,可是不知为何,神镜一直都没有反应,这次强敌入侵我宗,欲灭我山门,弟子于绝望之际祭出神镜,没想到这次竟成功了。」 「原来如此。」稷央上人缓了缓神色,但表情马上又凝重了起来,沉声问道:「那男子是谁?他为何要灭我皇极宗?他身上为何会有道祖的力量?」 蔡琰轲答道:「那厮名叫周剑来——」 「你说什么,他叫周剑来?」稷央上人突然惊讶地打断蔡琰轲的话问道,「青云榜上的那个周剑来?」 「那厮确是叫周剑来,但是不是师祖您说的青云榜上的周剑来,弟子不知。请恕弟子见识短浅,不曾听说过青云榜。」 稷央上人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张大用、 牛广茂、雄霸天,你可认识?」 蔡琰轲点头道:「张大用和牛广茂是周剑来的结拜兄弟,他三人刚从天外天回来,雄霸天弟子不认识。」 稷央上人闻言面露惊容,失声道:「他三人竟然从天外天回去了,张大用是道祖的亲传弟子,他和周剑来是结拜兄弟,那周剑来身上有道祖的力量便解释得通了。快告诉本尊,他们是怎么回去的?」 「这……弟子不知。」 「去问!立刻,马上,速度!」稷央上人急切催促道。 「问……问不得。」蔡琰轲神色为难道,不等稷央上人发问,连忙解释道:「那张大用正在发动九州大陆的修者寻找上古传送大阵,说是天外天的修者要入侵并屠戮九州,要不惜一切代价切断天外天和九州大陆的通道,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告诉旁人自己是怎么从天外天回来的。」 「该死!」稷央上人闻言大怒,「竟然想摧毁传送大阵,真是该死!」 「启禀师祖,大概两个月前,有另外三个天外天的厉害的人物来到了九州大陆,他们来得似乎比周剑来三人回来的早一些,不过他们在逞凶的时候恰碰上周剑来三人从天外天回来,被周剑来三人打死一个,打跑两个。」 稷央上人闻言又是大吃一惊,问道:「可知道那三人是谁?什么身份?」 蔡琰轲回道:「弟子只知道其中一人名叫郇杰,他被擒时向周剑来三人求饶,说自己是北琼无常宗的,奉多宝天尊的命令来九州的。」 那日周剑来几人在柳家村上空围攻郇杰时,他们躲在远处观望了一段时间,所以略微知道一点讯息。 蔡琰轲禀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人震惊,稷央上人一时惊在原地,而后大脑迅速做出分析。 「道门和琳琅阁显然都已经打通了去往天外天的通道,并且想把其他家的传送大阵摧毁,如此他们就可以独占九州。」 稷央上人暗暗思忖。 而后开口问道:「无常宗的那三个人被打死打跑后,没有再对周剑来几人反击报复吗?」 蔡琰轲摇头答道:「具体有没有弟子不清楚,不过他们应该是打不过周剑来几人,否则周剑来应该忙着对付他们才对,而不会有时间来找我皇极宗的麻烦。」 稷央上人捻着胡须低头自语道:「那周剑来的境界只是阳圣境,不过战力显然已经触摸到了超凡境的门槛,无常宗的人没有反击,有可能是打不过,也可能是忌惮周剑来等人手里的道祖力量,可见多宝天尊还没有去到九州,否则周剑来一方即使有道祖坐镇,无常宗的人也不会怕。多宝天尊为何没有去九州呢?」 他皱眉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暗道:「或许是通道还没有完全打通,多宝天尊暂时过不去。对,极可能如此。」 随后看向蔡琰轲吩咐道:「你给本尊讲讲九州大陆当前的环境,周剑来为何要来灭我皇极宗?」 第二千零八十三章 生命之剑 腊月二十二。 早晨八时。 叶明月坐着一顶喜轿从周剑来的府邸出来。 她没有父母长辈,甚至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本来决定以就近原则,在柳家村东边找一间没人住的院子,收拾布置一下作出嫁用,但周剑来知道后,硬把她邀请到了自己的府上,让她从家里出嫁。 周剑来给出的理由是叶明月是一半大寇团的五当家,今后一半大寇团就是她的娘家,而他是一半大寇团的大当家,从他府上出嫁合情合理。 叶明月想拒绝,因为当初戚哟哟和张小卒成亲时,便是在柳家村里从简操办的,她不想让场面超过戚哟哟。 但是戚哟哟帮她答应了周剑来的提议。 喜轿出了周府,没有鞭炮,也没有锣鼓吹打,明白的人一看即知道这是要送去给人当妾的。 可是轿前竟有周剑来和元泰平这两位侯爷亲自护送,却是让人不敢小瞧。 白云城和柳家村相距甚远,不过抬轿的都是身怀修为的人,脚程很快,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柳家村。 喜轿进村,村子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但仍没有鞭炮和锣鼓吹打。 这是叶明月的坚持。 喜轿在新修的西侧院门前停下,门是单扇门,与张小卒和戚哟哟的院门相比,即是侧门偏门的意思。 这也是修建院子时叶明月非要坚持的。 她把自己妾室的身份摆得很正。 倒不是说她惧怕戚哟哟,而是对戚哟哟这位正妻的尊重。 若不是她坚持从简,而是按照戚哟哟的意思操办,得比现在热闹喜庆好几倍。 叶明月顶着粉红的盖头,穿着粉红的嫁衣自轿子上下来,进了侧门,然后去到正院给张光耀和沈文君敬了茶,又给戚哟哟敬了茶,最后回到侧院喜房,这便算是嫁进张家的大门了。 「谁能想到你一个信誓旦旦要孤独终老的疯女人,结果比我嫁得还早,甚至愿意与人为妾。」 苏锦陪着叶明月在房间里聊天解闷。 「是啊,谁能想到呢。」 叶明月顶着红盖头唏嘘道,可随即嘴角就扬起了一抹微笑。 虽然是与人为妾,可是她心里是甜的。 「还记得某人当年嘲笑我遇到爱情后脑子就笨成猪脑子了呢,结果轮到自己身上,还不是一样。」 苏锦揶揄道。 「我们女人呐,一旦坠入爱河便会爱得奋不顾身,有时候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但其实如果能冷静下来后退一步,放过自己,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想想还挺没意思的。」 倪秋凤突然冒出来感叹道。 她和苏锦在这方面倒是同病相怜,都是错付了,最后落得一个遍体鳞伤。 「前辈,现在可不是叹气的时候。」苏锦连忙叫停倪秋凤,笑道:「万一眼前这位新娘子听了您的人生感悟,突然感觉嫁人没意思,脱了嫁衣跑路了,那可糟了。」 叶明月道:「没意思那是因为错付了,得不到让人心暖的回应,而我,应该没有错付。」 苏锦点头道:「张小卒乃忠厚之人,张家人也都实诚,你没选错。」 倪秋凤叹了口气道:「你比我幸运,如果当年燕太白能给我一点回应,哪怕是一句暖心窝的话,有没有实质上的名分我根本不在乎,我都愿意安安静静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可他偏偏铁石心肠,拒我于千里之外。」.. 叶明月见倪秋凤回想起了伤心往事,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前辈,你不是觉得清渠道人很帅吗?」 「呵…」倪秋凤忽的冷笑一声,道:「光我觉得 帅有什么用,锦妮子的心已经无欲无求了,本尊这辈子恐怕要跟着她做尼姑咯。」 「锦妮子,你怎么回事?」叶明月板起脸来训斥道。 苏锦笑应道:「不着急,天下那么多男人,前辈,咱再多看看多挑挑,别又挑错了。」 倪秋凤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两人共用一个身体,交谈起来倒还挺和谐。 当然,前提是得知道她们是两个灵魂,否则乍一看绝对会以为是精神分裂。 「侯爷,恭喜恭喜!」 「毕兄,快快里面请。」 「……」 张小卒在外面应酬宾客。 他并未对外声张,所以基本都是自家人,也就是叶明月坐着轿子从白云城出来时,惊动了城里的大小官员,城主毕双得知是张小卒的喜事,立刻带着城里的官员前来恭贺。 另外,还有一帮子意外来客。 沈家家主沈怀绪带着五十个家族弟子来了,恰赶上这桩喜事,高兴得他合不拢嘴。 张小卒准许他每年送五十个人来柳家村觉醒神骨,按照他的理解,应该是从年后开始起,可是沈雄风说张小卒既然没有说时间,那今年自然也算一年,遂催他赶紧带人来柳家村。 来的路上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这种讨巧的行为会引起张小卒的不悦,但是来到后得知张小卒正在纳妾办喜事,顿时开心极了,觉得张小卒心情高兴,那什么事都好办。 不过碍于张家和沈家的矛盾,沈怀绪没有贸然领着人进村,而是把人留在村外,先自己一个人进村,探一探张小卒的态度。 来者是客,张小卒自然不会轰沈怀绪走,还让沈怀绪把那五十人都叫进村子里吃喜酒。 沈怀绪领人进了村子,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去拜见了沈文君。 沈文君得知张小卒和沈家化解了矛盾,高兴得不得了,亲自招待沈怀绪等娘家人坐席。 「周大哥,你的伤不碍事吧?」 「这点伤算什么,就算是脑袋掉了也不能耽误喝酒,看老子今天把你们全都喝趴下。」 「谁怕谁?」 周剑来、张小卒等平辈的坐了一桌,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热闹。 「可依妹妹,你这是……怀上了?」 「嗯,是的。」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另一边,戚哟哟、金芷卉、秦如兰、都可依等妇人坐了一桌,同都可依邻座的戚哟哟感受到都可依身上多出一道微弱的生命气息,询问之下得知都可依怀上了,满桌人都为她高兴。 都可依自己也高兴,在众人的一声声恭贺声中,卡在星圣境许多年的修为突然瓶颈松动,继而突破到了月圣境。 把戚哟哟等人惊得一愣一愣的。 伴着境界突破,都可依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明悟,一直没找到方向的剑道终于找到了方向。 「生命之剑。」 都可依感受着心里的明悟,心中自语道。 魏子焸得知自己马上要抱徒孙了,高兴得端起酒碗和天武道人等「拼杀」起来。 村头老柳树下,白虎带着张天赐一群小孩烤起了熊掌。 老柳树自愿贡献出大量柴火。 当肉香飘到村子里后,众人全都被勾引了出来,去到老柳树下围着巨大的火堆坐下,一边等着肉熟,一边三三两两的谈笑。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老柳树下巨大的篝火照亮了整个柳家村。 「一群酒鬼,老子不陪你们了。」 张小卒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笑道。 他们几个从开喝到现在一直没离开桌边,八九个人喝了三十多坛酒,就剩下他、周剑来和牛大娃三个,元泰平和毕双等早就喝趴下了。 他们都没有用功力抵抗酒劲,否则就是和三百坛也不可能喝醉。 「老二,咱俩…咱俩喝。」 周剑来也已经醉意熏熏,端着酒碗找牛大娃干杯,抖抖晃晃撒了一大半。 「不,不能喝了,再喝就要…就要现形了。」 牛大娃摆了摆手。 然后身子一晃,哐当一声摔到了桌底下,紧接着就响起了震天的呼噜声。 「哈哈,一个能喝都没有。」 「老子最强!」 周剑来得意大笑,把手中酒碗里的酒干掉后,也眼皮一耷拉,趴在桌子上醉了过去。 张小卒一摇一晃地朝喜房走去。 轰! 就在张小卒走到门前,正要伸手推门进屋时,南边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吓得张小卒一个激灵,酒劲瞬间全消。 轰隆隆! 窟咔! 更大的轰鸣声紧接着传来,还伴随着刺耳的断裂声,好似是什么东西坍塌了。 轰! 突然,北边天空也传来一道巨大的轰鸣。 随之和南边一样,轰鸣声不断。 南北齐鸣,震得整个苍穹嗡嗡颤抖。 「出什么事了?」 房间里传出了叶明月的惊呼声。 「你别出来,新娘子不能出门。」张小卒连忙出声阻止想要从房间里出来的叶明月,道:「出事的地方离我们这边极远,在南北方向,不知道是不是极南和极北之地出事了?哎,这个年…恐怕不好过了哟。」 第二千零八十四章 先保小家,再保大家 轰隆隆! 南北天空传来的轰鸣声非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震耳。 这一刻,整个九州的天空都在震动。 震得人心惶惶。 感觉天要塌了,或是已经塌了,正在从南北方向快速地蔓延过来。 修者们纷纷登上高处,或是飞到空中,紧张地向南北方向眺望,但是夜幕笼罩下,能望见的只有黑暗。 「我怎么感觉天一下子黑了很多?」 有人抬头望向头顶天空,表情疑惑地问道。 「废话,现在是晚上,能不黑吗?」 「不对,我记得刚才还是满天繁星来着,可现在一颗星星都看不见了。」 「咦,还真是。」 「阴天了?」 「干,末日不会是真的来了吧?」 相似的一幕正在九州各处上演。 九州的天黑了。 起初只有一些感观敏锐的修者察觉到,最后普通人也都注意到了,因为他们的视线一点点被黑暗吞噬,直至最后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许多人还以为自己的眼睛突然瞎了呢。 轰鸣声仍在继续。 黑暗和恐惧笼罩了整个九州。 「诸位,下官得赶紧回城安抚民心,先告辞了。」 城主毕双从醉酒中惊醒,立刻向同样惊醒的周剑来几人告辞,然后带着一众官员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白云城飞去。 张小卒飞上了九天高空,在昏黄色的云层下方停了下来。 正是这层昏黄色的云层遮住了满天繁星,让天地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昏黄色的云层正在剧烈翻涌,压低。 张小卒向上拍出一掌,试图阻挡不断压低的云层,可是掌劲刚一碰触到云层就嗤的一声,被翻滚的云层绞碎。 「这是——混沌力量?」 张小卒望着翻涌的云层心中不由惊悚。 这种力量他在黄沙古道的尽头遇到了,极其恐怖,可以把圣境强者瞬间撕碎。 「如燕前辈所料,末日之劫果然提前到来了。」 戚哟哟出现在张小卒身边说道。 周剑来等人也都跟着飞了上来,尝试着出手阻挡不断压低的云层,但结果都一样,力量刚一碰触到云层就被绞碎。 戚哟哟接着讲道:「燕前辈曾经给我们讲过,末世之劫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便是灵气复苏,大概会持续五十年时间。 接着即是第二阶段:混沌倒灌。 这昏黄色的云层是混沌乱流,它会越压越低,直至把整个世界淹没,万物湮灭。 最后是第三阶段:天道毁灭。 想要度过末世之劫,既要想办法抵抗混沌乱流的绞杀,更要想办法隐藏气机,瞒过天道的搜查,否则一经发现就会被天道无情毁灭。」 元泰平神色担忧道:「混沌倒灌,按照燕前辈所讲,应该是南北天柱倒塌了,希望燕前辈和楚前辈安然无事。」 燕太白和楚雨眉为了减缓末日到来的时间,一个去了极南之地,一个去了极北之地,去尽可能的阻挡天柱倒塌,可看样子似乎是失败了。 「哎——」张小卒重重地叹了口气,苦笑道:「计划全乱了。」 灵气复苏本来有五十年的时间,可现在连三年时间都不到就结束了,这第二阶段的混沌倒灌恐怕会更快,根本不给他为九州培养战力的时间。 看着不断压低的混沌乱流,张小卒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周剑来伸手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说道:「什么都能乱,但今晚不可乱,快去入你 的洞房吧,可不能让五当家独守空房,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议。」 张小卒不禁神色尴尬。 戚哟哟用胳膊肘杵了张小卒一下,传音道:「去吧,虽然明月姐常把‘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挂在嘴边,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她非常重视这场婚事,可不能让她心有遗憾。末日将至,还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呢。」 张小卒伸手握住戚哟哟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实在不行我带你们去天外天避难。」 「去吧。」戚哟哟点点头。 「有事喊我。」张小卒交代一声,然后落回院子,推门走进房间。 叶明月顶着盖头从里屋迎了出来,担忧的询问情况。 张小卒牵起叶明月的手,将其领回里屋床边坐下,简单地讲述了一下情况,然后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说。」 说完,伸手掀开了叶明月的盖头。 叶明月脸飞红霞,羞得半低下头,精致的容颜在油灯那不算明亮的火光照耀下半隐半现,平添了一股朦胧美,让人只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明月,你真美。」张小卒痴痴地看着叶明月。 叶明月抬头看了张小卒一眼,欲语还羞。 这一眼把张小卒的魂儿给勾出来了。 张小卒喉头蠕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随即一把将叶明月拥在怀里,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好娘子,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嗯」叶明月声若蚊蝇地应了声。 这一声似是抽干了她浑身的力气,身体突然酥软地躺进了张小卒的怀里,两只脸蛋红得似要起火了一般,连带整个身体都滚烫了起来。 张小卒低头吻住了叶明月的红唇。 一股劲气自他指尖弹射出去,熄灭了油灯。 伴着激烈的拥吻,衣衫渐除。 最终,两具滚烫的身躯坦诚相见。 就在张小卒准备策马攻伐时,叶明月的身体突然绷紧,紧张地抱着张小卒,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小卒,轻一点。」 中蛟毒那次,整个过程只有生不如死的痛苦,在她心里留下的巨大的阴影。 张小卒俯身在叶明月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笑道:「喊夫君。」 「夫君,请怜惜妾身,妾身怕。」叶明月闭着眼睛在张小卒耳边羞涩地喘息道。 张小卒得意一笑,柔声道:「别怕,夫君会好好疼惜你的。」 漆黑的夜里,两个魂喘着粗气。. 翌日。 一大早叶明月就穿衣下床,规规矩矩地去给公公婆婆和戚哟哟问安。 天依然是黑的。 直到上午十时左右,天空中才显露出一点昏黄之色,像那即将熄灭的油灯,让人压抑、恐惧。 混沌乱流相比昨天晚上下降了三四百丈,并且仍在不断下降,不过速度减缓了许多。 虽然距地面仍然有极远一段距离,但是按照当前的速度,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就会到达地面,若不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办法阻止其下沉,那么两三个月后万物都将毁灭。 「三当家,说一下你的计划吧,我们全力配合你行动。」 众人齐聚一堂,周剑来先开口说道。 「说实话,天道轮回不是我们这些人能阻挡的,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的决定是先保小家,然后再想办法保大家。」 张小卒见众人都朝自己看过来,便把自己深思熟虑过的想法说了出来。 「先保小家,再保大家,挺好。」 周剑来点头道。 「不是我们不想先保大家,而是我们确实能力有限,实在无法对抗这恐怖的天道轮回。」 元泰平也点头赞同道。 「咔嚓!」 牛大娃一口一口啃着山参芝兰等大补之物。 他急着恢复记忆,从而恢复战力,好和张小卒等人并肩作战,可是大补之物吃了不少,却没有看到一点效果。 第二千零八十五章 剑中藏剑 张小卒先给沈家的五十个人觉醒了神骨,将其打发走,然后带着白虎捏碎奔雷扣朝南飞去,要去极南之地找燕太白,看看有没有办法让混沌乱流停下来。 周剑来进到了叶明月的茅草屋小世界里,给一群圣境神魂重塑肉身。 这些圣境神魂是他和张小卒灭传世势力时擒获的,被他们喂了孟婆汤,丧失了记忆,他们准备给这些人重塑肉身,将其改头换貌,然后训练成一支绝对忠诚的圣境战力。 戚哟哟等人都散了出去,去把远方的亲人朋友带到柳家村来避难。 叶明月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了对《江山社稷图》的法则推衍当中,因为张小卒把一个重担压到了她的肩上,那就是能在末日降临时拯救多少九州子民,就看她的《江山社稷图》能容纳下多少人,所以她想尽可能地扩展《江山社稷图》里的空间。 而当前《江山社稷图》的空间只有万里之方圆。 牛大娃的肚子都快被大补之物撑爆了,可是记忆一点也没有恢复。 不过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问题的本质上,心知只要解决掉识海里压迫他神魂的那三团力量,那么一切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张小卒把道祖讲的解决之法转述给了牛大娃,只要选定其中一种力量参悟,然后即可联合这一力量干掉另外两种力量,于是他听从金芷卉的意见选择了妖修。 其实除了妖修他也没得选。 佛修,当和尚,首先被他和金芷卉否定掉了。 剩下妖修和魔修,自然是选妖修。 可是当他选定妖祖的传承之力开始参悟时,佛祖和魔祖的传承之力却跳出来阻止,让他无法专心参悟妖祖的传承之力,以至于他身上一会儿妖气冲天,一会儿佛光四射,一会儿又魔气缠绕。 坚持参悟了小半天的时间,牛大娃脸色惨白地停了下来,感觉自己要被三种传承之力搞疯了。 「周伯伯,您能帮我个忙吗?」 张天赐跑进茅草屋小世界找到周剑来。 周剑来刚帮一个神魂重塑完肉身,往其神魂里打入了一段虚假记忆,见张天赐举着镇天剑走了过来,便停下手上的活问道:「想让我帮你什么?」 「帮我感受一下镇天剑的剑心。」张天赐道。 周剑来闻言皱眉,摇头道:「你若真想修剑,最好还是自己去沟通它的剑心,否则你永远成不了顶级的剑修。修道难,修剑更难,你应该有持之以恒、锲而不舍、进而不馁的求道精神。想当年,我也是修了十几年剑才沟通剑心的。」 「周伯伯,是我急躁了。」张天赐惭愧地低下了头。 周剑来笑道:「不要被环境影响道心,天塌下来有我们这些长辈顶着,你们小辈只需安心修炼成长即可,等我们老了顶不住的时候,你们也就成长起来了,可以反过来保护我们了。」 张天赐闻言心中豁然开朗,朝周剑来躬身行了一礼,笑道:「周伯伯,我明白了。」 「给你一个任务,去把我说的话告知每一个小辈。」周剑来吩咐道。 「保证完成任务!」 张天赐朝周剑来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举着镇天剑蹦蹦跳跳地离开,可是走出十几步远,又突然掉头折返回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周伯伯,我不借助您的力量感受镇天剑的剑心,但您能不能感受一下下,然后告诉我它的剑心是不是有点怪?我一直觉得它怪怪的,可又形容不出来。」 「让我看看。」周剑来闻言上前一步,从张天赐手里接过镇天剑,然后借助剑心心境试着沟通镇天剑的剑心。 其实以他现在的剑道境界,对寻常剑器只需一个剑威震慑就能强行沟通剑心,不过这么做 有可能会对剑心造成损害,所以他没有对镇天剑这么做。 「这把剑…」 周剑来握着镇天剑感受了片刻,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怎样,是不是很奇怪?」 张天赐看到周剑来的表情变化,顿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周剑来又握着镇天剑感受了一会,还对着空气劈砍了两剑,然后表情古怪地看向张天赐问道:「你觉得这把剑奇怪在哪里?」 他的剑心心境没有沟通到镇天剑的剑心,不是镇天剑的剑心太强,拒绝他的沟通,而是发现这就是一把最普通不过的剑,压根就没有剑心。 可是张天赐又说感觉这把剑奇怪,让他感到不解。 张天赐眉头一皱,思索了片刻,沉吟道:「怎么说呢,我就是莫名的感觉它亲切,肯定不是小孩子喜欢新玩具的那种亲切,可是为何感觉亲切又找不到原因,我尝试着和它沟通,感觉它好像也想和我沟通,可就是沟通不上,就跟——就跟隔着一扇门似的,对,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隔着一扇门。」 周剑来闻言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它的剑心被封印了?」 「封印?」张天赐挠挠头,接着又摇摇头,表示不懂。 周剑来道:「实话告诉你,我并没有感受到这把剑的剑心,觉得它就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剑,根本没有剑心,如果非要说奇怪,可能就是它的铸造材料不一般。」 「没有剑心?」张天赐闻言大为诧异,接着连连摇头道:「不对,它肯定有剑心,我能感觉得到,它要是没有剑心,我怎么能感觉到它非常亲切呢?」 周剑来目光狐疑地回到镇天剑上,暗道:「莫非你能躲避我的剑心心境探查?那就让我试试你的能耐。」 他抓住剑柄的手猛地一握,剑威猛然释放了出来。 嗡! 镇天剑在周剑来的剑威震慑下立刻震颤起来。 周剑来仍然没有感受到镇天剑的剑心。 他的眉心显露出了天选之力印记,白色的雪花状印记层层展开,不一会儿就遮住了他的眉心、额头、眼睛和半截脸颊。 印记比上次在道门突破时又大了一些。 突然,周剑来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喝道:「找到你了!」 说完,他散去了剑威,收起了印记,看向张天赐说道:「你的感觉没错,这把剑确实很奇怪,它的体内藏着另一把剑。」 「什么意思?」张天赐没听懂。 「这把剑的表壳下面还藏着一把剑,你感受到的应该是藏在里面那把剑的剑心,不过想要把里面那把剑取出来,就得把外面这层剑壳破开,你来决定。」周剑来道。 「我要救它出来。」张天赐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好。」周剑来把镇天剑往面前一抛,剑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插在草地上,随即从万剑匣里引出一把三尺长剑,抓住剑柄,横剑于胸前,目光在剑身上缓缓扫过,道:「正好试试我新降服的这把剑的威力。」 此剑名坤明剑,乃是上官锦秋的佩剑。 第二千零八十六章 镇天剑 「酷!」 每次看到周剑来剑指一掐,剑就从万剑匣里飞了出来,张天赐都会被迷得眼冒星星,一脸崇拜之色。 周剑来不由得扬起嘴角,手腕一抖,帅帅地挽了个剑花,然后一剑斩向镇天剑。 咻! 锐利的剑气飞射而出,精准地站在镇天剑宽大的剑身上,当的一声巨响,把镇天剑击飞了三十多丈远。 镇天剑摔在草地上,然后发出咔嚓一声,剑身表面炸开了好几道裂缝。 接着裂缝里竟迸射出翠绿色的光芒。 「哇!」 张天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咔! 镇天剑的剑身突然炸裂开,一道耀眼的翠绿光芒从破碎的剑身里飞射了出来,在空中不停地盘旋飞舞。 「出来了!出来了!」 张天赐望着空中的翠绿光芒连声欢呼道。 这翠绿光芒竟是一把不足两尺的短剑,只见它通体碧绿,如玉石一般晶莹剔透,光华灿灿,神韵流转,品质不凡。 周剑来盯着翠绿短剑,竟从其身上感受到了和上古战场战神殿里那一刀一剑相似的气息,不禁面露惊容。 嗖! 张天赐纵身朝翠绿短剑飞了过去。 铮! 翠绿短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然后绕着张天赐盘旋飞舞。 张天赐开心大笑,伸手去抓翠绿短剑,却被其躲开了。 「哈哈,你想跟我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吗?看我不抓到你。」 张天赐笑了声,然后猛地扑向翠绿短剑,但是被翠绿短剑轻巧地躲开了。 「嘿,有点能耐嘛,我要动真格的啦。」 张天赐叫了声,再次扑向翠绿短剑。 接着一人一剑真就在天上玩起了抓捕的游戏。 周剑来盯着翠绿短剑观察了一会,心中暗惊道:「此剑竟已孕育出了剑灵,看来是一件了不得的神兵。」 他甚至有一点眼馋。 他的万剑匣里好剑不少,也都各自具备灵性,但是拥有完整剑灵的剑,却是一把也没有。 包括不久前降服的这把坤明剑,也仅仅是灵性十足。 至今为止,除了眼前这把翠绿短剑,他见过的拥有剑灵的剑只有一把,便是清渠的桃夭剑,而桃夭剑的剑灵也只是一只初生的剑灵,同眼前这把翠绿短剑的剑灵相差甚远。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剑他觉得也极可能拥有剑灵,那就是战神殿里的那把青萍剑。 「呼——呼——」 追逐打闹了好一会,张天赐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举手做投降状道:「你太快啦,我追不上你,我认输。呼——累死我了——」 咻! 翠绿短剑突然调转方向,从张天赐的头顶上方飞过。 「哎哟!」 张天赐突然吃疼地叫了声,举过头顶的右手猛了缩了回去,只见右手食指指尖竟被翠绿短剑划开了一道血口。 张天赐连忙把流血的指尖含到嘴里,然后惊吓且不解地看向翠绿短剑。 「天赐,别怕,灵剑是在主动择你为主,食你一滴精血,与你建立——嗯,更为亲密的朋友关系。」 周剑来读懂了翠绿短剑的意图,急忙出声安抚受惊的张天赐。 张天赐闻言不禁惊喜非常。 翠绿短剑食了张天赐一滴指尖精血后,又欢快地绕着张天赐飞了几圈,然后敛去光芒停在了张天赐的面前。看書菈 张天赐试探着伸手去抓,这次翠绿短剑没再闪躲,让他稳稳地握住了剑柄。 剑柄入手微凉,很舒服。 张天赐突然吃惊地张开了嘴巴,因为他发现自己和翠绿短剑竟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剑在手中轻若无物,可是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它随时可以爆发出万钧之力。 这种奇妙的感觉是他以前使用任何兵器都没有过的。 「啊,你不用叫我主人,直接喊我的名字天赐即可,今后我们就是并肩战斗的好朋友,你叫什么?」 「你就叫镇天剑吗?那好,今后我就喊你镇天了。」 「镇天,我想御剑,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张天赐竟和手里的翠绿短剑交谈起来。 然后突然露出聆听的表情,随之皱眉面露思索之色,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左手不太熟练地掐了一个剑诀。 嗖! 镇天剑一下窜了出去。 「哈哈,我能御剑了!」 张天赐见状兴奋地大笑起来。 接着双手连掐剑诀,镇天剑在空中飞来刺去。 刺啦——刺啦—— 空间被其锋利的剑刃撕开一道道大口子。 「天赐,快住手!」周剑来急忙喊停,「可别把你小娘的茅草屋小世界给拆了。」 张天赐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剑指一引,把镇天剑收了回来,偷偷吐了下舌头,然后朝周剑来摆手道:「周大伯,谢谢你,我出去玩了,你继续忙吧。」 周剑来望着一蹦一跳离开的张天赐,哑然笑道:「这小子运气真好,随便逛个摊位就买到了一把名剑,不对不对,这小子不是单纯的运气好,而是对这把剑有莫名的感应,我用剑心心境都沟通不了此剑的剑心,他只是与其擦肩而过就感应到了,莫不是他对此类兵器天生就有特殊感应?」 说着他突然表情一怔,想到张天赐的镇天剑和战神殿里那两把神兵有相似的气息,连忙把地上重塑肉身的材料收起,给那些已经重塑完肉身的人下达了一个好好修炼的命令,然后匆匆追了出去。 「哈哈…」 「我会御剑了!」 「无忧大哥,逍遥表哥,我帅不帅?」 外面,张天赐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叶无忧和戚逍遥炫耀了起来。 他不仅仅会御剑了,甚至还能踩在剑上御剑飞行了,不足两尺的镇天剑竟在他的脚下变成了一把又长又宽的巨剑。 天空依然暗淡昏黄。 当前才是下午两时左后,可是看天色已经快要黑下来了。 「天赐,下来。」 周剑来朝张天赐招了招手。 「周大伯,有事吗?」 张天赐立刻踩着镇天剑落了下来,镇天剑化作原先大小落在了他手里。 「我带你去上古战场玩玩,那里有两把神兵,和你这把镇天剑气息相似,你去看看能不能降服它们。」周剑来回答道。 张天赐闻言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 他老早就听说过上古战场,一直想去看看,可是戚哟哟管得严,不准他离开柳家村,所以一直没机会去,眼下突然听周剑来说要带他去上古战场,便是没有那两把神兵,他也会十分兴奋。 「大师兄,能带我们一起去吗?」 叶无忧和戚逍遥一起凑上前来,目光希冀地看着周剑来,都想乘机出去玩玩。 「走!」 周剑来唤来青龙,带着三人飞上龙背,朝上古战场飞去。 第二千零八十七章 上古战场消失 黑暗笼罩下,罪恶滋生。 飞往上古战场的一路上,周剑来真实地看到了何为人间地狱,当前的九州即是。 城市暴乱。 官兵屠戮百姓,而百姓也不再是平日里的鹌鹑,拿起武器掀翻了府衙。 乞丐抢劫了饭店。 仆人杀死了主子。 地主豪绅纠集一帮子打手,摇身一变成了大王,烧杀抢掠,囤积物资。 更有一些修者失去了道德约束,竟以杀人为乐。 鲜血和杀戮正在九州每个角落上演,好似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疯了。 周剑来出手拦住了一个正在屠戮县城的圣境修者。 那人被周剑来用剑尖抵着眉心却丝毫不怕,面目狰狞地嘶吼:「末日即将降临,你们一个也逃不掉,所有人都得死,都得死!」 吼完竟猛地前冲一步,让周剑来的剑刺进了他的识海,刺穿了他的神魂,主动求死。 恐惧和绝望让人彻底疯狂,而这样的疯狂会愈演愈烈。 也就是说九州大地上会越来越惨烈。 周剑来不敢去想如果这样的黑暗持续一两个月,九州大陆会变成什么样,甚至觉得混沌乱流不如一下子降下来,给九州子民一个痛快。 张天赐三人被看到的景象吓得脸色煞白。 周剑来没有干预,觉得让他们亲眼目睹一下末世的可怕也不是坏处。 两天后,一行四人赶到了摩耶奇华大峡谷,藏书阁的入口处。 可是藏书阁的大门竟消失不见了。 在附近找了一个修者一问才知道,混沌倒灌的那天晚上,藏书阁的大门就突然隐入虚空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周剑来只能带着张天赐三人失望而回。 回到大苏帝国境内,望见依然秩序井然的城镇,心里禁不住一阵恍惚,感觉好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大苏的官员在混沌倒灌的当天晚上就及时做出了反应,派出住城军等安抚民心,维护秩序,又调动所有星辰境高手,尽可能地照亮城镇上方的天空。 不过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大苏百姓家家有屯粮,心里不慌。 不慌便不会乱。 另外他们心里皆有信仰,感觉就算天真的塌下来,国家也能帮他们抗着。 周剑来不禁摇头苦笑,因为看到秩序井然的大苏,百姓们一双双渴望世界恢复光明的眼睛,他又觉得应当努力阻止末世到来,哪怕是一天也好。 其实他的前后想法并不矛盾。 想末日早点降临,是想尽早地结束苦难。 不想末日降临,则是想美好的生活永远延续下去。 轰轰轰… 极南之地,轰鸣阵阵。 一座擎天巨峰矗立在苍茫的海面上。 原本山上草木争春,郁郁葱葱,宛若一座海外仙山,可如今草木凋零,山石***,光秃秃,失了灵性。 更可怕的是整座山峰正在向北缓缓倾倒。 峰顶,与天相接的位置,由于山峰倾斜,把天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昏黄色的混沌气流好似决堤的洪水,从漆黑的大口子里倾泻而出,向北奔涌咆哮。 巨大的轰鸣声正是混沌气流撞击在峰顶上发出的。 这山峰端的坚硬,被混沌气流不停地撞击竟也没有碎裂,只是受不了冲击之力,在慢慢的倾倒。 若不是半山腰处有个男人正用双手托着山体,它应该会倾倒的更快些。 这座巨峰就是九州极南之地的天柱,而徒手托着天柱的男人正是燕太白。 随着山峰的不断倾倒,九天之上 的口子越撕越大,混沌洪流越来越凶猛,不停地压低高度。 原本燕太白是在峰顶位置,但是被混沌气流一路压到了山腰位置,这也让他手上越来越吃力,他想站住山腰的位置,因为每往下移动千丈,山峰压在他手上的重量就会翻几倍,而他已经到了极限。 可是混沌气流已经压低到了他的头顶上方。 他的护身防御可没有山峰坚硬,一旦被混沌气流碰到会被瞬间撕碎,继而将他撕碎。 「眉妹,对不起。」 「难道我夫妻二人注定多灾多难,无法在一起吗?」 燕太白转头望向北方天空满面凄苦。 上一世他和楚雨眉早早地就阴阳相隔,并且一个被囚禁在封魔之地,一个葬在了黑森林下面,即便生死遥望一眼都是奢侈。 这一世好不容易再相逢,结果却是南北相隔,仍是不能望上一眼。 「哎——」 「这就是命吧。」 燕太白望着北方长叹一声,然后转过头去,目光陡然坚定,嘴唇张合,念了句什么。 吼! 与燕太白并排而立的十具圣兽骸骨突然朝他靠拢,绕着他围成一圈,然后各自身上射出一道光芒,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光罩,把燕太白笼罩保护起来。 混沌气流缓缓下沉,最终淹没了燕太白。 外围的十具圣兽骸骨最先受到混沌力量的侵蚀,白骨一点点化成糜粉。 「这也太快了!」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说得便是我吧。」 五天后,燕太白不禁摇头苦笑。 他本以为牺牲自己能为九州争取一两年的时间,结果发现实在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只五天时间圣兽骸骨就已经被混沌力量侵蚀殆尽,防御光罩即将碎裂。 「早知道把张屠夫喊来了,他修的是混沌力量,或许有办法对付这些混沌乱流。」 「九州,本大爷尽力了。」 「哎——」 燕太白遗憾地叹了口气。 咔! 混沌乱流在防御光罩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力量立刻灌了进来。 「贼老天,你听着!」燕太白突然仰天大叫,「老子来世还要和你斗,生生世世都和你斗,总有一天老子会干翻你!」 咔嚓! 光罩完全破碎。 燕太白不甘地闭上了眼睛,放弃抵抗,因为无力抵抗,只能等待死亡降临。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混沌乱流撕裂身体的痛感,不禁疑惑地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山体上亮起了一个禁制,包裹住了他的身体,把混沌乱流隔绝开了。 「莫不是山神显灵了?」 燕太白心中震惊。 轰隆隆! 突然,山体开始向南倾斜,竟由倾倒状态缓缓挺立了起来。 「哈哈,当真是山神显灵了!」 「感谢山神庇佑!」 燕太白只觉喜从天降,对着山峰连连拜揖。 轰隆! 山体向南猛地一晃,回到了原位,峰顶堵住了九天之上的窟窿。 呼! 山体晃动引起的向上气流,把混沌气流往上卷起,燕太白立刻抓住机会从混沌乱流里逃了出来。 「前辈,有没有受伤?」 一个关心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啊!」 「是你小子!」 燕太白望向说话之人大吃一惊。 (因为20-27号有事,所以这两天会少更一章,攒点稿子, 以免到时候断更,望体谅。) 第二千零八十八章 劝他殉情 「前辈,抱歉,我来晚了。」 张小卒朝燕太白歉意行礼道。 他本来是准备捏着奔雷扣一路风驰电掣,结果第一枚奔雷扣差点把他送进混沌乱流里,吓得立刻打消了念头,只能和白虎老老实实地飞过来。 「你小子是什么时候从天外天回来的?」燕太白打量着张小卒惊喜问道。 张小卒摆手道:「前辈,稍后再聊,等我把封印加固一下,我们还得赶去极北之地帮楚前辈。」 「对对对!」燕太白连连点头。 想到楚雨眉在极北之地生死不明,立刻心急如焚起来。 张小卒飞到峰顶,双手飞速掐诀,对着苍穹拍出一道道符文印记,修补并加固出现损毁的封印。 来之前他想都没敢想自己能阻止混沌倒灌,可是当飞近极南之地,虚空空间里泰望山第八峰天烛峰的绿色山精石突然出现感应后,他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个猜想,猜测极南之地的天柱会不会就是泰望山的第八峰,结果竟真的被他猜对了。 故而扶正天烛峰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 相反,如果他想打开地狱之门,放混沌乱流来毁灭世界,也会变得轻而易举。 「好了。」 四个多时辰后,张小卒从峰顶飞了下来。 「这么快?」 燕太白惊讶道。 张小卒抬头望向苍穹,说道:「此处的封印大阵玄奥无比,不是晚辈能窥透的,晚辈也只能以微末手段给它打个补丁,让它暂时坚挺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坚持半年应该不是问题。走吧。」 燕太白道:「要不我留下来守着?」 张小卒突然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昏黄的天空,说道:「如果我们没有办法让天亮起来,那不如早点让这个世界毁灭,所以守在这里的意义不大。」 「为何这么说?」燕太白不解问道。 「等您去九州上空转一圈就知道。」张小卒表情苦涩地说了声,然后带着燕太白朝北飞去。 当离开海面,从人类领地上空飞过,看到人间地狱般的惨景后,燕太白便明白了张小卒的话,知道如果不能找到让天空重现光明的办法,那真不如早点结束苦难,毁了这个人间地狱。 极北之地的茫茫雪原上也矗立着一座擎天巨峰。 巨峰自北向南倾斜,峰顶上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混沌洪流从漆黑的裂口里奔涌而出,拍打着巨峰峰顶,发出一道道令人心颤的巨大轰鸣。 山腰处两个女子正徒手托着巨峰,减缓其倾倒的速度。 混沌乱流已经压低到她们的头顶上空,迫使她们不得不往下移动,可是再往下她们就会使不上力气,山峰的倾倒之力会碾压她们的力量,但是不往下移动就会被混沌乱流吞没,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已经尽力了,走吧。」 二人当中的红衣女子望向白衣女子说道。 白衣女子摇头道:「先生,你走吧。我了解太白,他不会放弃九州的,上一世我没能帮他,这一世可不能再拖他后腿。」 红衣女子眉头一皱,不悦骂道:「你这白痴,我不是说过了吗,张小卒已经赶去极南之地,他不会让燕太白做无畏牺牲的,现在说不定已经从极南之地回到柳家村了。你死在这里,然后让燕太白给你哭坟吗?」 这红衣女子是倪秋凤,专程跑来帮楚雨眉的。 楚雨眉仍是摇头,看着倪秋凤说道:「如果太白他已经回到柳家村,恳请先生今后劳心,照顾好他。」 「我呸!」 倪秋凤一口唾沫吐在了楚雨眉的脚下,撇嘴不屑道:「你当老娘还稀罕他呢?天外天 比他厉害的男子一抓一大把,比他帅气多金的更是满大街都是,老娘已经望见了大森林,岂会还吊着一棵歪脖子树不放?」 楚雨眉:…… 她听倪秋凤的语气,感觉燕太白在其心里已经变成了一坨臭狗屎。 「你要是死在这里,而燕太白没死,我一定劝他殉情。」倪秋凤道。 「……」楚雨眉眼角抽了抽,道:「前辈,别开玩笑。」 「你告诉我你死在这里的意义在哪里?真要有意义,我就让你留在这里。」 「我若是睁开阴阳鱼瞳,应该能抵抗一下混沌乱流,能给九州生灵多争取几个月的时间。」 「呵,你以为九州还是那个艳阳高照的九州呢?实话告诉你吧,九州已经变成人间地狱了,在无边黑暗的笼罩下,人们面临着死亡的恐惧,大多都已经丧失人性,烧杀抢掠发泄内心的情绪,你在这里争取几个月,是让身后的人间地狱再多持续几个月。」 「怎么…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别墨迹了,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倪秋凤望着倾斜的巨峰说道。 楚雨眉对倪秋凤的话半信半疑,仍在犹豫。 「非逼我动手是吧?」 倪秋凤眉毛一竖,背后的火凤双翅一扇,突然逼近到楚雨眉的面前,楚雨眉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抓住了后脖颈,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朝南飞去。 楚雨眉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被倪秋凤的力量先一步压制,这才发现倪秋凤的战力已经不弱于自己,不禁感到震惊。 等楚雨眉挣开倪秋凤的力量压制时,已经被倪秋凤带离了数千丈远。 轰隆! 失去她二人托举的山峰猛地向下塌了一大截。 苍穹刺啦一声,就跟布匹一样,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楚雨眉望着猛然加速倾倒的巨峰,心急如焚,立刻就要往回冲,但是被倪秋凤拦住了去路。 「除非动用阴阳鱼瞳,否则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要对我使用阴阳鱼瞳吗?」倪秋凤盯着楚雨眉问道。 「不敢。」楚雨眉苦笑摇头。 「那就跟我回柳家村吧,要是燕太白没有回来,你就去极南之地殉情,好歹也能死在一块不是。要不然一个死在天南,一个死在地北,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走不到一起。」 「……」楚雨眉发现倪秋凤的嘴巴愈加歹毒了,可是想了想,觉得倪秋凤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头同意,准备跟倪秋凤回柳家村。 二人正要离开,由南边飞来三道身影。 「太白!」 楚雨眉一眼就看到了燕太白,高兴地迎了上去。 倪秋凤望着燕太白,发现自己竟然心静如水,没有一点波澜,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真的已经把这个男人从自己的世界里踢出去了。 「张小卒,找到办法了吗?」 倪秋凤目光转向张小卒问道。 「找到了。」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脚下不停,径直飞向倾倒的山峰,手恰咒印,嘴里念念有词。 第二千零八十九章 火麒麟踪迹 这极北之地的天柱亦是泰望山的九峰之一。 乃是第九峰凌绝峰。 对应的是青色的山精石。 轰隆隆! 在张小卒的操控下,凌绝峰重新耸立了起来,并把苍穹之上裂开的口子堵上了。 张小卒立刻飞上峰顶,对着苍穹拍出符文印记,修补加固封印大阵。 「这——这么容易?」 楚雨眉难以置信地望着被张小卒扶正的凌绝峰。 「那小子有操控天柱的法子。」 燕太白解释道。 然后带着楚雨眉飞到倪秋凤面前行礼道谢。 「我是不是救了你一命?」倪秋凤冲楚雨眉问道。 她本想摆摆手一笑置之,但是突然想起来楚雨眉的阴阳鱼瞳对张小卒有大用,于是改变了主意,想借此机会把阴阳鱼瞳从楚雨眉手里要过来。 楚雨眉点头道:「多亏了先生,不然我早已经被混沌乱流吞没了。」 倪秋凤朝楚雨眉伸手道:「那就用你的阴阳鱼瞳答谢我的救命之恩吧。」 「这——」楚雨眉面露难色。 「怎么,不舍得?」倪秋凤挑眉问道。 楚雨眉摇了摇头,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阴阳鱼瞳如今已经不是我的东西了,我把它送给张小卒了,现在之所以在我这里,是我从张小卒的儿子张天赐手里借来的,所以没法用它来答谢先生的恩情,先生能否换一件东西?」 「既如此,那你把它还给张小卒即可,这东西对他有大用。」倪秋凤道。 说完便不再搭理楚雨眉和燕太白。 三个多时辰后,张小卒从凌绝峰峰顶飞了下来。 楚雨眉取出阴阳鱼瞳,递给张小卒道:「此物是我来极北之地时去柳家村向张天赐借的,想着能借其力量看守天柱,如今危机解除,也该物归原主了。」 「前辈这么说,可是羞煞晚辈了,此物本来就是前辈的。」张小卒没好意思伸手去接。 「啰嗦什么?她给你你接着便是,她要是不给你,你难道就不要了吗?虚伪的客气。」倪秋凤不耐烦道。 「——」张小卒不禁神色尴尬。 如果楚雨眉不给他,他还真得厚着脸皮讨要,或者下次去天外天的时候带上楚雨眉,因为阴阳鱼瞳是打开阴阳界门的关键。 想到地狱血河,他觉得有时间的话得去地府走一趟,询问一下地狱血河和阴阳界门的事。 楚雨眉笑了笑,把阴阳鱼瞳塞进了张小卒手里。 「主人!」 阴阳鱼瞳刚一到张小卒手里,鬼灵的声音就在张小卒的脑海里响起,同张小卒久别重逢,她非常高兴。 「灵儿,好久不见。」 张小卒笑着同鬼灵打了声招呼。 然后把阴阳鱼瞳贴到眉心处,阴阳鱼瞳立刻挤开他眉心的皮肤钻了进去,接着似刻画一样附在了眉心骨上。 鬼灵的安然无恙让张小卒知道楚雨眉确实只是借,否则鬼灵和他之间的主仆关系应该早就被楚雨眉解除了。 「这鲛珠是晚辈加持的小物件,这些是晚辈从天外天带回来的丹药,或许能助二位前辈突破修炼瓶颈,还请笑纳。」 张小卒拿出两颗雷鲛鲛珠和两千颗圣王·丹、一千颗圣皇丹,分成两份,送到燕太白和楚雨眉面前。 二人听说面前的丹药可以助他们突破瓶颈,正准备推辞的他们,话到嘴边顿时止住了。 又听张小卒接着说道:「圣境之上是超凡境,超凡境之上还有天尊境,此二者天外天皆有,可九州却无一人,而天外天的修者无时无刻不 想着入侵九州,一旦道路打通,九州将无一人可以与之敌,只能任人鱼肉,所以必须请二位前辈抓紧修炼,让境界更上一层路,庇佑九州。」 「既然如此,我夫妇二人就不客气了。他日若天外天修者入侵过来,我二人定一马当先,义不容辞。」燕太白说道。 然后把鲛珠和丹药尽数收下。 张小卒想了想,又拿出两颗飞升丹,说道:「二位前辈当前的境界是阳圣境圆满,这两颗丹药名为飞升丹,功效类似于圣息丹,可以让突破变得容易些,不过以二位前辈的天资悟性,极可能用不到此飞升丹,而此丹实在稀少,所以请恕晚辈小气,若二位前辈突破时没有用到此丹,能否再把此丹还给晚辈?」 说完,他的脸红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东西还没送出手前就和对方商量着还回来,感觉太丢人了。 实在是飞升丹太少了,他想把每一颗都用在刀刃上,而以燕太白和楚雨眉的天资悟性,也确实不大可能用得到飞升丹,但是突破时备一颗却也有备无患。 燕太白和楚雨眉心怀天下,又几乎是九州最强战力的代表,在他二人身上花费修炼资源,张小卒一点也不会心疼,只是想在稀缺资源上节省一点。 张小卒的不好意思倒让燕太白和楚雨眉看到了他的实诚,燕太白没有和张小卒客气,伸手接下飞升丹,说道:「若是我二人用不上,一定还给你。」 张小卒尴尬地点点头,解释道:「其实炼制此丹也不难,我在天外天学了一点丹术,懂得炼制此丹,只是炼制此丹需要一味主药,名叫血菩提果,这血菩提果乃是火麒麟咳血孕育而生,而火麒麟千百年难得一见,所以飞升丹才会非常稀缺。」 「火麒麟么,我倒是见过一次。」楚雨眉出声道。 「请问前辈在哪里见过火麒麟?」张小卒惊喜问道。 「在青州最西边的火焰山脉,不过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了,不知道那畜牲还在不在那里。」楚雨眉道。 「有时间可否领晚辈去找一下,若是能找到一株血菩提,那我们就有足够的飞升丹用了。」张小卒满怀希望道。 「可以。」楚雨眉点头答应下来。 张小卒抬头望向黑暗的天空,叹了口气道:「末世之劫是天劫,我们无力抵抗便也罢了,但是天外天的入侵是人祸,威胁着九州世世代代的子民,我们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又聊了一会,几人离开了极北之地。 路上张小卒又帮燕太白和楚雨眉觉醒了神骨。 楚雨眉见到了黑暗笼罩下的九州现状后,不禁陷入沉默,觉得倪秋凤说得不错,如果没有办法让人间重现光明,那不如让末日早日降临,来结束这人间的罪恶。 几人回到柳家村时,已经是正月十三。 张小卒从周剑来口中得知上古战场消失了,不禁后悔莫及,认为自己应该早点去的。 黄沙古道两旁看守秘籍的凶兽有两百多头,若是能让九州修者将其一一降服,然后签订同心契约,那九州就会增加两百多位月圣境到皇圣境战力的高手。 错失如此机会,着实可惜。 可也怪不得他,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且也没想到会突发异变。 正月十五。 天阙宗、长生宗、凌霄宗等掌教老祖齐聚柳家村。 是赵括前去挨家通知的。 他一家也没漏,把皇极宗也通知到了,但是皇极宗掌教老祖蔡琰轲没来。 「传说上古混沌圣器可以劈开混沌。」 「九州大陆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等我们找到混沌圣器,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黑暗再持续半年,无需 杀戮,普通百姓饿也饿死了。」 「那怎么办?」 「长痛不如短痛,让末日降临吧,进入下一个世纪。」 「老夫赞同车老鬼的提议。」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也赞同。」 「老夫也赞同。」 一番商议后,没有找到让人间重现光明的办法,最后在凌霄宗车百海的提议下,几家掌教老祖皆同意让末日早日降临,因为来柳家村的路上,人间的情景实在太惨了。 燕太白和楚雨眉也都没有反对。 「张公子应该快回来了,不知道他找到拯救天下的办法没有?」 「等张公子回来后再做最终决定吧。」 众人点头同意。 张小卒去地府了,想问问苏翰林是否有办法破开混沌。 第二千零九十章 逆天而为,与天争寿 地府也乱了。 人间每天都有数以百万的阴魂涌入阴间,鬼门关堵得水泄不通,十八层地狱鬼满为患,孟婆熬汤赶不上趟,轮回崖上鬼挤鬼,来不及喝孟婆汤就被后来的鬼挤得被迫跳下了轮回崖,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去了。 张小卒非但没有从苏翰林嘴里打听到破开混沌的办法,反而被苏翰林下了死命令,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灾难,否则好不容易重建秩序的地府又得完蛋。 张屠夫还在炼化神格。 「地府若是完了,延续到下一个世纪,阴阳秩序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苏翰林这句话把张小卒惊得猛一个激灵,怀疑天外天是不是就发生过类似的灾难,所以才会没有地府。 于是张小卒带着不幸的消息回到了柳家村。 「张公子,我们的意见是放倒南北天柱,让末日尽快降临,结束这场人间惨剧。」 天阙宗老祖庶旭亮代表一众老祖向张小卒说出他们的决定。 「你们这些大人物未免也太容易放弃了。」 一个不赞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张小卒顺声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是戚长风,心里不禁一喜,喊道:「大舅哥,快快进来,你有什么意见,讲给大家听听。」 一众掌教老祖皆皱眉望向戚长风,觉得戚长风的口气太大,什么叫太容易放弃了,当前的情况除了放弃还能怎样? 无谓的坚持下去只会增加痛苦。 戚长风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会议房间,先朝一众老祖施了一礼,然后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说道:「你们全都有退路,末日降临灭不了你们,所以可以轻言放弃。可要是你们没有退路呢?你们还能这么轻巧的嘴巴一张,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弃自己的山门吗?」 众老祖听完戚长风的话不禁陷入沉默。 「小辈,眼下混沌乱流遮盖天空,黑暗笼罩整个九州,把人间变成了苦海地狱,只你我说话的这点时间,就有数以万计的人死去,每时每刻皆如此,阴魂都已经把地府装满了,而我们又破不开天上的混沌,你说该如何是好?」 「末日一日不降临,折磨众生的苦难就会持续一天。」 「小辈,你是没看到外面的惨景吧?」 众老祖沉默过后,开始出言反驳。 「诸位都是修为顶天的强者,神识能望见极远的地方,不妨现在就展开神识向四周望望,看看人间到底有多惨。」戚长风说道。 众老祖闻言下意识地把神识展开,然而望见的却不是人间地狱,而是秩序井然的大苏国境。 每一座主城、郡城、乃至县城上方,都升起了一个巨大的星辰光团,照亮了黑暗。 各村庄的百姓都已经聚拢到了就近的城镇周围,在地方官员和主城官兵的指挥下忙碌着,一座座简易的房子已经在城镇周围建造了起来。 显然,他们准备在星辰光团的照亮范围内久住下来。 神识所及看不到任何苦难和罪恶,只看到百姓们正在末世的笼罩下努力求生,他们团结一致,力使一处,既鼓励着自己,也鼓励着他人,努力活下去。 众老祖看得一阵失神。 张小卒、周剑来等人也都微微失神。 「放眼整个九州,也只有大苏帝国能做到这般秩序井然、团结一心,大苏之外皆是地狱。」日月宗老祖孔丘圣摇头道。 众人闻言点头。 苏德不由得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大苏能做到,你们做不到吗?是做不到,还是根本没想过去做?」戚长风问道。 车百海摇头道:「一国之地毕竟狭小,管理起来 比较容易,一州之地茫茫无际,政令下达不知多久才能传到地方,管理起来难于一国百倍。」 戚长风看向车百海问道:「请问前辈从青州南飞到青州北需要多长时间?什么样的政令传达不过去?」 车百海闻言不由得皱眉,问道:「难道要让圣境当信使吗?」 「如果能救九州万万生灵,又有何不可呢?」戚长风反问道。 车百海张口欲驳斥两句,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捋了捋长须,笑而不语。 他想说自己堂堂圣境老祖,绝不可能放下身份去当信使,但是觉得此话不合时宜,说出来可能会遭人诟病,说九州万万生灵难道不如他的面子重要,所以便不说了。 笑而不语是因为他觉得其他老祖皆不可能去当信使。 戚长风目光自众人脸上扫过,说道:「诸位皆是九州顶尖的人物,可以说代表着九州的脸面,引领着九州前进的方向,如今天道欲毁灭九州,诸位竟然连反抗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吗? 甚至于只是一个‘难字,就让诸位望而却步,是真的难,还是觉得自身性命无忧,懒得麻烦呢? 诸位生于九州,长在九州,对九州的感情必然不比在下少,难道真就不想为九州做点什么吗? 难道就甘愿臣服在天道的***之下,让九州一个世纪接一个世纪,永远笼罩在灭世之灾的轮回下吗? 难道就不敢抗争一下,为九州的万万生灵,为后世子子孙孙从天道手里争一条活路吗? 诸位次次都臣服在天道脚下,被天道压制数百年上千年,躲在躯壳里惶惶不安,生怕被天道发现,可还记得修炼是在干什么? 修炼不就是在逆天而为,与天争寿吗? 若不敢为,不敢争,不敢对天道说不,那还修炼什么?」 戚长风的声音不大,但是句句振聋发聩,让房间里的人全都陷入沉默。 「小辈,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可是做起来谈何容易?」长生宗老祖梁兴安出声道,「我们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好的对策,你若能给我们讲一条实际可行的计划出来,我们争他一争又何妨?」 戚长风显然早就想好了,当即答道:「拿出你们一州之主的权威,平定暴乱,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对抗天道,在末世之下杀出一条生路,我知道这条路肯定异常艰难,并且会死很多很多人,甚至最后还是会失败,但至少我们做过了不是吗?至少要让天道这个龟儿子知道,我们不怕祂!」 梁兴安摇头道:「还是空话。」 戚长风忽然看向苏德问道:「请问陛下,您准备如何带领大苏百姓活下去?」 众人的目光皆望向苏德。 苏德迎着众人的目光答道:「诸位已经看到了,我已经把百姓全都集中到一起,利用星辰之力照亮,先让百姓摆脱黑暗的笼罩。 同时我又命令百姓把物资集中起来,平均分配,确保不会有人饿死。 接下来我准备鼓励修者种地,尤其是领悟了土元素或是木元素领域的修者,若能以元素之力催生庄稼,应该能有不错的产量。.. 另外,不是还有各种各样的阵法吗? 聚灵的,生光的,催生的,等等等等,都使用起来,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摸索一条生产粮食的路出来,让百姓不饿肚子。 其实就是一句话,让修者走进农田。 末世之下,是修者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梁兴安皱眉道:「恐怕绝大部分修者都会拒绝,让他们去种田,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奇耻大辱。」 苏德道:「首先,我会保证他们待遇优厚,在此前提下,若是他们不愿意出力 ,那就滚出大苏,若还赖着不走,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一刀宰之。」 戚长风道:「青州之主已经给出详细可行的计划,诸位还有何话说?」 第二千零九十一章 众圣平乱 众老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半天没有一人表态。 周剑来突然出声打破沉默道:「吾以中州之主的身份宣布,中州这次不降,要和天道之劫斗争到底!」 苏德紧跟着表态道:「吾以青州之主的身份宣布,青州这次不降,和天道之劫斗争到底!」 「好,那就干一场!」 向来脾气暴躁的庶旭亮握起拳头大喝一声,道:「吾以鲁州之主的身份宣布,鲁州这次也不降,干他娘的!」 「吾以复州之主的身份宣布,复州不降!」 「……景州不降!」 「……」 一众老祖纷纷表态。.. 当「不降」二字从嘴里说出来时,他们只感觉双肩一沉,背负起了一个沉重的使命,同时也激起了他们心里的斗志,誓要和天道之劫斗一斗。 张小卒出声道:「乱世之秋当以雷霆手段治世,诸位只管放开手脚干,若是遇到棘手的刺头,来与我说。」 庶旭亮捋须笑道:「有张公子这句话,我等便吃了定心丸了。」 张小卒朝一众圣祖躬身一拜,道:「我等平日里被九州百姓尊为圣人,如今末世临头,百姓恐慌,是该我等显圣的时候了,望众圣能够速速平定祸乱,还人间太平。」 「我等义不容辞。」 众老祖向张小卒回礼道。 众人又坐在一起商议了一番细节,制定出一套相较完整的计划,然后辞别张小卒,往各自的地盘飞去。 周剑来也带着戚长风去往中州主持大局。 数日后,九州各处天空皆亮起了圣人令,告知世人圣人将带领他们对抗末世之劫,所有人速速停下杀戮,听从圣人的安排,否则杀无赦。 有些人早已杀红了眼,甚至已经丧失人性,无视圣人令,还想继续为所欲为,而圣罚立刻降临在他们头上,将其格杀。 这一次几大传世势力空前团结,不带任何私心,付出实际行动,真心诚意地团结九州修者,带领他们对抗末世之劫,保护普通百姓。 众多热血散修纷纷加入,听从调遣。 张小卒暂停了所有计划,骑着白虎巡视九州,顺路在各处山川湖泊和城池皇宫留下了气势之力。 魏子焸和戚哟哟等圣境全部出动,在青州上空来回巡视,一旦发现那些不遵从圣人令的人,立刻降下圣罚。 「九州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吾辈修者当挺身而出,众志成城,保卫家园,绝不向邪恶天道低头,誓死捍卫尊严!」 一股飓风在九州大陆上越刮越大,到最后势不可挡。 吼! 「在下张小卒,请皇极宗掌教老祖出来一见,有事相商。」 这一日,张小卒飞到了皇极宗的上空。 「皇极宗已经关闭山门,从此不再掺和九州事宜,阁下请回吧。」 皇极宗老祖蔡琰轲的声音从宗门里传了出来。 「听说贵宗有一神镜,可以沟通天外天修者,在下要多言一句,天外天修者对我九州虎视眈眈,一旦入侵过来,九州必将生灵涂炭,希望贵宗能以九州为重,万勿做引狼入室之举。」 「这些事我皇极宗自有权衡判断,无需阁下操心。」蔡琰轲语气不悦地回道。 「另有一事,当下九州各家都在团结一心对抗末世之劫,既然你皇极宗闭门隐世,那川州大小事宜皆由雷音寺做主,你皇极宗不得影响干预,否则——」 「哼,否则怎样?」蔡琰轲沉声问道。 张小卒目光一寒,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蔡琰轲突然沉默,许久才愤愤不 满地哼了声,道:「老夫刚刚说过了,皇极宗已经关闭山门,从此不问世事,川州爱谁做主谁做主去,皆与我们不相干。阁下请回吧。」 「告辞!」 张小卒驾着白虎向北离去。 一人一兽向北飞行千里,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后突然隐入虚空,然后调头往回飞。 蔡琰轲忍怒不发的语气让张小卒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感觉蔡琰轲心里藏着事,似乎生怕他知道,想把他快点打发走,让他不得不怀疑蔡琰轲是不是在借助神镜和天外天的人密谋着什么。 张小卒和白虎躲在虚空里,悄悄地返回皇极宗,发现皇极宗竟然开启了护宗大阵,还有蔡琰轲所在山峰的护山大阵也启动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小卒心中冷笑了声,断定蔡琰轲藏着事。 「九州眼下危在旦夕,万万修者好不容易将要团结在一起共御天劫,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有人祸,留着你始终是个祸害。」 张小卒眼睛里寒光闪烁,和白虎飞到皇极宗西边的一片树林里,先隐藏自身气息让神识探查不到,接着从虚空里走出,借助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为掩护,在树林里布置了一个引雷阵。 然后又飞回皇极宗,落在最外围的一处隐蔽的山脚处,祭出红色符文偷偷地破解皇极宗的护宗大阵。 他隐藏了自身的气息气机,隐去了红色符文的光芒,又有漆黑夜幕的掩护,极难被发现。 为了不打草惊蛇,张小卒没有强行破阵,而是一点一点把皇极宗的护宗大阵窥透。 相比于其他几家传世势力的护宗大阵,皇极宗的护宗大阵明显高明很多,张小卒用了三个多时辰才将其窥透,然后和白虎合体,悄无声息地穿过护宗大阵的光幕潜入了皇极宗。 他一路借助树木的遮挡,摸到了蔡琰轲洞府附近,躲在三十丈开外的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里,然后静静地等待。 咔!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皇极宗西边的树林里突然落下一道水桶粗的银色闪电,巨大的雷声震得整个皇极宗都震颤起来。 是之前张小卒布置的引雷阵自行触发了。 嗖! 在银色闪电落下的瞬间,一根银针在张小卒的指尖弹射了出去,以一个倾斜的角度射向蔡琰轲的洞府石门。 嗤的一声,银针洞穿了石门,在石门上留下一个微不可查的细洞,然后没入了石门里面右边的墙壁上。 「啊!」 洞府里,蔡琰轲被震耳的雷声吓得大叫了声。 倒不是他胆子小,而是他的注意力正全部集中在面前一座缓缓运转的大阵上,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雷声冷不丁袭来,自然吓他一跳。 在雷声的掩盖下,蔡琰轲压根没有注意到银针穿透石门的声音,他没有出门察看情况,而是转身面向石门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带着极强的洞穿力从洞府里传了出来。 「启禀老祖,是一道惊雷,落在了西边的树林里,把树木都劈着火了。」 马上便有宗门弟子回禀道。 「速速去察看一下,是自然落雷,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蔡琰轲命令道,并用神识朝西边扫视过去。 「遵命!」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那弟子回来禀报,告诉蔡琰轲是自然落雷。 蔡琰轲自己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放下心来,叮嘱弟子加强巡逻,严防敌人潜入,然后注意力重新投入到面前的大阵上。 大阵的运转速度比刚才快多了。 天照射斗镜正躺在大阵的中心,金色的镜面好似水面一样,不 停地泛起一圈圈涟漪,强大的时空力量正在镜子上方凝聚。 张小卒的入围心境顺着银针射出的细洞探入了蔡琰轲的洞府里,窥视到了这一幕。 第二千零九十二章 阴阳双镜 「此神镜莫不是能开辟九州到天外天的时空通道不成?」 张小卒偷瞧着蔡琰轲洞府里的情形,心中惊疑不定。 突然,一个人形虚影出现在了天照射斗镜的上方,随着剧烈的时空波动,虚影正一点一点凝实。 「恭迎师祖驾临九州!」 蔡琰轲脸颊涨红,神情亢奋,朝虚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叩首参拜。 「不好!」 张小卒看到逐渐凝实的虚影大吃一惊,再听到蔡琰轲的参拜声,登时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这皇极宗的神镜真的能开辟时空通道,竟把在天外天的创派祖师请回来了。 嗖! 张小卒猛地扑向蔡琰轲的洞府,一拳轰向石门。 轰! 厚重的石门在张小卒的拳头下轰然炸裂,碎石朝蔡琰轲飞射而去。 「啊!」 正跪在地上虔诚跪拜的蔡琰轲吓得原地跳了起来。 砰砰砰! 飞射的碎石在蔡琰轲面前十步远处被一道无形的禁制拦了下来,没能伤到蔡琰轲。 「张小卒!」 蔡琰轲看清闯入之人竟是张小卒,惊得全身汗毛倒竖。 张小卒没有和蔡琰轲废话,直接大步逼近,一拳轰在无形的禁制上。 然而禁制只是小幅度的震颤了下。 「啊哈哈…」 蔡琰轲见状大笑,傲然道:「此阵乃是我家师祖亲传,岂是你能破得开的,我家师祖即将驾临,张小卒,你的死期到了!」 天照射斗镜上方的虚影已经凝实了大半。 张小卒向前拍出一掌,红色符文立刻自掌心涌出,直接展开六十四重衍生变化。 「来人!快来人!」 「张小卒杀进来了,快阻止他!」 蔡琰轲突然大声嚎叫起来。 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对自家师祖的禁制不那么有信心了。 吼! 白虎从张小卒体内飞出,挡在了洞府门口,把闻声而至的皇极宗圣境强者拦在了外面。 「张小卒,你找死!」 蔡琰轲厉喝一声,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杆长枪,猛地刺向张小卒,阻止张小卒破阵,心知只需再争取几十息时间师祖就能驾临。 「破!」 张小卒怒目圆睁,猛地一拳轰出。 一声巨响,拳头轰在禁制上,同时也挡下了蔡琰轲刺来的长枪。 咔嚓! 禁制在张小卒的拳劲冲击下碎裂。 对张小卒而言,强行破阵比窥透阵法容易得多,只需要找到一个薄弱的枢纽点,再以符文之力配合自身的蛮力强行破坏即可。 砰! 禁制破除,张小卒脚下猛地前踏一步,拳头上爆发出第二波力量冲击,顺着枪身朝蔡琰轲冲击过去。 「啊!」 蔡琰轲惊吓的大叫了声,万没想到张小卒这么快就破除了他家师祖的禁制。 突然,枪杆上一股可怕的巨力袭来,让蔡琰轲的右手握之不住,枪杆瞬间脱离了他的手掌,在张小卒的拳劲冲击下反朝他怀里扎去,咚的一声,枪尾撞在了他的胸口上,把他击飞了出去。 张小卒顾不上追击蔡琰轲,左脚迈出一步踏到运转的大阵前,右脚紧跟而至,狠狠地踏向大阵,欲将其摧毁。 「竖子,尔敢!」 正在凝实的虚影突然一声怒喝,并朝张小卒拍出一掌。 张小卒脚上动作不停,右手拍出一掌迎了上去。 砰! 双掌碰撞,张小卒仰面倒飞了出去,撞在洞府石壁上,把石壁撞塌了一大片。 张小卒惊骇万分,判断出即将传送过来的人是超凡境。 「师祖威武!」 蔡琰轲欢呼道。 虚影突然加快了凝实的速度,身形容貌已经清晰可见。 「哈哈,本尊终于回来了!」 稷央上人捋须大笑。 「恭迎师祖!」 蔡琰轲再次跪地参拜。 张小卒眼看稷央上人的本体就要完全传送过来,而白虎正在外面和皇极宗的圣境大战,来不及喊其过来合体阻止稷央上人的传送,急忙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玉件捏碎。 道祖赐的玉件只剩下两件,他不舍得用,可眼下万万不敢节省,因为若是让眼前之人传送过来,那么天外天和九州的通道就打通了。 咔嚓! 随着玉件的破碎,一道紫色的剑光射了出来,斩向稷央上人。 「啊!」 稷央上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双拳齐出,轰向斩来的剑光,试图将其挡下。 嗤! 紫色剑光一闪而逝,将稷央上人透体而过。 剑光扫过地面,把运转的大阵斩成了两半,把天照射斗镜斩飞了出去,摔在远处当啷作响。 这天照射斗镜当真不凡,挨了道祖的必杀一击,镜面上竟然连一道划痕都没留下。 「啊——」 稷央上人的嘴里发出一道不甘的怒吼,凝实的身体突然开始溃散。 「张小卒,你找死!」 他愤怒地朝张小卒扑去,可是还没到张小卒面前就消散了。 「噗!」 「咳咳……」 古南,皇极宗,稷央上人脸色惨白,躬身趴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往外咳血。 他的胸膛和脑门也在往外飙血。 道祖的剑光非但斩了他传送到九州的虚影,同样斩到了他的本体,而且差点把他的本体也劈成两半。.. 「啊——」 「该死的张小卒,本尊要把你碎尸万段!」 稷央上人压制住伤势后,目光落在面前不远处一面光芒暗淡的六角金镜上,不禁气得面目狰狞,对张小卒嘶吼咒骂。 他这里竟然也有一面天照射斗镜。 因为天照射斗镜本就是阴阳两面,他手里的这面是阳镜,蔡琰轲手里的那面是阴镜,阴阳双镜同时激活即可连接时空。 此镜非但可以吸收攻击,还能把持有另一面镜子的人的攻击传送过来,对抗敌人。 不过它的最强作用还是建立时空通道,据说无论相隔多远,相隔几个时空位面,都能互相感应到。 然而并非绝对。 因为在过去的数千年里,这阴阳双镜就被九州的天道力量隔绝开了,失去了感应。 如今天道法则松动,才又恢复了感应。 轰! 轰隆隆! 蔡琰轲的洞府塌了。 不只是洞府塌了,连带整座山峰都塌陷了。 砰! 蔡琰轲想去拾取天照射斗镜,却被张小卒一脚踹飞。 张小卒一把捞起天照射斗镜,从坍塌的中心飞了出去。 「张小卒,还我天照射斗镜!」 蔡琰轲目眦欲裂,紧追不放。 张小卒飞离坍塌中心,突然回身扑向蔡琰轲,一指点向蔡琰轲眉心。 洞天一指! 蔡琰轲大喝一声,双掌叠在一起,向前 拍出。 噗! 张小卒的指劲直接把蔡琰轲的双掌连带脑袋一起洞穿。 随即由指化掌,狠拍在蔡琰轲的脑门上。 嘭! 蔡琰轲的脑袋当场炸裂,神魂惊叫着想要逃离,但是被张小卒一把抓住。 第二千零九十三章 霸主的责任和担当 「张小卒,你死定了,我家师祖不会放过你的!」 「放开老夫,还我天照射斗镜,否则皇极宗和你不死不休!」 「……」 蔡琰轲的神魂在张小卒手里剧烈挣扎嚎叫。 张小卒没有搭理他,念头一动,和白虎合为一体,凌冽的杀气刺透了蔡琰轲的神魂,惊得蔡琰轲立刻收声。 白虎兽纹化成了白色战甲,覆盖张小卒周身。 他的自我反省很有效果,让他和白虎的默契提升了很多,合体后的战力也跟着大幅提升,但默契和战力提升的同时,他的心也变得更加冰冷,杀性更重了,因为他是迎合白虎做了改变。 此时的他更贴近于冷血杀神了。 「你——你——」 蔡琰轲感受到张小卒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杀意,吓得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突然朝围上来的宗门弟子急声嘶吼道:「逃,快逃!」 众弟子闻言神色一怔,没有领会到蔡琰轲的意思。 嗖! 张小卒双翅一振,朝皇极宗的圣境扑了过去。 砰! 一拳就把一个星圣境老祖的脑袋打爆,并一口将其神魂吞进了战门空间。 皇极宗一众圣境吓得心脏突突直跳,这才明白蔡琰轲的「快逃」是什么意思,可是就这么舍弃宗门逃走,他们一时间无法做到,而就在他们犹豫的片刻时间里,张小卒又连杀了他们三位圣境老祖。 「逃啊!」 蔡琰轲嘶吼道。 他也不想皇极宗弟子舍弃宗门逃走,也想让他们合力干掉张小卒,但是张小卒的战力实在是太恐怖了,让他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所以与其全部战死,不如赶紧逃命去,为宗门保存力量,日后再寻机会重振山门。 皇极宗弟子这次不再犹豫,瞬间做鸟兽散。 张小卒追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追到千里之外,干掉了皇极宗最后一个逃跑的圣境强者,然后又掉头往皇极宗飞去。 「张小卒,你——你要干什么?」 蔡琰轲颤声问道。 他的精神已经被张小卒击溃。 因为张小卒没有把他的神魂吞掉,而是一直抓在手里,让他亲眼目睹皇极宗的圣境弟子一个个死去。 他见张小卒杀死了他皇极宗的最后一个圣境,竟然还不肯罢手,又掉头往回飞,心里不禁生出一个惊恐的念头,觉得张小卒是要对他皇极宗赶尽杀绝。 「你不是说不死不休吗?」 张小卒张嘴吐出一句冰冷的话,印证了蔡琰轲的猜测。 「不!」 「快住手,你不能这么做!」 「张小卒,得饶人处且饶人,求你放皇极宗一条生路吧。」 蔡琰轲悲声哀求道。 却不知张小卒的心是冰冷的,根本不会心软。 「张小卒,你不得好死!」 「我皇极宗师祖不会放过你的,不久的将来必将从天外天归来,将你和你的九族上下碎尸万段!」 轰轰轰…… 在蔡琰轲凄厉的咒骂声中,张小卒洗劫了皇极宗的宝库,然后一脚一脚踢爆了所有山峰。 皇极宗,灭。 张小卒驾着白虎继续向北,一边巡视,一边修炼从蔡琰轲虚空空间里搜到的皇极宗功法。 他对蔡琰轲的神魂一番严刑拷问,得知了用天照射斗镜联系稷央上人的办法。 五天后,张小卒把皇极宗的功法修炼到了第九重,然后拿出天照射斗镜,向镜子里灌入力量。 「张小卒 !」 随着镜面上荡起一圈涟漪,稷央上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子里,他刚一看到张小卒的面孔就神色阴沉了下来,因为张小卒出现在镜子里就说明蔡琰轲被张小卒干掉了,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坏消息。 「别动手,否则我立刻断开联系!」 张小卒见稷央上人眼睛里寒芒闪烁,立刻出声警告道。 「张小卒,天照射斗镜为什么在你手里?你把我皇极宗怎么了?」 稷央上人沉声问道。 「灭了。」 张小卒如实答道。 「啊,张小卒,你好大的狗胆!本尊——」 稷央上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张小卒断开了联系。 当啷! 稷央上人气得把天照射斗镜狠狠地摔在地上,铁青着脸破口大骂道:「张小卒,***你祖宗十八代!哪天你要是落在本尊手里,本尊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口水滔滔骂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解气,走过去把天照射斗镜捡了起来,老脸一红,往镜子里灌入力量,等待张小卒再次联系。 皇极宗灭不灭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他生气的是张小卒坏了他回九州的计划,所以冷静下来后,接受了天照射斗镜落在张小卒手里的事实,想和张小卒好好谈谈,觉得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必然能让张小卒就范。 他以为张小卒很快就会联系他,然而这一等竟是一个月。 张小卒从川州向北一路巡视,最后去到了极北之地。 这一路上他看到杀戮已经被各传世势力联合各州修者以雷霆手段镇压,各座城镇上空也都亮起了星辰光芒,百姓们全都在向着大城市聚拢,新的居住区正在建立…… 一切都在按照他们商定的计划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死亡仍未得到控制。 因为饥饿来袭。 各州虽然可以照抄大苏的策略,可是百姓却没有大苏百姓的富裕,他们没有多少存粮,纵使把所有食物资源聚拢到一起均分,也远远不够。 那些拥有土元素或是木元素领域的修者都被调动起来,开垦田地,催熟粮食。 阵法等手段也都走进了农田。 可还是不够。 各传世势力的老祖看见自己领地里饿殍遍地的惨景,对比大苏帝国百姓吃饱穿暖的幸福生活,心里第一次对普通百姓生出愧疚自责之情,觉得自己竟然连最底层百姓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实在愧为一方霸主。 而愧疚自责之后,他们全都暗暗下定决心,等度过这场劫难后,一定要关注民生疾苦,不能再让自己的子民受饥荒之苦。 既然成了一方霸主,就要有一方霸主的责任和担当。 「张小卒,我们谈谈吧。」 等了一个月才等到张小卒来联系的稷央上人,脾气明显好了很多。 「谈什么?」 「本尊想回九州,因为本尊本就是九州子民,被困在天外天近万年,思乡心切,本尊有权利回自己的故乡。」 「那你就回呗,我又没绑着你的腿。」 「——」稷央上人差点忍不住骂娘,可是怕张小卒再一言不合断开联系,只能强忍怒气说道:「本尊上次只差一点就回去了,是你阻止了本尊,不是吗?」 「不是。」张小卒摇头道。 「呵呵…」稷央上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明显是在骂人。 张小卒回赠一笑,接着把力量抽离天照射斗镜。 再次断开联系。 当啷啷! 「***!」 稷央上人又气得把 天照射斗镜摔在了地上。 还好神镜抗摔。 第二千零九十四章 与虎谋皮 「上次打的补丁松动了很多,果然坚持不了多久。」 张小卒站在凌绝峰峰顶,望着头顶上方的封印大阵,不由得神色凝重。 然后盘膝坐下,释放出红色符文窥视封印大阵,因为唯有将其真正窥透,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不是只在表面打个补丁,治标不治本。 五天后,张小卒停了下来,愁眉不展,因为封印大阵极其玄奥,他连一边一角都看不懂。 「以我现在的阵法水平,想要窥透此封印大阵根本不可能。」 张小卒叹了口气,只能继续打补丁。 这次用了一天时间打了一个大补丁。 他完全不担心会有心术不正的人来搞破坏,因为凌绝峰的峰顶已经被混沌乱流淹没,他是借助凌绝峰自身的禁制保护才攀上峰顶的,除非有人能抗住混沌乱流的攻击,或是像他一样能驾驭凌绝峰,否则连接近封印大阵的机会都没有。 打完补丁,张小卒站起身来,面朝南方伸了个懒腰,发现不知道是不是茫茫雪地映射的缘故,天空好像比混沌刚刚倒灌那会亮堂了一些。 目光自远方收回,张小卒取出天照射斗镜,灌入力量。 金色的镜面上荡起一圈涟漪,稷央上人的面孔立刻出现在镜子里。 张小卒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知道稷央上人等得很着急。 他就是要让稷央上人着急,不然不好谈条件。 「张小卒,这样有意思吗?」 稷央上人忍怒问道。 张小卒道:「我不是阻止你回九州,我是阻止九州和天外天建立通道,你在天外天呆了那么久,肯定非常清楚如果天外天入侵过来,九州将会面临怎样的灾难,为了九州的安全,我切断天外天和九州的通道有什么问题吗?」 「本尊就一个人回去。」稷央上人道。 「我可不敢信你。」张小卒摇头道,「万一你过来后把我杀了,抢了天照射斗镜,那不就想怎样就怎样了。」 「本尊可以发誓,保证不伤害你,而且本尊回去后不会在九州长住,就是想四处转一圈,解一解思乡之苦就会返回天外天。其实你大可放心,本尊也是九州人,肯定不会帮助天外天的人害自己的同胞。」稷央上人信誓旦旦道。 「如何证明你心里还向着九州人,还在乎九州人的死活?」张小卒问道。 「本尊体内流淌的是九州人的血液,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不不!」 「那你说,要本尊如何证明?」 「蔡琰轲有没有跟你讲九州当前面临的恶劣情况?」 「讲了一些。」.. 张小卒把天照射斗镜对着远方的天空,说道:「整个九州已经被混沌乱流笼罩,失去了光明,九州子民流离失所,饿殍遍地,你要是真的关心九州人的死活,那就想办法给九州送点粮食过来吧。」 「没问题。」稷央上人一口答应,「只要你和本尊筑起时空通道,你想要多少粮食本尊也能给你传送过去。」 「当真?」 「粮食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本尊还会骗你不成。再者说,本尊也是九州人,救助九州子民,本尊义不容辞。」 「那我就信你一次。」 稷央上人面露喜色,捋须道:「本尊值得你相信。」 「但丑话说在前头,在传送过来足够的粮食前,你不可以过来,一旦被我发现你耍阴谋诡计,我非但会立刻终止合作,还会把天照射斗镜扔进混沌乱流里毁了它。」张小卒警告道。 稷央上人皱眉问道:「那要是等本尊把粮食给足了,你却反悔了怎么办?」 「你大可放心,我这个人从不说谎。」张小卒拍着胸脯保证道。 「——」稷央上人的表情不由僵硬。 「你要是信不过我,那就算了。」张小卒不悦摆手道。 「好,本尊也信你一次。」 「如何构筑时空通道?」张小卒询问道。 其实他比稷央上人更着急,因为九州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饿死,他恨不得立刻构筑起时空通道,获得大量粮食支援。 稷央上人翻转手里的天照射斗镜,对着地面上一个玄奥的大阵照给张小卒看,说道:「只需以天照射斗镜为阵心,刻画这样一座阵法即可。」 张小卒盯着大阵看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然后道:「可以了,我记下来了。」 「你记下来了?」稷央上人惊讶问道。 这个大阵总共有三千六百条阵纹,密密麻麻,玄而又玄,神魂强度达不到圣境的修者,只看一眼就得头晕目眩,神魂强度便是达到圣境,也难以在短时间里单靠脑子将其完整记下。 像此等高深玄奥的大阵,每一道阵纹上都蕴含着法则之力,绝非只是一个单纯的图案,死记硬背就能记下来的。 强如蔡琰轲,一笔一笔画在纸上,都用了两个多时辰。 而张小卒只用眼睛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说记下来了,让稷央上人如何不诧异。 「很难记吗?」张小卒反问道。 他的阵法造诣相比道祖而言,或许还差得远,但是放在一众修者中,已然是极为高深的存在。 「你再多看一会,或是找张纸画下来吧。」稷央上人不放心道。 「不必。」张小卒摆摆手,「五天后我联系你,构筑时空通道。」 「五天?」稷央上人又是一惊,「你五天时间就能把大阵刻画完吗?」 问完摇了摇头,觉得肯定是自己理解错了,张小卒的意思应该是五天后开始刻画大阵。 却听张小卒说道:「五天是给你时间筹集粮食,我刻画这个大阵三天时间足矣。以你的实力,五天筹集五万万斤粮食应该轻而易举,可别让我失望啊。」 「五——***!」 稷央上人又瞪起眼珠子破口大骂起来,因为张小卒不给他还价的时间就断开了联系。 不过这次他没有摔镜子。 张小卒看着手中的神镜,神色凝重道:「我这是与虎谋皮,稍有大意就可能万劫不复,但是值得冒险,在这凌绝峰上,就算他耍诡计传送过来,也未必能奈我何。」 凌绝峰四周都是混沌乱流,若是没有凌绝峰护山大阵的保护,瞬间就会被混沌乱流撕碎,所以如果稷央上人通过时空通道传送过来,他立刻就能操控凌绝峰将其丢进混沌乱流里。 另外,他手里还有一记道祖绝杀。 若能配合混沌乱流使用,击杀超凡绝对不成问题。 一番思量,张小卒心里不禁有了底气,在凌绝峰峰顶找了一块平坦的位置,开始刻画大阵。 第二千零九十五章 相互算计 和张小卒预期的一样,只用了三天时间他就把大阵刻画好了,然后就地盘膝而坐,参悟红色符文的第六十五重衍生变化。 之前在地狱血河,借助四大鬼王的力量,他强行展开了第六十五重变化,但那是借助外力得到的,而非他自身参悟所得,所以当外力失去时,也就失去了第六十五重变化。 不过他距突破第六十五重变化也不远了。 又过了两天,张小卒停下参悟,拿出天照射斗镜。 稷央上人已然等在镜子另一边。 「大阵刻好了吗?」 他的面庞还没有出现在镜子里,声音就先一步传了过来。 「刻好了。」 张小卒答道。 「让本尊看看。」稷央上人不放心,要检查一下。 张小卒调转神镜,将刻画好的大阵照给稷央上人查看,嘴上说道:「没什么可看的,我刻画的大阵从未出现过差错,五万万斤粮食准备好了吗?」 稷央上人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确认的确没有问题后,拿出一枚须弥芥子,说道:「五万万斤粮食,只多不少,全都在这里面,只要构筑起时空通道,我就立刻传送给你。」 「如何构筑?」 「简单。你只需要把天照射斗镜放在阵心,让它的六角对准大阵的六个阵眼,然后运转大阵即可,你的阵法造诣高深,应该无需本尊详细解释吧?」 「明白,那就开始吧。」 「好。」 张小卒按照稷央上人说的,把天照射斗镜摆放在大阵阵心,接着运转大阵。 大阵阵纹一道道亮起,当最中心的阵纹点亮,连通了天照射斗镜后,大阵嗡的一颤,然后缓慢运转起来。 张小卒警惕地退后一段距离,以防稷央上人在这时候出手偷袭。 大阵已经运转,若是稷央上人这时候出手偷袭把他打死,那稷央上人就可以随便传送过来了。 叮! 稷央上人把手里的须弥芥子丢在了镜子上,并说道:「只要把你想传送的东西放在镜子上即可,镜子上方自成一方空间,便是一座高山也容得下。」 叮! 张小卒拿出一个玉件丢在了镜子上,说道:「我也不亏着你,这块玉足够买你的五万万斤粮食了。」 稷央上人道:「我听蔡琰轲讲过你,说你有一种逆天的手段,可以在玉件上加持出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想必这个玉件就是了。」 「没错。」 「本尊很期待。」 随着大阵运转速度的加快,须弥芥子的虚影突然出现在张小卒这边镜子的上方,同时摆在镜子上的玉件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就好像即将遁入虚空消失一样。 叮! 约莫三四十息的时间,须弥芥子凝成了实体,落在镜面上。 同时躺在张小卒这边镜面上的玉件突然消失不见,传送到了稷央上人那边。 整个过程显然比那日稷央上人往这边传送时快多了。 张小卒挥手朝天照射斗镜打出一道劲气,当的一声,把神镜从大阵中心击飞,摔落到大阵外面,极速运转的大阵立刻减缓了速度,慢慢停止。 张小卒站在原地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见没有异常动静,这才对着摔落在远处的须弥芥子隔空一抓,将其摄入手中,接着把意念小心地往芥子里探进去。 他无法确定芥子里面究竟是一方死寂空间,还是一方小世界,万一是后者,里面潜伏着超凡境强者,稍有大意就要遭殃。 稷央上人没有耍花样,这确实是一枚须弥芥子。 里面的空间极大, 装满了粮食。 不过很乱。 稻子、谷子、麦子等等,全都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甚至还有许多粮仓被整个装了进来。 显然,稷央上人筹集这些粮食的时候很急。 张小卒觉得稷央上人极可能当了一回强盗,去到一座座城市,抢了人家的粮仓就走。 倒也可以理解,五天时间筹集五万万斤粮食,在没有早做准备的情况下不用非常手段根本做不到。 张小卒检查过粮食确认没有问题后,捡起天照射斗镜重新和稷央上人建立联系。 「你可真够谨慎的。」 稷央上人冷笑道,对张小卒刚得到粮食就立刻切断时空通道的行为感到不满。 张小卒没有搭茬,而是问道:「对我加持的玉件感觉如何?」 稷央上人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玉件,点头道:「还不错,放在天外天也是顶级宝物。」 张小卒道:「我还能加持出更强功效的。」 稷央上人闻言神色一惊,因为功效再强一点那可就是逆天级别的宝物了。 张小卒道:「我还需要八个五万万斤粮食,给你十天时间,皇极宗是古南的霸主,这点小事肯定不在话下。对了,再给我找一千块极品雷金玉。」 说完就切断了联系。 极品雷金玉极其稀少,不过古南有一个雷劫谷,一年四季雷暴不断,盛产雷金玉,所以极品雷金玉在古南稍微多一点。 不过,十天时间找到一千块,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 张小卒也只是随口一提,稷央上人能不能找到都无所谓,当务之急是解决九州的粮食危机。 「小王八蛋,早晚一天有你求着本尊的时候。」 稷央上人阴沉着脸色骂道。 不过相比于前几次被张小卒断开联系后的反应,这次他的情绪波动小了很多,至少没有暴跳如雷地破口大骂。 「千屿、九罗、飞沙,过来一下,本尊有事吩咐。」 稷央上人传音给座下三大弟子。 不一会儿三个容颜绝美的女子就***前来。 别看三人娇滴滴的似十六七八岁的小姑娘,实则都已经是好几千岁高龄的老姑娘了。 稷央上人把手里的玉件抛给弟子千屿,说道:「十天之内给本尊弄四十万万斤粮食来,不论方法,也无需都是细粮,只要能吃就行,这块玉是奖励。另外,再给本尊寻一些极品雷金玉来。」 不论方法即是说烧杀抢掠都可以。 「弟子遵命!」 千屿握着玉件,一脸惊喜地领命。 「听说南边有个荡天宗,此宗有一件宝物,名叫须弥沙,九罗、飞沙,你二人亲自走一趟,将须弥沙借来给本尊用一下,不论方法,事成之后也有奖励。」 「弟子遵命!」 「任务不容有失,去吧。」 三人领命离去。 稷央上人对着空气深吸了口,嗅着千屿三女留在空气里的处子之香,先是露出一脸沉醉之色,随后表情突然阴沉,攥起拳头沉声道:「谁也不能阻挡本尊回九州!挡我者,死!」 「要是能把稷央上人手里的镜子搞到手,那我就可以在天外天和九州之间随意穿梭了,让我好好想想。」 稷央上人在想着算计张小卒,张小卒亦在琢磨如何算计稷央上人。 第二千零九十六章 暗藏祸心,不足为信 张小卒让白虎把五万万斤粮食给离得最近的景州送过去,自己留在凌绝峰上继续参悟红色符文。 第七天,他终于解开了第六十五重衍生变化。 然后满怀希望地去破解封印大阵,可结果仍然窥不透封印大阵的一边一角。 张小卒不禁泄了心气,感觉就算解开到七十五重变化,也不一定能破解封印大阵,除非能把九九八十一重变化全部解开。 但是谈何容易。 破解封印大阵无望,张小卒只能利用第六十五重变化把补丁又加固了一遍,对自己打的补丁他还是挺满意的,觉得若是没有意外,坚持个三五年应当不是问题。 第十天,张小卒拿出天照射斗镜联系稷央上人。 但这一次没有立刻接通。 直至第十二天,稷央上人才姗姗露面。 其实千屿第八天就把四十万万斤粮食给他送过来了,他知道张小卒着急要粮食,故意晾张小卒两天,让其发发急。 「还好。」 神镜接通后,张小卒嘴里吐出两个字。 「什么还好?」 稷央上人不解问道。 「神镜迟迟不通,我还以为你偷粮食被人抓住了,还好没有。」张小卒道。 「——」稷央上人眼角狠抽了下。 他堂堂皇极宗的老祖,要是偷粮食被人抓住,那可有的笑了。 「四十万万斤粮食光是往须弥芥子里装都得装几天,你当容易么。」稷央上人嘟囔了声。 没有看到张小卒着急生气的样子,他很失望。 「九州子民等着粮食救命呢,快建立时空通道吧。」张小卒催促道。 「本尊把这四十万万斤粮食给你传过去,你是不是就能让本尊回去了?」稷央上人问道。 「四十万万斤粮食虽然多,但也只能缓解九州半个月的粮食危机而已,而你答应我的是解除九州的粮食危机后再回来。」张小卒道。 言下之意是四十万万斤粮食远远不够,稷央上人还得继续努力。.. 其实天外天的粮食蕴含着浓郁的灵气,很能饱腹,食一把米就能让一个普通人两三天不饿,这些粮食若是平均分配节省着吃,应该能抗两三个月,可以为九州建立新的生存环境争取一个极大的缓冲时间。 「哼!」稷央上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愠怒道:「九州的粮食危机何时才能解除?怎样才算解除?难道你想让本尊给九州供应几百年的粮食吗?」 「当然不是。」张小卒连忙摆手道,「您再筹集九千万万斤粮食就够了,若是还不够,那就让九州听天由命吧。」 他自然知道稷央上人不好糊弄,所以给出一个明确的数字,让其有明确的奋斗目标。 稷央闻言眼珠子一瞪,喝道:「小子,你疯了吗?本尊就算挨家挨户地搜,也搜不出九千万万斤粮食,你让本尊去哪里弄?」 「天外天地大物博——」 稷央上人没好气地打断张小卒的话,道:「古南三成的土地被万妖山占据,三成的土地被魔族占据,人类只占据四成土地,而且古南多山岭,粮田稀少,你告诉本尊怎么个地大物博法?」 「那就去中岳,中岳全是人族的地盘,粮田不计其数,筹集九千万万斤粮食轻而易举。」 「呵…」稷央上人冷笑道,「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啊,算盘珠子都崩到本尊的脸上了。」 张小卒拍了拍胸脯,道:「九州人不骗九州人,你若再筹集九千万万斤粮食,我保证不阻止你回九州。不过,你要是暗地里耍花招,可别怪我翻脸不认账。」 「你说的没错,九州人 不骗九州人,为了九州子民的肚子,为了本尊能早日回到故乡,本尊就去中岳跑一趟,给你筹集九千万万斤粮食。」 「在下替九州万万子民感谢您!」 两人再次达成友好协议,然后才构筑起时空通道。 稷央上人把四枚须弥芥子放在了镜子上,说道:「你的玉多给本尊几块,本尊好奖励筹集粮食的属下。」 「我要的极品雷金玉呢?」 「时间太紧,本尊只找到两百多块,都放在须弥芥子里了。」 叮叮叮… 张小卒往镜子上放了十块玉件,又放了一颗雷鲛鲛珠,说道:「这颗雷鲛鲛珠乃是逆天级别的宝物,别说九千万万斤粮食,就是再加十倍也换不到一颗,你赚大了。」 「本尊很期待。」 稷央上人笑得眯起了双眼,但是却有一抹寒光在他眼底深处划过。 他背在身后的左手一会儿攥拳,一会儿变掌,一会儿又掐起剑指,很想出手,因为张小卒就站在大阵边上,看上去很松懈,完全没有上次建立时空通道时机警,让他感觉只要出手就能干掉张小卒。 时空通道已经构筑,若是这时候能干掉张小卒,那就能随心所欲地往九州传了。 这巨大的诱惑让他杀心渐起。 可是就在他忍不住要出手时,张小卒突然从大阵边上退开了。 稷央上人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有种坏心思被张小卒发现了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不由微僵了几分,暗骂道:「小狐狸,原来是假装松懈试探本尊,差点上了你的当。无妨,总有你真正松懈的时候。就算你一直不松懈,只要等本尊拿到须弥沙,那时候你再怎么警惕也无用。」 「老东西,果然暗藏祸心,不足为信!」张小卒心里也在咒骂。 他确实是假装松懈,来试探稷央上人的态度,结果把稷央上人笑里藏刀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让他隔着镜子都感受到了稷央上人的杀气。 「哈哈,这鲛珠果然不错!」 稷央上人拿到鲛珠后非常惊喜,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让他忍不住沉醉。 「粮食也不错。」 张小卒把四枚须弥芥子挨个检查了一遍,心里一下子敞亮了许多,有了这些粮食,可以让九州缓一大口气。 两百多块极品雷金玉也让他高兴不已。 就是不知道极品雷金玉能不能抗住天雷洗礼,还待检验。 「你去中岳的话,如果一路乘坐传送大阵,十天时间就能到中岳,我二十天后再联系你,你先准备五十万万斤粮食。」 「一个月!」 稷央上人撂下三个字后不给张小卒说话的机会直接断开连接。 张小卒:…… 小样,学得挺快。 「哈哈……」 稷央上人捋须大笑,张小卒此刻肯定是一脸吃瘪的表情,只觉神清气爽。 第二千零九十七章 九州祥瑞 张小卒把四枚须弥芥子里的粮食来回检查了几遍,确认里面没有暗藏玄机后,离开了凌绝峰。 然后和白虎各带两枚芥子,兵分两路去各州分粮。 各州得到粮食援助后,无不精神大振,恨不得抱着张小卒和白虎狠狠地亲上几口。 张小卒到了青州,把粮食给苏德送过去后,顺路回了趟柳家村,得知牛大娃的状况没有一点好转后,不禁有点失望。 他之前想到一个对付稷央上人的办法。 先设下埋伏,然后放稷央上人传送过来,如果稷央上人翻脸,欲带领古南的皇极宗入侵九州,那就用牛大娃的射日神弓将其射杀。.z. 不过,想要射杀稷央上人这等境界的高手,无疑得把射日神弓拉至满弓,至少要接近满弓才行,像之前射杀齐有田那般。 可是射日神弓已经认牛大娃为主,需要经由牛大娃的手才容易拉开,旁人若是强拉硬拉,需要使几倍,甚至是几十倍的力气,而牛大娃的神魂记忆尚未苏醒,战力大打折扣,即便旁人把力量渡给牛大娃,恐怕也难将射日神弓拉到满弓或趋近于满弓。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计划,却无法执行,张小卒难免失望,心知只能另想办法。 主要是道祖赐给他的五记杀招只剩下一记,他不舍得用,不然坑杀稷央上人也算不上难。 不过也得到一个好消息。 元康乐研究出来的新型水稻,经过了数千上万次的试验后,终于培育出了可以稳定增产的稻种。 这对当前的九州来说无疑是一大祥瑞。 也多亏苏德十分重视,听说元康乐可能研究出了增产的水稻,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试验验证,他立刻把整个大苏帝国对水稻有研究的人才全都派往柳家村,又派出一队精通元素领域的人马相助。 木元素领域的催熟,可以让原本一年只能成熟一两次的水稻,一天就能成熟五六次。 加上两万多水稻研究人才的集思广益。 再加上叶明月的茅草屋小世界的帮助,一天可以当七天用。 还有好几位圣境强者当跑腿,满世界给他们找试验苗。 终于在现实世界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培育出了产量稳定的品种,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在茅草屋小世界里试验研究了一年多。 只可惜在《江山社稷图》里生长出来的东西拿不出来,否则茅草屋小世界绝对能成为九州最快的产粮基地。 这次的成功让元康乐明白了一件事,只闷头搞研究是不行的,还得有精良的工具来让研究事半功倍,而最好的工具显然就是各种元素领域。 于是他难得的动了修炼的念头。 另外,他还想学习炼器。 张小卒给他的那件烈焰战甲,让他发现了新大陆,觉得想要打造出世界上最厉害的农耕用具,光靠普通手段肯定不行,必须得学习神奇的炼器术。 张小卒发放完粮食后,和白虎在灵州汇合,然后去往极南之地的天烛峰。 这一路上张小卒确定了一件事,混沌乱流笼罩下的天空确实比刚开始的时候亮堂了。 起初一天当中只有上午十时到下午两时能看到昏黄的亮光,而现在早晨八时多就能看到亮光,一直能持续到下午三时多。 情况似乎在慢慢好转。 张小卒攀上天烛峰峰顶,先给封印大阵打上新补丁,然后找了一个平坦的位置刻画好大阵。 距离和稷央上人约定的一个月时间还有十六天。 张小卒离开天烛峰,飞到较远的位置,准备试一下极品雷金玉能否抗得住天雷的洗礼,之所以不在天烛峰上试验,是怕天雷破坏封印大阵。 他拿出一块品质相对好一些的极品雷金玉,给其加持上顶级的功效,然后扔到不远处静待结果。 结果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张小卒抬头望向昏黄的天空,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而后自语道:「不知道是混沌乱流遮蔽了玉件的气息,让天道法则感知不到,还是天道法则又松动了,这种级别的宝物已经引不来天雷了?」 张小卒给所有极品雷金玉加持上顶级功效,然后回到天烛峰峰顶,一边修炼一边等待约定时间的到来。 他把晋升阳圣境后对力量的新感悟推衍到了力量法则里,境界顺水行舟般提升到了阳圣境中期,不过战力提升的幅度不大,只是让他战门空间里的力量更浑厚了些。 这也是正常情况。 任何境界从初期提升到中期,除非对力量法则做了较大的改进,不然战力提升幅度都非常有限。 唯有达到圆满境,把力量法则推衍到趋近完美后,战力才会有较大幅度的提升。 境界提升到阳圣境中期后,张小卒便停了下来,不再琢磨自己的力量法则,而是开始参悟战门空间里的力量法则。 之前每一次境界提升,法则之门都会垂落下大量力量法则在他的战门空间里,几次积攒下来,已经有上千条,而他只参悟了其中一小部分对自己有直接帮助的,剩下大部分都有没参悟。 一方面是他觉得不需要参悟,自己只需要参悟力量一道,不断地向上提升,以一力破万法。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并且成功了,开辟出了自己道。 甚至修炼出了天选之力印记。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实在太忙了,说实话,他连自身的修炼时间都没办法保证,根本分不出时间去参悟其他方面的力量法则。 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遇到了瓶颈。 他认为自己已经从「狭义」的角度把力量修炼到了极致,想要更上一层楼,就需要从宏观层面进行提升,而想要从宏观层面提升,那就需要对各种力量法则做出深入了解。 如果朱高翰知道张小卒的想法,肯定会提醒他小心点,不要把步子迈得太大,否则就会像他一样,扯着蛋。 三十天的约定期到了,张小卒停下参悟,摇头苦笑道:「太耗时间了,几天下来连法则的一角都没参悟,一千多条法则没个三五百年时间恐怕参悟不完,难怪超凡境的家伙动辄都是几千岁。」 叹了口气,张小卒拿出天照射斗镜。 「五十万万斤粮食,本尊已经准备好了。」 刚一接通,稷央上人的声音就从镜子里传了出来。 咯咯咯… 他左手手掌上托着两颗大珠子,随着他手指的拨动缓缓转动,发出咯咯的碰撞声。 其中一颗是雷鲛鲛珠,另一颗是他自己搭配的玉珠,凑了一对,刚好可以拿在手里把玩。 他已经迷上了雷鲛鲛珠滋养神魂的感觉,一刻也不舍得让它离身。 张小卒看了眼稷央上人手里的两颗珠子,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然后把镜子放到刻画好的大阵里,边运转大阵边打听道:「天外天这半年时间有没有人证道天尊?」 其实他是想打探大师兄清渠的情况。 他回来时清渠就说要准备证道,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半年的时间,估计就算还没有证道,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没有,不过马上应该就有了。」稷央上人答道。 「什么意思?」 「本尊刚来到中岳就听到一个劲爆的消息,还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什么消息?」 「据说几个月 前道祖为了掩护你和周剑来逃离道门,和万祖天尊爆发了一场大战,结果道祖使出一招同归于尽的招式,和万祖天尊拼了个两败俱伤,听说伤得比当年极乐天尊还重,两人的天尊王座皆摇摇欲坠,眼下夺舍过本源之体的超凡境,都在跃跃欲试。」 张小卒闻言大惊,心中悲呼道:「师尊,是徒儿害了您啊。」 「咦!」稷央上人突然惊噫了声。 「怎么了?」 「还真是巧,正说着有没有人证道天尊,这就出现了一个。」 稷央上人望着西北方向惊讶道。 第二千零九十八章 弄巧成拙,力量暴走 「证道者在哪个方向?」 张小卒立刻询问道,声音略显紧张。 「西北方向。」稷央上人回道,「不知道此人准备抢万祖天尊的王座,还是抢道祖的?万祖天尊的战力强于道祖,稳妥起见,本尊觉得他会抢道祖的。你们道门危险咯。」 张小卒沉默不语,心知如果稷央上人说的都是真的,那道门的确危险了。 稷央上人轻捋长须,以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你可把道门害惨了啊。」 他背在身后的左手突然掐了一个剑指,力量在指尖上吞吐。 「你要是不来天外天,道祖怎会和万祖天尊恶战一场,以致于身负重伤,天尊王座即将不保,而一旦道祖跌落天尊境,必然会面临各方势力的进逼,因为眼下所有人都知道你回祖源之地了,也就是说道门肯定知道去祖源之地的办法,你说天外天的修者会不会为之疯狂?道门,怕是要灭门了哦。」 稷央上人声音悲凉的长叹了声。 声音传到张小卒耳朵里,张小卒只感觉道门真的要灭门了,心神一瞬间失守,情绪不由自主地跟着稷央上人的长叹悲凉起来。 「主人,小心!」 鬼灵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张小卒猛然一惊,脚下急退。 稷央上人:…… 他的左手刚从背后拿出来,一道剑芒在指尖上吞吐,正要透过天照射斗镜袭击张小卒,可是张小卒突然间的急退让他失去了最佳攻击时机,以致于动作一僵,举着剑指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你干什么?」 张小卒沉声问道。 他万没想到自己如此坚定的心志竟然会被稷央上人三言两语给扰乱了心神,纵然有关心则乱的因素在里面,但根本原因还是稷央上人拥有十分厉害的惑心之术。 「太大意了。」 张小卒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后怕不已,心想要不是鬼灵及时提醒,自己恐怕已经是死尸一具了。 「啊哈哈…」 稷央上人干笑了声,忙把剑指弯曲,在后脑勺上挠了挠,解释道:「头皮突然很痒,挠一下。」 然后立刻转移话题道:「哇,快看,那人已经登上天梯了。」 其实站在他这个位置只能看到远处天空中有一团耀眼的光芒,其他什么都看不清,若不是有天尊气势冲击过来,他都不知道那团光芒是有人在证道天尊。 「哼!」 张小卒重重地哼了声,没有继续质问,因为他还需要粮食,那就不能和稷央上人撕破脸皮。 叮叮叮… 装着粮食的须弥芥子传送了过来,落在了镜子上。 张小卒先把大阵停了下来,然后当着稷央上人的面一个个检查须弥芥子,变相地告诉稷央上人其刚才的行为让他提高了警惕,今后最好不再有此类心思。 稷央上人脸色尴尬,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因为他已经拿到了须弥沙,除非张小卒连掺在粮食里的沙砾尘埃都检查一遍,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须弥沙。 突然,稷央上人神色一惊,猛地转头望向西北方向,嘴上惊呼道:「张小卒,那家伙…那家伙证道成功了!」 「嘁!」 张小卒讥笑了声,不再相信稷央上人的话,甚至都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在证道,因为自始至终都是稷央上人一个人在说,他什么也没看到。 「本尊不骗你,那人真的证道成功了!」稷央上人满脸的震惊之色,说着拿起天照射斗镜照向西北天空,道:「不信你自己看。」 张小卒望着呈现在镜子里的景色,脸上不禁露出震惊之色,知道稷央 上人没有说谎,确实有人证道天尊成功了。 只见远方天空瑞彩纷呈,花草树木皆朝那边伏下了枝头,齐齐朝拜。 这样的情景张小卒在柳向荣证道天尊时见过一次。 「小子,不跟你聊了,本尊要尽快赶去道门,你回九州的路应该很快就会大白天下了。」 稷央上人声音略显急切道。 「呵呵…」张小卒突然冷笑了声。 「你笑什么?」 「如果我说我不曾把那条通道告诉道祖,道祖也从未问过我,你信吗?」 「可能吗?」稷央上人反问道,显然不信。 「那我说那条路你们根本走不通,你信吗?」 「本尊自然不信,若是走不通,你是怎么回去的?不过,本尊相信那条路肯定不好走,不然你也用不着向本尊讨要粮食,早就自己跑来天外天弄粮食了。」 「夫君——夫君——」 张小卒还想和稷央上人聊点什么,山下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呼喊声,听声音是叶明月的,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 「便是把道门灭了,你们也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因为道祖根本就不知道通道在哪里,准备好粮食,过几天我再联系你。」张小卒急急地撂下一句话,然后就切断了联系。 稷央上人望着暗淡下去的镜子,表情狐疑不定,感觉张小卒说的不像假话,因为张小卒的语气十分笃定,可是不去道门看一眼心里又难踏实,于是收起天照射斗镜,向着道门所在的方向一路抢劫过去。 「出什么事了?」 张小卒从天烛峰上下来,见叶明月一脸的焦急之色,连忙出声询问。 「二当家的出事了,你快进去看看吧。」叶明月着急地抖开了《江山社稷图》。 张小卒闻言大惊,立刻一头扎了进去。 《江山社稷图》里,金芷卉和戚哟哟正一前一后坐在牛大娃身边,把自身的力量渡给牛大娃。 牛大娃的样子很吓人。 他的脑袋变成了九尾黑狐的脑袋,脑袋下面的身躯佛光灿灿,宛如佛祖金身,可腰部往下又魔气缭绕。 头部的妖气往下侵蚀,试图消灭佛力,占据躯干,下身的魔气上顶,也想占据躯干,而佛力则向上冲下压,想把妖力和魔气全都干掉。 另外,牛大娃的左右双手竟各抓着一股混沌之力,这两股混沌力量的另一端竟如毒蛇一样,沿着他的手臂钻进了妖、佛、魔三种力量里。 金芷卉和戚哟哟正在以各自的力量全力压制牛大娃体内的四股力量,但显然非常吃力,二人面前纵使看着大量丹药补给,依然累得满头大汗,面露倦色,力量接近于枯竭。 「大娃怎么了?」 张小卒走上前去,一边祭出自己的力量,一边急切询问。 他的加入让金芷卉和戚哟哟的压力顿减。 金芷卉眼圈泛红地回道:「他想借助混沌力量压制佛祖和魔祖的传承之力,结果刚把混沌力量引入体内就失控了,非但没能压制住佛祖和魔祖的传承之力,反而弄巧成拙,把三股传承之力搅乱了。眼下四股力量在他体内纠缠,一旦失去压制就会立刻暴走,后果…后果…」 她的喉咙不禁哽咽,后面的话难以说出口,因为后果就是肉身和神魂被绞碎,爆体而亡。 第二千零九十九章 她是一只鬼 「***,你疯啦!」 张小卒得知情况后气得对牛大娃破口大骂。 但是牛大娃的意识早就陷入昏迷,听不到他的骂声。 张小卒观察了一会,试图先把混沌力量这个搅屎棍从牛大娃体内抽离出来,却发现它已经和妖、佛、魔三力完全搅和在一起了,而妖、佛、魔三力又融进了牛大娃的血肉脏腑骨头里,若是强行抽离,会把他的肉身绞碎。 不过,如果舍弃肉身就能救牛大娃,张小卒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只要能保住性命,肉身、修为,乃至是天尊传承,都可以舍弃。 可是让张小卒额头冒汗的是牛大娃的神魂不见了,他的识海里空空如也。 找不到神魂那就没法救。 「你们可知道大娃的神魂到哪里去了?」张小卒向金芷卉和戚哟哟问道。 「啊,他的神魂不见了吗?」金芷卉失声惊呼,脸色因为害怕而苍白,带着哭腔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昏迷了,他没来得及跟我说一句话。」 没了神魂便等于宣判了死刑。 张小卒闻言不禁心头一沉,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原本妖、佛、魔三力在牛大娃的识海里呈三足鼎立之势,都想独占牛大娃的神魂,可是如今三力分开,会不会把牛大娃的神魂撕成了三份? 真若如此,那牛大娃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张小卒连忙压下了心中不好的猜测,先安慰了金芷卉一句,然后神识强行侵入牛大娃体内,仔细探查起来。 他先在牛大娃的脑袋里找到了妖丹,第一反应是牛大娃的神魂躲进了妖丹里,可是神识无法进入其中察看,便无法确定牛大娃的神魂在不在里面。 接着他又在牛大娃的胸腔里发现了一颗金灿灿的佛珠。 张小卒知道这颗佛珠一直被牛大娃存放在识海里,也就是说神魂离佛珠最近,所以危险发生时,牛大娃的神魂也可能第一时间躲进了佛珠里。 张小卒试着把神识往佛珠里面探去,结果也被佛珠挡在了门外。 再往下,进入被魔气占据的区域,倒是没发现可以躲藏神魂的地方。 于是张小卒把注意力着重放在了妖丹和佛珠上,尤其是妖丹,因为按照他对牛大娃的了解,牛大娃极可能会选择妖丹来躲避危险。 「如果大娃的神魂躲进了妖丹或是佛珠里,那我只需要把妖丹和佛珠一起摘出来即可,倒也不难。可万一大娃的神魂不在妖丹和佛珠里,我把它们取出来,大娃体内的力量就会瞬间失衡混乱,到时候压都压不住。还是要先确定大娃的神魂到底在哪里。」 事关牛大娃的生死,张小卒不敢大意。 他祭出一股力量,准备强行进入妖丹,可是他的力量刚一侵入牛大娃头部的妖力,就跟往水里倒了一碗热油似的,让牛大娃的妖力骤然沸腾起来,差点把他的脑袋胀爆。 张小卒吓了一跳,连忙把力量收回。 然后他又尝试着用力量入侵牛大娃的佛力,可是结果一样,牛大娃眼下身体就像一个炮仗,不敢再有其他力量侵入,否则一点就炸。 「鬼灵,你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娃的神魂。」 张小卒睁开了眉心鬼瞳。 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轻松就把鬼瞳全部睁开了。 血红色的光芒自鬼瞳里迸射而出,照射在牛大娃的身上,穿透了他的皮肉筋骨,让他的身体变得血红透明起来。 「啊!」 站在张小卒对面的叶明月突然凄厉惨叫。 「怎么了?」 张小卒三人冷不丁吓了一跳。 「疼!」 「快让鬼瞳不要照我!」 叶明月急切叫道。 「主人,她是一只鬼。」 鬼灵的声音在张小卒的脑海里响起。 张小卒闻言不禁毛骨悚然。 「啊——!」 叶明月叫声凄厉,见鬼瞳的光芒依然在照射她,立刻纵身飞离原地,身形一晃,躲进了虚空里。. 在她躲进虚空的前一刻,张小卒清楚地看到,她的皮肤上冒起了灼烧的青烟。 显然,鬼灵说的不错,这是一只鬼。 张小卒一时间又惊又怒,瞪着叶明月消失的位置怒喝道:「你是谁?你把明月怎么了?!」 一股恐惧由他心底涌起,一瞬间席卷他的内心,他觉得叶明月可能已经被厉鬼害了,不禁目眦欲裂。 戚哟哟和金芷卉看得一头雾水。 「夫君,你怎么了?奴家就是明月啊。」 叶明月的声音从虚空里传了出来。 「鬼灵已经识破你的真面目,说你是一只厉鬼,并且鬼瞳光芒灼伤了你,你就不要再狡辩了!」张小卒沉声喝道,「我不管你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只要你把明月还给我,我就既往不咎,放你离开,否则我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戚哟哟和金芷卉闻言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想到叶明月竟然是厉鬼所化,不禁汗毛倒竖。 「我——我——」 叶明月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低头看着手背上刚刚被鬼瞳光芒灼烧的皮肤,一时间自己都怀疑起自己的身份。 「我是被厉鬼夺舍了吗?为何我自己没有一点感觉?」 叶明月心里惊恐的想道。 她知道鬼瞳专克厉鬼,并且对厉鬼有超乎寻常的杀伤力,而刚才鬼瞳光芒照射在她身上时,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恐惧颤抖,以及那被烈火灼烧的疼痛,愈加证实她是一只鬼。 「你出来,把明月还给我,我保证不为难你。」 张小卒放缓了语气。 叶明月从虚空里走了出来,鬼瞳光芒照射在身上依然似烈火灼烧一般疼痛。 可是她没有闪躲,而是任由鬼瞳光芒照在身上,甚至没有用力量去反抗,任由皮肤被灼烧,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张小卒,说道:「夫君,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有一点记忆。」 嗤嗤嗤! 只说话的一点时间,叶明月的身体就被灼烧得冒起了大量青烟。 张小卒望着叶明月含泪的双眸,心头不由得一揪,急忙命令鬼灵避开叶明月,正要对叶明月说什么,突然脚下一阵空间波动。 随之视线一晃,张小卒四人从《江山社稷图》里传了出来。 嗖! 《江山社稷图》突然自行飞离白虎的后背,同张小卒四人拉开了距离。 叶明月紧跟着从《江山社稷图》里走了出来,对张小卒四人歉意说道:「抱歉,是器灵自作主张把你们送出来的。」 张小卒眉头紧皱,盯着叶明月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朝叶明月招手道:「你过来。」 第二千一百零章 阳间,还是阴间 叶明月依言走到了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让鬼瞳的光芒避开了叶明月,抬起左手,伸出食指点向叶明月的眉心识海。 叶明月没有闪躲,任由张小卒的指尖点在自己的眉心上,而且没有做任何防备,只要张小卒指尖发力,就能轻松洞穿她的眉心识海,击杀她的神魂。 她只是眼睛不眨地盯着张小卒,悲伤地问道:“夫君,我真的是鬼吗?”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点底气,因为她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一只鬼,不然怎么解释鬼瞳光芒会对她的身体造成灼伤。 张小卒摇头答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是,别怕,一切有我。” 刚刚他以为叶明月是被厉鬼夺舍了,所以比较激动,恨不得立刻把厉鬼杀死,救出叶明月,不过叶明月的眼神让他冷静了下来。 叶明月闻言不禁鼻头一酸,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张小卒的话让她恐慌的内心一下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惊喜问道:“夫君,我不是鬼吗?” 张小卒的指尖喷吐出鬼瞳之力,侵入到叶明月的识海里。 “咦,奇怪。”鬼灵盯着叶明月的神魂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的神魂竟然不是阴魂。”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她的神魂是阳人的,但是她的身体却是鬼躯,而这具鬼躯非常高级,近乎于人类,唯有睁开鬼瞳我才能识破。”鬼灵解释道。 “这——” 张小卒一下子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心里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指尖自叶明月的眉心移开,抚摸她被灼伤的脸颊,以古仙之力滋养伤口,说道:“你应该是半只鬼。” “半只鬼?”叶明月神色惊愕。 “什么意思?” 戚哟哟和金芷卉也都一脸困惑。 “你的身体是鬼躯,但你的神魂是人,也就是说你是半人半鬼。”张小卒解释道。 “我的身体怎么可能是鬼躯?我的身体可是你——你——” 叶明月话说一半突然止住,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惊吓地瞪大了眼睛,吸着凉气说道:“我的肉身是在天外天重塑的,难道在天外天重塑的肉身就是鬼躯?那——那——” 那什么她没敢接着说下去。 这个猜测实在太恐怖了,让她不敢说出口,只是想了一下就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张小卒摇了摇头,道:“暂时不好下定论,问题也有可能出在塑造肉身的材料上,或是其他某个地方,这个问题我们日后再讨论,先救大娃。对不起,刚刚伤到你了。” 叶明月笑着摆手道:“没关系,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只鬼了,何况,鬼灵也没有看错,我的身体确实是鬼。” 一场虚惊之后,几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牛大娃身上。 但是张小卒周身的汗毛却是竖了起来,他嘴上说着可能是材料的问题,可心里也有和叶明月相同的猜测,而且想得比叶明月更多更深。 如果问题不是出在材料上,那么就是说在天外天重塑的肉身就是鬼躯。 那么在天外天出生的人呢? 是人… 还是鬼? 如果也是鬼,那天外天是什么地方? 阳间… 还是阴间? 张小卒不敢再想下去。 …… “主人,他的神魂散了。” 鬼灵对着牛大娃观察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然后给出自己的判断。 张小卒闻言吓得瞳孔一颤,两腿发软,差点没站稳,因为神魂散了便意味着人死了。 鬼灵接着说道:“我在他身上的三股力量里都感受到了他游离的神魂气息,而他的妖丹和那颗佛珠里并没有神魂气息,所以我推断他的神魂可能是被这三股力量撕碎,然后吞噬了。” 鬼灵对神魂的感知力远远高过张小卒。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稳住惊慌的心神,沉声问道:“可有施救之法?” 鬼灵摇头道:“恕灵儿无能为力。不过,我在他游离的神魂气息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求生欲,所以我觉得他应该还没有死,如果能把他游离的神魂合到一起,说不定能救活他。不过一定要快,要抢在他游离的神魂被三股力量磨灭的前面。” 张小卒闻言不禁脸色苍白,心想连道祖都对佛祖、妖祖和魔祖三人的传承力束手无策,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噔噔噔… 想到最坏的结果,张小卒脚下不禁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这一动作让戚哟哟三人心里皆是一沉,尤其在看到张小卒苍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孔,三人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三叔,我夫君他——他——” 金芷卉想问情况,可是话说一半哽在喉头,嘴唇翕张,眼泪似断线的珠帘般落下。 张小卒猛冲到牛大娃的面前,对其喊道:“大娃,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快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你闺女还没出嫁呢,你儿子还没出生呢,你可不能就这么撒手走了,说句话呀你。” 牛大娃的两只拳头突然攥紧,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显然,他确实能听见张小卒的声音。 张小卒四人见状大喜,然而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牛大娃的声音。 “夫君,你快说话呀…” 金芷卉呜咽道。 “主人,你的气势之力能融合各种力量——” “该死!我真该死!” 张小卒听到鬼灵的提醒,猛然惊醒,想起了自己的气势之力,不禁气自己脑子不好使,使劲抽了自己一耳光。 其实他这是关心则乱。 光想着连道祖都束手无策,下意识的便觉得自己也不可能有办法。 张小卒一边以力量继续帮牛大娃压制体内的四股力量,一边拍出气势之力,把牛大娃整个笼罩了起来,说道:“大娃,我现在把太初元始之力渡给你,帮你把体内混乱的力量融合在一起,你自己也加把劲,把溃散的神魂凝聚起来。” 气势之力几乎没有阻碍就侵入了牛大娃的三种力量,然后在力量的交汇处开始发挥作用,把妖力和佛力、佛力和魔力融合在一起。 “果然可以!” 张小卒大喜道。 戚哟哟和叶明月也都转忧为喜。 金芷卉破涕为笑。 只是融合的速度有点慢。 因为这三种力量并非单纯的力量,而是三位天尊的传承之力,比纯粹的力量厉害得多,也复杂得多。 张小卒试图把混沌力量也一起融合了,然而一向无往不利的气势之力这次遇到了对手,竟对混沌力量无可奈何,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它把混沌力量一点点从牛大娃的力量里剥离了出来。 轰! 轰! 一天后,张小卒终于把牛大娃左右手里紧攥的两道混沌力量抽离了出来,扔到两旁地上,小小的一股力量竟炸起了千丈高的尘土,威力大得让张小卒不禁咋舌。 这要是在牛大娃的体内炸开,牛大娃便是有一百条命也被炸死了。 混沌力量抽离,牛大娃似也知道危险解除,一直紧攥的手松了开来。 张小卒见状笑骂道:“狗日的,看来你清醒的很嘛!二嫂,等他醒来后,你一定得帮我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金芷卉咬牙怒道:“他皮糙肉厚,我打不疼他,你帮我揍,往死里揍,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她的魂都差点被牛大娃吓没了,所以是真的生气。 “好说好说。”张小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第二千一百零一章 牛大娃苏醒 力量融合得非常缓慢。 不过让张小卒安心的是,混沌力量的抽离让牛大娃体内的三股力量稳定了许多,且鬼灵告诉他牛大娃溃散游离的神魂正在不停地凝聚壮大,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叶明月把张小卒、牛大娃和戚哟哟送进了茅草屋小世界里。 金芷卉怀有身孕,没敢进去,否则进去的时候尚未显怀,等一个月后出来时都快生了,因为茅草屋小世界里过七天,外面才过一天。 然后叶明月、金芷卉和白虎兵分两路,带着张小卒刚从稷央上人手里得到的五十万万斤粮食去往各州发放。xinkanδんu 有了这五十万万斤粮食的投放,九州又能松一大口气。 张小卒让叶明月和白虎一定要记得叮嘱各家老祖,千万不要看到粮食多了就松懈,或是铺张浪费,因为接下来不会有粮食补给了,一定要省吃俭用。 他接下来要给牛大娃融合力量,确实没有时间联系稷央上人要粮食。 不过就算能联系稷央上人要粮食,短时间内他也不会投放粮食,因为粮食多了难免会让人松懈,而九州眼下危机未解,正是需要屏住一口气拼命干的时候,千万松懈不得。 唯有等到末日下新的生存模式摸索出来,并趋于稳定,这口气才能松。 张小卒在确定牛大娃的状况稳定后,开始一心多用,一边帮牛大娃融合力量,一边参悟战门空间里的力量法则。 气势之力消耗的比较快,不过之前张小卒巡视九州的时候在各处山川湖泊和较大的城市都留下了气势之力,所以每当气势之力快消耗完了的时候,只需让叶明月把他从画里放出来,沿途摘取一下果实,很快就能补满。 这一日,牛大娃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脑袋仍然是狐头。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睛里两道精光一闪而逝。 张小卒第一时间察觉,立刻停下法则参悟,睁眼看向牛大娃,惊喜地问道:“大娃,你他娘的终于醒啦,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其实一个月前牛大娃的神魂就已经恢复得比较完整了,张小卒感觉他应该快醒了,却没想到等了一个多月才醒过来。 “嗷呜——” 牛大娃嘴巴一张,对着张小卒一声长啸。 张小卒的眼角抽了一下,突然抬手一巴掌扇在了牛大娃的狐脸上。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差点没把牛大娃上下颚扇脱臼。 “你丫的是狐狸,又不是狼,嗷呜个屁啊!”张小卒没好气地骂道。 牛大娃愣了一下,问道:“那狐狸怎么叫?” 张小卒鄙夷道:“你丫的是狐狸祖宗,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呗。” “干!”牛大娃眼珠子一瞪,叫道:“那老子‘嗷呜’的叫,你扇我干什么?” “你又不是狼,‘嗷呜’啥?” “——” 牛大娃不禁无语。 他本来是想假装失忆,装作自己变成了狐狸,骗张小卒玩一玩,哪想到刚一张口就被张小卒识破了,白挨了一耳光。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张小卒皱眉问道。 “非常好。”牛大娃咧嘴笑道。 狐狸嘴巴尖长,嘴一咧,两排牙齿全露出来了,看着怪瘆人的。 “具体点。” “我的记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等力量完全融合后应该就能全部恢复,战力也能恢复,估计还会有较大的提升。” “那如果我把太初元始之力抽离呢?已经融合在一起的力量会不会再分开?” “不会。”牛大娃摇头答道,“已经融合的力量并非只是力量层面的融合,还有神魂之力的融合,只要融合在一起后就不会分开了,除非我死了。” “什么是神魂之力的融合?”张小卒不解问道。 牛大娃的嘴角突然咧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佛祖、妖祖和魔祖的传承之力不是想抢占我的神魂吗,我兵行险招,把神魂切成三份,给他们一人一份,接着又把神魂全部打散,像水一样渗透并融入到了他们的传承之力中。 然后我又引来外敌入侵,从天上借来两股混沌力量。 想着来一个驱虎吞狼,逼迫三方传承之力兵合一处对抗混沌力量的入侵,那么我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趁机把打散并已经渗透到三方传承之力中的神魂重新凝聚在一起,顺带着似浆糊一般就把三方传承之力黏到一起了。 我是不是很聪明?” “原来你的神魂不是被三股传承力量撕碎的,而是你自己主动撕碎的,并且还撕了个粉粉碎。”张小卒惊愕道。 “没错。”牛大娃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的计划简直完美,唯一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混沌力量这头老虎太凶猛了,刚一进入我的识海就横冲直撞,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把三股传承之力冲散了,还好有你的太初元始之力相助,否则可就惨了。” “嗯,你的计划确实完美。”张小卒点点头,然后站了起来,朝牛大娃伸出右手。 牛大娃以为张小卒要把他拉起来,下意识地把手伸了过去。 张小卒突然一把抓住了牛大娃的手腕,先向上一提,把牛大娃的身体提了起来,紧接着向后一甩,牛大娃的身体随着他右臂的甩动,在他头顶上空划了一个圈,然后急坠而下,嘭的一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很聪明?” 嘭! “完美?” 嘭! “你的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嘭! “这么危险的事,你谁都不说就拿自己的小命去试验,你怎么不去吃屎?” 嘭! “你他娘的差点神魂俱灭知不知道?” 嘭! “知不知道如果是神魂俱灭,老子就是去地府都救不了你!” …… 张小卒听完牛大娃自鸣得意的讲述,差点没被气炸肝肺,要不是金芷卉发现的及时,要不是鬼瞳帮了大忙,要不是他有气势之力,牛大娃必将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不狠狠地揍牛大娃一顿,他难消心头之气。 “夫君,夫君你醒了吗?” 金芷卉突然呼喊着飞了进来。 是叶明月察觉到茅草屋小世界里的动静,发现是牛大娃醒了,惊喜不已,立刻把金芷卉送了进来。 戚哟哟和叶明月也跟着飞了进来。 嘭! 张小卒手臂一扬,把摔得鼻青脸肿,破布袋一样的牛大娃丢到了金芷卉的面前,说道:“二嫂,我帮你揍过了,你就别揍他了。” 金芷卉:…… 她想告诉张小卒,那天她说的都是气话,哪能真把人往死里揍啊,万一揍出个三长两短可咋整? “夫君,你——你没事吧?” 金芷卉连忙上前搀扶牛大娃。 “啊!” 牛大娃突然诈尸一般跳了起来,扑向张小卒喊道:“救命啊,要爆了!” 他的力量只融合了一半,失去张小卒太初元始之力的安抚,未融合的力量立刻就压制不住。 第二千一百零二章 证道天尊成功 牛大娃安抚了金芷卉后,继续投入到力量融合中。 他的力量虽说融合了一半,可实际上只是妖力和佛力融合了一半,魔力和佛力融合了一半,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一半,而接下来将是妖、魔、佛三力的融合,会更加艰难。 据他自己估计,可能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不过在茅草屋小世界里修炼三到五年,现实世界只是过去几个月时间而已,也快得很。 张小卒得知只要不断地供应太初元始之力,牛大娃的情况就能保持稳定,于是把太初元始之力储存在了海螺壳里,让牛大娃自己随取随用。 然后又绕着九州转了一大圈,把之前播种的太初元始之力全都收割了一遍,给牛大娃储存了三海螺壳的太初元始之力。 这样张小卒就可以撇开牛大娃专心修炼了。 距上次联系稷央上人已经过去一个半月,期间张小卒多次看到躺在自己虚空空间里的天照射斗镜的六角闪烁光芒,知道是稷央上人在主动联系他,只要他这边往天照射斗镜里灌入力量就能接通,只是牛大娃的情况尚不明朗,他没有心思,便对天照射斗镜的闪烁视而不见。 他知道稷央上人一定等急了。 其实刚开始他也挺着急的,想知道道门的安危情况,不过冷静思考了一番后,又不着急了,觉得就算道祖真的受伤了,但是有大师兄清渠在,道门就不会有灭门之危。 在他心里,清渠似乎比道祖更靠谱一点,危险时刻永远可以相信他。 但是,没有危险的时候,这厮就是最大的危险。 这一个半月过去,九州的情况好转了很多。 首先,粮食危机暂时解除,虽然还达不到人人都吃饱饭的程度,但至少不会饿死人了。 其次,修者走进农田的计划已经度过最初被修者厌恶排斥的困难时期,开始渐渐地被修者们所接受,再加上丰厚酬劳的诱惑,已经有大量修者放下身段走进农田。 这是末世之下人类新的生存模式的初步尝试,是极好的开始。 还有,白天的持续时间又长了一些,且正中午的时候,光线明显强了很多,这一情况给了九州子民极大的希望和信心,觉得光明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恢复。 所有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你怎么回事?为何这么久也不联系本尊?” 凌绝峰上,神镜刚一接通就传出了稷央上人怒气冲冲地质问声。 “哎——” 张小卒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斥着颓丧之气。 “发生什么事了吗?” 稷央上人稍稍缓了下语气。 咯咯咯… 他的左手托着雷鲛鲛珠和另外一颗玉珠,缓缓转动着,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九州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末日降临势不可挡,我不想再抗争了,不如就让末日赶紧到来吧,大家一同毁灭,脱离苦海,进入下一个世纪。”张小卒语气推搡,耸拉着脑袋。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稷央上人连连摆手,“末日虽然可怕,但是你要坚信人定胜天,你不努力不坚持不抗争,那就一定会沦为天道的玩物,但是只要你努力、坚持、抗争到底,就一定能带领九州万万子民战胜天道末日,搏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还没有回到九州,可不能让张小卒丧失斗志,万一这厮丧失斗志后随手把天照射斗镜一丢,不再和他联系,那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如果九州进入下一个轮回世纪,天照射斗镜之间再次失去感应,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他已经等了近万年,不能再等了。 “人定胜天?”张小卒颓丧的眼神里出现了一道亮光,似是听了稷央上人的鼓励又看到了希望。 “对,人定胜天!”稷央上人握起拳头给张小卒鼓劲道。 “那就听前辈你的,我再努力努力。”张小卒握起拳头回应道。 稷央上人暗松一口气,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之前证道的是逍遥居的莫愁仙子,她抢夺的是柳向荣的天尊王座,道祖的王座稳如磐石,无人可撼。” “柳向荣的天尊王座?”张小卒面露惊讶之色。 “听说在莫愁仙子证道之前也有几个人证道,可是不知为何,原本的九座天尊王座只剩下八座,柳向荣的天尊王座不知道哪里去了,谁曾想莫愁仙子运气逆天,证道的事后柳向荣的天尊王座不但回来了,竟然还是空的,她径直走过去就坐了上去,没有受到一丁点阻挠,就跟白捡了一个天尊王座似的。” “还能这样?”张小卒错愕不已,怔了怔,心里暗暗寻思道:“柳向荣的王座为何是空的?莫非他死在虚空深处了?” “鸿运来了挡也挡不住,羡煞旁人啊。”稷央上人禁不住感慨道。 “如此说来逍遥居今后就有两位天尊境了,看来中岳霸主的位置要由逍遥居来坐了,万祖天尊进击并称霸中岳的计划恐怕要吃瘪了。”张小卒笑道。 心知之前逍遥天尊和万祖天尊之所以站在一起,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相同的利益,可如今逍遥居拥有了两位天尊,一下子变成了巨人一族最大的劲敌,他们之间的联盟必然不复存在了。 “那就得看莫愁仙子这位新天尊能不能守得住宝座了,别像柳向荣一样,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抢了去。” “逍遥居有没有去道门找茬?”张小卒皱眉问道。 他对逍遥天尊的印象不是太好,感觉这个女人不但心机深,还喜欢记仇,而她上次在道祖手里吃了大亏,颜面尽失,如今逍遥居得势,极可能会去道门找回场子。 “莫愁仙子刚证道天尊,当务之急是稳定境界,坐稳宝座,毕竟还有很多人对天尊王座虎视眈眈,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在莫愁仙子境界稳固之前逍遥居是不会有大动作的。”稷央上人安抚道。攵學3肆 可是话刚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光想着安抚张小卒,希望他重新提起斗志,却忽略了另外一点,其实让张小卒担心道门也是不错的主意,等到张小卒担心到不行的时候,可以与其商量互相传送。 于是忙补充道:“你要是实在担心,也可以传送过来看看,放心,本尊肯定不会伤害你。” 张小卒摇头道:“不必了。” 稷央上人见张小卒语气坚决,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省得被张小卒听出弦外之音,便转移话题道:“还有一个好消息,九千万万斤粮食本尊已经筹集了一半了,这就给你传送过去。对了,这雷鲛鲛珠能否再给本尊一颗?” 他想弄一对。 “好说。”张小卒爽快地应了声,然后把天照射斗镜放在大阵里,并运转大阵。 他往天照射斗镜上放了一颗雷鲛鲛珠和一块极品雷金玉,提醒道:“九州这边的天道法则松动,这块极品雷金玉加持好了后没有引来雷劫洗礼,传送到你那边后极可能会引来天雷,你注意点。另外,极品雷金玉的品质不如鲛珠好,所以功效稍微弱一点。” 他不是担心稷央上人被天雷伤到,而是怕天照射斗镜会被天雷误伤。 稷央上人点点头,往镜子上放了一堆须弥芥子,也提醒道:“粮食太多,传送起来会慢一些。” “能否帮我一个忙?”张小卒突然问道。 “什么忙?” “帮我去道门走一趟,给我大师兄清渠上人带一句话。” 第二千一百零三章 顺毛驴 “呵呵,你当本尊傻吗?”稷央上人捋须冷笑,“本尊若是帮你传话,便暴露了本尊能联系到你的秘密,那本尊还能走得出道门吗?” 张小卒没有理他,自顾说道:“道祖把我收作亲传弟子,可是我的资质一般,一直不怎么受大师兄待见,他只是奉道祖之命庇护着我,实则根本不愿意亲近我,我几次向他请教修炼问题,他都爱搭不理,但是他对二师兄却大不相同,既耐心又温柔,关心备至,我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也想让大师兄关心关心我,可惜我不会再回天外天了,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这话要是被扶风听见,估计会一个大逼兜甩张小卒脸上,因为清渠对他的“关怀”那简直是罄竹难书。:魰斈叁4 稷央上人拉着脸摆手道:“别煽情,没用,这么明显的陷阱,本尊绝不可能跳进去。” 张小卒没有理会稷央上人,兀自说道:“你帮我给大师兄带一句话,就说‘下辈子如果有缘再做师兄弟,希望他能像关照二师兄那样关照我,让我也感受一下被大师兄真心关怀的温暖’。” “不去,坚决不去!”稷央上人态度决绝地摆手道。 “我没让你亲自去,你可以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给点钱,让他把话带去就行了。”张小卒道。 稷央上人闻言态度一下子缓和了下来,微皱眉头思考了一会,觉得张小卒让带的话很普通,没有藏着会暴露他身份的暗语,于是点头道:“不用本尊亲自去,本尊倒是可以考虑帮你这个忙。” “多谢前辈,晚辈感激不尽。”张小卒感激地朝稷央上人躬身一拜。 他这一躬到底的一拜让稷央上人不禁有种和他拉近了距离的感觉。 “这家伙原来是个顺毛驴,只要顺着他的脾气来,就能降低他的防备,本尊早该发现的。” 稷央上人捋须暗道。 张小卒又朝稷央上人行了一礼,道:“前辈,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只要不过分,本尊都能答应你。” 稷央上人脸上堆起了慈祥的笑容,声音也温柔了很多。 “前辈,等您筹集完剩下的粮食,回来九州后,能不能在九州多呆一段时间?”张小卒问道。 稷央上人恨不得马上点头,可是他却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本尊回九州只是为了解一下思乡之情,并没打算久住,天外天这边离不开本尊。” 张小卒道:“前辈您修为高深,就算还没达到天尊境,肯定也已经触摸到了天尊境的门槛,若是您能带领九州子民对抗天劫,那可真是九州万万生灵的福音。” 稷央上人皱着眉头,捻着胡须,沉吟许久,缓缓开口道:“这个问题容本尊考虑一段时间。” 张小卒点头道:“无论您答不答应,晚辈都尊重您的决定。” 叮叮。 雷鲛鲛珠和极品雷金玉先一步传了过去。 “被你说着了。” 稷央上人低呼了声,伸手把雷鲛鲛珠和极品雷金玉摄到手里,接着又把极品雷金玉远远地扔了出去,因为天上雷云涌动,即将降下天雷。 咔! 一道粗大的银雷落下,劈在极品雷金玉上,极品雷金玉完好无损,承受住了天雷的洗礼。 “啧…” 张小卒嘬了嘬牙花,面露难色,心想这极品雷金玉看来不能随便赠人,因为万一哪天九州的天道法则突然恢复,对极品雷金玉降下天雷,对佩戴者来说非常危险。 “看来极品雷金玉只能送给圣境。” 张小卒思忖道。 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粮食才传送过来。 张小卒当着稷央上人的眼前,没有防备地把须弥芥子收了起来,然后又向稷央上人躬身一拜,感激道:“晚辈代九州的万万子民感谢您的赠粮救命之恩,等大劫过后,晚辈给您塑金身,让九州子民世世代代供奉参拜您。” “哈哈,本尊也是九州一员,为九州尽一份力是应该的,什么供奉参拜的,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稷央上人连连摆手道。 可是他那张像笑得盛开的花朵一样的老脸,却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随后两人第一次愉悦地断开联系。 但是刚一断开联系张小卒就把那一堆须弥芥子拿了出来,逐个逐个地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全都没有问题,不由得眉道:“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应该啊。” 四千多万万斤粮食在手,张小卒的腰杆不由得挺直了,感觉在这些粮食耗尽之前九州肯定已经摸索出了新的生存模式,如果还没有摸索出来,那也不用摸索了,全都吃一顿饱的,然后找个凉快的地方躺下等死吧。 张小卒收起天照射斗镜,取下背在背上的《江山社稷图》放到地上,然后打开钻了进去,一点也不担心有人来把画捡走,因为没有人登得上凌绝峰。 戚哟哟、叶明月和白虎都在茅草屋里修炼着,金芷卉回柳家村养胎去了。 戚哟哟在双修之法的帮助下,境界提升得飞快,已经晋升到了月圣境初期,因为双修之法可以让她直接领会到张小卒对力量法则的三层感悟,她只需要从中提取对自己有帮助的法则之力直接使用即可,就跟白捡修为一样。 只是有点费嗓子。 但是很爽。 叶明月的修为提升缓慢了下来,因为她回来至今基本都在推衍《江山社稷图》里的天道法则,不过等她推衍完了后,《江山社稷图》会反哺于她,落下的修为很快就能追上来。 白虎的境界提升更快,只要妖丹不断,他的修为就能不停地提升,如今都已经踏入皇圣境了。 自从神智觉醒后,他的修炼速度就跟扎了翅膀一样,快得出奇。 并非白虎一个,青龙、黑泽、凤凰皆是如此。 牛大娃还在慢慢融合力量,刚把一个海螺壳里的太初元始之力耗尽,还剩下三个,张小卒不着急给他补充。 张小卒找了个位置坐下,在识海里留了一道神魂意念,留意着外面的状况,然后神魂进入战门空间。 嘭的一声,张小卒的神魂在战门空间爆了开来,化作一缕缕游丝,随着力量流动飘散开来,然后吸附到了一条条力量法则上。 这是借鉴了牛大娃融合传承之力的招数。 张小卒不得不承认,牛大娃的脑瓜子确实聪明,这一招可以让他同时参悟战门空间里的所有力量法则,单论一条力量法则的参悟,像这般分散开来参悟肯定远远不及用完整神魂单独参悟的速度,但是就上千条力量法则的参悟而言,像这样一起参悟肯定比一条条地挨着参悟快多了。 这一天,躺在张小卒虚空空间里的天照射斗镜的六角突然光芒闪烁起来。 这是稷央上人在主动联系他的信号。 张小卒留在识海里的神魂意念注意到了这一点,把神魂从战门空间里唤了出来。 他在茅草屋小世界里已经修炼了一个多月,而外面世界只才过去五天。 当所有游丝重新凝聚成一只完整的神魂时,各种新参悟的力量讯息也在往一起汇聚,给张小卒一种脑袋要被撑爆的感觉,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缓解。 张小卒拿着天照射斗镜离开《江山社稷图》,灌入力量和稷央上人建立连接,然而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年轻脸庞,不禁皱眉问道:“你是谁?” “是我。” 年轻人的嘴里传出了稷央上人的声音,原来是稷央上人易容而成。 “前辈找我不知有何吩咐?”张小卒问道。 “本尊来到无量城了,这就找个人给你传话。”稷央上人回道。 他要让张小卒亲眼看到他真的帮其带话了,以增进张小卒对他的信任。 第二千一百零四章 有好戏看了 “姑娘,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易容成年轻男子的稷央上人在大街上随机拦下了一位路过的漂亮女子。 他把天照射斗镜缩小藏在了袖子里,让张小卒能听到声音。 女子见稷央上人丰神俊朗,气质不俗,不像是故意拦路搭讪的登徒子,便停下了脚步,好奇问道:“不知小女子有什么能帮得上公子的?” 稷央上人压低声音道:“在下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道门的三爷,三爷让在下带一句话给道门大爷,说下辈子如果有缘再和大爷做师兄弟,希望大爷能像关照二师兄那样关照他,让他也感受一下被大师兄真心关怀的温暖。不知姑娘能否帮在下把三爷的话转达给道门大爷?” “梦?”女子面露狐疑之色,怀疑稷央上人是不是见到张小卒了。 稷央上人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听起来确实有些荒诞,但它真的是一个梦,在下曾受过道门三爷的恩惠,所以就算它只是个梦,但既然三爷开口了,在下也义不容辞。” 稷央上人声情并茂,听得张小卒都快信了。 女子不解问道:“你怎么不自己去?” 稷央上人神色一僵,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曾和道门的几位道爷结过怨,若是亲自上山,怕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轰下山了。” 说着掏出一粒百悟丹,道:“姑娘若肯帮忙,在下愿意以此丹酬谢。” 女子的眼睛陡然一亮,点头道:“小女子愿意帮公子这个忙。” 稷央上人立刻把百悟丹递到女子面前。 女子半迎半拒地收下了百悟丹。 稷央上人望着迈着轻快步伐离去的女子,笑道:“说一百句话也不如一颗丹药管用。” 说完转身随着街道上的人流离去。 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小巷拐了进去,换了个中年大叔的容貌,从怀里掏出那两颗雷鲛鲛珠,托在掌心把玩起来,然后回到街上,进了一家小酒馆,要了一个二楼雅间,靠窗而坐,正好可以望见无量峰。 他把天照射斗镜倚在窗沿上,朝向无量峰的方向,让张小卒看得见。 镜面上被他施了一道禁制,让旁人看不到镜子里的张小卒。 稷央上人就着小菜,喝着小酒,一边和张小卒闲聊增进感情,一边以神识关注着去往无量山传话的女子。 “灵儿,你能分辨出街上来来往往的是人还是鬼吗?” 张小卒嘴上应付着稷央上人,心里向鬼灵询问道。 这个问题问出来,他心里都禁不住冒寒气,因为要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鬼,那天外天的情况可就恐怖了。 鬼灵在张小卒的脑海里回道:“我感觉他们像人,但是隔着镜子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若是睁开鬼瞳,或许可以看得真切些。” 叶明月的存在让鬼灵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了自信,因为如果不睁开鬼瞳的话,叶明月就算站在她的面前,她也看不出叶明月的身体是鬼躯。 “鬼瞳不能开。” 张小卒回道。 他准备把鬼瞳藏着当一大杀器,留着对付稷央上人的时候用,所以不能在稷央上人面前暴露。 “那女子登上山顶了。” 小半个时辰后,稷央上人望着爬上无量山山顶的女子,说给张小卒知道。 由于无量山上禁飞,女子需要沿着山上的石阶一级一级爬上去,所以有点慢。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以她的身份很可能见不到道门大爷。” 稷央上人提醒道。 张小卒回道:“无妨,只要她能把话带给道门弟子即可,我虽然在道门呆的时间不长,但好歹是道祖的亲传弟子,多少还有点影响力,道门弟子若是听到关于我的消息,想必会向大师兄禀——” “清渠,出来一战!” 无量山上空突然响起一道炸雷的喝声,打断了张小卒的话。 响亮的声音传到了无量城,立刻引起无量城里所有人的注意。 张小卒眺目望去,望见从无量山上方的虚空里走出来一个身形巨大的男人,目光落在男人的脸庞上,不禁惊颤了一下。 他认得此人,赫然是万祖天尊座下第一战将禹应。 曾在柳家堡战场上挥舞一柄巨锤大杀四方,柳家许多超凡境都挡不住他的一锤,甚至能和已经证道天尊境的柳向荣战个高下,其战力显然已经触摸到天尊境的门槛。 张小卒心里不由得一沉,心知此人是一个能和清渠掰一掰手腕的强大对手。 “嚯,有好戏看了。” 稷央上人意外惊喜道。 他以为张小卒不认识禹应,给张小卒介绍道:“此人是万祖天尊座下第一战将禹应,战力已经超越超凡,触摸到了天尊境的门槛。” 张小卒不禁好奇问道:“前辈,您应该和道祖等是同一时期的人物吧?” “算是吧。”稷央上人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当年要不是他们抢了我的气运,九座天尊王座必有本尊一席。哼!” “怎么说?”张小卒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当年本尊和他们一起来到天外天,一起探寻上古遗迹。 有一天我们发现了一座上古仙人的墓穴,是本尊最先发现的,可是他们却以本尊的战力太弱为由,美曰名保护本尊,让本尊走在队伍最后面,结果好处都被走在前面的他们抢去了,本尊什么也没得到。 自那处墓穴出来后,他们就一个接一个证道天尊了,明显是得益于在墓穴里得到的机缘。 你说,是不是他们抢了本尊的气运?” 稷央上人阴沉着脸说道。 “同天尊王座错失交臂,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张小卒惋惜地应了句。 不知道事情真假,具体情况如何,他不好做过多评论。 “哼!” 稷央上人重重地哼了声,沉声道:“不是遗憾,是可恨!不过——” 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张小卒好奇问道。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稷央上人摆摆手,然后端起酒杯慢慢啜饮起来。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想旧事重提,还是心里藏着什么秘密,不想让人知道。 直觉告诉张小卒,应该是后者。 “清渠,出来一战!” 禹应的求战没有得到清渠的回应,再次大喝一声。 张小卒的注意力立刻从稷央上人身上转移到了无量山上空。 嗖! 自云林峰上飞起一道灰色身影,停在禹应面前,朝禹应拱手作礼,道:“道门弟子朱高翰见过阁下,我家大爷昨晚没有睡好,精神欠佳,不宜战斗,让贫道陪阁下过两招如何?” “哈哈…” 禹应闻言仰天大笑,但笑到一半戛然而止,目光一寒,沉声喝道:“清渠,你未免也太自大了,竟敢瞧不起我,故意派一个无名小辈来羞辱我。” 四面八方围观的人也都觉得清渠是在故意羞辱禹应。 既是因为朱高翰说的话太招恨,什么叫昨晚没睡好,精神欠佳,不宜战斗,简直不能再敷衍,每个字都透着对禹应的藐视之意。 当天,也是因为朱高翰确实籍籍无名,绝大多数人都没听过他的名号。 咯咯咯… 稷央上人转着手里的两颗大珠子,疑惑道:“据本尊这几天打听到的关于道门的消息,感觉道门这位大爷并非是怯战之辈,可是他却避而不战,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第二千一百零五章 杀猪匠 张小卒眉头深皱。 禹应乃是万祖天尊座下第一战将,大师兄清渠见识过他的凶悍,可是大师兄却把刚刚踏入超凡境不久的朱高翰推出来应战,这实在太不合乎情理了。 稷央上人见张小卒沉默不语,自顾说道:“本尊觉得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清渠是真的瞧不起禹应,觉得他不配自己出手。第二种可能,清渠受伤了,没法应战。第三种可能,传言是真的,道祖伤得很重,清渠肩负着镇守山门的重任,不能轻易出手战斗,尤其是像这种没有意义的战斗。你觉得呢?” “前辈分析的很全面。”张小卒应道。 但他知道稷央上人说的第一种可能绝无可能,清渠肯定不能瞧不起禹应。 剩下的其他两种可能看似合理,实则一点都不合理,清渠明知道禹应的厉害,为何还要派朱高翰出来送死? “除非——”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朱高翰身上,暗自猜测道:“朱老有办法对付禹应。” “清渠,速速出来一较高下,看谁才是天尊之下第一人。” 禹应无视了朱高翰的存在。 朱高翰开口道:“阁下,我家大爷补觉呢,您小点声。” 禹应不禁气得头冒黑线,猛地抬头看向朱高翰,眼睛里寒光迸射,忽地咧嘴笑道:“既然你想死,那本尊就成全你。” 朱高翰连忙摇头道:“贫道不想死,只是想和阁下切磋一下,点到即止。” 禹应抬起右手,力量在手掌上凝聚成战锤的样子,高高举起,沉声道:“本大爷只出一锤,接的住你就生,接不住你就死。准备好了吗?” 朱高翰表情一敛,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接着身形一晃,主动出击。 呛! 他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挺臂朝禹应捅了过去,嘴上大喝道:“捅你的心,让你走得没痛苦!” 禹应头冒黑线,右手猛然捶落。 砰! “噗!” 朱高翰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被禹应一锤捶得口喷鲜血,身体如坠落的流星般栽落在云林峰上。 轰! 在云林峰半山腰处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 张小卒:…… 抱歉。 是我想多了。 “太弱了。” 一众围观者忍不住摇头。 只有极少数人暗暗惊讶,心说道门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超凡境。 “清渠,你要当缩头乌龟吗?敢不敢像个男人一样——” “我刮你的毛,白白净净有个好卖相!” 禹应正在激将清渠,朱高翰突然挥舞着杀猪刀从下方蹿了上来,嘴里念念有词,径直扑向禹应。 耳力好的围观者听见他嘴里念叨的话,不禁无语,心想这厮是干过杀猪匠还是怎么回事? “找死!” 禹应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猛地抬起右手,能量战锤再次在手掌上凝聚,然后朝朱高翰捶去。 之前那一锤,他顾及道门的颜面,只用了七成力。 而这一锤他感受到了朱高翰的冒犯,心里动怒,不再留手,使出了十成力。 砰! “噗!” 不出意外,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 朱高翰连禹应的毛都没碰到,就再次栽落在云林峰上。 这一次他不仅仅是口喷鲜血,而是全身的皮肉都被禹应捶裂了,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就把身下的地面染红了。 “呸,不堪一击。” 禹应不屑地朝云林峰吐了口唾沫。 显而易见,二人的战力相差悬殊,说难听点,朱高翰的战力甚至可能都没够到禹应的膝盖。 嗖! 可浑身鲜血淋漓的朱高翰竟又窜上了高空,再次挥舞着杀猪刀扑向禹应,嘴里叫道:“我剔你的肉,肥的十二文一斤,瘦的七文一斤,不肥不瘦的留着自己吃!” 禹应:…… 围观者:“果然是个杀猪匠!” 张小卒原本既紧张又气愤,可是差点被朱高翰一句话逗得笑出声。 朱高翰的杀猪刀舞出了一片刀影,把禹应吞没。 嗤嗤嗤! 看不透的刀影里随即就想起了密集的切割声。 偶尔溅出一股鲜血。 “咦,这家伙有点能耐啊,竟然能伤到禹应。” 稷央上人突然惊讶道。 他的神识洞穿了刀影,看见朱高翰的杀猪刀竟然破开了禹应的护身防御,在其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但他紧接着又摇头道:“但也仅仅如此了。” 似是在印证他的判断,一柄巨锤突然破开刀影高高扬起,随即猛地捶落,轰的一声,刀影瞬间瓦解崩碎。 战斗突然安静了下来。 崩碎的刀影散去,人们看到了战场中心,禹应右手抓着一柄巨大的战锤站在那里,身上多了十几道狰狞的血口,左臂向前平伸,巨大的手掌扣着朱高翰的面门,朱高翰两眼翻白,身体无力地下垂,已然昏死了过去。 禹应目光阴沉,左手五指缓缓用力,俯视着道门喝道:“清渠,你要是再不出来,本尊就捏爆他的脑袋!” “前辈,请您帮一帮道门!” 张小卒声音急切地向稷央上人求助。 稷央上人摇头道:“不是本尊不想帮你,而是本尊也打不过禹应。别担心,还有道祖呢,他肯定不会让禹应杀了朱高翰的。你看,清渠出来了。” 如他所言,清渠从云缈峰飞了出来。 望见清渠的身影,张小卒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下去一半。 “清渠,请你出来可真难啊!” 禹应冷笑道。 清渠朝禹应拱手作礼道:“还请禹应兄手下留情。” 禹应道:“只要你答应与我一战,我就放了他,否则便是道祖出面也救不了他。” 他知道道祖身负重伤,无法出手,所以言语才敢如此张狂。 清渠点头道:“好,我答应与你一战。” 禹应闻言左臂一抛,把昏死的朱翰林扔向清渠。 清渠轻推左掌,以劲气把朱翰林接住,并往其身体里渡进去一道力量,帮其疗伤。 “唔!” 半盏茶的时间后,朱高翰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感觉如何?”清渠问道。 “太强了,根本打不过。”朱高翰摇头叹道。 “本大爷是问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还行,死不了。” “那就后面呆着去。” “是。” 清渠把朱高翰打发到一旁。 “清渠,你不会真觉得他能打得过本尊吧?”禹应皱眉问道,觉得清渠要是真这么以为的,那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当然不会。”清渠摇头回道,“小辈刚刚晋升超凡境,想试试自己有几斤几两,央求着出战,本大爷拗不过,只能答应了。” “干!”禹应闻言骂了声,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人当陪练用了,心里不禁怒气横生,语气不善道:“陪练是要收费的,这个钱本尊会在你身上找,挑个地方吧,去哪里战?” “就在这里吧,很快,一剑的事,何必那么麻烦?”清渠回道。 张小卒闻言不由得露出了微笑,心道:“这才是大师兄。” 第二千一百零六章 还差一步 “一剑?” 清渠的声音不大,但是四面八方相隔甚远的围观者全都清楚地听见了,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震惊和疑惑的表情,觉得清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 可是想到当年清渠击败柳向荣也仅是用了一剑,又无力反驳清渠的张狂。 “很好!” 禹应目射寒光。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清渠的轻视,不过他就喜欢这种既有实力又张狂的对手,因为把这样的对手踩在脚下时更有感觉。 “拔剑吧。” 禹应把手中战锤一横,冲清渠喝道。 清渠却负起了双手,淡淡笑道:“该拔剑时本大爷自然会拔,禹应兄只管放马过来便是。” “只怕等你想拔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禹应冷笑道。 “那就无需禹应兄操心了。”清渠回道。 “够狂!” “哪里哪里,不及与禹应兄一半,在下再怎么狂也不敢似禹应兄这般单枪匹马地去人家家门口叫战啊。” “是吗?” 禹应不由得扬起了嘴角,觉得自己确实够狂的,可忽然眉头一皱,问道:“你不也曾单枪匹马去古南大雷音寺叫战过吗?据说还打进了大雄宝殿。” “江湖儿女,礼貌互吹,禹应兄这般较真那就没意思了。”清渠摊手道。 “……” 禹应的脸色一下黑了下去,气势猛地涨了起来,手中战锤缓缓举起。 轰隆隆! 天空突然轰鸣,大地突然震动,似是受到了禹应手中战锤的牵引。 咔! 当战锤举到头顶最高点时,天上突然风起云涌,劈下一道蓝色的晴天霹雳,落在了战锤上。 滋滋滋… 蓝色的电弧缠绕在了战锤上,向着四周疯狂地吞吐信子。 空间被蓝色电弧撕得粉碎。 “那家伙竟然引来了天尊境雷劫的蓝雷,还能掌控自如,其境界可不仅仅是触摸到了天尊境的门槛,而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天尊境的大门!”稷央上人望着禹应高举的战锤震惊道。 然后目光落在清渠身上,道:“接下来这一锤的杀伤力将不可想象,不是超凡境可以匹敌的,清渠当如何应对?” 张小卒还是第一次看到蓝色的雷电,和众多观战者的反应一样,吓了一跳,只是远远望着就感受到了蓝色雷电的恐怖,但不同的是,他不是那么为清渠感到紧张。 清渠负手而立,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他安心。 “奇怪,你之前还紧张的要命,怎么现在反而不紧张了?”稷央上人发现张小卒神色镇定,不禁感到好奇。 “大师兄很厉害的。”张小卒回道。 “杀!” 禹应突然怒目圆睁,两只眼珠子充血通红,就像要爆裂了一样,本就汹涌澎湃的气势一下子狂暴起来,舌绽惊雷一声吼,挥动蓝色雷锤轰向清渠。 咔嚓! 整个苍穹都被这一锤的力量搅碎了。 咔咔咔! 九天之上涌动的云层里数十道蓝雷怒劈而下,全都缠绕到了禹应的战锤上,化作数十条蓝色雷龙,张牙舞爪地朝清渠扑去。 “借杀猪刀一用。” 清渠淡淡地说了声,背在身后的右手突然掐出一个剑指,对着朱高翰手里的杀猪刀一引,而后指向持巨锤扑来的禹应。 铮! 杀猪刀挣脱朱高翰的手掌,发出一声清亮的铮鸣,随即咻的一声射向禹应。 当! 电火石光间,杀猪刀刺破蓝色雷龙的封锁,同战锤撞击在了一起。 嗡! 战锤猛地一颤,停了下来,缠绕在上面的蓝色闪电全都震散了。 “什么?” 禹应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自己新悟出来的,已经跨入天尊境大门的一锤,竟然被清渠如此轻松地挡了下来,一瞬间心神大惊。 但马上身躯一震,重提一口气,扬起战锤再挥一击。 噗! 清渠剑指一带一刺,杀猪刀在禹应面前的空气里打了个旋,然后以禹应反应不及的速度洞穿了禹应的眉心。 确切点说是把禹应的整个脑袋竖着劈开了。 “啊——” 禹应惊恐大叫,脚下暴退,同清渠拉开了千丈的距离。 他的力量及时包裹住了裂开的脑袋,没让其向两边张开,但是那让人毛骨悚然的伤口却难以愈合,因为上面残留着清渠的剑气。 然而脑袋裂开于他而言不过是外伤而已,可怕的是神魂也几乎被清渠一刀劈成了两半,如果不及时调养恢复,极可能会伤及境界。 一众围观者全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他们本以为这会是一场世纪大战,万没想到竟会结束的这么快。 谁也没有想到清渠会赢得这么轻松。 “刀不错。” 清渠剑指一收一带,把杀猪刀还给了朱高翰。 朱高翰接刀笑道:“祖传的。” “你——你——” 禹应远远地盯着清渠,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问道:“你什么时候证道天尊的?道祖把天尊王座禅让给你了?” 清渠摇了摇头,道:“超凡境,天尊境,都不过是一个境界称谓而已,天尊王座也只不过是一个座位而已,走自己的道即可,何必执着于它们?” 酒馆里,稷央上人猛地站了起来,震惊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开辟出了新的武道,绕过了天尊境?” 张小卒神色崇拜地望着清渠,惊叹道:“大师兄太强了!”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开辟出了新的大道,绕开了天尊境?” 禹应问出了和稷央上人相同的问题。 也是围观的修者们想问的。 清渠摇头道:“还差一步。” “厉害,佩服!”禹应朝清渠拱拱手,道:“这一战我输得心服口服,但这一刀我记下了,终有一日会奉还给你,告辞!” “慢走不送。”清渠笑道。 “大爷威武!” 无量城里,有修者飞上天空,远远地朝清渠摇臂欢呼起来,然后许多人跟着山呼起来。 清渠一剑斩柳阳焱、败柳向荣、战极乐天尊,威名响彻无量城,得到了许多修者的崇拜,今日又轻描淡写地击败了万祖天尊座下的第一战将,让这些崇拜者愈加狂热。 清渠朝无量城颔首一笑,然后便转身准备回云缈峰。 “大爷请留步,小女子有事相告。” 无量峰上响起一个女人的呼喊声。 清渠停下脚步好奇问道:“不知姑娘有何事要告诉贫道?” 女子恭敬地朝清渠行了一礼,传音说道:“小女子是受一位公子之托来拜见大爷,那位公子说他几日前做了一个梦,梦见贵宗三爷托梦给他,让他帮忙给大爷您带句话。” 她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因为眼下众多修者都在盯着道门和张小卒,和张小卒牵扯上关系肯定会招来许多麻烦。 清渠闻言大为惊奇,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什么话?” 托梦这种事对别的门派来说或许挺荒诞的,但是对道门的弟子来说却比较能接受,因为一些厉害的道法都有入梦之术。 “三爷想对您说:如果来世还有缘分和您做师兄弟,他希望您能像呵护二爷那样呵护他,让他也感受一下大爷您温心的爱护。”女子回道。 清渠听了后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忽然古怪起来,问道:“那位做梦的公子为何不自己来?” 稷央上人闻言不由得心虚,连忙收回神识,收敛自身气息,并断开了天照射斗镜和张小卒的联系,生怕被清渠发现。 第二千一百零七章 齐阿尔现身 “那位公子说他另有要事,无瑕分身,所以不能亲自前来,望大爷恕罪。”女子主动帮稷央上人隐瞒了原因。 “不知道那位公子高姓大名?” “小女子问了,但是那位大爷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名字。” 清渠皱眉思忖了一会儿,然后朝女子抱了抱拳,道:“有劳姑娘了。一点点东西,聊表谢意,请姑娘不要嫌弃。” 他取出十颗百悟丹,隔空送到女子面前。 “谢大爷恩裳!”女子大喜,连忙朝躬身道谢。 清渠微笑颔首,见女子没有其他话要说,便飞回了云缈峰。 女子美滋滋地收了百悟丹,到灵官殿里上了一炷香,然后匆匆下山去了。 她在无量城里转了好几圈,想找白衣翩翩的稷央上人,结果自然是没找到,最后失望地回到了下榻的客栈。 “这女子看起来确实只是一个传话的。” 清渠的神识一直跟随着传话的女子,想跟踪她找到委托传话的人,可是看到女子在无量城里转了几圈,最后满脸失望地回了客栈,心里便大概有了猜测。 “那人似乎是躲起来了,或者干脆已经离开了无量城。此人是谁?为何藏头露尾不敢见人?” “莫非就是小师弟本人?他从祖源之地回来了?” “如果真是小师弟,那他传这么一句话给我是什么意思?让我像关怀二师弟那样关怀他,嗯……” 清渠捏着下巴沉吟片刻后不禁表情古怪道:“是欠揍的意思吗?” 可见,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对扶风的关怀究竟是怎样的“关怀”。 “先不说小师弟托梦传话这件事是真是假,只当它是真的,那么小师弟想让我干什么? 揍他?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我揍他? 应该不是。 小师弟没这么贱皮。 难道只是单纯地告诉我他回来了吗? 还是说——” 清渠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脱口而出道:“小师弟是想让我揍人,但是不好明说,所以拐弯抹角地暗示我。” 说完,他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觉得自己猜到了张小卒的意图。 “小师弟想让我揍谁?” “他让人给我传这么一句看似温善柔情的话,可实际上话里暗藏杀机,显然是在憋着劲阴人。” “他想阴谁?” “不用问,肯定是想阴受他委托来给我传话的这个人,就算不是,这个人肯定也难逃关系,至少能从他身上得到有用的线索。” 随着一层层分析,清渠的脑海里渐渐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 他的神识立刻覆盖了整个无量城,想找到那个给张小卒传话的人,并重点关注那个女子。 可是他盯着无量城一连观察了好几天,也没有发现可疑之人,那个女子一连几日没有离开客栈一步,竟在客房里闭关修炼起来。 “小师弟这是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几天下来没有一点头绪,清渠禁不住摇头苦笑。 想了想,他把陆无涯喊了过来,把事情向其简要地讲述了一遍,然后询问有无什么好主意。 陆无涯听后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抬头看向清渠道:“以弟子对三爷的了解,他考虑事情通常周到,基本不会给人出难题,所以假若这不是一个难题呢?” “不是一个难题?” “就是说三爷让您找的人其实不难找,至少是有办法找得到。”陆无涯猜测道。 “不难找?本大爷好像明白了。” 清渠若有所思地从怀里掏出一颗雷鲛鲛珠。 找人是他们道门弟子的强项。 这颗鲛珠里有一滴张小卒的心头血,是张小卒故意封印进去的,既是留给清渠作非常情况时寻人所用,也是等于在清渠这里点一盏魂灯,一旦这滴心头血丧失生机,即表示他已经命丧黄泉。 清渠左手食指对着鲛珠一点,把张小卒的心头血引了出来,然后向陆无涯要了一张黄纸,以张小卒的心头血在黄纸上画了一个符,接着嘴里念一道咒语将黄符激活。 “果然!” 清渠盯着黄符露出惊喜之色,因为黄符上传来了两道微弱的感应力,是对张小卒的血脉感应。 这两道感应力一道指向云锦山,一道指向西方。 指向云锦山是因为道祖也有一颗封印着张小卒心头血的鲛珠,而指向西方,说明在西边某个地方也有张小卒的血脉。 “守好山门,本大爷出门一趟。” 清渠向陆无涯叮嘱一声,然后拿着黄符向西寻去。 …… 轰轰轰! 漆黑的夜色笼罩下,齐家城的连琼仙境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巨大的轰鸣声,激烈碰撞的能量光芒照亮了夜空。 齐家人被巨大的轰鸣声惊醒,惊吓地跑出房间洞府,发现竟是自家两位老祖在激斗,不明情况地愣在原地。 “齐阿尔,你干什么?!” 齐自律一边抵挡齐阿尔的凶狠攻击,一边愤怒呵斥。 他的眉心处有一个血窟窿,正在汩汩往外流血,是被齐阿尔以匕首偷袭所伤,神魂也未能幸免,被齐阿尔一匕首捅了个窟窿,若不是他反应够快,第一时间从齐阿尔的匕首下逃离,神魂就被绞碎了。 齐阿尔是半个时辰前刚回来的。 齐自律得知其修为失而复得,重新恢复到了超凡境,喜不自胜,觉得齐家又多了一位超凡坐镇,可是二人正愉快地聊着,齐阿尔突然掏出匕首偷袭,齐自律毫无防备。 砰! 齐阿尔没有吭声,而是一棍横扫把齐自律抽飞了出去。 齐自律神魂遭受重创,战力大减,心知眼下不是齐阿尔的对手,又见齐阿尔目光冰冷,杀意已决,不禁心生惧意,不敢再继续战下去,当即借助倒飞之势转身逃走。 嗖嗖嗖! 突然,三道黑影电射而至,把齐自律拦了下来。 这三人竟都是超凡境。 “你们是谁?” “齐阿尔,你究竟想干什么?!” “……” 齐自律吼叫连连,可是自始至终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齐家族众想支援齐自律,但是超凡境的能量碰撞让他们无法靠近战场。 半个时辰后,齐自律被齐阿尔一棍子捅穿了脑袋,再一次重创神魂,惨叫着昏死了过去,然后被齐阿尔和那三个黑衣人掳走了。 齐家人惊恐不已。 整个连琼仙境几乎被这场战斗摧毁,变成了一片废墟,不知有多少齐家族众来不及躲避,惨死在了战斗余波下。 “那四个家伙的气息有点怪。” 正在齐家城里抢劫粮食的稷央上人恰巧目睹了这场战斗,望着齐阿尔几人离去的方向皱眉思忖片刻,然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可刚飞出去不远,他的眼皮骤然惊跳,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没有多想,猛地从虚空里抓出一把青锏,转身朝身后扫去。 叮! 青锏扫中了一道袭来的剑气。 偷袭之人手持长剑,在三十丈外停了下来,脸上戴着一张恶鬼面具,让人看不见容貌。 “你是何人?为何偷袭本尊?” 稷央上人盯着鬼面人喝问道,以为自己跟踪被对方发现了。 “秘密。” 鬼脸面具下传出两个空洞的字,接着挥剑扑向稷央上人。 “装神弄鬼,找死!” 稷央上人被鬼面人激怒,挥舞青锏劈了过去。 当! 两把兵刃碰撞在一起,鬼面人手里的长剑竟被青锏砸断了。 鬼面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立刻纵身后跃,同稷央上人拉开了距离。 稷央上人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皱着眉头说道:“本尊只是一时好奇,并无冒犯之意,既然阁下不高兴,那本尊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告辞。” 说完转身即走。 他虽然一锏劈断了鬼面人的长剑,可是仍能感受到鬼面人拥有不俗的战力,而眼下他不想把精力投入到不必要的战斗中,以免影响返回九州的大计,故而毫不犹豫地选择退走。 咻! 可是鬼面人却不肯放稷央上人离去,挥着断剑追了上来。 “休要不知好歹!” 稷央上人大怒,骤然停步转身,青锏猛地劈向鬼面人。 叮! 兵刃交击,这一次青锏未能砸断鬼面人的断剑,反被断剑以一个巧劲挑开了。 嗤! 断剑挑开青锏,突然迸射出一道剑气,斩进了稷央上人怀里,并在稷央上人胸口留下一道三寸长的血口。 “啊!” 稷央上人惊得汗毛倒竖,万没想到鬼面人的剑气竟如此锋利,轻轻松松就破开了自己的护身防御,心里即刻把鬼面人的危险等级上升到极度危险。 鬼面人没有给稷央上人喘息的时间,挥舞断剑乘胜追击。 稷央上人边战边逃。 像这种莫名其妙的强敌,他更加不想招惹,因为万一不小心在战斗中负伤,极可能会影响他返回九州的计划。 张小卒手里还有一记道祖杀招,他可不敢带着重伤传送到张小卒面前。 可是鬼面人的剑非常霸道凶狠,他越是闪躲避战,越是陷入被动,到最后完全陷入了鬼面人的剑气笼罩下。 嗤! 一个避让不及,稷央上人的左肩挨了一剑,鲜血飙射。 “你——你是清渠!” 稷央上人突然冲鬼面人大喝道。 肩膀上挨的这一剑让他在鬼面人身上看到了清渠的影子。 “我不是!” 鬼面人摇头否认道。 “哼,你若不是,何须否认的这么快?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稷央上人冷笑道。 而他心里已经对张小卒恶毒地咒骂起来,知道自己被阴了,可是他实在不明白那句话里藏着怎样的信息,竟能让清渠找上他。 第二千一百零八章 天杀的张小卒 这几日张小卒一直在期待天照射斗镜的六角闪烁起来,然后建立连接后清渠的面孔出现在镜子里,然而一连等了七八天也不见天照射斗镜有反应。 他等得着急,开始主动联系,可是一连尝试了三天也没有得到回应。 “什么情况?” 张小卒不禁感到困惑。 “难道大师兄没有领会到我的暗示?” “还是说大师兄直接把稷央上人给打死了,审问也没有审问,不知道天照射斗镜的用途?” “还是说稷央上人识破了我的阴谋,正在生气,不愿意搭理我?” “……” 张小卒猜来猜去,但也只能干着急,索性把天照射斗镜往虚空空间里一丢,不去想了。 他回到茅草屋小世界,边修炼边等待。 茅草屋里七个月后,牛大娃把几个海螺里的太初元始之力消耗完了,不得不把张小卒从修炼中叫醒,让他给补充太初元始之力。 张小卒睁眼醒来,神魂聚合,海量的参悟信息如百川入海般涌入大脑,让他足足呆滞了小半个时辰才缓过神来。 只可惜这些参悟都还只是一条条力量法则的边角皮毛,对他推衍自身的力量法则没有太大的帮助,不过若是能一直参悟下去,把战门空间里的上千条力量法则全部参悟透,那他对法则之力的理解肯定会有一个质的飞升。 张小卒先把自身的太初元始之力抽干放到一个海螺里,给牛大娃先用着,然后从《江山社稷图》里出来,准备一边巡视九州,一边沿途收取太初元始之力。 茅草屋里过去了七个月,现实世界只才过去一个月。 天照射斗镜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张小卒虽然知道这一情况有点反常,但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继续等待。 一个月过去,九州的情况又好转了一些。 白天的持续时间又长了一点,亮度也提升了不少,各州已经开始组织百姓返回农田耕作,以减轻修者的压力,因为拥有适合种地的木元素领域的修者太少了。 不过随着各传世势力不再敝帚自珍,把许多修炼功法公布于众,让全民一起修炼后,领悟元素领域的修者越来越多了,而最吃香的无疑是木元素领域。 眼下谁能领悟出木元素领域,立马就能平步青云。 张小卒非但给牛大娃装满了五个海螺的太初元始之力,还给各州的传世势力送去一个融合了太初元始之力和道力、鬼力的海螺,并传授他们玉件加持之法,让他们加持九级玉件发放。 另外,他还给了各家老祖一些丹药,算是对他们这段时间尽心尽责,带领九州修者一起抵御天劫的奖励。 各家老祖趁此机会拿出收集到的灵药灵材,同张小卒兑换了许多丹药。 路过中州,刑天把新收购的灵药灵材交给了张小卒。 再算上之前收购的那批灵药灵材,张小卒的虚空空间都快被堆满了。 张小卒绕着九州巡视一圈回到柳家村,先根据记忆把闫明朝撰写的丹书整理了出来,然后找来齐谨瑶,提出想让她开堂授课,在九州传授丹道的想法,齐谨瑶欣然答应。 齐谨瑶热爱丹道,真心的想把它在九州大陆发扬光大,让九州修者知道丹术的魅力。 张小卒把整理出来的丹书交给了齐谨瑶,接着又传授齐谨瑶新的丹道,顺带着炼丹。 在茅草屋小世界里不眠不休地炼了三个多月,张小卒才把虚空空间里的灵药灵材消耗得差不多,还剩下圣王·丹、圣皇丹等高级丹药没有炼制,因为炼制这些高级丹药需要引动天地法则,而茅草屋小世界里的法则不全,所以只能在外面炼制。 张小卒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柳家村西边的山谷里把剩下的炼制高级丹药的灵药灵材炼完,顺带着把整座山谷改造成一个巨大的露天炼丹房。 这里将会作为齐谨瑶教授丹道的地方。 然后又在靠近黑森林的位置布置了一个引灵阵,引取他留在黑森林里的气势之力,让齐谨瑶在此开辟药田种植汲灵草。 黑泽圣兽奉命前往各州通知各家势力,让他们每家挑选十个有炼丹天赋的年轻人,送来柳家村学习丹术。 天照射斗镜至今都没有一点反应。 张小卒感觉不妙,猜测很有可能是清渠把稷央上人干掉了,但是没有得到天照射斗镜,或者是得到了,但是不知道其使用方法,不然不管天照射斗镜在谁手里,都该联系他了。 却不知稷央上人还在被清渠追杀着。 砰! 稷央上人又一次施展秘术从清渠的剑下逃离,可是因为身负重伤,秘术施展到一半失去掌控,身体从虚空里摔了出来,撞在了一座高山上,还好有护身防御,否则非得撞成一滩肉泥不可。 但猛烈的撞击还是把他身上的伤口全都震裂了。 “咳咳……” 稷央上人趴在撞击出来的乱石坑里剧烈咳嗽,每咳一口都有大量鲜血夹带着脏腑碎片从嘴里喷出,因为他的脏腑全都被清渠的剑气斩伤了。 但最可怕的还是神魂上的伤。 他的神魂已经被清渠的剑气绞得支离破碎,已经让他感受到境界的不稳,如果不抓紧时间找地方疗伤,让伤势继续恶化,境界必然会跌落。 “呼——” 稷央上人深呼一口气,压住胸腔里逆涌的气血,翻身虚弱地躺了下来,右手迫不及待地伸进虚空空间,掏出雷鲛鲛珠握在手里。 他本来是把雷鲛鲛珠贴身携带,因为只有贴身携带才能享受到鲛珠的滋养之力,可是在和清渠战斗的时候掉落了一颗,于是赶紧把另一颗收进了虚空空间里。 感受着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从鲛珠上传到手心里,稷央上人惊慌不安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感觉有此鲛珠在手,神魂伤得再厉害也能恢复过来。 他掏出一把圣皇丹吞下,想要快速恢复力量离开此地,因为知道清渠很快就会追上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就睁开眼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站了起来,准备继续踏上逃亡之路,可是他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看着手里的雷鲛鲛珠庆幸道:“幸亏有此鲛珠,不然本尊的境界恐怕已经跌落了。” 虽然只滋养了半盏茶的时间,但受伤的神魂得到了极大的调养,境界不稳的感觉减弱了很多。 “天杀的张小卒,你肯定想不到竟是你送给本尊的鲛珠救了本尊。哈哈……哈——” 稷央上人正得意大笑,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僵住,笑声戛然而止。 他半张着嘴巴死死地盯着手里的鲛珠。 突然,猛地把鲛珠摔在了地上,嘴上气急败坏地叫骂道:“该死,本尊早该想到了!清渠能三番五次地追过来,必然是因为这该死的鲛珠!” 第二千一百零九章 九州的阴间 咔! 稷央上人用青锏敲碎了雷鲛鲛珠。 一滴鲜红的血液从碎裂的鲛珠里流淌了出来。 看见这滴鲜血,稷央上人的脸色顿时阴沉如水,确认了心中的猜测,知道清渠为何能一次次精准地追上来了,不禁气急败坏地叫骂道:“王八蛋张小卒,原来你早就开始算计本尊了,这笔账本尊记下了,总有一天会找你算清楚!” 骂罢,左手食中二指指向地面,指尖射出一股劲气,在地面上写下一行字: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然后飞身离去。 小半盏茶的时间后,戴着鬼脸面具的清渠追了过来,看见碎裂的鲛珠和地上的字,不禁面露尴尬之色,摇头暗叹一声道:“终是被他发现了。哎,小师弟,师兄无能,没能擒住这厮。不过他的神魂已经被我重伤,没有一两年时间怕是难以恢复,希望能帮到你吧。师尊重伤在身,我不敢离开宗门太久,得回去了。” 虽然他对张小卒和稷央上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猜测,但是没有头绪,无从调查,而道门离不开他,只能压下好奇心作罢。 …… “鬼灵,帮我看看他们两个是人是鬼?” 茅草屋小世界里,张小卒在脑海里对鬼灵说道。 他面前站着两个人,郎良人和上官锦秋。 这二人的面孔已经不是以前的面孔,这是重塑的肉身,张小卒给了他们一个新身份,阿二和阿三。 张小卒给他二人重塑肉身后,他二人一直呆在茅草屋小世界里修炼恢复实力,如今已经恢复到了皇圣境。 他们虽然喝下孟婆汤失去了记忆,但是神魂对力量法则的理解还在,所以境界恢复起来很快。 阿大郇杰被周剑来带去中州了,不在柳家村。 “主人,他二人的身体是阳人之躯。” 鬼灵遵照张小卒的吩咐睁开了鬼瞳,红芒照射在郎良人和上官锦秋身上,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别动。” 张小卒出声吩咐道。 “是,公子。” 郎良人和上官锦秋齐声答道。 张小卒没有和他二人签订主仆契约,而是给他二人灌下孟婆汤后,往其空白的神魂记忆里打入了一个绝对服从的命令,这和签订主仆契约也没什么不同。 鬼瞳射出两束红光没入了郎良人和上官锦秋的识海。 片刻后,鬼灵惊讶地声音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主人,他二人的神魂是阴魂,也就是说他二人的神魂是鬼,肉身是人。” 张小卒闻言瞳孔不由得一颤,心中大为震惊。 叶明月的鬼躯尚可以解释为重塑肉身的材料有问题,可是郎良人和上官锦秋的阴魂该如何解释? 他二人可是土生土长的天外天人。 竟然是鬼。 “难道真如我猜测的那样恐怖,天外天是阴间?活在天外天的人实则都是非常像人的鬼?” 张小卒心里再次冒出了恐怖猜测,而这一次比之前多了一点证据。 “你二人今后就在柳家村里修炼,保护柳家村的安全。” “是。” 张小卒把郎良人和上官锦秋从《江山社稷图》里带了出来,并分配了任务。 然后朝西山飞去。 “看看她是人是鬼,注意不要伤到她。” 张小卒落在一座山头上,望向下方山谷里正在炼丹的齐谨瑶,在脑海里对鬼灵说道。 随即睁开鬼瞳。 鬼灵把红芒隐了去,盯着齐谨瑶看了一会,回答道:“主人,她的身体是鬼,神魂也是鬼。” 张小卒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因为鬼灵的回答几乎已经可以印证他的恐怖猜测,天外天是不是阴间或许还不能下定论,但是天外天的人实则是鬼这点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张小卒坐在山头上陷入沉思,联想到连接天外天和九州的通道,尤其是那扇阴阳界门,他心里突然蹦出一个更吓人的猜测。 如果天外天是阴间,而九州是阳间,二者之间隔着一扇阴阳界门,是不是说天外天其实是九州丢失的阴间,而眼下九州的阴间是不完整的,或者说是在真正的阴间丢失后重新生成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恰可以解释天外天为何没有阴间和轮回,因为它自身就是阴间,所有人都是鬼,还怎么变成鬼轮回?顶多就是变回鬼魂在阴间游荡。” 张小卒越想越觉得是,甚至还联想到了天外天修者身上的上古诅咒。 天外天的修者为何跨越超凡境就会灰飞烟灭? 但是夺舍了本源之体就能跨越超凡境。 是不是因为他们是鬼,本源之体是人,鬼不能跨越超凡境,但是他们是借助本源之体欺骗天道后就能跨越超凡境这条界线。 这条界线不是超凡境和天尊境的界线,而是鬼和人的界线。 “如果真像我猜测的这样,那大师兄证道可就危险了,他怎么可能想到上古诅咒是鬼和人的界限啊。” 张小卒不禁为清渠证道担忧起来。 上古战场已经消失,他现在就算想回天外天通知清渠也做不到,不由得把目光落在了躺在虚空空间里的天照射斗镜上,暗自焦急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人联系我?哎——” 他突然摇头叹了口气,觉得应该是发生了最坏的情况,就是清渠把稷央上人干掉了,但是没有得到天照射斗镜,或是没有得到天照射斗镜的使用方法,否则若是天照射斗镜还在稷央上人手里,他不信稷央上人能忍住这么久不和他联系。 咻! 突然,一柄翠绿短剑自东边破空袭来。 其速极快,一瞬间就逼近到了张小卒的身后,不过它没有瞄准张小卒的要害,而是瞄着张小卒右肩上方三寸的位置。 显然,这短剑不是冲着张小卒的性命来的。 因为偷袭之人是张天赐,是和张小卒闹着玩的。 张小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没有回头,抬起右手屈指向后一弹。 叮的一声,恰弹中短剑的剑尖,将其弹得原路倒射了回去。 “啊!” 张天赐的惊呼声在张小卒的身后响起。 他一把抓住了倒射回来的镇天剑,不料镇天剑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冲劲,把他带飞了三四百丈远。 张小卒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手指,和剑尖碰撞的位置竟然有点刺疼,好似被镇天剑的剑芒刺到了一样,心里禁不住吃惊道:“这剑好生锋利,难怪周大哥说天赐得了一把了不得的剑。” “爹,您也太厉害了,随手弹了一指头就把我的蓄势一击给灭了。”张天赐飞到张小卒面前惊叹道。 张小卒闻言笑道:“你爹我可是阳圣境,而你连圣境的门槛都没触摸到,我要是不能一指头挡下你的攻击,那可就糟咯。” 张天赐嘿笑了声,道:“爹,娘让我来喊你回家吃饭。” “是吗,你娘弄了什么好饭?”张小卒目光期待地问道。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饭了。 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他的口舌之欲正在不知不觉的减少,这是每个圣境修者都不可避免的,因为踏入圣境后吃饭已经不是生存必需的选项,所以渐渐地被身体遗忘。 “今天是六月初一,过半年,吃饺子。”张天赐回答道。 张小卒闻言神色一怔,抬头望向昏黄的天空,叹道:“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间混沌倒灌已经半年了,九州越来越好了,照当前的大好形势继续发展下去,九州百姓今年肯定能过一个安稳年。走,回家吃饺子。” 二人回到家里,发现家里来了两位客人。 燕太白和楚雨眉来还飞升丹的。 如张小卒所料,二人只靠圣王·丹和圣皇丹就突破瓶颈晋升皇圣境,没用着飞升丹。 “什么时候出发去寻火麒麟?” 吃过饭,楚雨眉向张小卒问道。 “能不能再等两个月?大娃尚未真正脱离危险,我不敢贸然离开。” 张小卒向楚雨眉讲了一下牛大娃眼下的状况。 在牛大娃把三种传承之力全部融合前,他不敢贸然离开,以防牛大娃的太初元始之力不够用,或是突发其他什么情况。 燕太白听见张小卒无瑕分身,便摆手道:“这事不用你操心了,我夫妇二人去把火麒麟抓来给你。” 张小卒提醒道:“火麒麟甚是凶猛,二位前辈千万小心,能生擒自然最好,不能生擒也无需强求。” 燕太白和楚雨眉点点头,表示明白。 “小卒,有人找你。” 张光耀带着一个红头发彪形大汉走进了院子。 张小卒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彪形大汉。 当年他和沈家人互发悬赏通缉,这个汉子抓了十多个沈家人,栓奴隶一样把沈家人栓成一串,拖到国威府门口向他换取赏金。 当时的情景给张小卒的触动很大,让他知道中州霸主沈家并不是没人敢招惹,只要实力足够强,高高在上的沈家人照样会沦为阶下囚。 “张小卒,你年前在九州拍卖行说的话可还算数?” 见到张小卒,彪形大汉懒得寒暄,直接开口问道。 “我当时说了很多,不知阁下问的是哪一句?”张小卒问道。 “你说若是有人向你提供上古传送大阵确切的消息,你就保其踏入圣境,可还作数?” “作数!”张小卒惊喜地点头道。 悬赏已经发布出去半年之久,终于等来好消息了。 第二千一百一十章 丰厚的奖励 彪形汉子名叫班森,复州人。 他发现的上古传送大阵也在复州。 事关传送大阵,张小卒片刻不敢耽搁,即刻动身前往。 张天赐想跟着一起去,张小卒从班森口中得知那处存在上古传送大阵的遗迹里没有危险,便带上了他。 戚哟哟和叶明月也都跟着了。 “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踏入圣境?圣息丹我已经吃过五颗,不起任何作用。” 路上,班森问张小卒。 他神色冷峻,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但是心里已经紧张得绷了起来,既对张小卒的办法充满期待,又怕张小卒的办法指的是圣息丹,那就太失望了。 圣息丹对他无用,若不然他早就踏入圣境了。 张小卒朝班森伸出两根手指,道:“我有两个方法,你自己选一个。 第一个方法:我用灵丹妙药给你强提修为,甚至可以帮你推衍一条圣境力量法则,助你踏入圣境。 这个方法的好处是保证你能踏入圣境,而坏处是它很可能毁了你的道,让你的修为永远止步不前。” 班森听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修为永远止步不前,乍一听很吓人,可是和踏入圣境的收益相比,这代价似乎又可以让人欣然接受,至少对于无望踏入圣境的修者来说可以。 “另一个方法呢?” “第二个方法:我可以针对你的修炼方向专门给你讲一次道,或许能让你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打开圣境的大门。 这个方法的好处是不会对你的道造成损害,坏处是没办法保证你一定能踏入圣境。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不着急做决定。” 班森点点头,然后紧锁眉头陷入沉思。 若是在他服用圣息丹突破失败之前把这两个选择摆在他的面前,他想都不会想,会直接选第二个方法,可是接连五次失败让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他怀疑自己就算听了张小卒的讲道,仍然不能踏入圣境。 那不如选前者。 可以万无一失地保证自己踏入圣境。 踏入圣境便能拥有至少五百年的阳寿,五百年,有足够的时间悟一个新的道出来。 再者,张小卒只是说有可能会毁了道,就是说也有可能不会对道造成损害。 说不定自己运气好呢。 一股侥幸心理正在班森的心里无限放大。 路过中州九州拍卖行,张小卒停了下来,对班森说道:“你是第一个发现上古传送大阵的人,我想拿你打个样,让大家知道我承诺的奖励不只是空谈,鼓励大家寻找上古传送大阵,你介不介意配合一下?” “没问题。”班森点点头。 张小卒带着班森在九州拍卖行的广场上喊了几嗓子,说班森发现了一座上古传送大阵,他们这就要去将其摧毁,有兴趣的可以跟着看一看。 于是离开九州拍卖行时,张小卒的身后多了近千名修者,都是跟上来看热闹的。 这是张小卒要的效果,等摧毁上古传送大阵后,他会当着这些人的面给班森发放奖励,让他们眼馋眼红,然后拼命地去寻找上古传送大阵。 遗迹在复州东边海上百里外的一座孤岛上。 顺着孤岛上的一个洞窟下潜千丈,穿过一道禁制,进到一座半坍塌的上古遗迹里,上古传送大阵就躺在遗迹的中央大殿里。 遗迹里的东西全都腐朽了,既无什么新奇的宝贝,也无什么危险。 轰! 待众人围着上古传送大阵看过之后,张小卒一脚将大阵跺了个稀巴烂。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一块极品雷金玉递给班森,说道:“这块极品雷金玉上被我加持了顶级的神魂滋养功效,比九级玉件的功效强几十倍,这是你发现上古传送大阵的奖励,请收下。”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比九级玉件的功效强几十倍,他们无法想象那究竟是多强的功效。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炽热起来。 “谢…谢谢!” 班森接过极品雷金玉,激动得声音颤抖,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让他瞬间沉醉之中。 张小卒讲道:“佩戴此玉,你时刻都要警醒一些,因为此玉乃是逆天级别的宝物,会引来天雷,但是眼下九州天道法则松动,天空被混沌气流遮蔽,天雷未曾对此玉降下。 可是假若哪一天天道法则恢复正常,便可能会降下天雷。 届时你也不必惊慌,只需取下玉件远远地扔出去即可,等天雷降下后再上前把玉件捡起来即可。 当然,你若觉得随身带着它不安心,我可以给你换一个低级的。” “多谢公子提醒,在下向来警醒,无需交换。”班森摇头道。 “这是一千颗通玄丹,也是奖励之一,请一并收下。”张小卒拿出一个特大号的玉盒,里面装满了通玄丹。 周围再次爆发出一片惊呼声。 他们这些人常在九州拍卖行来往,都已经听说过通玄丹,知道它是圣境修炼的灵丹,已经被圣境强者抢破了头。 眼下一颗通玄丹已经兑换到三百颗星辰丹,还有市无价。 也就是说张小卒一下子给了班森三十万颗星辰丹。 “谢谢!” 班森接过沉甸甸的玉盒,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上了。 “另外,我再奖励你一种神力。” 张小卒抬起右手,祭出一股古仙源力,讲道:“此神力媲美于中州沈家的古仙之力,也可以助人觉醒神骨,你要不要?” 他没有说此力就是古仙之力,意在给沈家留点面子。 “要!” 班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别动,不要反抗。” 张小卒右掌向前轻推,古仙源力的前端钻进了班森的体内,帮其快速地觉醒神骨。 在张小卒有意的操控下,班森每觉醒一块神骨,金灿灿的光芒就会透过皮肉照射出来,把周围的人羡慕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张小卒收回了古仙源力。 班森周身神骨全部觉醒。 “强!” “太强了!” “有此神力相助,我的战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班森感受着周身流转的古仙之力,亢奋得脸颊充血通红,恨不得立刻就找个对手大战三百回合,好好地体验一下神力的威力。 张小卒撇了一眼周围一个个馋红了眼的人,心里偷笑了声,然后向班森问道:“我讲的那两种帮你提升到圣境的方法你考虑好选哪一个了吗?” 班森点头道:“我考虑好了,选第二种方法。” 其实这是在他得到极品雷金玉、通玄丹和觉醒神骨后的新选择,在此之前他其实已经决定选第一种方法了,之所以突然重新选择,是因为他觉得有张小卒奖励的这三样东西,再加上听一次张小卒讲道,他极有希望突破瓶颈。 他的自信又回来了,且空前强大。 张小卒点了点头,“那好,你随我去九州拍卖行,我会针对你的修炼方向给你讲道,助你突破圣境。” 周围的人全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第二千一百一十一章 戳个专属印记 六月十五。 班森以圣境姿态出现在了九州拍卖行的广场上。 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众修者不禁把张小卒惊为天人,以为他有开启圣门的无上手段,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帮助任何人成圣。 消息在九州传开,引得无数修者为之疯狂,纷纷奔向深山老林,潜下江河湖海,期盼自己也能鸿运当头,发现一座上古传送大阵,然后找张小卒领取踏入圣境之门的奖励。 其实张小卒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班森能这么快踏入圣境一是因为他本就攀登到了圣境门前,只差最后一步。 二是因为他修炼的道恰巧偏向于力量之道,在力量之道方面张小卒能给予他的指点实在太多了,说的每一句话都直击精髓,让他真正的醍醐灌顶、茅塞洞开。 张小卒在背后用力推了一把,班森顺势踏出了最后一步。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 但班森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张小卒这一推,他极可能会一辈子徘徊在圣门之外,永远也踏不出那最后一步。 张小卒对法则之力的高深理解让班森惊为神人。 “夫君,我的修炼好像也遇到瓶颈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也给我讲一下道,指点指点我。” 回柳家村的路上,戚哟哟向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给班森讲道时她一直在旁听,虽说张小卒讲的都是初入圣境的法则知识,可是张小卒对法则之力高深且独到的理解,让她听了后也感觉受益匪浅。 她觉得如果张小卒能针对她的修炼方向专门为她讲一次道,她在修炼上能少走许多弯路。 “有时间,今晚就有时间,让夫君我好好地给你讲上一讲。” 张小卒听见戚哟哟的请求,忙不迭点头答应下来。 “也不用太急——呸!” 戚哟哟正说着,突然脸颊一红,没好气地啐了张小卒一口,因为张小卒嘴角勾起坏笑让她反应过来这家伙话里有话。 张小卒坏笑着看向叶明月,问道:“明月,你要不要一起来听听?” 叶明月回给张小卒一个大白眼。 张小卒大为失望,心想要是能和两个婆娘大被同眠,那绝对是天下间最美妙的事。 “爹,我也要听。”张天赐凑上前来喊道。 “咳!”张小卒干咳了声,“爹给你娘和小娘讲的道太高深,你修为太低,听不得,有时间爹专门给你讲一场。” “好吧。” 戚哟哟嗔怒地瞪了张小卒一眼,怪他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接着转移话题道:“夫君,我觉得你可以召集四方修者,来一次开坛讲道。以你对力量法则的高深理解,任谁听了都会受益匪浅,讲一次道可能比给他们发放高级丹药还能助他们提升修为。” “我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吗?”张小卒愕然道。 叶明月点头附和道:“哟哟说的不错,你对力量法则的理解确实比常人深刻三分,从你嘴里讲出来的法则知识往往能让人茅塞洞开,你要是开坛讲道,绝对是九州修者的福音。” “不可不可,就我这点微末学识,哪有资格开坛讲道为天下师。”张小卒连连摆手道。 “当下九州一统,天下修者空前团结,齐心协力对抗末日之劫。我觉得你应该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引领社会风气,让修者之间少一些戾气,多一些团结,向他们传播一种天下修者是一家的大同思想,而开坛讲道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戚哟哟边想边说道。 “这个想法不错,具体讲讲。” “我们可以打造一个专门的道场,供天下修者讲道听道用,你可以和周大哥他们召集各传世势力的老祖,轮流在道场里讲道,把你们的所学所悟无私地分享出来,久而久之必能形成一股风气,号召更多强大的修者前来讲道。” “让大家把毕生所学无私地分享出来,可不容易做到。”张小卒皱眉道。 戚哟哟点头道:“必然难做到,因为人性是自私的,但是只要形成一股良好的修炼风气,我想还是会有很多愿意奉献自身,心怀天下,想让九州变得更好的人源源不断地站出来的。” 叶明月道:“光靠自愿奉献可不行,必须得有奖励措施,做到有奉献就有回报,如此才能稳定长久地运转下去。” 张小卒和戚哟哟皆赞同地点点头。 但是如何设立奖励制度是一个难题。 比如一个人在道场开坛讲道,如何判断他讲的道的境界高低,能得到什么级别的奖励等等,而这个评判标准还得让天下人信服。 “其实也简单。”戚哟哟想到了一个法子,“只需让九州各家各出一位老祖即可,让九人一起给讲道之人打分,然后取均分,以这个均分来判定等级。” 张小卒点头道:“这个办法可以。等我找时间把九家人喊到一起,商量出一个完善的计划和制度,然后再着手实施。不过眼下九州未稳,大家都在忙碌,可不敢让他们舍下手上的活来讲道,所以还是等情势稳定下来再说吧。” 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柳家村,先给戚哟哟和叶明月分别讲了一晚上的道,讲得二女连声讨饶,然后神清气爽地进入茅草屋小世界修炼。 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是,不管他说什么二女都不愿意一起听道。 修炼无岁月,转眼间到了九月上旬。 茅草屋小世界里已经过去一年将近两年的时间,但张小卒沉浸在对红色符文和力量法则的参悟中,几乎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他的红色符文解开了第六十七重衍生变化。 力量法则仍然只是参悟了一角。 但是上千条力量法则的一角合在一起,神魂聚合的那一刻,参悟所得若百川入海,差点把他的脑袋撑爆。 天照射斗镜依然没有反应。 张小卒没有继续修炼,而是再一次巡视九州。 他给各州投放了一百万万斤粮食,同时为各家传世势力补充了海螺里的力量,让他们加快九级玉件的发放速度。 路过极南极北之地,又把封印重新加固了一遍。 绕着九州巡视一圈,回到柳家村时已经是九月底。 十月初二。 金芷卉怀胎十月,产下一个胖小子。 牛耀给其取名牛向阳。 十月初九。 都可依也怀胎足月,诞下一位千金。 魏子焸给其取名周淼。 两个孩子刚满月,牛大娃就抱着牛向阳去周家提亲去了,周剑来和都可依没有反对,给两个孩子定下了娃娃亲,不过他们事先说好了,若是孩子长大后有自己的想法,要遵从他们的意愿。 牛大娃和金芷卉欣然答应。 跟过来瞧热闹的张天赐被牛予芙狠狠地咬了一口,说是提前在他身上戳个专属印记,省得他长大后被别的女人抢了去。 十一月底,牛大娃终于功德圆满,把佛祖、妖祖和魔祖的传承之力全部融合。 他的修为直接踏入了皇圣境。 化身九尾后,长出了第二条金尾,也就是第八尾。 张小卒同八尾状态下的牛大娃的过了几招,竟被完全压制,就连正面力量碰撞都没有讨到便宜。 牛大娃的战力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 不敢说超凡之下绝对无敌,但恐怕也很难找到敌手。 “前辈,近来可好?” 结束和牛大娃的较量,张小卒张嘴从战门空间吐出一颗结界圆球,冲封印在里面的闫基打招呼道。 “小子,你准备困本尊到什么时候?” 闫基怒声喝问道。 张小卒没有理闫基,而是朝牛大娃招手道:“大娃,借你的太阳真火用一下,这家伙说太阳真火也烧不死他,咱们试试看。” “呵呵…”闫基嗤笑了声,道:“小子,别再虚张声势了,你要是真有太阳真火早就对本尊用了,何须等到今日?你杀也杀不死本尊,赶紧的放本尊离去吧,本尊可以对天发誓,保证不找你寻仇。” 啪! 牛大娃走到跟前,对着结界圆球打了响指,一朵炽热的火焰在他指尖上蹿起,冲闫基喝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火焰?” 闫基的神魂不由自主地惊颤了下。 他不知道牛大娃指尖上的火焰是不是太阳真火,但直觉告诉他这火焰十分可怕。 第二千一百一十二章 拒绝无效 张小卒之所以一直没有处置闫基,是因为牛大娃的力量不稳定,一些手段时灵时不灵,担心以太阳真火对付闫基时突发某种意外状况,让闫基有机可乘逃掉。 闫基若是逃了,再想抓可就难了。 而往后的日子里,他们就要面临闫基随时可能到来的报复。 报复不可怕。 九州大陆想找他们报仇的人多了去了。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可怕的是闫基的手段太诡异,让人防不胜防。 若是给他报复的机会,那绝对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所以张小卒不敢大意。 当然,也是因为不着急。 闫基被封印在符文结界里出不来,真要是没有办法杀死他的不灭神魂,那就一直封印下去便是。 不过,如今牛大娃已经把三股传承之力融合,力量恢复稳定,可以试试太阳真火能不能对付闫基的不灭神魂了。 “小子,本尊和你无冤无仇,你就非杀本尊不可吗?” 闫基冲张小卒怒问道。 声音里透着难以掩藏的恐惧。 因为牛大娃指尖上的太阳真火让他感受到了足以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巨大危险。 张小卒没有回答闫基,而是投给牛大娃一个眼神。 牛大娃心领神会,知道张小卒是让他先给闫基一点颜色看看,于是念头一动,操控着太阳真火把结界圆球包裹,然后缓缓收缩。 嗤! 太阳真火碰到符文结界,瞬间就把结界融化了。 张小卒见状不由得一惊,心知牛大娃的太阳真火比以前更厉害了。 “啊——” 闫基惨叫随之从火焰里传了出来。 凄厉之极,一听就知道不是装出来的。 “饶命!” “本尊答应你的要求,把《不灭神魂》的修炼功法告诉你。” “快别烧了,疼死我了!” 闫基几乎没有抵抗就哀声求饶起来。 因为太阳真火实在太厉害了,直接灼烧到了他的神魂本体,再烧下去就要伤到他的修为根基,他哪还敢死鸭子嘴硬顽抗到底。 牛大娃心中有数,又操控太阳真火烧了一会,再即将伤到闫基的修为根基时,才把太阳真火撤离。 闫基的神魂光芒暗淡,再无不灭神魂的威风,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张小卒盯着闫基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和我签订主仆契约,要么就在太阳真火下神魂俱灭,你选吧。” “你——” 闫基闻言大怒,刚要嚎叫,太阳真火突然朝他喷吐火舌,吓得他立刻收声。 “哼!” 张小卒冷哼了声,白虎杀伐之气朝闫基压了过去,说道:“你若不选,那我帮你选,就选神魂俱灭吧。大娃,烧了他!” “住手!” 闫基急喝一声,彻骨的杀气让他感受到了张小卒的冷酷无情,他被困在冰冷的洞府里数千年,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可不想就这么死去。 “我——我——我和你签订主仆契约。” 闫基声音颤抖,艰难地做出了选择。 当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时,他的精气神一下子萎靡了下去,只感觉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却无力反抗。 张小卒点点头,去到一旁的空地上刻画主仆锲约大阵。 “哼!” 闫基从萎靡中稍稍缓过神来,心里突然冷哼了声,咬牙暗道:“本尊修炼的是不灭神魂,主仆锲约或许根本制约不了本尊,本尊先假意臣服于他,然后伺机逃走。” 他心里幻想的很美。 可是当他看到张小卒刻画好的主仆契约大阵时,心里登时蹿起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让他的神魂之躯猛一哆嗦。 那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大阵,让他的幻想破灭,感到绝望。 “你去那边站着,神魂放松,不可反抗,否则被大阵反噬,绞伤神魂变成白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张小卒指向大阵一角说道。 闫基敢怒不敢言,不情不愿地飞了过去。 张小卒跟着走进大阵。 然后运转大阵。 “啊——” 当一缕缕阵法之力侵入到闫基的神魂深处,并在里面种下可怕的咒印时,闫基发出了绝望的哀嚎,感觉自己这辈子恐怕都逃脱不了被张小卒奴役的悲惨命运了。 想他堂堂一派祖师,神功大成,到头来竟成为了别人的奴隶。 这是何等的屈辱? 何等的可悲? 他的精神几欲崩溃。 大阵阵纹停止运转,接着消失,化作一缕缕力量进入张小卒和闫基的神魂,形成一种玄妙的感应。 主仆契约达成。 “前辈,请敞开你的神魂记忆,我要察看一下。”张小卒走到闫基面前说道。 “你——你不要太过分!”闫基愤怒至极,“我虽然成了你的奴仆,但我好歹也是一派师祖,该有的尊严你必须给我。” “敞开你的神魂记忆,这是命令。”张小卒的声音陡然变冷。 “你——啊——”闫基还想反抗,可是神魂深处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绞痛,瞬间就要把他的神魂绞碎,并强行打开了他的神魂记忆,根本不给他反抗的余地。 张小卒的意念不客气地侵入了闫基的神魂记忆,仔细搜查着每一个角落,让闫基任何念头都无处遁形。 闫基只觉自己正被张小卒扒光衣服看,身上有几根汗毛都被张小卒数清了,一时间既悲愤又羞辱,恨不得自爆神魂来保全尊严,可最终也没能鼓起勇气。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朋友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张小卒的意念从闫基的神魂记忆里撤了回来,笑着对闫基说道。 通过对闫基神魂记忆的探查,他确认闫基已经被主仆契约制约住了,也就是说闫基的危险已经解除。 “哼,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你要的尊严我可以给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对我没有危险。” “哼!” “你的《不灭神魂》很有意思,我借来研究研究。”张小卒从闫基的神魂记忆里搜索到了完整的《不灭神魂》的修炼功法。 “我能拒绝吗?” “可以,但是拒绝无效。” “无耻!” 张小卒给闫基重塑了一具肉身,命令其不得离开柳家村一百里范围,不得杀生后,就将其丢在一旁,同牛大娃回柳家村去了。 闫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不能杀生就不能提升不灭神魂,他知道张小卒这是在防着他呢,怕他把不灭神魂提升到第三重后,有可能挣脱主仆契约的制约。 张小卒进入茅草屋小世界修炼。 临近年底才出来,又一遍巡视九州。 经过九州子民齐心协力,一年的艰苦奋斗,九州总算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初步稳定下来了。 这个新年夜不会有人挨饿了。 当!当!当! 新年的钟声敲响。 九州各座城镇上空都亮起了最耀眼的星辰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九州。 随之天空中出现了金色的大字。 是圣人令。 不过这一次不是下达命令,而是向九州子民送达新年的祝福,并向世人宣布他们已经战胜了末日之劫。 九州子民山呼万岁! 既是为圣人贺,也是为自己贺。 虽然很多修者都知道,他们距战胜末日之劫还差得远,但是回想这一年的艰苦奋斗,从末日下的绝望到如今末日下的新生,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值得一声“万岁”来贺。 …… “啊——” 洗漱完毕,正要上床睡觉的张小卒,突然捂着胸口痛苦地蹲在了床边。 “夫君,你怎么了?” 戚哟哟吓了一跳,立刻钻出被窝,下床搀扶。 “我在天外天中的一种毒发作了,快去把明月喊过来,她那里有解药。啊——” 张小卒趴在地上痛苦地催促道。 戚哟哟立刻跑去找叶明月。 第二千一百一十三章 两块田 叶明月听说张小卒突然毒发,冷不丁也吓得花容失色,可是听到戚哟哟说张小卒的毒是在天外天中的,让她赶紧拿解药去给张小卒解毒时,立刻识破了张小卒的诡计。 可她却没有戳破。 而是慌慌张张地跟着戚哟哟跑了过去,拿出一颗生肌活血的丹药给张小卒服了下去。 张小卒趁戚哟哟不注意,悄悄地投给叶明月一个赞赏的目光,知道叶明月是在配合他演戏。 “夫君,好些了吗?”戚哟哟担心的问道。 张小卒故作虚弱道:“好多了,就是头有点晕,提不起力气,扶我到床上躺一下。” 戚哟哟连忙把张小卒抚到床上躺下。 “我右半边头有点疼,哟哟,你上来给我揉揉。”张小卒拍了拍大床里侧,示意戚哟哟上床,到里面给他揉一揉右半边头。 “这里吗?”戚哟哟依言照做。 只是不知何时她脸上的担忧之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朵红晕。 “对对,就是那里。我左边肩膀也疼,明月,你上来给我捏捏。”张小卒故技重施,把叶明月也唤上了床。 然后他的两只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戚哟哟和叶明月嘴上啐骂连连,身体也连连闪躲,但始终没有做出有效的拒绝,反而给张小卒一种欲拒还迎的意思。 “哈哈…” 张小卒突然大笑一声,不再装了,双臂同时一搂,把戚哟哟和叶明月搂进了怀里,接着一个翻身,把二人压在身下。 戚哟哟和叶明月不约而同的嘤咛一声,羞臊地闭起了眼睛,躺在那里,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张小卒登时血脉喷张,兴奋的低吼一声就要兽性大发为所欲为。 可是下一刻他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脸色变得难看。 “干他娘的!” 张小卒突然气急败坏地咒骂了句,然后竟跳下床跑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里下来。 只剩下戚哟哟和叶明月微微的娇喘声。 二人虽然好奇张小卒干什么去了,但还是羞臊得不敢睁眼,觉得张小卒马上就会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等得紧张的情绪都平静下来了,也不见张小卒回来。 扑哧! 叶明月突然出声乐了。 “你笑什么?”戚哟哟好奇问道。 “他不会是太刺激太亢奋,然后把持不住那个了吧?”叶明月表情古怪地猜测道。 “什么那个?”戚哟哟没听懂。 叶明月侧转身子,把嘴凑到戚哟哟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戚哟哟听了后愣了一下,接着也噗嗤一声乐了起来,笑道:“应该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咱们两个绝色美人躺在他面前,任他上下其手为所欲为,想想也知道他有多激动。咯咯,他今晚怕是没脸过来见我们了。”叶明月笑得娇躯乱颤。 “呃,我们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下?可别在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戚哟哟神色担忧道。 “别,他正尴尬着呢,我觉得咱们还是装不知道的好。” “哎——”戚哟哟叹了口气,道:“本来觉得他辛苦一年,给他点奖励,让他放肆一晚上,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原来你早就看出他在撒谎了。”叶明月惊讶道。 “嘁。就他那拙劣的谎言和演技,以及赤裸裸的目的,骗得了谁啊。”戚哟哟撇嘴道,“你不也没揭穿他么。” “过年嘛,让他高兴高兴。” 张小卒要是听到戚哟哟和叶明月的对话,恐怕要羞愤欲死。 他突然匆匆离开自然不是因为把持不住提前缴械投降了,而是因为虚空空间里的天照射斗镜突然亮了起来。 苦等半年多没有一点反应,却在他即将走上人生最巅峰的时刻冒出来坏他好事,他如何能不气急骂娘。 可是当他第一时间走出房间,拿出天照射斗镜灌入力量接通时,对面却突然断开了。 他连忙离开家门,飞到西边山林里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开始主动联系,可是一直联系到凌晨三时,对面也没再给出一点反应。 “狗日的!” 张小卒气得差点把天照射斗镜摔出去。 不过气归气,他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认为天照射斗镜肯定在稷央上人手里,因为镜子如果在清渠手里,绝对不可能就亮那么十几息的时间就再无反应,肯定是稷央上人在试探他,故意不接通。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着急来九州了吗?” 张小卒猜不透稷央上人的心思。 他猜的不错,确实是稷央上人在试探他,之所以不接通,是因为稷央上人的神魂伤势还没有痊愈,不想和张小卒见面。 “他如此着急的联系本尊,肯定是九州缺粮了,再有三个月本尊神魂上的伤就能痊愈,而再拖三个月他肯定急得头顶冒烟,更加着急要粮,到时候本尊就趁他着急疏忽传送过去,灭了他个狗娘养的!” 天外天,一处隐蔽的山林里,稷央上人目射寒光,盯着天照射斗镜不停闪烁的六角自语道。 张小卒回到房间时,叶明月已经回自己房间去了,剩下戚哟哟自己,也已经沉沉睡下。 “哎——” 张小卒无比懊恼和幽怨地叹了口气。 如果稷央上人在这里,张小卒非得干死他不可,干不过服下问仙丹也得干。 张小卒见戚哟哟睡得很香,不想吵醒她,于是轻轻地掀开被窝一角,挨着床沿轻轻地躺了下去。 他刚躺下,戚哟哟突然从身后靠了过来,柔软而又温暖的身体贴在了他略微冰凉的背上,关心地问道:“夫君,你去哪了?出什么事了吗?” 张小卒闻声转过身来,把戚哟哟搂进怀里,回道:“被一个该死的家伙戏耍了,没什么大事,睡吧。” 戚哟哟把身体往张小卒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道:“夫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明月在背后说你坏话。” “哦?她说我什么坏话了?” “她说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 张小卒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怒道:“士可杀不可辱,看我这就去把她抓来狠狠教训一顿,让她见识见识为夫的厉害。” 戚哟哟把想要起身的张小卒拦了下来,说道:“今天太晚了,别闹了,明儿还得早起给公公婆婆拜年呢,明晚我帮你一起教训她。” 张小卒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惊喜问道:“当真?” 戚哟哟含羞笑道:“当真,快睡吧。” 翌日。 天七时半就亮了。 似乎也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是个喜庆的日子,天空不再是昏黄色,而是多了一抹白色,像是阳光即将射破混沌乱流照射下来一样。 叶明月起床见到张小卒,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咯咯直乐。 张小卒在她屁股上使劲拍了两巴掌,并撂下狠话,让她今晚等着。 却不料叶明月挑衅地回了句:“谁怕谁?常言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何况咱家还有两块田。” 如此虎狼之词直让张小卒招架不住,灰溜溜地找周剑来几人喝酒去了。 当天夜里,戚哟哟房间里的那张床承受了不该它承受的压力。 一直到天明。 在叶明月的讨饶声中,张小卒心满意足的鸣金收兵。 初二。 张小卒把周剑来等人召集到一起,开始商量对付稷央上人的作战计划。 计划很快就商议好了。 就像对付齐有田那样对付稷央上人。 虽然稷央上人比齐有田厉害很多,但他们的修为也比对付齐有田时大有长进,相信足够对付稷央上人。 然后他们就飞到黑森林里,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布置起来。 这个新年就这么短暂的过完了。 虽然短暂,却是一个难得的团圆年。 张小卒等人暂停了所有事情,边修炼边等稷央上人送上门来。 三月初三。 躺在张小卒虚空空间里的天照射斗镜突然闪烁起来。 张小卒从修炼中惊醒。 许久才回过神来。 因为他已经在茅草屋小世界里修炼了一年又六个月,又得到了海量的法则感悟。 “前辈,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 天照射斗镜建立连接,出现在镜子里的果然是稷央上人的面孔,张小卒装作惊讶问道。 稷央上人眼底闪过一抹凶光,心里骂道:“王八蛋,本尊差点被你害死,你还在这里给本尊装不知道,你等着,等本尊传送过去后,非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不可。” 可他脸上却堆起了笑容,捋须道:“修炼上遇到一点小问题,闭关了一段时间,你那边还好吧,缺不缺粮?” “缺,太缺了!前辈,您要是再不出现,九州子民恐怕要全部饿死了。” “呵呵,别怕,本尊已经筹集了足够的粮食,这就传给你。” “晚辈替九州子民感谢前辈大恩。” “哦,忘记了,本尊这边还没有刻画传送大阵,你得等一会儿。” “好的。” 两人各怀鬼胎,皆对之前的事闭口不提。 连接断开。 “周大哥,你准备好了吗?” 张小卒神色凝重地看向周剑来。 周剑来点点头,把万剑匣递给张小卒,然后自己飞进了万剑匣里。 张小卒准备把万剑匣和周剑来传送过去。 第二千一百一十四章 暗度成仓 三天后,张小卒和稷央上人重新建立连接。 稷央上人在山洞里,光线昏暗。 张小卒虽然在露天的山谷里,但是时间已经是下午六时,光线也比较昏暗。 两人皆面带微笑。 可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微笑显得有些瘆人。 “这次的粮食比较多,传送会久一点。” 稷央上人把几个须弥芥子放在镜子上。 “前辈,您不一起过来吗?”张小卒问道。 稷央上人闻言一愣,没想到张小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犹豫片刻后摆了摆手,道:“本尊这边有几件琐事需要处理一下,这次就不过去了,下次吧。” 张小卒把万剑匣拿了出来,语气略显失望道:“还想让前辈您过来帮我看看这把剑呢,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什么剑?” “一个月前中州天现异象,一座上古仙府现世,里面有很多宝贝,晚辈运气不错,得到一把宝剑,只是晚辈见识浅薄,看不出此剑的品级,所以想请前辈帮我看看。” “呵呵,隔着镜子也能看嘛,你拔出来瞧瞧。” 稷央上人看了眼镜子上正在传送的须弥芥子,感觉传得实在太慢了,需要找点话题来转移张小卒的注意力。 品剑显然是送上门的话题。 铮! 张小卒一手抓着剑鞘,一手拔剑。 无名剑出鞘。 此剑连闫明朝都瞧不出材质和品级,用来忽悠稷央上人显然最好不过。 稷央上人盯着青铜色的剑身观察了一会,然后捻着胡须缓缓说道:“此剑光芒内敛,不露锋芒,从外表上看平平无奇,像是一把非常普通的青铜剑。 但是本尊隐约能感受到它内藏精芒,锐气逼人,似有一股非凡的力量藏于剑身。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至于品级嘛… 至少也应该是一件圣境神兵,并接近于超凡境。 甚至有可能就是一件超凡神兵。 具体是何品,还得本尊拿在手里感受一番才好定论。 毕竟隔着镜子,感觉不够真切。” 呛! 张小卒把无名剑送回剑匣,然后扬手轻轻一抛,将万剑匣扔到了镜子上,说道:“前辈隔着镜子都能给予这般细致的评价,可见是一位爱剑之人,若能得到前辈更进一步的评价,实乃一大幸事。有劳前辈了。” “你这么把剑传过来,就不怕本尊将其贪墨了?” 稷央上人轻捋长须,眼底深处冷笑连连,觉得张小卒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他没有拒绝。 想着可以多为须弥芥子的传送争取一点时间。 “前辈见过的神兵利器不计其数,怎可能因为一把剑而失节。 不过,如果前辈确实喜欢,送给前辈也无妨。 一来是答谢前辈救九州万万子民于水火的大恩。 二来是晚辈不用剑,此剑跟着我不免蒙尘,不如在前辈手里,哪一日一鸣惊人,名动天下。” 张小卒言辞诚恳。 要不是被他阴过,稷央上人多半就信了。 稷央上人捋了捋长须,喜笑颜开道:“哈哈,既然你这么信得过本尊,本尊就给你好好瞧瞧。” 可是心里已经提起十二分的提防。 不过想到等须弥芥子传送过去后,任张小卒的阴谋诡计再如何狡诈,也难逃灰飞烟灭,心里便又淡定下来。 叮叮叮…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几枚须弥芥子才落在张小卒这边的镜子上,传送了过来。 万剑匣晚一步放在镜子上,反而先一盏茶的时间传送过去。 已经被稷央上人拿在手里,拔出无名剑,正端在眼前仔细品鉴。 他没有发现万剑匣里的秘密,因为周剑来把万剑匣里的小世界封禁了。 其实稷央上人的心全然不在无名剑上,拔剑品鉴不过是做样子给张小卒看,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即将传送过去的须弥芥子上。 呛! 须弥芥子刚一传送过去,稷央上人突然把无名剑归鞘,朗声说道:“此剑确实是一把超凡神兵!” 他的嗓音突然变细了。 像是女子的声音。 嘴角缓缓地扬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前辈,您的声音怎么了?”张小卒惊讶问道。 “本尊的声音怎么了?”稷央上人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的面前响起。 只见其中一枚须弥芥子突然炸裂,从里面飞出来一道身影,竟是稷央上人。 啪! 下一刻,稷央上人突然欺近到张小卒面前,一巴掌将张小卒扇飞了出去。 “哦~” 稷央上人喉咙里传出一道舒服的呻吟声。 这一巴掌他期待已久。 砰——砰砰砰—— 张小卒的身体飞出百丈多远,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又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 地面被砸出好几个大坑。 “你四人守好神镜和大阵,让她们五个快快传送过来。” 稷央上人向跟在他后面从须弥芥子里飞出来的四个女子吩咐道。 “是!” 四女领命,全部亮出兵器,守在大阵四角。 传送大阵仍在运转,神镜上出现了五个虚影。 其中一人手执万剑匣。 正是刚刚和张小卒隔镜相望的稷央上人,但是他的脸已经变成一个女子的容貌。 赫然是此女子假扮的稷央上人。 稷央上人望向张小卒,笑道:“早知道你没有提防,本尊就让她们一起传过来了。” 他之所以没有让所有人都藏在须弥沙里传送过来,是怕传送的时间太久,引起张小卒的怀疑,中断传送。 可事情比他想象的顺利一百倍。 张小卒趴在地上,连咳几大口鲜血,好一大会才缓过气来,爬起身望向稷央上人,问道:“前辈,你——你干什么?” “哈哈……” 稷央上人捋须大笑,“你问本尊要干什么,除了把你碎尸万段还能干什么?不,本尊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否则难解本尊心头之恨。哈哈……” 张小卒神色凝重地望了眼稷央上人身后的传送大阵,然后纵身往黑森林深处逃去。 其实稷央上人偷梁换柱暗度陈仓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几乎不用想,稷央上人绝对不可能老老实实地按照约定,等九千万万斤粮食全部传送过来后再要求自己传送过来,他必然会在最后一次粮食传送时想办法偷渡过来。 天照射斗镜刚一建立连接,张小卒就识破了那女子的伪装,于是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这才把万剑匣和周剑来传送过去。 张小卒也料到稷央上人可能会带人过来,但是没想到会带这么多,还全都是超凡境。 而镜子那一边竟然还留了五位超凡境。 周剑来危险了。 他们这边也危险了。 “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干掉稷央上人!” 张小卒不是真的逃,而是要把稷央上人引入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你四人守好大阵。” 稷央上人朝身后四女吩咐了声,然后朝张小卒追去。 第二千一百一十五章 伏杀 “前辈,有话好好说。” “哼,现在知道怕了?你灭皇极宗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算计本尊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前辈,我知道错了,饶我性命,什么都依你。” “晚了!” 张小卒一边求饶,一边仓皇逃窜。 稷央上人面带笑容,闲庭信步地追在张小卒身后,不远不近,享受着猫追老鼠的乐趣。 张小卒的速度在他眼里太慢了,所以根本不担心张小卒逃掉。 扑通! 然而路过一处山谷,张小卒突然从空中俯冲而下,一头扎进了山谷里的一座寒潭里。 “哼!” “你逃不掉的!” 稷央上人一步从空中跨下,双脚砰的一声跺在了寒潭水面上。 寒潭的水骤然下沉了一丈多。 像是结冰了一样,整个凝固了。 正在拼命下潜的张小卒突然被禁锢住了。 “哈哈……” 稷央上人的神识透过清澈的水层望见张小卒惊恐的表情,只觉身心舒泰,不由得捋须大笑。 自通过天照射斗镜认识张小卒至今,今天是他心情最愉悦的一天。 吱! 西边天空突然传来一个拉弓的声音。 随着张弓搭箭的声音响起,西边天空亮起了一个耀眼的红色光团,刺得稷央上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稷央上人突然心头惊悸,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强烈的危险感,想也没想,就要飞身离开原地。 吱—— 寒潭水面突然真的结冰了。 彻骨的寒气瞬间席卷稷央上人全身,把想要飞身离开的稷央上人冻住了。 咔嚓! 但只是短短一瞬,稷央上人就破开了冰层。 “噗!” 寒潭深处,楚雨眉受到力量反噬,嘴里喷出一口血箭。 “太强了!” 她感受到了稷央上人的可怕力量,禁不住汗毛倒竖。 吼! 白虎、青龙、凤凰、黑泽、黄龙,突然从山谷四周的虚空里钻了出来。 封魔大阵在山谷上方亮起。 刚刚挣脱冰层束缚的稷央上人又被封魔大阵禁锢。 不同于冰层的束缚,封魔大阵连稷央上人的力量一起禁锢了。 只可惜这是一个不完整的封魔大阵。 稷央上人很快就挣脱了禁锢。 咻! 一束绿光从天空射落。 戚哟哟斩落太阿剑,发动了正义和审判心境的禁锢之力。 “啊!” 稷央上人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因为绿光竟没有阻碍地穿透了他的护身防御,没入他的身体。 体内刚凝聚起来的力量突然溃散。 “该死!” 稷央上人咒骂了声,急忙双手掐诀,施展他的逃命绝技——遁地神行术。 他就是靠这门绝技几次从清渠剑下逃走的。 此术施展出来,天尊都拦不住。 可是竟然失效了。 “?” 稷央上人原地愣了一下。 以为是被诡异的绿光影响了,连忙又施展了一遍。 可还是没有施展出来。 他不敢再试了,因为远处那个光团散发出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 幸好,溃散的力量已经恢复。 只要飞走即可。 稷央上人纵身一跃,准备飞走,可是双腿如灌铅,竟定在了水面上。 这座山谷被叶明月的《江山社稷图》所覆盖。 “该死!” “给我破!” 稷央上人被一连串的禁锢气得发狂,体内力量如开闸泄洪一般奔涌而出。 咔嚓嚓! 周围的一切都被他的力量绞碎。 他的双腿瞬间就挣脱了禁锢。 嗤啦! 《江山社稷图》裂开了一道口子,叶明月受到了力量反噬,眼前阵阵发黑。 嗖! 稷央上人挣脱了《江山社稷图》的禁锢,可远处那危险的红色光团也已经酝酿好杀招,刺破虚空袭来了。 瞬间逼近到了稷央上人眼前。 稷央上人看清楚了,光团里包裹着一支箭,确切点说是一支箭散发着耀眼的红光。 这是射日神弓射出的灭神箭。 啪! 稷央上人刚要飞离原地闪躲灭神箭,张小卒的双手突然从水下抓出,抓住了稷央上人的双脚脚腕,并往下猛地一拽。 巨大的力量让稷央上人的身体猛地一沉。 “啊——” 稷央上人惊惧大叫,因为已经来不及闪躲,只能把力量集中在眉心识海处,硬抗射来的箭矢。 噗! 灭神箭受到稷央上人力量的阻挡,只是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就洞穿了过去。 把稷央上人整颗脑袋都射没了。 张小卒等人见状不禁暗松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以为稷央上人已经在灭神箭下神魂俱灭。 然而却高兴的太早。 嗖! 突然有一团青光从稷央上人脑袋爆裂的血雾里飞了出去,是稷央上人的神魂,向着传送大阵所在的方向逃去。 第二千一百一十六章 伏杀失败 传送强行中断。 天外天那边的五女被天照射斗镜弹了出去。 “不好,师尊被九州的人埋伏,受伤了!” “传送终止了。” “我们怎么办?” “别担心,九罗四人没有受伤,有她们保护师尊,不会有事的。” “没错,我们只需要安心等待师尊联系即可。” 五女你一句我一句,一会儿就商量好对策,从惊慌中冷静了下来。 哒哒哒… 突然,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堆鹌鹑蛋大小的珠子,落在五女的脚下,在岩石地面上弹跳滚动。 五女低头看着弹跳的珠子愣了一下。 “烟雾弹!” 一声大喝从万剑匣里传出。 五女闻言大惊。 在地上滚动的珠子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突然爆裂。 轰轰轰… 不大的山洞里响起了连串的轰鸣声。 五女的视线和神识一起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爆裂的珠子除了烟雾弹还有臭屁弹。 呕! 五女只感觉像是被人往嘴和鼻腔里灌了一瓢屎一样,腹腔一阵剧烈抽搐,张嘴哇的呕吐起来。 周剑来趁机跳出万剑匣,从假扮稷央上人的女子手中夺过万剑匣,又把天照射斗镜捞到手里,然后捏碎了一枚加强版的奔雷扣。 “不好,敌袭!” “啊,有人从我手里抢走了那把剑!” “保护天照射斗镜!” “呕——” 五女顶着恶臭一起扑向天照射斗镜的位置,结果彼此撞了个满怀,乱作一团。 当黑烟消散,她们的视觉和神识恢复后,周剑来早已乘着奔雷扣逃之夭夭,哪里还有天照射斗镜的影子。 “呕——天照射斗镜丢了——呕——呕——” 不大的空间里臭气弥漫,虽然她们早就闭息不闻,可起初吸入口中和胸腔里的臭气还在散发威力,让她们阵阵作呕。 “先——先出去,呕——” 五人逃命一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山洞里逃了出来。 又弓着身子呕吐了好一会,把胆汁都吐出来了,这才慢慢缓过来。 “天照射斗镜丢了,怎么办?” 五人脸色惨白。 既是因为吐惨了,更是因为丢了神镜。 要是被稷央上人知道,非杀了她们不可。 “找!” “可是我们连是谁偷的都不知道,人海茫茫,去哪里找?” “那也得找,不然师尊会杀了我们的。” “师尊传到祖源之地去了,神镜丢了,他恐怕——恐怕回不来了。” 听见稷央上人回不来了,五女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担心,而是庆幸地松了口气。 待反应过来自己的念头不对头时,连忙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这可如何是好?” “尽量找吧,找不到也不能怨我们,是敌人太狡诈了。” “那把剑是线索。” “没错。” 五人抓住仅有的一点线索,商量了一番,然后一人一个方向,分头去寻找。 看似有计划,实则内心一片茫然。 偌大的世界,去寻一把剑,一把极有可能被敌人藏起来的剑,简直绝望。 抢了神镜的周剑来,接连使用了三个奔雷扣,然后找了一片隐蔽的山林躲了起来。 知道敌人可能记住了万剑匣的样子,找了一块白布,把黑色的万剑匣缠裹成了白色。 他如果不主动站出来,那五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他头上。 “不知道三当家那边搞定没有?” 周剑来守着天照射斗镜担心的等待着,希望张小卒尽快联系。 结果一等便是三天。 第三天的中午,天照射斗镜的六角突然闪烁起来。 周剑来深吸一口气,紧张地往镜子里灌入力量,害怕出现在镜子里的是稷央上人的面孔,因为若稷央上人还好好活着,那就表示张小卒等人的伏杀失败了。 失败的下场可想而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神镜建立连接,出现在镜子里的面孔是一个陌生女人的。 周剑来的心猛一哆嗦。 因为由镜中女子的穿着打扮可知,她是稷央上人的人。 “你是谁?” 镜中女子九罗看到周剑来的面孔,也是吓了一跳。 “周剑来。” 周剑来沉声回道。 “啊!” “周剑来?” “你——你怎么会在天外天?” “神镜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你把千屿她们怎么了?” 稷央上人虚弱的神魂突然闯进镜子里,对着周剑来连声发问。 “你把张小卒他们怎么了?”周剑来不答反问,“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伤害他们,那就永远别想得到我手里的这面镜子,你就留在九州别回来了,等着末日降临被天道诛杀吧。” 稷央上人的出现告诉周剑来,张小卒等人的伏杀失败了。 而他手里的这面天照射斗镜是唯一的谈判资本。 更是一面免死金牌。 “好,本尊答应你,不伤害他们,你把神镜还给我的人,本尊就立刻放了你的朋友,公平交易。” 稷央上人的神魂抖动的厉害。 是被气得。 已经在心里把千屿五女骂的狗血淋头。 如果千屿五女在他面前,他恨不得捅她们几刀子。 五个超凡境竟然没守住一面镜子,被一个小小的圣境杂碎抢了,简直废物。 超级大废物! 周剑来沉默片刻,道:“我可以把镜子还给她们,不过你必须先让我看到张小卒,或是他们当中的某一个,否则我不会信你。” “好,你等着。” 稷央上人爽快答应,可是却突然断了连接。 因为他根本没法满足周剑来的要求,只能先这么拖着。 “废物!” “饭桶!” “五个人没守住一面镜子,真是罪该万死!” 稷央上人暴跳如雷。 九罗四女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吱声。 许久,稷央上人暴躁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继续前进。” 稷央上人向九罗四女吩咐道。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扇巨大石门的后面。 他们是从石门外面破开门上的禁制进来的。 向前是一条宽敞的汉白玉大道。 大道两旁白色雾气氤氲缭绕,隐有芝兰仙草显露出来,但马上又被雾气遮掩,失去踪影。 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寻找宝贝。 这雾气颇有几分诡异,神识竟不能洞穿分毫。 更远处,古木和楼宇相间。 亭台水榭相伴。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琴瑟之音和嬉笑打闹声。 似乎有人生活在那边。 “目视前方,守住心神,千万不要被道路两旁的东西吸引,那些都是要人性命的幻觉幻听,一旦受其迷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稷央上人的警告声在九罗四女耳边响起。 四女连忙收回目光,定了定心神,然后迈步向前走去。 汉白玉大道的尽头是一座雕龙画凤的宫殿。 “师尊,这是哪里?”九罗好奇问道。 “古仙人府。”稷央上人的声音忽然轻快了许多,“你们别看为师伤得重,前面那座大殿里有一座仙泉,待为师到泉中沐浴一番,非但会伤势痊愈,还能塑造一具完美的肉身。哈哈……” 说到高兴处,他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二千一百一十七章 仙府机缘 大殿的门上设有厉害的禁制。 但稷央上人轻松就将其破开了,因为他以前来过。 这座仙府是他万年前跟随自己的师父探险时发现的。 当时他的境界还很低,只有星辰境。 还只是师父屁股后面的小跟班,出门长见识的。 而他的师父,以及师父的朋友,一行十二人都是圣境强者。 那时候圣境在九州也是顶尖的存在。 十二位圣境几乎可以在九州横着走了。 然而却都葬身在了这座仙府里。 每个人都死得非常随意。 说句不好听的,还没有放个屁的声响大。 有的人看见路边有芝兰灵药,激动的跑过去采摘,结果一头栽在雾气里就不见了。 有的人看见远处的亭台里悬挂着宝剑,想飞过去拿,结果飞着飞着就变成了一团血雾。 有个人甚至躺在大殿的软床上莫名其妙地睡死了。 总之,这座仙府里到处都充斥着可怕的危险。 强大的圣境进到这里面脆弱得连蚂蚁都不如。 当年,只有稷央上人一个人幸运的活了下来。 因为他最弱,胆最小,一直像鹌鹑一样躲在师父身后。 他们付出了十二位圣境生命的代价,只在这偌大仙府里探索了一间大殿。 大殿里的宝贝很多。 但是大部分都随着稷央上人师父等人的不幸遇难,跟着他们的虚空空间遗失在了虚空里。 稷央上人只得到寥寥几件。 但无一不是至宝。 得到的两瓶丹药让他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晋升到了圣境。 一部《山海青阳诀》修炼功法,也是他修为精进如飞的关键,他能开派创立山门,甚至能踏入超凡境,全都仰仗此功法。 只可惜此功法只有上部。 这是他不得不回九州的原因之一。 想找到《山海青阳诀》的下部,让境界更上一层楼,踏入天尊境也不是不可能。 他还得到了一把青锏。 此锏可破万甲。 对上神兵利器,或是盾牌神甲,除非对方的境界远高于他,以自身力量护住器物,否则他一锏下去,碰到兵器则兵器断,碰到盾牌铠甲则盾牌铠甲碎。 可谓是无坚不摧。 天照射斗镜也是在大殿里找到的。 另外,他还在主卧室旁边的偏室里发现了一口一丈见方的热泉。 热泉旁边立一石碑,石碑上刻着升龙泉三个大字。 在泉中沐浴浸泡,肉身可成圣,神魂可飞仙,给人一种飞升化龙的飘飘欲仙感。 然而经过泉水淬炼的肉身,虽然获得了极强的防御,几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并且自愈能力超乎寻常,可是若有残缺,却不能以灵材重塑续接。 似乎是以灵材重塑出来的肉身太次品,与本体不能契合,所以被本体所排斥。 这是稷央上人不得不回九州的另一个原因。 他的命根子在一次历险中损伤了,无法以灵材重塑续接,又舍不得舍弃这具肉身另塑一具,因为这具肉身非但被升龙泉淬炼过,还是一具本源之体,所以他只能一直残缺着。 通俗点讲,他就是一个太监。 他认为只有回到升龙泉才能补全残躯,所以不得不回来。 另外,他也想回来继续探索这座仙府。 如今他已经是超凡境,实力远胜从前,必然能探索仙府深处更多的仙殿。 或许晋升天尊境的机缘就藏在这里也说不定。 其实当年他跟随道祖等人去探索天外天,就是为了提升修为战力,然后好回来探索仙府。 可是万万没想到被困在了天外天。 “哈哈,什么都没变,还是本尊离开时的样子。” “回来了,本尊终于回来了!” “哈哈……” 时隔近万年,终于回到了朝思梦想的地方,稷央上人难掩激动。 他领着九罗四女轻车熟路地绕过大殿正厅,去到后殿主人家休息的地方,在主卧房侧面的偏房门前停下脚步,向九罗四女吩咐道:“你四人在这里守着,没有本尊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若是惊扰本尊重塑肉身,可别怪本尊辣手无情。” “是!”四女连忙点头应命。 “呵呵,这座仙府里机缘遍地,等本尊重塑肉身恢复修为,就带着你们一一探索,保证能让你们的境界更上一层楼,踏入天尊境也不是不可能。” “谢师尊恩赐机缘,我等誓死效忠师尊,万死不辞!” “哈哈……” 稷央上人大笑着飘进了偏房。 咕咕咕… 房间中间有一口清泉,从泉底不停地往向翻涌气泡,好像一锅煮沸的开水。 一缕缕热气从泉中飘散开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哦~” 稷央上人刚一进入房间,神魂就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在热气的包裹下,神魂伤势立刻快速痊愈起来。 他连忙将神魂化作人形,跃入清泉,整个没进水面,而后在水下盘膝而坐,运转功法加速疗伤。 泉水看似是沸水,其实温度并不是很高,是正适合洗热水澡的温度。 神魂浸泡在里面,被一股仙力包裹,飞升之感席卷整个灵魂,让稷央上人飘飘欲仙。 恨不得高歌一曲。 若不是有伤在身,他都想把九罗四女喊进来舞上一曲。 当真美哉。 …… “稷央上人虽然没有死,但神魂显然被射日神弓重创,连肉身都没了。 他这么久也没联系我,肯定不是不想要回天照射斗镜,而是三当家等人没在他手里,否则早就拿他们的性命来威胁我了。 所以大致情况应该是三当家等人虽伏杀失败,但也没有被稷央上人反制。 稷央上人多半是负伤逃离了三当家等人的追杀。 也就是说只要天照射斗镜还在我手里一天,稷央上人就不敢肆意胡为,除非他不想要天照射斗镜了。 但显然不可能。” 久久没有等到稷央上人联系的周剑来,一番琢磨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断,然后收起天照射斗镜,拿出蒲团和无字天书,就地修炼起来。 他比较冷静。 确切点说是强制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深知眼下惊慌无用,担心也无用,唯有赶快提升战力才是王道,因为再和稷央上人见面时,极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 “我的精神印记是在这附近消失的。” 川州以南,南海之南,千里之外的茫茫海域上空,张小卒躲在叶明月的错位空间里,俯视着下方深沉黝黑的海面说道。 他在天照射斗镜上留了精神印记,顺着感应一路追来,可是感应突然断开了。 脚下这片海域是他感受到精神印记最后存留的位置。 在进仙府之前,稷央上人让九罗检查了天照射斗镜,抹除了张小卒留在上面的精神印记,但张小卒的精神印记不同于普通的精神印记,里面蕴含着高深的道家法术,精神印记被强行摧毁后会在原地留下一抹气机。 所以张小卒能追寻过来。 第二千一百一十八章 追进仙府 “不知道他们是躲到了附近某处,还是继续向前逃走了?” 张小卒望了一眼东南方向。 他只能找到精神印记损毁后留下的那抹气机,但是无法判断稷央上人等人的去向。 “他们从青州一路逃到这里,路上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也没有绕弯,可见目的地十分明确,极可能就在这个方向上。”戚哟哟抬手指向东南,稷央上人五人一路逃跑的方向,“我们可以从这里一路向前寻找。” 叶明月也分析道:“他们突然想起来抹除天照射斗镜上的精神印记,很可能说明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或者是距离目的地很近了。” 张小卒点点头,赞同二人的推断,接着闭上眼睛,把入微心境最大距离地延伸出去。 天上、水里、海底… 可是搜寻许久也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张小卒失望地收回入微心境力量,然后口念咒语,对着四周虚抓几把,试图抓取稷央上人五人留下的气息,施展时空回溯之法术,看看稷央上人五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但是什么也没抓到。 显然,稷央上人五人隐藏了气息。 “实在找不到的话,我们可以去万魔窟找王前辈借时间之梭用一下,让此处时间倒流,必然能发现他们的行踪。”戚哟哟说道。 “不错的主意。”张小卒点点头,“让我再试一下,如果不行的话,你二人就立刻去借时间之梭,不能给稷央上人休养生息的时间,若不然等他伤势痊愈,就更不好对付了。” 说完他把入微心境力量全部集中在精神印记留下的气机处,脑海里想着稷央上人五人的身影,然后给自己一道意念,尝试着去窥视他们五个的位置。 他在使用入微心境知命境的能力。 只是这个能力一直时灵时不灵,所以他也没有确切把握能窥见稷央上人五人。 一盏茶的时间后,张小卒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他成功了。 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画中稷央上人五人钻进了一个海底的泉眼里。 接着出现了第二幅画。 稷央上人的四个属下守在一个房间的门口,房间里稷央上人的神魂之躯正沐浴在一口热泉中,显然是在疗伤。 随之第三幅画面出现。 可是画里的景色还没有清晰地显现出来,画就突然溃散了。 张小卒只模糊地看到一扇门,门前站着几个人,好像正要推门进入一个房间。 随着第三幅画的消失,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力量突然一阵波动,意念一下子从那种能窥视未知的玄妙状态里跳了出来。 他想重新集中注意力,让意念再次进入那种玄妙状态,可是接连尝试几次都失败了。 张小卒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消失的第三幅画膈应得他难受。 “夫君,找到稷央上人了吗?” 戚哟哟见张小卒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紧皱眉头,忍不住好奇。 “嗯,找到了。” 张小卒点头应道。 “太好了。” 戚哟哟和叶明月大喜。 “他们躲进了一处海底的遗迹里,遗迹入口就在前面不远处,贸然下去可能会有危险,要不你二人留在这里等大娃他们支援过来,我先下去探探情况。” 接下来必然是一场恶战,张小卒不想让她二人犯险。 “要么一起等支援,要么一起去,别说没用的。” 戚哟哟摇了摇头,语气坚决,不给张小卒商量的余地。 叶明月附和了声。 张小卒见二人态度坚决,又非常了解她们的脾气,知道一旦她们决定的事,怎么劝说都无用,所以只能妥协。 “一会儿若是打起来,先不用管稷央上人。 明月,你尽量拖住那个白衣女人。 哟哟,你禁锢那个绿衣女人。 剩下的青衣和蓝衣女人交给我对付。” 张小卒简单地说了一下作战计划,准确点说是简单地重复了一下,因为之前追击的时候,他已经和戚哟哟、叶明月详细商量过作战计划。 戚哟哟和叶明月明白地点点头。 张小卒右手掐一道印,在二女眉心处点了一下,一抹金色的道光没入了她们的双眼和识海。 开战时他会先以烟雾弹偷袭,这个可以帮二女规避烟雾弹的无差别攻击。 追击的路上他给二女加持过了,担心已经过了时效,遂又重新加持一遍。 “不要怕,虽然她们是四个超凡境,但是我们的手段多,杀她们不难。” 张小卒给二女鼓舞了一下士气。 稷央上人五人钻进去的那个泉眼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海底,刚才张小卒以入微心境寻找稷央上人五人的踪迹时,有看到这个泉眼。 顺着泉眼下潜了百丈深,一块长满海草的巨石堵住了去路。 张小卒伸手一指点在巨石上。 这一指足以洞穿一位星辰境的肉身,可是被他点中的巨石却安然无恙,甚至连表面的青苔和海草都没受到伤害。 “是阵法禁制。” “这就是遗迹的入口。” 张小卒立刻有了判断。 随即双掌拍出,红色符文自掌心喷涌而出,密密麻麻地吸附在巨石上,开始破解上面的阵法禁制。 他的红色符文已经解开到第七十重衍生变化了。 阵法造诣更上一层楼。 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卒就破解了巨石上的禁制,在上面打开一道门,带着戚哟哟和叶明月穿过禁制。 三人眼前猛然一亮。 紧接着一簇簇跳跃的火焰闯入三人的视野。 炙热的气浪迎面扑来,迫得三人呼吸一窒。 三人心中警铃大作,神识第一时间向四周延伸出去,不禁悚然一惊。 只见四周皆是火海,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 只有面前有一条红石铺垫的大道。 大道向前延伸百余丈,连接着一座宫殿。 这宫殿红漆红砖红墙红瓦。 什么都是红色的。 也不知本来就是红色的,还是长久被火焰烘烤,烧成了红色。 “小心,他们可能就躲在前面的宫殿里。” 张小卒传音提醒戚哟哟和叶明月。 “夫君,此处空间诡异,我的错位空间受到禁锢,施展不出来了。” 叶明月急声说道。 她本想施展错位空间,把自己三人隐藏起来,结果发现空间力量在这里受到了禁锢。 “无妨,隐藏气息,快速靠近过去,准备战斗。” 张小卒抬手一挥,施展道法遮蔽了己方三人的气机,然后几个纵身跃过红石大道,逼近到大殿门口。 戚哟哟和叶明月紧随其后。 哐当! 三人刚在大殿门前站定,殿门突然从里面猛地打开了。 第二千一百一十九章 神圣使命 “烟雾弹!” 张小卒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在殿门打开的瞬间,一把烟雾弹扔了进去,比他的神识和入微心境进入大殿的速度都快。 轰轰轰! 烟雾弹紧接着在大殿里爆炸轰鸣。 戚哟哟拔出了太阿剑,叶明月祭出了《江山社稷图》,二人的动作同样不慢。 可是下一刻手上的攻击突然顿住。 因为大殿里没有一个人影,找不到攻击目标。 呼! 突然,大殿里凭空喷涌出一团巨大的火焰。 速度极快。 砰砰! 张小卒和叶明月没来得及闪躲就被迎面喷涌而来的火焰撞飞了,摔出去四五十丈远。 所幸护身防御没被火焰烧穿,否则恐怕要被烧个三成熟。 “啊!” 戚哟哟突然失声惊叫。 她被一条形似触手的火舌缠住了身体,把她往大殿里拖拽。 火舌的力气极大,一下就把她拽进了大殿。 “哟哟!” 张小卒急扑了回来,伸手去抓戚哟哟,但是慢了一步。 砰! 殿门猛地闭合。 把张小卒挡在了门外。 轰! 张小卒怒目圆睁,顺势一拳轰在殿门上,想要破门而入。 可是一拳下去殿门无恙,自己反被震退了三大步。 门上有禁制。 “给老子把门打开!” 张小卒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到门前,双脚踏定马步,随即双拳齐出,对着殿门猛轰。 轰轰轰! 拳头轰在门上动静不小,可是门扇仅仅是轻微的晃动。 咔! 没有任何犹豫,张小卒拿出了仅剩的一记道祖杀招,捏碎玉件,将其释放了出来。 轰隆隆! 道祖一拳轰在殿门上,好似万丈高山从九天之上急坠而下,力量毁天灭地,大殿连带整个异境空间都剧烈震荡晃动起来。 咔嚓嚓! 地面炸裂,沙土四溅,大殿似要沉陷下去。 咯吱吱! 大殿上的禁制剧烈扭曲,眼看就要撕裂。 张小卒再次双拳齐出轰击殿门,叶明月也拔出利剑斩向大殿,想再加一把力,一鼓作气摧毁大殿的禁制防御。 可是大殿下方突然喷发出一股恐怖力量,把张小卒和叶明月震飞了。 接着大殿的禁制防御迸发出了刺目的光芒,一道道繁奥的阵纹从原本的禁制枢纽里延伸了出来,非但把即将崩裂的禁制稳固了下来,还将其加强了。 张小卒只看了一眼,竟不由得感到头晕目眩。 “该死!” 张小卒目眦欲裂。 无比担心戚哟哟的安危,心急如焚,从虚空空间里掏出问仙丹就要服用。 “夫君,冷静,问仙丹只能把你的战力提升到道祖水准,可是门上的禁制连道祖的最强一击也破不开,何况眼下又加强了。问仙丹解决不了问题,你得用符文之力破除禁制。” 叶明月急忙提醒道。 张小卒闻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焦急,知道叶明月说的不错,光靠蛮力无法破阵。 遂收起了问仙丹,双掌拍在门上,祭出红色符文。 七十重衍生变化瞬间全开。 叶明月趴在门扇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但是有禁制隔绝,什么也听不见。 …… “糟糕,我和我家主人的感应消失了。” 川州上空。 追击过来的白虎突然停下脚步。 “什么?” 牛大娃等人悚然一惊。 白虎和张小卒的主仆感应消失了,那就是说张小卒死了。 白虎连忙解释道:“别激动,主人他还活着,只是我们之间的感应断开了,可能是他主动隐蔽了自身的气机,也可能是进到某处异境里去了。” 张小卒进入仙府时,在禁制上留了一道门,好让白虎感应到他的位置找过来。 可是道祖一击激发了仙府更强的禁制,把他留的那道门封禁了,所以白虎对他的感应突然断开了。 “继续向前,主人应该在前方万里之外。” 白虎估计了一个大概距离,然后继续向前飞去。 …… 大殿里。 火舌松开了戚哟哟,缩回了火焰里。 火焰凝聚成一团,漂浮在戚哟哟面前。 戚哟哟惊魂不定,太阿剑横在胸前,提防着火焰再次攻击,脚下快速地朝殿门退去。 “妇人,你无需害怕,本星君不会伤害你。” 火焰晃动,突然口吐人言。 “你是谁?” 戚哟哟并没有放松警惕。 她已经快速地退到门前,左手背到身后抓住门把用力拉拽,可是门扇纹丝不动。 “吾乃火德星君。” “恕奴家见识浅薄,孤陋寡闻,未曾听过前辈的名号。”戚哟哟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妇人,你竟然不知道本星君?”火德星君的声音大为不悦,似乎他赫赫有名,全天下的人都该知道他是谁。 “请前辈恕罪!”戚哟哟连忙放低姿态,软语相求道:“奴家三人误闯前辈仙府,多有冒犯,罪孽深重,乞望前辈大人大量,宽宥我等的过错,放我们离开吧。” “哼!”火德星君怒哼了声,道:“什么前辈,本星君乃九天上仙,你一个妇孺凡人,哪有资格和本星君相提并论。” “请上仙大人恕罪!”戚哟哟忙改口道。 “罢了,不知者不怪,本星君不与你一般见识。”火德星君突然语气一缓,叹了口气,道:“众神流落异域星空十万年,九州文明缺失严重,神明不复存在,你不知道本星君是谁也属正常。” 戚哟哟闻言大惊。 她本以为火德星君只是某个古老的修者,类似于闫基、稷央上人那样的古老存在,可是听其话语,似乎是一位远古时期的神明。 另外,火德星君话里透露的一点信息让她疑惑。 远古神明不是在万年前消失的吗? 怎么是十万年前? “您是远古的神明吗?” 戚哟哟好奇问道。 “没错。” “您是火德星君,掌控火之神力,莫非您就是传说中的祝融上神?”戚哟哟震惊地问道。 九州的神话人物不多,火神祝融是一个。 “祝融上神乃远古祖神,是火神火祖,吾只是天界的一位小仙,万不敢和上神相提并论。”火德星君言语谦卑道,对祝融充满了恭敬。 “天界?”戚哟哟心里一惊。 “本星君日后会慢慢讲给你听。现在,本星君有个神圣的任务要交给你。” “恭听上仙吩咐,只要是奴家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戚哟哟不知道眼前只为火德星君是好是坏、是正是邪,甚至都弄不清楚他的身份是真是假,只知道自己现在受制于他,无力反抗,明智之举自然是顺他的意。 “十万年前,九州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天界神明为了保护九州渡此劫难,主动前往异星域为九州寻找机缘,结果突发意外,被困在了异星域,眼下众神正在异星域饱受苦难折磨,我们需要做些什么,解救众神,并迎接他们回家。” “这——奴家力量微弱,不知能为众神做些什么?” “汝乃九阴之体。” 戚哟哟闻言不由皱眉,因为每次提到这个体质,基本都没有好事。 “本星君要借你的肚子一用。” “啊?” “吾是本体留在九州的一缕的阳神,借你的九阴之腹一用,化胎托生,借轮回之力,即可让本体从异星域转世归来。 到那时,本星君的本体回归九州,即可以施展仙法打开通往异星域的通道,迎接众神回归。” “啊?”戚哟哟的脸蛋一下子红了。 一个大男人钻进自己的肚子里,然后怀胎十月生出来,那怎么可以? 虽然说白捡一个神仙儿子,可是这儿子捡的也太羞耻,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吾虽然只是一缕阳神,但身怀至刚至阳的力量,唯有九阴之躯方能承受吾的力量,让吾化胎托生。 而你正是九阴之体,又恰好来到了此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所以营救众神是你命中注定的使命。 光荣而又神圣。 义不容辞!” “这个——”戚哟哟红着脸蛋,表情尴尬至极,道:“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所以奴家得征求夫君的意见。要不您先放奴家出去,让奴家和夫君商量商量。” “怎么,你还想拒绝本星君不成?” 火德星君骤然提高了音量,“本星君借你的腹化胎脱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营救众神归来更是你千世修来的福缘,他日必然也能在天界得一仙位,受世人香火供奉。你那凡人夫君,还要他作甚?” 戚哟哟闻言神色大变,本来已经垂下去的太阿剑,一下又横到了胸前,说道:“您说的福气福缘确实好得很,可要是让奴家舍弃夫君来交换,那奴家一点也不稀罕。”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不然本星君就烧死你的夫君。”火德星君的语气突然阴沉。 第二千一百二十章 别回来了 轰! 大殿四周的火海突然间汹涌澎湃,掀起百丈高的火焰巨浪,朝大殿拍打过来。 叶明月猛地抖开《江山社稷图》,阻挡火浪的进击。 吼! 火海里突然站起来一个千丈高的火焰巨人,巨大的拳头若小山一般,狠狠地轰在《江山社稷图》上。 《江山社稷图》剧烈震颤。 叶明月脸色一白,脚下退了三步,但马上力量一震,往前猛踏六步。 张小卒正在破解大殿禁制,她知道自己必须顶住。 …… 大殿里。 戚哟哟面前的空气里出现了一幕空间投影,把殿门外的情形投映到她的眼前。 “夫君,明月!” 戚哟哟焦急地拍打门扇,可是声音显然传不出去,张小卒和叶明月没有一点反应。 “那是——江山社稷图!” 火德星君突然惊叫了声,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丝惧怕。 可是片刻后他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原来是破碎的《江山社稷图》,不足为惧。” 接着语气陡然阴沉下来,冲戚哟哟喝道:“妇人,你若不从,本星君就活活烧死他们两个。告诉你,本星君最擅用火,可以一下子把他们烧透了,也可以烧他们一个半透不透,让他们受百年烈焰极刑再死。” “我有一个问题。”戚哟哟突然问道。 “问。” “远古神明都和你一样吗?” “一样什么?” “高高在上,霸道蛮横,视凡人生命如草芥,生杀予夺,没有怜悯之心。” “妇人,你是一点也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你是凡人,而本星君是天上的神仙,能让本星君借腹托生,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是本星君对你的恩赐。 解救众神,迎接众神回归,既是对你的考验,也是你的福缘。 你想想,一介凡人,有机会和众神结下善缘,这是多么大的福报啊。 别说只是借你的肚子一用,便是让你献出生命又如何? 妇人短见,竟连这点觉悟也没有。” “呵呵…”戚哟哟撇嘴冷笑。 “有什么好笑的?”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把‘你去死吧’说得这么好听,我都忍不住要落泪,叩头谢恩了呢。” “那倒不必。” “白痴!”戚哟哟神色骤然冰冷。 “妇人,你是在辱骂本星君吗?好大的胆子!”火德星君大怒。 “若神明皆似你这般自大狂傲,那不如就留在异星域别回来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丫的怎么不去死!” 戚哟哟突然挥剑朝火德星君斩去,剑气穿过了火德星君的火焰之躯,然而却没有对其造成一点伤害。 “敬酒不吃吃罚酒!” 火德星君暴怒,射出几道火舌袭向戚哟哟。 戚哟哟把太阿剑往面前地上一插,手掐咒印,盘膝而坐,结下剑阵,守护己身。 嘭嘭嘭! 火舌撞击在剑阵光幕上,碰撞出剧烈的火花。 剑阵光幕剧颤,但没有破碎。 “妇人,你可知道忤逆神明的下场?”火德星君沉声问道。 “不会是永堕地狱,永世不能超生吧?” “正是。” “啊,奴家好怕!” “……” 火德星君一下被戚哟哟整无语了,心说现在的凡人都这么狂了吗? “哼!” “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本星君无情,本星君先把外面这两个人烧个半死不活,半活不死!” 火德星君威胁道。 “别虚张声势了,你不过是一缕阳神而已,连我的剑阵都破不开,有什么可狂的,你还是快逃吧,不然等会儿我夫君破开禁制闯进来,你就惨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夫君他可凶残了。” 戚哟哟冷笑连连。 她早就看出来火德星君在虚张声势,否则以其自大狂傲的口气,哪会和她废这么多话,早就用强了。 “呵呵,本星君倒要看看你夫君有多凶残。” “他会把你摁到水里淹死。” “……” 火德星君这次真怒了。 想他堂堂火德真君,司掌世间之火,若是被人摁在水里淹死,那可真是奇耻大辱。 但凡有这样的想法,都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侮辱神明,罪该万死! 可是戚哟哟暂时不能死,那就杀能杀的。 轰! 火德星君意念一动,大殿外面的火海登时更加汹涌。 瞬间把大殿整个淹没。 吼!吼! 一个又一个火焰巨人站了起来,挥拳砸向《江山社稷图》。 叶明月一退再退,最后退到门前,退无可退。 《江山社稷图》缩小到了一丈大小,笼罩在二人头顶上方,抵挡着火焰的侵袭和火焰巨人的进攻。 嗡嗡震颤,岌岌可危。 “哈哈… 看到没有,他们两个马上就会变成烤猪了。 是你给他们制造的灾难。” 火德星君大笑道。 戚哟哟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火德星君比她想象的显然厉害很多,殿门上的禁制也比她想象的难,张小卒至今还没有破开,且神色焦急,额头冒汗,似乎短时间也破不开。 “好,我答应你!” 戚哟哟见《江山社稷图》上已经出现烧焦的痕迹,知道叶明月即将抵挡不住,不得不向火德星君妥协。 “撤掉你的剑阵!”火德星君命令道。 “你先放他们离开,否则我誓死不从。” “那你就和他们一起死吧!”火德星君声音狰狞道。 嗤啦! 一个火焰巨人的拳头轰穿了《江山社稷图》,瞬间压到了张小卒和叶明月的脑袋上方。 “我撤!” 戚哟哟急声叫道。 拔起太阿剑,散了剑阵。 火焰巨人的拳头在张小卒和叶明月的头顶上方停了下来。 戚哟哟当即松了口气,随即把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喊道:“你放他们离开,我什么都听你的,否则我就横剑自刎。” “妇人,休要在本星君面前耍花样,在本星君借腹托生前,本星君是不会放他们离开的。 只有等到本星君顺利托生诞下,才会放了他们,也放你离开,省得你出尔反尔。 你这妇人对神明没有半点敬畏之心,本星君信不过你。” 火德星君不肯松口。 “你先停止攻击,不要为难他们。” 戚哟哟见火德星君态度决绝,只能退让一步。 “散!” 火德星君低喝了声,殿外汹涌的火海立刻平复,火焰巨人也都消散。 可实际上外面的攻击根本没有停止,戚哟哟看到的景象真假参半,《江山社稷图》被破是真的,但是火焰巨人的拳头并未主动停下,而是被张小卒一拳轰退了。 火德星君根本没有饶张小卒和叶明月活命的意思。 “满意了吗?”火德星君问道。 “能让我和他们说句话吗?”戚哟哟问道。 “不能!”火德星君一口拒绝。 “就说一句。” “一个字都不行!”火德星君态度坚决,随即吐出一道火舌,从大殿左边的架子上卷过来一瓶丹药,送到戚哟哟面前,道:“这里面有十颗强壮气血的仙丹,你十二个时辰服一颗,先调理好气血。” “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 “在我们之前闯进来五个人,他们现在在哪里?是躲在这座大殿里吗?你帮我杀了他们,我就听你的话服药。” “本星君杀不了他们,因为他们不在这里。” “我明明看见他们进来了。”戚哟哟以为火德星君在说谎,所以诈他一下。 “他们去的是木德星君的仙府,等本星君的本体降临后,本星君可以带你们过去,并帮你们杀了他们。” “同进一扇门,我们为什么会来到你的仙府?” “哈哈,当然是本仙君引你们进来的。” 第二千一百二十一章 命太薄,担不住财 轰轰轰! 火海淹没了大殿,沉闷而又震耳的轰鸣声从火海里不断传出。 是张小卒和火焰巨***头碰撞的声音。 火焰巨人高千丈,拳大如山,凶狠非常,然而根本不是张小卒的对手。 张小卒一拳下去,火焰巨人的拳头直接炸裂。 怎奈何火焰巨人是火焰凝聚而成,眨眼间就能凝聚火元素重塑一只拳头出来,哪怕是整个身躯炸裂,只要火海不灭,也能无限重塑。 由于空间之力大受禁锢,叶明月的战力大减,只能施展时间之力帮张小卒减缓火焰巨人的攻击压力。 张小卒一边迎击火焰巨人的攻击,一边破解大殿的禁制,速度顿时慢了很多。 不过他已经找到了禁制枢纽。 本来以他的阵法造诣,绝难破开这座大殿的禁制,但是道祖那一拳轰在殿门上,并不只有力量冲击,还携带着强大的符文力量,在大殿禁制上留下了许多印记。 这些印记为张小卒指引了方向,大大降低了破解难度。 …… 波! 大殿里,戚哟哟拔开了丹瓶瓶塞。 火德星君散去了空间投影,她已经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不过看到看不到都是一样的,因为火德星君只会让她看到她想看到的,而非外面的真实情况。 一束蓝光从丹瓶瓶***了出来。 带着一股至阴寒气。 寒气刚一碰触到戚哟哟的身体,就钻进了她的骨头里,让她的体温骤然下降,感觉整个人马上要结冰了一样。 戚哟哟禁不住打个寒颤,连忙催涌力量抵御寒气,皱眉问道:「这是什么药?」 「上清阴灵丹,是本星君心烦气躁时压制火气用的,现在便宜你了。」 「你确定我服下它后不会活活冻死吗?」 「普通凡人自是承受不住它的阴寒之气,可是你不同,你是九阴之体,服了它之后非但不会被冻死,反而会激发你的九阴血脉,让你的血脉更加精纯。」 「我讨厌九阴之体。」 「妇人无知,九阴之体乃天赐宝体,有成仙之潜力,你是坐拥宝藏而不自知。」 「它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就比如现在。」 「行了,别废话了,抓紧时间服药。别怪本星君没有提醒你,你的九阴之体不纯净,阴气不够,若是不用上清阴灵丹激发调养,便压不住本星君的力量,到时候会被本星君的力量活活烧死。」 「十颗便够了吗?」 「本星君只有这么多。」 「呵呵…」戚哟哟突然冷笑,「就是说你根本不确定十颗够不够,够了算我命大,不够到时候被你烧死,那也活该了。」 「十颗足够了,不要多想,赶紧服药吧。」火德星君语气不耐烦道。 「你借我的身体托生,实质上是借我的九阴之气压制你至刚至阳的力量,到时候你在我身体里化胎生长,就会不停的消耗我的九阴之气,我区区凡体如何承受得住你的仙力,所以到最后我的下场必然会很惨。我极可能会死吧?」 「赶紧服药吧!」 火德星君避而不答,只是沉声催促戚哟哟吃药。 因为戚哟哟猜的不错。 从一开始火德星君就在骗戚哟哟,什么去往仙界,受世人香火供奉,全都是假的。 区区凡体如何沉受得住他的仙体降临,到时候戚哟哟必然会被他耗干气血,最后焚体而亡。 就算戚哟哟侥幸不死,他也会让她死。 死是她最好的归宿。 他堂堂火德 星君,位列仙班,从一个凡间妇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算怎么回事? 难道真要把她请到仙界,当母亲供养起来吗? 传扬出去岂不被众仙笑掉大牙。 他脸面何存? 所以戚哟哟必须死。 当他决定借戚哟哟的腹托生那一刻起,就已经宣判了戚哟哟的死刑。 然而,火德星君心里可不会这么想。 他是仙。 可不是十恶不赦的恶魔。 怎会祸害无辜。 戚哟哟会死,那是因为她的福缘太浅,承受不住他赐予的福气。 就像民间常说的:命太薄,担不住财。 跟他无关。 戚哟哟摊开左掌,把十颗上清阴灵丹全部倒进手里,然后缓缓攥起五指,看向火德星君说道:「我可以死,愿意为众神献出生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若答应了,我便服药,你若不答应,我就把这十颗药碾为糜粉。 我想,你在这里等了十万年才等来一个我,应该不想再等十万年了吧。」 火德星君后悔一次把十颗药全都交给了戚哟哟,戚哟哟的话让他投鼠忌器。 没错,他不想再等十万年。 「什么条件?」 「我死后,你要保护我的家人朋友,帮他们清除一切敌人,保佑他们世世代代平平安安。 你是天上的神仙,这些对你来说不过是小事一件,想必不会拒绝,更不会言而无信。」 「这个条件不过分,本星君答应你,护佑你的后世子孙一千年。」 「你发誓。」 「你这妇人,真是啰嗦,此等小事本星君还会骗你不成。」 戚哟哟慢慢收紧五指。 「好,本星君发誓。本星君以神仙的名誉起誓,护佑你的子孙后代千年平安,否则就让本星君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次他没有骗戚哟哟,他愿意护佑戚哟哟的子孙后代千年来回报她。 但子孙后代不包括夫君。 他仍然没打算放过门外的张小卒和叶明月。 因为不能有人知道此事。 戚哟哟往丹瓶里放回去九粒,然后张嘴服下一粒。 「啊!」 丹药入腹,至阴寒气凶猛地爆发了出来,戚哟哟如坠冰窟,难受的叫出了声。 吱吱吱… 眨眼的时间,戚哟哟身体表面就结了一层寒霜。 接着神魂冻结。 最后意识也冻结了。 「凡人身躯这么脆弱吗?」 火德星君望着昏死过去的戚哟哟吃了一惊,连忙打出一道火焰,射入戚哟哟的眉心识海。 火焰在戚哟哟的眉心识海里散发温暖,让戚哟哟冻结的神魂慢慢融化,意识慢慢苏醒。 但她的身体仍在结冰。 早已僵硬。 「你不是说不会冻死吗?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冻死了!」 戚哟哟的神魂发出质问的声音。 「抱歉,本星君高估了你的身体强度,不过有本星君的力量护着,你肯定死不了。」 「你当然不会让我死。」 戚哟哟冷哼了声便不再说话,开始感受身体的变化。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明明已经冰冻,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可是她的血液却似沸腾了一样,在血管里翻涌奔腾。 但血是冷的。 散发出一股股阴寒之力。 好似是藏在血液里的力量正在被激发。 「哟哟,你 怎么了?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张小卒的声音突然在戚哟哟的耳边响起。 戚哟哟闻声大喜。 还好她的脸庞也被冰冻了,否则还要担心控制不住表情暴露什么。 她先观察了一下火德星君,见其没有异样反应,这才悄悄传音回道:「夫君,我听得见。」 第二千一百二十二章 一缕阳神之力 张小卒在大殿禁制上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使得神识得以进入大殿。 乍一看见戚哟哟全身结冰僵硬,魂都差点吓没了。 还好得到了戚哟哟的回应。 「你的身体怎么了?」 「别担心,我没事,这家伙给我吃了一颗仙丹,说是能激发我的九阴血脉……」 戚哟哟当即把情况向张小卒详细讲了一遍。 张小卒听了后大怒,骂道:「干他娘的,什么狗屁神仙,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破开禁制,看我不***他!」 火德星君要借戚哟哟的肚子托生,甚至还要夺走戚哟哟的生命,他如何能让其得逞。 别说是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火德星君,就算是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绝不允许。 戚哟哟道:「不着急,这上清阴灵丹一共有十颗,他让我一天吃一颗,你至少有十天时间。」 「这厮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他答应你不为难我和明月,可是对我们的攻击一直都没停过,摆明了要置我们于死地,所以他的话你只表面上敷衍着即可,千万不能相信。」张小卒提醒道。 「王八蛋!」 戚哟哟这才知道火德星君根本没遵守约定,心里直接给火德星君贴上了阴险卑鄙的标签。 「别担心,他的手段暂时对我和明月的生命构不成威胁,就算他真的是神仙,也只是神仙的一缕残魂,我感觉他的手段有限,否则我和明月早就被他杀死了,我们应该能对付得了他。」张小卒推断道。 戚哟哟赞同道:「他的战力好像确实有限,之前我用太阿剑结下剑阵,他似乎都破不开,等你破开禁制,我们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大有可能把他制服拿下。」 张小卒听见戚哟哟有自保的手段,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道:「有危险你就结剑阵自保,不用担心我和明月。」 「行,你专心研究禁制吧,我感受一下身体的变化,这上清阴灵丹似乎真的在唤醒我的九阴血脉。」 「好,你一个人小心点。」 「你们也是。」 张小卒的神识悄悄退出了大殿,然后把戚哟哟的情况告诉叶明月。 叶明月听了后悬着的心一下落了地。 「你说这什么火德星君的残魂手段很一般吗?」 叶明月得知火德星君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点子。 轰! 张小卒随手一拳轰爆了一只袭来的火焰巨人的拳头,传音回道:「我觉得是,否则他早就施展厉害手段干掉我们了,也用不着和哟哟说那么多废话。 另外,我一直在破除禁制,按理说他早该感受到并出手阻止了,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不知道是觉得我破不开,懒得搭理,还是知道,但是无力阻止? 我感觉像后者。」 叶明月听完张小卒的分析,心里头不由得一喜,传音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想办法骗他一骗?」 「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这样……」 叶明月把自己的点子讲了一下。 …… 大殿里。 火德星君飘去了后殿,从一个房间里取出一张火红色的大弓。 就地瞄准殿门方向拉开了弓。 轰! 弓弦刚一拉开,弓身上就猛地蹿起了火焰,紧接着一支火焰箭矢在弓弦上凝聚。 「可惜本体把厉害的火焰都带走了,否则只需轻轻一箭就能让你二人灰飞烟灭。」 火德星君小声嘟囔了句。 他 只是火德星君的一缕微弱的阳神之力,起初连神智都没有。 是在大殿外面的火海里孕育了九万多年才生出的灵智。 而后得到了火德星君从异域星空传回来的一道神念印记,这才知道了很多事情。 否则他就只是一只单纯的阳灵。 正如张小卒分析的那样,他的手段和战力确实欠缺。 吱! 火德星君拉开火弓,瞄准了殿外的张小卒和叶明月,欲将二人射杀。 此弓乃火德星君的仙器,名叫万里起云烟,一箭射出平地里燃起万丈火焰,威力无穷。 轰! 可就在火德星君准备射箭时,殿门外面,火焰巨人突然攻破了张小卒的防守,一拳把张小卒的身体轰爆了。 张小卒四分五裂的身体眨眼间就被烈焰烧成了灰。 神魂惨叫了几声,也被烧成了青烟。 失去张小卒的保护,叶明月紧跟着惨遭火焰巨人轰杀。 「也就一般般嘛,本星君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 火德星君松了弓箭。 却不知他看到的一幕是叶明月以《江山社稷图》幻化出来的幻象。 张小卒和叶明月实则安然无恙,由张小卒施展道法屏蔽了自身气机,躲在了《江山社稷图》制造的幻景 失去攻击目标的火焰巨人,纷纷退回到火海深处,化作火焰消失在火海里。 汹涌澎湃的火海也慢慢恢复平静。 大殿门前干干净净,水洗的一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实则这是一片幻景。 张小卒和叶明月正躲藏在这片幻景之下。 此时此刻二人心里不约而同地默念着:「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如他们所愿,火德星君确实没有看见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没有了火焰巨人的干扰,张小卒开始专心致志的破除禁制。 他隐去了红色符文的光芒,让红色符文化作无形。 按理说只要火德星君稍有一点机警,就能察觉到大殿禁制的异样,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张小卒更加确定,这个火德星君的残魂对禁制之道应该是一窍不通。 「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奇怪,怎么想不起来了?」 回到大殿里的火德星君疑惑地嘟囔了声。 一天、两天、三天—— 骨肉脏腑皆抵抗住了至阴寒气的侵袭。 这八天她的九阴血脉得到了极大的激发,九阴体质越来越强。 这点从她起初承受不住上清阴灵丹的药效而全身结冰,到如今只起一层寒霜就能明显地看出来。 最显著的提升是她的修为从月圣境初期提升到了月圣境圆满。 甚至隐有突破的迹象。 但是也有一点怪异之处,随着九阴血脉的激发,她周身神骨的古仙之力正在被一点点消磨吞噬。 这两股力量似乎难以共存。 另外还有一点让她隐隐担忧,随着九阴之体的增强,她感觉自己的情感似乎在渐渐变淡,有种要变成无情之人的感觉。 「啊,本星君想起来了!」 寂静的大殿里突然响起了火德星君的叫声。 「你想起什么了?」 戚哟哟好奇问道。 「《江山社稷图》,《江山社稷图》还在外面呢。哎呀呀,本星君怎么把如此重宝给忘了。」 火德星君边叫边朝殿门飞去。 第二千一百二十三章 火德星君的印记 戚哟哟见火德星君想出去,心下暗喜,觉得他这是要主动把脖子伸到张小卒的刀下,自寻死路。 不过眼下张小卒正在专心破解禁制,还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 于是她噌的站起身,大声问道:「江山社稷图是什么?您要出去吗?」 既是给门外的张小卒报讯,亦是拖延时间,让张小卒和叶明月做好战斗准备。 门外的张小卒听见动静,立刻对戚哟哟的话心领神会,连忙停下破解禁制,同叶明月准备起来。 戚哟哟一直都坐在门口位置,站起来恰好挡在门前,拦住了火德星君。 火德星君被戚哟哟突然间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不满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奴家听见您说什么重宝,一时激动,嗓门不自觉的大了点,失礼冲撞了您,请您恕罪。」 戚哟哟故意放慢了语速,说完还慢慢地躬身行了一礼。 八天下来,这是她 火德星君都不禁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火焰之躯晃了晃,也放缓了语气说道:「恕你无罪。」 「请问星君,江山社稷图是什么宝物?很厉害吗?奴家见识浅薄,从未见过仙宝。」戚哟哟装作好奇地问道。 「《江山社稷图》乃是上古祖神女娲娘娘的证道之宝,内藏乾坤,可化生万物,滋养天地,也可收摄神魔,镇压元神,破灭一切。总之,此法宝有无穷厉害。」 戚哟哟还想问点什么来拖延时间,不过耳边传来了张小卒声音,告诉她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向一旁挪步,让开了道路,右手不着痕迹地靠向太阿剑的剑柄。 门外,张小卒和叶明月躲在门两旁,一个蓄着拳头,一个举着利剑,目射寒光,杀气森森,只等火德星君出来,将其一招毙命。 「啊!」 可是火德星君飞到门前,火焰之躯即将穿过殿门时,突然大叫一声退了回去。 他的火焰身躯碰到殿门便和殿门上的禁制融为一体,通过禁制发现了躲在门外的张小卒和叶明月。 「你们——你们两个还活着?!」 火德星君见鬼一般大叫道。 他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在他心里张小卒和叶明月早就死了,却冷不丁地冒了出来,犹如大白天见鬼。 没死也就罢了,竟然还悄***地躲在门两旁想要伏击他。 多吓人啊。 然而,不只是他一个人吓了一跳。 张小卒和叶明月也被他突然间的大叫吓了一跳。 手已经握住太阿剑剑柄的戚哟哟也吓了一个哆嗦,差点没控制住拔剑出鞘。 「等着,本星君这就去取神弓来,射死你们!」 火德星君短暂的惊吓过后变成了愤怒,不顾戚哟哟还在一旁,直接把心里话吐了出来。 说完就转身朝后殿飞去。 铮! 戚哟哟骤然拔剑,斩向火德星君。 「妇人,找死!」 火德星君大怒,火焰之躯里喷射出一团火球,砸向戚哟哟。 火球速度极快,距离又近,戚哟哟躲闪不及,只能以太阿剑硬碰。 嘭! 太阿剑和火球碰撞,爆裂出万道火光。 戚哟哟力量不敌,被震退十多丈远,后背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砰!! 与此同时,殿门外,张小卒大喝一声,一拳轰在了殿门上。 其实就算火德星君今天不出门,他也准备要动手了,因为他已经把禁制破解的差不多了,可以破门而入了。 拳头轰在殿门上,附着在拳头上的红 色符文顿时化作一条条符文锁链,钻到了门上的禁制里,然后朝四面八方延伸了出去。 眨眼间,一道道红色符文锁链就在殿门上连接成一个符文大阵。 这个符文大阵的阵纹绞缠着殿门禁制的枢纽。 「给我破!」 张小卒脚下猛地前踏一步,右拳顺势挺进,爆发出 轰! 红色符文大阵骤然爆裂,配合着张小卒拳劲的冲击,把殿门禁制的枢纽一个个绞碎。 咔嚓!! 禁制破除,失去保护的殿门瞬间被张小卒的拳头轰碎。 张小卒身体一纵,窜进大殿。 「啊!」 火德星君见张小卒凶神恶煞地杀了进来,吓得大叫了声。 紧接着喷射出两团火焰弹。 突突!! 一团袭向张小卒,一团袭向叶明月。 哗啦! 叶明月早有准备,在火德星君发动攻击的瞬间抖开了《江山社稷图》,把两颗火焰弹收了进去,同时灵界笔一圈,时空之力罩向火德星君。 「啊,《江山社稷图》!」 火德星君突然大叫一声,对《江山社稷图》充满畏惧。 「禁!」 戚哟哟趁机释放出了心境禁锢之术。 太阿剑斩出一道绿芒,穿透了火德星君的火焰阻挡,没入其火焰身躯。 火德星君的力量骤然溃散。 张小卒的拳头紧跟着轰至,把火德星君狠狠地轰在了地上。 砰! 拳劲把火德星君的火焰之躯震得火焰四散。 火德星君的神魂暴露了出来,几近被张小卒的拳头碾碎。 「啊——」 火德星君吃疼惨叫。 张小卒不敢给其反击的机会,得势不饶人,俯身对着火德星君双拳齐出。 眨眼间就轰出上百拳。 拳拳到肉。 把火德星君的神魂都打碎了。 「啊!」 火德星君突然格外凄厉地惨叫了声,接着叫声戛然而止,神魂随之瘫软。 似乎昏死过去。 张小卒见状正要收拳,突然一道妖异的红芒从火德星君瘫软的神魂里射了出来。 张小卒大吃一惊,拳头变掌,欲以掌风震退红芒,可是红芒竟没有阻碍地穿透了他的掌风,接着穿透他的手掌,咻的一下射进了他的眉心识海,没入他的神魂。 「啊——」 张小卒只感觉好似有一根烧红的铁针扎进了自己的神魂里,高温化作几道灼热的热流,像火蛇一样在自己神魂里钻动,疼得他忍不住抱头惨叫。 「夫君!!」 戚哟哟和叶明月吓得容失色。 「凡人,你竟然敢弑神!」 一道威怒的喝声突然在张小卒的识海里响起。 「啊——」 张小卒的神魂在这个声音的冲击下几近溃散。 「本星君在你的神魂里留下一个印记,你且好好活着,活到本星君回来的那一天,好让本星君亲手捏死你!」 「快了,本星君就快回来了!」 火德星君在张小卒识海里留下一段话,然后神威消散,归于寂静。 其实这只是火德星君从异域星空传回来的那道精神印记的残存意念,并非是他的本体和张小卒直接对话,否则以他的无上神威,只需大喝一声,就能震散张小卒的神魂。 然而就算是残存的力量,所散发出的神威也不是张小卒能吃得消的 ,火德星君的话还没说完,张小卒的意识就承受不住其声音里夹带的神威冲击,溃散昏死了过去。 鬼灵更是不堪,早已陷入昏迷。 一个妖异的火焰状印记出现在了张小卒的神魂上。 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第二千一百二十四章 修仙之法 火德星君死了。 确切点说是火德星君留在仙府里的一缕阳神死了。 被张小卒乱拳打死了。 足足过了十二个时辰,张小卒才从昏迷中醒来。 「谢天谢地,夫君你终于醒了!」 「吓死我们了!」 戚哟哟和叶明月见张小卒醒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夫君,你伤到哪里了?我们怎么帮你疗伤?」 戚哟哟关心地问道。 她和叶明月想帮张小卒疗伤,可是反反复复给张小卒检查了多少遍身体,也没有找到张小卒伤了哪里。 那火焰状印记已经烙进了张小卒的神魂深处,她们都没有发现。 张小卒睁着眼睛怔神片刻,意识清醒了过来,回想昏迷前火德星君在他识海里说的话,急忙检查自己的神魂,然后发现了火焰印记。 他立刻催动力量,想把火焰印记清除,可是这印记就像烙进神魂里的一道光影,只能看得见,但是触碰不到,力量无法将其锁定。 无法锁定,自然就无法清除。 张小卒试着把神魂化作碎片,沉入战门空间。 火焰印记消失了。 可是当他神魂重新凝聚后,它又出现在了神魂深处。 「夫君,你怎么了?可别吓唬我们啊。」 戚哟哟见张小卒只睁着眼睛,却不开口说话,刚刚放下去的心又不禁悬了起来。 「我好像被火德星君用精神印记做了标记。」 张小卒出声回道,然后把自身的情况讲了一下。 戚哟哟和叶明月得知后立刻想办法帮张小卒清除火焰印记,可是把能想到的办法都尝试了一遍,也没能把火焰印记怎样。 「这可怎么办?」 叶明月愁眉不展道。 「别担心,只是个精神印记而已,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我们除不掉它,并不表示没有办法清除,应该是我们境界不够。 等我想办法去天外天,找大师兄和师尊帮忙,他们或许有办法。 什么神啊仙的,说白了就是修为高深的人罢了,无需怕他。 等他回来时,说不定是谁干谁呢。」 张小卒出言安抚二人担忧的心。 他从踏入修炼至今,一路上基本都是以下克上,固然对强者心存敬畏,但不会害怕到不敢反抗。 若是那神仙向他举起屠刀… 那便弑神。 戚哟哟和叶明月听了后稍稍安心。 张小卒把火焰印记的困扰抛到脑后,转移话题问道:「火德星君的残魂死了吗?」 戚哟哟点头道:「死了,被你的拳头打死了,一点也不抗揍。」 火德星君死的让她们很意外,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被张小卒一顿乱拳就给打死了。 「可惜,不然能从他嘴里问点什么出来。」张小卒惋惜道。 叶明月祭出《江山社稷图》,从里面引出一只拳头大的精纯魂力,送到张小卒面前说道:「这是他死后留下的魂力,极为精纯,只这么丁点,就撵得上我几倍的魂力,你看看。」 张小卒闻言一惊,叶明月的神魂有多强他是知道的,而眼前这拳头大的一点魂力,比叶明月的魂力强几倍,那得精纯到何等程度? 实难想象。 他连忙将其接到手里感受起来。 然后发现叶明月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这只残魂的魂力确实极为精纯,随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庆幸道:「还好他只是一缕残魂,手段和战力欠缺,不然 我们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戚哟哟和叶明月赞同地点点头。 神魂强,一切皆强。 她们对此有最直观的感受,因为她们都是切身的受益者。 张小卒忽然盯着手里的魂力皱起了眉头,不太确定道:「我好像在哪里感受到过这种魂力气息。」 说完皱眉思索起来。 一个个强者的面孔在他脑海里闪过。 能拥有这种魂力气息的人,想来实力不会太弱。 可是他在脑海里把所有认识的强者都过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这样一个人。 「记不起来了。」 张小卒摇了摇头。 戚哟哟道:「夫君,你把它炼化吸收了吧,它应该能让你的神魂提升一个层次,好助你更快地参悟力量法则,早日晋升皇圣境。」 她知道张小卒正在参悟战门空间里海量的力量法则,而神魂越强参悟得越快,所以这只精纯的魂力对张小卒的助益很大。 「啊,我想起来了。」张小卒突然一拍大腿。 戚哟哟一句「神魂提升」提醒了他,让他想来在哪里感受到过这种魂力气息了。 确切点说不是感受过,而是读到过。 闫基的《不灭神魂》功法 张小卒同戚哟哟和叶明月讲了自己的发现。 戚哟哟听了后震惊道:「这么说闫基的《不灭神魂》并非是邪术,而是一门了不得的修仙之法!」 张小卒点头道:「此功法确实值得研究,你们有时间都可以尝试着修炼一下,闫基吸食别人的血气神魂来强壮自身神魂,是急功近利的旁门邪道,我们修炼时可以按部就班慢慢修炼。」 戚哟哟和叶明月点点头。 张小卒看着手里的精纯魂力,想了想,没有和戚哟哟二人客气,张口吞进战门空间,准备将其炼化吸收。 眼下他确实急需提升神魂力量。 「这是——这是阳神之力!」 战门空间里响起了闫基的惊呼声。 伏杀稷央上人前,张小卒把闫基吞进了战门空间,准备当作一记杀招来用,结果稷央上人溜得太快,没用出来。 「果然,我没感觉错。」 张小卒故意把魂力送到了闫基的面前,而闫基的激动反应告诉了他答案。 「住手!」 张小卒一声呵斥,阻止了想要吞噬魂力的闫基。 「啊——」 闫基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因为他想违背张小卒的命令,结果受到了主仆契约的制裁。 看得见,吃不着,让他抓狂。 「主人,求求您,把它赏给我吧,我什么都听您的!」 闫基的神魂化作人身,跪地哀求道。 阳神之力对他有致命的诱惑,让他不惜放弃尊严也想得到。 因为他一万个确定,这一团阳神之力能让他的《不灭神魂》突破到 突破到 化剑可斩天,化刀可裂地,化斧可开山…… 最重要的是极有可能挣脱束缚,逃离张小卒的掌控。 「想得美!」 张小卒无情地回了三个字,然后把魂力从战门空间挪到了识海。 「啊——」 闫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在战门空间里久久回荡。 第二千一百二十五章 采阴补阳 张小卒三人搜索了整座大殿。 总共寻得丹药七瓶,神弓一把,功法一部,外加一鼎熔炉。 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件都让三人心跳加速。 七瓶丹药都是他们不曾见过,叫不出名字的仙丹,每一种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法则,明显是远远高于皇圣丹级别的存在。 可惜的是每一瓶里都只剩下寥寥几颗。 神弓万里起烟云,张小卒施展全力都没能将其全部拉开,不用试也知道其杀伤力非同小可。 功法名叫《炎渺诀》,是一门强大的御火术。 张小卒觉得自己要是能练会此门功法,对丹火的掌控必然能上升一个层级,让炼丹变得更加容易。 那鼎方口熔炉不知名字,但肯定不是凡品。 炉中仍燃烧着一团火焰。 火焰温度极高,不亚于太阳真火,让张小卒三人不敢靠近。 能装得下如此高温火焰的炉子,必然不一般。 本着遇到宝物就不能放过的原则,张小卒让叶明月把炉子收进了《江山社稷图》里。 张小卒想往仙府更深处探索,可是差点陷进火海里没出来。 这才知道自己破解的大殿禁制只不过是这整座仙府禁制的冰山一角。 他想留在仙府里继续研究破解它的禁制,因为如此高深的禁制每破解一点都让他受益匪浅,若能破解整座仙府的禁制,他觉得自己的阵法造诣必能向上跨越一个巨大的层级。 另外,他在这座仙府的禁制上看到了上古战场的禁制大阵,以及南北天柱上空的封印大阵的一丝影子,所以要是能把这座仙府的禁制研究透彻,对研究上古战场禁制大阵和封印大阵都会有极大的帮助。 当然,藏在仙府深处的宝贝也深深吸引着他。 但是破解仙府禁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们进入仙府已经有一段时间,得先出去一下,省得牛大娃等人过度担心。 再者,当务之急仍是追击稷央上人。 然而当三人沿着大殿前方的红石大道走到出口处,准备出去时,这才发现出口的禁制发生了变化。 张小卒感受一番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能破开大殿的禁制,多亏了道祖那一拳,可是眼下这出口的禁制竟然变得比大殿上的禁制还复杂高深,而他已经没有了道祖的帮助,想破开禁制,一个字——难。 可是除了破阵,别无他法。 张小卒只能硬着头皮上。 戚哟哟和叶明月返回大殿,想找找看有没有机关,可以直接打开出口,或者是让出口的禁制变回原来的样子。 …… 「那是什么弓?造成的伤竟然连升龙泉都无可奈何,当真可怕!还好他们没能射出 木德星君的仙府大殿里,稷央上人的神魂浸泡在升龙泉里,一边观察着神魂上的伤口,一边心有余悸地自语道。 他这几日不曾离开泉水一步,重伤的神魂在泉水的滋养下伤势已经稳定,可是距痊愈还差得远。 伤口恢复得十分缓慢。 照眼下的恢复速度,想要痊愈恐怕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他等不了这么久。 「开堪折直须折,本尊精心培养了几千年的朵,也是时候采摘了。」 「哈哈……」 稷央上人突然开心大笑。 笑罢,打开虚空空间,从里面取出重塑肉身的材料,一一摆在池子边上。 然后在升龙泉里重塑起肉身。 哗啦! 半个月后,一个剑眉星目,五官棱角分明,身躯挺拔 的金发男子,猛地从升龙泉里站了起来。 那年轻帅气的脸庞,匀称结实的身材,完美得好似从画里走来的一样。 「本尊终于……完整了!」 金发男子低头看着曾经缺失了数千年的某个重要部位,声音禁不住微微哽咽,眼睛里甚至闪烁起了激动的泪。 这金发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重塑肉身的稷央上人。 其实他重塑肉身只用了三天时间,剩下的时间是在用泉水淬炼肉身。 还未修炼,肉身即已成圣。 稷央上人从升龙池里走了出来,望向门口喊道:「九罗,你进来。」 九罗闻言推门而入。 房间里虽然水雾缭绕,但是这种普通的水雾挡不住她的视线,所以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不着寸缕的稷央上人,然后望着稷央上人年轻而又陌生的面孔愣了一下。 「把门关上。」 稷央上人出声道。 「是。」 九罗转身关上房门。 「怎么样,为师重塑的新身体还不错吧?」 稷央上人面带微笑地问道。 九罗闻言打量起稷央上人的新身体,然后脸蛋刷的一下红透了,禁不住羞臊地低下了头,小声回道:「师尊的新身体非常完美。」 「你过来,到为师面前来。」 稷央上人朝九罗招招手。 九罗突然感觉气氛有些怪异,但不敢抗命,于是低着头小步走到了稷央上人面前。 稷央上人伸出手指勾住了九罗光洁的下巴,微微用力,将其几近埋进胸口的脸抬了起来,接着手指在其红里透白的光滑脸蛋上轻轻抚摸,嘴上柔声问道:「为师的神魂伤的厉害,极难痊愈,需以一种采阴补阳之术来疗伤,你愿意帮助为师吗?别怕,不会对你造成实质的伤害。」 九罗身体一颤,闭上眼睛不敢和稷央上人的目光对视,红唇微启道:「弟子…愿…愿意。」 「哈哈……」 稷央上人闻言开心大笑,手臂一揽把九罗懒腰抱起,走向房间深处的一张白玉床。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 大殿里春意盎然。 稷央上人正在对四个弟子施展采阴补阳之术。 此术端的厉害,原本要一两年才能痊愈的神魂之伤,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已经痊愈了大半。 只不过九罗四女的气色极差。 她们的神魂之力被稷央上人一次次汲取,眼下全都变得十分虚弱。 眼看稷央上人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们心里渐渐产生恐惧,因为再继续下去她们的神魂就要受到不可逆转的实质伤害,境界难免跌落超凡。 殿外,张小卒躲在角落里看得津津有味。 「等稷央上人再施展几次采阴之术,让那四个女人的神魂再虚弱一些,我们就杀进去。」张小卒看着面前的墙壁说道。 墙壁上有一个一尺长宽的空间投影,把升龙泉房间里的情景都投射了出来。 这是张小卒借助大殿禁制弄出来的。 「呸,老yin贼,为了疗伤竟然对自己的徒弟施展邪术,真是道德沦丧,罪该万死!」 叶明月啐骂了句。 然而她却不知,稷央上人精心栽培的九大弟子,正是为了采阴补阳之用。 以前没动她们,那是因为稷央上人不行。 如今稷央上人雄风重振,可不会继续怜香惜玉。 张小卒三人是八天前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 那日,张小卒在出口处的禁制上发现了一个阵法波动,原以为是通往外面的出 口,立刻带着戚哟哟和叶明月冲了进去,却不料进到了此处。 起初他们并不知道稷央上人五人就藏在这里,是张小卒破解大殿禁制时才发现的。 三人躲在外面偷偷观察了几天,发现稷央上人正在施展邪术恢复神魂伤势。 虽然稷央上人的伤在一日日好转,可是九罗四女承受不住他的汲取,神魂日渐虚弱,他们的整体战力在不断减弱。 于是三人就一直躲在暗中静待时机。 第二千一百二十六章 擒拿稷央上人 这一日,稷央上人从调息中醒来,感受到神魂伤势又显著地恢复了不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开心的笑容。 心里估算了下,只需再采阴十次,伤势即可痊愈。 哗! 他站起身,走出升龙泉。 九罗四女听见声音,知道又到了三日一次的采阴补阳时间,浸泡在浴桶里的身体不约而同地惊颤了一下。 她们的神魂已经非常虚弱,境界已经出现不稳的波动,经不起稷央上人的掠夺了。 稷央上人健步如飞,大步走到白玉床上坐下,迫不及待地喊道:「九罗、飞沙、凤舞、蝶恋,速来侍寝!」 九罗四女闻声吓得一哆嗦,尽管心里万般抗拒排斥,可是不敢抗命,只能从浴桶里出来朝白玉床走去。 稷央上人嫌她们***污秽,所以一直不允许她们进升龙泉,只准她们用浴桶从升龙泉里取水沐浴。 「磨蹭什么,走快些。」 稷央上人见九罗四女脚步慢吞吞的,顿时不悦催促。 扑通! 九罗走到床前,突然双膝一屈,跪在了稷央上人面前。 另三人猜到了九罗为何下跪,立刻也跟着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何意呀?」稷央上人皱眉问道。 「启禀师尊——」九罗跪伏在地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的颤栗,「弟子不中用,神魂已经虚弱不堪,境界也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恳请师尊准许弟子多修养几日。」 「恳请师尊恩准。」另三人一起请求道。 稷央上人哈哈一笑,道:「你们不必害怕,本尊疼你们都来不及,怎么会忍心伤害你们的修为根基,本尊一直都把握着分寸,非常清楚你们的神魂状况,知道你们还能受得住一次采取,这一次结束后本尊让你们修养半个月。」 「感谢师尊怜惜。」九罗四女叩首谢恩。 虽然没能躲过这一次,但稷央上人的回答让她们暗松一口气。 却没有看到稷央上人眼底深处划过一道阴冷的光芒。 「只可惜千屿五人没有过来,否则本尊可以直接施展终极采阴术,强行夺取她们九人的修为,助吾突破超凡境。 天外天的天尊王座还需要抢,但九州暂时还没有一位天尊境,天尊王座必然都还空着,在虚空中等待王者登临。」 想到九州的天尊王座都还空着,稷央上人的心跳不禁快了一些,突然一把抓住九罗,粗鲁地摁在了白玉床上。 一个时辰后,稷央上人心满意足地回到升龙泉里。 九罗四女脸色惨白地瘫软在白玉床上。 她们的神魂又虚弱了几分,修为境界出现了较为明显的不稳波动。 砰!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开了。 张小卒、戚哟哟和叶明月杀了进来。 「啊!」 稷央上人和九罗四女皆悚然一惊,吓得失声惊叫。 他们压根没想过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人。 「张小卒!」 稷央上人的神识 嗖! 张小卒不是来和稷央上人叙旧的,右手五指一松,神弓万里起云烟的火焰箭朝九罗四女射去。 但他的身体却是扑向稷央上人。 哗啦! 叶明月抖开了《江山社稷图》,朝九罗四女罩去。 咻! 戚哟哟斩落太阿剑,一道绿光射向稷央上人。 同时还有另外一道绿光,从张小卒的嘴里飞出,射向了九罗四女。 是闫基。 这一连串的惊变皆在一瞬间,快得让稷央上人五人反应不及。 张小卒三人原本的作战计划是先不管重伤的稷央上人,优先解决九罗四女,但是现在稷央上人的伤势恢复了大半,战力重新具备威胁性,反而九罗四女的战力大减,所以首要击杀目标从九罗四女变成了稷央上人。 「啊——」 张小卒的攻击还没落在稷央上人身上,稷央上人嘴里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因为他中了戚哟哟的心境禁锢之术,体内的力量突然溃散了,完全丧失了反抗之力,而张小卒已经扑到面前。 张小卒一指点在了稷央上人的眉心处。 洞天一指。 噗! 一束力量自张小卒的指尖射出,穿透了稷央上人的眉心识海,没入其神魂深处,紧接着似火山喷发一般在其神魂深处爆了开来。 「啊——」 稷央上人本就受伤严重的神魂再遭重创,差点被张小卒的力量从内部撑得爆裂开来。 其神魂深处已经被张小卒的力量绞得如烂絮一样。 砰! 张小卒由指变拳,一记崩山拳轰在了稷央上人脑门上,轰爆了他的脑袋。 稷央上人的神魂想逃,但是被张小卒一把抓住,五指似尖刺一般刺了进去,符文锁链和道家真火自他指尖涌出,瞬间把稷央上人已经伤得千疮百孔的神魂捆缚,并灼烧起来。 张小卒一口将其吞进了战门空间。 同一时间。 九罗四女受到了神弓火焰箭的射击。 虽然九罗反应较快,拔剑挡下了火焰箭,可是火焰箭在其剑刃上爆裂,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量冲击,把九罗四女掀飞了出去。 轰隆! 白玉床连带床后的墙壁全都碎裂坍塌。 「啊——」 飞沙突然抱着脑袋凄厉惨叫,她被闫基侵入了识海。 闫基犹如一头饥饿的野兽,扑在飞沙的神魂上狠狠地大口撕食起来。 飞沙的神魂虽然已经虚弱得境界都要跌落了,可她毕竟是超凡境的神魂,对闫基来说仍然精纯浑厚,是可遇不可求的大补之物。 九罗、凤舞、蝶恋三女被叶明月以《江山社稷图》定在了原地。 但是只一息时间就被三人挣脱。 砰! 凤舞身法飘忽诡异,一晃身欺近到了叶明月面前,接着一拳把叶明月轰飞了出去。 叶明月的胸口咔嚓一声凹陷了下去,身体摔出去几十丈远,撞塌了好几面墙。 境界相差悬殊,九罗四女虽然神魂虚弱,境界不稳,但毕竟是超凡境,一点点攻击都是叶明月和戚哟哟无法承受的。 哗啦! 叶明月在倒飞出去的瞬间,猛地一卷《江山社稷图》,把凤舞收了进去。 「死!」 九罗持剑杀向张小卒。 蝶恋扑向了戚哟哟。 嗖! 张小卒拉开神弓,射向蝶恋,帮戚哟哟化解危机,随即弓身一扫,把持剑刺来的九罗逼退。 戚哟哟迅速纵身后退,远离战场,然后太阿剑疾挥,刻画禁锢法阵。 「鬼瞳!」 张小卒大喝一声,猛地睁开鬼瞳。 妖异的红色光芒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啊!」 九罗和蝶恋心惊的叫了声,只觉神魂不由自主地颤抖,心底莫名地蹿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 ps:(爷爷病危,紧急请假。抱歉。) 第二千一百二十七章 恢复 轰! 蝶恋受到鬼瞳的震慑,招式威力骤减,没能挡住神弓的射击,被火焰箭轰飞了出去。 啪! 九罗亦因为鬼瞳的震慑,动作突然慢了半拍,被张小卒抓住破绽,用神弓抽中脑袋,摔了出去。 张小卒见状大喜。 虽然他早已料到鬼瞳会对九罗二人产生震慑,因为这二人是土生土长的天外天人,肉身是鬼躯,神魂是阴魂,必然会被鬼瞳克制,但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九罗二人本就神魂虚弱,境界不稳,战力锐减,鬼瞳的压制无疑是雪上加霜,使二人的战力几乎跌落超凡。 反观张小卒,在戚哟哟的心境力量和鬼瞳力量的双重加持下,本就触摸到超凡境门槛的战力,向前更进一步。 一消一涨,双方的战力基本持平了。 要是白虎在这里,张小卒和白虎合体,战力甚至能压制九罗二人。 轰! 轰! 摔飞出去的九罗二人,撞塌了一面面墙壁。 张小卒乘胜追击,朝九罗扑了过去。 九罗刚要翻身爬起,被张小卒一拳轰在地上,半截身子陷入了地面。 “啊——” 飞沙仍在抱头惨叫。 她的头皮已经被指甲抓的稀烂,头骨都露了出来,鲜血淋淋,画面甚是恐怖。 她想把啃咬她神魂的闫基从识海里抓出来,奈何她的识海被闫基以秘法封禁,非但手指抓不进去,连自身的力量也被隔绝在外面。 只几息的时间,她的惨叫声就虚弱了下去。 眼看是凶多吉少。 刺啦! 不远处,叶明月正在用《江山社稷图》全力镇压凤舞,但是画上不断地出现裂缝,凤舞就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戚哟哟疾舞太阿剑,一个禁锢法阵在她面前快速地形成。 轰隆…咔嚓… 战斗的余波正在摧毁大殿,墙壁坍塌,梁柱倾倒。 整座大殿摇摇欲坠。 突然,一道嗡鸣声响起。 大殿的墙壁上浮现出了一道道阵纹。 随着这些阵纹的出现,剧烈晃动的大殿慢慢稳固了下来。 好像是巨大的破坏激活了大殿的保护禁制。 张小卒的心里突然蹿起一股强烈的危险感。 这股危险感不是来自九罗四女,而是来自于墙上出现的阵纹,可是战斗正激烈,容不得半点分神,无瑕顾及。 轰轰轰! 张小卒的拳头疾风骤雨般落在九罗身上,将其死死地压制在地上,使其无法还击反抗。 怎奈何九罗的力量法则毕竟是超凡境,张小卒的拳头固然能将其压制,可是短时间内却破不开她的护身防御,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 咻! 蝶恋突然挺剑从张小卒的身后刺来。 张小卒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可是既没有格挡,也没有闪躲,而是扫了一眼戴在左手腕上的紫瑜玉镯。 此物是他从上官锦秋手里抢夺到的保命法宝。 玉镯上有三颗紫葡萄,可以保佩戴者三命。 刚抢到手的时候这三次保命机会都被上官锦秋用掉了,紫玉葡萄上布满了裂纹,不过经过张小卒这么长时间的佩戴,以自身精气饲养,三颗破裂的紫玉葡萄已经修复了一颗。 也就是说紫瑜玉镯恢复了一次保命作用。 “看你的了。” 张小卒心里祈祷了声,随即狠狠一拳轰向九罗的脑袋,同时做出一个低头闪躲身后刺来的利剑的动作。 “死!” 蝶恋目射凶光,嘴角勾起了一抹讥笑,觉得张小卒的闪躲太天真,根本不可能躲开她的必杀一剑。 嗤! 如她所料,她的剑精准地捕捉到了张小卒脑袋的闪躲轨迹,命中其后脑,并轻松将其脑袋刺穿。 比刺穿一块豆腐还容易。 因为张小卒没有做一点抵抗,甚至还主动散去了护身防御,任由蝶恋的剑刺穿自己的脑袋。 砰! 与此同时,张小卒的拳头也命中了九罗的脑袋。 这一拳的力量尤其凶猛,把九罗的护身防御冲击得剧烈扭曲,眼看就要撕裂。 “啊!” 蝶恋突然脸色剧变,惊叫着往回抽剑。 可是慢了一步。 嗤! 锋利的剑尖刺破了九罗剧烈扭曲的护身防御,并刺进了九罗的识海,刺穿了她的神魂。 这一剑刺穿了两颗脑袋,像穿糖葫芦一样。 蝶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张小卒算计了。 什么低头闪躲,根本不是闪躲,而是在调整脑袋的位置和角度,好让她的剑瞄准九罗的眉心识海。 主动散去护身防御,是想让她的剑没有阻碍,威力不减地攻击九罗。 张小卒分明是在借她的剑杀九罗。 “啊——” 张小卒的鬼瞳之力顺着蝶恋刺开的口子侵入了九罗的识海,然后钻进了她受创的神魂,疼得她凄厉惨叫。 嗤嗤嗤—— 九罗的神魂在鬼瞳之力的灼烧下冒起了青烟。 她虚弱的神魂猛然间遭受剑刺和灼烧的双重重创,再也坚持不住,境界跌落。 “该死!” 蝶恋心里气急咒骂,懊恼自己上了张小卒的当,不过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慢,剑气瞬间在张小卒的识海里爆发开来。 既然张小卒敢以身涉险,用自己当饵,那她就让张小卒付出生命的代价。 剑气绞碎了张小卒的神魂。 张小卒的生机断绝。 “哼!” 蝶恋心里冷哼了声,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可是下一刻嘴角的笑容突然僵硬,难以置信地看向左前方。 只见左前方十几步外的空间突然波动了一下,随之张小卒的身影凭空冒了出来。 咔… 数道微弱的碎裂声在张小卒的左手腕上响起。 紫瑜玉镯上那颗恢复的紫玉葡萄炸开了蛛网般的裂缝。 蝶恋面前张小卒的尸体变成了一具躯壳。 吱吱吱! 四周的墙壁上突然生长出许多绿色的藤蔓,眨眼的时间就把所有墙壁都覆盖了起来。 张小卒骤然心悸,危险感觉空前强烈。 噗! 突然,一根绿藤从地底下冒了出来,刺穿了九罗的身体,并将其挑到了半空。 “啊——呜!” 九罗只叫了一声就戛然而止。 一根绿藤从她嘴里长了出来,堵住了她的嘴巴,紧接着她的眼耳口鼻也都长出了绿藤。 她的身体眨眼间被绿藤吸成了干尸,死不瞑目。 “不好,是大殿的杀阵!” 张小卒脸色骤变,飞身躲开一条从自己脚底下钻出的绿藤,转身朝叶明月飞去,朝戚哟哟急声喊道:“快点躲到《江山社稷图》里去!” 戚哟哟闻声立刻终止禁锢法阵的刻画,朝叶明月飞去。 嗖嗖嗖! 从地下钻出好几根绿藤,似毒蛇一样追在戚哟哟身后。 哗啦! 叶明月迎向戚哟哟,手中《江山社稷图》猛地一抖,把凤舞从画里抖了出来,把戚哟哟收进了画里。 吱! 那几根追击戚哟哟的绿藤把不明情况的凤舞捆个正着。 “啊!” 凤舞大惊失色,拼尽力气挣扎,然而竟无法挣断绿藤,反被绿藤越勒越紧,体内传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张小卒见状吓得亡魂皆冒,抓着叶明月一头钻进了《江山社稷图》里。 (爷爷走了,享年八十九岁,哎……) 第二千一百二十八章 断开联系 啪! 张小卒三人全都躲进了《江山社稷图》里,《江山社稷图》失去操控摔落在地上。 绿藤失去攻击目标,转而袭向凤舞和蝶恋。 凤舞没能挣开绿藤的束缚,被更多的绿藤缠绕,眨眼间被捆成了粽子。 咔嚓… 绿藤越勒越紧,把她的骨头一根根勒断。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绿藤撕碎了凤舞的护身防御,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在她体内扎根抽枝,眨眼间就吸干了她的血肉。 她的神魂也没能幸免,被绿藤当成肥料吸收了。 刷刷刷! 蝶恋吓得魂飞天外,手中长剑一刻也不敢停顿,把一根根袭向她的绿藤斩断。 可是绿藤在地上、墙上和屋顶上肆意攀爬生长,比用木元素催生的还快,斩断一根长出两根,斩断两根长出四根,越斩越多,根本斩不尽。 转眼间疯狂生长的绿藤就把房间里的空间侵占了一大半。 蝶恋的活动空间被急剧压缩。 眼看就要被绿藤淹没。 “啊!” 蝶恋突然大叫一声,手中长剑迸射出万道剑芒,身体冲天而起。 想在头顶上方斩开一条道路逃出大殿。 嗤啦! 剑气绞碎了绿藤,在头顶上方破开了一个通往外界的窟窿。 蝶恋大喜,一头扎了进去。 可下一刻窟窿骤然闭合,蝶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绿藤吞没,裹成了一个茧子。 随之几声凄厉的惨叫从茧子里传出,可是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数十息后,藤茧散开,蝶恋已然变成一具干尸,身上长满了翠绿的藤条。 另一边,被闫基制住的飞沙,以及稷央上人的肉身,也早已变成了绿藤的肥料。 “夫君,这是什么怪物?太可怕了!” 《江山社稷图》里,戚哟哟望着外面快速结束的战斗,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颤,心知要不是自己三人躲得快,此刻恐怕也已经变成绿藤的肥料了。 张小卒摇头道:“这不是怪物,这是这座大殿的杀阵,应该是我们对大殿的破坏激发了它。” 叶明月闻言震惊道:“好可怕的杀阵,竟然能轻松困杀超凡境,还好它不能窥视《江山社稷图》,不然我们也惨了。” “此乃真正的仙人府邸,各种阵法手段非我等凡人可以想象的。”张小卒道。 “我们怎么出去?”戚哟哟担心地问道。 “等等看吧,或许等它感受不到敌人的存在后会自行散去。” “嗯” …… 川州南面的海域上,牛大娃等人在海面上茫然四顾,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张小卒三人。 白虎完全感应不到张小卒的位置。 好在白虎和张小卒的主仆契约仍在,表明张小卒还活着,稍稍安抚了众人担忧的心。 另外,青龙和周剑来的契约也没有解除,也缓解了众人对周剑来的担心。 “卒子应该是追着稷央上人进到某处异境里了,而根据小白感应到卒子最后存在的位置,应该就在这片海域上,大家分头寻找,卒子或许会给我们留下记号。” “好。” 几人商议一番后朝四面散开,分头寻找张小卒的踪迹。 …… “士可杀不可辱!” “张小卒,想让本尊臣服,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要干什么?啊——” 稷央上人断然拒绝了张小卒的招降,张小卒没有和他过多地废话,强行撕开了他的虚空空间,找到天照射斗镜,并把里面的财物劫掠一空,然后给其灌下一碗孟婆汤。 孟婆汤下肚,前世今生皆成云烟,世上再无稷央上人。 叶明月向张小卒讨要了稷央上人的空白神魂,然后赋予其一颗神格。 这颗神格是《江山社稷图》融合第二块碎片后衍生出来的,叶明月想为《江山社稷图》塑造一位战力超群的镇守者,稷央上人显然是不错的选择。 本来稷央上人的神魂遭受张小卒重创,新伤旧伤一起爆发,境界跌落已经在所难免,但是这颗神格稳住了他的伤势,保住了他的修为境界。 叶明月给其赐名白绝。 张小卒迫不及待地向天照射斗镜里灌入力量,然后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镜面,期待出现在镜子里的是周剑来的面庞,而不是稷央上人的属下。 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天照射斗镜有反应。 “怎么回事?” “是那边没有做出回应,还是此处仙府里的禁制隔绝了神镜之间的感应?” 张小卒疑惑皱眉,思忖片刻,觉得应该是后者。 因为无论另一面天照射斗镜在谁手里,都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联系,所以极可能是两面天照射斗镜之间的感应被禁制隔绝切断了。 “得尽快想办法出去。” 张小卒暗暗着急。 可是透过《江山社稷图》望出去,外面已经密密麻麻长满了绿藤,出去无异于找死。 只能等。 一天、两天、三天—— 直到第十天,绿藤才缩回墙壁和地面,消失不见。 坍塌的墙壁和倾倒的梁柱竟都恢复如初。 要不是地上残留着五具干尸,张小卒都要怀疑那天的战斗是否真的发生过。 咕噜咕噜… 升龙泉完好无损,不停地喷涌气泡,热气弥漫整个房间。 张小卒从《江山社稷图》里出来,小心翼翼地绕着房间转了一圈,确定绿藤是真的消失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闫基,出来吧,我知道你没有死。” 张小卒突然看向飞沙的尸体喊道。 “哼!” 闫基冷哼了声,从飞沙的尸体里飞了出来。 他想躲在飞沙的尸体里装死,从而逃离张小卒的身边,摆脱其控制,却不知主仆契约让张小卒可以感受到他的位置,让他无所遁形。 张小卒看见闫基的神魂变化,不禁暗吃一惊。 只见闫基的神魂由原本的翠绿色变成了深绿色,隐隐透出一点青芒。 这是《不灭神魂》即将突破第三重的迹象。 张小卒暗生警惕。 他已经知道《不灭神魂》乃是修仙之法,所以不得不忌惮闫基突破到第三重后的战力提升,是否会挣脱主仆契约的束缚。 嗖! 闫基突然疾速朝升龙泉飞去,因为他的神魂突然对升龙泉生出一股莫名的向往,好似泉里有什么在呼唤他一样。 “站住!” 张小卒大喝一声。 升龙泉滋养神魂,他不敢让闫基沐浴泉水,怕其突破到《不灭神魂》第三重。 闫基没有理会张小卒,径直朝升龙泉飞去。 可是下一刻神魂突然剧烈扭曲,受到了主仆契约的制裁。 “啊!” 闫基吃疼惨叫,感觉神魂要被撕碎了一样。 张小卒不放心把闫基留在房间里,当即大步上前,一口把闫基吞进了战门空间。 第二千一百二十九章 被困大殿 “哦~” 张小卒把整个身体浸泡在热泉里,喉咙深处忍不住发出一道舒服的呻吟,只感觉身体每一个毛孔都舒张了开来,一股股温热顺着张开的毛孔流入体内,涌向四肢百骸,酥酥麻麻,好似无数双温暖的小手在抚摸身体。 神魂飘飘欲仙,即将要得道飞升一般。 “这可真是一口仙泉!” 张小卒睁开眼来惊叹道。 “难怪稷央上人要在这里面重塑肉身,难怪他的神魂伤势恢复得那么快!” “你们快进来感受一下!” 他朝戚哟哟和叶明月连连招手道。 戚哟哟和叶明月神色向往,可是脚下却犹豫不前。 稷央上人不准九罗四女进入升龙泉,说女人下身污秽,会玷污了仙泉,被她二人记住了。 “都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张小卒催促道。 戚哟哟尴尬地笑了笑,道:“夫君,我二人取水在外面洗洗就可以了,就不进去了,可不敢玷污了仙泉。” 叶明月点头附和。 张小卒这才知道她二人在顾忌什么,立刻摆手道:“别听稷央老儿胡说八道,快进来。” 戚哟哟和叶明月对视一眼,仍是有点犹豫。 张小卒见状突然探出双手隔空朝二人一抓一拽。 “啊!” 扑通! 二人惊叫一声,相继摔进了泉里。 身体刚一落水,立刻受到了泉水的滋养,二人喉咙里也都忍不住发出了舒服的呻吟。 “当真是一口仙泉!” “要是能沐浴此仙泉修炼,十年可成圣,百年可超凡,千年可登临天尊王座!” 戚哟哟和叶明月从飘飘欲仙中缓过神来后,禁不住惊叹连连。 “明月,趁此机会我帮你重塑肉身吧。”张小卒看向叶明月说道。 “好。”叶明月没有犹豫地点头同意。 她一直没有重塑肉身,因为重塑肉身后要修炼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修为,而她一直忙于推衍《江山社稷图》里的天道法则,开辟画中世界,所以没有空闲重塑肉身。 而现在得遇仙泉,若是能沐浴泉水重塑肉身,必将得到一具完美无瑕的肉身,她如何能不心动。 说到即做。 叶明月离开仙泉,神魂飞离肉身,去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打开虚空空间,取出重塑肉身的高级灵材,开始给叶明月重塑肉身。 戚哟哟让开位置,去到仙泉的另一边,盘膝而坐,让整个身体浸泡在泉水里,静心修炼起来。 张小卒耗时两天,给叶明月重塑了一具完美无瑕的肉身。 肉身初成,即已成圣。 叶明月沐浴仙泉修炼,快速地恢复修为。 张小卒没有打扰叶明月和戚哟哟修炼,离开仙泉在大殿的各个房间里寻觅起来,想找几件宝贝。 结果显而易见,毛都没找到。 大殿里的宝贝早在数千年前就被稷央上人等人搜刮一空了。 张小卒失望地来到大殿前厅,准备去外面找找看。 他记得刚进来此处时,汉白玉大道两旁雾气氤氲,隐有芝兰显露,似乎雾气下面藏着大量灵药。 当时没有采摘是怕闹出动静被稷央上人发现,如今稷央上人已除,便无顾忌,可以大胆采摘了。 可是当他的手抓住门把,想把殿门拉开时,突然变了脸色。 他发现门上的禁制变了。 变得高深百倍,让他完全看不懂。 “遭了,定是那日的战斗激发了大殿的高级保护禁制,想要破解,恐怕不易。” 张小卒心里暗叫糟糕。 突然,他的脑海里浮出一幅画面。 画面里他和戚哟哟、叶明月站在大殿的门前,满脸的忧愁。 “干!” 张小卒忍不住张口咒骂。 这画面他似曾相识,可不就是那日他发动入微心境的预知能力预见的第三幅画面。 只是当时第三幅画面比较模糊,他还没看清就消散了。 而此刻这第三幅画面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可是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幅画面让他心里冒出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感,似乎是预示着他们三人将会被困在大殿里。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不好的预感,双掌按在殿门上,祭出红色符文,直接展开七十重衍生变化。 半个时辰后一滴豆大的冷汗从张小卒额头滑落。 门上的禁制他完全看不懂。 张小卒不禁摇头苦笑,收回双掌,自我安慰道:“无需惊慌,过几天禁制可能就自行退散了,变回原来的样子。” 说完在大殿里转悠起来,期望能找到撤去禁制的机关。 可惜转悠了大半天也没找到。 回到升龙泉的房间,戚哟哟和叶明月仍在修炼,张小卒抛却杂念,也沐浴仙泉修炼起来,准备借助升龙泉的力量把肉身从头到脚好好的强化一遍。 七天后,叶明月面带喜色醒来。 在升龙泉的帮助下,她的修为境界已经恢复大半。 “感觉如何?” 张小卒察觉到叶明月从修炼中醒来,睁开眼看向叶明月问道。 “非常好。”叶明月高兴答道,“这具新肉身比之前的旧躯强十倍不止,就是古仙之力又得重新孕养,不能把旧躯的转移过来,实在可惜。” “未必不能。”张小卒若有所思地看向被叶明月舍弃的旧躯。 他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伸指点出,祭出一股古仙源力,一头钻进叶明月的旧躯里,一头钻进叶明月的新身体里,把旧躯神骨上的古仙之力往新躯里吸摄。 叶明月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古仙之力涌入体内,不禁惊喜叫道:“真的可以!” 张小卒点头笑道:“沈家的转嫁法阵即是利用古仙源力转移古仙之力,我有古仙源力,仿照行之,果然奏效。”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古仙源力就把叶明月旧躯的古仙之力尽数转移给了她的新肉身。 “完美!” 叶明月高兴不已。 张小卒忽然皱起了眉头,低头看着泉水,问道:“你有没有感觉泉水变凉了?” 叶明月闻言一怔,感受了下泉水的温度,点头道:“没错,确实凉了很多。” 吱… 突然,一道细微的声响传进了张小卒和叶明月的耳朵里,二人顺声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戚哟哟身边的泉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第二千一百三十章 觉醒九阴传承 戚哟哟的体内散发出一股股阴冷至极的寒气,涌动的热泉在她的寒气侵袭下竟结起了寒冰。 冰层很快就覆盖了整个仙泉。 张小卒和叶明月受不了阴冷刺骨的寒气,担心被冻成冰雕,连忙离开仙泉。 他们没有惊扰戚哟哟,因为能感受到戚哟哟正在推衍力量法则,似乎是进入了忘我的修炼状态。 吱吱—— 戚哟哟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溢出仙泉向四周蔓延,所到之处地面上立刻结起一层寒霜。 到最后整个房间都被寒霜覆盖,甚至连空气都冷得要结冰了。 张小卒和叶明月退到了门口位置,并且不得不运转力量抵抗寒气侵袭。 可要知道他二人皆已肉身成圣,尤其是张小卒,肉身强度已经达到了恐怖级别,刀剑难伤,水火不侵,阳圣境以下的修者,除非持神兵利器,否则难伤他毫毛。 可是却抵挡不住戚哟哟的寒气侵袭,不得不运功抵御,可见戚哟哟的寒气之阴冷。 “哟哟没事吧?” 叶明月忍不住为戚哟哟担心起来。 张小卒观察着戚哟哟的状态回道:“她还在不停地推衍力量法则,应该不碍事,她似乎是悟出了适合九阴之体修炼的道,把九阴之体的力量激发了出来。” “九阴之体么?”叶明月的眉头突然紧皱。 张小卒注意到了叶明月的表情变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一本古籍里看到过一点关于九阴之体的介绍,书上说九阴之体一旦觉醒就会断绝七情六欲,变成世间最绝情的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叶明月小声说道。 其实在火德星君的仙府里她就想提醒张小卒了,因为她感觉戚哟哟服用上清阴灵丹激发九阴血脉后,身上就多了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可是戚哟哟自己没有感觉到不适,她也不好因为古籍上只言片语的记载而妄言,所以就没说。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戚哟哟在服用了八颗上清阴灵丹后,已经察觉到一点点不适,感觉自己的感情变淡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张小卒闻言皱了皱眉,沉声道:“真若如此,那这九阴之体不觉醒也罢。” 叶明月道:“古籍无从考证,不知真假,等哟哟修炼醒来后问问她的感受吧。” 戚哟哟正在推衍力量法则,浑然忘我,张小卒感觉她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会醒来,于是进到叶明月的茅草屋小世界里修炼起来。 他不敢把离开大殿的希望全都寄托于大殿禁制会自行退散,心知自己必须尽快提高阵法造诣,争取就算大殿禁制不自行退散,也能破开禁制出去。 他一边参悟红色符文,一边不忘吸收火德星君的那团阳神之力,提升自身神魂强度。 因为神魂越强,参悟红色符文越快。 足足用了五个多月的时间,张小卒才把火德星君的阳神之力尽数吸收,回报巨大,神魂力量提升了一倍还多。 他的神魂强度已经不弱于普通的超凡境。 外面已经过去二十二天。 戚哟哟仍在修炼中没有醒来。 不过她的寒气已经内敛,仙泉里的寒冰全都融化了,恢复热气腾腾。 叶明月也进到仙泉里修炼起来。 大殿禁制丝毫没有退散的迹象。 张小卒把红色符文解开到了第七十二重衍生变化,可是仍然看不透大殿禁制。 只能继续参悟。 神魂力量的大幅提升让参悟变简单了很多,他又用两个多月的时间一口气连解六重,把红色符文解开到了第七十八重衍生变化,再有三重就完全解开了。 阵法造诣提升巨大。 张小卒从《江山社稷图》里出来,满怀信心地去破解大殿禁制,然而结果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仍是一点也看不透。 巨大的打击让他不禁感到绝望。 继而恼怒。 狠狠一拳轰向殿门。 可是出拳的时候气势汹汹,拳头落在殿门上时却软弱无力。 他不敢。 怕这一拳打下去激发出更厉害的禁制,那就更加别想出去了。 “干他娘的!” 张小卒悻悻地收回拳头,低声咒骂。 “夫君,还是破不开吗?” 戚哟哟的声音从张小卒的身后传来。 她刚刚从修炼中醒来,神识感知到张小卒正在前殿破解殿门禁制,便找了过来。 张小卒转身望去,目光落在戚哟哟身上,发现戚哟哟的气息变化巨大,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清冷之气,面貌和神情也都变得冷淡了,好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 联想到叶明月说的那番话,张小卒不禁担心地皱起眉头。 “夫君,怎么了?” 戚哟哟见张小卒盯着自己直皱眉,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连忙低头察看。 张小卒迈步穿过大殿,去到戚哟哟面前,绕着她打量了两圈,确认自己的感觉没错,戚哟哟的气息确实变清冷了,于是问道:“你此次修炼有何收获?是悟出适合自己修炼的道了吗?” “没错,我悟出了适合九阴之体修炼的道。”戚哟哟点点头,可马上又摇摇头,皱眉道:“也不能说是我自己悟出来的,感觉像是…像是突然觉醒了某种传承之力一样,我猜测这可能是九阴之体特有的传承力量,生来就流淌在血脉里,等九阴血脉强大到一定程度后就会自然觉醒。” 张小卒点头道:“我在天外天曾听人讲过,世间存在一些超乎寻常的特殊体质,生来就具备强大的力量,若能成长起来,无一不是天之骄子,风华绝代,想来九阴之体便是其中一种吧。” “我遵照觉醒的道推衍了新的力量法则,修为境界虽然没有提升,但是战力提升非常巨大,我感觉自身的战力已经超越境界,越级而战也不成问题。”戚哟哟信心满满道。 可是接着眉头一皱,疑惑道:“有一点比较奇怪。” “哪里奇怪?” “我的古仙之力没有了,好像是被我的九阴血脉消磨掉了。” “可以理解。”张小卒反倒不觉得奇怪,“古仙之力属阳,附于神骨之上,溶于血脉之中,而你觉醒的九阴血脉力量阴寒至极,两者不能于血脉中共存实属正常。” “原来如此。”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比如感情突然变淡了。”张小卒试探着询问。 戚哟哟闻言神色一怔,点头道:“确实有一点,应该是受到了九阴力量的影响。” “明月在一本古籍里看到过关于九阴之体的介绍,说九阴之体完全觉醒后会断绝七情六欲,变成世间最绝情之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张小卒担忧道。 戚哟哟的情感变淡,让他不得不怀疑古籍上的记载很有可能是真的。 “放心吧,我会把握分寸的。”戚哟哟伸手握住张小卒的手安抚道,“我可舍不得你和赐儿,如果哪一天它影响到了我对你们的感情,我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它,请相信我的自控力。” “我信你。”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第二千一百三十一章 红毛尸怪 “逃!” “快逃!” “是红毛尸怪!” “啊——” 苍梧山脉深处。 八九个圣境强者惊恐尖叫着从一个通往地下的漆黑甬道里逃了出来。 一个个全都面无人色。 因为他们身后追着一头红毛尸怪。 那红毛尸怪全身长满一尺多长的红毛,手脚伏地奔跑,尖爪獠牙,看上去像一只红毛猴子,但是没有尾巴。 它的速度极快。 手脚在地上用力一撑,身体就化作一道红色的光影飞出。 刺啦! 一个跑在最后面的天圣境修者,被红毛尸怪追上后,一爪子把身体撕成了两半。 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他的神魂想逃,但是被红毛尸怪一把抓住,送进嘴里嘎吱嘎吱咀嚼起来。 “啊——” “队长,救我,救救我啊——” 那人凄厉的惨叫声和求救声从红毛尸怪的嘴巴里传出。 可是前面的人全都在闷头逃窜,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救他。 不是这些人绝情,而是红毛尸怪太厉害了,停下来就是送死。 他们这些人是一支探险小队,本来一共有十八个人,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全都已经命丧红毛尸怪之口。 其中不乏月圣境的高手。 他们几个早已被红毛尸怪吓破了胆,恨不得长出八条腿来逃命,哪敢停下来。 “分开逃!” 跑在最前面的赤脸男子回头喊了声。 他是这支小队的队长。 但是大难临头,早已把队长的职责抛之脑后,除了自己,谁也顾不上了。 跟在赤脸男子身后的几人闻言立刻四散而逃,每个人心里都在祈祷神佛保佑,让红毛尸怪不要追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祈祷奏效了,红毛尸怪还真没追他们,而是径直朝赤脸男子追去。 “该死!” 赤脸男子登时吓得亡魂皆冒。 他原以为自己跑在最前面,队伍四散而逃后红毛尸怪肯定会追离它最近的那个,他这个离红毛尸怪最远的人,肯定是最安全的,可万万没想到红毛尸怪竟然会舍近求远,偏偏盯上了最远的他。 “蠢货!” 赤脸男子气得破口大骂。 可是骂并不能解决危机,他急忙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急思电转,寻找逃生之策。 嗖! 他突然调转方向朝离自己比较近的一男一女飞去。 这人起了歹毒之心,想把红毛尸怪引给那一男一女,然后借机逃命。 “廖钟酋,你他娘的王八蛋!” “别过来!” “老子草你祖宗十八代!” 那一男一女看见赤脸男子带着红毛尸怪朝自己这边逃来,立刻识破了他的歹毒心思,气得破口大骂。 他们有心和赤脸男子拉开距离,怎奈何速度不及赤脸男子,被赤脸男子慢慢追了上来。 红毛尸怪紧追不舍,离赤脸男子只有百丈之距。 “敏妹,你先逃,我来拦下廖钟酋和红毛尸怪!” 方脸男子对身边的青衫女子传音说道。 他和青衫女子是夫妻。 “不,你不是廖钟酋的对手,拦不下他,奴家和你一起。”青衫女子拒绝了方脸男子的提议,传音道:“廖钟酋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们不义在后。你我回头左右夹击廖钟酋,把他送到红毛尸怪的怀里,然后趁他和红毛尸怪战斗的时候逃走。” “好!”方脸男子点头同意。 二人对视一眼,脚下同时放慢速度,待廖钟酋即将追上来时,骤然转身,各持长剑一左一右攻向廖钟酋。 “哼!” 廖钟酋显然早有提防,左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个巨物砸向方脸男子,右手手腕急抖,手中金刀迸射出漫天刀光,卷向青衫女子。 方脸男子被廖钟酋扔出的巨物强行拦停。 青衫女子不敌廖钟酋的金刀,被斩落地面。 廖钟酋片刻也不恋战,身体一纵从青衫女子的头顶上方飞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走。 红毛尸怪追上来了,嘶吼一声扑向方脸男子。 “啊!” 方脸男子惊惧大叫,急急挥剑抵挡红毛尸怪的攻击,同时嘴上急吼道:“敏妹,快逃!” 然而青衫女子非但没逃,反而挥剑杀了过来,神色决然道:“夫君,奴家不走,奴家和你同生共死!” “哈哈……” 已经逃远的廖钟酋听见青衫女子决然的话语,忍不住高兴大笑,因为青衫女子留下来喂红毛尸怪,可以为他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刘峰,方敏,往后每年你们的祭日,我都会给你们多烧些纸钱,以答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廖钟酋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天际,留下一句话在天空中回荡。 气得方脸男子和青衫女子几欲吐血。 但眼前的战斗紧张万分,连骂廖钟酋一句的时间也没有。 当! 方脸男子一剑斩中了红毛尸怪的脖子,想把它的脑袋砍下来,可是却火星四溅,红毛尸怪的脖子竟坚硬如铁,这一剑只在它脖子上斩下一撮红毛。 吼! 红毛尸怪嘶吼一声,猛地扑向方脸男子。 刺啦! 方脸男子躲闪不及,被红毛尸怪的爪子抓到了左臂,护身防御就跟纸糊的一样,瞬间被撕碎,红毛尸怪的利爪顺势刺进了他手臂,撕下一大块皮肉。 “啊!” 方脸男子惊恐大叫,右手手腕一抖,利剑在面前划过一道圆弧,嗤的一声,把左臂齐肩斩断。 只见断落的左臂尚未跌落地面,伤口处就长出了和红毛尸怪身上一样的红毛,接着红毛以极快的速度覆盖整条手臂。 如果方脸男子没有当机立断斩掉左臂,此刻尸毒恐怕已经蔓延到他的身上。 “夫君!” 青衫女子关切惊呼,猛挥长剑把红毛尸怪逼退。 可是红毛尸怪退的快,反击的更快。 青衫女子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红毛尸怪逼近到面前,一爪拍在胸口上。 嗤啦! 鲜血四溅。 青衫女子的胸膛几乎被红毛尸怪的利爪整个剖开了。 惨叫着栽向地面。 伤口位置立刻长出了红毛。 “畜牲,我要杀了你!” 方脸男子目眦欲裂,挥剑斩向红毛尸怪。 可是根本不是红毛尸怪的对手。 红毛尸怪抬爪一扫,就把方脸男子手里的剑击飞了,然后喉咙里发出一道兴奋的嘶吼,张开双爪扑向方脸男子的脑袋,想要撕开他的脑袋吞食神魂。 “我命休矣!” 方脸男子绝望悲吼。 咻! 突然,一道剑气从方脸男子的身后斩出,斩中了红毛尸怪的左爪,把红毛尸怪的左爪斩成了两半。 红毛尸怪惨叫一声,从方脸男子面前惊恐退开。 方脸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转身朝身后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沧桑独臂剑客踏空而来。 第二千一百三十二章 又一块石碑 吼! 红毛尸怪张开腥臭大口,朝踏空而来的独臂剑客愤怒嘶吼,似乎在怪独臂剑客坏了它的好事。 然后它看了一眼方脸男子,又朝独臂剑客吼了声。 接着突然从空中俯冲而下,朝摔在地上的青衫女子扑去。 它有一定的智慧,但是不高。 在它眼里方脸男子和青衫女子都是猎物,而独臂剑客是来跟它抢猎物的,它十分忌惮独臂剑客手里的剑,于是选择退让一步,把方脸男子这只猎物让给了独臂剑客,要和独臂剑客一人一只平分猎物。 “畜牲,住手!” 方脸男子怒吼着扑向红毛尸怪,想要阻止它残害自己的妻子。 可是他的速度远不及红毛尸怪,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禁绝望哀嚎。 不过就在红毛尸怪即将得手时,独臂剑客持剑挡在了青衫女子前面,一剑斩出,嗤的一声,把红毛尸怪的脑袋削去了半边。 嗷! 红毛尸怪吃疼惨叫,仰面摔飞了出去。 吼——! 它摔在地上,暴跳如雷,朝独臂剑客怒吼连连,不明白独臂剑客为何这么贪心,两只猎物都要抢。 突然,它的身体人立而起,体内竟迸射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 接着身体一纵,竟和剑气融为一体。 “人剑合一么?”独臂剑客见状不禁面露惊容,“想来你生前应该是一位不凡的剑客,在下便用葬剑送你一程吧。” 说完,手腕一转一送,把手里的青铜剑送进剑鞘,接着又握住剑柄向外一拔。 铮! 一柄通体乌黑,散发着摄人死气的长剑离鞘而出。 此剑一出,周围的光线似乎都昏暗了一些。 咻! 红毛尸怪和剑气合一,破空射向独臂剑客。 “身死道消,放下执念归去吧!” 独臂剑客叹息一声,手中乌黑长剑向前刺出。 嗤! 乌黑长剑洞穿了红毛尸怪的剑气。 红毛尸怪仰面摔倒,眉心处多了一个剑洞,腥臭的黑水汩汩流出,气息飞快消散。 呛! 独臂剑客归剑入鞘。 “好强!” 方脸男子望着独臂剑客,心里的震撼难以言喻。 他非常清楚红毛尸怪的战力有多可怕,连月圣境圆满的强者都抵挡不住它的利爪,然而如此可怕的红毛尸怪竟在独臂剑客面前不堪一击,前后巨大的对比反差,让他不禁怀疑独臂剑客是超凡境强者。 “啊——” 一声惨叫把方脸男子从震惊中惊醒。 昏迷中的青衫女子突然抱着脑袋哀嚎,尸毒侵入了她的神魂,把她疼醒了。 她那被红毛尸怪抓伤的胸膛已经长满了红毛,手上、脚上和脸上也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红毛,画面十分瘆人恐怖。 显然,尸毒已经蔓延她的全身。 “敏妹!” 方脸男子惊叫着扑向青衫女子。 看到青衫女子的状况,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啊——夫君,别——别靠近我——” 青衫女子忍痛叫道,阻止方脸男子靠近。 她非常清楚红毛尸怪尸毒的厉害,害怕传染给方脸男子。 “夫君,尸毒已经侵入我的神魂,我——我没有救了,快给我一个痛快,别让我——别让我变成怪物,啊——” 青衫女子痛苦哀求道。 方脸男子猛摇头道:“不,不,我不让你死,你不能死!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救你!” 他突然转头望向独臂剑客,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独臂剑客面前,磕头哀求道:“前辈,求您救救我的妻子,我给您磕头了。” 咚咚咚! 方脸男子磕头如捣蒜,没几下就磕得头破血流。 独臂剑客看了一眼旁边地上红毛尸怪的尸体,红毛尸怪的气息已经断绝,满身红毛失去色彩变成了灰黑色,风一吹犹如草灰一样,随风飘散。 红毛尸怪的胸口位置贴着一张黄符,正是这张黄符让红毛尸怪的红毛化成了灰烬。 独臂剑客又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张黄符,递到方脸男子面前,说道:“你把这张黄符贴在她的额头上,能不能救她我也不知道,看她的造化吧。” “谢谢!” 方脸男子接过黄符,转身扑到青衫女子面前,把黄符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不要靠近我——” 青衫女子的意识已经涣散模糊,可是还在用最后的力气让方脸男子不要靠近。 “敏妹——” 方脸男子眼圈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但接着突然破涕为笑,因为黄符起作用了,青衫女子脸上的红毛突然失去色彩,从她的皮肤上快速脱落。 然后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青衫女子身上的红毛便尽数脱落。 方脸男子高兴得泪流满面。 “前辈,请您稍等一会,在下帮内人清理一下身体,马上就回来。” 方脸男子朝独臂剑客施了一礼,然后抱起青衫女子去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从虚空空间里取出清水帮其仔细地清洗身体,然后包扎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尸毒已解,青衫女子涣散的意识很快清醒了过来。 她的伤看似极重,整个胸腔都被红毛尸怪剖开了,但是伤口上没有残留力量法则,这样的伤对星圣境修为的她来说,只算是比较严重一点的皮肉伤,服下疗伤丹药,恢复起来还是比较快的。 大概调息了一刻钟的时间,她就能在方脸男子的搀扶下行走了。 “多谢前辈救命大恩,我夫妇二人感激不尽,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报答您的恩情。” 夫妻二人搀扶着去到独臂剑客面前,磕头谢恩。 “起来吧。” 独臂剑客道了声,眼睛没有看夫妻二人,而是盯着面前一块石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这石碑高一丈多,宽四尺,厚一尺,通体玉白。 碑面上刻着六十三个古老的铭文印记。 这六十三个铭文印记既不是用凿子凿上去的,也不是用刀剑刻上去的,而像是某人用手指在上面勾画出来的。 每一个铭文里都蕴含着深奥无比的法则和奥义。 这样的石碑独臂剑客以前见过一块。 大小、形状、材质等皆一样,不同的是那一块石碑上刻有七十二个铭文印记,比这块石碑上多了九个。 那块石碑是他的好兄弟张小卒在大牙国完颜家抢来的。 他们一群人对着石碑参悟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能把七十二个铭文印记参悟透,后来石碑被张小卒送给了泰平学院。 现在在泰平学院武圣塔第三层存放着。 学院里的学子只要能登上武圣塔第三层,就可以到石碑前参悟。 但至今也没有人把石碑上的七十二个铭文全部参悟透。 最厉害的一人是在灵气复苏后参悟了十八个铭文印记,当场成圣。 事迹震惊整个大苏。 “这块石碑和那一块似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知是何人刻写,竟能刻下如此高深的法则奥义?我如今已是阳圣境,仍然看不透它们。” 周剑来盯着石碑,心中震惊自语道。 第二千一百三十三章 第四把帝王剑 “启禀恩公,这块石碑是在红毛尸怪的墓穴里发现的,碑上的铭文印记似乎蕴含着了不得的法则奥义,恩公且收下,日后慢慢参悟。” 方脸男子见周剑来对白玉石碑充满兴趣,出声介绍道。 之前廖钟酋为了突破他夫妇二人的拦截,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个庞然大物砸向他,那庞然大物正是这块石碑。 周剑来闻言不禁对红毛尸怪的墓穴起了兴趣,问道:“那墓穴里就只有这一块石碑吗?” “就只有这一块。”方脸男子回道。 “知道墓穴的主人是谁吗?” 方脸男子摇了摇头,道:“墓穴主人的具体身份不详,不过应该是上古时期的某位帝王,因为那是一座帝王坟,只可惜进了水,里面的东西全都泡烂了,除了这块石碑什么好东西都没剩下。” “可以带我去墓穴里看看吗?” “红毛尸怪已经被恩公斩杀,墓里应该没有其他凶险了,若恩公不嫌墓下恶臭,在下乐意效劳。” “走。” 夫妇二人领着周剑来下了墓穴,路上遇到好几个红毛怪物。 那是被尸毒侵染了的他们同伴的尸体,战力远不及红毛尸怪,周剑来没用拔剑就把这些尸变的怪物轻松解决了,并在每具尸体上扔下一张黄符,灭掉他们身上的红毛,省得祸害其他人。 正如方脸男子所说,这是一座帝王皇陵,有很多陪葬的墓室。 整个墓穴的面积甚至比白云城还要大。 只可惜墓穴里泡了水,几乎所有的陪葬品都腐烂了,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腐烂的霉臭味,以及刺鼻的尸臭味。 周剑来散开神识,搜寻整个墓穴,没有找到第二块石碑,不禁有点失望。 砰! 方脸男子生气地踢倒了主墓室里的水晶棺椁。 红毛尸怪就是从这具棺椁里窜出来的。 哗! 棺椁翻倒,里面流出了大量黑水,恶臭无比。 这应该是浸泡红毛尸怪的尸水。 叮呤当啷! 八九个丹瓶和一把带鞘的长剑随着黑水的流淌从棺材里滑了出来。 “前辈,有东西。” 方脸男子盯着棺材里滑出来的东西惊喜喊道。 以他多年的探险经验,不用打开丹瓶也猜得到里面装的丹药绝非凡品。 剑肯定也是好剑。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尸水侵染。 周剑来隔空把丹瓶和长剑摄到一旁干净的地上,然后从万剑匣里取出大量清水冲洗。 长剑剑鞘已是锈迹斑斑。 铮! 周剑来剑指一引,长剑离鞘飞出,剑身轻颤,发出一道清亮有力的剑鸣,如凤鸣龙吟,在墓室里回旋不散。 金灿灿的剑身流光溢彩,没有一点损伤。 剑身靠近剑柄的位置刻着它的名字——临渊。 周剑来眼前一亮。 他还以为这把剑已经被尸水泡废了,没想到锈迹斑斑的剑鞘里竟藏着一把宝剑。 “来!” 周剑来伸手一抓,握住了临渊剑的剑柄。 金色雕龙的剑柄入手微凉,紧接着一股王者之气顺着剑柄传来,刚一碰触到周剑来的手竟马上缩了回去,接着剑身突然剧烈震颤,想从周剑来的手中逃离。 它似乎是察觉到周剑来不是它的主人。 周剑来五指一紧,以剑心心境沟通临渊剑的剑心,凝声喝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新主人,你若答应,我便带你离开,你若不答应,我就把你扔回恶臭的尸水里,让你永远呆在这臭气哄哄暗无天日的坟墓里。” 临渊剑听懂了周剑来的话,立刻停下震颤,安静下来。 周剑来嘴角微扬,挽了个剑花,将其送入了万剑匣,说道:“你身上臭烘烘的,就先别选山头了,去河里泡一段时间,洗去味道再说。” 临渊剑轻颤了两下,然后找了一条清澈的河流落了下去。 这是周剑来得到的第四把帝王剑。 一旁的夫妇二人见周剑来竟然能和临渊剑交谈,越发看不透周剑来了。 “剑我拿了,丹药我就不要了,你们拿去吧。” 周剑来指着地上的丹瓶说道。 方脸男子闻言大喜,连忙朝周剑来施礼感谢,然后把丹瓶收了起来。 他没有当着周剑来的面打开丹瓶查看里面的丹药,是怕打开丹瓶后发现里面的丹药是极品,周剑来会反悔。 “恩公,能不能卖我两张驱除尸毒的黄符?” 方脸男子目光希冀地问道。 他担心丹瓶里的丹药被尸毒侵染,万一不察服用,就会感染尸毒,所以想向周剑来买两张黄符,防患于未然。 周剑来得一神秘石碑,又得了一把帝王剑,心情极佳,听见方脸男子想买黄符,大方地送给他五张。 这些黄符是张小卒送的,搁在他的虚空空间里有些年头了。 方脸男子又是一番感谢。 “问你件事。”周剑来忽然想起来一件正事。 “恩公请问,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在深山里闭关多时,时间上有些模糊,不知如今是何年何月?” “禀恩公,当下是大荒一二六三五年七月初五。” 周剑来掐指算了算,心里不由一惊,暗叫糟糕道:“坏了,我竟然闭关了两年之久,天照射斗镜至今也没亮起过,也不知道家里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那日他和稷央上人断了联系后,就在苍梧山脉深处寻了一个隐蔽的山洞躲了起来,一边修炼一边等待稷央上人再次联系,然而等了好几天也不见稷央上人联系,他忍不住主动联系稷央上人,可是一直得不到稷央上人的回应。 他知道自己这边再怎么着急也无用,于是静下来心来,在天照射斗镜上留下一道神念,留意神镜亮起,然后收摄心神修炼起来。 结果一不小心沉浸到了剑道的感悟中,忘了时间。 于是离开山洞,打算找个人询问具体时间,恰遇到方脸男子夫妇被红毛尸怪袭击,便出手救了二人。 “这两年天外天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周剑来问道。 “有!” 周剑来的话音还未落下,方脸男子就想也不想地点头。 “讲讲。”周剑来瞧着方脸男子的表情反应,心知必然是有什么轰动的大事件。 “今年二月初二道门大爷清渠证道天尊失败,万祖天尊联手逍遥天尊趁机攻打道门,双方大战十天十夜,道祖和道门上下尽数战死,道门覆灭。” “!!!”周剑来惊得头皮发麻。 第二千一百三十四章 道门覆灭 呜——! 炎炎烈日下,一座二三十丈高的土丘上平地卷起一股凌冽的旋风。 这旋风赌可怕,竟有刀剑之气不断泄出,风过之处,空间如纸糊的一样,刺啦一声就被撕裂了。 这风显然不是正常的风。 若有境界高深的修者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它不是风,而是强者大战过后残留的罡气。 以土丘为中心,方圆数百里布满刀剑痕迹,满目疮痍的土地,也恰能印证这一点,此处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动地的恶战。 “阿弥陀佛!” 一位身穿金色袈裟的老和尚从而降,落在了土丘上,目光朝四周环视一圈,满是慈悲的脸上露出了伤心之色,长长地叹息了声,声音哀衫:“老道,和尚来晚了。” 老和尚法号玄德,但很少有人知道,因为他有另外一个高贵尊荣的身份——佛门尊。 人们皆恭敬地喊他佛祖。 佛祖刚一得知道门覆灭的消息就从古南披星戴月急赶而来,入目的疮痍明确地告诉他道门真的灭了,因为整个道门已经被夷为平地,往日那高耸入云的无量山,如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土丘。 方圆数百里煞气冲,鸟兽不落,草木不生,变成了一片死寂之地。 “晚辈新晋尊禹应,参见佛祖尊。” 万祖尊座下第一战将禹应,落在东边的一座土丘上,远远地朝佛祖躬身见礼。 他的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尊气息。 佛祖上下打量了禹应一眼,皱眉问道:“你夺晾祖的尊王座?” 禹应微微一笑,回道:“道祖战死,尊王座空了出来,让晚辈白捡了一个便宜。” 佛祖点点头,然后目光从禹应身上收回,不再话。 禹应神色一僵,眼睛里闪过一抹愠色,觉得佛祖未免太高傲,不把他这位新晋尊放在眼里。 他见佛祖情绪不高,似是在为道门覆灭而伤心,念头一转,开口道:“想当年佛道大战,李耳杀害了佛门无数弟子,实在是罪大恶极,如今恶贼归西,佛门血仇得报,真是大快人心呀。佛祖,您难道不开心吗?” 他这番话纯粹是为了膈应佛祖。 佛祖抬眼望向禹应,问道:“阁下觉得贫僧应该开心吗?” “当然!”禹应点头道,“血海仇人一命呜呼,何止应该开心,照我当锣鼓齐鸣,普同庆才是。” 佛祖双手合十,颔首道:“阁下若觉得贫僧应当开心,那贫僧就是开心的,以汝心映吾心,汝之开心便是吾之开心,悲欢喜乐,各不相同,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阿弥陀佛!” 完,心中悲凉似是得到释然,面朝四方鞠了一躬,合上双眼,念起了超度经咒。 禹应撇了撇嘴,声地嘁了声,压根没听懂佛祖的是什么意思,也懒得费脑子去想,望着佛祖念了一会经咒,然后突然出声道:“听闻佛祖的如来神功十分撩,晚辈初晋尊境,非常渴望得到您的指点,不知晚辈今日可有这个福气?” 他晋升尊境已有两个多月,一直想试试自己的新战力,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对手,万祖尊他不敢挑战,逍遥居的两位尊都在闭关疗伤,对好战的他来,很是苦恼。 所以今日遇到佛祖,交手之心空前迫牵 然而佛祖好似没听见禹应的话,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禹应眼睛里再次闪过一抹愠色,随即眼睛微眯,目射冷光,朝佛祖抱拳道:“晚辈斗胆冒犯了。” 罢,也不管佛祖应不应战,身躯一震,气运全身。 砰的一声。 双脚蹬地而起,脚下的土丘被他蹬得四分五裂。 “看拳!” 禹应大喝一声,拳头轰到了佛祖面前。 佛祖骤然睁开双眼,目射电光,轰出一拳迎了上去。 砰! 双拳碰撞,若山岳击鼓,震得空摇晃,大地颤抖。 “唔!” 禹应突然闷哼一声,仰面倒飞了出去,飞出千丈远才稳住身体,喉头猛地一骨碌,一口鲜血涌进了嘴里。 他抿着双唇,把逆涌而上的鲜血咽了回去。 佛祖淡淡地扫了禹应一眼,道:“捡来的总归不是自己的,修炼一途,讨巧不得。” 完就闭上眼睛继续念经。 禹应脸色苍白,缓了好一阵才顺过气来,朝佛祖抱拳施礼道:“多谢佛祖指点。” 他知道佛祖是在嘲笑他的尊之位是讨巧得到,战力差得远,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无可辩驳,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他这个人虽然好战,不过向来愿赌服输。 “等晚辈悟出太初元始之力后再找您赐教,晚辈告退了。” 禹应又朝佛祖施了一礼。 对弱者他从不怜悯,对强者他向来敬服,哪怕是敌人,只要比他强,他也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等一下。”佛祖突然出声叫住禹应。 “您有何吩咐?” “贫僧来得匆忙,许多事未曾打听,道门坐拥诛仙大阵,道祖手段高深莫测,按理就算你巨人族和逍遥居联手,想灭道门也非易事,想来你们还有其他帮手吧。” “道祖伤势未愈,战力不及鼎盛。”禹应道。 “多宝尊参战了?”佛祖兀自问道。 在他看来,就算道祖伤势未愈,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虞家虞乙己回来了,找来道门报当年扶风差点让虞家灭门之仇。” “虞家虞乙己?” “对,虞家虞乙己。” “难怪。” 佛祖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虞乙己这个名字解了他心中的疑惑,觉得道门灭门合情合理。 禹应告辞离去。 东边,百里之外。 周剑来神色哀韶朝道门方向深鞠一躬。 他本不相信道祖会死,道门会覆灭,可是眼前死寂的战场,以及恰好听到的禹应和佛祖的对话,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道祖死了。 尊王座都丢了。 道门灭了。 高耸入云的无量山变成了土丘。 “也不知清渠上人有没营—哎——” 周剑来摇头叹了口气,想到连道祖都战死了,清渠又怎会幸免。 何况清渠还证道失败了。 他没有夺舍本源之体,证道失败的下场是灰飞烟灭。 都用不着别人杀。 “三当家,你还没有把稷央上人解决掉吗?外出大事了呀!” 周剑来扫了眼躺在万剑匣里的照射斗镜,又不禁叹了口气。 第二千一百三十五章 越大越好 轰隆隆… 九州,极北之地。 凌绝峰的峰顶传来阵阵轰鸣声,整个山体随着轰鸣声震颤不止。 要坍塌了一般。 楚雨眉正带领着中州偏北的四家传世势力的人马在山下严阵以待。 由于凌绝峰的峰顶被混沌气流淹没,除了张卒没人能登上峰顶,所以没人知道峰顶正在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们绝非好事。 他们猜测峰顶的封印大阵极可能正在松动,柱随时有可能倾倒,混沌乱流会再次倒灌。 所以他们守在山下,一旦柱倾倒,可以第一时间冲上去阻挡。 至于能挡多久,那就无从得知了。 只能听由命。 极南之地的情况亦如此。 所有人都在期盼张卒快点回来,重新修补封印大阵。 川州以南的海域上,牛大娃等人已经搜寻张卒两年多,海底遗迹他们都找到了六七个,可是关于张卒的踪迹毫无线索。 他们甚至怀疑张卒是不是追着稷央上人去往外了。 这两年九州日新月异,已经完全渡过了艰难时期,并摸索出了末日下新的生产生活模式,且已经初步步入正轨。 让人高心是,上的混沌乱流越来越稀薄。 空越来越明亮。 现如今每的上午十时到下午两时,都能看到太阳的模糊轮廓了。 照这个良好的趋势发展下去,再过两年混沌乱流可能会全部消散,消失的日月星辰会重现人间。 每个人心里都揣着美好的向往。 但是每当谈起三年前末日降临的话题时,所有饶心情都会不自觉的沉重,因为他们身边有很多人死在了末日之灾下。 据各传世势力的不完全统计,死在末日之灾下的人足有七万万之多。 这无疑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数字。 …… 嗡嗡嗡! 茅草屋世界,空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覆盖,每个符文都在嗡嗡颤鸣,符文的六角隐有新的符文衍生出来。 张卒正在草地上盘膝而坐,双手飞快地掐着印诀,推衍符文变化。 他手上的结印速度已经快到肉眼难辨。 且越来越快。 到最后双手附近的空间都被他飞快变幻的手指给搅动了。 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 红色符文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颤鸣声逐渐变得尖锐。 符文六角衍生出来的符文渐渐完整。 张卒的额头冒出了大量热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有点痒,但是他不敢腾出手来擦拭,因为符文推衍正到了关键时刻。 这两年时间他一直呆在茅草屋世界里参悟红色符文。 外面的两年,茅草屋世界里就是十四年。 他用了三年时间解开了红色符文的第七十九重衍生变化,又用了五年时间解开邻八十重衍生变化,眼下他正在破解第八十一重变化。 在此之前他已经失败了不下千次。 嗡——! 剧烈震颤的符文突然停了下来。 世界忽然安静。 可是张卒的心却咯噔一声,然后咚咚咚,如擂鼓一般紧张地跳动起来。 因为之前的几百次失败都是败在这里。 只见每一个红色符文的六角皆已衍生出了完整的新符文,只要新符文脱离六角,独成一体,那就成功了。 “给我开!” 张卒怒吼一声,双手的结印速度瞬间提升了一倍。 面前的空间都被他的手指搅动得扭曲了起来。 嗡! 安静下来的红色符文突然猛地一颤,六角衍生出来的新符文非但没有脱离,反而一下缩了回去。 “干!” 张卒破口大骂,一下子泄了心气,似霜打了一样,整个人都蔫了,身体无力地往后躺倒在草地上。 又失败了。 和之前的几百次一样,都是坏在这最后一步。 “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无法脱离?” 张卒望着满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想破脑袋也找不到原因,禁不住脑仁疼。 “要是师尊在这里,有他老人家指点两句就好了。” “实在是太难了啊!” 张卒气恼地抓了抓头,近乎抓狂,欲哭无泪。 他的发量比起两年前明显稀薄了,都能透过发隙清楚地看到头皮了。 “夫君,又失败了吗?” 叶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听见了张卒近乎抓狂的嘶吼,很是心疼。 仙府禁制始终没有退散减弱,离开的希望都寄托于张卒什么时候解开第八十一重衍生变化,她和戚哟哟都清楚张卒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所以每次张卒失败,她们都会上前安慰,尽可能地缓解张卒的压力,帮他排解压抑的情绪。 “嗯” 张卒只是应了一声,没有看叶明月。 他突然感觉非常疲倦,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多一个字都感到累。 这种累不是肉身力气上的累,而是精神精力,乃至是信心信念上的疲累,比肉身力气上的累厉害百倍。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快要把他击溃了。 叶明月走到张卒身边坐下,伸出双手把张卒的脑袋捧到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给他按摩揉捏,轻声道:“闭上眼睛睡一觉吧,或许睡一觉放松一下,换一个思路就解开了呢。” 张卒闻言闭上了眼睛。 叶明月见状知道张卒这次是真的累了,因为之前每次她和戚哟哟劝张卒休息,基本上都被张卒拒绝了,自己必须屏住一口气,一旦泄了就再难提起来了。 在茅草屋世界里参悟符文的这十四年,张卒总共就只睡过两觉,一觉是在解开第七十九重变化那,另一觉是在解开第八十重变化那。 这十四年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符文阵法的参悟上,连自身修炼都放在了一旁。 戚哟哟和叶明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心想帮张卒,可是她们于符文阵法一道一窍不通,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在张卒失败的时候给予一些精神上的安慰。 “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的睡一觉,不论出不出得去,我和哟哟永远陪着你。” 叶明月一边用指肚轻轻抚平张卒那皱得已经起褶的眉头,一边在耳边轻声细语地安抚其焦躁压抑的心灵,使其内心得到温柔抚慰。 “嘶——” 张卒突然深吸一口气,好似往身体里充气一样,让蔫聊身体重新饱满鼓胀起来。 然后把一口浊气徐徐吐出。 萎靡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扫除内心的颓丧,收拾心情,重振旗鼓。 他朝叶明月的怀里转了个身,把脑袋侧枕在叶明月的大腿上,然后伸手搂住了叶明月的柳腰,道:“放心,我一定会带你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叶明月展颜一笑,点头道:“我们信你。可你确实是累了,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好,睡一觉。”张卒应道。 可是他的手却不老实起来,顺着叶明月的衣襟伸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攀上了一座高峰。 叶明月脸颊一红,没有阻止,任由张卒的手掌胡来。 甚至还低下头,把红唇贴到张卒耳边,轻吐香风,声问道:“实话实,你上次给我重塑肉身,是不是又把我的胸弄大了一些?不然我的衣服怎么又了。” 她这是忍着羞臊挑起异样情绪的话题,把张卒的注意力从符文阵法上转移开,好让其放松精神。 “有吗?我量量。”张卒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手掌在两座山峰上丈量起来。 “哼!”叶明月不满地哼了声,道:“下次再有机会重塑肉身的话,你赶紧帮我恢复原本的样子,真是的,又不是越大越好,走路都坠得慌。” “噗…哈哈…”张卒被叶明月给逗笑了。 “笑什么笑,不信你自己在胸前挂几斤肉试试。”叶明月嗔怒道。 “咳——”张卒干咳了声,道:“这个尺寸刚刚好,不用变,也不用再变大了,保持住。等一下,你刚刚什么,不是越大越好?” “废话,难道越大越好吗?”叶明月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们男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不是越大越好,不是越大越好…”张卒仰头望向满符文,嘴里喃喃自语,突然眼睛里精光闪烁,好似有万道光彩迸射出来一般,猛地坐起身,激动大笑道:“哈哈,我好像明白了。” 罢,双手飞快地掐起印诀。 叶明月不禁无语,万没想到探讨个胸部大竟然能给张卒提供灵福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挺拔的双峰,忍俊不禁道:“你们立功了。” 第二千一百三十六章 九九归一 随着张卒双手印诀的快速变化,漫的红色符文似暴动的蜂群一般,满飞舞,时聚时散。 一个接一个玄奥的大阵在空中结成,而后散掉。 然后再结阵。 上演出无穷般变化。 叶明月只看了一会儿,就吓得落荒而逃,因为符文的无穷变化里蕴含着极其深奥的阵法法则奥义,她感觉再看下去自己的神识就要被红色符文生生撕碎了。 “不是越大越好,第八十一重衍生变化重在衍变,而非一味的分裂变多。” “我早该想到的!” 张卒嘴里激动自语,眼中精光闪烁,胡子拉碴的脸上堆满了亢奋之色。 从红色符文的第一重衍生变化到第八十重衍生变化,都是在衍生新符文,壮大符文数量,让张卒形成了惯性思维,觉得最后一重衍生变化也是如此。 他从未怀疑这一点,并为之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了六年,两千多个日夜没有合眼,失败了上千次,近乎抓狂,不是,是已经抓狂崩溃。 若不是叶明月一句“不是越大越好”让他脑海里灵光一现,联想到了符文变化,思维突然打开,从错误的方向里跳了出来,他不知还要煎熬多少个日夜,失败多少次呢。 很可能把头发都熬光了,脑浆子熬干了,身体熬废了,也解不开这最后一重变化。 嗖嗖嗖! 红色符文满流窜飞舞,看似乱糟糟的一片,实则都在张卒的掌控下有规律的变幻着。 也幸好张卒拥有入微心境,可以监控每一个红色符文,从而精准地操控它们的变化,宛如排兵布阵一般。 幸好他的神魂够强,可以承受这无穷的符文阵法奥义。 否则真会像叶明月害怕的那样,神魂神识遭受反噬,甚至被生生撕碎,变成个傻子。 若是道祖在这里,看到张卒这般“乱糟糟”地操控符文变化,多半会骂他一句“疯子”,因为像这样无穷变化同时进行,一旦哪一步出错,会满盘皆错、前功尽弃不,还会遭到严重的反噬。 但张卒眼下正处在极度亢奋的关头上,压根没考虑这么多。 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微粒都在兴奋。 半个时辰后。 张卒停下结印,神色激动地站起身来,向着面前空中伸出右手,一片铜钱大的六角符文从上飘落到他的掌心。 漫符文无穷变化,最后结成了一片。 此乃九九归一之数。 张卒手掌激动得微微颤抖,端着这一片浓缩的精华放到眼前细细观察,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十四年,五千多个日夜… 终于成功了。 心中的喜悦之情纵有千言万语,也表达不出。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好在成功了。” 张卒嘴唇翕合,颤声自语道。 符文阵法枯燥乏味不,还究极费脑子,此刻回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戚哟哟和叶明月每次劝他休息都被他拒绝,他当然不是不想休息,而是不敢休息,正如他的那样,必须屏住了那口气,一旦泄了气,再想提起来可就难了。 “夫君,恭喜!” 戚哟哟和叶明月走了进来,一同向张卒道贺。 “哈哈…” 张卒高忻咧嘴大笑,伸手把掌心的六角符文摊给二女欣赏,嘴上得意道:“变化万千,九九归一,终是被我悟出来了,这就是第九九八十一重衍生变化,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 “夫君你最厉害了!” 二女立刻连声夸赞。 她们不是有意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张卒这十四年的辛苦她们全都看在眼里,觉得要是换成自己,早就被折磨疯了。 “来,亲一个,庆祝庆祝。” 张卒把六角符文收进眉心识海,然后把戚哟哟和叶明月一手一个搂进怀里,伸嘴就往戚哟哟脸上啃去,却被戚哟哟抬手捂住了嘴巴。 “别闹,你都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先去洗洗。”戚哟哟道。 “嘿嘿,洗完之后呢?”张卒不怀好意地问道。 戚哟哟脸颊一红,娇羞道:“洗完了我和明月一起伺候你。” “真的?”张卒听了一下子血脉喷张起来。 “哎呀,你赶紧去洗吧,我们什么时候骗过你。”戚哟哟羞臊得推着张卒往外走。 “走走走,我这就去洗。” 不用戚哟哟推,张卒就急不可耐地往外跑去。 半盏茶的时间后,张卒躺在热腾腾的仙泉里睡着了,呼噜声震得泉水都跟着微微颤动。 他实在是太累了。 疲倦的身体刚一泡进热腾腾的仙泉里,浓浓的困意顿时袭上心头,即便戚哟哟和叶明月白花花的身体在眼前诱惑,也没能抗住困意的侵袭。 这一觉张卒足足睡了三四夜。 醒来后只觉神清气爽,身心轻松,全身充满了力气,当场抓住戚哟哟和叶明月打了一架。 打完架,三人泡在仙泉里休息了一会。 戚哟哟和叶明月服侍张卒剃掉胡渣,梳理头发,穿上干净整洁的锦衣。 “夫君,你脸上都有皱纹了,辛苦了。” 戚哟哟突然盯着张卒的脸庞心疼地道。 她发现张卒面容苍老了很多,眼角和额头上有了皱纹,尤其是眉心位置,有两道清晰的褶子,是在茅草屋世界里的十四年愁得皱眉皱出来的。 张卒照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我已经三十八岁了,要是算上在茅草屋里度过的岁月,恐怕都有六十多了,脸上有点皱纹实属正常。” 话是这么不错,可他是圣境强者,不是普通人,肉身成圣,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岁月,按理都不会在他的肉身皮囊上留下痕迹。 而茅草屋里的十四年就让他有了皱纹,只能这十四年他的精力和心血消耗太过严重。 叶明月笑道:“男人脸上有点皱纹显得成熟,夫君你这张年轻中透着沧桑,沧桑中又带着成熟的脸,正是最具男人魅力的时刻,走在大街上一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哈哈……”张卒闻言大笑。 “笑什么,你要是敢去大街上招蜂引蝶,腿给你打折咯。”戚哟哟瞪眼喝道。 张卒被她瞪得一激灵,连忙摆手表示不敢。 戚哟哟的九阴血脉比两年前又强大了不少,气息愈发清冷,笑起来还好一些,可是脸一板,立刻像一座冰山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张卒瞧着戚哟哟冰冷不可冒犯的样子,突然伸手在她挺翘的屁股上用力扇了一巴掌,然后大笑着朝房门走去。 这一巴掌是在彰显他丈夫的权威。 “啊,你要死啊!” 戚哟哟立刻破了相,嗔怒地追了上去。 第二千一百三十七章 脱困 张卒站在殿门前,神色凝重,从识海里取出那枚铜钱大的六角符文。 他确实是解开邻八十一重变化,但是能不能破开殿门上的禁制,尚未可知。 戚哟哟和叶明月分立在张卒身后两旁,看着张卒把六角符文缓缓地靠近殿门,不由得握起拳头,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六角符文刚一贴到殿门禁制上,就像泥鳅一样,嗖的一下钻进令门禁制里。 张卒深吸一口气,随即双手快速掐诀,六角符文立刻在殿门禁制里衍生变化起来。 它就像一把有着无穷变化的钥匙,只要找到合适的形态,就能打开殿门禁制这把锁。 但是在开锁前需要先找到钥匙孔。 六角符文在张卒的操控下一重重地不停衍生,眨眼间就从一个符文变成了一群,又从一群变得不计其数,在殿门禁制里穿梭,向着四面八方游走。 张卒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一抹喜色,因为他发现殿门禁制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点也看不懂了,尽管仍然深奥难解,但多多少少能看懂一点了。 这一点即是他破解此禁制的突破口。 嗡… 殿门禁制似是感受到了外敌入侵,突然嗡嗡颤动,随之整个大殿的墙壁上都浮出了禁制光幕。 张卒目光一凝,双手掐诀,红色符文猛地展开第八十重衍生变化,衍生出来的符文顿时似炸窝的蚁群一般,顺着禁制光幕四处游走,转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大殿的禁制光幕。 把大殿里的光线都映红了。 张卒闭上了眼睛,静心接收所有符文传来的讯息,寻找禁制大阵的薄弱枢纽,也就是突破点。 嗤…嗤… 突然,房间里的墙根处,一条条绿藤攀爬了出来。 大殿的杀阵被激发了。 张卒三人心头惊颤,紧迫感瞬间袭上心头。 叶明月连忙祭出了《江山社稷图》,摆出防备姿态,一旦绿藤发动攻击,就带着张卒和戚哟哟进画里躲避。 戚哟哟缓缓拔出了太阿剑。 利剑出鞘,寒气袭人,房间里的空气竟都被冻得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好似要结冰了一般。 这两年她的九阴血脉一直在激发觉醒,传承法则不断的得到完善,境界从月圣境初期一路攀升,达到了月圣境圆满,距阳圣境只差一步。 修为精进之快,看得叶明月眼馋。 叶明月虽然也一直非常努力地在修炼,可是她的修为提升的并不快,在月圣境后期停滞不前了。 想要更进一步,突破到阳圣境,她感觉得再找到一块《江山社稷图》的碎片。 难如大海捞针。 嗤…吱… 绿藤攀爬生长,翠绿的枝尖闪烁着摄饶寒芒。 不一会儿就爬满了墙壁和房顶。 整个大殿被映成了绿色,看起来翠绿盎然,生机勃勃,实则杀机四伏,让人心悸。 “夫君…” 戚哟哟喊了声,寻求张卒的意见,是原地防守还是躲进画里。 “找到了!” 张卒回了三个字。 戚哟哟和叶明月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我来防御地下。” 戚哟哟低喝一声,太阿剑插进地面,地上登时结了一层寒冰。 冰明明是透明的,可是却泛起了玄色。 冰层里涌动着可怕的力量。 “我来防御身后和头顶。” 叶明月抖开《江山社稷图》,把自己三人笼罩起来,随即挥动灵界笔,透过《江山社稷图》向外挥洒出一道道浑厚的时空力量,在《江山社稷图》的外圈结起一面时空之墙。 张卒心无旁骛,飞快地掐着印诀,布满整个大殿禁制的红色符文快速回缩,变成了最初的六角符文。 然后在张卒的操控下以右眼难辨的速度变换形态。 张卒已经找到了禁制大阵的薄弱枢纽,也就是开锁的钥匙孔,现在只要找到合适的钥匙形态,就能打开这把锁。 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 主要还是因为他没有窥透这个禁制大阵,而是以一种笨拙的方法强行破阵。 就比如一把锁面前摆放着一万把钥匙。 如果了解这把锁的结构,那么就能有的放矢,精准地找出它的钥匙。 可是张卒没有时间来了解这把锁,那就只能一把把钥匙挨着试,碰运气开锁。 砰! 三人脚底突然传来一道猛烈的撞击。 是绿藤从地下发动了袭击。 咔嚓! 只一下,戚哟哟结的冰层就出现了大量裂痕。 这绿藤的攻击连蝶恋等超凡境都难以抵挡,她能挡下一击已经很不错了。 嗖嗖嗖! 头顶和身后同时袭来三根绿藤。 在叶明月的时空之墙的阻隔下减缓了速度,然后撞击在《江山社稷图》上,虽然没有洞穿《江山社稷图》,但是把叶明月的时空之墙绞碎了。 戚哟哟和叶明月对视了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三个无奈的大字:挡不住! “夫君,挡不住!” 叶明月急声喊道,左手一把抓住《江山社稷图》的画轴,就要带着张卒和戚哟哟往画里躲。 咔! 突然,殿门上传来一道尖锐的撕裂声。 殿门禁制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张卒面露喜色,一拳轰在裂缝上,同时左手一揽,带着戚哟哟和叶明月冲向殿门。 下一刻三饶身影穿过令门,出现在门外。 “呼——” “终于出来了!” “哈哈…” 张卒回头看向殿门,禁不住放声大笑,有种逃出牢笼的感觉。 戚哟哟和叶明月也都开心的笑起来。 “走,快些出去,也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有时间再来。” 张卒盯着殿门看了眼,然后转身朝异境出口走去。 若是时间宽松,他很想留下来参悟殿门禁制,心知要是能把这座仙府的保护禁制参透,那自己的阵法造诣绝对会有质的飞跃提升。 穿过汉白玉大道去到入口处,张卒祭出六角符文,不到盏茶的时间就破开了。 三人迈步穿过禁制,突然一片火光涌入视野。 竟是回到了火德星君的仙府。 “我看看。” 张卒皱眉琢磨了一会儿,发现这入口禁制上竟然有六道门。 其中一道是总门,应该是出去的门。 另外五道门,一道门通往火德星君的仙府,一道门通往木德星君的仙府,还有三道门不知道通往哪里。 不过张卒心里大概猜到了答案,心想除了火德星君和木德星君的仙府,此处应该还有另外三座仙府,只可惜眼下没时间探索。 张卒带着戚哟哟和叶明月穿过那道总门,海水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三人刚一从异境里出来,立刻被一道强大的神识锁定。 紧接着牛大娃的声音突然在三人耳边炸响:“卒子你个狗日的,终于舍得出来啦。哈哈……” 第二千一百三十八章 建立联系 张卒三人跃出海面,牛大娃从南边乘风而至。 见到张卒三人全须全尾,牛大娃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去一半。 剩下的一半牵挂着周剑来的安危。 “你丫的怎么又变黑了?晚上关疗,金仙子能找到你吗?” 张卒瞧着牛大娃黑黢黢的面颊打趣道。 “狗日的,还不是找你找的。”牛大娃没好气地骂道,“你丫的消失了两年多,老子在这海面上吹了两年多的海风,还有老四、国公爷他们,还有你家的傻儿子,都他娘的托你们的福,吹了两年海风。” 张卒三人闻言不由得感动。 “害大家伙担心了。” 戚哟哟歉意道。 牛大娃笑着摆摆手,问道:“稷央上人呢?” “成仙了。”张卒答道。 “什么意思?”牛大娃吃了一惊。 “被我灌了一碗孟婆汤,在《江山社稷图》里参悟神格成仙了。” “去你的,吓我一跳。他那四个超凡境的属下呢?” “都死了。” 牛大娃不禁冲张卒三人挑大拇指道:“一口气干掉了五个超凡,你们三个可真牛!” “来话长,有时间再讲给你们听。”张卒拿出照射斗镜,往里面灌入力量,担心道:“也不知道周大哥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牛大娃道:“具体情况不知,不过青龙和他的契约一直未断,明他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张卒稍稍松了口气,然后目光期待地盯着照射斗镜,希望接通后周剑来能出现在镜子里。 吼! 西边空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伴着啸声白虎踏空飞来,虎背上站着张赐和牛予芙。 “爹、娘、娘——” 远远的张赐就激动地朝张卒三人挥手呼喊。 牛予芙也跟着喊,称呼都是一样的,因为她已经以张家的媳妇自居。 “臭子,两年不见,个头窜了不少。哈哈,芙儿还是那么让人亲牵” 张卒望着两个家伙笑道。 “哎——” 牛大娃突然叹了口气,道:“人家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家这傻姑娘可倒好,还没出嫁呢,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泼出去了。” 张卒三人哑然失笑。 戚哟哟迎了上去,先牵起牛予芙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才向张赐简单地询问了几句,惹得张赐连连撇嘴,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亲生的。 戚哟哟一句“你已经长大了”堵上了张赐的嘴。 是的,转眼间张赐都已经十一岁了,是个半大子了。 他的个头也高,都到戚哟哟的肩膀了。 要知道戚哟哟的个头是非常高挑的,想当年张卒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张卒还矮她半头呢。 张卒的个头后来又拔高了一截,才反超了戚哟哟大半头。 “赐哥,你有没有觉得咱娘身上有股子冷气?”牛予芙望着回到张卒身边的戚哟哟,嘴巴贴到张赐耳边声问道。 “嗯,樱”张赐肯定地点点头。 “感觉没有以前温柔了,让人敬畏,不敢靠近。”牛予芙声嘀咕道。 “对对对,没错。”张赐连连点头。 “还营—” 牛大娃瞪了牛予芙一眼,示意她收声,因为她声音虽,可是以戚哟哟的耳力,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戚哟哟微微一笑,没有隐瞒,解释道:“我的九阴血脉正在觉醒,性情会慢慢变得冷酷,你们两个最好老实点,不要闯祸,否则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揍你们的屁股。” 她板起脸看向张赐和牛予芙警告道,吓得两人连忙站直身体保证不闯祸。 牛大娃瞧着戚哟哟冰冷的样子,暗暗咋舌,向张卒投去一个“你惨了”的眼神。 张卒微昂下巴,朝牛大娃拍了拍胸脯。 意思是:“放心,家里我老大。” 牛大娃撇了撇嘴。 叶明月瞧瞧张卒,看看牛大娃,问道:“你们两个眉来眼去什么呢?” “咳咳…” 牛大娃尴尬地咳了声,摸着鼻尖坏笑道:“卒子你们两个要是敢在家里作威作福,就把你们休了,换两个温顺可人鸟依饶婆娘。” “滚!”张卒不禁头冒黑线,一脚把牛大娃踹进了大海里。 “哼,我们两个不够温柔吗?”戚哟哟瞪着张卒冷声问道。 “喜欢鸟依人?”叶明月亦面色不善地盯着张卒。 两人一左一右把张卒夹在中间,手不客气地掐住了张卒腰间的软肉,就要动私刑。 张卒连忙摆手道:“你们别听那个王鞍瞎,我什么都没。” “哈哈,怎么是三当家你?稷央上人呢?” 照射斗镜突然传来周剑来的声音,为张卒化解了一场酷刑。 “哈哈,周大哥。”张卒看见周剑来出现在神镜里,也是忍不住高兴大笑,笑罢回答道:“稷央上人被我干掉了,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这边非常顺利,当时就抢到照射斗镜逃离了稷央上人那几个属下的掌控,到现在她们恐怕都不知道照射斗镜是被谁抢走的。哈哈……” 周剑来得意大笑,接着不解问道:“我抢了照射斗镜后稷央上人联系了我一次,似乎是你们的伏杀失败了,接着就失联了,不知是什么情况?” “不错,我们的伏杀确实失败了,但是稷央上人被射日神弓射伤,被我追上后杀了。之所以失联,是因为我们这两年一直被困在异境里,照射斗镜之间的感应被异境里的禁制隔绝了。” “原来如此。你那边的挺亮啊,是末日之危解除了吗?” 张卒闻言一怔,这才注意到确实很亮,仰头望向空,竟看到了太阳的影子,不禁看向牛大娃惊讶问道:“末日之危解除了吗?” 牛大娃摇了摇头,道:“只是上的混沌乱流稀薄了很多,并没有解除,反而南北柱告急,好像是峰顶的封印大阵松动了,大家都在焦急地等你回来加固封印呢。” 张卒闻言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加固封印,你们去转告大家我们回来了,让大家伙回家吧。” 牛大娃点点头。 周剑来本想告诉张卒道门覆灭的事,但是听到张卒有紧急任务,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张卒跃上白虎后背,带着张赐和牛予芙朝南柱的方向飞去。 留下戚哟哟和叶明月来向大家讲述异境里的事。 第二千一百三十九章 义不容辞 「张小卒回来了!」 「啊,真的是张公子!」 「太好了,九州有救了!」 天烛峰下,以燕太白为首的圣境修者发现了乘坐白虎飞来的张小卒,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他们这半年时间在天烛峰下听着峰顶越来越响的轰鸣,看着越晃越厉害的山体,只感觉天上的封印随时可能破碎,天柱随时可能倾倒,混沌乱流随时可能倒灌,故而时刻都在绷紧神经严阵以待,心里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压力。 此刻见到张小卒归来,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不禁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便放松了下来。 张小卒跃下虎背,落在燕太白等人面前,深施一礼,道「诸位辛苦了!」 眼前这些人的无畏精神让他敬佩。 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而随时可能倾倒的天烛峰显然是最大的危墙。 然而这些人明知道危险,还是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里,对抗天劫,守护九州,无惧生死。 事实上他们完全不必冒此凶险,完全可以躲在自家的避难所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以才让张小卒肃然起敬。 「我等皆是九州一员,守卫家园,义不容辞,不敢言辛苦。」 「没错。」 「张公子也辛苦啦。」 众人纷纷向张小卒回礼。 燕太白看着眼前团结和谐的一幕,心里暗暗点头。 说实话,张小卒之前下狠手剿灭敌对传世势力时,他心中颇有微词,觉得九州正面临末日劫难,应该摒弃前嫌,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抵御劫难才对,而不是只顾内斗,消耗九州的有生力量。 当时他要不是正在镇守天烛峰,不知道张小卒的行动,不然肯定会站出来阻止,劝解双方的 矛盾。 然而从今日九州上下团结一心,所有修者都自发地把力量往一处使,齐心协力抵抗天劫的结果来看,他不得不承认张小卒是对的。 尽管张小卒当了一次屠夫,背负了万般骂名,但他确实让九州真正团结起来了。 让燕太白感受最明显的一点是,第一次镇守天柱时,他去各大传世势力拜访,希望他们各家出动两位圣境强者,同他和楚雨眉一起镇守南北天柱,结果各家势力全都百般推辞,不出一人。 可是这次镇守天柱,竟一呼百应,各大传世势力的掌教老祖带头冲锋。 让他很是感动。 「此子俨然成了九州的灵魂领袖,或许真能带领九州子民度过末世之劫也说不定。」 「记得你曾说过,九州接下来将是你的时代,本尊倒要拭目以待,看看你张小卒的时代能不能胜天一筹。」 燕太白打量着张小卒,心里充满了期待。 「诸位且聊着,在下先上去修补封印,回来再和诸位聊。」 张小卒朝众人施礼道。 「不敢耽误正事,公子快去吧。」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公子尽管吩咐。」 众人纷纷说道。 张小卒当即驾着白虎钻进天烛峰的守山禁制里,然后登山而上,攀上峰顶。 「果然是封印大阵松动了。」 「还好出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个月,可就糟了。」 张小卒观察着松动的封印大阵禁不住庆幸。 张天赐和牛予芙站在一旁不敢吱声,压在头顶 上方,几乎伸手就能够到的混沌乱流,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脚下剧烈晃动山体,让他们心里惊悸不安。 张小卒祭出六角符 文,拍进头顶上方的封印大阵里。 让他惊喜的是,他已经能略微看懂封印大阵的一点皮毛,如此就可以稍稍从大阵内部修复,比之前那种单纯打个补丁牢靠的多。 七天后。 轰鸣声消失,天烛峰停下了晃动。 山下立刻响起了欢呼声,知道张小卒把封印大阵修补好了。 又过了三天,张小卒才从山上下来,同燕太白等人简单地聊了几句,然后就匆忙地赶往极北之地。 当他和燕太白几人赶到极北之地时,凌绝峰上方的封印大阵已经出现裂缝,再晚来几天恐怕就要崩裂了。 情况虽然危急,但难不住张小卒。 他一出手就把大阵稳住了,然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其修补牢固。 望着稳定坚固的封印大阵,张小卒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感觉茅草屋小世界里的十四年苦修是值得的。 他已经能看懂封印大阵的一点皮毛,自认为将其完全参透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接下来只要静下心来苦参封印大阵,待哪日将其完全参透,然后将其彻底修复,那这场末日之灾就算化解了。 思绪及此,张小卒不由得笑出了声,只觉得未来一片美好。 「爹,您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张天赐好奇地问道。 张小卒站起身来,面向南方,目光深邃,似洞穿混沌乱流俯瞰整个九州,缓缓说道「爹已经望见光明即将重现世间。」 「那可太好了!」张天赐闻言高兴道。 「耶!」牛予芙开心得一跳老高,喊道「好怀念太阳、月亮和星星啊。向阳那小子还没见过日月星辰呢,跟他解释一万遍他的小脑瓜子也想不明白。」 她的弟弟牛向阳快三岁了。 张小卒闻言道「若不能解除末日之劫让光明重现世间,新生的九州子民只能在老一辈的嘴里和书里认识日月星辰,那也太可悲了。让九州重现光明,乃我辈修者义不容辞的职责。」 「嗯」张天赐重重地点点头。 张小卒转头看向张天赐,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缓缓摇头道「你的职责不是保卫九州,你的职责是保护身边的人,张家有我一个为九州奉献就够了,该自私的时候咱也得自私一点,明白吗?」 「哦」张天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张小卒忽然摇头一笑,目光从张天赐身上收回。 想当年张屠夫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可他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下去一趟。」 张小卒撂下一句话往凌绝峰下飞去。 同燕太白等人聊了大半个时辰,然后以参悟封印大阵为借口,重新回到凌绝峰上。 危机解除,燕太白等人皆散去。 临走前交给张小卒一个玉盒,玉盒里装着满满的血菩提果,足有三十多颗。 他二人找到了火麒麟,并按照张小卒的意思,没有惊动火麒麟,只把血菩提果偷偷摘了回来。 张小卒回到凌绝峰顶,拿出天照射斗镜联系上周剑来。 周剑来得知张小卒已经修复好封印大阵,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语气低沉道「三当家,道门出事了,你有个心理准备。」 张小卒闻言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 第二千一百四十章 听闻噩耗 「今年二月初二,清渠上人证道失败。」 「当天,万祖天尊联手逍遥天尊和虞乙己趁机攻破道门山门,同道门大战十天十夜,道祖和道门上下尽皆战死。」 「道门祖庭被夷为平地,方圆数百里变成了死寂之地。」 周剑来没有隐瞒,把道门覆灭之事实话相告。 张小卒如遭晴天霹雳,脸上一瞬间没了血色,脑海里嗡嗡轰鸣,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当啷一声,天照射斗镜脱手掉到了地上。 「爹!」 张天赐和牛予芙连忙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搀扶住张小卒。 「噗!」 张小卒的胸口突然一个剧烈起伏,随之一口血箭从嘴里喷了出来。 「爹!」 张天赐担心呼唤。 「我…咳咳…我没事。」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然后挣开张天赐和牛予芙的搀扶,躬身捡起了天照射斗镜。 「老三,节哀。」 周剑来安慰道。 「我没事,承受得住。就像我灭九州的传世势力一样,道门挡住了万祖天尊一统天外天的脚步,被人家灭掉也正常。江湖不就是打打杀杀么,杀回来便是。」 张小卒语气平静地说道。 周剑来皱起了眉头,心知张小卒的语气越平静,说明他的内心越不平静,想多劝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劝也无用,这种事只能靠张小卒自己抚平内心的伤痛。 「虞乙己是谁?」张小卒问道。 「虞乙己是中岳蜀南虞家的老祖,和道祖等是同一个年代的人物。 据说他虽然不是天尊境,但是当年挑战九大天尊全胜,战力凌驾于天尊之上。 可是后面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了,如今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之所以找上道门,听说是为了报当年扶风上人欺压虞家的仇。」 周剑来最近一段时间把虞乙己的身份仔细打听了一番。 张小卒点点头,对扶风和虞家的恩怨听说过一些。 「道祖他老人家真的…真的战死了吗?」 张小卒沉默了一会后,艰难地开口问道。 他实在难以相信道祖突然就死了。 周剑来叹了口气,说道「道祖的天尊王座被万祖天尊座下第一战将禹应占去了。」 虽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给了张小卒确切的答案。 「大师兄也…也死了吗?」 张小卒又问道。 周剑来点点头「道门上下尽皆战死,万祖天尊都没有发布通缉。」 言下之意如果道门有首脑人物侥幸逃脱,万祖天尊会像对付柳家堡那样,发出通缉令。 「知道了。」 张小卒心里的一丝侥幸破灭,突然一阵急咳,连咳几大口鲜血出来。 把张天赐和牛予芙吓坏了,连忙给张小卒捶背抚胸。 张小卒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看向天照射斗镜问道「周大哥,你那边刻好传送大阵了吗?」 「刻好了。」周剑来点头道,「我现在在靖南山脉一座大山的山腹里,应该不会有人找得到。」 「这样,周大哥你再等等,我回柳家村刻个传送大阵,你再传回来。」 「可以,不着急。」 「淼儿都快三岁了。」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就急了。」 张小卒笑了笑,断开连接 ,收起了天照射斗镜。 也没心思参 悟封印大阵了,驾着白虎往柳家村急赶。 「哎——」 另一边,周剑来摇头叹了口气,张小卒出奇的平静让他忍不住担心。 如果张小卒大哭大骂、大嚷大叫一场,他反而不担心。 可是张小卒什么都没说。 以他对张小卒的了解,肯定是因为敌人太强了,张小卒怕牵连他们,所以才什么都不说,但他自己心里多半已经有报仇计划了。 「看来还是得好好劝劝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方是天尊境,甚至还有一个战力凌驾于天尊之上的强大存在,可不能鸡蛋碰石头。」周剑来悠悠说道。 张小卒赶回柳家村时,牛大娃等人都已经回来了。 张小卒让牛大娃在柳家村祠堂下面开辟了一间密室,然后在密室里刻画了传送大阵,把戚哟哟、叶明月和张天赐三人喊了下来,接着和周剑来建立连接。 把天照射斗镜放在大阵上,张小卒领着戚哟哟三人站了上去。 他想带着妻儿去道门烧纸祭奠。 「三当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付万祖天尊等三家势力,需从长计议。」 乘着传送的时间,周剑来出言提醒道。 牛大娃几人闻言皆是一愣,没听懂周剑来在说什么,因为张小卒没有跟他们讲道门覆灭的事,张天赐和牛予芙也没敢多言。 「什么报仇?」 「找谁报仇?」 几人疑惑问道。 张小卒这才讲道「道门被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联手灭了,道门上下尽皆战死。」 周剑来这才知道张小卒还没对牛大娃等人讲这件事,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感觉到张小卒把所有怒火都憋在 了心里,不禁有种要出大事的不妙感觉。 「啊!」 牛大娃几人闻言大惊失色。 「干他娘的!」 「等我们踏入天尊境后,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牛大娃瞪着眼珠子怒不可遏地叫道。 「夫君,节哀。」 「夫君,这仇我们一定要报,但现在我们的力量实在太弱了,你是道门仅存的希望,肩负着重振山门的重任,千万不能冲动行事。」 戚哟哟和叶明月连忙在张小卒耳边劝告起来。 张小卒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傻到现在就去找万祖天尊他们拼命的,柳家堡的人都要强忍仇恨蛰伏起来,我怎会想不通。我带你们去天外天是想去道门烧纸祭奠师尊他们。」 听了他这番话,众人不由得暗松一口气。 周剑来提醒道「道门周围可能有巨人一族的眼线,你们祭拜的时候小心点。」 张小卒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周剑来见张小卒带着妻儿,知道他肯定会小心行事,不敢拿妻儿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便没再多说。 三天后,张小卒一家四口乘着白虎落在了无量山残存的土丘上。 「师尊,徒儿来晚了。」 张小卒跃下虎背,望着入眼的凄惨景色,不禁泪洒衣衫。 然后强忍悲痛,拿出祭品和烧纸,同戚哟哟三人跪在土丘上祭拜起来。 正祭拜着,西北方向突然飞来三个巨大的身影。 只看身形便知是巨人一族的人。 为首之人大喝道「何人在那里烧纸?」 张小卒头也不抬地回道「道门,张大用。」 第二千一百四十一章 击杀巨人超凡 「呔!」 「道门余孽,杀无赦!」 那为首的巨人族男人听见张小卒的回答,登时挑眉瞪目,厉喝一声,拔出长刀便朝张小卒四人杀将过去。 「我来!」 戚哟哟沉喝一声迎了上去。 铮! 太阿剑出鞘,一抹冷光划过天空。 吱,空气凝结。 巨人族三人的身体突然定格在空中,脸上露出惊恐之色,随之一层寒霜快速地爬上了他们的脸颊,冰封了他们惊恐的表情。 呛!.??. 戚哟哟收剑回鞘,退了回去。 砰!砰!砰! 巨人族三人高大的身躯摔落地面,竟碎了一地。 然而却没有鲜血四溅,也没有肚破肠流的瘆人画面,因为他们的身体早已冰冻,摔在地上就跟碎裂的冰块一样。 「下次出手轻点,圣境的神魂,一剑斩了实在可惜。」 张小卒出声说道。 戚哟哟点点头。 张小卒把手里剩下的纸钱全部放进火里,又拜了拜,然后站起身,目光环顾一圈,叹了口气,道「走吧。」 「杀我族人还想走?把命留下!」 一声厉喝自北边天空传来。 其声若晴天惊雷,震得张小卒四人神魂颤抖。 「是超凡境!」 叶明月望着疾速飞来的身影,神情不由得凝重。 「杀他!」 张小卒目光一寒,身体向着北边天空电射而去。 白虎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张小卒体内。 张小卒的气息骤然冰冷,一股肉眼可见的煞气自他身上冲天而起,凌冽的杀气瞬间席卷方圆百里。 白虎战甲包裹了他的身躯。 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在他体内猛然迸发,让他的战力猛地拔升了一截。 张小卒心中空前强烈的杀意让他和白虎的默契又 向前突破了一个点。 「呔!」 巨人族超凡嘴里迸发出一声炸雷怒吼。 他很生气。 因为张小卒身上迸发出的气势竟让他在刚刚那一瞬间产生了畏惧。 可是他清楚地洞察到张小卒的修为仅仅是阳圣境圆满。 他堂堂超凡竟被区区阳圣境吓到了,简直是笑话,是耻辱。 他生气地朝张小卒点出一指,要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这个敢冒犯超凡威严的杂碎。 哗啦! 叶明月猛地抖开《江山社稷图》,《江山社稷图》迎风而长,化作蓝天白云,消失在天空中。 「呔!」 「凡人,受死!」 巨人族超凡的头顶上空突然天门大开,自天门里飞出一个金盔金甲的男子,手持金光宝剑,身上散发着无上神威,压迫得人难以呼吸。 其怒目圆睁,挥剑俯冲而下,杀向巨人族超凡。 巨人族超凡心神惊颤,只觉金甲男子是战神临凡,不可反抗。 可是他周身力量一涌就挣脱了金甲战神的神威压制。 金甲战神长刀斩落,将巨人族超凡透体而过,可是却没有对巨人族超凡造成丁点伤害,因为他只是《江山社稷图》制造出来的幻象。 「哼,区区幻象也想迷惑本尊,真是不自量力!」 巨人族超凡识破幻术,心里不屑冷哼。 咻! 突然一道绿芒袭到了巨人族超凡的面前。 巨人族超凡微微一惊,感觉这道绿芒来得十分突 兀,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 这是因为刚刚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头顶上方的金甲战神身上,没有留意到戚哟哟挥落太阿剑斩出的心境禁锢之力。 突! 巨人族超凡反应极快,张嘴喷出一道劲气射向绿芒,想把绿芒击散。 但是下一刻他的脸色骤变。 因为绿芒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劲气。 噗! 绿芒不给巨人族超凡再次反应的时间,穿过他的护身防御,没入了他的身体。 「啊!」 巨人族超凡惊惧大叫,因为他的力量突然间诡异的溃散了。 而张小卒的拳头恰在此时轰到。 这一连串的战斗看似过了很长时间,实则全都发生在一瞬间。 当张小卒喊出「杀他」二字时,叶明月和戚哟哟毫不迟疑地配合他对巨人族超凡展开了攻击。 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咔嚓! 巨人族超凡的手指,连带整条右臂,被张小卒的拳头轰成了碎渣。 张小卒的拳头势如破竹,继续轰向巨人族超凡的脑袋。 「啊——」 巨人族超凡目眦欲裂,疯狂地催涌体内的力量,突然,挣脱了禁锢,溃散的力量立刻奔涌起来。 他不禁狂喜。 可是就在他的护身防御即将重新覆盖身躯之际,一束刺目的红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张小卒骤然睁开鬼瞳。 嗤嗤… 巨人族超凡的身上立刻被鬼瞳之力灼烧得冒起了青烟。 「啊!」 巨人族超凡再次惊惧尖叫。 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惊吓,而是不由自主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连他强大的神魂都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砰! 这一瞬间的颤栗使得巨人族超凡的护身防御延迟了片刻,张小卒的拳头狠狠地轰在了他的脑袋上,霎时间脑浆四溅。 张小卒不给巨人族超凡反应的时间 ,化拳为指,施展出洞天一指。 噗的一声扎进了巨人族超凡的神魂里。 六角符文趁机钻了进去,变化出一个禁锢大阵,把巨人族超凡的神魂禁锢。 同时道家真火和鬼瞳之力齐出。 「啊——」 巨人族超凡的神魂完全丧失了反抗之力,只剩下凄厉惨叫。 张小卒大口一张,吞向巨人族超凡的神魂。 「住口!」 北边天空传来一声斥吼。 同时一股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是天尊神威。 他的声音和威压虽至,但是人还在极远的位置。 不过,这点距离对天尊境而言只是两三个瞬息的事。 张小卒的动作片刻未停,一口把巨人族超凡的神魂吞下,然后看向北边天空喝道「禹应,回去告诉万祖老儿,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早晚有一天我张大用会把他斩落天尊王座!」 喝罢,朝禹应飞来的方向撒出一把烟雾弹。 轰轰轰! 烟雾弹爆炸,黑雾遮蔽了禹应的双眼和神识感知。 张小卒趁机捏碎一枚奔雷扣,带着戚哟哟三人消失在道门上空。 「该死!」 禹应追了一会,可是没追上,只能作罢,望着张小卒四人逃离的方向,神色阴沉了下来,低声自语道「张大用又回来了,道门果然知道去往九州的通道,本尊一定会抓住你的。本源之体,本尊一定要找到一具完美无瑕的 本源之体!」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灼热起来,透出对本源之体的无限渴求。 他虽然在证道前夺舍了一具本源之体,但是对这具本源之体非常不满意,觉得自己的战力之所以差真正的天尊境一截,以及始终悟不出太初元始之力,都是因为本源之体不够完美。 所以他非常渴望一具完美的本源之体。 第二千一百四十二章 一天也等不了 禹应返回道门遗址,想把那个超凡族人的尸体带回族里好生安葬,可是却发现尸体不见了。 以为是被其他族人取走了,便回到了巨人一族在中岳建立的据点。 然而一番询问下来,竟发现没人把那个超凡的尸体带回来,也就是说尸体丢了。 「王八蛋!」 「道门余孽统统该死!」 禹应气得破口大骂,以为是道门余孽把尸体偷走了,要对尸体做些什么来侮辱他们巨人一族。 当即下令清剿道门余孽,并着重对张小卒发出了通缉令。 「传本尊命令,拆除中岳大地上的所有道观,从今往后中岳不准有道士出现,违令者杀无赦!谁要是敢包庇道门余孽,即是与我巨人族为敌,诛九族!」 「是!」 禹应下达了一个消灭道门道统的残酷命令。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张小卒的出现让他感到忌惮。 区区阳圣境就能越级杀超凡,那要是让其成长到超凡境,岂不是就能越级杀他这个不正宗的天尊了。 张小卒是道祖的第三位亲传弟子,禹应从他身上看到了清渠的影子。 那日道门的战场上,他和逍遥天尊、莫愁天尊三人合力战证道失败的清渠,要不是危急关头万祖天尊从和道祖的战斗中抽身帮了他们一把,他们三个恐怕都得死在清渠的剑下。 至今回想起那场战斗,禹应仍然不由自主地对清渠的剑感到畏惧。 听说被清渠斩伤的逍遥天尊和莫愁天尊仍在闭关疗伤。 「绝对不能让此子成长起来!」 禹应神色阴沉,暗暗咬牙道。 …… 张小卒带着戚哟哟三人逃回了靖南山脉,进入泰望山结界。 青云榜已经于前年的五月初五第二次在天外天现世。 当时张小卒几人都不在天外天,所以全部落榜。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们落榜,让万祖天尊和天外天的修者确信他们已经回祖源之地去了,也等于是告诉世人,道门掌握着去祖源之地的通道。 也就导致这次道门之战其实有很多其他势力参战,以及很多厉害的散修,他们都想捉一个道门弟子,然后从其口中撬出通道秘密。 包括巨人族、逍遥居和虞家三家势力,也都怀着同样的目的。 可结果让他们非常失望,他们摄取了大量道门弟子的记忆,也没得到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青云榜吗?」 「哇,爹,您真厉害,排名第七呢。」 「小白也厉害,排名第十。」 四人一兽攀上青云峰,望见了青云榜。 张天赐在青云榜前列看见了张小卒和白虎的名字,抑不住惊呼出声。 这青云榜端的厉害,张小卒几人刚来到天外天就被它感知到了,甚至于张小卒的排名在他击杀巨人族超凡后才刚刚变化过。 「吼——」 白虎不满地低吼了声,之前他的排名是在张小卒前面的。 「娘,快看,您排名七十三。」 「小娘,您排名八十二。」 张天赐又在榜上找到了戚哟哟和叶明月的排名。 叶明月的眼角一弯,开心道「上榜了呢。」 「我也要努力修炼,争取早日上榜。」 张天赐握起拳头给自己打气道。 张小卒望着青云榜道「巨人族的秦风又跃居第一了,篷夏·珈落到第二了,看来他二人又有交手,蓝思·古竟然跌到第九了,有点惨啊。」 说完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排名第 一的秦风的名字上, 眼睛微眯,射出两道寒芒,说道「这秦风不知道在哪里,巨人族年轻一代的翘楚,若是把他给宰了,肯定能让万祖天尊心疼一阵子。」 戚哟哟皱眉道「这秦风必然被巨人族重点保护着,恐怕很难找到杀他的机会。」 张小卒摆手道「一点也不难,如果我以道祖亲传弟子的身份公开挑战他,他肯定会应战。」 戚哟哟和叶明月闻言脸色一变,觉得张小卒这是自掘坟墓,就算能在擂台上杀了秦风,可是自己也落入了万祖天尊的手掌,得不偿失。 「要是师尊和大师兄在,我就能无所畏惧地挑战他,只可惜——」 张小卒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朽或许能帮公子这个忙。」 不曾露面的蒙长山突然从山下走了上来。 「蒙老…」 张小卒领着戚哟哟三人朝蒙长山见礼,然后问道「蒙老所言何意?」 「老朽虽然力量微弱,无法帮公子杀敌,但是公子如果能把人引到靖南山脉来,老朽可以借助泰望山结界的阵法之力帮公子隔绝出一个天尊境也无法干预的擂台,比武结束后公子可以直接躲进来,那么即可全身而退。」蒙长山解释道。 张小卒闻言大喜,连忙朝蒙长山拱手作礼道「恳请蒙老出手,在下感激不尽。」 蒙长山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擂台结界一旦形成,老朽也无法干预,输赢胜负只能看公子自己的本事。」 「蒙老放心,在下自有把握。」 张小卒胸有成竹道。 然后看向叶明月,吩咐道「明月,你带哟哟和天赐去泰望山上看看仙碑,我和蒙老商议一下具体计划,然后我们去龙凤山庄一趟。」 「好。」 叶明月点头应下,带着戚哟哟和张天赐下山去。 张 小卒和蒙长山简单商议了几句,就把计划敲定了。 其实就是在靖南山脉里选一个比武的位置,让蒙长山去布置。 至于如何发出挑战,并让秦风应战等事,都得张小卒自己去做,蒙长山帮不上忙。 青云榜每隔三年现世一次。 上次现世是前年的五月初五,也就是说下次会在明年的五月初五现世。 张小卒便把比武时间定在了明年的五月初五,青云榜现世之日。 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三。 距明年的五月初五只剩下八个月了。 张小卒暗下决定,要在这八个月时间里把境界提升到皇圣境。 秦风能霸占青云榜第一,必然有其能耐,张小卒可不想死在擂台上的是自己。 「蒙老,您对天尊境的战力有了解吗?」 张小卒突然传音问道。 蒙长山微微诧异,不明白张小卒为何突然传音交谈,但也没多问,也跟着传音回道「有一定的了解。」 「如果我达到超凡境,然后服下问仙丹,我的战力和天尊境相比如何?」 「你能以碾压之姿战胜天尊境。」 「杀之可够?」 「足以杀之。」 「我知道了。」 蒙长山明白了张小卒的意图,立刻出言劝道「此事公子当三思而后行,以公子的资质悟性,别说小小的天尊境,登仙门也只是时间问题,可若服下问仙丹,公子就会被永拒仙门之外,代价不免太大了。」 「只要能手刃仇人,代价再大我也愿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小卒打断蒙长山的话道「一天我都等不及 !」 这句话他一直憋在心里,未曾对戚哟哟等人说一个字。 第二千一百四十三章 巨人族的残暴 龙凤山庄。 如今已经隶属巨人族管辖,每年都需要向巨人族进贡。 万祖天尊、逍遥天尊和虞乙己三人联手灭了道门后,紧接着就划分了地盘。 他们把中岳一分为三。 整个蜀南归虞家。 蜀南向北,两冬江向东,归巨人族。.??. 两冬江向西,归逍遥居。 以前,柳家堡是中岳霸主时,行事虽然霸道,但是允许各大小门派的存在,而且不需要他们纳贡称臣。 但是现在万祖天尊等三家掌控中岳后,改了规矩。 虽然仍然允许各大小门派存在,但是必须纳贡称臣,否则即视为不尊不敬,予以清剿。 巨人族收缴的税贡尤为繁重,让所属辖区里的大小门派叫苦不迭。 逍遥居和虞家虽然也收税,不过多少会念一点同族之情,而巨人族并不把人族当做同族。 因为巨人一族自视为万族之祖。 人族在他们眼里,顶多比妖族、魔族亲切一丢丢。 不过龙凤山庄的日子过得还算宽松,因为他们有张小卒留下的丹术和鸿运神草,虽然已经不敢光明正大地开鸿运丹阁,但是仍然可以偷偷地炼丹卖。 巨人族的动作非常快,已经把对张小卒的通缉令,以及拆除道观和不准有道人出现在大街上的禁令张贴在龙凤山庄山下的虎城里。 张小卒的神识扫视虎城,看到了布告栏里的禁令,脸色顿时阴沉死水,心知巨人族这是要彻底消灭道门道统。 他找出一身道袍换上,然后飞落在虎城中央一座六七丈高的大殿门前。 戚哟哟等紧随其后。 这座大殿是专门为巨人族的人新建的。 因为虎城是龙凤山庄的主城,所以巨人族在此建了一个据点,一来是监视龙凤山庄的动静,二来是方便向龙凤山庄传达上方 的指令。 据点里虽然只有五个巨人,却能在人口数百万的虎城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没人敢反抗。 纵使是有能力杀死他们的人族修者,也不敢对他们出手。 齐家城之所以被屠城三日,正是因为有人族修者看不惯据点里的巨人鱼肉百姓,出手宰了他们,可巨人族强者闻讯而至,没有捉拿到行凶者,当即下令对齐家城屠城三日。 短短三天,齐家城的百姓被屠杀了五十多万。 耸人听闻。 巨人族直接放话,他们巨人族一条命抵人族十万条命。 是以,有齐家城的惨剧在先,人族修者投鼠忌器,不敢出手。 虎城的据点建成至今只有三个月,但已经从里面抬出上千具人族尸体,皆是被这个五个巨人蹂躏虐待而死。 他五人在城里捉了四五百人,让这四五百人伺候着,稍有不顺就拳打脚踢,过着帝王般的生活。 「哪里来的疯子?快走快走!」 「道爷,快走吧,莫要误送了性命。」 大殿门前的守卫看到身穿道袍的张小卒,立刻大声呵斥,并使劲朝张小卒使眼色,传音让他快走。 「让开!」 张小卒低喝一声,威压释放出去,把守卫直接震晕,不让他们难做。 「何人在殿前撒野?」 张小卒的威压惊动了大殿里的五个巨人,一声怒喝从大殿里传出,紧接着五个巨人迈着大步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呔!」 「是道门余孽,当诛!」 为首的巨人看到张小卒身 穿道袍,顿时怒目圆睁,杀气凛 冽。 最后一个从大殿里走出,衣衫不整的络腮胡巨人,看见张小卒身后的戚哟哟和叶明月,登时双眼放光,色眯眯地盯着二女嘿笑道「嘿嘿,哪里来的这么两个标致的小娘子,老子今天有福了。」 「放肆!」 张天赐听不了络腮胡巨人的污言秽语,剑目怒睁,右手剑指一引。 嗖! 翠绿如玉的镇天剑从他眉心识海里飞了出来,在他头顶上空打了个转,然后朝络腮胡巨人飞射过去。 「雕虫小技!」 络腮胡巨人撇了撇嘴,根本不把星辰毁灭境的张天赐放在眼里,抬起右手随意地朝迎面飞来的镇天剑抓去。 噗! 镇天剑竟一下洞穿了络腮胡巨人的手掌,随即骤然一个加速,在络腮胡巨人反应过来前从他的眉心洞穿了过去。 剑气直接把络腮胡男人的神魂斩灭。 砰! 络腮胡男人睁着眼睛仰面跌倒,死不瞑目。 张小卒右手剑指松了开来,转头诧异地看向张天赐。 戚哟哟和叶明月也和张小卒一样的动作,目光齐聚到张天赐身上。 他们本来打算暗中帮张天赐一把的,因为那络腮胡巨人是地圣境,认为不是张天赐可以对付的,可是镇天剑展现出来的杀伤力让他们大吃一惊。 「啊!」 「对不起!」 「孩儿把他的神魂斩灭了,浪费了一只神魂,下次一定记得留手。」 张天赐懊恼地叫了声,连忙向张小卒三人认错。 「你小子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张小卒震惊地问道。 张天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答道 「不是孩儿厉害,是镇天剑厉害,它传授了孩儿一种厉害的御剑术。」 说着剑指一引,镇天剑飞回到他面前。 张小卒目光落在镇天剑上,正要开口询问什么御剑术,大殿门前响起了巨人的嚎叫声。 「你——」 「你们竟然敢杀人?!」 「罪该万死!」 「哈哈,你们完了,虎城完了!」 剩下四个巨人有的冲张小卒目眦欲裂地叫骂,有的气极而笑,一脸同情地看着张小卒。 「你——你们怎么可以杀人啊?」 「完了,完了,虎城完了!」 「啊,快逃啊,巨人族就要来屠城了。」 围上来看热闹的人,看见死了一个巨人,顿时皆如丧考妣。 有人对张小卒四人怒目而视。 有人转身就逃。 张小卒四人不明所以,什么虎城就完了,巨人族要来屠城了。 「公子,巨人族杀不得啊。」 一个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张小卒顺着声音锁定了传音者,发现是龙思卿,传音问道「为什么杀不得?」 「杀一个巨人族的人,他们要是抓不到行凶者,就会屠杀十万百姓抵命,齐家城前段时间被屠杀了五十多万人,就是因为有人看不惯巨人族横行霸道,杀了他们五个人。」龙思卿回道。 「原来如此。」张小卒这才明白。 「你是谁?可知道杀我族人的后果?」为首的巨人盯着张小卒喝问道。 张小卒嘴角忽然扬起了微笑,答道「不就是屠十万人么,正合我意,你们屠得越多我越高兴。」 为首的巨人闻言一愣,随即皱眉再次问道「你是谁?」 第二千一百四十四章 阴谋的味道 「道门,张大用。」 「啊,你——你是张大用?」 为首的巨人听见张小卒报出名号,吓得脸色剧变,咽着唾沫往后连退三大步。 另外三个也都同时惊惧后退。 张小卒的通缉令就在门旁的公告栏里贴着,才张贴了没几天,还鲜艳着呢。 上面为何突然通缉张小卒,他们已有耳闻。 听说是前些日子张小卒突然现身道门遗址,杀了他们巨人族三个圣境和一个超凡,然后在他们禹应天尊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这样一尊杀神突然杀上门来,他们怎能不怕。 没有立刻转身逃跑,已经算是勇气可嘉了。 「你——你想干什么?」.??. 「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杀我们,我族强者会立即杀来,你能逃,但这虎城的几百万人类逃不掉,我族强者会让他们给我们陪葬。」 「张大用,道祖已死,道门已灭,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若能弃暗投明,为我族效力,禹应大人或许能饶你一命。」 四个巨人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对张小卒又是警告又是劝降。 但语气里全然没有了刚从大殿里出来时的气势。 「哈哈……」 张小卒突然仰天大笑,道「屠城吗?随便屠,屠得越多越好。我一个祖源之地的人,被你们天外天的修者视为本源之体,人人都想杀我夺肉身,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天外天都是我的敌人,都是我们祖源之地的敌人,你们打死打活关我屁事,全都死绝了才好呢。」 四个巨人闻言不禁一愣,感觉张小卒说的不错,这家伙不是天外天的人,甚至还视天外天的人为仇敌,屠城什么的根本威胁不了他。 「杀了你们,你们巨人族的强者真的会来屠城吗?」 张小卒突然勾起嘴角,目光满含期待地盯着四人问道。 「你——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我族强者就在附近,你一动手就会惊动他们。」 四个巨人被张小卒跃跃欲试的目光吓得脸色发白,两条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张小卒的脸上绽放起了笑容,缓缓说道「 我想试试。」 「你不要乱来——」 砰! 为首巨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张小卒的拳头打爆了他的脑袋。 神魂想逃,被张小卒一口吞进了战门空间。 嗖! 另外三个巨人反应极快,在为首巨人脑袋爆裂的瞬间,拔腿就逃。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掏出神弓万里起云烟,张弓连射两箭,射爆了其中两人的肉身,留下了他们的神魂。 「啊——」 火焰箭爆出的火焰包裹了那两人的神魂,把他们灼烧得惨叫不断。 「回来,否则老子一箭射死你!」 张小卒拉开神弓,瞄准剩下一人喝道。 那人被张小卒的威压震慑,又被神弓的气机锁定,只感觉再往前走一步就必死无疑,连忙惊慌地停了下来。 「回来,我不杀你。」 张小卒松开弓弦,笑着朝那人招招手。 那人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飞了回来。 「你帮我给万祖老儿带句话,就说明年五月初五,青云榜现世之日,我要在靖南山脉挑战你们巨人族年轻一代的第一人秦风,他秦风若是带种就来应战,没带种那就当我没说过。」张小卒说道。 「我一定会把你的话一字不漏地带到。」那人咬着牙根说道。 「滚吧!」张小卒挥挥 手。 「哼!」 那人冷哼一声,飞身离去。 路过那两个正在被火焰灼烧神魂的同伴身旁时,他伸手想把他们的神魂带走。 嗖! 一支火焰箭突然从张小卒的手里射出。 嘭的一声,射爆了那人的手臂。 「多手!」 张小卒冷喝了声。 那人捂着断臂的伤口惨叫逃离。 张 小卒抬手隔空一抓,把那两只神魂摄到面前,张口吞进战门空间。 「爹,能把你手里的弓给孩儿看看吗?」张天赐突然出声问道。 「喜欢?」 「孩儿对它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张小卒闻言神色一怔,惊讶问道「和对镇天剑的感觉一样?」 张天赐点点头。 张小卒当即把神弓递了过去,道「送你了。」 张天赐闻言惊喜不已,高兴喊道「谢谢爹!」 然后接过神弓好奇地观察起来。 「帮我一个忙。」 张小卒站在原地不动,传音给龙思卿。 「公子请讲。」 龙思卿回道。 「我要在明年五月初五青云榜现世那天,在靖南山脉挑战巨人族的秦风,你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最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张小卒吩咐道。 「遵命!」 「你若是遇到道门弟子,尽量多给些照顾。」 「属下会的。」 「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逗留了。」 「公子请留步,属下有事禀报。」 「讲。」 「闫大宗师让属下给公子带一句话,说没能阻止道门的惨剧他深感愧疚,若公子回来后无处可去,可去北琼琳琅阁找他。」 「不怪他老人家。」 「还有,朱高翰朱前辈大难未死,他也去北琼了,说是去找道门二爷。」 张小卒闻言身子一震。 这些日子他光沉浸在道门覆灭的悲痛中了,竟把这位二师兄给忘记了。 他曾向道祖询问过扶风的情况,可道祖告诉他那是扶风命里该有的劫,九死之中尚存一线生机,能不能抓住这一线生机渡过劫难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别人帮不了。 他听了后也就没再多问。 然而眼下道门覆灭,道统都要被人灭了,若是能把扶风找回来,对道门重建山门而言无疑是一 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张小卒觉得朱高翰去北琼找扶风,极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朱高翰大难未死,也让他精神一振。 「去北琼。」 张小卒心里当即做了决定。 「公子去过双龙书院了吗?」龙思卿问道。 「没有,怎么了?」 「双龙书院现在是钱若昀当家。」 「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吧,就说我回来了,鸿运丹阁不久后也会回来。」 「遵命。」 随后张小卒告别龙思卿,离开了虎城。 他把普通的奔雷扣全部交给了叶明月,让叶明月直接用奔雷扣赶路,自己进到茅草屋小世界抓紧修炼起来。 神魂力量的翻倍提升让他对力量法则的参悟快了很多。 …… 张小卒要挑战青云榜第一人秦风的消息,以虎城为中心快速地传播了出去。 「张大用,你可真是好胆!」 禹应得知消息后神色阴晴不 定,猜不透张小卒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在他看来就算张小卒打得过秦风那又如何,届时万祖天尊和他亲临,张小卒必然插翅难逃,赢了挑战但丢了性命,岂不愚蠢? 他觉得张小卒肯定不会这么愚蠢,必然酝酿着阴谋。 「天尊,要不要把虎城屠了?」 那个断臂逃回来的巨人目光阴鸷地问道,想给惨死在张小卒手中的四个同伴报仇。 禹应目光一寒,冷声问道「你想让张大用畅快,然后再多杀一些我族族人吗?」 断臂巨人吓得哆嗦了下,忙摇头道「小的不敢。」 禹应冷笑道「张大用巴不得我们和人族打起来,最好打个两败俱伤,然后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本尊岂会让他如愿。发一份公告,就说道门余孽张大用在有意挑拨巨人族和人族的关系,上次齐家城的惨剧就是他一手挑拨起来的,张大用是罪魁祸首,我们两族应当协力合作,把道门余孽斩而后快。」 「遵命!」 第二千一百四十五章 泰望山第二峰 「咳…咳咳…」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咳声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去。 男人把手从嘴上移开,看了一眼,手掌上全是黑血,甚至还有一些脏腑碎末。 他似乎已经见惯不惯,表情始终平静,握了握拳,黑血和脏腑碎末顿时化作糜粉从他手中滑落。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 「天尊请进。」 男人开口说道,声音虚弱沙哑。 吱哟! 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位身穿黑袍,头戴恶鬼面具的人。 门外的光线透过敞开的房门照进房间,照在了房间里男人的身上。 只见男人正光着膀子盘膝坐在房间正中位置。 他身下的地上刻画着一个大阵,大阵缓缓转动,把一缕缕黑气送进他的体内。 那一缕缕黑气看似诡异瘆人,可是却散发着精纯的生命气息。 其实,真正诡异瘆人的是男人自身。 他周身皮肤就像枯死的老树皮一样,呈灰黑色,并且在一层层脱落腐烂。 胸前、背后、胳膊,乃至脸上、头上,遍布烂坑。 诡异的是,烂坑里竟然没有脓血,全是干枯的皮屑和灰黑色的粉状渣滓,好似是一具被完全风干的尸体腐朽了,即将化作糜粉。 那些散发着精纯生命气息的黑气,正附着在他身上的烂坑里,修补着他的身体,不然他恐怕早就化成灰了。 啪! 黑袍人关上了房门,房间里的光线重新陷入黑暗。 「中岳那边传来一个重要消息。」 黑袍人开口说道,声音空洞,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男人闻言气息突然剧烈波动起来,急声问道「是道祖有消息了吗?」 「道祖依然没有音 讯。」黑袍人摇了摇头,「是那小子从九州回来了,巨人族对他发出了通缉令。」 「咳咳…」 「小师弟…咳咳咳…他不该这个时候回来…」 「恳请天尊出面,让他快些滚回九州。」 「咳咳…」 男人情绪激动,咳嗽不止。 「本尊还欠着他钱呢,出面岂不是送上门去被他讨债?不去!」 黑袍人拒绝道。 「咳咳…」 男人苦笑摇头,知道黑袍人是在开玩笑。 「那小子狂着呢,刚从九州回来就杀了巨人族一位超凡,还放出了狠话,要在明年五月初五青云榜现世那天挑战青云榜第一的巨人族天才秦风,似乎是想借挑战之名干掉秦风,让万祖老儿难受难受。」黑袍人讲道。 「糊涂,秦风有万祖天尊和禹应护着,岂是他杀得了的?就算他有办法干掉秦风,可自己不也落在万祖天尊的手里了吗?只不过是逞一时之快,得不偿失!」男人着急道。 「糊涂?为何本尊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呢?」 「呃…」 「那小子可不是个善茬。」 「可是他能有什么阴谋呢?什么阴谋能在万祖老儿和禹应,还有逍遥居那两个女人面前得逞?」 「可能他身后有强大的靠山。」黑袍人猜测道。 「决斗地点定了吗?我想去见小师弟一面。」 「靖南山脉。」 「哦~」男人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哦?」黑袍人语调一提,盯着男人问道「你好像知道了什么?靖南山脉里有什么古怪吗?」 「有秘密。 」男人道。 「什么秘密?」 「我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的那种。」 「你让本尊忍不住想搜索你的神魂记忆。」黑袍人语气不悦道。 「那实在太遗憾了,我的神魂已经溃散,和肉身融成了一体,恐怕没法搜了,除非您能把我的神魂从肉身中剥离出来。」 「屁话!本尊要是能把你的神魂从肉身中剥离出来,那不就能救你了吗?」 「也是。证道失败,灰飞烟灭,天道不可违。」 黑袍人沉默了会,然后开口道「本尊能想的法子都想了,确实救不了你,你自己想法子自救吧,若是到明年还想不出自救之法,本尊便带你去见那小子一面。」 说完转身离去。 房间陷入寂静,许久许久,响起男人一声长长的叹息。 天道不可违。 他违背了天道,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天罚,灰飞烟灭。 …… 「夫君,到无顶山山下了。」 叶明月的声音传进茅草屋小世界,把张小卒从修炼中唤醒。 张小卒睁眼醒来,神魂碎片脱离战门空间在识海里重聚,海量的参悟信息涌入脑海,冲击得他脑袋发胀,过了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 「过了多久了?」 张小卒出声问道。 「一个月。」叶明月回道,「奔雷扣的数量不足以支撑我们横跨长淮洋,我是乘坐传送大阵过来北琼的,路上等了好些天。」 张小卒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参悟速度很不满意。 外面一个月,茅草屋里就是七个月,而这七个月他只才把战门空间里的力量法则参悟了一点点。 若是照这个参悟速度,明年五月之前他肯定参悟不完。 可事实上他参悟的一点也不慢。 他的战门空间里有上千条力量法则,而他选择的是同时参悟,每条力量法则都参悟一点点,合在一起的量其实是相当恐怖的。 是他太急了。 恨不得一夜间把这上千条力量法则全部参悟透,然后好冲击皇圣境。 「实在不行就强行突破吧,反正服用了问仙丹后就会被仙门拒之门外,基础打得再好也是白费。」 张小卒心中暗下决定,准备在现有的基础上硬冲皇圣境。 他有一定的把握。 「咦?」 张小卒从《江山社稷图》里出来,突然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巍峨巨峰惊噫了声。 然后伸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灰色的石头,一脸的惊讶之色。 「不会这么巧吧?」 叶明月盯着张小卒拿出来的石头不禁惊呼出声。 「怎么了?」 戚哟哟不解问道。 叶明月指着张小卒手里的石头道「那是泰望山第二峰玉女峰的山精石,能在万里之内感应到它所属的山峰,就像咱们九州的南北天柱,分别是泰望山的第八峰和第九峰,夫君有操控它们的法子。」 戚哟哟听明白了叶明月的意思,再由张小卒脸上震惊的表情,心里顿时有了答案。 「这就是无顶仙山吗?」 张小卒转头看向戚哟哟和叶明月确认问道。 二人肯定地点点头。 她们来到北琼后是一路打听过来的,而且面前这座山确实望不到顶,符合无顶山之名。 张小卒看了眼手里的灰色山精石,然后看向面前的无顶山,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搞错后,不由得开心大笑道「哈哈,这无顶仙山竟然是泰望山的第二峰仙女峰,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第二千一百四十六章 最后拼一把 嗤! 混沌气流似锋利的刀子一般,切开了扶风背部的护身防御,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像这样的伤口,他的背上已经横七竖八遍布上百道之多。 简单点说就是他的整个后背已经血肉模糊。 他右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插在玄黑色的岩石里,整个身体悬空着挂在匕首上。 陡峭垂直,且光滑如镜的山体,让他的双脚找不到一丁点借力点。 他的左臂把董璇玑紧紧地搂在怀里,不让混沌气流吹到她。 因为以董璇玑的修为,根本无法承受混沌气流的侵袭,稍微碰到一下就能把她绞碎。 「风哥,别再往上爬了,你会死的!」 「求你了,停下来吧!」 董璇玑双眼含泪,仰着头冲扶风摇头哀求道。 扶风后背上汩汩流淌出来的鲜血已经顺着身体流到了她身上,把她大半个身体都染红了。 她的心痛如刀绞。 「别动!」 扶风紧了紧左臂,让董璇玑不要乱动,「要是把匕首晃脱了,那我们就跌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了。」 董璇玑立刻乖乖不动,但嘴上仍然继续说道「风哥,你听我一次行吗?」 扶风低下头,盯着董璇玑的眼睛认真地看了一会,然后笑着点点头,道「看在你的眼睛这么漂亮的份上,就听你一次。」 董璇玑顿时破涕为笑。 扶风身体微微向上一纵,借势拔出插在岩壁上的匕首,然后任由身体坠落。 每往下坠落十丈,他就把匕首在岩石上划一下,减缓下坠的速度。 如此往复,向下坠落了千余丈,他突然把匕首猛地***岩壁,止住下坠之势。 然后身体一荡,钻进了下方岩壁上一个狭窄的岩洞里。 这个 岩洞是他和董璇玑开凿出来的。 两个月前二人爬到了这里,发现再向上就有混沌气流阻挡,难以攀爬,于是便开凿了这么一个岩洞,用于落脚休息。 同时方便停下来观察上面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办法突破混沌气流的阻挡。 可是观察了两个月一无所获。 扶风一气之下带着董璇玑向上硬闯,结果只爬了千余丈就被迫退了回来。 混沌气流越往上越厉害,他之所以听董璇玑的话退回来,是因为确实已经抗不住混沌气流的侵袭,再往上身体就要被撕裂了,不得不退回来另想他法。 但是如果有他法,前两个月早就想到了,哪会等到现在。 是以,扶风内心是绝望的。 「风哥,你转过来,我帮你清洗一下伤口。」 董璇玑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个水囊。 「不用,只是一点儿皮外伤,等会儿结了痂,我用劲气一震血污自然就脱落了。」 扶风摇头拒绝道。 他们已经在无顶山上爬了七年十一个月又一十三天,剩余的物资不多了,能省则省。 「风哥,你喝点水吧。」 董璇玑把水囊递给扶风。 扶风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 董璇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风哥,我们下山去吧。」 她知道扶风无力突破上面的混沌气流,所以不想让他继续冒生命危险。 扶风抬手在董璇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傻瓜,说什么胡话呢,我有强烈的预感,穿过上面这层混沌气流就到山顶了,现在下山岂不前功尽弃了。」 董璇玑眸子里柔情似水,怔怔地看着扶风,想 把扶风的容貌深深地刻在灵魂里,希望来世还能记得这个男人。 扶风也满眼柔情地回视。 两人就这么无声胜有声地互相对视了许久许久。 「我知道,爬不上去了。」 董璇玑突然开口说道。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语气坚定,在诉说一件事实,不让扶风反驳。 扶风愣了一下,被董璇玑突然间展露出来的态度搞得不知该如何接话。 董璇玑接着说道「道祖他老人家给我争了十年阳寿,如今已经剩下两年不到,风哥你把我送下去,如果速度够快的话,我们还能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度过一段宁静而又美好的日子,然后我躺在你的怀里,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幸福地离开。」 扶风摇摇头,语气坚决道「山顶就在前方,我是不会放弃的。」 董璇玑道「风哥,你对我的情真意切,我满心都感受到了,今生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在我眼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扶风挠了挠头,憨笑道「你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是——」 董璇玑突然语调一转,「如果你非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死在这无顶山上,那我会打心底瞧不起你,鄙夷你。你可能觉得我是在说反话激将你,但我明确地告诉你不是。」 扶风眉头微皱。 董璇玑继续说道「你对我已经情至意尽,我很感激,很幸福,也已经非常满足。 我不需要你为我殉情,和我一起死,我更想让你担起肩膀上的责任。 对我你已经倾尽温柔,可是对道祖你还没有尽孝,对道门你还没有尽责,这都是你的责任啊。 我董璇玑的男人应该是个情义两全的真男儿。 他完美无缺。 是我永远为之倾慕崇拜的男子。 是我心中永远的骄傲。 风哥,你明白吗?」 董璇玑的这番话犹如当头棒喝,让扶风怔在了那里。 「我明白了。」 过了许久,扶风才表情沉重地点点头。 可接着又摇头道「但是让我就这么放弃,我一百个不甘心,我想再拼最后一把。」 董璇玑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目光。 扶风抬手指了一下头顶,道「我预感穿过头顶这层混沌气流就是山顶,然而以我的实力确实没有办法穿过去,但是如果我全力斩出一击,因该能把混沌气流劈开一道口子,或许能穿透混沌气流也说不定,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 董璇玑听懂了扶风的意思,接过话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你斩出一击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顺着你劈开的口子冲过去。」 扶风点点头,沉声道「可是如果我没能一击斩透混沌气流,你就会一头扎进混沌气流深处,然后尸骨无存。」 董璇玑盯着扶风的眼睛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一去不回,尸骨无存,你会后悔做这个决定吗?」 扶风闻言陷入沉默,思考许久才开口道「这是最后的希望,冲过去就能让你获得新生,冲不过去也只是让你——让你早走一些时日,我愿意最后拼一把,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董璇玑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愿意拼一把。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的死而给你留下悔恨,所以你要是会后悔,我是万万不会拼的,不如现在就下山去。」 第二千一百四十七章 家没了 董璇玑拿出清水,在狭窄的岩洞里认真地梳洗一番,接着取出胭脂水粉,描眉画眼、涂腮染唇,最后换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 因为接下来这最后一搏,极可能让她和扶风阴阳相隔,她想把最漂亮的自己留给扶风。 「风哥,我美吗?」 董璇玑走出岩洞,脚尖点在岩洞边沿上,原地转了一圈。 裙带飘舞,宛若仙子。 「美,你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永远都是。」 扶风柔声答道。 然后走出岩洞,把香气袭人的董璇玑拥入怀中。 董璇玑顺势依偎到扶风怀里,道「你也是世间最帅气的男子。」 说罢,突然咯咯直乐起来。 「笑什么?」 扶风不解问道。 「我笑如果我们的话被人听了去,恐怕会恶心得他们起一身鸡皮疙瘩。」董璇玑掩嘴笑道。 「不会,因为你确实很美。」 「你也确实很帅。」 山下,张小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鸡皮疙起了一身,心道「你们两个就继续互吹吧,我先救朱老。」 他已经通过对玉女峰的操控咒法洞察了整座山峰,发现这无顶山上除了扶风和董璇玑外,还有三四百个人正在山峰上攀登,但是都被无顶山的阵法所困。 无顶山确实极高。 可远不至于扶风和董璇玑爬了近八年都爬不到顶。 如果真有这么高,那峰顶恐怕都耸立到外星域去了。 玄机在无顶山的阵法上。 从登上无顶山的第一步开始,登山者就在不知觉间被无顶山的阵法引到了须弥世界里,在这个须弥世界里无顶山是无顶的。 除非能堪破玄机,从须弥世界里跳出来,否则永远也到不了山顶。 而山顶确实有一口不大的清池。 至于是不是仙池,张小卒也不知道。 「啊——」 突然,一个身影带着惨叫从山上摔了下来。 张小卒笑着向上拍出一道劲气,托了一把摔下来的人,帮其稳住身体。 「咦?」 摔落之人惊噫了声,低头往地面看去,同时嘴里不解嘀咕道「不是说从无顶山上摔下来时力量会被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摔在地上,摔个稀巴烂,可老夫的力量怎么突然能应运自如了?」 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山下的几个身影上,发现其中一人竟然在朝他挥手。 「朱老,是我啊。」 张小卒朝朱高翰挥手呼喊道。 「三师祖!」 朱高翰定睛看清了张小卒的容貌,吃了一惊,连忙俯冲而下落回地面。 「真的是三师祖你啊,弟子朱高翰,参见三师祖!」 朱高翰落在张小卒面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急忙向张小卒见礼。 张小卒回礼道「朱老,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朱高翰看着张小卒,突然眼圈一红,声音哽咽道「三师祖,道门…道门没了。」 他对道门的感情极其深厚。 道门于他而言是家,道门没了,他的家也就没了。 「我都知道了。」张小卒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不过看到朱高翰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又连忙强打精神安慰道「我还在,二师兄还在,您还在,道门就不会亡,我们终有一日能重建山门。」 朱高翰转过头,擦掉眼角的湿润,然后朝张小卒重重地点点头,目光坚定道「三师祖说的没错,道门亡不了。」 张小卒抬头望了一眼无顶山上方 ,看见扶风和董璇玑还你侬我侬地抱在一起,决定先不打扰他们,把第一次见面的戚哟哟和张天赐 介绍给朱高翰认识。 朱高翰连忙向戚哟哟和张天赐见礼问好,把后者吓了一跳,感觉受不起朱高翰的大礼,连连回礼。 然后朱高翰又回礼。 后者受宠若惊,连忙再回礼。 张小卒见状连忙将三人打断,心知以朱高翰古板而又多礼的脾性,要是不打断三人,估计能互相行礼到天黑。 「三师祖,是你把老朽从山上弄下来的吗?」朱高翰问道。 「正是。」 「三师祖手段非凡,让人惊叹。不知道二师祖在不在山上?」 张小卒闻言一愣,诧异问道「你连二师兄在不在山上都不知道,就闷头往上爬?」 朱高翰老脸一红,嗡声道「爬到山顶就知道了。」 「无顶山有那么好爬吗?」张小卒差点没被气笑了。 「不好爬。」 「那你还爬?就不怕有上无回,死在上面?」 「弟子是爬了之后才知道不好爬的。」 「……」 张小卒不禁无语。 朱高翰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不知道二爷爬上山顶了没有?」 「没有。」 「啊,二爷爬了七八年都没有爬到山顶吗?」朱高翰震惊道。 「这无顶山根本没有顶,他就是再爬一百年也爬不到顶,除非他能从无顶山里跳出来。」 「什么意思?」 「你在爬山的时候没有感觉自己被阵法困住了吗?」 朱高翰闻言一怔,随即皱起眉头陷入沉思,想了好一会儿后摇头答道「没有,完全没有。」 「这山上有一座大阵,会把登山者引到它的须弥世界里,在它的须弥世界里无顶山无穷之高,所以如果不能从它的须弥世界里跳出来,永远也攀不到山顶。」 「啊,原来如此。」朱高翰恍然大悟,想到自己掉进须弥世界而浑然不觉,禁不住惊叹道「好厉害的阵法,老朽竟没有察觉到一点异样之处。不过还是三师祖火眼金睛,更胜一筹,只站在山下就将其看穿了。」 张小卒摆手道「我能看穿它是另有原因。」 说着突然双手掐诀,往无顶山上拍去。 …… 嗤! 扶风把一柄长剑横插在了玄黑色的岩壁上,然后轻拍了一下怀里的董璇玑。 董璇玑纵身一跃,落在露在岩壁外的半截剑身上。 扶风抬手对着虚空一抓,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了他的紫符长棍,然后双手握住长棍一端,缓缓举过头顶。 长棍上的紫符突然亮了起来,夺目耀眼。 滋滋滋… 有许多强大的力量从一道道紫符里钻了出来,旋绕到长棍上,吞吐出可怕的能量信子。 扶风看向董璇玑,出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董璇玑深深地看了扶风一眼,然后抬头望向上方,回道「准备好了。」 扶风神色凝重地望向头顶上方的混沌气流,猛地运转周身之力,凝聚于双臂之上,随即双臂猛地抡出,长棍随臂而动,朝混沌气流劈了过去。 轰隆! 咔嚓! 那诸多紫符里竟迸射出一条条强大的力量法则,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它们旋绕在一起向着混沌气流冲去。 这一棍承载着心爱之人生的希望,它是扶风的最强一棍,抽干了扶风所有的力量。 「就 是现在!」 扶风大吼一声。 可是力量的虚脱让他脚下一晃,从落脚的匕首上仰面跌落。 嗖! 董璇玑身体向上电射而去,紧跟在扶风的力量后面。 第二千一百四十八章 重获新生 轰! 扶风的力量撞进了混沌气流,把混沌气流劈开了一道裂口。 董璇玑顺着裂口飞了进去。 然而混沌气流远比扶风预想的厚,也比他想的强。 他的力量只才破开百丈距离,就被混沌气流消磨殆尽,非但没有突破混沌气流层,前方的混沌气流反而变得更浓了。 「不——!」 仰面跌落的扶风望见自己的力量没能劈开混沌气流层,不禁绝望嘶吼,因为这意味着董璇玑有去无回,即将被混沌气流吞没。 董璇玑望见尽头是死路,猛地折身往回飞,想回到扶风身边。 可是为时已晚。 混沌气流的裂口开始闭合。 而她的速度远不足以让她在裂口闭合前逃出去。 「风哥,再见了。」 董璇玑凄然一笑,朝扶风挥了挥手。 「——」 扶风也想坦然地说一声再见,可是嘴唇翕合,终是没能张开口,两行滚烫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他后悔了。 觉得应该听董璇玑的,二人一起下山去,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度过剩下的时光。 而不是这样匆忙、慌张、恐惧地道别。 他伸出右手,想把董璇玑拽回来,可是两人相隔百丈,他的力量又被抽空了,根本不可能触碰得到董璇玑。 呼! 混沌气流一声呼啸,裂口猛然闭合。 董璇玑的身影消失在了扶风的视线里,扶风只觉脑袋里轰隆一声,随之一片空白,没有了思考。 突然,一股力量包裹住了扶风下坠的身体,托着他向上飞去。 同时混沌气流突然一分为二。 被混沌气流吞没的董璇玑竟然安然无恙,重新出现在扶风的视线里,并落在了他的怀里。 然后二人一同被 力量包裹着向上飞去。 「璇玑!」 扶风空白的大脑顿时恢复转动,一把将董璇玑紧紧地搂进怀里。 「风哥!」 董璇玑亦是激动不已。 二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身体突然向前一倾,接着双脚落地。 「风哥,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董璇玑惊讶地问道。 扶风目光环视一周,只见四周云雾缭绕,寒气森森,远处怪石嶙峋,古树参天,再联想刚刚身体被一股力量托着往上飞的情景,不禁心头一喜,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激动道「这里莫非是……是无顶仙山的山顶?」 「啊,真的吗?」 董璇玑闻言震惊地环视四周,随即疑惑问道「可是我们是怎么上来的?」 扶风回想那股突然出现的力量,猜测道「可能是我们的诚心打动了山上的仙人,仙人出手救了我们,还把我们送到了山顶。」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是以,话说出口,他自己先信了。 当即屈膝跪地,朝前方虔诚参拜,感激道「感谢仙人赐福,我夫妇二人感恩涕零,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董璇玑闻言也连忙跪下叩拜。 「仙池,哈哈,我看到仙池了!」 扶风突然看向右前方激动地大叫道。 他的神识于缭绕的雾气里发现了一口不大的清池,当即认定这就是传说中的仙池。 清池四周以白玉堆砌。 池中的水只剩下浅浅一点,连膝盖深都没有。 「璇玑,快,快去池中沐浴!」 扶风指着清池 催促道。 「嗯」 董璇玑亦是激动不已,快步走到池边,先跪下虔诚跪拜祷告了下,然后褪去衣衫下到池里。 …… 「咳!」 山下,张小卒干咳一声收回了视线。 再看下去,要是被扶风知道,非得找他拼命不可。 「三师祖,怎么了?是不好把二爷从须弥世界里带出来吗?」 朱高翰看见张小卒掐诀对着山上一阵比划,也没能让扶风从无顶山上落下来,禁不住往坏的方面猜测起来。 「嗯,遇到一点麻烦,让我想想。」 张小卒不好和朱高翰解释,只能随便应付了句。 …… 董璇玑缓步走到清池中央,心情忐忑地盘膝坐下,怕这池中的水救不了她,怕只是一场空欢喜。 水面很浅,只没到她的腰部。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躺下去,水面突然动了起来,竟顺着她的皮肤爬上了她的身体。 池子里的水都朝她涌了过来,从下到上包裹了她整个身体。 接着她突然感觉到一丝丝清凉从全身每一个毛孔钻进体内,然后流向她的四肢百骸,钻进她的筋骨脏腑和识海神魂里。 一股从未有过的舒服感席卷周身,让她忍不住呻吟起来。 扶风站在池边,透过水层看到董璇玑脸上舒服的表情,心里激动狂喜,知道肯定是仙池起作用了,他的璇玑有救了。 包裹着董璇玑的水旋绕着她的身体缓缓流淌,不停地洗刷着她的皮肤。 只见许多黑污从她的毛孔里渗了出来,慢慢地把水染黑。 扶风注意到后大为震惊。 董璇玑乃是圣境之躯,按理说身体早就被灵气淬炼精纯,体内没有多少 杂质污垢才对,可是眼下竟被洗出如此多的污浊之物,把水都染黑了。 「仙池仙水,净化体质,当真不同凡响!」 扶风暗暗震惊道。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包裹董璇玑身体的池水已经被完全染黑,还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突然,污浊的黑水似是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化作一股水流,打着旋地飞离了董璇玑的身体,洒落在三四百丈外的一棵参天大树的脚下。 扶风看了眼那棵树,发现它相比周围的树长得异常高大茂盛,心里暗笑道「这家伙看来没少喝洗澡水。」 随即视线回到董璇玑身上,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董璇玑周身皮肤变得无比的光滑细嫩,就跟新生的婴儿一般,脸蛋和身体变得紧致而富有弹性,好似回到了二八年华,年轻充满活力。 扶风看着如获新生的董璇玑,心里突然莫名地生出一股自卑感,觉得自己已经苍老了,配不上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风哥,我——我——」 董璇玑突然睁开眼眸看向扶风,想说什么,可是话堵在嗓子眼,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来。 她太激动了。 因为她死寂的神魂已经恢复生机了。 「我好了。」 终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堵在嗓子眼的两个字吐了出来。 然后泪水夺眶而出,喜极而泣。 扶风的眼眶也湿润了,已经感受到董璇玑充满生机的神魂气息,他扬起嘴角粲然一笑,朝董璇玑张开双臂。 董璇玑带着喜悦的泪水飞扑进扶风的怀抱,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当张小卒把视线回到山顶上时,扶风正和穿戴整齐的董璇玑跪在仙池边 虔诚叩拜。 张小卒双手掐诀,对着山上一阵比划。 第二千一百四十九章 批命,应命 「汝二人既受仙泉恩泽,当在峰顶守泉三年,以报再造之恩。」 仙池上空突然凭空冒出一行字。 扶风和董璇玑看见后立刻叩首受命,不敢有半句怨言。 别说只是守泉三年,便是守三十年三百年,他二人也会欣然答应。 山下。 张小卒停止掐诀,目光从山顶收回,开口道「走吧,回中岳,哦不,先去雁栖山一趟,好不容易来北琼一趟,给闫师留点东西吧。」 雁栖山是琳琅阁境内面积较大的山脉之一,张小卒想在里面留下太初元始之力,再设一个引灵阵,种下几株汲灵草,当做留给闫明朝的礼物。 朱高翰表情困惑地抬头望了望上空,问道「二爷呢?」 张小卒叹了口气道「如果让他知道当年他和虞家的恩怨如今给道门带来了灭门之灾,肯定会难以承受,极可能会不管不顾地跑去虞家报仇,最后枉送了性命,所以不如就让他在山上多呆几年吧,等我把仇人都干掉之后再接他下山。」 最后一句他是放在心里说的。 朱高翰闻言深以为然,不禁捋须叹道「二爷当真是好命。」 张小卒看了朱高翰一眼,误以为朱高翰是在拐着弯说他偏心,把他从山上弄下来受苦受累,却把扶风留在山上享清福。 朱高翰看到张小卒投来的异样眼神,连忙摆手解释道「三师祖别误会,老朽的意思是说二爷吉星高照,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有贵人相助。确切点说这不是老朽说的,而是道祖给二爷批的命格,说二爷一生好命,总有人护着。」 张小卒闻言不由好奇问道「师尊还给谁算过命?大师兄?」 朱高翰道「道祖说大爷有飞仙之姿,但无飞仙之命,飞仙之日便是丧命之时,若想避劫保命,当弃剑。」 说完叹了口气。 道祖给清渠批的命几乎是丝毫不差地应验了。 张小卒强颜欢笑道「让大师兄弃剑,那比杀了他还残忍。」 朱高翰点头道「大爷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张小卒忽然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后才艰难开口问道「大师兄是被谁杀死的?」 他心里一直无法接受清渠的死讯,但最终也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据说那日——」 「据说?」张小卒不解地打断朱高翰的话。 他以为大战时朱高翰就在现场,可是听朱高翰的话,他似乎不在。 朱高翰露出一脸惭愧之色,解释道「道门出事那天老朽正呆在龙凤山庄里,等老朽得知消息赶回道门时已经晚了。」 他之所以去龙凤山庄,自然是因为张小卒的嘱托。 最近几年中岳许多中小门派无故受袭,门中高手皆遭不明人士杀害,尸骨无存。 比如齐家城的齐自律。 朱高翰担心龙凤山庄的安全,便隔一段时间就去龙凤山庄住上一两个月,哪曾想那一次正好碰上道门遭难,当他得知消息赶回道门时,道门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他回去时还被盯守战场的巨人族和逍遥居的几个超凡发现,被追杀了两个多月才侥幸逃了一命。 「都怪我。」张小卒歉意道。 「怎敢怪三师祖,若非三师祖,老朽也已经命丧黄泉了。」 张小卒摇头苦笑,不知说什么。 单就结果而言,朱高翰那日不在道门,确实是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 可是对朱高翰的个人情感而言,没能和道祖等并肩作战,同道门共存亡,必然深感愧疚,抱憾终身。 有时候活着反而比死了更痛苦。 而以朱高翰对道门深沉的爱,他的内心必然是痛苦的。 张小卒暗暗攥拳,发誓一定要重建道门。 唯有如此才能让活着的人得到慰藉。 「说来,道祖也给我批过命,他老人家说我一生苦命,苦尽没有甘来的那种苦,劝我赶紧放弃修炼及时行乐,然而我却是道门上下最幸运的一个。」朱高翰声音苦涩道。 「活着的人承受巨大的悲痛,未必是快乐。」张小卒道。 「至少我还活着。」朱高翰道。 「是啊,我们都还活着,只要我们活着,道门就亡不了。」张小卒忽然提高音量,打起精神说道。 「没错。」朱高翰重重地点点头。 叶明月突然插言转移话题,问道「夫君,我们接下来去哪里,雁栖山吗?」 张小卒点头道「琳琅阁我们不方便去,就去雁栖山吧,我给闫师留点东西。」 他们杀了上官锦秋三人,还把琳琅阁的传送大阵砸了,虽然不好论对错,但也无颜去琳琅阁拜访闫明朝。 叶明月祭出《江山社稷图》,让张小卒几人全部进去,由她一个人赶路即可。 张小卒没和叶明月客气,带着朱高翰进了茅草屋小世界。 他有修炼上的问题想要讨教。 戚哟哟、张天赐和白虎也跟了进来。 几人在草地上坐下。 朱高翰先一步开口,继续之前被张小卒打断的话题,讲道「 据说那日大爷虽然证道失败,可是战力却短时间晋升到了天尊境,手持三尺青锋,以一敌三大战逍遥天尊、莫愁天尊和禹应,杀得三人丢盔弃甲落花流水。」 张小卒闻言不由得面露崇拜之色,道「大师兄还是那么厉害,虽死犹荣!今后若是遇到逍遥天尊三人,我非得狠狠地嘲笑他们一顿不可。」 「那三人不过是三个跳梁小丑罢了,咱家大爷可是剑仙。」朱高翰对逍遥天尊三人一脸不屑,「禹应号称是万祖天尊座下第一战将,有一日上门来挑战大爷,结果连大爷随手斩出的一剑都接不住,灰头土脸地跑了。」 「大师伯真厉害!」张天赐惊叹道。 朱高翰冷哼道「据说要不是万祖天尊不讲武德,偷袭了大爷,逍遥天尊三人恐怕要死在大爷的剑下。 但是大爷被万祖天尊偷袭重伤,紧接着被逍遥天尊三人合力一击斩灭,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另一边,道祖虽然重伤了虞乙己和万祖天尊,可那虞乙己是个狠人,施展了一门禁术,让道祖和整个道门湮灭在了时空黑洞里,只留下几座光秃秃的土丘。 诛仙四剑被巨人族抢去了两把,被逍遥居和虞家各抢去一把。 可惜大爷没能证道成功,否则最后谁赢谁输可说不定。」 「我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或许能帮大师兄证道成功也说不定。」张小卒遗憾道。 朱高翰摆手道「大爷不屑于夺舍本源之体,不然以他的实力,肯定能弄到一具本源之体。他是心怀天下,想打破上古诅咒,给天外天的修者闯一条证道之路出来,只可惜失败了。」 「我或许已经知道上古诅咒究竟是什么了。」张小卒语出惊人道。 「!!!」朱高翰闻言大吃一惊。 第二千一百五十章 一步到位 「上古诅咒的秘密是什么?」 朱高翰看着张小卒,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就跟声音稍大一点就会泄露天机似的。 张小卒张口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摇头道「我还不能十分确定,等我找到确切答案后再告诉您吧,省得您想的太多,又钻到牛角尖里去。」 朱高翰闻言一愣,然后连连点头,对张小卒的担心深以为然,道「如此高深的问题,我还是不去思考为好。」 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自己的思想再次误入歧途。 可事实上张小卒不告诉他,是因为张小卒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能说,万一说出来后传扬出去,势必会给九州引来一场更大的灾难。 试想,如果天外天的人得知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只非常像人的鬼,只有九州的人才是真正的活人,他们会怎样? 自然是无比恐慌。 可恐慌之后呢? 必然是人人都想得到一具活人之躯,因为没人想做鬼。 那么一旦将来某一天九州和天外天相遇,本来只有一些有强烈修炼愿望的人会觊觎本源之体而入侵九州,可现在就连老百姓都迫切地想得到一具本源之体,到时候怕不是要整个天外天全员入侵九州。 是以,张小卒只能先把这个问题藏在心里,等想到好的解决之法后再考虑要不要公诸于众。 「朱老,有没有一种能让人快速参悟力量法则的方法?」张小卒转移话题问道。 「有。」朱高翰点头道。 张小卒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方法?」 「像老朽一样,参悟一个远超自身境界的法则奥义,然后再回头参悟你想参悟的那些力量法则,你就会发现哇,真是太简单了,一眼就看透了。」朱高翰忍笑说道。 「……」张小卒不禁头冒黑线。 朱高翰捋须道「法则参悟哪有什么捷径可走,只有自己一点一点悟透了才算有所得,若不然修炼也不会这么艰难了。一条相同的力量法则,一百个人参悟便有一百种所得,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明白了。」张小卒点头受教。 朱高翰忽然表情严肃道「老朽知道三师祖报仇心切,但修炼上万万马虎不得,报仇不在一时,以三师祖的天资悟性,不出百年就能超越他们,到时候自然而然就把他们全都踩在脚下了。」 第二千一百五十一章 神弓认主 「你想的太多了,直接以现在的力量向前大步狂奔即可,老朽不敢保证你能一口气跨入超凡境,但一口气奔到皇圣境圆满期绝对不成问题。」 「静静心,别想那么多。」 「往简单里想,越简单越好。」 张小卒坐在草地上,思考着朱高翰给他指明的修炼方向,眉头一皱再皱,甚是苦恼。 这些话要是在他没想到宏观提升之前对他说,那他可能就立刻向前大步狂奔起来。 可是现在他的思想已经陷进去了,想大步狂奔,可是却不知道如何迈步了。 「哎——」 朱高翰在不远处望见张小卒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哀愁地叹了口气,知道张小卒已经「误入歧途」,出不来了。 张小卒眼下的困境和苦恼他最了解不过,因为他曾经被折磨了将近五百年。 他有心想帮张小卒,可是张小卒面临的困境他也解不了啊。 他要是能解,那他就不是超凡境,而是天尊境了。 咻~ 轰! 远处,张天赐正在玩耍着神弓万里起云烟。 一箭箭射出,火光冲天中一座座耸入云霄的山峰被夷为平地。 也就是叶明月宠着他,这要是换成别人,敢在茅草屋小世界里这么折腾,早就被叶明月丢出去了。 戚哟哟正在另一边的一座高山上修炼,周围百里都在她的寒气侵蚀下变成了冰封世界。 「一个返祖之体,一个九阴之体,还有那个小子,明明只有星辰毁灭境的修为,可是射出的箭矢威力都够射杀天圣境了,这一家三口都是变态。」 朱高翰观察着张小卒一家三口,心里忍不住腹诽。 吱——! 远处,张天赐突然把万里起云烟拉成了满弓。 轰! 一股猛烈的火焰在张天赐身上腾起,向上窜了十丈高。 紧接着他的身上迸发出一股可怕 的气势。 张小卒和朱高翰同时震惊地望向张天赐。 「这不是天赐的势,是那把神弓的势,它把势借给了天赐。」 张小卒惊讶地发现。 嗖! 张天赐右手五指松开弓弦,火焰箭破空飞射了出去。 轰! 箭射在百里外的一座高山上,瞬间就把高山夷为平地,猛烈地火焰以轰塌的山体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吹卷了出去,几息之间就把方圆数十里化作一片火海。 「我的天!」 张天赐望着自己的「杰作」,惊得张大了嘴巴。 「小天赐,你是想把小娘的茅草屋小世界给拆了吗?」 天空中突然传来叶明月的呵斥声。 张天赐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认错道「小娘,我也不知道这一箭威力这么大,下次不会了。」 「嗯,这一箭确实厉害,下次小心点。」 叶明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夸赞了一句。 张天赐做了一个保证,然后提着神弓欢喜地向张小卒跑去,边跑边喊道「爹,这把神弓认我为主了,它还传授给我一门厉害的箭术。」 不用他说张小卒也已经知道神弓已经认他为主,否则他怎么可能把神弓拉满。 张小卒不理解的是,这万里起云烟乃是上古神仙火德星君的兵器,怎么会这么容易认张天赐为主? 竟然还主动教箭术。 堂堂仙人神器,没有一点傲气的吗? 「怎么感觉是上赶着认主呢?」 张小卒心里疑惑地嘀 咕了句。 「刚刚那一箭近乎可以匹敌星圣境的一击,这是什么弓什么箭术,竟能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 朱高翰凑上前来震惊问道。 「它是上古神明火德星君的神弓,名叫万里起烟云,不过它现在已经认我为主,成为我的兵器了,不对,它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张天赐不无得意地回道。 嗡! 神弓似是听懂了张天赐的话,竟在张天赐手里欢快地颤鸣起来。 「能把它给老朽看一下吗?」朱高翰目光希冀道。 「给您。」张天赐倒是不小气。 朱高翰接过神弓。 嗤! 神弓入手竟然突然发红发烫,灼烧起朱高翰的手掌。 幸好朱高翰反应得快,及时以力量抵御,否则手掌非得被烫伤不可。 嗡! 神弓紧接着在朱高翰的手里剧烈震动起来。 朱高翰眉毛一挑,眼睛里划过一抹怒色,轻呵道「好一把傲气的神弓,竟不屑于入老朽的手,想要挣脱出去。」 说罢右手猛地一握,压住了震颤的弓身,然后左手抓住弓弦,缓缓拉动。 神弓有傲气,他堂堂超凡亦有傲气。 神弓越是不想让他握,他偏偏要拉它一下试试。 吱! 朱高翰暗暗咬牙,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竟只把弓弦向后拉开五六寸。 弓身只是微弯了一点。 比刚才张天赐拉出的大满弓相差十万八千里。 朱高翰心里不服,正要调动更强的力量,可是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张天赐眉头紧锁,满脸心疼,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老脸一红,觉得自己拿别人的宝贝不当东西用了,连忙收了力气,把神弓还给了张天赐。 张天赐收回神弓,暗松一口气。 「给我看看。」 张小卒朝张天赐伸手道。 「哦,爹 ,轻一点拉。」 张天赐提醒道。 张小卒接过神弓,同样受到了神弓的灼烧,而且也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神弓的不屑,不禁头冒黑线。 刚才他还腹诽神弓没有一点傲气,结果转眼间就被神弓鄙视了。 就跟故意打他的脸一样。 「白眼狼,别忘了是谁把你带出异境,让你重见光明的。」 张小卒没好气地骂了句,知道神弓已经认张天赐为主,肯定也不会让自己拉,便将其丢还给张天赐。 张天赐朝朱高翰和张小卒施了一礼,然后抱着神弓跑去一边玩了,还把镇天剑喊了出来。 张小卒望着旋绕着张天赐飞舞的万里起云烟和镇天剑,不由得有些羡慕,觉得自己当年要是有这些神兵利器,早就把沈家杀得落花流水。 「老朽在修炼上遇到了一个问题,不知三师祖可有时间同老朽探讨一二?」朱高翰突然出声说道。 「在下不胜荣幸。」张小卒惊喜道。 能和超凡境探讨修炼,绝对是不可求的机缘。 朱高翰席地而坐,接着便兀自开讲,从他刚接触修炼开始一直讲到证道超凡,把他对道的理解,以及对种种力量法则的参悟所得,对张小卒倾囊相授。 说是探讨,实则是他单方面地给张小卒讲道。 这是他想到的唯一能帮张小卒的办法,希望自己在修炼上的感悟能助张小卒快一点参悟战门空间里的力量法则。 这一讲就是一个多月。 「感谢朱老授道解惑,张大用受教终身,感激不尽!」 张小卒起身朝朱 高翰深躬一礼。 若不是辈分有别,他当给朱高翰磕一个,因为朱高翰对他毫无保留,传授亲传弟子也不过如此。 朱高翰笑着回了一礼,道「老朽期待道门新天尊的降临,那一日必定威震宇内,让八方来拜!」 第二千一百五十二章 得张小卒者,得天下 「禹应参见老祖,道门余孽猖獗,惊扰到老祖闭关,实乃属下失职,请老祖责罚。」 巨人族设在中岳的分部大殿里,禹应正在向万祖天尊请罪。 万祖天尊本来正在北琼闭关疗伤,但是得到张小卒要挑战秦风的消息后,立刻出关从北琼赶了过来。 他重视的不是张小卒和秦风的比武,而是张小卒身上的秘密。 得张小卒者,即可得九州。 得九州者,得天下。.??. 是以,得知张小卒消息的第一时间,他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觉得张小卒是在顺应天意,主动来为他领路去九州的,助他一统天下。 在他眼里,没有了道祖保护的张小卒,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所以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从北琼赶了过来,担心来慢了张小卒被其他势力抢了去。 青云榜第一人秦风也跟了过来。 万祖天尊摆摆手,示意禹应无需多礼,问道「张大用眼下在哪里?」 「启禀老祖,那贼子放出话要挑战秦风后,突然就不知所踪了,属下给出超高的悬赏,可始终也没得到一点有关他行踪的消息。」禹应答道。 「想必是藏到哪个犄角旮旯躲起来了,或者是干脆躲回祖源之地去了,天下之大,藏一个人还不简单。」 万祖天尊并没有责怪禹应,转而问道「你有没有去靖南山脉看过?那小子挑明要在靖南山脉和秦风比试,想来是靖南山脉里有什么他可以仰仗的东西。」 「属下第一时间就去靖南山脉探查过,可是没有任何发现,不过属下一直派人在那边盯着,任何风吹草动也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很好。」万祖天尊满意地点点头。 「老祖,禹应大人,你们大可放心,不论那小子有何仰仗,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有十足的把握战胜他,并当场擒下他。」秦风出声道,话语里充满自信。 「切不可大意。」禹应表情严肃地看向秦风,沉声道「那贼子虽然只有阳圣境圆满期的境界,但是手段极其诡异,太仓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他的手里。」 太仓即是那日在道门遗址被张小卒击杀的那个巨人族超凡。 秦风闻言仍是不以为意,自信地笑道「禹应大人有所不知,我距超凡境只差一小步,而这一小步随时都可以踏出,也就是说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踏入超凡境,包括在擂台上。另外,我还悟出了剑心心境,降服了诛仙剑和戮仙剑。以我现在的战力,杀一位超凡也不是什么难事。」 禹应不禁面露惊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竟然悟出了剑心心境?」 秦风突然朝万祖天尊深施一礼,答道「是老祖赏赐了我一颗仙丹,助我悟出了剑心心境。」 「仙丹?悟出心境力量?」禹应万分困惑地看向万祖天尊。 借助丹药感悟心境力量,这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 万祖天尊点头笑了笑,道「你还记得吗,前年年初本尊和你去上古遗迹里解救虞乙己,意外得到了一颗味道怪异的丹药,由于不清楚它的药性,所以不敢贸然服用,本尊后来把它扔给了秦风,让他研究研究,他竟然以身试丹,结果得到意外惊喜,悟出了剑心心境。」 禹应闻言震惊无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也就是说心境力量并不是只能靠自身感悟所得,在上古年间甚至有专门觉醒心境力量的丹药。那处上古遗迹我们只探索了冰山一角,不知道深处还有没有此等仙丹?」 想到那座上古遗迹的深处极可能还藏着觉醒心境力量的丹药,他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急切感,想立刻去探索遗迹。 万祖天尊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等解决了张大用后,我们再去慢慢探索 ,此事万万不可张扬出去。」 禹应连忙点头道「属下明白。」 万祖天尊道「以秦风的战力,那张大用单凭自身能耐肯定不是秦风的对手,到时候你我只要盯紧了,别让他耍什么花样即可。我们的对手不是张大用,而是其他天尊势力,张大用掌握着连通九州的通道,绝对不能让他落入别人之手。」 「明白!」 …… 「大用从祖源之地回来了。」 「他要挑战秦风,显然是想借机杀掉秦风这个巨人族的绝世天才,来报复巨人族。」 「地点选在靖南山脉,看来是想好了退路。」 「不行,老夫得去看看。」 张小卒挑战秦风的消息传到琳琅阁,闫明朝听说后马上就猜到了张小卒的意图。 由于张小卒领他进过泰望山结界,所以他知道张小卒把地点选在靖南山脉是给自己留退路,进而知道张小卒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还知道谋而后动,让他稍稍放心。 可是想到张小卒面对的不单单是秦风,而是整个巨人族,还有逍遥居、虞家,甚至于天外天所有势力都对他虎视眈眈,因为张小卒这一去一回完全暴露了他知道如何去祖源之地的秘密,所以谁都想得到他,然后挖出他脑子里的秘密。 闫明朝的心不由得就悬了起来,于是立马收拾东西,准备去中岳。 「你是要去中岳吗?」 闫明朝刚出洞府,多宝天尊迎面飞来,出声询问。 「参见老祖,弟子确实是要去中岳。」闫明朝如实答道。 「观看张大用和秦风的比试?」 「是。」 「本尊也想到现场看看,咱二人结伴同行如何?」 「荣幸之至。」 …… 消息传到古南,古南的三位天尊也都立刻动身前往中岳, 这次不是独行,而是带上了手下的得力战将。 逍遥居和虞家也都行动了起来。 天外天的修者纷纷涌向靖南山脉,来观看这场青云榜的榜首之争。 当然,若是有机会听到和祖源之地相关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 「夫君,到雁栖山了。」 叶明月抖开《江山社稷图》把张小卒叫了出来。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她就来到了雁栖山,但是看到朱高翰在给张小卒讲道,紧接着张小卒就入定感悟,消化听道所得,所以没敢冒然打扰。 直到张小卒从入定中醒来,她才出声呼唤。 「哎——」 张小卒轻叹了口气离开《江山社稷图》。 朱高翰的倾囊相授对他的提升相当巨大,既海量地增加了他的储备知识,还把他对法则力量的理解往上提升了一个层面,让他对力量法则的参悟变得更轻松更快。 然而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他的难题。 打个简单的比方,张小卒的修炼是从北琼去到中岳,而朱高翰对他的帮助相当于给他了许多条可走的路线,还给他了千里马、远洋船,让他可以快点去到中岳。 而不是把张小卒直接送去中岳。 这段路仍然需要张小卒自己走。 虽然大大提速了,可是剩余的时间远远不够他走到中岳。 转眼间已经到十一月了,距明年五月初五只剩下七个月。 这七个月便是每天都呆在茅草屋小世界里,也不过是四年多一点。 远远不够。 战门空间里的上千条力量法则,想要全部参悟透,没有个百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 「摆在我面前的本是一条康庄大道,竟生生被我走成了羊肠小道,找谁说理去。」 张小卒欲哭无泪。 第二千一百五十三章 清渠的礼物 张小卒在雁栖山的山脉之势里留下了太初元始之力,然后布置了一个引灵阵,灵眼设在一座不起眼的山峰的地下千丈深处。 叶明月用空间之力在灵眼上方开辟了一间小小的石室,作为标志物,好方便闫明朝寻找。 张小卒知道闫明朝得知他要挑战秦风的消息后,必定会前往中岳观战,所以也不着急找人去琳琅阁告诉闫明朝自己给他留的礼物,等到在靖南山脉见面后当面说也不迟。 遂吩咐叶明月回中岳。 他则回到茅草屋小世界里准备继续修炼。 可是心难静。 明明有明确的修炼方向,也有明确的修炼方法,可是却不能按部就班地去修炼,因为时间不够。 需要另辟蹊径。 让他的内心很焦躁。 张小卒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望着蓝天白云。 忽然心里长叹一声。 「其实不是跳不出来,是不甘啊。」 「不甘于就这么放弃自己的修炼道路,不甘于被仙门拒在门外。」 「不甘于自废武道。」 「因为不甘,所以不愿意面对,想要逃避。」 他直视自己的内心,把藏在内心深处,平日里不为人知,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胆怯和懦弱给揪了出来。 然后心中豁然开朗,坦然而笑。 「神仙也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修者罢了。」 「仙门要是拒我于门外,挡我的修炼之路,我就一拳轰穿了它。」 「有何惧哉!」 「忒!」 张小卒心思通明,坐起身吐掉草茎,正要整理思路修炼,张天赐突然凑了过来。 「爹,大师伯真的好厉害啊!」 张天赐靠着张小卒身边坐下,一脸崇拜地说道。 他这些天缠着朱高翰,把清渠的过往英雄事迹都打听了一遍,然后就深深地崇拜上了清渠。 张小卒闻言笑道「你大师伯乃是天尊之下第一人,自是厉害。」 「没有机会一睹大师伯的绝代风采,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张天赐满心遗憾道。 张天赐的话勾起了张小卒对清渠的思念,想了想,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颗石珠子。 「爹,这是什么?」张天赐好奇问道。 「这是我之前离开天外天时你大师伯送给我的纪念物。」张小卒笑道。 「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它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是一颗普通的石珠子,是你大师伯在一处遗迹里,从一座大殿门前的镇宅神兽的嘴里抠下来的。非要说特别的话,那就是它的年代特别久远。」 「……」张天赐不禁无语。 张小卒把石珠子摊在掌心观察了一下,说道「我用它给你雕一个你大师伯的样子如何?」 「嗯,好!」张天赐惊喜地点点头。 张小卒当即拿出刻刀等工具,脑海里回想了下清渠最帅的时刻,然后动手雕刻起来。 可是刻刀刚一切进石头里,就遇到了特别坚硬的阻隔。 张小卒手上微微用力。 咔嚓! 石珠子表面一下子裂开了几道缝。 「这…」 张小卒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表情尴尬,万没想到石珠子这么脆弱。 可接着他突然盯着石珠子惊噫了声,发现石珠子裂开的缝隙里竟射出了金光,好像里面封着什么好东西,当即五指用力,咔的一声把石珠子捏碎。 随着石屑脱落,竟显露出来一颗金光灿 灿的珠子。 「啊,爹,里面藏着一颗金珠!」 张天赐惊喜大叫道。 「这是——」 张小卒盯着手里的金珠大吃一惊。 这颗金珠并非通体金色,而是透明的玉质里面包裹着六束金色的流光,是这六束金色流光把整颗珠子照成了金色。 这样的珠子他以前见到过一颗,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颗珠子里只有三束金光。 那三束金光现在正在他的战门空间里躺着呢。 正是古仙源力。 「这里面包裹着的莫非也是古仙源力?」 张小卒心里冒出一个猜测。 当即手指捏住金珠继续用力,咔嚓一声,把金珠捏碎了。 「啊!」 张天赐惊呼了声,不明白张小卒为何把好好的珠子捏碎了。 咻! 金珠碎裂,包裹在里面的六束金光突然从张小卒指间四散飞走。 张小卒早有准备,伸手一捞,把六束金光全部抓在了手里,紧接着就感受到了精纯的古仙之力。 「还真是古仙源力!」 张小卒大喜道。 「爹,这是…这是古仙之力吗?」 张天赐也从六束金光上感受到了古仙之力的气息。 「这是比古仙之力更厉害的古仙源力,我就是靠它们给你们觉醒神骨的。哈哈,发财了。要是大师兄知道石珠子里藏着个宝贝,肯定得心疼死,哎——」 张小卒笑着笑着,笑容不禁变得苦涩,幽幽叹了口气。 物还在,可是赠物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把这六道古仙源力攥在手 里观察了会,发现和自己战门空间里的那三道并无不同之处,便将其全部收进了战门空间。 同时心里不由得猜测道「不知道万祖天尊等人的石珠子里是不是也藏着这么一颗金珠? 哦,我记得大师兄好像说过,妖祖把他的那颗石珠子给掰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可能就只有大师兄这颗石珠子里另藏玄机吧。 不过要是有机会,最好把他们的石珠子全都搞到手,一一掰开看看,万一有呢。 咦?」 他心里突然惊噫了声。 因为战门空间里的那三道古仙源力似是感受到了新来的六道古仙源力,竟从流光之海里飞出来迎接,接着这九道古仙源力竟然汇聚在一起,然后变成了一条三尺多长的小金龙。 昂! 小金龙在流光之海上空欢快地飞舞盘旋,小小的身躯里竟发出了震耳的啸声。 「好精纯的力量!」 张小卒被小金龙身上精纯的古仙之力气息震惊到了。 随之眉头一皱,观察着小金龙疑惑道「感觉力量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比古仙之力更…更高级了。」 带着这个疑惑,他小心翼翼地把小金龙从战门空间弄了出来,提防它飞走。 不过突然想起来这里是茅草屋小世界,飞到哪里也逃不出叶明月的五指山,便收起了小心翼翼。 小金龙并没有逃走,而是附着在张小卒的骨头上游动起来。 随着它的缓缓游动,张小卒清楚地感觉到神骨上的古仙之力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具力量,更加富有生机了,甚至让他感觉这小金龙在白骨上爬一下,白骨上立刻就能生出血肉来。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难不成是某位上古大神的神力吗?」 张小卒心里震惊猜测道。 第二千一百五十四章 郁闷的白猿 小金龙游遍张小卒的全身神骨,张小卒只觉得周身的古仙之力都得到了升华。 除了最直观的古仙之力的强度大幅度提升了之外,他发现自身的气血之力和精神都得到了巨大提升,感觉整个人突然间容光焕发,充满了活力。 有点像刚刚服用了圣王·丹后的感觉。 不过,圣王·丹的药效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而这古仙之力升华带来的改变感觉像是永久的。 张小卒试着把小金龙祭出体外,然后送入张天赐体内。 小金龙立刻在张天赐全身游走起来。 或许是因为张天赐神骨上的古仙之力相较薄弱的缘故,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小金龙就把张天赐周身神骨游走了一遍,然后它没有在张天赐的体内停留,而是主动飞回了张小卒的手里。 「有什么感觉?」张小卒问道。 「感觉古仙之力的强度提升了很多,应该可以大幅增强我的肉身防御和自愈能力。」张天赐伸出右手,猛握成拳,古仙之力溢出,将拳头染成了金色。 「还有呢?」 「还有…」张天赐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答道「古仙之力的提升让我的气血之力更加旺盛,精神也变得更加充沛,体内充满活力,感觉好像永远不会疲惫一样。古仙之力在神骨上缓缓流淌,让我如沐春风一般舒服。」 张小卒点点头,张天赐的感受和他差不多。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一座山峰,想给朱高翰觉醒一下神骨,让他也感受一下古仙之力的强大,不过看到朱高翰正在闭目修炼,便打消了念头,把小金龙送进战门空间。 然后从虚空空间翻找出一块红白相间的玉料,雕了一个清渠凌空而立,剑指苍天的样子。 他本来打算雕一个清渠剑指敌人时的霸道风采,可是想了想觉得禹应之流都不配让清渠拔剑,清渠的对手应该是九天之上的天道。 于是便雕了一个剑问天道。 「这就是大师伯吗?」 「只是一个玉雕就让我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感,他太强了!」 张天赐双掌托着玉雕,迎着阳光细细欣赏,竟从玉雕上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压迫感。 张小卒一边收拾雕刻工具,一边讲道「你大师伯修的是剑皇霸王道,真人的压迫感远胜这玉雕千万倍,他的剑就连天尊都不敢轻视。」 张天赐闻言好奇问道「不知是大师伯的剑道厉害,还是周大伯的剑道厉害?」 张小卒想了想答道「你周大伯身怀剑心心境,修的是无敌剑道,如果单论剑道,不考虑修为剑境的话,他二人应该不相伯仲吧,都是舍我其谁的王霸之道。」 「爹,您和周大伯谁厉害?若是生死相搏的话。」 「不好说,得打过才知道。」 「那你和牛二伯比呢?」 「你牛二伯是个变态,我可提醒你,千万别欺负芙儿,否则被你牛二伯逮到,你就死定了。」 张天赐闻言吓的缩了缩脖子,不过马上又撑起脖子不满叫道「牛予芙不找我麻烦我就烧高香了,我哪敢欺负她呀。」 张小卒哑然失笑。 张天赐收起玉雕,然后凑到张小卒耳边小声说道「爹,我想回去。」 在这边没人陪他玩,他都快憋疯了。 张小卒点点头,带着张天赐飞到一座山峰上,在峰顶刻下传送大阵,然后拿出天照射斗镜灌入力量。 「卒子,有事吗?」 天照射斗镜建立连接,牛大娃的面孔出现在了镜子里。 在此之前张小卒已经联系过牛大娃他们几次,并把自己要挑战秦风的事告诉了他们,牛大娃 等人都没有反对,觉得干掉秦风可以让张小卒出一口对巨人族的恶气,比全都憋在心里强,所以全都大力支持,并表示决斗那天要来天外天给张小卒助威。 「天赐想回去了,你那边方便吗?」张小卒问道。 「不太方便,岳州发现了上古传送大阵,我正在去岳州的路上。」 「太好了,终于又发现了一座。」张小卒惊喜道。 「不是一座,而是又发现了三座。灵州和平州也都发现了上古传送大阵 ,周大哥和老四分别带人去了。」 张小卒闻言思忖道「这上古传送大阵的分布似乎是一州一个,正好对应着天外天的九座传送大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剩下景州和鲁州的传送大阵没有发现了。」 「嗯,我让凌霄宗和天阙宗多上点心。」牛大娃道,「我到了,先不和你说了。」 说完便断开了连接。 张小卒收起天照射斗镜,朝张天赐摇了摇头,道「等你牛二伯回村后再说吧,你先收一收玩心,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道,等我突破皇圣境时会给你们带来一次悟道的机缘,希望你能把握机会突破到圣境,就算突破不了,最少也要明确自己的道。」 「孩儿知道了,一定努力修炼。」张天赐突然表情郑重地点点头。 张小卒很少对他的修炼做出要求,因为他在修炼上一直顺风顺水,不需要别人操心,现在突然听到张小卒对他的修炼提出要求,他心里非但不觉得苦恼,反而一下子充满了干劲,要让张小卒看看他的厉害。 「白猿还好吗?」张小卒抬手指了下张天赐的脑袋。 「天天闷头修炼。」张天赐答道。 早在他登临彼岸踏入星辰境时,戚哟哟就把他的神魂里为何融合着白猿神魂的事讲给他听了,由于自小和白猿神魂幻化的小白猴一起长大,所以他很容易就接受了白猿的存在。.??. 可是白猿神魂觉醒后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它和张天赐共用一个身体,觉得张天赐喊张小卒和戚哟哟爹娘,就等于是它在喊,这让它心里极度郁闷,所以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了。 「把它喊出来,我想和它聊聊。」张小卒道。 「小白,爹要见你,想和你聊聊,你出来一下吧。」张天赐当即自言自语道。 「不见。」白猿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 张小卒笑着拱手,朝张天赐作揖道「白兄,修炼闷得慌,出来聊聊吧,在下有事相求。」 「哼!」 白猿冷哼一声,随即幻化出一只高大的白猿虚影出现在张天赐身旁。 「 哇,小白,你长大了!」 张天赐后退一步,仰望着近乎三丈高的白猿惊呼道。 白猿没好气地瞪了张天赐一眼,道「本尊是猿王,不是你记忆里的那只白毛泼猴。」 张小卒向张天赐说道「天赐,你去玩吧,我和白兄谈点事。」 张天赐满心好奇,想在一旁听听,可是看见张小卒的目光坚决,不容商量,只好悻悻下山去。 张小卒挥手布下一道隔绝禁制,看向白猿问道「我和你的谈话天赐能听见吗?」 张天赐和白猿的神魂相融,所以他不确定两人的神魂记忆相不相通。 「本王不让他知道,他就不会知道。」白猿回道,「先说好,好好谈事可以,但休想让本王臣服,喊你爹。」 「哈哈,白兄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干那么卑劣的事,不过…好像也不错。」张小卒不怀好意地笑道。 「本王回去了。」 「白兄留步,在下和你开玩笑呢 。」张小卒连忙收起玩笑的表情。 「有什么事赶紧说。」白猿对张小卒的玩笑很不感冒,所以态度不耐烦起来。 「不瞒白兄,在下就快死了。」 「放屁,你明明活得好好的,哪有要死的样子?」 「想必白兄已经知道在下同巨人族、逍遥居和虞家的仇恨了。」 「灭门之仇。」白猿道。 它躲在张天赐的神魂里,无聊的紧,所以但凡外面有什么事,它都会悄悄地偷听一耳朵,道门灭门之事自是没有错过。 「没错,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在下决定明年五月初五在靖南山脉和万祖天尊、禹应天尊、逍遥天尊、莫愁天尊和虞家的虞乙己搏命,报灭门之仇。」 「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愚蠢。」白猿冷笑道。 「大仇一日不报,心中一日不得安宁,在下等不及要手刃仇人。」 「你的对手那么强,我可帮不上你什么。」 张小卒摇头道「我是想托白兄帮我照顾天赐,假如我战死了的话。」 第二千一百五十五章 回靖南山脉 十二月初二。 叶明月带着张小卒几人从北琼回到了中岳。 这一去一回把她和张小卒的奔雷扣基本消耗完了,还花了不少钱在海上坐传送阵。 不过速度是真的快,一个来回只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要是不算中间张小卒听道悟道那一个月,只才两个月。 如果让叶明月横跨长淮洋飞一个来回,恐怕没有个三四年时间回不来。 张小卒已经初步找到了突破方向。 接下来只需要朝着这个方向大步狂奔即可。 距五月初五还有五个月,时间完全足够,是以张小卒的心情也难得的放松下来。 他已经用天照射斗镜吩咐牛大娃等人,让他们召集九州星辰境以上的修者到中州集合,等突破皇圣境的时候,他要赐九州修者一场大机缘。 靖南山脉已经热闹非常。 中岳、古南、北琼的修者都来了。 当然,最多的还是中岳的修者。 古南和北琼毕竟隔着大洋,想在这么短的时间赶过来,必须乘坐传送大阵,而拥有此等财力的修者还是比较少的。 距离五月初五还早,仍然有大量修者持续从四方汇聚而来。 一些有经商头脑的人,甚至在山头上摆起了地摊。 这次难得的汇聚了北琼、中岳和古南的修者,恰是互相交换修炼资源的好机会,所以摊位买卖很受欢迎。 张小卒几人改变了容貌,装作前来观战的好事者,混进了靖南山脉。 刚一进入靖南山脉张小卒就感觉到自己几人被好几道神识锁定,并持续监视起来,张小卒佯装不知,没有做任何反应,不过心里非常清楚,这些神识是在找他。 张小卒装作买东西,带着戚哟哟几人绕着靖南山脉转了一大圈,逛了几十个山头上的摊位,一边闲逛一边以入微心境扫视四方,看见了许多相熟 的面孔。 诸如万祖天尊、逍遥天尊等。 还有闫明朝、龙思卿、钱若昀等等。 现在还不是打招呼的时间,并且正被万祖天尊等人的神识监视着,所以他没有贸然行动。 逛了一大圈,买了一些东西,张小卒落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丘上,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突然掐了一道咒印。 轰轰轰! 周围许多高山上突然发生爆炸,霎时间尘土飞扬。 张小卒嘴角扬笑,趁着人们的注意力聚集到发生爆炸的山峰上时,带着戚哟哟几人闪身进了泰望山结界。 「三师祖,这是哪里?」 朱高翰第一次进泰望山结界,不禁感到惊奇。 「这里是藏在靖南山脉下面的一处异境,放心,万祖天尊等人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进不来。」张小卒答道。 「难怪你敢公然挑战秦风。」朱高翰恍然大悟。 来到靖南山脉后他才知道张小卒挑战秦风的事,在此之前张小卒没跟他提过一句。 他的第一反应是张小卒太冲动了,就算赢了秦风也只是出一口恶气,可是却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他不用想也知道,万祖天尊等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抓捕张小卒的绝佳机会。 是以,刚才逛摊位的时候,朱高翰一直在为张小卒担忧,可是处在万祖天尊等人的监视下,也不敢贸然传音和张小卒讨论这件事,万一不小心暴露身份可就完蛋了,只能憋着。 而此时得知泰望山结界这处秘密存在,他立刻明白张小卒为何敢无视万祖天尊等人的威胁而公然挑战秦风了,心里的担忧顿时减轻了许多。 但仍是放 心不下。 毕竟对张小卒虎视眈眈的可是天尊境的顶级强者,而且还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群。 道祖死了,道门灭了,不再会有人顾忌得罪道门会不会遭到报复了。 朱高翰觉得这一次妖祖、魔祖等肯定都会对张小卒出手,因为张小卒身上藏着去祖源之地的秘密,谁都想知道。 「报仇其实不急于一时,那秦风虽然是青云榜上的第一人,但是在你面前根本就是路上的一颗小石子,你轻轻抬脚就能从他头顶迈过去,所以你完全不必和他置气。」朱高翰想劝张小卒放弃这次挑战。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有危险的。」张小卒笑道。 朱高翰哪里知道,张小卒的目标一直都不是秦风,而是以自己为饵请万祖天尊等人入局。 见朱高翰还想劝说,张小卒立刻转移话题,指着泰望山为其介绍道「朱老,那座是泰望山,山顶上有三块仙碑,那座是青云峰,三年一现的青云榜就矗立在它的峰顶。」 朱高翰闻言大吃一惊,立刻抬头往青云峰峰顶望去,可是山上云雾缭绕,遮挡神识,根本望不见峰顶。 「朱老,我要闭关突破,就让天赐带您上山参观吧。」张小卒道。 「不必劳烦小公子,老朽自己上山即可。」朱高翰道。 「朱爷爷,我来过一次这里,路熟,就让小子给您引路吧。」张天赐立马上前牵住朱高翰的手,把朱高翰往泰望山上领去。 「唉,好孩子。」 张小卒目送朱高翰远去,然后喊了声,把蒙长山唤了出来。 「公子何事召唤老朽?」蒙长山上前问道。 「我找到第二峰仙女峰了。」张小卒道。 「哈哈,太好了!」蒙长山大喜,「还请公子把仙女峰拿出 来,让其归位。」 张小卒摆手道「我确实是找到了仙女峰,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把它带回来,等我和那秦风比试之后,我再找时间去把它带回来。」 「啊?」蒙长山闻言不禁一脸失望之色。 「仙女峰就在那里,也不会长腿跑掉,归位只是时间问题,蒙老不必着急。」张小卒开解道。 「公子说的是。」蒙长山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觉得张小卒是故意不把仙女峰带回来的,目的是想让他保护好他的生命安全,万一他被敌人杀了,那仙女峰就找不回来了。 透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我记得蒙老说过,在下每找回一峰都会有奖励,这仙女峰虽然没带回来,但已经是找到了,不知蒙老能否先把奖励给我呢?」张小卒目光希冀地问道。 说完马上补充道「最好是能让人一下子变聪明一百倍,哦不,一万倍的神丹,那我就可以在一夜间把所有力量法则都参悟透了。」 蒙长山看着张小卒不说话,可眼神里写满了两个字——白痴! 张小卒脸上写满幻想的表情逐渐僵硬。 蒙长山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盒,递给张小卒说道「老朽没有能让人一下子变聪明一万倍的丹药,只有这颗灵犀丹,它能让你在三天时间里对法则之力的理解力提升百倍。」 张小卒闻言一把从蒙长山手里抢过了丹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上连声道谢。 蒙长山向张小卒道了声告退,转身朝泰望山走去。 甫一离开张小卒的视线,他脸上和煦的微笑突然消失,表情冷了下来。 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脸。 伸手探进虚空空间,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块棕色的玉简。 第二千一百五十六章 九世苦命 泰望山上的大殿有数百上千座。 上一次张天赐来去匆匆,没来得及探索这些大殿,深感遗憾,而这一次时间充裕,于是就拉着朱高翰边登山边探索起来。 尽管都是一些荒废的大殿,没有什么好东西,可是张天赐仍是乐此不疲地一间间挨着探索。 朱高翰见张天赐兴趣盎然,不忍扫他的兴,便陪着他一起。 「朱爷爷,老规矩,您往右,我往左。」 「好。」 每进一座大殿,二人都是兵分两路。 受张天赐的情绪感染,朱高翰也难得的泛起了童心。 朱高翰在一间房顶都塌了一个大窟窿的卧房里转了一圈,不出意外什么东西也没找到,可是正往外走时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道光亮。 这道光亮一闪而逝,像是阳光照在镜子上反射出来的光芒。 朱高翰条件性地停下脚步,转身好奇地往发出闪光的位置看去,发现一张破旧腐烂的梳妆台上躺着一面铜镜。 朱高翰看了眼铜镜,又抬头看了眼窗外,不禁感到奇怪。 铜镜上落了厚厚一层灰,镜面被完全遮住了,而窗外白蒙蒙的天空,就跟雨天的清晨似的,根本没有阳光,所以刚才那道闪光是怎么发出来的? 「宝物?」 朱高翰心里突然一个激灵,眼神陡然亮了起来,连忙迈步走了过去。 呼——! 他拂袖挥出一股劲气,把铜镜上的灰尘扫尽,让铜镜露出真容,随之满心期待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满脸失望。 因为这面铜镜竟然是一面破碎的镜子,镜面不知被什么利器划过,碎成了好几块。 「什么仙人,也太吝啬了吧,连一面镜子都不舍得留给后来者。」 朱高翰忍不住腹诽道。 可是想到刚才那道闪光,又不禁心生好奇,向前微微探头,目光落在碎裂的镜面上,往里面看去。 突然,他的视线一阵眩晕,感觉目光好像陷进了一个漩涡里。 不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但朱高翰脸上却露出了震惊的表 情,因为他看见碎裂的镜子里出现了很多不同的画面。 其中一块碎裂的镜片里,有一个人凶神恶煞,女干Yin掳掠无恶不作,最后死于非命,进到地府后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在十八层地狱里服满刑期后,又被判官打入轮回,判了一个九世苦命。 另外几块碎裂的镜片里的画面似乎都是这个恶人几世轮回的遭遇,每一世都过得相当凄惨,最后皆是恶疾缠身,受尽疾病折磨而亡。 其中一世最吸引朱高翰的注意。 恶人刚投胎转世来到人世间,他的母亲就难产而死,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父亲也暴毙而亡。 再然后是他的爷爷、奶奶。 短短五年,全家死得只剩下他一个。 村民们都说他是煞星转世,谁沾惹他谁就会倒血霉,于是把他赶出了村子。 他流落街头,成了乞丐。 有一天,一位道人从他乞讨的街上路过,发现他骨骼惊奇,是一个修炼的好苗子,于是就把他带回了道观,收他为徒。 他这才过上食饱穿暖的日子。 他也没有让师父失望,在修炼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得到了众多师兄弟的夸赞。 然而他上山的第五年,师父外出游历时遇险而亡。 他愧疚自责,觉得师父是被自己这个煞星克死的,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不敢继续呆在道门,怕给师门招来灾难,但是道祖出面把他留了下来,说一切都是巧合,劝他不必自责。 于是他就留在山上继续修炼。 噔噔噔! 朱高翰惊得连退好几步,因为这镜子里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 短短一会儿,他感觉自己好像接连经历了九世。 不,算上恶人那一世,是十世。 只觉得镜子里的画面全都是亲身经历,十世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全都记起来了。 不知觉间身上已 经被冷汗浸湿。 朱高翰缓了口气,望了眼四周,确认自己没有中幻术,然后走近梳妆台,再次看向破碎的铜镜。 这一看更是吓得他亡魂皆冒。 因为他看见了道门大战的情景,目睹了道祖、清渠、掌门,以及一众门人在大战中惨死的画面。 然后画面一转。 张小卒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子里,正在和一位年轻的巨人族弟子大战。 周围有很多围观的人。 万祖天尊、逍遥天尊、妖祖、魔祖等等,都在。 还有他自己,也在观战。 周围的环境清楚地告诉朱高翰,战场是在靖南山脉。 「这是…这是未来的情景!」 朱高翰神色大惊。 镜中的画面闪烁得极快,没有给朱高翰过多的思考时间。 一场激烈的大战,最终张小卒杀死了他的对手。 战场外,万祖天尊和巨人族弟子冲张小卒愤怒咆哮。 朱高翰立刻知道被张小卒杀死的人肯定就是秦风。 按照他的设想,张小卒杀死秦风后就会躲进异境里,逃离万祖天尊和其他天尊的手掌,可是镜子里张小卒并没有这么做。 张小卒把秦风的尸体踩在脚下,接着竟把万祖天尊等人放进了战场,然后拿出一颗火麒麟丹和一颗朱高翰不认识的丹药先后服下,接着战力大涨,竟然和万祖天尊等人厮杀起来。 让朱高翰不可思议的是,张小卒竟然大杀四方,接连斩了禹应、莫愁和逍遥天尊,并重伤万祖天尊和虞乙己。 可就在张小卒即将砍下万祖天尊和虞乙己的脑袋时,似乎是药效到了,张小卒突然瘫软在地上,反被万祖天尊砍下了脑袋。 然后万祖天尊一手提着张小卒死不瞑目的脑袋,一手挥舞着长刀,对张小卒身边的人进行斩杀清剿,戚哟哟、叶明月、周剑来等等,包括张天赐,皆一一惨死。 朱高翰自己也死在了万祖天尊的屠刀下。 「 啊!」 朱高翰失声惊叫。 他把自己完全带入到了镜中画面,感觉镜中所现即将成为自身真实之经历,故而心神惊悚。 「朱爷爷,怎么了?」 张天赐闻声跑进来关心询问。 「这镜子——这镜子——」 朱高翰伸手指着铜镜,冷汗涔涔。 「这镜子怎么了?」 张天赐凑到跟前,探头看着镜子不解问道。 朱高翰定了定心神,再次定睛看向碎裂的镜面,然而镜子里再无画面显现,心中不禁疑惑「刚才的画面是此镜制造的幻觉,还是此镜非凡,照出了我的前世今生?」 正在他疑惑间,张天赐伸手把镜子端了起来,惋惜道「此镜气息不凡,想必是一件不错的宝物,可惜碎了。哎,实在可惜。朱爷爷,您怎么了?」 他这才注意到朱高翰竟满头大汗。 朱高翰举起袖子擦掉脸上的汗水,回道「刚才看见此镜,不知怎么了,突然回想起曾经经历的一场恶战,把我吓了一跳。」 张天赐闻言不由感到惊 奇,看着手里的镜子思考片刻,猜测道「可能是这镜子最后残留的一丝灵韵照见了您老的过往人生,可惜啊可惜。」 他已经探索了三四十间大殿,一件宝物也没寻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件怪异的镜子,心里下意识地将其当成了重宝,所以言语上很是吹嘘。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朱高翰听了张天赐的猜测,不禁对刚才看到的十世人生信了几分,暗暗沉吟道「是真是假只要找三师祖问两个问题验证一下即可得到答案。」 他想问问张小卒此次挑战秦风的目的究竟为何,如果真是冲着万祖天尊几人,那就说明镜中的画面是真的。 另外,还有一点让他偏向于相信镜中画面是真实的。 那就是道祖给他批的命。 一生苦命。 苦尽没有甘来。 这和镜中判官判的他九世苦命正相吻合。 第二千一百五十七章 逼问 张小卒登上青云峰,去到第七座宫殿。 他在青云榜上排名第七,这青云峰上的第七座宫殿便是归他所属。 殿中连通地下龙脉的灵眼已经接通,可供他修炼。 只可惜他现在需要进到茅草屋小世界里修炼,不能在殿中吸取灵眼里的灵气修炼,觉得非常可惜,于是让叶明月把《江山社稷图》插在灵眼上吸收灵气,不能浪费了。 「明月,有酒菜没有?」戚哟哟突然向叶明月问道。 「有。」叶明月神色不解,不知道戚哟哟突然要酒菜。.??. 「我们去陪夫君喝一杯吧。」戚哟哟笑道。 「好。」叶明月欣然同意。 于是二人携手进入茅草屋小世界,叫住正要入定修炼的张小卒,拿出酒菜摆上。 张小卒虽然不知道二女为何突然有此雅兴,不过眼下心情相较轻松,美人主动邀饮,自然不会拒绝。 戚哟哟和叶明月一左一右同张小卒推杯换盏,聊着一些平日里开心的事,把张小卒伺候得心情愉悦。 然而酒过三巡,戚哟哟突然起身离开位置,去到张小卒对面端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张小卒心里不禁一个激灵,还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戚哟哟不高兴了,急忙回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可是发现没有哪句话不对,于是疑惑地看向戚哟哟。 叶明月也和张小卒一样的反应。 随着戚哟哟九阴血脉的不断觉醒,她的气息越来越冷,气势也越来越有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地感到畏惧。 戚哟哟端起酒壶,先给张小卒斟满,然后给自己也满了一杯,接着看向张小卒问道「夫君,你我二人相识至今有多少年了?」 张小卒略一思考便答道「有二十三年了。」 「成亲至今呢?」戚哟哟又问道。 「十九年差八天六个月。」张小卒记得倒是清楚。 「感谢夫君记得这么清楚。」戚哟哟心头一暖,严肃的表情略微缓转,接着突然满含 歉意道「成亲这些年我夫妻二人聚少离多,作为妻子,奴家对夫君照顾极少,极不称职,在此向夫君赔罪。」 说着端起酒杯。 张小卒连忙摆手说道「是我常年离家在外,冷落了夫人,应该是我向夫人赔罪才是。家里大小事情皆由夫人一人操持,天赐亦是夫人一手带大,夫人辛苦了,这杯酒理应我敬夫人才是。」 说完端起酒杯,先戚哟哟一步饮下。 戚哟哟没说什么,只把杯中酒饮尽,接着端起酒壶给张小卒和自己再次满上。 「夫人,您有事直说即可,别这样,弄得我心里毛毛的。」张小卒打怵道。 叶明月在一旁连连点头赞同。 戚哟哟举起酒杯,自顾说道「不管是相识至今,还是成亲至今,我二人皆是聚少离多,但奴家对夫君的了解还是比较深的,不知夫君可认同?」 张小卒举杯回道「夫人自是了解我的。」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对饮。 看得叶明月都忍不住要嫉妒了。 戚哟哟再次端起酒壶,满上第三杯。 然后表情再次变得严肃,说道「奴家是了解夫君的,以夫君的脾气在得知道门覆灭后,反应未免过于冷静了些,挑战秦风,乃至杀掉秦风,只能报复巨人族一家,对逍遥居和虞家没有一点伤害,这不是夫君的行事风格。」 张小卒表情微僵,问道「不知道在夫人心里我的行事风格是怎样的?」 戚哟哟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着周大哥混了这么些年,早已沾染了一身匪 气。」 张小卒哑然失笑,道「还好周大哥不在,不然定要瞪眼。」 叶明月也忍俊不禁,因为戚哟哟的话几乎就是明着说「你被周剑来带坏了。」 戚哟哟接着说道「按照你的行 事风格,你奈何不得万祖天尊等天尊境敌人,可是又咽不下心里的怒气,那么只能对三家展开土匪式的报复,想办法劫掠三家的钱财,甚至是伏杀他们的核心人物,搅得他们三家不得安宁。 至于秦风,他根本不被夫君你放在眼里,若有机会将其杀掉让万祖天尊难受那最好,若没有机会也无所谓,肯定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挑战他。」 叶明月边听边点头,觉得戚哟哟对张小卒的行事作风剖析得非常准确。 张小卒干笑了声,感觉被戚哟哟洞穿了心思,不禁心虚地把目光转向桌上的菜肴,不和戚哟哟对视。 戚哟哟端起酒杯道「还请夫君把心中想法如实相告,我们是夫妻,本应携手进退,患难与共,而不是隐瞒,夫君觉得呢?」 张小卒低头说道「我就是想干掉秦风,抢夺青云榜第一的位置,如此一来既能让巨人族难受,又可以向天外天宣告,道门还有我张大用,道门没有亡。没有别的想法了,是你想多了。」 戚哟哟闻言气息骤然一冷,手中酒杯里的酒都冒起了寒气,冷声说道「若夫君觉得夫君之间应该互相隐瞒,那奴家便无话可说,只能喝下这杯酒,同夫君和离罢了,从今往后形同陌路,互不关心。」 张小卒和叶明月闻言全都吓了一跳。 戚哟哟见张小卒不说话,表情越来越冷,几乎要结出冰来,接着双手举杯,缓缓往嘴边送去。 「说,我说。」 张小卒无奈,只能做出让步。 叶明月闻言眉头猛地一皱,不悦道「你真有事瞒着我们?」 张小卒讪讪道「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先说好了,我说出来后你们不能阻止我,因为我意已决。」 戚哟哟面无表情道「说吧。」 「等一下,朱老正在外面喊我们,说有急事询问夫君。」叶明月打断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如得救兵,连忙说道「快让朱老进来,他如此着急,定 是遇到什么事了。」 叶明月瞪了张小卒一眼,道「等朱老走了后你再老实交代,否则我就和哟哟一起同你离了,然后我们两个过去。」 戚哟哟亦没给张小卒好脸色。 两人收拾了酒桌,然后飞到附近的一座山峰上,咬着耳朵嘀嘀咕咕起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同时,叶明月把朱高翰放了进来。 「不知朱老急着找我何事?」 「请问三师祖是否有一颗火麒麟丹?」朱高翰没有直接询问张小卒的计划,因为他觉得直接问,张小卒多半不会如实相告,所以换了个问法。 「没错。」 「能否给老朽一用?」 「啊,这恐怕不行。」张小卒没想到朱高翰竟会如此直接,张口就要他的火麒麟丹。 「那公子是否有其他可以提升修为境界的丹药?」朱高翰又问道。 「没有。」张小卒停顿了片刻,摇头答道。 「真没有?」 「真没有。」 然而他撒谎的本事不到家,被朱高翰从闪躲的眼神里读到了真正的答案。 朱高翰的表情突然变得苍白了些。 他在破碎的铜镜里看到张小卒连服两颗提升修为境界的丹药,而此时从张小卒这里得到答案,得知张小卒确实有这么两颗丹药,所以等于是证实了铜镜的预示是真 的。 「朱老,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张小卒看着朱高翰发白的脸色问道。 「没…没什么,让明月姑娘送老朽出去吧。」朱高翰摆了摆手。 张小卒心里琢磨了下,误以为朱高翰找他借提升修为的丹药,是想在他和秦风决战之日服下丹药挑战万祖天尊等,便语气郑重地劝说道「朱老,报仇的事交给在下即可,您不必为此事发急。」 朱高翰看着张小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第二千一百五十八章 操控 「我是九世苦命,对我好的人都会受我牵连,没有好下场。」 「是我这个不祥之人给道门带来了灾难。」 「爹娘因我而死,师父因我而死,道祖因我而死,如今我又把灾难带给了三师祖…」 「我该死!」 「我早就该死了!」 朱高翰心陷魔障,把所有的灾祸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浑噩地朝青云峰下走去。 他想离开这里,去外面找万祖天尊拼命,顺带着了结了自己。 如此,自己带来的灾祸就会终止。 三师祖就不会死了。 「朱爷爷,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朱爷爷…朱爷爷…」 张天赐兴冲冲地从山下跑了上来,迎面撞见朱高翰,被朱高翰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急忙关心询问,可是连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朱高翰回应。 「呔!」 「朱爷爷!」 张天赐见朱高翰目光涣散,好似中邪丢了魂一样,立刻意识到其情况不对劲,于是气沉丹田在其耳边大喝一声。 「啊!」 朱高翰吓了一跳,不过浑噩的意识被这一吓给惊醒了,涣散的目光随之有了焦距,落在张天赐身上,愕然问道「怎么了?」 张天赐忍不住担忧地问道「朱爷爷,您脸色苍白,气息涣散,目光游离,状态似乎很不好,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我没事。」朱高翰连忙摆手,见张天赐神色狐疑,不相信自己的话,只好找个理由解释道「老朽一时想起山门覆灭,不禁悲痛难当,失了心神,让小公子见笑了。」 张天赐恍然大悟,安慰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朱老您节哀。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爹他一定会给道门报仇的。」 然而朱高翰听了他的后一句,脸色不禁又苍白了几分,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张小卒被万祖天尊砍下脑袋的画面,以及戚哟哟、叶明月、张天赐等惨死的画面。 张天赐哪知道朱高翰心里在想什么,还以为他是伤心过度,想着转移注意力来缓解他内心的悲伤,于是抬起右手伸到朱高翰眼前,转移话题道「朱爷爷,您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只见他的手掌上托着一块棕色的玉简。 这块玉简是他在泰望山上一座大殿里找到的,本是 兴冲冲跑来找张小卒等献宝的,恰碰到下山的朱高翰。 「哦,这是什么?」朱高翰好奇问道。 「嗯…」张天赐眉头一皱,猜测道「我感觉它里面应该记载着某种厉害的仙法,要不就是不为人知的上古秘辛。」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可能是宝贝的物件,自然是要往神秘里想。 「你没有察看吗?」 「它上面有一道封印,我破不开。」张天赐无奈道。 要是能察看他早就看了,怎会忍到现在。 「能给老朽看看吗?」朱高翰的好奇心被张天赐勾了起来。 「给。」张天赐巴不得朱高翰帮忙破开封印。 朱高翰接过玉简,发现上面确实裹着一道封印,观察研究了一会,大拇指祭出力量在上面一抹,便把封印抹除了,随即意念没入玉简。 如张天赐所料,玉简里当真记载着一门修炼功法。 不过不是修仙之法,而是一门比较简单的术。 朱高翰只扫了一眼就看完了,然后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睛里闪过一道厌恶之色。 这是一门邪术。 「朱老,里面有什么?」张天赐等不及问道。 朱高翰摇了摇头,道「什么也 没有。」 说着便把玉简递还给张天赐。 张天赐诧异地接过玉简道「怎么会什么没有?我看看。」 然而意念没入玉简,搜查了一番,确实什么也没看到。 因为里面的邪术已经被朱高翰悄悄地抹除了,他不希望张天赐接触这些旁门左道的邪术。 「奇怪,既然里面什么也没有,那外面为何要裹上一层禁制?」 张天赐皱眉不解道。 朱高翰装作猜测的语气说道「可能是时间太久远,里面的神魂念力流失消散了吧,此类玉简大多是用神魂念力刻画而成,记载的东西消散也是常有的事。」 张天赐不禁叹了口气,无比失望道「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朱高翰随口附和了句。 张天赐收起玉简,问道「朱老,您找到我爹了吗?他在哪里?我要把这枚玉简拿给他瞧瞧,让他知道泰望山荒废的大殿里确实藏着宝贝。」 「他在山顶第七座宫殿里,嗯,老朽带你去。」朱高翰道。 他的意识已经从之前的浑噩中清醒了过来,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必须先劝张小卒放弃计划,然后再去了结此生。 九世苦命,这是最后一世,了结了也是一种解脱。 朱高翰在自我安慰中释然。 他同张天赐一边往山顶攀登,一边不自觉地琢磨起刚刚在玉简里看到的邪术。 然后发现这门邪术简单又不简单。 简单是因为它只有短短六句口诀和一个修炼大阵,以他的境界,一看就会。 不简单是因为它竟然可以通过献祭别人的神魂来强行拆解法则之力,以达到让施术者在短时间内快速参悟力量法则的目的。 神魂必须活祭,像那种被炼化得只剩下精纯魂力的神魂是不可以的。 而且被献祭者必须自愿,不然施术者将无法得到献祭之力,也就无法快速参悟力量法则。 献祭的神魂越强,施术者得到的力量越强。 朱高翰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张小卒,因为张小卒不久之前向他讨教过有没有快速参悟力量法则的办法,他回答说没有。 …… 泰望山峰顶。 蒙长山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左手掐诀,指尖上似是牵引着什么,右手轻捋长须,笑盈盈地望着青云峰,喃喃自语道「公子,老朽又帮了你一个大忙,保证明年五月初五你能大杀四方手刃仇人。」 …… 茅草屋小世界里,张小卒已经向戚哟哟和叶明月老实交代了自己的计划。 二女听了后皆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藏着事。」戚哟哟冷声说道。 张小卒讪讪一笑。 叶明月不悦地冷哼了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自以为已经非常了解张小卒,可现在才知道相比戚哟哟对张小卒的了解,她还差了些。 张小卒连忙出言安抚道「你们大可放心,我已经 问过蒙老,他说我要是在超凡境服用问仙丹,就能以碾压之姿斩杀天尊境,所以我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被仙门拒之门外罢了,反正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成仙,无所谓啦。」 「你以前服用过火麒麟丹吗?」戚哟哟看着张小卒的眼睛问道。 「没有。」张小卒表情微微尴尬。 「服用过问仙丹吗?」 「也没有。」 「那你如何知道火麒麟丹和问仙丹可以叠加使用?」 「这——」张小卒不禁语结,想 了想道「我说的时候蒙老没有提出异议,想来是可以的,如果行不通,他肯定会说的。」 「最好去确认一下。」 「好。」 「冷静一下,从长计议如何?」戚哟哟问道。 「我想和万祖老儿较量一下。」张小卒目光坚决道。 戚哟哟点点头,没再劝说,道「五月初五之前把天赐送回九州,并把操控泰望山九峰的咒诀传授给他,最好不要让周大哥他们来观战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张小卒点头应道。 戚哟哟是在考虑最坏的结果,那就是他杀人不成反被杀,做好最坏的准备。 传授张天赐操控泰望山九峰的办法,是因为九州南北天柱需要有人能继张小卒之后继续掌控。 不让周剑来等人过来,是怕他们到时候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枉送性命。 叶明月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她感觉戚哟哟的话未免太冷酷了,有种给张小卒准备后事的感觉,可是转念一想,戚哟哟说得倒也没错。 「另外——」 戚哟哟突然转头看向叶明月,淡淡说道「你该生孩子了。」 叶明月…… 张小卒…… 两人都禁不住一愣,万没想到戚哟哟的嘴里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我去修炼了。」 戚哟哟站起身,朝她经常修炼的那座山峰飞去。 「夫人,你也该生孩子了。」 张小卒冲戚哟哟的背影喊道。 戚哟哟没有回答。 . 第二千一百五十九章 压制不住 冰封的山峰上,戚哟哟闭目盘膝而坐。 她没有在修炼,而是在审视自己的内心。 她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冷硬了,感觉自己即将变成一个无情之人。 像之前举起酒杯,要和张小卒和离的话,本意只是威胁张小卒老实交代的气话,可是话说出口时,她心里竟不自主地想将之付诸实际行动。 只感觉张小卒是她感情上的束缚,阻碍了她九阴血脉的觉醒,若是能将其斩断,觉醒速度必将一日千里。 那一瞬间闪过内心的念头让她感到恐惧,怀疑自己心里是不是住着一只恶魔。 又比如刚才那一番话,冷酷无情。 放在以前她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即便把张小卒换成一个不相熟的人,她也会相对委婉地说出来。 然而现在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而且对象是自己的丈夫,她心里竟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反而觉得自己的话理智直白,比哭哭啼啼讲半天也讲不明白的好。 她的内心正在厌恶并拒绝正常人的情感交流。 戚哟哟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出问题了,可是却无法自控。 这段时间她看上去一直在拼命修炼,然而事实上恰恰相反,她非但没有修炼,反而在拼命压制九阴血脉的觉醒速度,但是收效甚微,九阴血脉的觉醒已经超出她的掌控。 无论她怎么压制,九阴血脉都在快速觉醒。 「看来只能舍弃这具肉身了。」 「也好,修炼至今九阴之体给我带来了诸多麻烦,与其说再见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戚哟哟觉得如果自己再不下狠心,万一等九阴血脉完全觉醒,自己的身体和思想恐怕就会被九阴血脉完全操控,到时候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抛夫弃子,那就太可悲了。 可是当她起身准备去找张小卒时,却又犹豫了。 她修炼的道和九阴之体关联太深,舍弃九阴之体就等于是舍弃自己的道,也就说重塑肉身之后她的修 为境界将无法快速恢复,因为她需要从头修炼,重新悟道。 甚至能不能再次踏入圣境都不好说。 可是明年五月初五决战之日,她还要用自己的心境力量帮助张小卒提升战力,如果没了修为,心境力量能发挥出的威力必将大打折扣,那就帮不上张小卒什么了。 「再等等。」 戚哟哟暂时压下了重塑肉身的念头。 然后飞出了茅草屋小世界。 她找不到办法压制九阴血脉的觉醒,而茅草屋小世界里的时间过得飞快,她怕在里面呆到明年五月初五九阴血脉就完全觉醒了。 「哟哟的性子越来越冷淡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问题,我觉得你应该强行干涉她的修炼了。」 叶明月望着戚哟哟离去的背影担忧道。 「你说的没错,我去看看她。」 张小卒点头赞同,也已经察觉到戚哟哟的状况不太对劲,于是追着戚哟哟飞了出去。 叶明月就地盘膝而坐,拿出一颗滋补身体的丹药服下,然后闭目调息。 她听得懂戚哟哟让她生孩子的意思,是怕张小卒有个三长两短,好给张家留个后。 虽然觉得戚哟哟的话说得太晦气,不乐意听,可又忍不住不去想,继而觉得戚哟哟也是在为她着想,只不过是话说得太直接了而已。 一番考虑后,她决定把身子好好调理一下,听戚哟哟的,准备要个孩子。 「你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张小卒追出《江山社稷图》,追上了戚哟哟,牵起她的手关心地问道。 戚哟哟点头道「我的九阴血脉一直在觉醒,我压都压不住,已经脱离我的掌控了,它在不停地侵蚀我的心性,让我的感情越来越冷淡,甚至是冷硬,刚才你应该 感受到了。抱歉,我不想那么说的,可是不由自主地就说出口了。」 张小卒眉头一皱,道「既然如此,那就舍弃了它吧,我帮你重塑肉身。」 「再等等。」戚哟哟摇头道。 「等什么?」 「我的心境力量能在决战之日帮你提升一些战力,放心,我能坚持到明年五月初五。如果坚持不下去,我会跟你说的。」 「其实不用——」 「我可以帮你,我想帮你,让我帮你。」戚哟哟打断张小卒想要拒绝的话。 「那好吧。」 张小卒忽然抬起左手,把一尺多长的小金龙唤了出来,对戚哟哟说道「或许它能压制你的九阴血脉的觉醒速度。」 「这是?」戚哟哟好奇地打量着小金龙。 张小卒把小金龙的来历讲了一遍,然后道「你的九阴血脉排斥古仙之力,反过来讲也就是古仙之力可以克制你的九阴之力,要不要试试?」 戚哟哟满含期待地点点头。 张小卒当即把小金龙送进戚哟哟体内,还没来得及询问戚哟哟的感受,小金龙竟嗖的一下飞了出来,回到张小卒手里,瑟瑟发抖,传给张小卒一个害怕的感觉。 它是被戚哟哟体内的九阴寒气吓出来的。 张小卒不禁愕然。 「怎么回事?」戚哟哟不解问道。 「它在害怕。」张小卒答道,「可能是你体内的九阴之力太强了,让它感到不可抗衡。」 戚哟哟不禁莞尔。 张小卒看向手里的小金龙,说道「不用你消灭她体内的九阴之力,你只需要压制她的力量增长,就算压制不住也没关系,尽你最大的努力即可。放心,等你力量虚弱了后,我会及时给你补充的。」 小金龙似是听懂了张小卒的话,然后不情不愿地朝戚哟哟飞去。 戚哟哟伸出右手,小金 龙从她的掌心钻了进去,然后附着在她的骨头上游动起来,虽然还是战战兢兢的,不过没有逃出来。 「什么感觉?」张小卒问道。 「温温热热的,感觉还蛮舒服的。」戚哟哟答道。 「让它留在你体内一段时间看看,多少应该有点作用。」 「好。」 「爹,娘,快看,我找到宝贝了!」 张天赐的呼喊声从下方传来。 声音尚未落下,他就一阵风一样沿着石阶窜了上来,山上有禁飞大阵,不然他早就飞上来了。 他在张小卒和戚哟哟面前停下脚步,掏出那块棕色玉简递到二人面前。 朱高翰也跟着爬了上来。 张小卒好奇地接过玉简,还以为张天赐真的找到宝贝了,可是察看后发现玉简是空的,不禁向张天赐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张天赐讪笑地挠挠头,说道「这是孩儿在泰望山上一间大殿里找到的,本来它上面裹着一道封印,孩儿觉得它极可能是个宝贝,里面记载着修仙功法,谁知道里面竟然是空的。」 张小卒把玉简还给张天赐,笑道「可能是时间太久,里面记载的东西流失消散了吧。」 张天赐嘟了下嘴巴,道「朱老也是这么说的。」 朱高翰走上前来朝张小卒作了一礼,问道「三师祖可有时间?老朽想单独问您件事。」 戚哟哟牵起张天赐的手问道「你在哪里找的这件宝贝?娘也去碰碰运气。」 她是主动回避,给朱高翰和张小卒腾出谈话空间。 「娘,我带您去。」张天赐立刻领着戚哟哟往山下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回头看了戚哟哟一眼,道「娘,您的手比之前暖和了不少。」 「是吗?可能是这里面的气温比较暖和吧。」戚哟哟笑道。 小金龙在她体内不断游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暖和了不少。 第二千一百六十章 骗了你 「不知道朱老想问什么?」 张小卒奇怪地打量起朱高翰,感觉朱高翰自进到泰望山结界里来后,突然变得心事重重。 「三师祖之所以那么着急修炼,是不是想在明年五月初五前踏入超凡境? 如此便可在决斗之日服下火麒麟丹把自身境界提升到天尊境,然后和万祖天尊等人决战。 你的目标根本不是秦风,而是万祖天尊他们。 请三师祖如实回答。」 朱高翰盯着张小卒的眼睛直接问了出来。 「您是怎么知道的?」张小卒惊讶不解道。 戚哟哟那么了解他,但也只是瞧出他心里藏着事,可是朱高翰竟然直接说出了他的计划,他都要怀疑朱高翰是不是会读心术了。 「猜的。」 「您老可真会猜。」张小卒讶然道。 「果然被老朽猜中了吗?」朱高翰神色一沉。 张小卒缓缓点头,既然朱高翰已经猜到了,那就没必要继续隐瞒了。 朱高翰突然伸手到张小卒面前,说道「把火麒麟丹给老朽吧,让老朽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那可不行。」张小卒直接摆手拒绝,道「我还指望着火麒麟丹来体悟天尊境界呢,可不舍得给您。其实您大可不必为我担心,我不会有危险的,到时候要是打不过万祖天尊,我会立刻躲到这里面来,谁也奈何不得我。」 单单服用火麒麟丹可杀不了万祖天尊,还得问仙丹配合,朱高翰是一个奇才,张小卒不想他断送修炼大道。 「实不相瞒,老朽在泰望山上给三师祖卜了一卦,乃大凶之血煞卦,而且血煞会殃及亲人,老朽绝非危言耸听,请三师祖务必取消计划。来日方长,报仇真不急在这一时。」 朱高翰就差把碎镜里看到的讲给张小卒听了。 「多谢朱老提醒,决战之前我会把妻儿 送回九州,绝对不会祸及他们。」张小卒道。 「三师祖为何不听劝呢?」朱高翰气急。 张小卒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听劝,实在是血仇难咽啊,如果没有机会报仇便也罢了,但是我有报仇的能力,为何还要忍?我忍不了,我要送万祖老儿他们下去陪师尊。」 「那为什么不能让老朽来?你可是道门的三师祖啊,重建道门任重道远——」 张小卒抬手打断朱高翰的话,道「您也说了,我是道门的三师祖,道祖的亲传弟子,报仇当然得冲在最前面。 行了,我意已决,朱老不必再劝说了。 我的两位夫人都已经同意了,您可千万别喋喋不休。 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我就去修炼了。」 说完就转身朝大殿走去,不再搭理朱高翰。 朱高翰望着张小卒头也不回地离开,气得不禁想骂娘,觉得张小卒是属驴的。 他站在原地愣神许久,突然朝大殿深深鞠了一躬。 「永别了三师祖。」 「老朽要去和这该死的九世苦命做个了结。」 「或许老朽这个不祥之人死了后,就能扭转你的厄运,让你决战之日一口气干掉所有仇人,为道门所有惨死的冤魂报仇雪恨!」 「走了。」 朱高翰在心里向张小卒做了个告别,然后转身朝山下走去,要下山离开泰望山结界,出去找万祖天尊拼命。 心想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他心里恶狠狠地想。 可是走到半山腰的位置,突然停下了脚步 。 「我就这么冲杀出去,又能 在万祖天尊和禹应二人的眼皮底下杀几个人呢?和白白送死也没多大区别,与其让亲者痛仇者快,倒不如献祭了神魂帮三师祖一把。」 「如果能助三师祖参悟他九窍里的上千条力量法则,三师祖必然能以最强的姿态踏入超凡境,届时再服用火麒麟丹踏入天尊境,战力肯定远胜我在铜镜里看到的他的战力,那么他就不会差最后那口气杀万祖天尊和虞乙己。」 「如此甚好!」 朱高翰心里一番寻思,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可马上又皱起了愁眉。 「三师祖肯定不会同意献祭我的神魂帮他参悟力量法则。」 「该如何让他同意呢?」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行。」 「三师祖看似好说话,实则也是个不讲理的。」 「用拳头说话,让他乖乖就范?」 「不行。」 「以下犯上,有失礼数。」 朱高翰坐在石阶上思考起来,想出一个个办法,可是又被他一一否定。 「看来只能撒谎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朱高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朝山上走去。 …… 「夫君,朱老又在外面叫门了,说是有急事相商。」 「不见,就说我已经入定了。」 「他说是有关修炼的事,或许能帮你快速参悟力量法则。」 「请进来。」 张小卒不想见朱高翰,不过听到朱高翰是来找他探讨修炼问题的,不是来劝他放弃计划的,这才让叶明月放其进来。 「三师祖,老朽之前骗了你。」 朱高翰见面一句话就把张小卒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骗我什么了?」张小卒好奇问道。 「你问老朽有无快速参悟力量法则的办法,老朽回答说没有捷径可走,可实际上老朽知道一个法子。」 「那你当时为何不说?」 「因为…因为这个法子需要折损我三成的神魂之力,并损我五百年阳寿,老朽一时自私,不愿意付出,所以没敢说。」朱高翰面露羞愧之色,低下头小声说道。 不得不说他这个谎言编得极好,直接抛出一个巨大的代价,让张小卒下意识地相信。 「我已经从羊肠小道里跳了出来,找到了突破之法,不需要你自损神魂之力和阳寿帮我参悟力量法则了。」张小卒拒绝道。 「老朽为自己的自私深感惭愧,恳请三师祖给老朽一个机会,老朽也想为师门出一份力,若三师祖不同意,那老朽将无地自容矣,此生无颜再跨进道门一步。」 张小卒皱眉道「朱老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是真的不需要,重建山门任重而道远,朱老今后大有为道门出力的机会,不必急于现在。」 「恳请三师祖给老朽一个机会,老朽也想为道门上下千余口冤魂报仇啊。」朱高翰声音悲痛道,「老朽知道,三师祖是心疼老朽,不愿老朽折损神魂和阳寿,但神魂和阳寿折损了都可以再补回来,不会对老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还请三师祖不要担心。」 说着突然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在了张小卒面前,执拗道「若三师祖不答应,那老朽就长跪不起。」 张小卒不禁头大,道「您快起来,我答应您还不成吗,但事先说好,要是我发现实际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我会立刻终止。」 「谢三师祖成全!」朱高翰高兴道。 第二千一百六十一章 结束 朱高翰在草地上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面,然后把在棕色玉简里看到的那个法阵刻画了出来。 法阵并不复杂,但是阵纹的排布和连接手法非常新奇,张小卒从未见过,不禁饶有兴趣地研究起来。 「三师祖,你到那个位置盘膝坐好。」 朱高翰担心被张小卒看出端倪,立刻指着大阵一角催促张小卒过去。 张小卒依言而行。 朱高翰走到张小卒对面的阵角,同张小卒对面而坐。 然后双手按照棕色玉简里的咒诀掐了一个印,冲张小卒说道「三师祖,等下老朽激活此阵后,你就立刻进九窍参悟力量法则,时间宝贵,千万不要浪费了一点。」 张小卒扫了眼法阵,皱眉疑惑道「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您这法子靠谱吗?」 他虽然看不懂身下的这个法阵,但是他的阵法造诣高深,感觉告诉他身下的法阵透着诡异。 「靠谱,当然靠谱。」朱高翰用力点了点头。 可事实上此术施展起来到底如何,他心里根本没谱。 「这老小子不会是想阴我吧?」 张小卒心里暗生警惕。 他不是怀疑朱高翰想害他,而是怀疑朱高翰想用古怪法子禁锢住他,然后抢了他的火麒麟丹,替他去和万祖天尊拼命。 朱高翰没有给张小卒过多的思考时间,直接口念咒语激活了法阵。 嗡… 法阵立刻亮起光芒运转起来。 「唔!」 朱高翰突然闷哼了声,因为他的神魂突然灼烧了起来,很疼。 但他马上强忍疼痛,收敛表情,不让痛苦在脸上流露出来,好让张小卒安心地参悟力量法则。 法阵牵引着朱高翰神魂灼烧生成的力量从眉心识海飞出,化作一条乳白色的流光,飞进了张小卒的眉心识海。 张小卒只感觉一股奇特的力量没入神魂,紧接着突然间心思通明,好似窥视到了力量的本源,心里一些困扰他多时和力量法则相关的难题一瞬间全都明悟了。 张小卒惊喜不已,知道朱高翰的法子确实靠谱,但是想到朱高翰的痛苦闷哼,不禁担忧地看向朱高翰唤道「朱老?」 朱高翰表情格外严肃,冲张小卒喝道「三师祖,时间 宝贵,速速参悟力量法则!」 「好!」 张小卒连忙点头应声,不敢废话,知道眼下的奇妙状态是朱高翰牺牲自身的神魂和阳寿换来的,正要进入战门空间参悟力量法则,突然想起来蒙长山奖励他的那颗灵犀丹,连忙将其取出服下。 药力在腹中化开,张小卒只感觉自身对法则之力的理解又猛地提升了一截。 于是立刻进入战门空间。 朱高翰的献祭之力紧跟着张小卒的神魂,源源不断地向其传输力量。 张小卒的神魂锁定了一条力量法则,竟直接窥见了它的奥义,然后抽丝剥茧一般,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其参悟透了。 「这也太强了!」 张小卒震惊不已。 一盏茶的时间参悟一条力量法则,让他禁不住感到疯狂。 他不敢浪费这令人疯狂的宝贵时间,当即锁定下一条力量法则。 「原来如此。」 「此献祭之术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厉害。」 朱高翰已经明白了这门献祭之术的作用原理。 他原以为施术者得到献祭者献祭神魂的力量后,就能无限制地参悟任何力量法则,实则不然。 此术其实是把献祭者对力量法则的理解献祭给施术者,从而提升施 术者参悟力量法则的能力和速度。 比如张小卒刚刚参悟的这条力量法则,其实不是他自己参悟的,而是朱高翰帮他参悟的,但献祭之术让张小卒感觉和他自己参悟的一样。 朱高翰是超凡境,参悟圣境的力量法则自然很轻松。 若是换成一条超凡境的力量法则,是那种朱高翰也束手无策的难度,那么此献祭之术顶多只是让张小卒的思路活络一些,对力量法则的参悟起不到根本帮助。 「也很厉害了。」 朱高翰又暗道了声。 他之前对张小卒讲过一条力量法则让一百个人参悟,会得到一百种不同的理解,旁人无法帮你参悟力量法则,别人参悟的那是别人的,只有你自己参悟的才 是你的,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所以修炼无捷径,唯有身体力行。 但是此献祭之术的妙处就是打破了这一束缚。 虽然实质上力量法则是献祭者帮施术者参悟的,但也是施术者自己参悟的,是他自己的参悟所得。 也就是说此术在参悟力量法则上实现了代劳。 「谁说修炼无捷径,这不就是嘛,就是代价有点大。三师祖,就让老朽助你一口气突破到超凡境吧。吾受道门收留养育栽培之恩,今日终于有机会报答了。」 朱高翰的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此刻他的神魂正承受着献祭之苦,可是他的内心却是快乐的。 对九世苦命的解脱… 对道门厚重恩情的报答… 都让他感到释然。 时间缓缓流逝,张小卒在不知觉间完全沉浸到了力量法则的参悟中。 朱高翰的神魂在一点点灼烧献祭。 担心被戚哟哟、叶明月等惊扰,他还挥手在周围布下一道隔绝禁制,让人不能靠近,甚至站在禁制外面都看不到他和张小卒的状况。 三天后,张小卒缓缓睁眼醒来。 原本需要几百年才能参悟完的力量法则,如今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被参悟所得塞得满满的,就快要撑爆了,需要抓紧时间消化吸收。 「啊!」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朱高翰身上,不禁大惊失色,噌的一下原地跳了起来,扑到朱高翰面前急切而又惊慌地问道「朱老,您——您这是怎么了?」 只见朱高翰脸色惨白,没有一丁点血色。 他的脸上突然多了密密麻麻的皱纹,把他整个脸颊都淹没了。 原本只是有点斑白的头发,突然间苍白如雪,须眉也都白了,而且没有一点光泽。 好似一下子苍老了百岁。 更可怕的是他的气血之力溃散,气息游离,赫然是油尽灯枯之象。 「呵呵…」 朱高翰用力睁开深深凹陷的眼皮看向张小卒,嘴里发出一道沙哑无力的笑声,歉意道「抱歉,三师祖,老朽骗了你,此术…此术会让老朽 折损全部神魂。」 「您——您真是太混蛋了!」 张小卒眼圈通红,气得骂出了口,既恼怒又伤心地问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不是清楚明白地告诉您了吗,我有法子对付万祖老儿,就算打不过也逃得掉,您根本不必做此牺牲啊。」 他已经感受到朱高翰只剩下气丝游离的一点微弱神魂,即将消散,神仙难救,心里真的是又气又悲。 气朱高翰不相信他。 气他自作主张。 可是他更气自己,明知道朱高翰是在损耗神魂和阳寿帮他参悟力量法则,竟还会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忘记了时间,如果自己能早点醒过来,或者 是留意一点朱高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三师祖,你不必伤心,更不要自责,这是老朽自愿的选择,老朽心里无悔且…快乐。」朱高翰劝慰道。 「您——您让我如何承受这份沉重的恩情呐?」 「若老朽的死会给三师祖造成心里负担,那老朽…咳咳…老朽死不瞑目。」朱高翰的情绪忽然激动,伸手紧紧地抓着张小卒的胳膊,瞪圆了眼睛。 「我明白,我明白。」张小卒连声道,「我会带着您的意志斩杀仇敌,为道门上下报仇雪恨,还会重建山门,让道门道统世世代代永远传承下去。」 朱高翰闻言松开了手,睁圆的眼睛也缓缓闭合,褶皱的嘴角掀起了一抹笑容,道「劳烦三师祖重建道门后,把老朽的尸骨埋在山门旁边,老朽想…咳咳…咳咳…想守着山门…咳咳…」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小卒连忙帮他抚顺气息。 可是他眼睛里仅剩的光芒突然消散,眼皮无力地闭上了,唯有喉咙里还发出微弱的声音。 「朱老,您说什么?」 张小卒把耳朵凑到朱高翰的嘴边。 「老朽刚出生就克死了生母,不满一岁就又克死了父亲,三岁克死了爷爷,五岁克死了奶奶,接着又克死了师父、克死了道祖,还给道门带来了灭顶之灾。」 「老朽是个不祥之人。」 「早该死了。」 「九世苦命,终于结束了。」 「……」 . 第二千一百六十二章 九州之主 朱高翰心甘情愿地献祭了自己,成全了张小卒的同时也和九世苦命做了一个了结。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内心平静释然。 故而走得安详。 可是张小卒的内心却无比沉重。 朱高翰的自我牺牲固然让他感动,可也让他感到「不可理喻」,这份恩情实在太沉重了,沉重得他承受不起。 戚哟哟三人得知朱高翰的死讯后,全都伤心不已。 张天赐哭着说朱高翰不守诺言。 朱高翰答应他明天继续探索泰望山大殿的。 张小卒给朱高翰整理了遗容,换了身新衣服,然后收进了虚空空间,他会遵从朱高翰的遗愿,将其安葬在道门的山门旁边。 然后张小卒就入定修炼起来。 短短三天时间参悟了上千条力量法则,全都一股脑地堆在脑海里,需要抓紧时间消化吸收,否则时间长了容易遗忘。 这可是朱高翰献祭生命帮他悟到的,他可不敢浪费。 时间飞逝。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 张小卒已经在茅草屋小世界里修炼了将近二十八个月,不但把上千条力量法则的参悟所得尽数消化吸收,而且开始在宏观层面推衍构筑自己的力量法则。 朱高翰助他穿过了艰难的羊肠小道,让他能够按照最初的想法继续修炼精进。 他修炼得非常顺利,只差一步就能突破。 四月初五。 张小卒停下了最后一步,结束修炼,离开《江山社稷图》,唤来蒙长山。 「老朽感觉到公子的道似乎即将突破,不知道是不是?」蒙长山见面就打量着张小卒问道。 「没错。」张小卒点点头。 「恭喜公子。」蒙长山连忙拱手道贺。 「还得多谢蒙老赠送的灵犀丹,让在下茅塞洞开,得悟大道。」张小卒客气了一句,转而道出唤蒙长山来的目的「在下要出去一趟,可是外面全都是人,所以不得不劳烦蒙老想个办法送在下出去。」 「这简单。」 蒙长山先施展手段隐藏了张小卒的气息,接着就把张小卒送出泰望山结界。 张小卒凭空出现在靖南山脉西边的一片密林里,虽是白天,却也没有人发现他,连万祖天尊等人的神识都没有扫视到他,可见蒙长山隐藏气息的手段非同一般。 过去四个月,靖南山脉更加热闹了,就连鲜少露面的深海妖族都来了。 张小卒没时间闲逛,背着《江山社稷图》朝西飞去,远离靖南山脉后,掏出一枚奔雷扣捏碎。 不在靖南山脉里使用,是怕奔雷扣产生的空间波动吸引来天尊境的注意。 奔雷扣把张小卒送到了万里之外。 张小卒飞落在一座不起眼的荒山上,然后把叶明月从《江山社稷图》里叫了出来。 叶明月施展空间跳跃,带着张小卒进到了山腹里,然后同张小卒一起进入《江山社稷图》,把《江山社稷图》孤零零地留在了陌生的山腹里。 不过除非有人事先知道,或者是恰巧挖土刨山,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江山社稷图》,因为《江山社稷图》只要不展开,就和普通的画卷一样,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 所以叶明月不担心它会丢。 退一步讲,就算丢了,寻常人也打不开《江山社稷图》。 何况《江山社稷图》里面还有器灵团团和融合神格化作镇守者的稷央上人把守着,除非是天尊境,否则强行侵入《江山社稷图》就是自寻死路。 《江山社稷图》里,天照射斗镜正摆在传送阵上,戚哟哟、张天 赐和白虎已经先一步传送回九州了。 张小卒和叶明月径直走了上去。 他们从泰望山结界里出来,就是为了寻这么一处地方,好安心地传送回九州。 按理说泰望山结界里最安全,可是张小卒一直感觉看不透蒙长山,总感觉他藏着心思,所以不放心。 中州。 九州拍卖行北边七里外有一座山。 山不高,只有百丈。 此山本无名,但如今得了一个名字,叫讲道山。 名字通俗易懂,讲道的地方。 是周剑来取的。 山顶上方修了一座气派的高台,结合讲道山这个名字,让人不自觉地就会联想到高人开坛讲道的情景。 确也没错,这座高台确实是供人讲道之用。 数月前,一则消息在九州传开,说张小卒要在这讲道山上讲道。 九州修者闻讯蜂拥而至。 既想一睹张小卒的风采,亦想听道求知,解惑奋进,让自身修为更上一层楼。 这数月讲道山下修者越聚越多,热闹非凡。 如今山下的修者已经有百万之多。 还好来的都是星辰境往上的修者,对食物的量需求不大,否则这百万多人聚在这么大点地方,单是吃饭问题都不好解决。 也还好限制了听道者的修为境界,要求必须是星辰境往上,否则不知道会来几百万人呢,这么大点地方装都装不下。 相比往日菜市场一般的闹哄,今日讲道山下出奇的安静。 只见百万多修者围着讲道山就地盘膝而坐,目光期待地向四周天空张望。 因为有消息说张小卒今日将登高台。 早晨八时。 光线已经非常亮堂。 笼罩在天空上方的混沌乱流只剩下薄薄一层,给人感觉再有个一年半载就能完全消散了,光明即将重新降临九州。 突然,东方天空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众修者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不约而同地收声,目光齐刷刷地望向红日。.??. 红日划过天空,在讲道山上空停了下来。 光芒万丈,射破苍穹,把方圆数百里照得如同白昼。 「快看,东边有人飞来了。」 突然有人望着东边天空小声喊道。 在红日的照耀下,天空通明,东边天空飞来的数十道身影格外显眼。 众修者的目光第一时间望了过去。 「鲁州,天阙宗,前来聆听九州之主讲道!」 飞在队伍最前方的天阙宗掌教老祖庶旭亮高声喊道。 跟在他身后的天阙宗圣境强者,齐声呼和道「吾等感谢九州之主授道解惑!」 山下众修者听道庶旭亮等人呼喊的话语无不震惊,心里猜测道「九州之主是谁?张小卒吗?」 庶旭亮领着门人落在了讲道山东边半山腰处横伸出来的一个平台上,面朝山顶盘膝而坐。 「青州,大苏帝国,前来聆听九州之主讲道!」 苏德驾着黄龙,带领着大苏帝国的圣境强者从西边天空飞来,嘴里呼喊着和庶旭亮相同的话语。 「吾等感谢九州之主授道解惑!」 跟在苏德身后的人也齐声呼喊道。 戚哟哟领着张天赐跟在苏德身后的队伍里。 然后飞落在讲道山西边半山腰处横伸出来的一个平台上。 「景州,凌霄宗,前来聆听九州之主讲道!」 凌霄宗掌教老祖车百海领着门人从北边天空飞来。 「灵州,道法宗…」 「复州,长生宗…」 「平州,力法宗…」 「……」 「中州,一半大寇团,前来聆听九州之主讲道!」 各州势力全都来到。 周剑来领着牛大娃等一半大寇团圣境强者最后出场。 叶明月以大寇团五当家的身份和周剑来等人走在一起。 他们落在了半山腰偏上位置的一座平台上,意思是凌驾于其他八州势力之上,乃九州霸主。 其他八家势力无人反对。 因为在此之前周剑来已经提剑挨家挑战了一遍,八家势力无一人是他的敌手。 众修者既没有在大苏帝国的队伍里看到张小卒的身影,也没有在一半大寇团的队伍里找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恭迎九州之主!」 周剑来面朝东方恭敬地深施一礼。 「吾等恭迎九州之主!」 庶旭亮等人齐齐起身朝东方躬身施礼。 山下的修者见状也都连忙起身,面朝东方施礼,跟着周剑来等人齐声呼喊。 张小卒身着一袭白色羽衣,驾着白虎圣兽从东方飞来。 他神色庄严,不怒自威。 白衣飘飘,仙风道骨。 既有威严,亦不缺仙气。 九州团结来之不易,需要一位领袖来引领九州的万万修者 ,让他们把心凝一处,力聚一起,长久地团结下去。 周剑来首推张小卒,结果其他八家势力尽数同意,没有一个反对的声音。 张小卒直到昨天从天外天传回来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是九州之主了,推辞一番没推掉,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他知道九州确实缺这么一位领袖。 「诸位不必多礼。」 张小卒落在山顶高台上,朝下方伸手虚抬。 众修者只觉一股清风吹到面前,抬着他们的双臂,把他们的身体扶直了。 张小卒目视四方,缓缓说道「站在此处,在下心中不甚惶恐,着实不知自己有何德何能,可以配得上九州之主这一无上尊荣的身份?」 他明明站在高台上面朝南方,可是东、西、北三面的修者却看见张小卒是面朝他们的。 「怎奈何诸位朋友盛情推举,推之不掉,便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其实倒不是在下多么贪恋权势,而是九州现在确实缺这么一位领袖,带领我九州修者勇往直前,抵抗天道劫难。」 「所以若是谁觉得自己比在下更有能力担任此九州之主一职,大可以站出来,若是大家都觉得阁下更合适,在下绝无二话,立刻让出位置。」 说完目光缓缓扫视四方。 「我天阙宗只尊张公子为九州之主,其他谁都不服。」 天阙宗掌教老祖庶旭亮喝道。 「凌霄宗也只尊张公子。」 「我日月宗也是。」 「……」 各家势力的老祖纷纷表态,哪还敢有人站出来。 张小卒等了半天不见有人站出来,正要说话,突然望见南边天空飞来一队人。 . 第二千一百六十三章 沟通天道之势 「不好,灵州万魔窟的魔头们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是要抢夺九州之主的位子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兄弟们,准备战斗!」 王明阳带着万魔窟的魔头们从南边飞来,众修者立刻躁动起来。 脾气暴躁者,当场亮出了兵刃。 「大家稍安勿躁,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道法宗掌教老祖宿秋风高声喊道,压下了山下杂乱的声音。 王明阳在距讲道山百丈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朝张小卒恭敬行礼道「万魔窟魔主王明阳,特来恭贺张公子荣登九州之主宝座。」 众修者听见魔族是来道贺的,敌视的目光顿时缓和了下来。 张小卒摆手道「前辈恭贺的太早了,晚辈还不是九州之主呢。」 「公子,您就不要再谦逊推让了。」 庶旭亮高声喊道,「当初南北天柱倾倒,苍穹破裂,混沌倒灌,要不是您扶正天柱,修补苍穹,九州大地就被混沌乱流淹没了,亿万生灵难逃灾劫,尽皆被混沌乱流绞成糜粉了。 是您于危难时刻舍生忘死,敢与天斗,从天劫之下救了九州亿万生灵,讲真的,您就是九州当世的救世主。 试问,有谁敢说自己比您更有资格当九州之主?」 山下突然响起了一片震惊的声音,因为张小卒扶正南北天柱和修补封印大阵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是九州各霸主势力的人知道一些。 是以,山下大部分修者听了庶旭亮的这番话后,才知道张小卒的丰功伟绩。 也就是说自己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乃是张小卒的恩赐。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们心里对张小卒顿生感激和崇敬之情,只觉得除了张小卒,换谁来当九州之主他们都不服。 「请公子不要再谦让推辞,担任九州之主,统领九州!」 庶旭亮高呼道。 「请公子不要再谦让推辞,担任九州之主,统领九州!」 山下的修者跟着齐声呼和。 张小卒目***光,环视一圈,没再谦让,高声道「既然诸位这般抬爱,那在下就当仁不让,受任了这九州之主的无上尊荣,从今日起与诸位共勉,一起守护九州!」 「吾等誓死追随九州之主!」 「誓死追随九州之主!」 一时间百万修者齐呼,呼声响彻天地,传遍四野。 张小卒于山巅高台之上迎风而立,衣袂猎猎作响,一股无形的王者气势在他体内生成,而后迸射而出,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向九州的亿万生灵宣告九州之主降世。 张小卒目光闪烁,感受到一股磅礴之势从天而降,灌进了自己的天灵,接着竟和战门空间里的气势之力建立连接。 「这是——天道之势!」 张小卒猛地抬头望向天空,心里激动道「我沟通天道之势了,气势之力终于看到突破的希望了!」 然而他高兴的太早了。 天道之势只倾泻下来片刻时间,就突然中断了。 张小卒望着天空怔了一会,随即心里突然有所明悟,暗道「我只是初具九州之主的形,还不是真正的九州之主,因为我还没有得到天道的认可,故而不能完全沟通天道之势。想要气势之力突破,还需努力啊!」 「恭贺张公子登临九州之主王座!」 王明阳再一次向张公子行礼恭贺。 「魔主多礼了。」 张小卒伸手虚抬一把,把王明阳扶起。 然而王明阳身体深躬,竟不愿意直身,而是接着说道「吾以魔主的身份,代表整个魔 族向九州之主臣服,乞望九州之主仁慈怜悯,恩赏魔族一隅偏安之地,魔族感激不尽,时刻听从您的差遣!」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 九州各州势力早已划分完毕,眼下各大势力已然在各州站脚扎根,想都不用 想,肯定没人愿意让一块地盘给魔族。 再者,魔族毕竟是异族,若是让其占据一方稳定发展壮大,指不定哪天就会再次上演平州的惨剧。 所以王明阳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万魔窟——」 张小卒正要说话,突然被王明阳打断。 「多谢九州之主恩赏,从今往后魔族永世安居万魔窟,并同人族永世交好!」 王明阳大声感谢道。 张小卒有点懵。.??. 万魔窟本就是魔族的,何须他恩赏? 但略一思考便就明白了,眼下他一统九州,人族力量空前团结,王明阳是怕他这位九州之主容不下异族,悍然出兵清剿魔族,那魔族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是以,王明阳摆低了姿态来求一隅之地。 这也正应了那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魔族想继续在万魔窟安生,就必须得到张小卒这位九州之主的同意。 张小卒想明白后,不禁微微一笑,道「九州并非人族一人之家,也是魔族、妖族、鬼族等亿万生灵的家,我人族素有包容之心,可同万族共掌九州,从今往后万魔窟就是魔族的家,愿我们两族永世交好。」 「九州之主仁慈。」王明阳又朝张小卒深躬一礼。 「呵呵,三当家成长了。」 周剑来望着高台上的张小卒称赞道,「王前辈以魔主的身份前来,还把姿态摆得这么低,我真怕三当家念及和王前辈的交情,大手一挥在九州给魔族划一片辖地,还好他没有。」 军师戚长风手摇折扇笑道「他非但没有,还分外特意强调了一下,说万魔窟是魔族的家,言下之意是让魔族永居万魔窟,不得侵占人族领地。这小子聪明着呢。」 叶明月听着周剑来和戚长风对张小卒的赞赏,不由得高兴地扬起了嘴角。 王明阳自然也听得懂张小卒话里的意思,不过他并无怨言,因为灵气复苏山河显象后,万魔窟里面的 空间比原先大了数十倍,完全足够魔族生存。 「我等也想聆听您讲道,不知可否?」王明阳目光希冀地问道。 「赐座。」张小卒摆手道。 牛大娃闻言立刻催动元素之力,在讲道山的南面,道法宗所在位置的下面,快速地堆出一座平台。 「谢九州之主赐座!」 王明阳道一声谢,然后领着身后的族人飞落在高台上。 高台在道法宗之下,意思是魔族居于九大势力之下,王明阳和一众魔头并无意见。 即便有也不敢说出来。 因为眼下人族力量如日中天,不是他们魔族可以对抗的,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昂! 北边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龙吟。 「天呐,是龙族!」 「龙族不是灭绝了吗?这些巨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龙族不会是来抢九州之主的位子的吧?」 「别怕,龙族再怎么强,也不是九州之主的对手。」 「不对,不只是龙族,那青眼的是什么凶兽?太可怕了!」 「好像是…上古食铁兽!」 「那…那个头生双角,形如牛,面如白骨,尾巴像蛇家伙是什么凶兽?」 「咕噜…好 像是…上古凶兽蜚!」 「……」 北边天空飞来了三四十条巨龙和许多修者们不太叫得出名字的庞然大物,随着这些巨型凶兽的靠近,一股恐怖的压迫感迎面扑来,众修者只觉窒息,不自觉地心生恐惧。 张小卒目光一凝,威压朝北边天空奔涌而去。 嗡! 无形的气势碰撞在一起,空气骤然轰鸣。 巨龙和一众上古凶兽身形一顿,只觉张小卒的气息比他们更凶恶,更像是上古凶兽。 当即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望着张小卒。 第二千一百六十四章 酆都地府现人间 来的是流放之地的巨龙一族和上古凶兽。 张小卒的表情略显凝重,望着这群从流放之地跑出来,不请自来的大家伙们问道「不知诸位妖帝为何事而来?」 当年白猿把戚哟哟擒到了流放之地,计划夺取张天赐的肉身,为了让这具肉身更加完美,他不但偷了许多上古凶兽看守的奇珍灵药借戚哟哟的嘴喂给张天赐吃,还杀了许多上古凶兽的幼子,用它们的精血饲养张天赐。 比如食铁兽的儿子,还有巨龙一族的龙子等等。 只不过白猿的计划最后落空了,反而为张天赐做了嫁衣,让他成为了九州新生代的第一天才。 张小卒神色凝重,是怕这些大家伙今天是来算账的。 不过以他现在的战力,倒也不怕这些大家伙。 「阁下无需紧张。」 为首的七彩巨龙张口答道「我等是代表上古妖族后裔,来恭贺公子荣登九州之主宝座的。」.??. 吼! 其他上古凶兽低吼附和。 张小卒听见对方不是来找茬的,连忙回礼道「能得到诸位妖帝的祝贺,在下荣幸之至。」 他的目光扫过一众巨龙和上古大妖,心里不由得打起了他们的主意,觉得要是能挑选一些人族精英出来,同这些上古大妖签订同心契约,那就能组建一支异常强大的战力。 「同心契约不是主仆契约,对双方有利无弊,想来他们应该不会太排斥,有时间可以找他们商量商量。」 张小卒心里琢磨着,觉得计划可行。 七彩巨龙接着说道「尊敬的九州之主,上古妖族后裔恳求您的仁慈,希望您能赏赐我们一块适合生存的土地,让我们结束苦难的生活,流放之地的生存环境实在太恶劣了 ,我们愿意臣服于您,成为您忠诚的子民,世世代代受您差遣。」 不同于万魔窟,流放之地在山川显象后虽然也变广阔了,可是环境也变得更加恶劣了,他们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惊喜地找到了离开流放之地的路。 他们首先想的就是从人族手中抢一块领地,可是得知九州人族现下空前团结,而且还出现了一个比雷止戈还要强大的人物,吓得他们不敢造次,连忙打消了抢夺领地念头。 几千年的流放之苦让他们对人族强者心存敬畏,害怕再次被人族强者封印在流放之地里,他们想给后世子孙争取一片适合生存的家园。 所以在听说张小卒要在中州讲道,九州强者皆会前去听道,他们便寻了过来,准备放低姿态和九州强者们好好地聊一聊,哪怕是付出一点代价也可以。 结果恰巧遇到张小卒被推举为九州之主,看见王明阳为魔族争取了一块领地,于是就效仿王明阳,以臣服为代价为族人求取一块生存之地。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 听见七彩巨龙说想要一块领地,他第一反应就是和魔族一样,直接把他们当下生存的流放之地封给他们,却听七彩巨龙说流放之地环境太恶劣,想要一块环境好点的领地,让他不禁犯难。 先不说九州领土已经划分完毕,就算哪家势力愿意接纳这群上古妖族,他也不放心他们去啊。 这群家伙力量超群,野性难驯,且霸道无比,指不定哪天就造反了。 张小 卒皱眉沉思片刻,然后看向七彩巨龙问道「不知道阁下可曾听说过妖兽森林这个地方?」 「吼!」 食铁兽突然一声大吼,接着声音激动道「妖兽森林是我们妖族的降生之地,同时也是我们妖族死亡后灵魂的归宿之地,故而又被我们妖族称之为母亲的怀抱 ,公子知道她在哪里吗?」 张小卒点了点头,道「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点关于妖兽森林的记载,而且找到了一点线索,不过到底能不能找到它的位置,我不敢做出保证。 这样,你们给我一百年时间,要是我能找到妖兽森林,就带你们去妖兽森林,要是找不到,那我就在中州给你们划一块地,让你们搬来居住。 如何?」 他没有说谎。 不过有关妖兽森林的信息不是在古籍上看到的,而是之前离开天外天时道祖告诉他的。 事实上张小卒已经见过妖兽森林的一角。 当年他们去大牙国救李昊天遇到的妖兽囚笼其实就是妖兽森林的边缘一角,确切点说那是妖兽森林的一个入口,入口处的封印是道祖的分身布置的,他害怕妖兽森林里的妖兽跑出来为祸人间。 说起来,「道祖分身」这个词并不准确,其实他和张小卒一样,都是道祖留在九州的这具金身的传承者,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道祖分身。 在他之前其实还有好几任传承者,只不过他们都没有张小卒的成就高,也没有遭遇特殊机遇去到天外天,所以大多都默默无闻地死去了。 张小卒得感谢他们的默默无闻,否则就没他什么事了。 七彩巨龙和其他几个妖帝传音商量了一番,然 后朝张小卒点了点硕大的脑袋,说道「感谢您的仁慈,我等愿意听从您的号令。」 张小卒作礼道「愿我们抛却从前的成见和恩怨,从今往后世代交好,共建九州美好家园。」 众妖帝一起朝张小卒伏身,表示臣服。 「公子,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听您讲道?」七彩巨龙问道。 「自然可以。」张小卒爽快地点头同意,然后目光环视一周,高声讲道「今后我若是有时间就会来讲道山讲道,只要不是大女干大恶之徒,都可以听我讲道。 诸位若是有兴致,也可以来此讲道,如果讲得好,在下会给予丰厚的奖励。 天下修者是一家,我希望大家都不要敝帚自珍,勇于并乐于分享自己的修炼成果,彼此互帮互助,携手并进。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美好意愿,不会对大家做任何要求,大家不必担心。」 「公子仁德大义,大公无私,实乃我九州修者之福!」 「九州在公子的带领下必能战胜天道之劫,永世昌盛!」 「公子威武!」 众修者纷纷高呼,对张小卒无私讲道之举由衷的敬佩,他们自问做不到。 张小卒望向一众妖帝,笑道「诸位身形巨大,这小小的讲道山无法让诸位落座,只能委屈诸位在远处听道了。」 七彩巨龙应道「无妨无妨,我等站在这里聆听即可。」 轰隆隆! 西边的天空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 只见一座阴气森森的城池从虚空里浮现了出来,城门上方四个黑色大字吓得众修者汗毛倒竖——酆都地府。 第二千一百六十五章 太阳出来了 咔咔咔… 地府大门缓缓打开,然后从里面缓步走出一群鬼气森森、青面獠牙的恶鬼。 他们在距讲道山百丈外停下了脚步。 为首者朝张小卒躬身施了一礼,高声喊道「吾乃地府之主齐天大帝,同酆都大帝领五方鬼王、十殿阎王、判官、孟婆、黑白无常,以及二百零七位地府之主,恭贺阳间诞圣主。」 「恭贺阳间诞圣主!」 众鬼齐声道贺。 山上山下的修者无不咋舌,万万想不到连阴曹地府的大人物们也来了。 这一下人、鬼、妖、魔四族全都到齐了。 「天下一统,八方来拜,九州之主,实至名归!」 众修者无不对张小卒敬服。 「诸位多礼了。」张小卒躬身朝齐天大帝深深地回了一礼,知道那瘆人青面獠牙下藏着的是张屠夫的脸庞,还有苏翰林、苏翰举、上官弼、司空芮等大苏帝国的开国皇帝和悍将。 「吾等也想聆听圣主讲道,不知可否?」齐天大圣问道。 「在下荣幸之至。」张小卒回道。 想到自己即将给张屠夫和苏翰林讲道,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自豪感。 张小卒望着四方天空等了一会,见无人再来,于是在高台上盘膝而坐,开口说道「在下此番讲道与寻常讲道不同,等会儿需要大家神魂离体,然后我带大家去一个福泽之地,让大家接受法则洗礼。我不对任何人做强制要求,大家尽皆自愿。」 有很多修者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神魂离体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张小卒没有理会他们,拿出盛放龙脉的梭子器物和丹药,先抓了一把圣王·丹服下,然后双手握着梭子器物闭上眼睛修炼起来。 他距突破皇圣境只差一小步,这一小步完全是为了此次讲道,引领九州修炼风气故意留到现在的,不然他早就突破了。 所以这一小步此刻迈起来十分轻松。 轰隆… 哗啦… 张小卒九座战门全开,疯狂地吸收龙脉灵气,战门空间里顿时波涛汹涌起来。 一条、两条、三条—— 张小卒消耗龙脉灵气简直比喝水还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吸收了十三条龙脉,圣王·丹和圣皇丹也吃了数千颗。 咔! 咔咔… 当第十五条龙脉的灵气被吸干时,法则之门终于出现在了张小卒的天灵战门上空,并缓缓打开。 消耗极其巨大,不过这次是张小卒突破境界最富裕的一次。 张小卒的神识扫视四方,开口喊道「请诸位速速神魂离体,机会只有一次,过时不候。」 周剑来等人自是不加怀疑地闭上了眼睛,神魂飞出识海。 苏德等大苏帝国的人也对张小卒完全放心。 「王,我们怎么办?」 魔族的魔头们全都望向王明阳。 「以本王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害人,所有人全部神魂离体。」王明阳很快就给出指示。 「遵命!」 天阙宗等势力,犹豫片刻后也都闭上眼睛神魂离体,因为他们觉得张小卒要是想杀他们,根本用不着这么费事,直接杀上门来就把他们灭了。 鬼族那边齐天大帝一声令下也都神魂离体。 山下的修者望见山上的一众圣境都不害怕,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怕的,反而害怕错过了这次机缘,所以都争先恐后地神魂离体。 「龙行,你说我现在突然发动一记风灭,是不是就把人、魔 、鬼三族的精英全灭了?那我妖族就可以轻松称霸九 州了。」上古蜚兽眼底闪烁着凶光,扫视着人、魔、鬼三族几乎没有提防的离体神魂,传音问七彩巨龙。 七彩神龙闻言神色巨变,沉声回道「你蜚族想死可别带上我巨龙一族,老夫眼里压根没看到一统九州的机会,只看到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食铁兽好奇问道。 「可怕!」 「可怕?」 「张小卒只是说了句让大家神魂离体,没有讲任何安全保障措施,可是人、魔、鬼三族竟都言听计从,当着其他几族强者的面就放下防备神魂离体,一点也不担心自身的安全,可见他们对张小卒是多么的信任,知道只要张小卒在,自身的安全就不会受到威胁。」 「这张小卒的实力确实让人看不透。」蜚兽点头道。 「张小卒的个人实力厉不厉害已经不重要,重点是他的号召力和凝聚力,他不但把最爱内讧的人族团结在了一起,还把魔族和鬼族也团结了起来,九州之主他实至名归,老夫可不想成为他登临王座的祭品。」 说完,七彩巨龙就下令让身后的族人全部神魂离体。 其他几位妖帝对视一眼,也都各自下令。.??. 轰隆! 法则之门在磅礴的灵力冲击下,门扇大开。 瑞彩流光顿时从门内溢出,倾泻而下。 张小卒张开大口,虎吞四方,把百万神魂吞进了战门空间。 然后对着天空屈指一弹。 嗖! 六角符文飞上天空,接着化作一个大阵笼罩四方,把众修者的肉身保护了起来。 张小卒又从梭子器物里取出两条龙脉打入地下,以浓郁的灵气滋养众修者的肉身,防止星辰境修者的肉身坏死。 &b&p&r&百万神魂进到张小卒的战门空间,受到法则之门的冲刷洗礼,只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开了神智,对法则之力的理解提升到了一个不敢想象的层面。 然后大量的力量法则从天而降。 根本不需要张小卒说什么,他们就全都以神识锁定适合自己的力量法则参悟起来。 如果现在有人问一下他们是什么感受,他们多半会回答说「感觉像是做梦。」 每一个修者都有一个相同的梦,也可以称之为幻想,那就是有一处洞天福地,自己进到里面修炼悟性就能提升百倍,然后有大量适合自己的力量法则参悟。 而眼下正是他们幻想的样子。 「啊——啊——」 战门空间里有一只绿色的神魂在嘶吼。 他是闫基。 一个无比渴望吞噬神魂把《不灭神魂》提升到第三重的家伙,突然有上百万只神魂出现在眼前,当中还不乏极其强大的存在,可想而知他会多么激动。 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大快朵颐。 可是他却被张小卒挡在了天灵战门外面,只可远观,不能靠近食用。 可想而知他是多么抓狂。 张小卒没有理会抓狂的闫基,在法则之门下方盘膝而坐,收摄心神修炼起来。 他的力量法则还能更进一步。 呼——! 外面,天空上方突然刮起了大风。 混沌乱流随风涌动,渐渐稀薄,太阳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蓝色的天空渐渐望见了色彩。 光线越来越亮。 并非只有讲道山上空如此,整个九州上空皆在发生相同的一幕。 混沌乱流突然被风吹散了。 太阳出来了。 第二千一百六十六章 神犬一族 「汪…汪汪…」 由东南方向飞来了一头七彩巨龙,怪异地是他的嘴里竟然发出了犬吠之声。 「父亲,我们好像来晚了。」 七彩巨龙被张小卒布置的大阵挡住了去路,停下来口吐人言道。 「汪…」 「区区小阵,挡不住为父的脚步。」 一条肥硕如猪,全身毛发乌黑发亮的大黑狗,在七彩巨龙的背上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然后抬起前爪,隔空拍向大阵。 砰! 一声巨响。 大阵光幕上泛起一道轻微的涟漪。 「汪!」 大黑狗却被震了个四脚朝天,气得爬起身来对着大阵龇牙大叫。 「汪…父亲,快看,那边有个家伙跟我长得很像。」 七彩巨龙突然抬起前爪指着北边天空惊讶地喊道。 大黑狗顺着七彩巨龙爪子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巨龙一族族长龙行的身上,身体突然猛一哆嗦,狗胆差点吓破了,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儿啊,这个什么破讲道不听也罢,找个清静的地方为父给你讲。走,快走。」 「父亲,不听了吗?」七彩巨龙疑惑问道。 「不听了,不听了,没什么好听的。往南去,为父带你去看看南天柱。」大黑狗压低着声音催促道。 「那好吧。」 七彩巨龙很听话,当即调转身躯向南飞去。 只是边飞边好奇地回头张望,同时以神识打量背上的大黑狗。 人生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汪!」 大黑狗突然大叫一声,随即故作深沉地说道「犬生九子,各有不同,那个家伙应该也是我们神犬一族的后代,和你长得像不足为奇。 为父的大儿子,也就是你大哥牛大娃,一出生就是人。 这就是我们神犬一族的厉害之处,子孙后代遍布各族。 就连那讲道的张小卒,说不定体内也流淌着我们神犬一族的血脉呢。」 他这番话要是被牛大娃、张小卒和龙行听见,非得撕了他的狗嘴不可。 「我们神犬一族真是太厉害了!」 「汪!」 七彩巨龙心中的疑虑顿时消除,并为自己是神犬一族的后代而感到自傲,随即龙尾一摆,猛地提速,带着大黑狗眨眼间消失在南方天际。 大黑狗长舒一口气,心里暗暗发誓,今后永远留在南方,绝不来北方了。 …… 「真是想不到,几年不见张小卒竟然成为九州之主了!」 西南方向,几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上,一只黑色的鸭子站在山头上远远地望着张小卒,口吐人言感慨道。 他的身旁站着一头老猿。 老猿面容沧桑,身形佝偻, 毛发斑白,十分苍老。 「是啊,这小子成长得太快了。」 老猿轻点了下头,消瘦凹陷的双眼望着张小卒,眼神里充满了欣慰。 回想当年,还是他把张小卒领进修炼大门的呢。 「大王,来都来了,真不打算和张小卒见一面吗?张小卒这些年一直有派人打听您的下落,可见对您关怀想念的很。」 「这不是见了吗,知道他安好就可以了,本王这个样子不如不让他看见,走吧。」 老猿把目光从张小卒身上收回,然后转身朝西南方向飞去。 黑鸭扑棱着翅膀跟了上去。 只是有一根黑羽从他的翅膀上掉了下来,被一股劲风卷着朝讲道山飞去 ,最后落在了张小卒头顶上方的大阵光幕上。 …… 张小卒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轻松踏入了皇圣境。 然而这并不是他此次突破的结束,而是才刚刚开始,因为他的力量法则才推衍完善了两成。 法则之门刚要关闭,战门空间里波涛汹涌的力量刚要平静,张小卒就一口气从皇圣境初期迈入了皇圣境圆满,继续冲击皇圣境的瓶颈。 他要一口气踏入超凡境。 轰隆隆! 战门空间里的浪涛更大了。 刚刚闭合了一点的法则之门被猛地推开,比之前多一倍的流光瑞彩从门内涌了出来。 百万修者只觉得神智好似又开了一窍,对力量法则的理解更加深刻了,参悟速度随之提升了一大截。 时间缓缓流逝。 张小卒的力量法则在快速推衍完善。 「成了!」 第十五天,张小卒把力量法则的最后一环闭合,内心紧张而又激动,期待超凡神威降临己身。 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 张小卒的心骤然下沉,觉得自己可能是突破失败了。 「超凡境竟这么难吗?」 张小卒心有不甘。 他领悟了上千条力量法则,借助这磅礴的参悟所得,自认为已经把自身的力量法则从宏观层面提升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故而满怀信心,对超凡境志在必得。 然而结果却浇了他一头冷水。 他审视着自己的力量法则,感觉已经完美无缺,没有一丁点儿瑕疵,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改进的地方,如果这样都无法晋升超凡境,那他实在想不到如何才能晋升。 他一时间找不到提升的方向,不禁感到茫然。 「哎,愧对朱老的厚望。」 张小卒长叹一声,感觉对不起朱高翰的牺牲。 未 能按照预期晋升超凡境,对他的打击很大,甚至让他泄了心气。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当即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这点打击才哪到哪啊,等我服用了问仙丹被仙门拒于门外后,境界提升那可真就变得比登天还难了,还不知道会失败多少次呢。失败了站起来重新来过便是,没什么可怕的。」 张小卒给自己鼓了鼓劲,心里的颓丧顿时一扫而空。 「奇怪…」 张小卒望着法则之门嘀咕了声。 按理说他的力量法则已经推衍完成,法则之门应该开始闭合了才对,可是它没有要闭合的迹象,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喷涌流光瑞彩。 张小卒的神识好奇地向门内窥视,可是被一股力量挡在了门外,便没有再浪费时间研究法则之门,而是静心凝神,沐浴法则之门的冲刷洗礼,抓紧时间参悟法则之门里新落下来的力量法则。 他刚把战门空间里积攒的上千条力量法则参悟完,这次突破又从法则之门里落下来三四百条。 三天后,法则之门里流淌出来的流光瑞彩突然减少,从激流奔涌变成了涓涓细流。 又过了两天,涓涓细流断了。 然而法则之门仍未关闭。 张小卒的神识再次往门内好奇窥视,竟望见门内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朦朦胧胧的虚无。 「力量法则已经流尽了吗?」 「法则之门都空了,按理说我不应该晋升超凡了吗?」 「还是说,圣境之上超凡之下也有一个登峰境?而我正是达到了此登峰境,所以才没有踏入超凡境。」 张小卒心里冒出了许多猜测。 咔…咔咔… 法则之门上突然炸裂出许多裂痕,紧接着就开始碎裂坍塌,化作一片片流光碎影掉落在下方的流光之海里。 张小卒不禁看傻了眼,根本不明白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咚! 当法则之门最后一块碎片化作流光时,突然一个褐色的物体从流光里掉了出来,恰落在下方牛大娃的脑袋上,弹了一下,然后落进了流光之海里。 张小卒反应过来后,连忙将其从流光之海里捞了出来。 东西很小,只有花生米大小,黑褐色,椭圆形。 「这是…一颗种子?」 张小卒将其托在掌心上观察了一会,发现它像一颗种子。 这是法则之门崩塌消失后遗留下来的唯一一件物品,直觉告诉他此物肯定不简单。 「这真是一颗种子。」 又观察了一会,张小卒确定手里这东西就是一颗种子。 想到这极可能是一颗仙种,能种出上古仙草或是仙果出来,他不由得激动起来。 「唔…」 法则之门消失,法则洗礼中断,陆续有人从参悟修炼中醒来。 张小卒意念一动,先把醒来的人送了出去,尚未醒来的人再让他们多参悟一会。 他抬手对着天空一抓,把六角符文收了起来。 一根黑色的羽毛飘落在张小卒的面前。 张小卒盯着黑色 的羽毛目光一颤,从上面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伸手捡了起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羽毛里传出「张公子,好久不见,我和大王来看你了。恭喜你成为九州之主!我和大王走了,勿念,有缘再见。」 「猿大王…」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立刻最大距离地覆盖了出去,可是黑猿和周黑鸭早已离去,哪里还能寻得到它们的身影。 …… 「啊,天呐!快看天上,是太阳,真正的太阳!」 「混沌乱流消失了!」 「哈哈,末日之劫结束了,九州重见光明了!」 「我们胜利了!」 「哈哈……」 众修者的神魂刚一回到肉身,第一时间不是静下心来感受这些天的参悟所得,而是被天空中高悬的太阳吸引了注意力。 那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熟悉的温暖抚摸肌肤,他们立刻就分辨出这太阳不是假造的,而是真正的太阳,又看到遮蔽天空的混沌乱流消失了,愣神片刻后猛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末日之劫结束了! 九州恢复光明,他们胜利了! 随之爆发出了激动的欢呼,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三天后,大部分人都已经醒来。 今天已经是天外天的五月初一,距青云榜现世只剩下四天,张小卒没有时间继续等,遂把少部分还没有醒来的人也送出了战门空间。 他传音和周剑来等人说了一声,然后身形一晃消失在高台上。 「哈哈,光明重现,我们战胜了末日之劫,我们胜利了!」 「光明万岁!」 「哈哈,我连升三个境界,晋升到星辰毁灭境了!」 「天呐,我竟然…竟然踏入圣境了。呜呜…我踏入圣境了!」 「老夫终于突破桎梏了!」 讲道山上下一片欢呼,有的在欢庆末日结束,有的在欢庆境界提升。 当他们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想起来得感谢张小卒时,发现张小卒已然不见了踪影。 「此子太可怕了!」 「比雷止戈可怕一 万倍!」 「万万不可招惹!」 七彩巨龙等几位妖帝难得的达成共识,眼神里皆难掩对张小卒的忌惮之色。 张小卒已经到了万里之外,天水河的源头。 . 第二千一百六十七章 星魂 天水河的源头,武和山。 武和山高万丈,耸立云霄,不见峰顶。 张小卒落在东边的山脚处,张嘴把沈雄风的神魂从战门空间吐了出来,问道「遗迹入口在哪里?」 虽然蒙长山说他以超凡境服下问仙丹就可以得到碾压天尊境的战力,可是那天他要同时对付万祖天尊、虞乙己等数位天尊境,甚至妖祖、魔祖等都可能对他出手,他心里没底,所以想尽可能地提升战力。 而星圣战甲无疑是一大助力。 可是他的星圣战甲失去了星魂,也就是战甲的力量之源,发挥不出战甲的真正威力,所以想来沈家人发现星圣战甲的地方找找看,看能不能运气爆棚,找到战甲丢失的星魂。 沈雄风被张小卒囚禁在战门空间里好几年,懵了好大一会儿意识才慢慢清醒过来,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告诉张小卒遗迹入口在哪,而是向张小卒哀声求饶。 他受够了暗无天日的日子,甚至宁可被张小卒杀了,也不要被再次囚禁。 「带我进遗迹,等我找到玄冥战甲,我就放了你。反之,你要是敢耍花样,浪费我的时间,我就让你永远活在黑暗里。」张小卒恐吓道。 「我带你进去,我带你进去。」沈雄风连声应道,声音里充满恐惧,再无昔日的威势。 咔! 张小卒拿出星圣战甲,摁下机括穿戴起来,觉得穿着它进入遗迹或许能感应到它的星魂。 沈雄风的神魂化作人形,领着张小卒飞到了武和山北面的半山腰位置,双手掐印朝垂直陡峭的崖壁拍了几下,崖壁上突然浮现出许多阵纹。 阵纹缓缓转动,突然咔的一声巨响,崖壁竟裂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遗迹入口就在里面。」 沈雄风在前面领路,带着张小卒进入通道。 通道一路向前向下,前行了大概千余丈,沈雄风停下脚步,再次双手掐诀对着前方的岩壁拍打了几下。 轰隆隆… 一面厚重的石门在沈雄风面前缓缓升起。 「这下面是一座上古墓穴,玄冥战甲就是在这里找到的,下面不但有厉害的杀阵,还有可怕的守墓凶兽,当年我们为了探索这座墓穴,折损了两位圣境强者和数十个星辰境高手。」 沈雄风指着石门后面露出来的漆黑甬道讲道,脑海里浮现出探索此墓穴的情景,忍不住面露恐惧之色。 他不希望张小卒下去,因为张小卒要是死在下面,那他这个走在前面领路的肯定也必死无疑。 嗖! 张小卒屈指一弹,把六角符文弹进了甬道。 用六角符文开路,若是有阵法埋伏,他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做出应对。 「说说,下面有什么危险?」 张小卒问道。 说话的同时他迈步绕过了沈雄风,顺着 甬道里的阶梯往下走去。 「向下走一千二百阶会遇到一个迷阵,此阵已经被我们破了,穿过迷阵便可进入墓道,穿过三百丈长的墓道即到了墓穴入口。 入口处有一座杀阵,杀阵里有两头上古凶兽镇守,这两头畜牲极其凶恶,难以对付 当年我们是分出两位圣境拖住这两头畜牲,给其他人争取进入墓穴的时间。 结果那位年轻的圣境经验不足,不幸惨死在了凶兽的爪下。 进入墓穴后又是一座杀阵,里面亦有凶兽镇守,不过已经被我们杀死。 主墓室两旁各有六间侧室,玄冥战甲就是在侧室里找到的,我们只探索了三间侧室就退出来了。」 沈雄风简要讲述道。 「为何不继续探索?」张小卒问道。 「我们探索第四间侧室的时候不幸战死了一位老祖,不敢继续,不得不退出来。」 「怎么死的?」 「被附身在玄冥战甲上的亡灵杀死的,每一副玄冥战甲上都附身着可怕的亡灵。」 「那为什么不直奔主墓室?」 「想开主墓室,必须先开侧室。」 「主墓室里葬着谁?这些玄冥战甲的原主人是谁?」 「不知道。」 说话间二人已经下到第一千二百阶处,迷阵已经被沈家人破除,所以安全通过。 又往下行三百阶,进入一条平坦宽敞的墓道。 穿过墓道,一座十余丈高的巨大青铜门出现在眼前。 青铜门上雕刻着许多阴森瘆人的图案。 青铜门前方是一块三十丈宽,五十丈深的空地,在青铜门两侧各有一尊凶兽雕塑,其状如羊,九尾四耳,眼睛竟生在背上。 「踏入前方的空地就会触发杀阵,那两头畜牲就会活过来,在阵中化身千丈巨大,我们沈家那位年轻的圣祖就是被它们杀死的。」 沈雄风压低声音沉声说道。 六角符文已经飞到了空地中间的位置,而杀阵并未激活。 踏踏踏… 张小卒见状迈步向前,双脚踏上了空地。 沈雄风眼皮惊跳,快速地向后退了三步,生怕受到牵连。 嗡! 果然如沈雄风所言,空地上突然亮起了阵纹,阵纹转动,张小卒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幻。 血色的天空下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冤魂凄厉哀嚎。 吼! 青铜门前的那两尊凶兽雕塑化身千丈,浑身染血,嘴里甚至还嘎吱嘎吱嚼着尸体,扑到了张小 卒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冲张小卒咆哮。 张小卒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神态自若,甚至还背起了双手,迈步朝前走去。 吼! 吼! 那两头凶兽嘶吼连连。 一头扬起爪子拍向张小卒,一头张着血盆大口咬向张小卒。 可是皆被张小卒无视。 他的步伐不见一丝慌乱,就那么径直往前走去。 下一刻,凶兽的爪子拍在了张小卒身上,张小卒竟穿过它的爪子走了过去,血盆大口把张小卒吞了进去,可是张小卒竟穿过它的下颚,从它的嘴里走了出来。 原来这两头凶兽只是幻象,并非真实。 嗤啦! 笼罩在张小卒头顶的血色天空突然开始破碎,尸山血海化作泡影消失。 张小卒的视野随之恢复正常。 嗖嗖嗖… 六角符文衍生出去的阵纹正在快速回缩。 并不是沈雄风骗了张小卒,把幻阵说成杀阵,而是张小卒用六角符文破解并撕碎了这座杀阵,从而化解了杀阵的攻击。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张小卒回头看了沈雄风一眼。 「你——你——」 沈雄风一脸的难以置信,确认张小卒确实安然无事后,连忙迈步追了上去,惊讶不解地问道「杀阵为何不攻击你?莫非是受不住岁月的侵蚀坏了?」 「也有可能是被我破解了。」张小卒不由得扬起了嘴角,满是得意之色。 沈雄风震惊得说不出话。 当年他们沈家出动了所有顶尖战力,也没能破开这座杀阵,甚至还搭上了一条圣境性命,结果竟被张小卒瞬息之间给破了,让他实难相信。 他更倾向于是杀阵历经漫长岁月,失去了当年的威力,被张小卒讨巧破解了。 如此解释,让他容易接受些。 否则,张小卒也太妖孽了。 咔… 咔咔咔… 张小卒用力推开了青铜大门,连接在门轴后面的齿轮发出了生硬的咬合声,它们已经太久没有转动过了。 一股阴森之气迎面扑来。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瞬间覆盖了墓穴里的每一个角落。 「星魂!」 张小卒的目光穿过墓穴中间的甬道,落在了主墓室的石门上。 石门宽约七尺,高一丈。 门有两扇,每一扇门上各有六个椭圆形的凹槽。 其中右门扇的六个凹槽中的两个凹槽里嵌了颗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蓝色晶石。 左门扇上只有一 个凹槽里嵌了石头。 张小卒盯着门扇上的蓝色晶石,眼睛里射出了激动的光芒,因为他目测星圣战甲胸口位置的凹槽和墓门上蓝色晶石的大小刚好吻合,感觉告诉他这些蓝色晶石极可能就是星圣战甲丢失的星魂。 只不过星圣战甲和蓝色晶石之间没有任何感应,让他不敢完全确定蓝色晶石就是星魂。 嗖! 张小卒屈指一弹,继续以六角符文开路,然后跟在六角符文后面朝主墓室走去,同时出声问道「主墓室门上的 蓝色晶石是你们嵌上去的吗?」 「是的。」沈雄风紧跟在张小卒身后,「想要打开主墓室的门,就需要把两扇门上的十二个凹槽全部嵌上蓝色晶石,而蓝色晶石分别在这十二间侧室的棺椁里,所以想要打开主墓室就必须先打开侧室,取出棺椁里的蓝色晶石。我们只打开了三间侧室,所以只取得三块晶石。」 「你们有没有试过把蓝色晶石嵌在玄冥战甲上?」张小卒问道。 「嵌在战甲上?」沈雄风表情疑惑。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玄冥战甲这个位置的里面——」张小卒抬手指了指胸口位置,「有一个和蓝色晶石大小吻合的凹槽吗?」 「是…是有一个,可是那个凹槽是附身在战甲上的亡灵放置心脏的位置,我们没…没把它和蓝色晶石想到一块,只当蓝色晶石是开启主墓室墓门的钥匙,没有想太多。」沈雄风脸色难看地答道。 当年他们杀死附身在战甲上的亡灵时,胸口凹槽里都嵌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就认为那是亡灵放置心脏的位置。 再加上当时时间紧急,状况非常紧张,他们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对付侧室里的亡灵,抢夺蓝色晶石打开主墓室,根本没心思考虑别的。 「如果我告诉你,把蓝色晶石嵌进战甲的凹槽里,就可以激发战甲超强的威力,穿上它即可以获得超圣的战力,你会有何感想?」张小卒玩味地看向沈雄风问道。 「这…这…」沈雄风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随即猛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张小卒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他们沈家坐拥三件可以称霸九州的神甲而不自知,愚蠢到家了。 超圣的战力… 沈雄风都不敢想象那是怎样可怕的力量。 如果他们拥有这样一件… 不,肯定不可能。 沈雄风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心里无法接受。 「玄冥战甲的真名叫十二星圣…嗯?这里有十二间侧室。」 张小卒正要给沈雄风介绍玄冥战甲的真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十二星圣战甲一共有十二件,而万祖天尊那里有一件星圣战甲,而这里有十 二间侧室,莫非是谁来过这里? 可要是有人来过,为何只取一件战甲呢? . 第二千一百六十八章 又见空棺 交谈间,张小卒和沈雄风穿过了墓室大殿,走到了主墓室的门前。 「墓门上有一道厉害的禁制,破不开。」沈雄风出声道。 张小卒站在门前近距离地观察了片刻,然后直接伸手抓向蓝色晶石,手指抓住蓝色晶石凸出来的部分,试着往外抠了下,结果没抠动。 沈雄风见状说道「这蓝色晶石虽然只有鸡蛋大小,但是却有四五百斤重,也不知是什么稀奇材质。」 张小卒闻言知其意,手上立刻使出四五百斤的力气。 咔! 一块蓝色晶石被张小卒从凹槽里抠了下来。 晶石入手猛地一沉,如沈雄风所说,足有四五百斤重。 触感微凉,感受不到一点能量波动,除了特别重外,和普通的水晶晶石没有什么不同。 张小卒把它放到胸口位置,贴在星圣战甲上。 星圣战甲胸口位置突然张开一个小口,把蓝色晶石吞了进去,正好嵌进了里面的凹槽里。 突然,张小卒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冷不丁的吓了他一跳,瞬间绷紧神经准备战斗,以为是墓穴里的人在说话,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声音竟是来自星圣战甲。 「器灵吗?」 张小卒惊喜不已。 然而试着用意念和星圣战甲沟通,却没有得到一点儿回应,想听听星圣战甲在说什么,可是星圣战甲说的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一个字都听不懂。 正疑惑间,胸口的蓝色晶石突然散发出一股热量,烫得张小卒胸口生疼。 张小卒受惊之下条件性抓向胸口,想把蓝色晶石抓出来,可是下一刻身上的战甲突然收缩,紧缚他的身体,接着传递给他一种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感觉。 张小卒禁不住心头一喜,暗道「蓝色晶石果然就是星魂,是星圣战甲的力量源泉,它激活了星圣战甲。」 之前那个冰冷机械的声音突然再次在张小卒耳边响起,他仍然没有听懂半个字。 声音来回重复了三遍,好像是在询问张小卒什么。 「你是要认我为主吗?」 张小卒问道。 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张小卒以为得到了回应,于是点头道「我同意。」 噗! 星圣战甲的里面突然长出许多发丝细的尖刺,扎进了张小卒全身的血肉里。 尤其是胸口位置。 尖刺密集且长,穿透了张小卒的胸腔,钻进了他的脏腑里。 张小卒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不过他还是强压住了内心的恐惧,没有把战甲脱下来扔掉,而是任其「胡作非为」。 下一刻,细长的尖刺竟往他体内注入了一股能量。 这些能量甫一进入身体,他的血液突然沸腾奔涌起来,肌肉一下子绷紧鼓胀起来,五脏六腑皆剧烈颤动起来,只感觉整个身体就要爆炸了。 「唔!」 张小卒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立刻运转力量压制暴躁的身体。 可是他刚一运转力量压制,细长的尖刺竟又往他体内注入更多的能量,身体瞬间更加暴躁。 「哼!」 「你是在检验我够不够资格当你的主人吗?」 「本大爷可是九州之主!」 张小卒心里冷哼了声,当即运转更强的力量压制。 结果细长的尖刺又往他体内注入了更多的能量。 张小卒立刻提升力量。 如此反复。 直至张小卒第九次提升力量,细长的尖刺才没有再往他体内注入能量。 冰冷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呵呵…」 「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 张小卒得意一笑,以为是星圣战甲臣服了,因为星圣战甲非但没继续往他体内注入能量,还把细长的尖刺收了回去。 星圣战甲上泛起了明亮的光泽,传递给张小卒威力强大的感觉。 嘭! 刺啦! 张小卒猛地握拳,掌心的空气被它攥爆,手指抓拢的瞬间把空间都抓裂了。 「哈哈…」 拳头上瞬间凝聚起来的爆炸性力量让张小卒忍不住大笑,感觉单凭星圣战甲的力量就能一拳轰爆圣境强者的脑袋,如果配合上他自身的力量,战超凡境完全不成问题。 甚至,就连天尊境的一击,他也有信心接一接。 「闫师说穿上此星圣战甲可战天尊,当真不假,此上古战甲太强了!」 张小卒忍不住惊叹道。 「你——你激活了战甲真正的威力?」 沈雄风感受到战甲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艰难地出声问道。 其实他不想知道答案,可是又忍不住想问。 「没错!」张小卒点头答道,「此战甲乃是上古神甲星圣战甲,穿上它别说圣境,就是圣境之上的超凡境,甚至是超凡之上的天尊境都能一战。」 「啊!」 沈雄风突然大叫一声,神魂之躯剧烈颤抖,要溃散了一样。 张小卒的回答使他精神上遭受了极大的刺激。 如果当年他们把战甲和晶石一并带出墓穴,并掌握它们的使用方法,早就一统天下了。 又怎么沦落到今日的凄凉境况? 当真是气煞人也! 还好沈雄风是神魂之躯,不然肯定气急攻心,吐几口老血出来。 咔!咔! 张小卒连忙把另外两颗蓝 色晶石从墓门上抠了下来,收进虚空空间。 然后把六角符文贴在了墓门上。 刷! 六角符文立刻衍生变化,瞬间覆盖了整个墓门,接着竟爬满了整间墓穴大殿。 沈雄风盯着六角符文,想要看懂它的变化,可是只看了短短几息的时间就惊吓地收回了神识,只感觉继续看下去神识就要深陷进去,被生生绞碎。 「世间怎会有此等厉害的法宝!」 沈雄风羡慕嫉妒恨,以为张小卒的六角符文是某种阵法法宝,心想他们当年要是有这件法宝那该多好。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张小卒面露喜色,伸手推向墓门。 咯吱吱… 两扇墓门缓缓打开,阴冷的空气夹带着一股好闻的幽香迎面扑来。 张小卒连忙闭息,怕墓室里的空气有毒。 墓室不大。 只有七八尺宽,深一丈多点。 一具半透明的玉棺摆在墓室正中位置。 「空…空棺?」 沈雄风盯着玉棺瞪大了眼睛。 棺材是半透明的材质,所以能模糊地看到棺材里面的情况。 棺材里面似乎只有一件衣服。 「怎么可能是空棺?」 沈雄风难以置信,激动地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棺盖。 里面确实只有一件大红色的女性衣袍。 「原来是一个衣冠冢。」沈雄风苦涩道。 当年他们在这墓穴里丢下了近百具尸体,只为进主墓室寻宝,谁曾想主墓室里只有一具空棺和一件破衣服。 若早知如此,那还进个屁的主墓室。 张小卒摇头道「衣服的扣子是解开的,而且摆放凌乱,显然不是衣冠冢,想必是有人捷足先登,把尸体盗走了。」 「盗尸?」沈雄风诧异道。 「也可能是尸体死而复生,自己溜走了。」张小卒补充道。 「诈尸了?」 张小卒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沈雄风突然气恼地哼了声,伸手把棺材里的大红衣服抓出来扔到了地上,似乎是当年探墓族人折损之仇无处发泄,只能拿衣服出气。 却不料衣服拿开,棺底竟露出来一个垂直向下的圆洞。 洞口很小,不足两尺,目测只能容一人上下通过。 「还真是被人盗尸了!」 沈雄风盯着黑漆漆的洞口惊呼道。 张小卒展开入微心境向着深处延伸出去,发现此洞连接着山底下的一条暗河。 「这个画面有种熟悉的感觉。」 张小卒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想起了黑森林里镇压三足金乌的那处异境。 &里面有一座大殿,大殿里有一具棺材,棺材底下也被人掏了这么一个洞,把尸体给盗走了。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 张小卒暗暗猜测道。 但这两处除了盗洞相似外,没有其他任何关联的地方,所以无从考证。 轰隆轰隆… 外面大殿里突然传来一连串巨大的声响。 沈雄风脸色大变,惊呼道「不好,侧室的墓门打开了!」 「亡灵出来了吗?」 张小卒非但不惊,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笑意,对付亡灵他最拿手了,遂无惧地走出主墓室。 十二间侧室的墓门打开了十一扇。 其中有三扇门是沈家人上次进来时打开的。 左手边最靠近主墓室的那间侧室墓门依然紧闭着。 张小卒觉得这扇门之所以没开,不是因为里面藏着某种神秘存在,而是里面的星空战甲已经不在了。 吼! 阴森的鬼气、刺鼻的恶臭和低沉的嘶吼从那八间侧室里传了出来。 咔咔咔… 伴随着石质的棺材盖缓缓滑动打开的声音。 「小心,亡灵要出来了!」 沈雄风紧跟在张小卒身后提醒道。 他不敢远离张小卒,因为以他现在虚弱的神魂之躯,但凡被侧室里的亡灵碰到一下就可能魂飞魄散。 踏踏踏… 张小卒突然转身大踏步朝一间侧室走去。 砰! 那间侧室里的亡灵似是察觉到了张小卒的逼近,棺材盖由缓缓滑动突然向上崩开了,紧接着一个身穿星圣战甲,浑身缠绕着阴森鬼气,眼睛里冒着幽幽绿光的亡灵从棺材里猛地坐了起来。 吼! 它张开只有森白牙齿的嘴巴朝张小卒嘶吼。 张小卒一大步踏到棺材边上,伸手掐住亡灵的脖子将其从棺材里提了出来,接着砰的一声摁在墓室的墙壁上,道力自指尖奔涌而出,同时睁开了鬼瞳。 「啊——」 亡灵的嘴里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疯狂挣扎,想逃离张小卒的手掌,可是根本挣脱不开。 「咕噜!」 沈雄风眼睁睁地看着凶恶无比的亡灵连一根指头都没碰到张小卒,就被张小卒掐着脖子摁在墙上活活地烧死了,不禁害怕地咽了口唾沫,这才知道张小卒比亡灵还残暴可怕。 咚咚咚… 张小卒杀死亡灵后,竟从镶嵌蓝色晶石的位置掏出了一颗仍在有力跳动的猩红心脏。 沈雄风没有说谎,这个位置确实是亡灵放置心脏的地方。 嗤——! 感受到猩红心脏里散发出的邪恶气息,张小卒直接祭出道家真火将其烧成了灰。 . 第二千一百六十九章 青云榜现世 五月初五,阳光明媚。 靖南山脉上空万里无云,天空湛蓝如洗。 早晨八时。 聚集在靖南山脉里数以万计的修者,全都站在山顶上仰头望着天空,因为今天是青云榜现世的日子。 而八时是正点。 轰隆隆! 蔚蓝的天空突然无故轰鸣。 修者们顿时精神一振,激动地低声呼喊道「来了!」 似是受到了他们的召唤,一座巨大的青碑虚影凭空出现在了天空中,散发出一股神圣威严的气息。 青碑虚影的顶端刻着三个大字青云榜。 这一刻不论是呆在露天的地方,还是在看不到天空的房间里,甚至是被困在禁制或是遗迹里,只要抬头都能看到此青碑虚影。 它好像是在向全天下宣旨,谁都不能不听不看。 「快看,青云榜第一仍然是秦风。」 秦风的名字没有意外地出现在了青云榜第一的位置,修为仍是皇圣境圆满。 巨人族所在的位置爆发出一阵骄傲的欢呼声。 「秦兄,恭喜!独占鳌头,实至名归!」 「恭喜秦兄!」 许多年轻一代的高手纷纷向秦风拱手道贺。 说是年轻一代,其实也不年轻,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已经三四十、四五十岁了。 只是因为青云榜的年龄限制是一甲子以内,所以年龄不足一甲子的便称之为年轻一代了。 不过,和圣境修者的几百岁上千岁相比,一甲子也确实年轻。 秦风在山峰上负手而立,下巴微昂,面带微笑,享受着周围修者的恭贺和仰慕。 这一刻,他是整个天外天瞩目的焦点。 确实有骄傲的资格。 禹应都忍不住羡慕,心想要是能出一个天尊榜,或者是高手榜就好了,那么他的名字肯定也能上榜,被天下人熟知。 青云榜第二名也没有变,还是深海一族的蓬夏·珈。 「秦风,我要挑战你!」 东边的一座山峰上突然响起一道喝声。 喊话的是一个蓝发紫眼的青年,身穿银色战甲,腰悬长剑,威风凌凌。 此人就是蓬夏·珈。 秦风望向蓬夏·珈,微微一笑,淡然道「等我先杀了张大用,然后再与你一战,这一次必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十年之内不敢再来挑战我!」 「呵,好大的口气!」蓬夏·珈冷笑道。 第三名是尤火·纳。 第四名是一个名叫镜月的人,一个陌生的名字,之前未曾在青云榜上出现过。 第五名和第六名,也都是深海一族的。 然后张小卒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七的位置,让靖南山脉的修者们大吃一惊。 &尤其是名字后面的修为标注,更是让一众修者难以置信。 「皇圣境圆满,是不是搞错了?」 许多修者心里冒出了相同的疑问。 因为他们记得六年前青云榜第一次现世,张小卒的名字出现在榜上时,只是以月圣境中期排在第八十九的位置。 短短六年时间从月圣境中期修炼到皇圣境圆满… 这样的修炼速度超出了许多人的认知。 故而难以置信。 甚至怀疑青云榜是不是搞错了。 「难怪他敢挑战秦风,原来已经是皇圣境圆满。」 有人恍然大悟道。 可身旁立刻有人不屑冷笑道「张大用根本不可能是秦风的对手,他才晋升皇 圣境多久,境界有没有稳固都不知道,而秦风已经在皇圣境圆满期打熬了至少六年之久,你说,他怎么可能是秦风的对手?」 「在下赞同这位兄台的观点,境界虽然相同,但是相同的境界亦有差距。」旁边一人点头附和道。 类似的议论在每一座山峰上上演,绝大部分人都看好秦风。 然而也有少数几人看好张小卒。 如比曾经在张小卒手里吃过大亏的圣境强者,切身感受过张小卒那足以越级而战的恐怖战力,同境界战秦风,当真不好说。 还有钱若昀、布莱恩、龙思卿等人。 他们对张小卒是盲目的信任。 在他们眼里,别说张小卒挑战的是皇圣境的秦风,就算挑战的是超凡境的强者,也一定能赢。 他们只是担心张小卒赢了秦风后该如何应付万祖天尊等人的发难。 「这么快就已经皇圣境圆满了么,呵呵,秦风看来是要遭了。」 死亡天尊对张小卒也很有信心,看到张小卒的境界已经是皇圣境圆满,便知道秦风要遭了。 「咳咳…」 死亡天尊身旁站着一个全身都藏在黑袍里的人,脸上戴着和死亡天尊相同的恶鬼面具,面具下时不时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 第十四名是牛大娃,皇圣境中期。 接着是白虎,皇圣境初期,第十九名。 周剑来,阳圣境圆满,第二十六名。 元泰平,月圣境圆满,第七十三名。 他虽然一直都在努力修炼,但是相比于张小卒三人的境界,仍然差了一大截。 另外,青龙、黑泽、戚哟哟、叶明月等,全都登上了青云榜。 青云榜上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祖源之地的人,顿时在靖南山脉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张小卒本不打算 让周剑来等人过来的,可是他们非来不可,他实在争执不过,最终只能妥协。 不过来之前他已经让周剑来等人发誓赌咒,如果他不幸战死了,周剑来等人不可冲动乱来,甚至无需为他收尸,必须立刻回九州,周剑来等一一赌咒发誓,他才妥协让步。 …… 「你们发现没有?琳琅阁的上官锦秋突然不在榜上了。」 「她上次就不在榜上了。」 「可能是修炼出问题,境界跌落了。」 …… 「深海一族的蓝思·古竟然掉到了第二十四名,境界更是从皇圣境圆满跌落到了阳圣境圆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被排名第三的尤火·纳伤了根基。」 …… 「排名第四的镜月是谁?你们有谁听说过这个人吗?」 「听名字应该是个女子。」 …… 青云榜现世给修者们带来了很多话题,整个靖南山脉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 「听说张大用是你收的亲传弟子?」 多宝天尊的目光从青云榜上收回,然后侧身看向身后的闫明朝问道。 他的声音看似很大,实则只有闫明朝能听见。 「是的。」闫明朝如实回答。 「你知道锦秋那孩子去哪里了吗?」多宝天尊突然问道。 「听说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闫明朝答道,「我这几年一直在闭门研究丹术,极少过问门内的事情。」 他确实不知道上官锦秋去哪里了,也从未去特意打听过,不过他的心里早有猜测,认为上官锦秋极可能是被多宝天尊传送去祖源之地执行任务了。 琳琅阁修复上古传送大阵的事是道祖告诉他的。 多宝天尊从来不会跟他讨论和炼丹炼器无关的事,不是想瞒他什么,而是在有意地保护他,不让他被俗事干扰,让他可以全身心地研究学问。 「岐幽山里的那座上古传送大阵被我们修复了。」多宝天尊说道。 「是吗?」闫明朝故作震惊地看着多宝天尊。 「也不是完全修复,还有一点欠缺,它运转起来时无法承载过大的力量,只能传送超凡境以下的人。 我们怀疑是祖源之地那边的大阵出了问题,于是就让锦秋带着几位阵法师传了过去,让他们修复那边的传送大阵。 可是他们传送过去后不久,我们这边的传送大阵突然就再也没有反应了。 本尊怀疑锦秋那边极可能出事了。」 多宝天尊缓缓说道。 闫明朝闻言皱眉,不明白多宝天尊为何突然和自己说这些事,沉吟片刻后道「我 或许可以帮您问问张大用,不过您是知道的,这些事情我向来不闻不问不掺合,所以我能做的也仅限于问问。」 多宝天尊摇了摇头,道「本尊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等会儿本尊会对张大用出手,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本尊从万祖天尊手中抢下他,虽说是有目的而为之,可要换个角度想,倒是救了他。 因为他落在万祖天尊手里必死无疑,而落在本尊手里,至少有活命的机会。」 闫明朝向多宝天尊微微躬身,表情严肃道「张大用对丹道和器道拥有超越认知的颠覆影响,您要是对他出手,弟子恳请您务必饶恕他的性命。」 多宝天尊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转身望向巨人族所在的山峰。 闫明朝无奈地叹了口气。 张小卒眼下被所有天尊盯上了,他有心想帮忙,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想到泰望山结界的存在,他心里稍宽,觉得张小卒肯定有计谋,不会轻易落在天尊手里。 …… 「张大用,你不是要挑战我吗,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被我的英伟雄姿吓破了胆,不敢露面了吧?」 青云榜消失在天空中,秦风等了许久也不见张小卒露面,于是不耐烦地喊了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愠不怒,但是极具穿透力,方圆百里的人都能听见,且每个字传进耳朵里,声声如炸雷。 是以,方圆百里的修者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等待张小卒的回应。 但是半天不见有人吭声。 「我觉得啊,张大用肯定不敢来。」 「废话,天尊们都在找他呢,他要是敢来,那就是羊入虎口,有来无回。」 「那他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老老实实躲在祖源之地不就行了。」 「可能是想戏耍万祖天尊他们吧,毕竟道门被灭了,总要想办法出口恶气。」 修者们等不来张小卒,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全都觉得张小卒不会来了。 其实就连秦风也认为张小卒不敢来了。 他倒是挺想和张小卒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张小卒是道祖的亲传弟子,他是万祖天尊的亲传弟子,分个高下也好让世人知道,道祖打不过万祖天尊,清渠打不过禹应,张小卒打不过他秦风。 他们巨人族吃定了道门。 「本大爷早就来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靖南山脉上空响起。 秦风的声音只是覆盖方圆百里,而这个声音竟传遍了整个靖南山脉。 整个靖南山脉突然安静。 声音落下,一道身影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不是张小卒是谁。 . 第二千一百七十章 我大意了 张卒着一身黑衣劲装从虚空里走了出来,于高空之上俯视整个靖南山脉,目光扫过巨人族、逍遥居和虞家所在的位置,心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地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啊,张大用真的来了!」 「他竟然敢来!」 「好胆!」 靖南山脉里所有修者的目光一瞬间全都聚集到了张卒身上,震惊的声音连成了一片。 万祖尊等人也都第一时间望向张卒,然而只和张卒凛冽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就感觉有一股针刺般的寒气顺着自己的目光侵袭过来,然后透过他们的眼睛狠狠地刺进他们的心里。 咯噔! 他们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惊颤了下。 这一瞬间不自觉的惧意让他们不由得皱起眉头,心生恼怒,觉得自己竟然被一个后生辈吓到了,实在有失颜面。 「仙子,你看出来他是从哪里出来的吗?」 万祖尊的询问声在逍遥尊的耳边响起。 青云榜现世后,他一直在用神识扫视靖南山脉和周围的虚空,试图寻找张卒的踪影。 在他强大的神识覆盖下,就算一只蚂蚁也无所遁形。 然而刚刚张卒现身时,他竟完全看不出张卒是从哪里走出来的,看上去张卒是从虚空里走出来的,可要是张卒真藏在周围的虚空里,早就被他发现了。 他的神识能够窥透百里虚空,除非张卒是藏在虚空深处。 可是如果张卒藏在虚空深处,那他从虚空深处出来时,经过虚空浅层,必然会被他的神识扫视到,然而并没樱 他感觉张卒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周剑来等人都在泰望山结界里没有出来,通过空间投影观看外面的情况。 「不知道,这子身上有古怪。」 逍遥尊眉头微皱,眼神里闪烁着疑惑之色。 其实不止他们两个感到疑惑,在场的所有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张卒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张卒是从泰望山结界里直接走出来的,而蒙长山隐藏了泰望山结界,避开了众尊的神识扫视,所以一众尊都感觉张卒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哼!」 万祖尊冷哼了声,不屑道:「别他一个皇圣境,就算是牛鼻子老道死而复生,今也休想走出靖南山脉。注意提防大和尚他们,他们肯定会出手抢夺张大用。」 「知道。」 逍遥尊应了声。 「师父!」 一个激动的喊声在东边一座山峰上响起,身着粉衣的浅嫣·古从山峰上一跃而起,旋绕着星辰之力飞到张卒的面前。 她在张卒面前三步远的位置站定脚步,恭恭敬敬地朝张卒躬身行礼,高胸喊道:「弟子浅嫣·古拜见师尊!」 张卒看着浅嫣·古,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笑道:「你倒是大胆,不知道他们都想杀我么,这时候跟我牵扯上关系可不是明智之举。你去吧,别自误了性命,你我之间的师徒关系到今日为止了。」 张卒朝浅嫣·古摆了摆手。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浅嫣·古不怕死!」 浅嫣·古毅然决然地回道。 「况且,要不是师尊您出手相救,徒儿早就害病而死,哪还有命活到今日。 是您赐给徒儿新生,让徒儿无忧无虑地活了好几年,这几年是徒儿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徒儿已经知足了,便是即刻死去也无憾。 恳求师尊不要赶徒儿走!」 着她双膝一屈跪在了张卒面前。 周围的修者不禁对浅嫣·古刮目相看,佩服的她 的勇气,竟敢在这种时候和张卒牵扯上关系,还是亲密的师徒关系,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张卒心中感动,上前扶起浅嫣·古,道:「你是个讲情义的好女子,能收你为徒是为师的幸运。」 「能拜您为师,也是徒儿的幸运。」浅嫣·古应道。 「你且退下,待为师了结了今日之事再与你聊。」 「遵命!」 浅嫣·古领命退下。 她虽然没有坚持要跟张卒呆在一起,不过心里已经下定决心,等会儿如果打起来,张卒遇到危险,一定会冲上前去帮忙,虽然自己战力微弱,可哪怕用身体给张卒挡一刀也校 「张大用,你活不过今日了!」 秦风突然高声厉喝道,「你的徒弟也活不过今日,凡是和道门有关的人统统都得死。道门道统不准在外存在,违令者杀无赦,包庇者杀无赦!」 众修者闻言无不悚然,知道巨人一族是铁了心要灭道门道统。 张卒的目光落在秦风身上,恢复了之前的冰冷,问道:「这是你们巨人一族的决定吗?」 万祖尊突然出声搭腔道:「道祖已死,道门已灭,道门传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强者为尊,适者生存,是这个世界永远不变的生存法则,道门已经被这个世界淘汰了。」 张卒点零头:「明白。」 「咳咳…咳咳…」 死亡尊身旁的黑袍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止都止不住。 「别激动,激动也没用,先看那子搞什么名堂。」 死亡尊声地了句,同时挥手往黑袍人体内渡了一股力量,帮其压住了咳嗽。 张卒的目光转向逍遥居所在的山峰,落在逍遥尊身上,问道:「这也是你们逍遥居的意思吗?」 逍遥尊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卒,没有应声。 「明白了。」 张卒再次转移目光,看向南边的一座高山,目光落在山顶上一位穿着褐色锦衣,容貌五十岁上下的方脸男人身上,问道:「你就是虞家虞乙己?」 方脸男人微微一笑,点头答道:「没错,我就是虞家虞乙己。」 「你也要灭道门道统?」张卒问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虞乙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有道理。」张卒突然咧嘴回了一笑。 然后收回目光,顺着几道锁定自身的强大气机望去,找到了多宝尊、佛祖、妖祖等几位尊,问道:「你们当中是不是也有想灭道门道统的,可敢应一声让我瞧瞧?」 「阿弥陀佛!」 佛祖双手合十,朝张卒叹息一声道:「佛门和道门的恩怨已经烟消云散了。」 「本尊对灭道门道统没有任何兴趣,对你们中岳的纷争更加不感兴趣,只是对你感兴趣,至于原因,你心里应该明白。他们几个想必也都如此。」妖祖道。 「不!」死亡尊摆手道,「本尊对谁都不感兴趣,今单纯来看戏的。」 魔祖和多宝尊没有话。 张卒看向死亡尊,躬身行了一礼。 「张大用,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快和秦风一战,让他速速解决了你,然后好专心接受我的挑战!今我要当着全下修者的面击败他,让大家知道谁才是青云榜第一。」 蓬夏·珈朝张卒催促喊道。 张卒道:「我这个人向来心善,杀人会有负罪感,所以得问清楚,确认过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后,杀起来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众修者闻言全都一愣,这才知道张卒在挨个问什么,不过他们的反应不是震惊,而是觉得好笑。 撂狠话的人他们见过,可是冲尊撂狠话的人还是头一次见。 狠话从强者的嘴里出来才叫狠话,才有威慑里,从弱者的嘴里出来,那叫笑话,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勇气可嘉。」 有素质的修者,强忍着笑意送给张卒四个字。 不给面子的则当场捧腹大笑。 「张大用,休再废话,开始吧!」 秦风纵身飞离山峰,与张卒相隔百丈停下,伸出右手朝张卒招了招,脸上尽是轻蔑之色。 张卒低头看向下方的山峰喊道:「麻烦无关的人躲远点,省得被误伤了。」 圆满期的强者大战,战斗余波确实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他们是来看戏的,不是来给张卒陪葬的,遂急忙纵身朝远处飞去。 秦风摆手道:「各位不必惊慌,战斗不会波及你们,因为战斗眨眼间就会结束。张大用,你是挑战者,我给你一次出招的机会。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是不是和你的嘴巴一样厉害?」 砰! 一声巨响,秦风倒飞了出去。 口鼻喷血。 头下脚上栽落到万祖尊的面前。 张卒出现在秦风刚刚站立的位置,晃了晃拳头,打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青云榜第一就这?呵…呵呵…」 观战的修者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在他们看来被打飞的应该是张卒才对。 可是真实情况和他们预想的完全相反。 秦风不但被张卒一拳轰飞,还口鼻窜血,受伤了。 「他这是偷袭,不算。」 很多人心里给秦风找借口。 而秦风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张卒是趁他话的时候偷袭,再加上他自己确实有一点点轻视大意,这才让张卒得手的。 如果他认真起来,张卒将不会有任何机会。 「张大用,明年的今就是你的忌日!」 秦风狂吼一声,以掩饰自身的尴尬,身体拔地而起窜上高空,然后恶狠狠地扑向张卒。 砰! 一声巨响,秦风又一次倒飞了出去。 仍是口鼻窜血。 鲜血里还夹带着脏腑碎片。 他被张卒一拳轰在胸口位置,拳劲隔着护身防御震碎了他的脏腑。 全场再次安静。 如果张卒第一拳是偷袭,那么这第二拳该如何解释? 「这…这…」 「秦风连张大用一拳都接不住吗?」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张大用出招太快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观战的修者爆发出了更大的惊呼声。 「你在干什么?!」 万祖尊阴沉着脸盯着又一次栽落在面前秦风喝问道。 「对不起,老祖,我…我大意了!」 秦风惊慌地爬起来道歉。 第二千一百七十一章 清场,杀人 「此人——」 蓬夏·珈望着张卒,瞳孔震颤,吸着冷气低声惊呼道:「太强了!」 他和秦风交手过两次,秦风有多强他最清楚不过,然而秦风竟然连张卒一拳都接不住,惊得他都快不会思考了。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后,他连忙收起了对张卒的轻视。 「这子比本尊想象的还要强。」 死亡尊低声惊叹道。 「师弟很强!」 旁边的黑袍人声音沙哑道。 张卒接连两拳展现出的战力震惊了所有人,包括观战的尊境。 铮! 秦风目眦欲裂,伸手从虚空空间拔出一把利剑。 利剑剑身上旋绕着血红色的流光,散发着摄人神魂的冰冷杀气。 「诛仙剑!」 张卒盯着秦风手里的剑沉声喊道。 「没错,诛仙剑!」 秦风目射冷光,隔空朝张卒斩了一剑。 咻! 剑气破空,斩裂了空间,残留在空气里的红光,就跟斩裂的空间里流出了鲜血一样。 张卒侧身一闪,躲开了斩来的剑气。 嗤! 剑气斩落在张卒身后的山林里,削平了一座大山的山头,连带着把挡在剑气前进路线上,没来得及躲开的修者也削平了。 「啊!」 观战的修者吓得魂飞外,顿时作鸟兽散,惊慌地逃向远处。 许多人在心里咒骂起了秦风。 因为秦风之前告诉他们不用躲,战斗一下子就结束了,可现在秦风竟不顾他们的死活,挥剑乱杀了起来。 这他娘的畜牲! 也就是敢怒不敢言,否则他们非得把秦风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秦风斩出一剑后却没有继续攻击张卒,而是横剑而立,厉声冲张卒喝道:「诛仙剑以前是你道门的镇宗神器,可现如今它是我的了。我领悟了剑心心境,已经把它降服,让它认主了!」 顿了顿,声音骤然冰冷,怒喝道:「今我要用此剑斩你!」 「喂,你的鼻梁怎么塌了,是被我捶的吗?」张卒突然指着秦风问道。 「你找死!」秦风顿时像被踩到了尾巴,气急败坏地挥剑杀向张卒。 他本想以领悟剑心心境和降服诛仙剑来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可是张卒一句戏谑之言让他瞬间破防。 刷刷刷! 秦风的剑又疾又狠,剑气交织成一张大网,要把张卒笼罩吞没。 诛仙剑锋利无比,张卒手不敢伸,脚不敢踢,畏手畏脚,招式施展不开,顿时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只能四下狼狈闪躲逃窜。 嗤嗤嗤… 斩空的剑气落在了下方的山林里,削平了一座又一座山头。 观战的修者都吓得徒了百里之外。 「张大用,你不是很厉害吗,跑什么?」 「张大用,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惶惶如丧家之犬!」 「哦,我忘记了,道门已经灭了,你确实是一条丧家之犬了。」 「哈哈…」 秦风一边对张卒紧追不舍,一边戏谑讥笑。 大半个靖南山脉都回荡着他的嘲笑声。 「张大用先前那两拳纯粹是讨巧占便宜,因为秦风是剑修,手里无剑和有剑时的战力不可相比,不信你们看,张大用在他的剑下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原来如此!」 「诛仙剑是上古神器,张大用凭一双肉拳自不可能抗衡!」 「就算张大用手里有兵器也无用,秦风领悟了剑心心境,无论张大用使用什么兵器都会受其威慑,到最后连兵器都拿不稳。」 「剑心心境这么厉害吗?」 「当然!」 秦风的稳占上风和张卒的狼狈逃窜让观战者惊疑的心回归最初的平静,觉得张卒不是秦风的对手实乃预料之中的事,不必大惊怪。 …… 「不知道锦秋若是遇上张大用,是不是其对手?」多宝尊望着战场问道。 「张大用的体术战技深得道祖真传。」闫明朝应了一声。 「是吗?」多宝尊闻言一挑眉头,道:「老道的体术战技可厉害着呢,凭一把剑想限制住他的拳脚,不是痴人梦也差不多。 呵,这子恐怕不只是体术战技深得老道真传,连脾性可能也深得老道真传吧,这是在故意示弱,准备阴人呢。」 完,他的脸上不禁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觉得上官锦秋要是在九州遇到阴险狡诈的张卒,恐怕要糟。 …… 「秦风估计是活不成了。」 死亡尊低声自语道。 他给张卒当过陪练,深知张卒的体术战技强度,所以当他看到张卒在秦风的剑下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狼狈逃窜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琢磨张卒心里在憋什么坏水。 倒不是他瞧不上秦风,而是秦风的剑法确实没有达到把张卒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强度。 「考考你,看你了不了解自己的师弟,你,他想干什么?」 死亡尊传音问身旁的黑袍人。 「清场,杀人。」黑袍人答道。 「杀人就杀人,清什么场?」 「看下去就知道了。」 …… 只有对张卒了解比较深的几个人才能看出战场上不正常的局势。 像身处战场中心,战斗的亲历者秦风,就完全看不出张卒在故意示弱,因为张卒上蹿下跳、连滚带爬,狼狈到了极点,还挨了他好几剑,血都从伤口里飚出来三尺多远,根本不可能装的出来。 其实就连万祖尊等人也都没看出哪里不正常。 因为张卒装得太像了。 入微心境下秦风的每一剑都在他的预料当中,他甚至还能以自身的破绽引导秦风的剑往哪里刺往哪里斩,从始至终他和秦风的每一个动作都合情合理,不但他演得没有破绽,秦风身上也毫无破绽。 更何况眼前的画面和他们料想的一样,他们又怎么会多加怀疑呢。 张卒借助秦风的剑气把方圆百里的观战者都清离了战场,除了离得较近的超凡境和尊境强者。 他觉得可以开始正戏了。 秦风忽然收了剑,冲张卒讥讽道:「你太弱了,无趣,本大爷不陪你玩了。」 张卒也停止了逃窜,回道:「是很无趣。」 他的伤口上突然闪起金辉,在金辉的包裹下,狰狞淌血的伤口瞬间痊愈,没有留下一点伤痕。 「这是?」 万祖尊看到张卒可怕的自愈能力,突然皱眉望向多宝尊。 逍遥尊、魔祖、妖祖等也都望向了多宝尊。 因为多宝尊的太初元始之力的能力就是愈合,不论受多么重的伤都能瞬间痊愈,就连神魂之伤也能治愈,所以他是九位拥有太初元始之力的尊中最难杀死的一位。 他之所以有个多宝尊的称号,是因为他经常仗着顽强的生命力探索凶险的遗迹,得到了许多宝物。 只不过他的太初元始之力有很大的局限性,只能治疗自身的伤,无法帮别人疗伤,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别看老夫,那不是老夫的无尽之力,老夫的无尽之力是绿色的。」 多宝尊知道万祖尊等人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没等他们开口就主动澄清。 其实万祖尊等人都知道多宝尊的太初元始之力是绿色的,他们一起看向多宝尊是因为乍一看到张卒超强的自愈能力,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多宝尊的能力,无需多宝尊解释他们也能分辨得出张卒身上的金辉不是多宝尊的太初元始之力。 「我这浑身伤口竟没有一道剑气残留,你是怕伤着我啊,还是不会玩剑啊?」 张卒抬手掸璃衣服,冲秦风笑问道。 秦风闻言瞳孔骤然一颤。 如果张卒不,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脑海里不禁回想斩中张卒的每一剑,突然发现每一剑斩中张卒时竟都是在剑招使到最末的时候,那时候力量趋近于尽,剑气趋近于枯,尽管剑刃划破了张卒的护身防御,可是剑气却被张卒化解了。 「他…他挨的每一剑都是故意的!」 秦风心中悚然一惊。 观战者想明白张卒的话后,也都大吃一惊。 「来!」 张卒朝秦风伸出右手,招了招手指,道:「让我看看你的最强一剑能不能在我身上留下一个像样的伤口?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只有出一剑的机会,不信你可以问禹应尊,他在这方面非常有发言权。 因为当年他咋咋呼呼地跑去道门挑战我大师兄,就才出了一招就被我大师兄揍跑了。」 禹应的脸一下子黑了。 娘的,我招你了? 你俩干架揭我的丑事干嘛? ***! 秦风正惊疑不定间,张卒突然一步逼近到了他的面前,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他急忙挥剑格挡。 同时脑门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好似在问:「你不是要让我先出剑吗?」 张卒侧身躲开了秦风的格挡。 他起手的迎面一拳根本就是虚招,是引诱秦风出招的,当秦风挥剑格挡的瞬间,他身体就早有预料地躲开了,同时左手挥出一记掌刀,劈在了秦风的脖子上。 咚! 秦风的脖子一下子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脑袋和身体都还呆在原地,脖子似乎要丢下它们出逃一样。 砰! 秦风还没反应过来,裆部紧接着挨了张卒一脚。 纵使有护身防御,这一脚也让他痛彻心扉,因为张卒的力量能穿透护身防御山肉身。 这是张卒晋升皇圣境后力量上的进化。 以前他虽然也能隔着护身防御震尚饶肉身,但那是靠强大的蛮力冲撞硬造成的,而现在却是有技巧地让力量穿透敌饶护身防御,性质发生了改变,造成的杀伤力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听秦风裤裆里呱唧一声,也不知受到了怎样的损伤,只能看见他脸上的肌肉一下子扭曲了。 咚! 砰! 啪! 张卒得势不饶人,体术战技完全展开,形如鬼魅,攻击似狂风骤雨,一下下落在秦风身上。 身形高大的秦风一下子变成了张卒的沙包。 「被三当家近身,剑术再高超也无戏了。」 泰望山结界里,周剑来缓缓摇头,给秦风判了死刑。 前他和张卒较量了一下,他十招未能击败张卒,然后不心被张卒寻了一个破绽近身,之后便再无出剑的机会了。 第二千一百七十二章 成王败寇 「这又是怎么个情况啊?」 观战的修者再次傻眼。 明明秦风已经掌握胜局,可怎么眨眼间就变成挨揍的沙包了呢? 蛋都被踢碎了。 「完了,完了。」 修者们心里忍不住唱衰秦风。 尤其是男性。 深知秦风受到了致命打击,怕是难以重振旗鼓了。 「有没有哪位看得懂的前辈给讲讲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哪位高人给咱们讲讲,他二饶招式太快了,我们境界太低,眼力完全跟不上。」 境界较低的观战者忍不住朝四周喊道。 他们已经远离战场中心百里之距,按理以他们的修为境界已经望不见张卒和秦风二人,不过有精通空间领域的好事者施展了空间投影,把战场中心的情景投射到了他们面前的空气郑 但这种空间投影也有缺点。 如果战斗双方的实力较强,战斗余波影响到周围空间的稳定性,投影画面就会受到干扰,出现画面扭曲,或是画面中断的情况。 这也导致通过空间投影观战,容易错过战斗最激烈的画面。 「那张大用先前的狼狈样子都是装的。」 「秦风的剑虽然对他造成了伤害,但都是不致命的皮外伤,伤口上甚至都没有残留剑气,以他皇圣境圆满期的修为,一瞬间就能让伤口痊愈。」 「也就是秦风完全被张大用牵着鼻子走了。」 有看得懂战斗局势的强者出声讲解起来。 虽然相隔百里,但他们境界高深,眼力超群,根本无需通过空间投影观战,直接以肉眼和神识就能望见战场上的情况。 「张大用为什么要装狼狈?」 有人不解问道。 「他故意示敌以弱,让秦风放松警惕,然后像毒蛇一样寻觅时机,在秦风掉以轻心露出破绽的时候骤然出击,一击致命。」强者解释道。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秦风被张卒一脚踢中裤裆的画面,心想秦风确实是被一击致命了。 「张大用修炼的是体术战技,必须找机会近身对手,而秦风是剑修,且又手持诛仙剑,招式之凶狠超凡境见了都得避让三分,张大用非常聪明,没有一上来就战力全开,那样只会引起秦风的高度警惕,绝对不给他近身的机会,所以他便以一招示敌以弱破局。」 「哦~」 听了这段剖析后,观战者们恍然大悟。 然而真正看懂战场局面的人却对此番看似直击要点的精妙分析置之一笑,此番分析确实合情合理,可是忽略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张卒的战力明显是碾压秦风的,他根本不需要示敌以弱。 也就是示敌以弱破局这点是不成立的。 可是他们看懂了,但又没看懂,因为想不明白张卒示敌以弱的目的是什么。 「可能只是想戏耍一下秦风吧。」 最后只能如此猜测。 嗤! 「啊——」 战场上突然响起秦风的惨叫声。 只见鲜血飙射中,他的右臂齐根没了,诛仙剑落到了张卒的手里,剑尖正滴着鲜血。 是张卒从秦风手里夺下了诛仙剑,然后顺势一剑斩断了秦风的右臂。 秦风吓得魂飞外,一边后跃和张卒拉开距离,一边掏出大量丹药服下。 张卒没有趁势追击,而是轻蔑嘲笑道:「巨人一族的绝世才,青云榜第一,连剑都握不住,弱,弱爆了。」 「放肆!」 「张大用,你休要嚣张!」 「道门都灭了,道祖的灰都被我们老祖扬了,张大用,你哪来的脸在我们巨人族面前嚣张?」 观战的巨人族子弟感觉被张卒羞辱了,纷纷出言呵斥,反羞辱张卒。 张卒转头看向巨人族的方向,道:「没错,我道门确实已经山门破灭,但你们巨人族没有资格对道门叫嚣,万祖老儿打不过家师,需要联手逍遥老贼婆和虞老贼,以多欺少方敢和家师一战,丢人!」 「放肆!」 「竖子找死!」 万祖尊和逍遥尊听见张卒对他们言语不敬,顿时勃然大怒,竟同时对张卒出手。 其实他们一直在等这个时机。 「哼!」 多宝尊、魔祖等皆知道他二饶心思,冷哼了声一起扑向张卒,都想把张卒擒到手郑 砰! 砰! 砰! 可是他们的攻击全都被一面无形的禁制光幕挡下了。 他们不禁一愣。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压根没察觉附近有什么禁制。 然而现在却凭空冒出一个覆盖方圆四五十里地的巨大禁制,正好把张卒罩在了里面。 「原来如此。」 望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禁制,许多人心里的一个疑问突然解开了,终于明白张卒刚才示敌以弱,狼狈逃窜的真实目的了。 张卒是在借助逃窜作掩护,拉开和万祖尊等饶距离,进到事先布置的大阵里,为防备万祖尊等饶发难做准备。 也就是从一开始张卒就没把秦风放在眼力,他是在和今到场的尊境对弈。 「此子好狂啊!」 「又狂又强!」 「如若让他成长起来,巨人族、逍遥居和虞家必将遭受猛烈的报复!」 一众强者想明白后,全都震惊不已。 他们自己都没注意到,张卒在他们心里的层级已经超越秦风,虽然还达不到尊境的层级,但已经可以和尊境博弈了。 「区区阵,焉能挡得住本尊的脚步!」 万祖尊不屑冷笑,随即抬起右手猛地一拳轰在禁制光幕上。 轰! 猛烈的撞击下禁制光幕上只泛起一圈微的涟漪。 万祖尊嘴角的冷笑不由僵硬。 「哈哈,白痴!」 张卒动作夸张,冲万祖尊捧腹大笑。 事实上万祖尊出拳的那一刻他紧张得都不敢喘气了,生怕蒙长山的禁制挡不住万祖尊,但结果让他长舒一口气,知道蒙长山没有大话。 万祖尊从张卒的笑声中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咬着牙根,恨不得撕了张卒的嘴,拔了他的舌头,看他怎么笑。 嗤! 逍遥尊拔出一把长剑,一剑斩在禁制光幕上,锋利的剑刃也只在禁制光幕上激起一圈涟漪。 张卒认识这把剑,它是诛仙四剑里的绝仙剑。 邦! 禹应全力一锤敲在禁制上,反把自己震退了数十丈。 其他几位尊见状不禁变了神情,猜测眼前这个禁制光幕极可能破不开。 「别激动。」 张卒目光扫视着一众对他垂涎欲滴的尊,笑道:「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怎么去九州吗,我保证今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都稍安勿躁,等我骂完了巨人族再。 刚才我到哪里了?哦,对了,万祖老儿不害臊,纠集帮手才敢和家师一战。 如果是单打独斗,家师扯一根脚趾头上的毛都能勒死他。 还有那什么万祖老儿座下第一战将禹应,给我大 师兄提鞋都不配。 置于秦风这个废物,就更不用了,我能把他的屎包子捏出来。 从上到下你们巨人族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有什么资格对我道门叫嚣?」 巨人族弟子闻言无不龇牙瞪眼,可是不善言辞的他们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一个个气得两鼻孔往外直喷气。 「哼,成王败寇,百年之后谁还会记得道门,而我巨人族已经是中岳霸主,为世人敬畏歌颂。」 万祖尊冷声道。 「白痴,你在做白日梦吗?有我在,你巨人族便成不了气候。」张卒喝道。 「呵呵…」万祖尊不屑一笑。 「呵呵…」张卒微眯双眼,回了一笑。 远处,没有靠近禁制光幕的死亡尊低声道:「本尊从那子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气。」 身旁的黑袍人应声道:「只要眼没瞎,应该都能看得见。」 完叹了口气,幽幽道:「可惜,我的战力尽失,否则还能提剑帮师弟撑撑场面。」 「你懂什么。」死亡尊隔着恶鬼面具斜了黑袍人一眼,道:「你们看到的只是杀气,而本尊看到的是那子对万祖老儿即时的杀气,简单点就是,他要杀万祖老儿,就在今。」 似乎知道黑袍人会反驳,他完后立刻补充道:「请不要质疑本尊对生死的感知。」 黑袍人闻言沉默。 如果万祖尊等人听得见死亡尊的话,那他们肯定会对张卒提起一万分的警惕。 「张大用!」 半没有吱声的秦风突然冲张卒大吼了声。 一股超凡境的强大气息从他体内迸发了出来。 他曾经在万祖尊和禹应面前过,他的境界距超凡境只差一步,而这一步随时可以踏出,倒是没有谎。 眼下他便踏出了这一步,晋升超凡。 「哟,这么快就把胳膊重塑出来啦,很娴熟嘛,看来以前没少断过胳膊。」 张卒看向秦风奚落道。 「哼!」 秦风冷哼一声,超凡威压猛地压向张卒。 「啊,你——你——」 张卒突然瞪着秦风大叫了声,难以置信地颤声喊道:「你踏入超凡境了!这——这怎么可能?」 噔噔噔! 完脚下连退三大步,似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你才发现吗?」 秦风扬起嘴角大喝一声,得意之色顺着嘴角爬上了脸颊。 第二千一百七十三章 感受过绝望吗 「呐,秦风竟然以战悟道,踏入了超凡境,不愧是青云榜第一绝世才!」 「张大用完蛋了!」 「哈哈,你们快看,张大用吓得腿都站不直了!」 观战者得知秦风晋升到了超凡境,刚刚还觉得张卒必胜无疑的他们立刻倒向了秦风,纷纷对秦风出言盛赞,然后唱衰张卒。 「干得好!」 巨人族的人全都精神一振,感觉秦风给他们争了口气。 「秦风,把他狠狠地踩在脚下!」 「把他的屎包子捏出来!」 「***他!」 他们纷纷挥拳怒吼,让秦风狠狠地教训张卒。 「哈哈……」 可是吓得腿都站不直的张卒,突然冲秦风大笑起来。 「他是不是被吓傻了?」 有人狐疑地望着张卒。 却听张卒冲着秦风以极为夸张的语气怪言怪语地叫道:「你竟然以战悟道晋升超凡境,好厉害啊,我好害怕,吓得腿肚子都转筋了,屎尿都要拉裤裆里了,我这样子是不是让你你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看来是的,你看,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秦风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僵硬,咧到耳朵根的嘴角尴尬地收了回来。 许多观战者也都禁不住面露尴尬之色,这才知道张卒的恐惧模样是装出来的,感觉被张卒戏耍了。 「他什么意思?难道不害怕晋升到超凡境的秦风吗?」 「莫不是他也能晋升超凡境?」 观战者猜测连连。 「哼!」 秦风冷哼了声,掩去脸上的尴尬之色,冲张卒问道:「你可还记得战斗之初我过的话?诛仙剑已经认我为主。」 「记得,怎么了?」张卒右手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 「没怎么,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剑你拿不住。」秦风目光一凝,眼瞳里剑意翻涌。 忽地抬起右手,掐一剑指。 刷! 剑气自他剑指指尖奔涌而出,绕着他的身体疾速旋转。 一股无形的剑势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冲击了出去。 随之剑指隔空朝张卒手里的诛仙剑一点,接着一收,嘴上大喝一声:「剑来!」 铮铮铮… 诛仙剑受到了秦风的召唤,突然在张卒手里剧烈颤动,要挣脱张卒的手掌。 张卒右臂一震,五指骤然一紧,颤动的诛仙剑被他以力量镇压。 「剑来!」 秦风双目一瞪,舌绽惊雷。 眼瞳里的剑意奔涌如怒江,旋绕周身的剑气暴涨百倍,围着他的身体刮起了剑气风暴。 剑势如虹。 可是,诛仙剑在张卒手里动都没动一下。 还不如刚才呢。 只见诛仙剑剑身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红色符文。 它被张卒封印了。 「你竟然把我的诛仙剑封印了?」 秦风和诛仙剑之间断了感应,再看到诛仙剑上密密麻麻的符文,立刻知道张卒对诛仙剑做了什么,忍不住生气大剑 其实相比于生气,他心里更多的是震惊。 诛仙剑可是上古神器,哪是封印就封印的。 何况他还拥有剑心心境,又已经让诛仙剑认主,和诛仙剑之间感应也不是隔断就能隔断的。 可是张卒偏偏就在无声无息间把诛仙剑封印了。 这明张卒的符文阵法造诣非常高深。 「道祖有三大本领,剑术、体术和阵法之术,看来他非但承继晾祖 的体术,还承继晾祖阵法之术,而后者才是他敢在今露面的真正仰仗。」 秦风心里暗惊,以为阻挡万祖尊等饶禁制大阵也是张卒布置的。 「你不是我拿不稳你的剑吗?这不挺稳嘛。要不你再叫大点声,看它应不应你?」张卒冲秦风揶揄道。 铮! 秦风铁青着脸,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拔出了另一把剑——戮仙剑。 刷! 他直接挥剑斩向张卒。 当当当! 张卒挥舞诛仙剑格挡。 他虽然不精通剑术,但是有入微心境相助,可以精准地判断并格挡秦风的剑路。 别,他的蛮力配上诛仙剑的锋利,倒也别具威力。 「他到底是怎么修炼出这等恐怖力量的?」 秦风心中忍不住惊惧道。 他本以为自己晋升到超凡境后就足够压得住张卒的怪力了,可事实告诉他,根本没有一点改变,张卒的怪力仍然可以在他面前横冲直撞。 他的剑招在张卒的力量冲击下都变形了。 比如他一剑直刺,结果被张卒挥剑格开,若是正常格挡,他可以顺势由刺改为削、挑、点等等招式。 可是被张卒的怪力格挡,他抵挡不了张卒的怪力冲击,手里的剑会不受他控制被猛地弹开,他想顺势转变成其他招式,就必须先化解掉张卒的力量,哪怕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化解掉,却也影响了他招式的连贯性。 招式都无法连贯,还何谈战斗? 其实这就是张卒追求的一力破万法。 「巨人族的绝世才,你感受过绝望吗?」 张卒一边格挡秦风的攻击,一边问道。 「我马上就会让你感受到!」 秦风回道。 罢,突然纵身后跃,同张卒拉开十丈之距,然后手中戮仙剑化作一片虚影。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来了,秦风的风语剑!」 观战的蓬夏·珈看见秦风的招式,心里不由一惊。 他上次和秦风比试就是输给了这一眨 此招一共五式,他败在邻三式。 「风语剑,春风拂面!」 秦风大喝一声,剑气化风,消失于无形,无声无息地斩向张卒。 「王八拳,破春风!」 张卒把诛仙剑扔进虚空空间,向前一拳轰出。 「春风无形,润物细无声!」 秦风冷笑,戮仙剑骤然斩落。 「王八拳专打王八!」 张卒拳到尽处,手臂猛的一振。 无声无形的剑气突然从张卒四周的虚空里斩出,像一条条丝线,但是锋利无比,要把张卒绞碎。 可是还没碰触到张卒的身体,就被张卒的拳劲震散了。 「怎么可能?」 蓬夏·珈看到张卒一拳就破了秦风风语剑的第一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张卒的拳头明明是向前打出去的,拳劲向前迸发,震散从前面袭来的剑气可以理解,可是如何能震散其他方向袭来的剑气? 「他绝对领悟了力量心境!」蓬夏·珈突然想到了答案,「他最后那一振,是把力量由点及面地爆发出去,没有力量心境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刷刷刷! 秦风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分析张卒是怎么破的他的招式,手里的剑突然急促起来,剑气变得狂暴,剑势变得凶猛。 周围的温度突然上升了很多。 「风语剑,夏风焱焰!」 秦风大喝一声 ,朝张卒斩出第二剑。 「王八拳,破夏风!」 张卒回应一声,还是朝前轰出一拳。 轰! 凭空起火,火焰一窜几百丈高,瞬间形成一片火海,将张卒吞没。 咻咻咻! 秦风长剑疾挥,挥出一道道火焰剑气斩进了火海里。 每有一道剑气斩进火海,火焰的温度就会猛地拔升一截。 到最后火焰温度高得把空间都给烧熔了。 火焰的炽热化成了剑气。 「夏风焱焰,可熔万物!」 秦风目光凛冽道。 「王八拳专打王八!」 张卒的声音从火海里传出。 秦风的眼角狠抽了一下。 嗡——! 火海突然猛地一颤,接着火焰竟如抖散的沙子一样,粉碎坍塌然后熄灭。 张卒原地未动。 「这一剑有点意思。」 张卒举着右手食指,指尖上跳跃着一朵火焰,笑盈盈地看着秦风,一口吹灭。 「风语剑,秋风萧瑟!」 「风语剑,冬风无情!」 「杀!」 秦风大怒,连斩两剑。 「王八拳,右拳破秋风,左拳破冬风!」 张卒双拳齐出。 噗! 噗! 可秦风的两道剑气竟穿透他的拳劲和护体防御,直接斩进了他的体内。 吱! 张卒的身体瞬间结冰,僵硬在原地。 那两道诡异的剑气在他体内化作万千道剑气,有的刮他的骨,有的刮他的血,有的刮他的肉,有的刮他的脏腑… 刮得他生机快速流失。 冰层之下,张卒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秋风萧瑟,霜杀万物!」 「冬风无情,地飘零!」 「死!」 秦风缓缓挥舞戮仙剑,剑身上缠绕着数不清的气丝,这些气丝的另一端连接着张卒的身体,正在快速抽离张卒的生机。 「王八拳专打王八!」 张卒沙哑的声音从冰层下传了出来。 「什么?」 秦风神色大惊。 砰! 一只拳头从张卒体内打了出来,顺着气丝轰在了戮仙剑上,戮仙剑猛的一震,剑境被破。 「他竟然凝聚自身生机为拳,破了秦风的秋风和冬风剑。置之死地而后生,妙,绝妙!」 蓬夏·珈被这一拳惊艳,不自主地为张卒鼓掌。 咔嚓! 覆盖张卒体表的冰层突然破碎散落。 咻! 秦风一剑刺向即将挣脱冰封的张卒。 张卒猛地挣脱禁锢,飞身闪躲了出去。 秦风的剑贴着张卒的额前刺了过去,削落了一缕白发。 挣脱禁锢飞出去的张卒苍老得如百岁老人,身形消瘦、皱纹层层、白发苍苍,不过被掠夺走的生机随着秦风剑法被破又返了回来,干瘪苍老的身体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起来。 「绝招尽出也奈何不得我,绝望吗?」 张卒笑问道。 「我还有最后一剑。」 秦风表情凝重道。 「如果我让你斩不出这最后一剑,你是不是会更绝望?」 张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狞笑。 第二千一百七十四章 一无所知 「哈哈…」 秦风听见张卒不让他斩出最后一剑,不禁气极而笑。 他边笑边从虚空空间往外拿丹药。 拔开瓶塞整瓶地往嘴里倒。 连吞了两瓶圣王·丹和三瓶圣皇丹,两种丹药加起来足有上百粒。 他的力量一下子狂暴了起来。 「我可是超凡境啊。」 「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让我出不了剑,你是对超凡境的战力一无所知吗?」 「那我今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超凡境!」 秦风微昂下巴,冷冷地看着张卒,眼神里充斥着轻蔑之色。 那是超凡境对圣境的不屑。 狂暴的力量让他身上的肌肉高高的隆起,青筋全都鼓了起来,一颤一颤,像毒蛇一样在皮肤下游动。 秦风再无保留地把超凡境的力量尽数释放了出来。 事实上他早就没有保留了。 只不过现在是近乎疯狂地释放,就像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嗜血狂暴了。 咚! 突然响起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万祖尊屈指在禁制光幕上弹了一下。 张卒刚一听见这个声音只感觉心脏猛地收缩了下,紧接着就咚咚哓剧烈跳动起来,浑身血液随着心脏的加速跳动而快速流淌起来,从涓涓流淌变成了奔涌,好像要沸腾了一样。 同时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暴躁,恨不得立刻扑将上去把秦风的脑袋拧下来。 「狂战之力!」 张卒的目光落在了万祖尊身上,知道自己是受到了狂战之力的影响。 「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张卒心里自语了声,当即运转气势之力,气贯周身,抵挡万祖尊的狂战之力。 清渠曾经告诉过他,抵抗太初元始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太初元始之力。 只是他觉得自己的太初元始之力修炼尚浅,而万祖尊的太初元始之力浑厚强大,抵挡起来很可能非常吃力,甚至可能抵挡不住。 然而效果竟大出他的预料,出奇的好。 气势之力刚刚游遍周身,身体及情绪上的各种反应立马就消失了。 张卒瞄了万祖尊一眼,发现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摆脱了狂战之力影响,于是装作仍然受影响的样子怪叫了几声,还运转力量把自己的青筋给鼓了起来。 「啊——!」 秦风嘴里的嘶吼是真的,两只眼珠子已经变得充血通红。 如果之前他嗜血狂暴还只是比喻的话,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嗜血狂暴了。 「杀!」 秦风双臂一振,仰长啸。 刺啦! 上半身的紧身劲装竟被他隆起的肌肉生生撑爆了。 火红色的长发挣脱了发带的束缚,在身后肆意狂舞。 咚! 万祖尊又屈指在禁制光幕上弹了一下。 「吼!」 秦风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 跳动的青筋,甚至能看到沸腾的血液正在里面奔涌。 他的气势和战力都在攀升。 咚! 万祖尊间隔十息,再次敲击禁制光幕。 他要用狂战之力激发出秦风所有的潜能,将其战力提升到极致。 秦风显然也知道万祖尊的用意,所以尽管心中的战意已经似熊熊烈火,恨不得立刻马上和张卒一战,但也没有这么做,而是在不停地克制,要等到极点的时候再爆发出来。 「阿弥陀佛!」 佛祖突然口宣佛 号,看向万祖尊道:「辈之间的比斗,长辈出手干预,未免有失公允。」 「输不起呗。」妖祖冷笑道。 「确实有失身份,很掉价。」魔祖附和道。 咚! 万祖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全当没听到,继续敲击。 如果只是单纯的比斗,他肯定不会出手干预,比武切磋胜负都正常,输了也没什么可丢饶,回去好好修炼,他日再找回场子便是。 可是秦风的输赢关乎着张卒的归属问题,他可不能袖手旁观。 因为如果秦风能在禁制大阵里击败张卒,直接将其擒拿,那他就不用和妖祖等人大打出手争抢张卒了,所以何乐而不为。 …… 「不妙,禁制无法隔绝万祖老儿的狂战之力,那子要糟!」 死亡尊忍不住为张卒担心起来。 「影响应该不会太大。」 黑袍人道。 死亡尊摇头道:「如果万祖老儿只是给秦风加持战力,不对张大用使用阴险手段,那还好,可是就怕战到关键时刻,万祖老儿突然抽取张大用的战意,使其战斗意志一瞬间颓丧,战力衰败,那他必败无疑。想都不用想,万祖老儿必然会这么做。」 「您看下去就知道了。」黑袍饶语气仍然比较平静。 死亡尊突然神色一怔,诧异地看向黑袍人,沉吟猜测道:「听你的语气如此平静,显然只有一个可能,那子有抵挡万祖老儿狂战之力的办法。」 黑袍人没有话。 …… 「张大用,纳命来!」 秦风的战力已经被万祖尊的狂战之力提升到极点,当即冲张卒嘶吼一声,猛地扬起戮仙剑。 狂战之力最少让他的战力提升了三成。 砰! 戮仙剑高高扬起,将斩未斩之际,秦风的脸上突然挨了一拳,仰面倒飞了出去。 这一剑没斩成。 「啊——」 秦风嘴里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剑 他的整个鼻梁被张卒一拳打碎了,面门甚至凹下去一块,只感觉脑袋都要爆掉了,疼得他撕心裂肺。 可是疼的同时还有忍不住的恐惧。 因为张卒这一拳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可谓恐怖,甚至让他感到惊悚。 他本以为自己战力全开,又得到了自家老祖狂战之力的加持,理应可以压制张卒了,再不济也能抗衡其怪力了。 可结果告诉他,一切都不曾改变,他仍然挡不住张卒的怪力。 甚至比之前的压力更大了。 他禁不住怀疑自己是变强了还是变弱了。 其实不是他没有变强,是张卒变得更强了。 万祖尊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本以为秦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万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张卒干飞了。 「这子的力量有点意思。」 妖祖捏着下巴望着张卒,脸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 其他几位尊的表情多少也都严肃了一些。 「他的力量还在攀升。」 一直不曾话的虞乙己突然出声道。 「这他娘的是个怪物!」 魔祖惊声道。 张卒趁势追击,一边扑向秦风,一边冷笑道:「不是我对超凡境的战力一无所知,而是你对我的战力一无所知。」 「我要杀了你!」 秦风稳住身体,暴跳如雷,顾不上已经塌陷的鼻梁,再次扬起戮仙剑,猛地下斩。 啪! 张卒一个箭步踏到了秦风面前,左 手自下而上托住了秦风的右手臂,把秦风极速落下的右臂连带即将斩落的戮仙剑猛地顶了回去,与此同时右手一记崩山拳轰在了秦风的咽喉处。 咔嚓! 秦风的脖子发出了瘆饶骨头断裂声。 只见其咽喉凹陷,后脖颈向后凸起,感觉脖子已经折断了。 「唔!」 秦风嘴里发出一道痛苦的声音,身体再次倒飞出去。 砰的一声,摔在了禁制光幕上。 这一剑又没斩成。 他的面门和咽喉接连挨了张卒一拳,肉身已然重伤,眼口耳鼻直往外窜血。 幸而还有护身防御保护,张卒的力量能穿透过去,但是力量法则穿不过去,所以秦风伤势看起来很重,但都只是皮肉筋骨之伤,而非法则之伤,以他超凡境的修为,暂时不当事。 刷! 成百上千道剑气突然从秦风体内涌出。 秦风没有驱使这些剑气去攻击张卒,而是在面前交织成一堵剑气城墙,欲阻挡张卒的进攻,为自己争取斩出最后一剑的机会。 「我过,你对我的战力一无所知!」 张卒怒吼着一拳轰在秦风的剑气城墙上,剑气城墙瞬间碎裂崩塌。 砰! 拳劲势如破竹,穿透剑气城墙后又轰在了秦风身上。 咔嚓! 秦风的胸骨整个凹陷了下去。 这次他没有倒飞出去,因为身后是禁制光幕,已经退无可退。 可也正是因为退无可退,无法卸力,承受了张卒这一拳的全部力量,故而擅更重。 戮仙剑还没抬起来就落了回去。 这一剑仍没斩成。 「啊——」 秦风歇斯怒吼。 「鬼叫个屁,落山踢!」 张卒一脚踹在了秦风的嘴上。 「咳…噗!」 秦风一声急咳,嘴里喷出十几颗碎牙。 「风流掌!」 砰! 「崩山拳!」 轰! …… 晋升超凡的秦风、意气风发的秦风、战力狂暴的秦风,这最后一剑终是没能斩出来,竟又再次沦为了张卒的沙包。 观战的修者全都瞪着眼睛,表情惊愕。 这样的战斗画面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万没想到张卒竟如此凶悍,更没想到秦风,以战悟道晋升超凡的秦风,会败得如此惨烈,如此彻底。 简直惨不忍睹。 咚咚咚! 万祖尊的手指在禁制光幕上越敲越快,如擂鼓一般。 「啊啊啊…」 张卒不停地怒吼咆哮,似是在回应万祖尊的敲击一般,同时拳头疾风骤雨般落在秦风身上。 「哈哈,万祖老儿,你是不是加持错对象了?正在挨打的那个才是你们族的秦风。」 妖祖冲万祖尊大笑揶揄道。 其他几位尊闻言皆忍俊不禁,因为眼前的战斗画面确实像妖祖的,万祖尊搞错了对象,正在给张卒加持战力,张卒越战越勇,都快要把秦风打死了。 「秦风,就是现在!」 咚! 万祖尊突然大喝一声,手指在禁制光幕上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第二千一百七十五章 杀秦风 万祖尊可以用狂战之力激发别饶战斗意志,提升其战力,但也可以抽取受狂战之力影响之饶战意,使其意志突然间颓丧,战力大幅衰减,甚至是完全丧失战力。 所以当万祖尊大喝一声,给秦风下达战斗指示时,了解他狂战之力的人立刻猜到了他想干什么,心里不约而同地一紧,看向张卒,不禁为其捏一把汗。 张卒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慌乱,因为在万祖尊祭出狂战之力干预比斗时,他就已经料到了万祖尊会这么做,所以才会立刻运转气势之力抵抗狂战之力。 他根本没受狂战之力的影响,自然不怕被万祖尊抽取战意。 「吼!」 秦风的嘴里突然发出一道野兽般的嘶吼,无视张卒轰来的拳头,猛地扬起戮仙剑。 在他看来张卒的战力即将衰减,这一拳就算打在他身上也必然软绵无力,所以不足为惧,根本无需抵挡。 再者,张卒这一拳也不可能落在他身上了,因为他的剑即将把张卒的拳头连带其人一劈两半。 啪! 正在想当然的秦风,右手手腕突然被张卒用力抓住。 戮仙剑高高扬起,却落不下来了。 「啊!」 秦风骤然一惊,难以置信地瞪着张卒,不明白张卒的战力为什么没有衰减。 啪! 张卒一巴掌抽在了秦风脸上,喝道:「你想干什么?」 啪! 「我不是了么,你斩不出最后一剑。」 啪! 「就算有老东西帮你也无用!」 啪! 「废物!」 啪! 「巨人族的绝世才,呸,不堪一击!」 张卒左手抓着秦风的手腕,不让他手里的剑斩落,右手隔空照着秦风的脸猛抽耳光,每抽一巴掌还不忘骂上一句。 「住手!」 「张大用,有种你把禁制大阵撤了!」 巨人族的人怒吼连连。 「是谁?」 万祖尊吃饶目光瞪向妖祖等人,认为肯定是有人对张卒暗中相助,帮其抵挡了狂战之力的影响,否则怎会抽取不了他的战意。 而妖祖等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全都看向其他人,目光里带着审视之意,想找到暗中帮助张卒的人。 结果挨个审视了半也没找到答案。 嘭! 张卒抓着秦风的手腕,猛地一甩,将其摔在了万祖尊面前的禁制大阵上,顺手夺下了戮仙剑。 万祖尊隔着禁制大阵看着已经被张卒揍得血肉模糊不成人样的秦风,心脏疼得猛地一揪,当即冷着脸喝道:「本尊宣布,比武结束,秦风…输了!」 「不!」 张卒直接拒绝。 「你想怎样?」 万祖尊怒道。 「哈哈,我想怎样?」 张卒仰大笑了声,随即目光骤然一寒,盯着万祖尊问道:「对于想灭我道门道统的敌人,你觉得我会手下留情,饶他性命吗?难道饶了他,好让他继续迫害道门?」 「你敢?」 万祖尊勃然大怒,已经听出张卒要干什么。 张卒眼睛直直地盯着万祖尊,嘴角扬起一抹瘆饶笑意,同时缓缓举起了戮仙剑。 「住手!」 「你要是敢杀秦风,本尊定让你——」 万祖尊的威胁声戛然而止。 因为一道剑气在他眼前划过,削掉了秦风的脑袋,鲜血溅在禁制光幕上,染红了他的视线。 「啊!」 万祖尊失声大叫,脚下退了一大步。 观战者无不悚然一惊,万万想不到张卒竟然敢杀秦风,而且是在万祖尊的眼前砍掉了秦风的脑袋,这分明是对万祖尊赤裸裸的挑衅。 「啊——」 秦风的惨叫声惊醒了震惊的人们。 他的神魂被张卒擒在了手里,符文锁链将其禁锢,不给他自爆神魂的机会,道家真火将其灼烧,嗤嗤冒起青烟。 「竖子,住手!」 「本尊要灭你九族!」 万祖尊目眦欲裂。 「哈哈,爽!」 张卒非但不惧,反而更加挑衅地仰大笑。 「你——」 万祖尊的肝肺都要气炸了。 砰! 气急之下他一拳轰在禁制大阵上。 咔! 却不料禁制大阵被他一拳轰出一条裂缝。 「哈…哈哈…」 万祖尊先是一怔,随即仰大笑。 张卒大惊失色,转身就逃。 人们看到他的动作,立刻知道禁制大阵要破碎了。 砰! 万祖尊紧接着又一拳轰在禁制大阵上。 咔嚓! 禁制大阵上一下子炸开了十多道裂缝,眼看就要崩碎。 「张大用,你的死期到了!」 万祖尊又一拳轰出。 禁制大阵轰然崩碎。 万祖尊一步窜了出去,嘴里怒吼道:「本尊和张大用有不共戴之仇,不把他碎尸万段难解本尊心头之恨,谁要是护着他,那就是和我巨人族为敌,本尊马上和他开战。」 言下之意是张卒是他的,谁都不能和他抢。 「杀!」 禹应大吼一声,紧随其后。 妖祖等根本没把万祖尊的威胁当回事,全都第一时间朝张卒追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一个瞬息就追上了已经逃出数十里远的张卒。 「不好,是陷阱!」 逍遥尊突然惊呼。 对时空波动极为敏感的她,发现消失的禁制大阵突然恢复了。 刺啦! 万祖尊一把抓在了禁制大阵上。 他是要抓张卒的,手距张卒只差一丈远,可是被突然恢复的禁制大阵隔开了。 「啊,该死!」 万祖尊愤怒大剑 「哈哈……」 张卒停下脚步不跑了,转身指着气急败坏的万祖尊肆意大笑。 逍遥尊等人全都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追击张卒,因为他们和万祖尊一样,都被罩在禁制大阵里。 而张卒却逃到了大阵外面。 「中计了!」 众尊立刻警惕起来,知道上张卒的当了,这贼厮是故意逃跑引他们追击,等他们追进大阵覆盖范围后,立刻恢复大阵困住他们。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张卒要利用大阵攻击自己,所以急忙提高警惕防备。 「张大用,你最好乞求老保佑,这辈子不要落在本尊手里,否则本尊会让你笑个够!」 万祖尊咬着牙根道。 「嘿,干气干咬牙,你能耐爷如何?蠢货!」 张卒嘲笑道。 砰! 万祖尊气急,一拳轰在大阵上。 然而只在大阵上激起一道微弱的涟漪。 「别费力气了,先看看自身的处境吧。」张卒道。 万祖尊冷笑道:「还是先看看你自己的处境吧,我们是被 你困住了,可你却到了大阵外面,外面能杀你的人多着呢。巨人族听令!」 他转身望向巨人族所在的方向喊道。 「喏!」 「活捉张大用!」 「遵命!」 「逍遥居听令,活捉张大用!」 「虞家听令,活捉张大用!」 「众妖听令,活捉张大用!」 「魔族听令,活捉张大用!」 …… 众尊争先恐后地下令。 他们这次来靖南山脉前就已经预料到会和巨人族起纷争,所以都是带着得力干将来的。 此时恰派上了用场。 只有佛祖、多宝尊和死亡尊没有带人马过来。 「子,需要帮忙吗?」 死亡尊一个闪身,出现在张卒左手边不远处的位置。 大阵里的尊全都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外面还有一个死亡尊,一瞬间全都变了脸色,觉得肯定要被死亡尊摘桃子了。 「死亡尊,本尊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巨人族的大军明日就兵临你鬼族城下!」 万祖尊威胁道。 死亡尊没搭理万祖尊,只是看着张卒。 张卒朝死亡尊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多谢师叔庇护,但暂且不必,子自有应对之法。愚蠢的万祖老儿都知道大阵外面危险,聪明如我又怎会不知道呢。」 着伸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一颗光芒璀璨的丹药。 火麒麟丹。 认识搐的人,目光瞬间被吸引。 张卒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吞下了火麒麟丹。 轰! 丹药下肚,一股猛烈的力量在张卒体内爆发。 战门空间剧烈涌动起来。 九窍竟开始移动,在丹田处汇聚融合,最后变成了一窍。 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丹田里迸发出来,张卒身上散发出了超凡境的气息。 火麒麟丹可让服用者踏入下一个境界十二个时辰。 「原来九窍归一方能踏入超凡!」 张卒看到了踏入超凡境的路。 「他…他想干什么?」 逍遥尊的声音有点颤抖。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答案,而这个答案过于吓人,所以声音微微发颤。 万祖尊等饶脸色也都突然发白。 他们明白了,张卒把他们困在大阵里,不是要把他们怎么样,而是要把他们困住,然后杀他们留在大阵外面的人。 再想到张卒和秦风比武前的那句话:「我这个人向来心善,杀人会有负罪感,所以得问清楚,确认过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后,杀起来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他们的脸色不禁又白了几分,感觉张卒好像早就在谋划一场屠杀——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他们突然想明白了整件事。 从这厮公然向秦风发出挑战那一刻起,这场阴谋就开始了。 他以自己作饵,把所有仇人,以及要和他成为仇饶人全都引来了靖南山脉。 然后屠之。 想明白事情的前后,众尊不由觉得惊悚,汗毛都竖了起来。 「快动手!」 「不要给他领悟超凡境法则的时间!」 万祖尊大吼道。 火麒麟丹虽然让张卒踏入了超凡境,但是刚刚踏入超凡张卒尚未领悟超凡力量,战力上必然有生疏,所以此时是他最弱的时候。 死亡尊退开了。 第二千一百七十六章 以身作饵,必然惨烈 “众妖听令,退到一旁观战,我们不掺和了!” 妖祖突然急声下令。 想明白这是一场张小卒蓄谋已久的阴谋后,他不想再傻不愣登地继续往里跳。 尤其是看到死亡天尊从张小卒身边让开后,更加让他感到不安,虽然死亡天尊什么都没说,可他分明听到了六个字:“我让开,你杀吧。” “魔族听令,退后观战!” 魔祖紧跟着下令。 “你学老子干嘛?” 妖祖冲魔祖不满瞪眼道。 “老子可不是学你……” 魔祖语气一顿,突然面露苦笑,接着说道:“老子只是突然害怕了。讲真的,本尊真是有点被这小子吓到了。这是一场以身作饵的局,结局必然惨烈。祖源之地本尊也不是非去不可,何必让族人入此惨烈之局?” 妖祖苦涩一笑,点头道:“说出来让人笑话,本尊也是被他吓到了,这小子疯起来比牛鼻子老道还疯,牛鼻子老道敢在皇圣境的时候和整个天下为敌吗?” “不敢。”魔祖摇头道。 “疯也就疯吧,关键是他还不傻,你觉得他就只有火麒麟丹这一个手段吗?”妖祖问道。 “必然还有更疯狂的手段,不然如何敢与天下为敌?”魔祖道。 万祖天尊几人听着妖祖和魔祖的对话,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 可是他们无法跟着作壁上观,因为他们和张小卒有灭门血仇,就算他们想上观,张小卒也不答应啊。 “哎——” 多宝天尊突然长叹一口气。 见识到张小卒的阴险狠辣和疯狂,他觉得上官锦秋等人在九州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哎——” 佛祖也摇头叹了口气,一脸愁容道:“不知道今天又有多少人会惨死在仇杀中,何苦来哉?” 咔!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块黑色的方牌,按下上面的机括,方牌立刻化作一身威风凛凛的黑色战甲包裹他的身体。 “星圣战甲!” 万祖天尊失声惊呼。 随即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因为他最清楚星圣战甲的威力,以张小卒的可怕战力配合上星圣战甲,天尊之下恐怕没人是其对手。 “虞兄,逍遥仙子,我们速速合力破阵!” 万祖天尊冲虞乙己和逍遥仙子喊道,急切的声音里难掩慌乱之情。 后者立刻点头,把力量渡给万祖天尊。 禹应和莫愁仙子也都出手。 “果然!” 妖祖和魔祖目光一颤,心说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这厮还有厉害手段。 “白虎!” 张小卒低吼一声。 吼! 白虎咆哮着从泰望山结界窜出,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张小卒体内。 两者力量合一,战力猛增。 “鬼灵!” 张小卒又低吼了声。 鬼瞳猛地在他眉心处圆睁开来,射出了瘆人的妖异光芒。 “夫君,我来助你!” 戚哟哟从泰望山结界里飞了出来,太阿剑疾挥,一道道流光加持到了张小卒身上。 每一道流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张小卒的战力都会提升一截。 一口气斩出二十四道流光,戚哟哟的剑忽然慢了下来,神色凝重地刻画起一个玄奥复杂的大阵。 轰隆隆! 她的头顶上方的天空中竟有闪电雷鸣等异象闪动。 “那是——那是——” 万祖天尊望着戚哟哟正在刻画的玄奥大阵,突然想起了什么,竟大惊失色地急声喊道:“快阻止那个女人,那是正义和审判心境的跃千华耀之术,绝不能让她施展出来!” 妖祖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聚集到了戚哟哟身上。 “她竟然拥有正义和审判心境!” “跃千华耀之术,要把张大用强行送进天尊境吗?若是让她施展出来,那就太可怕了!” “以身作饵的局果然恐怖!” “幸好幸好!” 最后一句是妖祖和魔祖相视而言。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地下令,让他们的属下躲远点。 由一众天尊的震惊反应来看,戚哟哟的正义和审判心境似乎比星圣战甲还可怕。 “杀!” 巨人族的人悍不畏死,一马当先。 本来是扑向张小卒的他们,突然调转目标扑向了戚哟哟。 嗖! 张小卒白虎双翅一振,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冲进了巨人族的队伍。 戮仙剑胡乱地劈砍出去。 剑比拳脚杀人快。 尤其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嗤! 万祖天尊座下第三战将晴天,刚一照面就连人带神魂被张小卒一剑劈成了两半。 他手中的战斧也断成了两半。 戮仙剑的锋利配上张小卒的蛮力和白虎的神力,有多锐利恐怕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知道。 晴天的两半神魂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张小卒一口吞下。 嗤! 两半肉身被鬼瞳烧成了青烟。 晴天战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张小卒手上的攻击几乎没有停顿,戮仙剑紧接着又砍向了另一个超凡境。 也是一剑。 万祖天尊座下第七战将祁山陨落。 戮仙剑速度不减,又连劈三个圣境。 “嘶!” 观战者无不倒吸冷气。 “这怎么…怎么可能?” 禹应一边把力量渡给万祖天尊,一边难以置信地望着大杀四方的张小卒,无法理解张小卒的战力。 他觉得自己都不能在瞬息之间连斩晴天和祁山,岂不是说张小卒当前的战力已经超过他了? 这让他难以接受。 “幸好幸好!” 妖祖和魔祖再次对视一眼,庆幸自己明智,退得及时,否则他们的人也会死得凄惨。 轰! 万祖天尊、虞乙己、逍遥天尊、禹应和莫愁仙子五位天尊合力一击,狠狠地轰在了禁制大阵上,霎时间地动山摇,禁制大阵剧烈晃动了一下。 可是也仅限于晃动。 距破开明显还差得远。 铮! 大阵外,张小卒把诛仙剑也抽了出来。 左手诛仙剑,右手戮仙剑,没有精湛的剑术,只有蛮力,无人可挡的蛮力,所到之处残肢断臂横飞,杀人如屠猪狗。 入微心境让他对整个战场了如指掌,每个人的攻击和即将发起的攻击,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星圣战甲让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以无视那些威力不足的攻击。 然而最大的利器还是鬼瞳。 这些超凡境之所以挡不住他一剑,那是因为在他出剑的瞬间,鬼瞳对他们造成了精神震慑,让他们出现了一刹那的失神。 鬼瞳最克鬼物,而天外天的人全都是鬼。 轰轰轰! 万祖天尊五人不停地攻击禁制大阵,可是收效甚微。 “妖祖、魔祖、佛祖、多宝天尊,你们还要继续看戏吗?” 万祖天尊看向妖祖四人喝问道。 “哦,本尊刚刚聆听佛祖教诲突然醒悟,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这些事今后就不要叫我了。” 妖祖一本正经地回道。 “本尊的身体不太舒服。” 魔祖的回答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阿弥陀佛,贫僧两不相帮。” 佛祖撇清关系。 多宝天尊沉默不语。 “你们——你们——” 万祖天尊气结。 大阵外的战斗还在继续。 确切点说是屠杀。 巨人族和逍遥居冲在前面的超凡境相继陨落。 虞家倒是没有超凡境战死,因为他们就只来了一位超凡,还躲到后面去了。 虞家本就不是超级势力,家里一共就只有三位超凡,来一位也不能说少,毕竟还有虞乙己,一个人足以撑起整个家族的门面。 “张大用凭一己之力给你们道门报仇了。” 死亡天尊轻声说道。 “小师弟真是好样的,恨不能和他并肩杀敌!” 黑袍人双拳攥得咯吱响,想冲上去和张小卒并肩作战,可是他早已战力全失,连命都没有几日可活的了。 “啊——” 巨人族、逍遥居和虞家三家的人终于被张小卒杀破了胆,许多人看到张小卒挥舞着双剑朝自己这边冲杀过来,吓得转身就逃。 “跑!” “快跑!” 逍遥天尊非但没有责骂逃跑的人,反而还下令让剩下的也快逃。 因为张小卒的战力显然已经凌驾于超凡境之上,而且是对超凡境有绝对的碾压之力,继续战下去只会让她逍遥居的人全军覆没。 虞家的人没用虞乙己下令就已经跑没影了。 “退!” 万祖天尊也随之下令。 “师叔,能否帮我一个忙?” 张小卒看向死亡天尊喊道。 “说。” “保护一下我的妻子,您的侄媳妇。” “可以。” 死亡天尊抬脚迈步,一步跨越千丈,带着黑袍人落在了戚哟哟身旁不远处。 张小卒挥舞双剑朝逃窜的三家人马追杀过去。 “你说…” 死亡天尊盯着张小卒远去的背影,传音问黑袍人:“他是真的信任本尊呢?还是在考验本尊?” 戚哟哟就在他身旁不远处,只要他愿意,立刻就能制住戚哟哟,拿捏住张小卒的命门。 黑袍人答道:“两者都有吧。” “杀!” “巨人族一个不留!” 东、西、南、北四面突然杀出来六个超凡境强者,只拦截巨人族的人,照面就杀。 “啊,柳家堡的余孽,尔等胆敢趁人之危!” 大阵里,禹应嘶吼道。 来的六人竟是柳家堡逃过一劫的六位超凡。 “如此良机自当抓住,痛饮你巨人族的鲜血!” “哈哈,畅快!” 柳无命一枪挑杀了一位巨人族圣境,竟张着嘴巴大口吞咽其洒落的鲜血。 他们背负着灭族之仇苟且偷生,早就恨不得喝巨人族的血,食巨人族的肉,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张大用,我们抛却前嫌,联手对抗巨人族如何?” 柳莆向张小卒喊问道。 “好!” 张小卒一口答应下来。 柳家堡和道门皆灭在巨人族手里,他们这些背负着仇恨的残存者倒有点同病相怜起来。 第二千一百七十七章 不争不抢亦是罪 “啊,求求你,不要杀我!” 一位巨人族的皇圣境,一边惊恐逃窜,一边哀声求饶。 嗤! 一抹寒光闪过,他的脑袋离开脖子飞了起来,身体还在向前飞奔,鲜血从腔子里喷出几丈高。 “啊——” 他的神魂惊惧惨叫,舍弃脑袋继续逃窜,可是还没逃出十丈就被张小卒追上,一剑斩伤,然后吞掉。 …… “奴家投降!” “奴家给您磕头,跪求三爷饶命啊!” 一位逍遥居的圣境,见张小卒朝自己杀来,知道自己逃不掉,竟丢掉手里的兵器,转身给张小卒跪下了,拼命地磕头求饶。 嗤! 张小卒手起剑落,血溅五步。 然后杀向下一个。 冷酷的心里未出现半点情绪波动。 …… “巨人族,永不后退!” “杀!” 轰! “张大用,本仙子和你拼了!啊——” 轰! 也有悍不畏死的人,冲到张小卒面前自爆神魂,想拉上张小卒同归于尽。 可怕的能量爆炸把张小卒掀飞了一个又一个跟头。 但是张小卒有星圣战甲护体,为其挡下了法则力量的冲击,而隔着战甲对其造成的震伤,小金龙在上面游走过去就立刻痊愈了。 张小卒不挑敌人,摔个跟头爬起来,直接朝离得最近的人杀去。 …… “疯了疯了,张大用杀疯了!” “啊啊啊,他朝咱们这边飞来了,不会杀红了眼,连咱们一起杀吧?” “快跑啊!” 观战的修者被眼前的血腥屠戮吓破了胆,看到张小卒朝他们这边飞来,不禁毛骨悚然,转身就逃。 可实际上张小卒只是在追杀巨人族等三家势力的人,离他们还有几十里远呢。 他们真的被吓坏了。 …… “柳无命,手下败将,也敢挡我去路!” 巨人族一位超凡朝柳无命怒喝道。 他正在逃跑,却被柳无命拦了下来,气得双目喷火。 当年柳家堡战场上,他曾和柳无命捉对厮杀过,最后斩掉了柳无命的一条胳膊。 “我呸!” “当年老子是宰了你方一员大将,战力损耗巨大,被你这个鼠辈钻了空当,你还有脸说。看我今日十枪之内取你狗命,看枪!” 柳无命枪出如龙,同巨人族超凡大战起来。 然而虽然战力上压巨人族超凡一头,占据较大优势,但想在十招之内取其性命,也非易事。 两人大战了上百回合,也没有分出胜负。 噗! 张小卒路过,一剑把巨人族超凡的脑袋和神魂斩成两半,吞其神魂,继续杀向下一个。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脚下几乎未作停顿。 柳无命举着长枪愣住了。 他战了半天也没能拿下的强敌,结果张小卒飞过来随手斩了一剑就给灭了,这差距大到他难以理解。 “这是个什么怪物?” 柳无命望着张小卒远去的背影震惊道。 …… “柳家杂碎,张大用,我巨人族和你们不死不休!” “张大用,你罪该万死!” “啊,气煞我也!” 屠杀在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几人的愤怒嘶吼声中停了下来。 不是张小卒被他们吼怕了,而是全都杀没了,杀无可杀了。 巨人族三千多人,在张小卒和柳家六位超凡的夹击下,几乎全军覆没。 逍遥居两千多人,逃走了四五百人。 虞家人来得不多,只有六七百人,逃了三四百人,折损最小,因为他们是最先逃窜的。 山林里留下了五千多具尸体。 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惨不忍睹,因为死在张小卒剑下的人几乎没有全尸。 靖南山脉上方的空气都被染红了,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道。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观战的修者个个脸色苍白,望见杀戮结束,不禁长舒一口气。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手提双剑,浑身染血的张小卒身上时,心里禁不住直打哆嗦,仿佛看到了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魔。 “张大用太残忍了,他就是一头冷血的杀人狂魔!” “确实,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必要这般赶尽杀绝,太残暴了!” “简直没有人性!” 有人望着血腥的战场小声地谴责起张小卒,觉得张小卒冷血残忍暴虐,毫无仁慈之心。 “呸!” “老子最讨厌你们这群假仁假义的狗东西!”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报仇雪恨,实乃大丈夫之所为,何错之有!” “就是,开战之前张大用还特意问过他们,是否要灭道门道统,他们回答说是,张大用这才决定和他们不死不休的。干他娘的,欺人太甚!老子觉得张大用干得漂亮!” 也有人为张小卒振臂发声。 柳家堡的六位超凡已经远离战场。 今天这一战让他们心中积压已久的仇恨狠狠地发泄了出来,可是他们却不敢在战场上久作停留享受复仇的快感,因为还有万祖天尊和禹应,一旦这二人出来,他们就走不了了,所以他们已经做好撤离的准备。 并且觉得张小卒应该也要撤了。 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根本没有张小卒能把万祖天尊几人怎么样的念头,所以觉得张小卒屠了几千人,已经发泄了心中的怒火,剩下几个打不过的,只能就此作罢从长计议。 “这小子太可怕了,简直是个怪物,我觉得他会成为天赐孩儿未来最大的敌人!” 柳无命小声说道。 其他五人闻言皆点头赞同。 他们心里已然给张小卒贴上了怪物的标签,而他们柳家堡也有一个小怪物,觉得这两只怪物迟早会成为对手。 “挺好的。” 柳莆捋须笑道,“有张大用顶在前面吸引万祖天尊等人的仇恨,咱们的天赐孩儿便可以借助他的掩护安全成长,等他们杀得两败俱伤时,天赐孩儿也就成长起来了,就不怕他们了。” “没错。” “我们柳家堡只是暂时蛰伏,总有一天会再回来,再次成为霸主!” 其他几人精神振奋道。 …… “张大用,你当真好胆!” 万祖天尊死死地瞪着回到大阵边上的张小卒,一字一句地说道,便是把张小卒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张大用,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本尊也要抓到你,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逍遥天尊目眦欲裂。 “哈哈…” 张小卒冲着万祖天尊几人仰天大笑。 笑罢,揶揄问道:“你们几个除了哇哇乱叫,还会点啥?” 砰! 万祖天尊怒极,一拳轰在禁制大阵上。 “啊,吓死我了!” 张小卒故作夸张地大叫了声。 “你——” 万祖天尊气结。 “张大用,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否则等我们出去后就是你的死期,你得死,你的徒弟得死,你的妻儿老小、朋友、九族,统统都得死!”禹应吼道。 “嚯,你还挺天真,还想着出来呢?想的可真美!”张小卒笑道。 “列位前辈,听到没有,张大用要把我们永远镇压封印在这里,咱们再不联手破阵就出不去了。”禹应看向妖祖四人喊道。 四人皱眉望向张小卒。 张小卒迎着妖祖四人的目光说道:“先前我说过,会就祖源之地的事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案,现在就说一说吧。” 妖祖四人闻言不由诧异,没想到张小卒会主动提这个问题。 观战的修者连忙收声,竖起了耳朵望着空中的空间投影,生怕漏掉一个字。 “诸位想回祖源之地无非是想夺取大量本源之体,培养强大的力量,然后称霸天下。” “不。”妖祖摆手打断张小卒的话,说道:“本尊不想称霸天下,可也不想被称霸,甚至被消灭,那就不得不想办法壮大自身力量,祖源之地现世,他们皆争,你说,本尊敢不争吗?” 魔祖同意地点点头,叹道:“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不争不抢,不强大己身,便是等死!” “照您这么说,只要把那几个总想称霸世界的人干掉就解决问题了,不如我们联手把巨人族、逍遥居和虞家灭了,那这个世界就清静和平了,好不好?”张小卒问道。 “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妖祖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万祖天尊几人。 万祖天尊双眼微眯,射出两道凌冽的寒气,扫过妖祖四人的脸庞,冷声说道:“正好,今日就战他个不死不休!” 他们一方有四个天尊,还有一个虞乙己,根本不惧妖祖几人联手。 妖祖故作惊吓地看向张小卒,苦着脸道:“想法不错,可是打不过呀,还是从长计议吧,继续说正事。” “那就先说正事。” 张小卒点点头,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已经知道天外天的上古诅咒是什么了。” 此言一出,震惊四方。 “小子,快说,上古诅咒是什么?” 死亡天尊突然一步跨到张小卒面前急声问道。 他的声音由恶鬼面具下传出向来空洞没有感情,可是这次却让人听出了声音里透着无法掩藏的急切,可见他的情绪非常激动。 妖祖等人的目光也都激动起来。 “抱歉,在下不能说,说出来会惹天祸。” 张小卒朝死亡天尊歉意地摇摇头。 “呔!” 死亡天尊大喝一声,叫道:“惹了天祸本尊帮你扛着,快说,诅咒是什么?” “惹来天祸本尊也帮你扛着,别怕,说吧。”妖祖附和道。 张小卒摆手道:“抱歉,真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们,本源之体绝非解除诅咒的解药。” “解药是什么?快说,本尊急着救人。”死亡天尊催促道。 “很遗憾,我暂时还没找到解药,但将来肯定能找到。” “等不到将来了,你必须现在马上找到解药,不然他可就快死了。”死亡天尊道。 “谁?”张小卒疑惑道。 “咳咳…”黑袍人突然一阵急咳,朝死亡天尊摇头道:“前辈,不着急,等会再说吧。” 张小卒好奇地打量起黑袍人,发现此人身上缠绕着一股死气,下意识地以为是鬼族的人。 他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对方看,便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妖祖等人,继续道:“上古诅咒真不可说,而我也确实没有找到解药,但我可以以道门的名誉起誓,我会尽最大努力寻找解药,且一找到解药就会立刻告知各位,无偿告知。” 第二千一百七十八章 百年之约 “你悄悄地把上古诅咒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多一个人寻找解药,总比你一个人找起来快。”妖祖说道。 “也算本尊一个。”魔祖道。 张小卒摇了摇头,道:“请诸位给我一百年的时间,到时候我要是还找不到答案,就把上古诅咒讲出来,但是在这一百年的约定期内,诸位不可踏入九州一步,而且,如果九州和天外天的通道出现,诸位还得镇守通道,阻止天外天的修者入侵九州。” “呵呵,多么拙劣的缓兵之计啊。” 逍遥天尊出声冷笑,冲妖祖等人说道:“他的战力你们皆已亲眼所见,如果再给他一百年的成长时间,到时候他的战力不惧尔等,尔等还能逼他不成?” 张小卒没有搭理逍遥天尊,望着妖祖几人继续说道:“如果各位同意,就请以诸位的天尊荣誉立下赌咒誓言,然后在下就放你们出来,如果不同意——” 张小卒声音一顿,骤然转冷:“那便说明诸位有入侵九州的祸心,在下今日就为九州铲除潜在的危害,可别怪在下心狠手辣。” “听听,听听,他现在就已经出言狂妄,直接对你们恐吓威胁,根本不把你们放在眼里,就更别说一百年后了。”逍遥天尊阴阳怪气地挑拨道。 张小卒仍不理她,只是看着妖祖几人。 “阿弥陀佛!” 佛祖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道:“贫僧以佛门声誉起誓,百年之内不踏入九州一步,若时空通道出现,自愿镇守通道,阻止九州和天外天的修者互相往来,如违此誓,就让佛门灰飞烟灭,道统不存。” 说罢,看向张小卒,叹了口气,道:“当年佛道之争便是因九州而起,贫僧和道祖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从而导致了悲剧发生,然而直至今日,也未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阁下横空出世,或许就是贫僧和道祖期盼已久的解题之人,贫僧愿意等这一百年。” 张小卒回了一礼,道:“感谢佛祖慈悲,请您出来吧。”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佛祖得到张小卒的眼神示意,迈步向着大阵光幕走去,在妖祖等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穿过禁制大阵走了出去。 嗖! 万祖天尊突然冲向大阵,想趁机跟在佛祖身后出去。 砰! 结果一头扎在大阵上,撞了个七荤八素。 “白痴!” 张小卒骂了声。 “哼!” 万祖天尊尴尬的哼了声。 “大和尚能等,那本尊也可以等。” 妖祖上前一步,接着表情严肃地起誓道:“本尊以妖族荣誉起誓,百年之内不踏入九州一步,若时空通道出现,自愿镇守通道,阻止九州和天外天的修者互相往来,如违此誓,就让佛门、魔族和妖族一起灰飞烟灭,道统不存!” 说完看向张小卒问道:“怎样,够毒吧?” “够毒!”张小卒回了个大拇指。 佛祖和魔祖不禁头冒黑线。 “嘿嘿,你们休想跟在老子身后出去。” 妖祖倒退着往禁制大阵走去,防备其他人跟在身后混出去。 “百年时间,不过弹指一瞬,本尊也可以等。” 魔祖也向前一步,接着赌咒发誓,学着妖祖,把佛门和妖族一起带上了。 然后走出大阵。 “小子,本尊问你一个问题。” 多宝天尊开口道。 “前辈请讲。” “上官锦秋被本尊传送去九州了,不知道你有没有遇见她?”多宝天尊直接出声问了出来。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因为多宝天尊的话里透露出一个消息,琳琅阁的上古传送大阵修好了,而且都已经把人传送去九州了。 “多宝天尊,你已经把上古传送大阵修好了吗?” 逍遥天尊忍不住震惊问道,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多宝天尊身上。 “没错。”多宝天尊点头承认,“本尊确实把岐幽山下的上古传送大阵修复了,还把人传送去了九州,可是不知为何,突然就坏了,再无半点反应。” 他向张小卒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张小卒闻言也不打算隐瞒,应声道:“那是因为我把九州那边与之对应的传送大阵破坏了。” 多宝天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答案,否则也不会当众问出来,可是得到张小卒的确切回答后,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怒火上涌。 可要知道,他围着上古传送大阵研究了近万年,好不容易研究明白了,竟然被张小卒给毁了,活撕了张小卒的心都有。 妖祖等显然能明白多宝天尊此刻的心情,纷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张小卒出声劝慰道:“您不必生气,我不是单毁了您一家的,九座上古传送大阵都被我毁了,也就是说你们各家的上古传送大阵都废了,谁也不用惦记或羡慕嫉妒谁。” 此言一出,数道饱含杀气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张小卒身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张小卒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其实张小卒说谎了,九座上古传送大阵他们只毁了其中八座,景州的那一座至今还没找到。 多宝天尊听了张小卒的劝慰,心里还真的舒服了一点,缓了缓语气,问道:“上官锦秋他们呢?” “我帮您把他们杀了。”张小卒回道。 “啊?”多宝天尊怒目圆睁。 他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传送大阵都已经被张小卒毁了,那上官锦秋他们极可能是凶多吉少了,可是听到张小卒混账的回答,差点没气炸肝肺,什么叫帮他把上官锦秋等人杀了? “他们去到九州后没有听从您的命令,不惹是生非,专心地研究修复大阵,而是四处烧杀抢掠,还杀到我家去,杀了我爷爷,还要抢夺我妻儿的肉身,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该死!确实该死!”多宝天尊沉声道。 他不是说反话。 因为临行前他曾对上官锦秋几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去到九州后不要肆意妄为,万事以修复上古传送大阵为先,莫要坏了他的大事,结果他们竟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真是罪该万死。 “要不是他们主动杀上门来,晚辈都不知道您已经修复了上古传送大阵。”张小卒道。 “哼!”多宝天尊气得咬牙。 “有件事可能您已经知道了,我拜在闫师门下学习丹道,被闫师收为亲传弟子,论起来我也是琳琅阁的弟子,而我这个人素来顾念同门之情,要不是他们欺人太甚,触碰了我的底线,我是不会杀他们的。” 张小卒这番话既是说给多宝天尊听的,也是说给远处的闫明朝听的。 闫明朝理解地朝张小卒点点头。 张小卒回以感激的目光。 “夫君,我准备好了。” 一直在刻画大阵的戚哟哟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剑,看向张小卒说道。 众人闻言先是愕然,随即忍俊不禁,心想战斗都结束了你才刻好,黄花菜都凉了。 然而张小卒却没有异样反应,而是看向戚哟哟问道:“能等一下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心想:“等什么?” “我的境界不足,只能维持此阵半盏茶的时间。”戚哟哟回道。 “足够了。” 张小卒点点头,看向多宝天尊,问道:“前辈,想好了吗?是呆在里面,还是出来?” 多宝天尊沉声道:“此禁制大阵厉害不假,但是想困住本尊也绝非易事,世人皆喊我多宝天尊,是因为我的法宝多如牛毛,而我最不缺的就是破阵的宝贝,否则如何探索上古遗迹。” 张小卒毁他上古传送大阵,还杀了他的人,眼下又满口威胁地和他说话,让他心里怒气横生,所以想拿捏拿捏张小卒,让张小卒知道他多宝天尊不是好欺负的。 “柯大哥,此子对你极是不敬,你若一再退让,可就被他拿捏了。”逍遥天尊趁机挑拨道。 “多宝老哥,你我速来交好,巨人族对琳琅阁也一向友善,你帮我把阵破了,剩下的交给我即可,待我从此子口中问出去九州的路,定无条件地告知老哥,如何?”万祖天尊也趁机拉拢起万祖天尊。 “我的时间不多了。”张小卒说道。 多宝天尊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祖,几千年我们都等了,还在乎这一百年吗?” 从始至终都没出过声的闫明朝突然冲多宝天尊喊道。 他不希望多宝天尊和张小卒为敌。 多宝天尊看了闫明朝一眼,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尊就等一百年。” 说完即迈步走向大阵,以目光示意张小卒打开大阵放他出去。 然而张小卒并未照做,而是不作让步地说道:“请您赌咒发誓,否则我不会放您出来。” “小子,你过了。”多宝天尊猛地皱眉,眼睛里两道怒火射向张小卒。 “呀,夫君,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大阵开始不稳,我快掌握不住了。”戚哟哟突然急声喊道。 “此阵力量加持在我身上可以持续多久?”张小卒问道。 “一个时辰,也可能不到。”戚哟哟不确定地回道。 “明白。”张小卒点点头,“给我加持上,然后你就回去吧,留下来会影响我战斗。” “好。” 戚哟哟再次挥舞起太阿剑。 “战斗?什么战斗?” “小子,你在说什么?” 妖祖神情一怔,疑惑问道。 张小卒看向妖祖,笑问道:“如果我说我今天的真正目标是大阵里的这几位,您信吗?” 妖祖不禁骇然。 其他人也都被张小卒的话吓了一跳。 “果然,本尊的感觉没有错。” 死亡天尊心中暗道一声。 他早就感受到了张小卒对万祖天尊的杀气,不在明日,就在今天,随着张小卒这句话得到了证实。 “如果跃千华耀之术能把他送进天尊境,那以他超乎寻常的战斗力,倒真有和万祖天尊一战的能力。” 妖祖几人的目光转向戚哟哟面前的玄奥大阵。 第二千一百七十九章 谁说我失败了 刷! 戚哟哟挥舞太阿剑斩在了面前的玄奥大阵上。 咔咔咔… 大阵被激活,缓缓转动起来。 当转动到第三圈时,大阵突然间迸射出万丈光芒,直冲九天。 轰隆隆! 九天之上风云涌动,异象纷呈。 万丈光芒把玄奥大阵投射到了九天之上,化作百丈巨大,徐徐转动。 咔咔咔… 随着大阵转动,苍穹之上开了一口,一道瑞彩射落下来。 “跃千华耀,契!” 戚哟哟口中念咒,一手掐诀,一手持剑,指向张小卒。 咻! 瑞彩自九天垂落,没入了张小卒体内。 戚哟哟突然闷哼了声,身体虚脱瘫软,摔向地面。 张小卒连忙上前搀扶,看着戚哟哟额头上出现的一道衰老的皱纹,禁不住心疼道:“辛苦你了,快下去休息吧。” 此跃千华耀之术并非是心境力量提升后戚哟哟自动觉醒的术,而是蒙长山传授给戚哟哟的。 此术乃是正义和审判心境力量的禁术之一,施展一次需耗阳寿五百年。 幸好戚哟哟的修为高深,阳寿充足,否则施展此术一次即亡命矣。 张小卒不想让戚哟哟耗费大量阳寿用此术相助,但耐不住戚哟哟的坚持。 “你千万小心,量力而为,我和明月、天赐等着你一起回家。”戚哟哟用最后的力气抓紧张小卒的手叮嘱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张小卒安抚道。 然后意念和蒙长山沟通,把戚哟哟送进了泰望山结界。 张小卒站直身体,看向禁制大阵。 轰! 一股骇人的气势从他体内喷薄而出。 自戚哟哟发动跃千华耀之术后,妖祖等人的目光就一直在张小卒身上,想知道跃千华耀能不能把他送进天尊境,就连戚哟哟凭空消失在眼前都无瑕去惊讶。 所以甫一感受到张小卒体内迸发出的骇人气势,他们全都条件性的一惊,可是片刻之后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他们发现张小卒体内迸发出的气势虽然骇人,但是和天尊境仍有差距。 “哈哈……” 万祖天尊突然高兴大笑。 逍遥天尊等也都跟着笑出了声。 说真的,他们刚刚确实很紧张,害怕跃千华耀之术把张小卒送进天尊境。 从张小卒现身靖南山脉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被张小卒牵着鼻子走。 张小卒先把他们挡在大阵之外,当着他们的面打杀秦风。 然后又把他们困在大阵里面,再次当着他们的面屠戮他们的门人。 如今张小卒又说要杀他们。 他们看似不把张小卒放在眼里,可是仍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裹住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呼吸不畅,情绪压抑。 然而这股无形的压力随着张小卒踏入天尊境失败而消散。 张小卒失败了。 他终究不是神,不能掌控一切。 万祖天尊等人心里下意识地想。 而当他们察觉到自己心里的念头时,脸色不禁变得难看,因为这表示他们胆怯了,对张小卒生出了畏惧之意。 他们堂堂天尊境,竟会畏惧一个皇圣境的小辈… 实在不能接受。 “可惜。” 妖祖冲张小卒摇摇头,惋惜地叹了口气。 “你是靠火麒麟丹晋升的超凡境,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时效,到底不是真正的超凡境,这可能是跃千华耀没能把你送进天尊境的原因。” 魔祖分析道。 “小子,今天杀得够多了,也算给道门报仇了。来日方长,今天就到这里吧,本尊有事与你说。” 死亡天尊说道。 “阿弥陀佛,阁下若是觉得中岳呆着不舒服,可以来古南游玩游玩,古南的风景比你们中岳秀美。” 佛祖邀请道。 实则是让张小卒去古南躲避万祖天尊等人的追杀。 他们都以为张小卒失败了。 “哎呀,太可惜了!” “可不是,张大用要是能成功,今天说不定就是万祖老儿的死期!” “哎——” 极远处,柳家六位天尊齐齐摇头惋惜。 他们无疑是最想让张小卒踏入天尊境干掉万祖天尊的人。 “小子,你很不错,非常不错!” 万祖天尊突然朝张小卒挑起大拇指夸赞。 “区区皇圣境,竟敢以身作饵,引诱天外天九大天尊入局,此等胆魄古今难寻。” “你当着本尊的面,面不改色地砍下了本尊亲传弟子的脑袋,又当着本尊的面,挥动屠刀肆意屠戮本尊的族人,此等凶狠残暴亦是古今难寻。” “只凭一句赌咒你就敢放他们几位出阵,丝毫不怕他们出阵后出尔反尔加害于你,显然你笃定他们不会违背誓言,在布局之初你就已经料定了他们会这么选择,区区圣境,算尽天尊境,此等运筹帷幄的智谋亦让人钦佩。” “本尊承认,今天这一局本尊输给你了,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万祖天尊给予了张小卒极高的评价。 张小卒表情平静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万祖天尊的高度赞扬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今天之所以能胜这一局,只不过是仰仗着蒙长山的手段罢了,根本谈不上什么运筹帷幄。 他正要开口,又听万祖天尊语调一转,接着说道: “但你终究只是皇圣境,局布得太大太高了,终是不能机关算尽,惜败在了这最后一步。” “不,你没有败。” “是天道阻止了你,否则你就太逆天了,为天道所不容。” “本尊真的非常非常欣赏你,恨没有早点遇到你,把你从老道手里抢来,收作关门弟子。” “不过现在也不晚,道门已灭,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来为本尊效力吧,本尊非但对你既往不咎,还会收你为关门弟子,好好考虑考虑。” “大和尚护不住你,古南护不住你,唯有本尊这里才是你唯一的活路,也是你走向未来的康庄大道!” 万祖天尊的脸上竟露出了比佛祖还慈祥和宽容的笑容,朝张小卒伸出了招揽的大手。 他确实非常看好张小卒。 但是张小卒杀他徒弟,又屠他族人,单凭这点看好还不足以让他既往不咎,让他做出如此巨大让步的是戚哟哟的正义和审判心境。 如果能得到戚哟哟的心境力量加持,再配合狂战之力的加持,那么他巨人族的军队必将所向披靡。 正义和审判心境是为战争而生。 当然,张小卒身上的秘密也让他垂涎不已。 张小卒迎着万祖天尊慈祥的目光,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问道:“是谁告诉你我失败了?” “怎么?”万祖天尊眉头一挑,“你难道还有手段不成?” 正准备撤离的柳家堡六人,闻言一下停下了脚步,诧异地回头望向张小卒。 所有人都是一惊,目光聚向张小卒。 只见张小卒面带微笑地冲万祖天尊问道:“如果我说今天这一局才刚刚开始,你信吗?如果我说杀秦风,屠你们的门人,都只是我热身的前戏而已,我真正要杀的是你们,你信吗?” “哈哈…” 万祖天尊捋须一笑,点头道:“本尊信,但你失败了,跃千华耀没能把你送进天尊境,你拿什么杀我们?靠这座大阵吗?如果这座大阵能杀我们,你早就动手了,不是吗?” “这只是一座困阵,确实奈何不得你们,而且它还不能一直运转,所以也无法一直困着你们。”张小卒实话实说道。 这座大阵是借助泰望山的结界力量运转,只能维持十个时辰,如果强行运转下去,就会影响泰望山结界的稳定,极可能会让泰望山结界崩塌,泰望山遗迹现世。 蒙长山是这么说的,至于真假张小卒无法分辨。 也懒得去分辨。 因为十个时辰足够他杀人了。 “小子,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不管这是一座困阵,还是一座杀阵,你都奈何不得我们。 九大天尊当中,如果说阵法造诣最高的,应当非李耳莫属。 可要说破阵和抵御大阵最强的,那可轮不到李耳,而是非多宝天尊莫属。 多宝天尊只是还没有和你计较罢了,他若出手,你这大阵早就破了。” 逍遥天尊冷笑说道。 既捧了多宝天尊一把,又把多宝天尊和他们划作了同一阵营。 多宝天尊不由得嘴角噙笑,显然对逍遥天尊的追捧比较受用。 他看向张小卒说道:“小子,你要么现在就放本尊出去,要么就是逼本尊破阵,到时候大阵一破,他们跟着一起出去,你可别怪本尊。” 张小卒似是没听到多宝天尊的话,自顾说道:“有人告诉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不要一时冲动,鸡蛋碰石头,枉送了性命,我如何不清楚其中的道理,可我就是咽不下,就是咽不下啊。 当年,我被柳家的人捉来天外天,虽然侥幸逃脱魔掌,但其时修为尚浅,战力羸弱,只因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就被人追杀了两年之久。 活得是战战兢兢。 只感觉所有天外天的修者都对我们九州人充满恶意。 后来青云榜现世,我的身份暴露,眼看已无容身之地,幸得道祖庇佑。 你们必然觉得道祖护我,是为利益所驱,想从我嘴里得到去九州的秘密,而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道祖始终都没问过我。 不只是道祖没问,道门上下千余人,没有一个人问我九州怎么去。 我大师兄,证道在即,谁都知道夺舍本源之体证道,假若失败了可以逃避上古诅咒的惩罚,否则一旦失败就会在上古诅咒下神魂俱灭,可他从未开口向我讨要过本源之体。 在他们所有人眼里,我就是道门的一个普通弟子,不是什么本源之体,更不是什么宝藏钥匙。 不对,在他们眼里我并不普通。 我是道祖的亲传弟子,辈分高得吓人,他们见了我都会立刻恭敬见礼,喊上一声‘三爷’,或是‘三师叔祖’,每每让我受宠若惊。 更让我感激感动。 让我在这个充满恶意的异域他乡,找到了一个安身之所。 可是有人把它给毁了。 甚至,还要灭其道统。” 张小卒的声音骤然阴沉,目光如刀子般在万祖天尊几人的脸上扫过,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以从长计议,可是道门的冤魂等不了,血仇一日不报,冤魂便一日不能瞑目,告诉我,你们几个怎能不死?”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道:“我若没有法子便也罢了,但我有报仇之法,那如何能罢? 什么圣境算尽天尊境,根本不是。 我是做好以一敌九,不,是以一敌十的准备来的。 今天你们几个必须死。 挡我者,也得死。” 他的目光从多宝天尊脸上扫过。 多宝天尊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妖祖等人听见张小卒是准备好连他们一起杀的,脸色也都不自然起来,觉得张小卒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 “小子,口气不小,但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跃千华耀没有把你送进天尊境,你拿什么杀我们?” 莫愁仙子冷笑问道。 “谁告诉你们我要用跃千华耀进天尊境的?” 张小卒突然大声问道。 第二千一百八十章 一念神力 听了张小卒的问题,所有人都是一愣。 当戚哟哟施展跃千华耀之术时,他们都不假思索地认为张小卒是想借助此术踏入天尊境。 所以当看见跃千华耀之术没能把张小卒送进天尊境时,他们便自然而然地认为张小卒的计划失败了。 失去了和万祖天尊等人一战的机会。 事情到此为止了。 然而此刻听到张小卒的问题,他们全都困惑了。 跃千华耀之术不是用来提升境界的吗? 不然呢? 用它来干嘛? 张小卒的脸上露出一个诡笑,道:“跃千华耀之术的作用可不是只有提升战力,它还能增强气血,强壮体魄。” “强壮体魄?” 众人闻言不禁错愕。 跃千华耀之术确实能增强气血,强壮体魄,这点他们都知道。 就像圣皇丹也能增强气血、火麒麟丹也能补充灵气,可是会有人专门服用圣皇丹来增强气血,用火麒麟丹来补充灵气吗? 那不是疯了吗? 虽然说强健体魄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战力,但是效果肯定远远不及直接提升战力。 而张小卒眼下最需要的不是战力吗? 强壮体魄干嘛? 他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禹应突然出声讥笑道:“呵呵,什么强壮体魄,不过是为失败硬找个理由,死要面子罢了。” 逍遥天尊觉得禹应说的在理,当即也讥笑道:“跃千华耀之术乃是正义和审判心境的一门禁术,施展一次要损耗五百年阳寿,你会用它来强壮体魄? 何况还不是永久增强,只是短时间内的作用。 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就差说你把我们当傻子吗?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无所谓了,反正你们就快变成尸体了,因为我已经等不及要杀你们了。”张小卒目露杀机道。 他没有说谎。 戚哟哟施展跃千华耀确实只是在帮他强健体魄。 他服用火麒麟丹强行晋升超凡境,修为到了,可是体魄强度达不到超凡境。 如果这时候服用问仙丹,问仙丹会根据他的修为境界为他引来对应级别的神力,而他虚弱的体魄会承受不住问仙丹带来的神力。 另外,体魄越强,服用问仙丹后获得的仙术威力也越强。 所以,他需要提升体魄强度。 而他之所以和万祖天尊几人聊了这么久,是因为跃千华耀之术对体魄的增强需要一点时间。 现在,他的体魄已经达到最强。 不需要再和万祖天尊几人废话了。 逍遥天尊微眯双眼,寒声道:“本尊也等不及要杀你,要不是大阵隔着,你早就是死尸一具了,要不你进来,我们两个打一场?” “可以。” 张小卒点了下头,突然迈步走向大阵。 众人看见张小卒的动作,心里登时一惊。 然而却见张小卒走到最后一步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是在逗逍遥天尊玩。 “胆敢进来,看本尊不把你切成肉片。” 逍遥天尊朝张小卒晃了一下手里的绝仙剑。 张小卒没有理她,而是从虚空空间拿出了问仙丹,送进嘴里的同时在心里对白虎说道:“小白,你先离开一下。” 他担心在合体状态下服用问仙丹会让白虎受到牵连,也被仙门拒之门外,所以想先同白虎解除合体。 “别废话,要战一起战,要死一起死,要被拒仙门之外就一起被拒仙门之外!你我同心同战,同生共死!”白虎知道张小卒心里在想什么,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张小卒不由感动,还要说什么,却被白虎的声音先一步打断:“再啰嗦就矫情了!” “好!” 张小卒目光一凝,喝道:“那我兄弟二人今日就同心同战,同生共死,那仙门若是敢拒我们,我们就踏碎了它!” 说完喉头一骨碌,把问仙丹吞了下去。 尽管从蒙长山口中得知服用问仙丹得到的仙术门类不可确定,并非是服用者想要什么来什么,但张小卒还是闭上眼睛暗暗祈祷道:“请赐予我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力量仙术!” 他想得到一门契合自身的仙术,虽然只是短时间内拥有,但说不定可以有所感悟,仙术消失后有所得。 “唔…”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回应了张小卒。 它好似是直接出现在张小卒的脑海里,可又好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的,飞了许久许久才落在张小卒的脑海里。 张小卒吃了一惊,连忙睁开眼睛抬头望向头顶天空。 万祖天尊等人不知道张小卒在搞什么名堂,都表情疑惑地随着他一起抬头张望。 只见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张小卒不禁心生疑惑,这和蒙长山描述的情形不同。 蒙长山告诉他服下问仙丹后会有仙门现世,接着仙门打开一缝,从门缝里掉出来一门仙术,落在服丹者的身上。 此乃偷仙。 一旦被天道发现,就会立刻关上仙门,然后对偷仙者降下惩罚,永拒仙门之外。 说白了,问仙丹就是一颗凡人偷仙,为天道所不容的逆天丹药。 “吾赐你一念神力。” 那声音忽然又在张小卒的脑海里响起。 “意念神力?前辈,什么是意念神力?” 张小卒连忙问道。 “可穿针引线,吹风灭烛,也可翻江倒海,开天辟地。一念之间,力随心发…” 那声音解释道。 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变得杳不可闻。 “一念之间,一念神力,而非意念,呃,也可称之为意念吧。一念,意念,可相通。” 张小卒暗暗琢磨道。 他重新闭上眼睛,等待神力降临。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身体有什么反应。 “前辈?前辈…” 张小卒连忙在心里呼唤,但是连唤几句也没得到回应。 轰隆! 天空中突然一声巨响。 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九天之外掉了下来,砸落苍穹,把天空压得向下猛沉了一截。 天空下沉的压迫感让万祖天尊等人呼吸一窒。 “快看,天上掉下来一座白玉门!” 有人抬手指着天空惊呼道。 “天呐,那是什么门?” “是仙门吗?” “门开了,门开了!” 靖南山脉里的修者全都惊奇地望着天空。 咔! 白玉大门陡然敞开了。 不是像蒙长山说的那样,只偷偷打开一条缝隙,而是两扇门完全敞开了。 咻! 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从门里射了出来,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没入了张小卒的眉心。 所有人都目光惊奇地盯着张小卒,想知道那土黄色的光芒是什么。 咔! 九天之上突然一声巨响。 把众人的视线重新拉回到白玉门上。 “啊!” 有人失声惊叫。 只见白玉门上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咔嚓! 白玉门紧接着一震,一道大口子变成了数十道,霎时间蔓延了整个大门。 “不好,门要…要塌了!” 有人惊呼。 似是为了印证这人的话,白玉门突然炸裂成数千上万块碎片,从天上掉了下来。 每一块碎片上都闪烁着流光,似是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法则。 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嗖嗖嗖! 无数道身影迎着掉落的碎片窜了出去。 嗖! 好几块磨盘大的碎片竟有意识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嗖嗖嗖! 妖祖几人立刻朝飞走的大碎片追去。 嗖嗖嗖! 周剑来等人全都第一时间从泰望山结界里飞了出来,大吼大叫地冲向次大块的白玉碎片。 可不敢去和妖祖等人争抢极大块的。 张小卒也窜了出去。 “放本尊出去!” “啊,张大用,你个畜牲!” 被困在大阵里的万祖天尊几人急眼了,眼看着满天乱飞的宝贝一件也抢不到,就连莫愁仙子都急得爆了粗口。 轰轰轰! 他们开始疯狂地攻击大阵。 当! 多宝天尊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柄布满白色符文的长刀,狠狠地砍在大阵上,信心满满地以为能破开大阵,结果大阵只是晃了一下。 急忙又掏出一个八角阵盘,贴到大阵上。 嗡嗡嗡… 八角阵盘贴着大阵嗡嗡震颤,数十道触手一样的阵纹从里面钻了出来,然后在大阵上游走。 可是游走了半天也不见动静。 多宝天尊的手没有闲着,又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面银色的镜子,掐诀对着镜子一拍,镜子立刻射出炽热的光线,对着大阵猛烈灼烧。 接着又… 一盏茶的时间后,一滴豆大的汗珠从多宝天尊的额头滑落。 他的身旁摆了十多件破阵的宝物,其中有好几件都是他压箱底的宝物,可是全都对眼前这座大阵束手无策。 “前辈,忙着呢。” 张小卒飞了回来,落在大阵外面笑盈盈地朝多宝天尊摆手打招呼。 “已经抢完了,渣都没剩,晚辈才抢了三块…大的。” 张小卒把三块西瓜大的碎片拖在手里给多宝天尊看。 “哼!” 多宝天尊气得脸色铁青。 见妖祖等相继飞了回来,他立刻尴尬地把破阵宝物收了起来。 “哈哈…” 妖祖扛着一块磨盘大的白玉碎片,故意在大阵前来回走动,并朝万祖天尊炫耀道:“本尊抢了一块最大的,感觉这里面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或许突破天尊境的机缘就在此物身上。万祖老儿,你抢了几块?” “哼!” 万祖天尊脸色黑如锅底。 “哦,忘记了,你被关着呢,没关系,我这个人向来大方,喏,分你一块。” 妖祖伸手进虚空空间,摸摸索索了一会,然后捏出来一块米粒大的碎片递向万祖天尊。 “奚庄,你活够了吗?” 万祖天尊瞪着妖祖,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问道。 “哈哈,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勿气勿气,气大伤身。话说,你真不要?你不要我可收起来了啊。哈哈……” 妖祖大笑着把米粒大的碎片收进了虚空空间。 万祖天尊气得心肝脾肺都要炸了。 逍遥天尊几人也都气得不行。 “前辈,晚辈再问您一次,您出来吗?我要进去了。” 张小卒收起白玉碎片,神色严肃地向多宝天尊问道。 最后五个字声音不大,可是听在所有人耳朵里宛如晴天惊雷,吓了他们一跳。 第二千一百八十一章 再见大师兄 张小卒的一句话让场上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之前所有人都看见了,一道土黄色的流光从那神秘的白玉门里飞出,没入了张小卒的眉心识海。 没有人不好奇那是什么。 依照自身感觉猜测,他们觉得那必然是某种极其厉害的玩意儿。 而眼下张小卒一句话给了他们答案,那是张小卒和万祖天尊终极对决的手段。 众人不禁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回想之前张小卒说的那些话,现在全都信了。 张小卒今天的目标真的是万祖天尊等人。 他还没有失败。 跃千华耀不是他的最后手段。 那神秘的白玉门和土黄色流光才是他最后的手段。 “老祖,弟子抢了几块大的白玉碎片,请您给研究一下。” 闫明朝突然拿着两块碾子大小的白玉碎片走近大阵,冲多宝天尊说道。 他这是在给多宝天尊找台阶下。 多宝天尊盯着张小卒,表情晦暗不明。 虽然闫明朝递来的台阶恰到好处,可是顺此台阶下去便等于是向张小卒屈服了,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想当年道祖去了北琼,也得受他三分欺。 如今却要向道祖的弟子低头… 好气啊! 张小卒没有再等多宝天尊的答案,而是抬手抹了一把脸,让星圣战甲覆盖了脸庞,闭合的鬼瞳重新开启,射出刺目的妖异红芒,白虎双翅振了一下,气势陡然拔升,杀气森森地迈步走向大阵。 那束土黄色的流光正悬停在他丹田气海里。 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股力量不属于自己,并且很快就会离开,所以没时间等。 况且他已经给过多宝天尊好几次机会了。 “嗯咳…” 多宝天尊突然表情难堪地干咳了声,说道:“那啥,本尊非常好奇白玉碎片是什么,今天就不跟你一个小辈执拗了。 不就是赌咒发誓么,本尊就当给牛鼻子老道一个面子吧。 哎,上次老东西去北琼,来去匆匆的,也没留下来陪老夫喝一杯。 哪曾想那竟是最后一面,当真是生死无常,世事难料啊。” 他三言两语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接着便以琳琅阁的名誉赌咒发誓。 然后走向大阵。 “谢前辈!” “哼!” 张小卒和多宝天尊擦肩而过,一个走进大阵,一个走出大阵。 多宝天尊虽然愤愤不满地哼了声,可是心里却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老夫这是怎么了?” 察觉到自己心里竟然涌起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多宝天尊不禁暗暗皱眉,回头看向张小卒,心里震惊道:“此子给老夫的压力竟如此之大吗?” 望着张小卒杀气森森的背影和那坚定坚决的脚步,竟让他心里冒出了万祖天尊五人大难临头的感觉。 “没错,此子确实给了老夫极大压力。” 多宝天尊脚下一顿,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摇摇头,去到了闫明朝身边。 妖祖等人望见张小卒竟真的走进了大阵,无不骇然。 远处的观战者全都紧张地屏住呼吸,感觉旷世大战一触即发。 “莫非今日注定是万祖天尊的死期?” “哈哈……” “苍天有眼啊!” 柳家六位超凡既震惊又惊喜。 “咳…咳咳…该阻止他的。” 黑袍人咳喘道。 死亡天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局已成,势已起,手段尽出,箭已上弦,杀气直冲云霄,没人阻止得了张小卒。 就连万祖天尊五人都惊得一愣。 “我进来了!” 张小卒站定脚步,目光在万祖天尊五人脸上扫过。 被张小卒的目光扫视,万祖天尊五人只觉心头笼上了一股压迫感。 这不是力量上的压迫,而是一种势的压迫。 感觉今天的一切都尽在张小卒掌握。 他想杀谁就杀谁。 包括他们。 “你好胆!” 万祖天尊大喝一声,震散了笼罩心头的压迫。 “我胆子向来不小,今天尤为大,因为我要杀天尊。” 张小卒回道。 “哼!” 万祖天尊怒哼一声,体内突然迸射出一股血色的力量,化作一头血龙张牙舞爪地扑向张小卒。 此血龙乃是他的狂战之力凝聚而成。 吼! 一头白虎从张小卒体内飞出。 这白虎不是白虎圣兽,而是张小卒以气势之力凝聚的白虎。 轰! 白虎和血龙撞在一起。 白虎不敌血龙的凶狠,被血龙撞飞击退。 但是当血龙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把白虎连同张小卒一口吞下时,却又被白虎堪堪挡住了。 然后任血龙如何张牙舞爪,始终突破不了白虎最后的防御。 张小卒不禁松了口气。 发现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虽然比自己的气势之力浑厚强大,但是两者的境界似乎是相同的,所以只能对他的气势之力造成强势压制,但是压不死。 “啊,太初元始之力!” 万祖天尊大吃一惊,盯着张小卒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怎么会有太初元始之力?” 逍遥天尊、妖祖、死亡天尊等全都和万祖天尊一样的反应。 “难怪——” 死亡天尊突然转头看向身旁的黑袍人,恍然大悟道:“难怪之前万祖天尊用狂战之力影响张大用时,你满脸平静,一点儿也不担心,原来如此。” 他太激动了,直接张口喊出了声。 周围的人听见,目光刷地一下看了过来,全都落在了黑袍人的身上。 “阁下——阁下是?” 闫明朝尤为震惊地盯着黑袍人。 据他所知,天外天知道张小卒拥有太初元始之力的人只有三个,除了他之外还有道祖和清渠。 张小卒的反应和闫明朝一样震惊,转头激动地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抬起右手,缓缓掀开袍帽。 一张苍白苍老,布满黑斑和死气,眼窝深陷,两眼浑浊的面孔从袍帽下露了出来,出现在众人眼前。 妖祖等人目光疑惑,没有认出这张脸是谁。 但张小卒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大…大师兄!” 张小卒盯着苍老的面孔颤声喊道,眼里泛起了惊喜的泪花。 “小师弟,好久不见。” 干瘪泛白的嘴唇翕动,传出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 黑袍人正是清渠。 “大师兄,你没死,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张小卒激动得连声大叫,泪水涌出了眼眶。 “你是清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妖祖震惊道。 “生机已散,神魂也溃散了,死气侵蚀周身,不死也活不久了。” 魔族摇了摇头。 “啊呀呀,死亡天尊,你好精啊,是想趁机把他变成你鬼族的一员吧?” 妖祖看向死亡天尊道。 死亡天尊摇头道:“他证道失败,体内的上古诅咒激发,即将灰飞烟灭,本尊可没能耐救他,只是施了些手段,让他多苟延残喘几日罢了。” 清渠满是褶皱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朝众人施了一礼,道:“请恕清渠伤病在身,不能向诸位一一见礼。” 说完,重新看向张小卒,歉意道:“抱歉,大师兄无用,证道失败,修为尽失,不能与你并肩作战,让你受委屈了。” “大师兄,你——你——” 张小卒的声音哽咽。 得知清渠命不久矣,他的激动登时化作伤心,泪水滑落眼角。 清渠出声安慰道:“不必伤心,这是我的选择,如果重新来过,我还是会证道,我无悔。” 张小卒强颜一笑,道:“大师兄向来霸气,自然不会向天道低头!” 清渠苦笑摇头:“可惜,还是输给了天道。” “大师兄,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上古诅咒是什么了,虽然还没有找到破解之法,不过我这里有很多延年益寿的灵药,可以续住你的性命,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解除上古诅咒的法子,然后治好你。” 张小卒说着就把手伸进虚空空间,翻找有延年益寿功效的芝兰仙草等。 可是突然一只巨锤从张小卒身后袭来。 “卒子,小心!” “三当家!” 牛大娃等惊叫提醒,但是晚了一步。 偷袭者是禹应,其速极快。 以他的性子,是不屑于偷袭的,但是张小卒身怀太初元始之力,杀之太初元始之力就会飞离其身躯,便可趁机抢夺。 太初元始之力的诱惑是他无法抗拒的。 张小卒被巨锤砸中后背,砰的一声,身体重重地向前摔了出去。 “受死!” 禹应一击得手,立刻趁势扑上,不给张小卒喘息的时间。 嘭! 张小卒狠狠摔在了大阵光幕上。 禹应的锤子紧跟着砸来,要把他一锤子锤扁在大阵上。 张小卒面朝大阵,背对禹应,转身抵挡已经来不及,当即右手握拳朝身后扫去。 砰! 在巨锤砸中张小卒身体的前一刻,张小卒的拳头先一步击中了巨锤。 嗡! 高速前进的巨锤先是短暂的一顿,下一刻竟猛地顺着张小卒的拳头飞了出去。 从禹应的手里脱手飞了出去。 禹应的双手手掌被锤柄摩脱了一层皮,霎时间鲜血直流。 空气突然安静。 所有人都被张小卒这一拳震惊到了。 包括禹应。 谁都没想到,也无法想象,张小卒竟然一拳把一位天尊境的兵器给击飞了。 尽管禹应是个伪天尊境,但完全不影响张小卒这一拳的惊人程度。 “怎么…可能?” 禹应低头看着自己磨脱了皮的双掌,难以置信。 然而他的失神给了张小卒反击的机会。 啪! 张小卒一个闪身欺近到禹应面前,一巴掌抡在他的脸上,五指顺势一扣,摁着他的脑袋转身朝身后的大阵撞去。 砰! 禹应硕大的脑袋被张小卒狠狠地摁在了大阵光幕上,撞得头破血流。 “嘶!” 所有人吓得汗毛倒竖,倒吸凉气。 第二千一百八十二章 奇迹 “啊!” 禹应的叫声划破天空。 有愤怒。 但更多的是惊恐。 张小卒的力量既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也超出了他护身防御的承受范围。 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啊啊啊,滚开!” 禹应催动周身力量,怒吼,挣扎,想把脑袋从张小卒的手掌下抽出来。 可是张小卒手掌上的力量竟如十方大山一般沉重,任他如何涌动力量,张小卒的手掌始终纹丝不动,把他的脑袋死死地摁在大阵光幕上。 “就你也配当我大师兄的对手?我大师兄若不是证道失败,一剑杀你十个也够了。” 张小卒冲禹应嘲笑道。 “呵呵,没有那么夸张,一剑顶多杀他九个半。” 大阵外,清渠谦虚道。 妖祖等人听了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因为张小卒的力量让他们觉得恐怖。 一巴掌把禹应拍得头破血流不说,还摁着他,让他无法挣脱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天尊境啊,不是阿猫阿狗。 “阿弥陀佛!” “难道是超越天尊境的力量现世了吗?” 佛祖震惊猜测道。 多宝天尊望向天空,盯着之前白玉门出现的位置,猜测道:“先前那座白玉门莫非真的是仙门,张大用从仙门里召唤出了远古神明的力量?”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感觉多宝天尊的猜测或许接近真相。 “哈哈,发达了!” 妖祖突然高兴大笑,想到自己抢到了最大的一块白玉门碎片,如果白玉门真的是仙门,那碎片里蕴含的肯定是上古仙力,要是自己能参悟一二,必然受益匪浅。 甚至突破天尊境也不是不可能。 魔祖几人反应过来妖祖在笑什么后,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他们抢的碎片虽然没有妖祖的大,但也没小多少。 只有没抢到白玉门碎片的多宝天尊闷闷不乐。 “竖子,找死!” 相比于大阵外的和谐和其乐融融,大阵里面已是怒海涛涛,杀气激荡。 万祖天尊怒目圆睁,挥舞着一柄银色的大刀斩向张小卒。 张小卒右手五指一抓,抓住了禹应的一只耳朵将其薅了起来,然后当作盾牌甩向万祖天尊斩来的大刀。 嗡! 空间震荡,逍遥天尊凭空出现在张小卒的左手边,绝仙剑缠绕着时空之力刺出。 吱! 张小卒周围的时空骤然凝固,身体定格在了原地。 “死!” 逍遥天尊目射寒光,绝仙剑刺向张小卒的脑袋。 “死!” 莫愁仙子出现在张小卒的右侧,亦是一剑刺向张小卒的脑袋。 “死!” 虞乙己出现在张小卒的头顶上方,头上脚下,一拳轰向张小卒的天灵盖。 “死!” 万祖天尊目光凌冽,大刀狠狠斩落,根本没有要收刀的意思,一副要把禹应和张小卒一并斩成两半的架势。 张小卒的身后是大阵,无路可退。 已是身陷死地。 咔嚓! 张小卒身躯一震,神力奔涌,挣碎了逍遥天尊的时空禁锢。 尽管是在身体遭受禁锢后的一瞬间就挣开了,可是天尊境的战斗,这一瞬之间即是生与死的时间。 这一瞬间: 禹应舍弃了左耳,向着左前方一个驴打滚。 他只是从万祖天尊的刀锋下躲开,而不是撤离战场。 只见他滚出去的同时回手一抓,把张小卒大半个身体抓在了手里,硬把张小卒留在原地,让其无法闪躲。 逍遥天尊和莫愁仙子的剑尖已经碰到了星圣战甲的头盔。 虞乙己的拳头也已经轰落下来。 万祖天尊的刀刃距张小卒的脑门只差三寸之距。 “卒子!” “三当家!” “夫君!” 牛大娃、周剑来等人同一时间冲向大阵,想救张小卒。 嗖! 死亡天尊也身影一晃,化作流光射向大阵。 可是砰砰砰几声,几人一头扎在大阵上,撞得头晕眼花,全都被大阵弹飞了出去。 张小卒早就料到他们会这样,所以当他迈步走进大阵时,就用意念和蒙长山沟通,让其把大阵封锁,不准进,也不准出。 “完了,以成必杀之势!” “神力能帮他化险为夷,绝处逢生吗?” 妖祖几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张小卒,脑海里闪着相同的念头。 “呔!” 张小卒舌绽惊雷,大喝一声。 神力灌注周身。 一念之力,可穿针吹烛,可移山填海、开天辟地,自然也可以挡下任何力量的攻击。 念之所愿,力之所能。 叮叮! 轰! 当! 逍遥天尊和莫愁仙子的剑隔着星圣战甲的头盔停了下来,只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封挡,再难寸进。 虞乙己的拳头狠狠地轰落在张小卒的头顶,看似势大力沉,可开天裂地,然而他却变了脸色,因为一股比他拳劲更强的力量从张小卒的天灵喷射而出。 万祖天尊的刀刃没能砍在张小卒的脑门上,而是被张小卒以右手食中二指横在脑门前挡住了。 “怎么可能?!” 四人皆大惊失色,难以置信。 尤其是万祖天尊。 其他三人的攻击被挡下,还能勉强解释为是星圣战甲太坚固。 可是万祖天尊的刀却是清清楚楚地被张小卒用两根手指挡下的。 自踏入天尊境至今,万祖天尊还没见过敢徒手接自己刀刃的人,张小卒是第一个。 砰砰! 张小卒双翅一扇,把逍遥天尊和莫愁仙子击飞。 身躯一震,把虞乙己震退。 两指抵着万祖天尊的刀刃向前一扫,把万祖天尊连人带刀一起扫飞。 禹应怒喝一声,右手抓着张小卒向下一番,把张小卒头下脚上朝地面砸去。 咔嚓! 张小卒伸手抓住禹应的中指,向着他的手背方向猛地一掰,将其生生折断。 禹应吃疼闷哼,其余四指微微一松。 张小卒趁机从禹应的手里挣脱出来,顺势抓住禹应折断的中指猛地一拽。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禹应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拽得向前一个趔趄。 砰! 张小卒双脚蹬地,身体拔地而起,蹿到了禹应的头顶上方。 “落山踢!” 张小卒照着禹应的脑袋一脚踢落。 “休想!” 万祖天尊折身来救,长刀横扫。 “住手!” 逍遥天尊绝仙剑搅动时空,想禁锢张小卒,为禹应争取逃走的时间。 可是他们的招式刚起,张小卒的脚就突然落在了禹应的脑袋上。 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的神情骤然一惊,感觉自己和张小卒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时空错位,好像张小卒所处的时空突然加快了流速,而自己所处的时空突然减缓了流速,否则张小卒的这一脚不可能这么突然地落下去,他们应该来得及阻止才对。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是张小卒的速度太快,让他们生出了感知上的错觉。 一念神力,既是力,也是术。 一念有多快,张小卒也不知道,正在摸索。 轰! 张小卒一脚把禹应的脑袋踢在地上,溅起了数十丈高的沙石尘土。 以及鲜血和脑浆。 禹应的脑袋被张小卒一脚踢爆了。 妖祖等人的神识透过漫天飞扬的尘土望见鲜血淋漓的一幕,皆悚然一惊。 “啊!” 禹应的神魂惊惧大叫。 正要逃离,张小卒一指点落。 “洞天一指!” 噗! 力量贯穿了禹应的神魂,符咒锁链携带着鬼瞳之力和道家真火钻了进去。 嗤嗤嗤… 禹应的神魂瞬间冒起了青烟。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空。 可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他被张小卒一口吞进了腹中。 嗡! 时空震荡。 嗖 刀气破空。 逍遥天尊和万祖天尊的攻击这才赶到。 砰砰! 张小卒双拳齐出,一拳溃散逍遥天尊的时空禁锢,一拳震开万祖天尊的长刀。 “仙子,救禹应!” 万祖天尊朝逍遥天尊急吼道。 “没人能在本尊面前号令时空,因为本尊是时空主宰!” 逍遥天尊凌空而立,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绝仙剑朝天一指,引动四方时空。 天地突然陷入黑暗,但紧接着又骤然一亮。 但见日月倒转。 随即眼前视野恢复明亮。 “杀!” 逍遥天尊和莫愁仙子左右夹攻,持剑刺向张小卒的脑袋。 虞乙己从天而降,一拳轰向张小卒天灵。 万祖天尊刀劈张小卒脑袋。 禹应攥住了张小卒的身体。 时间竟回到了刚才张小卒被五人夹击,身陷死地的时刻。 “都不要再留手了!” 万祖天尊大吼一声。 狂战之力如怒江奔涌,分别灌入了逍遥天尊四人体内。 四人战力瞬间大涨。 “哈!” 逍遥天尊大喝一声,绝仙剑上泛起了蓝光。 这是她的太初元始之力,取名为奇迹。 可掌控时空。 时空逆转,奇迹上演。 “哼!” 虞乙己怒哼一声,拳头上的力量突然狂暴,猛增数倍。 可是他的眼底深处却闪过了一抹狡黠的光芒。 这一拳看似全力尽出,可落在张小卒头上时比刚才那一拳反而更轻了。 “啊!” 禹应愤怒嘶吼,把全部力量都涌到了手上,恨不得把张小卒的身体攥爆。 时空回溯,他带着记忆,故而知道这合力一击如果杀不掉张小卒,那他就会被张小卒反杀,所以不得不,也不敢不使出吃奶的力气。 确切点说吃奶的时候都没使过这么大的力气。 砰砰砰… 死亡天尊和周剑来几人又在大阵光幕上撞了一遍。 下一刻… 砰砰! 逍遥天尊和莫愁仙子被张小卒双翅扫飞。 虞乙己被震退。 万祖天尊被张小卒两指扫飞。 咔嚓! 禹应的手指被折断。 轰! 尘土飞扬,沙石溅射。 禹应的脑袋在张小卒的脚下碎裂,神魂被张小卒禁锢吞噬。 一切都没改变。 第二千一百八十三章 狂战之力突破 “噗!” 逍遥天尊突然口喷鲜血,脸色霎时间惨白。 张小卒破了她的时空回溯,让她遭到了力量反噬。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破得了本尊的时空回溯?” 逍遥天尊脑子里一时间尽是难以置信。 “不愧是一念神力,念之所及,力之所至,念之所愿,力之所能,没有什么能禁锢得了!” 张小卒心有感悟。 “再来!” 万祖天尊向逍遥天尊喊道。 逍遥天尊闻言眸子里射出两道精光,深吸一口气,举剑指天,再次引动四方时空,施展时空回溯。 她不信张小卒能破得了自己的时空回溯。 “呔!” 张小卒怒喝一声,双拳擎天轰出,搅动时空。 下一刻,逍遥天尊的时空回溯再次发动,可是时空受到张小卒的神力搅动,竟只回到了禹应被张小卒一脚踢爆脑袋的时刻。 “噗!” 逍遥天尊再次遭到力量反噬,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 张小卒的反击给了她明确的答案,张小卒破得了她的时空回溯。 “再来!” 万祖天尊急切吼道,想救禹应。 逍遥天尊摇头回道:“超过时间了。” 她的时空回溯只能向前回溯三十息的时间,眼下已经回不到他们夹击张小卒的时候了。 如果只是回到过去,不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她倒是能回到很久之前。 但眼下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到你了。” 在逍遥天尊和万祖天尊交谈时,张小卒突然逼近到莫愁仙子的面前、 “啊!” 莫愁仙子吓得魂飞天外,手中利剑朝张小卒疾挥,同时脚下暴退,要和张小卒拉开距离。 张小卒一记崩山拳轰出。 砰! 拳头贯穿了莫愁仙子的脑袋和神魂。 “啊,住手!” 逍遥天尊的呵斥声这才响起。 张小卒理都没理,回手一抓,把莫愁仙子的神魂从脑袋里抓了出来,然后一口吞下。 “啊——” 莫愁仙子凄厉的惨叫声在张小卒的丹田气海里响起。 横冲直撞想要逃离。 可马上就被缠绕着鬼瞳之力的符咒锁链缠绕禁锢,随之燃起了青烟。 不远处,禹应的神魂已经被烧得千疮百孔。 “啊——” “老祖,救我!” 莫愁仙子看到禹应的凄惨样子,叫得更惨了。 “张大用,放了莫愁,本尊——本尊认输!” 逍遥天尊嘴里艰难地吐出“认输”两个字,惨白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只觉耻辱无比。 可是她已经认清一件事,在这以身作饵的局中,张小卒是绝对主宰。 想要破局,必须避其锋芒。 所以她决定退一步,从长计议。 如果认输就能让张小卒罢手,显然是最好不过。 “认输?” “本大爷拒绝!” 张小卒一步踏向逍遥天尊,喝道:“到你了!” 逍遥天尊身影一晃,后退和张小卒拉开距离,同时嘴上急声喊道:“进攻道门巨人族是主力,本尊是迫于无奈,自始至终不曾对道祖出一剑,我逍遥居也未屠杀道门弟子,都是巨人族干的,本尊只是和清渠过了几招,幸而他还活着,而你屠了我逍遥居数千弟子,仇已经报了。” 此番话从逍遥天尊嘴里说出来,整个靖南山脉的修者都惊住了,万万想不到堂堂天尊竟然会临阵投降,还把一切过错都推给了自己的盟友,做出如此不仁不义的小人行径。 然而对逍遥天尊颇为了解的妖祖等人,皆是摇头一笑,并不惊讶。 因为她一向如此。 “呵呵…” “妇人,满腹心机,只图利益,既无仁义,亦无风骨,为人所不齿!” 万祖天尊突然冲逍遥天尊讥笑。 可是他没想过,之所以能和逍遥天尊结盟对付道祖,也正是受益于这一点。 他没有去解救逍遥天尊,而是站在原地缓缓扬起手中的战刀。 随着万祖天尊的动作,整个靖南山脉的修者突然情绪躁动,战意怒涌,只觉自己上可屠神,下可斩魔,天下无敌。 原来他的狂战之力早已在无声无息间侵蚀了靖南山脉上百万修者心神。 此刻,他要借这上百万修者的战意一用。 可要知道靖南山脉此次聚集了北琼、中岳和古南,以及深海一族的修者,单是圣境强者都不少于三十万,超凡境亦有数十之多,若能集他们的战意于一身,想想都恐怖。 “只可惜本尊的开天神斧丢了,若不然杀他有何难。” 万祖天尊心里遗憾道。 “仙子莫怕,吾来助你!” “张大用,看剑!” 虞乙己怒喝一声,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了陷仙剑刺向张小卒,欲帮逍遥天尊解围。 他这一剑甚是凶狠,可是出剑的时间似乎慢了一点,张小卒已经欺近到逍遥天尊的面前了。 “死!” 张小卒一指点向逍遥天尊。 “妄想!” 逍遥天尊朝张小卒斩出一剑。 指与剑相碰。 噗! 逍遥天尊身后的大阵光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窟窿。 “是柳承乾的乾坤一剑!” 清渠惊呼道。 张小卒神色一怔,没想到逍遥天尊还有这样诡异的剑法,竟把他的一指之力转移到了大阵上。 又不禁惊叹神力之强大,竟把蒙长山自诩就是神仙下凡都破不开的大阵击破了。 “这是——哪位大人的神力?” 泰望山结界里,蒙长山大惊失色,眼睛里泛起了深深的忌惮之色。 嗖! 逍遥天尊喜出望外,立刻飞身扑向大阵上的窟窿。 也顾不上救莫愁仙子了。 “一念可诛之!” 张小卒忽然闭上眼睛朝逃窜的逍遥天尊拍出一掌。 虞乙己也正在朝大阵上的窟窿飞去,可是心里陡然惊悸,只感觉一瞬间喘息不过来,不禁色变,立刻放弃近在咫尺的逃命机会,向后暴退。 “啊!” 逍遥天尊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不禁惊惧尖叫,可她没有像虞乙己一样放弃逃命机会,而是挥舞绝仙剑施展了时空剑法。 漫天蓝色奇迹之力的笼罩下,她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 这一剑她只对自己施展,所以只有她自己进入了时空隧道,其他人都还呆在正常的时空位面,故而谁也不知道她逃去了哪个时间点。 她没有逃往过去,而是逃向了未来。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看见自己被张小卒一掌拍死在了大阵光幕上。 她身处的时间点是一瞬之后的时空,也就是说一瞬之后她会被张小卒拍死。 也就是说她的时空跳跃没能从张小卒的掌下逃脱。 “不!” 逍遥天尊不禁毛骨悚然。 突然,张小卒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逍遥天尊身后,竟跨越时空追了上来。 啪! 没等逍遥天尊反应过来,就拍在了她的脑袋上,然后狠狠地撞在大阵光幕上,撞得脑浆四溅。 神魂都差点被张小卒一掌拍散。 轰! 张小卒紧跟着补了一拳,重创逍遥天尊的神魂。 在神力法则的冲击摧残下,逍遥天尊的境界竟当场跌落。 “啊——” 逍遥天尊凄厉惨叫。 张小卒判断其丧失了战斗力,一口将其吞下。 阵内阵外的人无不毛骨悚然,万万想不到逍遥天尊就这样被张小卒干掉了。 “必然是上古神明的力量!” 妖祖等人惊悚的同时断定了张小卒的力量。 嗖! 三个能量光团从逍遥天尊的残躯里飞了出去。 一蓝一彩一白。 蓝的是逍遥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 彩的是时间之灵。 白色的是空间之灵。 张小卒双手齐出,然而只抓住了时间之灵和空间之灵,太初元始之力穿透他的手掌飞走了。 其速极快。 张小卒想再抓时已经逃出了大阵。 嗖嗖嗖! 妖祖等第一时间扑向蓝色光团,追进了虚空里。 虞乙己目光炽热地盯着飞走的蓝色光团,恨恨地咬了咬牙。 但他的注意力马上就收了回来,望向张小卒,不自觉地紧了紧手里的剑柄,表情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 “今天怕是要暴露我的仙力了。” 虞乙己心中自语道。 张小卒忍住了追击蓝色光团的念头,把擒获的时间之灵和空间之灵扔进了虚空空间,然后转身看向万祖天尊,淡淡说道:“轮到你了。” “哈哈…” 万祖天尊仰天大笑,“想杀本尊?你还不够格!” 张小卒淡淡一笑:“真可怜,看了那么久了,对我的战力仍然没有认知,此乃上古神明之力,你拿什么抵挡?” 万祖天尊脸上的笑容不由僵硬,左手用力一握,摁下了手中一块方牌的机括,星圣战甲随即覆盖周身。 “为什么现在才穿?” 张小卒不解问道。 “因为它只有一击的寿命了。” 万祖天尊回了句。 然后抬起左手,同右手一起握住高高扬起的刀柄,喝道:“来,让本尊见识一下你的神明之力!” 轰! 一道血光从万祖天尊身上冲天而起,化作一股旋风,在他的头顶上方越旋越大,眨眼间搅动了九天之上的风云。 “啊!” “啊!” “啊!” 靖南山脉忽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他们被万祖天尊抽取了战意,一下子变得意志消沉,全身无力。 呼呼呼! 随着这些战意的汇聚,万祖天尊头顶上方的血色漩涡越来越大,越吹越狂。 整个天空正在被血色缓缓覆盖。 “哈哈……” “本尊的狂战之力突破了!” “来啊,神明之力,本尊无惧!” 万祖天尊狂吼道。 “哼!” 张小卒望着血色天空,嘴角掀起一抹诡笑,气势之力猛地运转起来,勾动靖南山脉的山脉之势,在万祖天尊的血色漩涡的外面形成了一道屏障,阻挡万祖天尊抽取修者的战意。 “啊,你干什么?” 万祖天尊愤怒大叫。 他的狂战之力突破在即,可是突然被遏制。 第二千一百八十四章 复仇的快感 “什么情况?” “看情况是万祖老儿想抽取这靖南山脉百万修者的战意为己用,但是被张大用以自身的太初元始之力阻隔了。” 逍遥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遁入虚空便消失不见了,妖祖五人情绪失落地折返,望着张小卒和万祖天尊对峙的画面小声议论起来。 “这种气息贫僧似曾相识。” 佛祖望着被血色的狂战之力覆盖的天空,脸上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死亡天尊语气凝重道:“当年极乐天尊的破甲之力突破混元境时显露过这种气息。” 妖祖温言大惊道:“万祖老儿的狂战之力要突破到混元境了吗?” 其他几人也都大吃一惊,目光齐齐地望向万祖天尊。 晋升天尊的这几千年,任他们如何拼命修炼,境界始终没再提升过,最后都把目光看向了被他们称之为天赐之力的太初元始之力,猜测它极可能是境界突破的关键。 然而盯着太初元始之力研究数千年也不得门径。 故而得知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将要突破,他们都非常震惊。 多宝天尊突然皱起眉头说道:“张大用在遏制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突破。” 妖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其他几人,叹了口气,惋惜道:“那次极乐天尊的破甲之力刚一突破就被万祖老儿斩杀了,让我等请教一下都没有机会,实乃一大憾事,这次的情况不会一样吧?” 空气突然沉默。 佛祖等都听懂了他的意思,希望万祖天尊能成功突破,然后把突破太初元始之力的心得告诉他们。 若如此,就得要求张小卒放万祖天尊一马。 可是万祖天尊和张小卒之间乃是不死不休的灭门之仇,张小卒如何能放万祖天尊一马。 他们谁也不好出言劝架。 而且,劝也劝不动。 除非出手拉架。 那恐怕会被张小卒一并打杀了。 魔祖出声打破沉默道:“万祖老儿一心称霸天下,他怎么可能告诉我们太初元始之力的突破之法,那不是给自己制造强敌嘛,所以别想当然了。” 妖祖几人听了皆赞同地点点头。 可是心里仍有乞望,难以摒除。 毕竟他们研究太初元始之力数千年而无无果,而答案就在眼前,说没有渴求那是骗人的。 如果张小卒惹得起,他们应该会做出另一种选择。 “吾乃万族之祖,天下之雄主,谁敢挡我!” “给我破!” 万祖天尊双手擎刀,怒目圆睁,仰天咆哮。 疯狂地催动狂战之力,冲击张小卒气势之力的封锁。 张小卒张开双手,掌心冲天,十指弯曲,呈虚抓状,然后双手向上缓缓抬起。 随着他的动作,环绕四周的气势之力屏障不停地拔升,顶端开始聚拢,要把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和外界完全隔绝。 其实以他的气势之力强度根本不可能和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如此抗衡,他是借助了整个靖南山脉的山脉之势。 甚至还引来了天道之势。 张小卒望着天空,竟有种望穿天道,洞穿时空的奇异感觉,心知这是一念神力的威力。 “啊,竖子,尔敢?” 万祖天尊望见自己的狂战之力非但没能突破张小卒的封锁,反而被张小卒筑起的屏障一点点围合隔绝,不禁气急怒吼。 然而张小卒的气势之力屏障得到天道之势的加入后愈加坚固,宛若城墙。 “封!” 张小卒大喝一声,双手擎天,十指猛地抓拢。 屏障上方的端口猛地闭合。 “不!” 万祖天尊惊慌大叫。 狂战之力突破在即,却要被张小卒生生扼杀。 就连大阵外的妖祖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为万祖天尊着急,因为他们能感同身受。 太初元始之力可是他们数千年的执念。 眼看屏障就要完全闭合,万祖天尊急了眼,一步踏到张小卒面前,手里的战刀猛地斩落。 当! 张小卒对着斩来的刀刃屈指一弹,竟连刀带人把万祖天尊弹飞了。 宽大的刀刃上崩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张小卒对一念神力的理解渐深,使用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感觉这不是仙术,根本就是神明的法旨,出手即审判。 他的战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啊,不!不可以!” “啊——” 万祖天尊望着天空歇斯怒吼。 张小卒的气势之力屏障已经完全闭合,阻断了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和外界的感应。 “哎,可惜!” 妖祖等人为之惋惜。 “哈哈,干得漂亮!” “万祖老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老天有眼!” 柳家的六位超凡看到万祖天尊失去了唯一翻盘的希望,忍不住畅快大叫。 “其实,就算你的狂战之力突破到混元境,我也无惧。” 张小卒冲抓狂的万祖天尊说道。 “你放屁!” 万祖天尊暴跳如雷,喝问道:“你若不怕,为何要阻止本尊?” “那是因为——” 张小卒阴恻恻地笑道:“生生扼杀掉你的狂战之力突破的机会,看见你抓狂绝望的样子,我心里很有复仇的快感,仅如此。” “啊,你说什么?” 万祖天尊死死地瞪着张小卒,眼珠子都要瞪裂了。 “我说我很爽!” 张小卒一字一句地回道。 大阵外,多宝天尊突然打了冷颤,暗暗庆幸道:“这个恶魔,幸好本尊出来了,否则——” 他没敢再想下去。 “老子要杀了你!” 万祖天尊嘶吼一声,接着身上突然腾起数十丈高的血气。 他竟开始燃烧自身的气血和神魂。 “来,杀我!” 张小卒朝万祖天尊招了招手,万分挑衅。 “若本尊的开天神斧没有丢失,你如何敢在本尊面前嚣张?” “不过这一刀也足够了。” 万祖天尊的力量完全陷入狂暴,可是他的情绪却冷静了下来。 双目充血地瞪着张小卒,语气平静地说道:“吾这一刀超越天道,上可斩神,下可诛魔,吾乃万族之祖,九天战神临凡,谁敢在吾面前放肆!” 此言一出,好似言出法随,四方天空忽然轰鸣颤栗,像是在向他臣服。 但他的气血和神魂也在猛烈燃烧。 “杀!” 万祖天尊舌绽惊雷,斩出了令天地变色的一刀。 张小卒冷冷地看着万祖天尊,眼神里充满了蔑视,好似是在看一个三岁小儿耍大刀,随便挥挥手就能将其拍翻。 不是他目中无人,而是一念神力让他目中无人。 一念穿针吹烛,一念开天辟地。 这一招之威尽在一念之间。 如果他对万祖天尊这一刀心生畏惧,或是觉得自己接不住这一刀,那一念神力就失去了神力。 所以张小卒充满蔑视地前踏一步,然后举起左手朝当头斩落的刀刃抓去。 第二千一百八十五章 万祖天尊陨落 铮! 宽大的刀身在张小卒的左手中剧烈震颤。 万祖天尊斩神诛魔的一刀,被张小卒以空手接住,五指扣住刀刃,举在半空,不得寸进。 观战者无不惊呆。 “怎么可能?” 万祖天尊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刀和张小卒的手,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 “咕噜…” 大阵外,妖祖吓得咽了口唾沫,惊呼道:“这就是远古神明的力量吗?当真可怕!” 魔族摇头苦笑道:“可笑我等一直自诩和天道持平,原来不过是井中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张小卒左手五指一松,前跨一步,到了万祖天尊的面前,右手食指点向万祖天尊的眉心。 万祖天尊骤然惊醒,想要闪躲,可是张小卒的指尖已经隔着星圣战甲点在了他的眉心上。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接着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盯着张小卒问道:“这当真是上古神明的力量吗?告诉我答案,让我死个明白。” 已然放弃抵抗。 张小卒点头答道:“没错,这确实是上古神明之力。” “它有名字吗?” “其名为一念神力,念之所愿,力之所能。” “念之所愿,力之所能,好霸道的力量!”万祖天尊咧嘴惨笑,“输给上古神明,本尊不冤!” 言下之意他不是输给了张小卒,张小卒没有资格藐视他。 张小卒无言反驳。 “哎——” 万祖天尊突然一声长叹,幽幽念叨道:“只可惜本尊的宏图霸业——” 正说着突然一顿,嘴角掀起了一抹狰狞的笑容,喝道:“小杂碎,给本尊陪葬吧!哈哈……” 狞笑的瞬间他引爆了自己的神魂。 噗! 然而张小卒先一步洞察了万祖天尊的意图,指尖射出一道神力,洞穿了万祖天尊的眉心识海和神魂。 万祖天尊的笑声戛然而止。 神识溃散,一命呜呼。 张小卒的攻击虽然遏止了万祖天尊的神魂自爆,却没能阻止他自毁神识。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不愿落在张小卒手里,受其羞辱折磨。 他的宏图霸业随着他神识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 嗖! 十多个光团从万祖天尊瘫软的尸体力飞了出来。 张小卒伸手一抓,抓住了其中十个。 一个血色的光团穿透他的手掌逃脱,紧接着飞出大阵,遁入虚空逃走。 此乃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 嗖嗖嗖! 妖祖几人早有准备,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张小卒把万祖天尊剩下的神魂之力吞入腹中,将抓到了十个元素之灵扔进了虚空空间,又把万祖天尊身上的星圣战甲脱了下来,惊讶地发现星圣战甲失去了能量。 他不解地抠出星魂,发现蓝色的星魂变成了灰白色,似乎是被抽空了力量,想到万祖天尊穿上星圣战甲后说战甲只剩下一击的寿命,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星圣战甲的星魂可能就是一块能量晶石,能量消耗完就完了。 张小卒收起星圣战甲,然后看向虞乙己道:“轮到你了。” “呵呵…” 虞乙己淡笑了声。 看似不以为意,实则眼神里充满了忌惮。 他听到了张小卒对一念神力的介绍,感觉无法理解,不确定自己的仙术能否与之抗衡。 “你不应该谢谢我吗?” 张小卒的嘴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虞乙己神色一怔,脸上的笑容微僵,问道:“谢你什么?” 张小卒道:“你的战力是超越九大天尊的强大存在,杀我师尊的时候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可是今天的表现未免太拉胯,甚至还有几次雷声大雨点小的佯攻。 显然你不是真心实意地和他们两个合作,但肯定也不会想着放我这个道门余孽一马,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你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 如你所愿,我做到了,你难道不应该谢谢我吗?”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虞乙己言语困惑道,但是他藏不住的僵硬表情出卖了他的内心。 “听不懂那就——” 张小卒目光一寒,狞声道:“去死吧!” 依旧没有过多的招式,一步踏向虞乙己,洞天一指刺向其眉心识海。 虞乙己早已高度提防,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可是当张小卒一步向他踏过来时,仍是悚然一惊,因为张小卒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几乎来不及反应。 之前他看逍遥天尊和万祖天尊被张小卒一步近身时,感觉张小卒的速度虽然快,可也没有那么快,完全躲得开,是逍遥天尊和万祖天尊实力太弱。 现在直面张小卒,才知道张小卒的速度和看到的根本不一样。 当! 虞乙己在几乎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堪堪把陷仙剑横到了面前,刚好挡住了张小卒袭来的洞天一指,但是身体被击飞千丈,撞在了大阵光幕上。 “好可怕的神力!” 虞乙己神色大惊,发现自己极大地低估了张小卒神力的威力,自己的仙力在其神力面前不堪一击。 他已经施展了深藏不露的仙力,但是和他的预期相差巨大。 不过,如果他没有用仙力抵挡,恐怕已经被张小卒一指击杀了。 “竟能挡下我的一念神力,不愧是凌驾于九大天尊之上的人物,可是你能挡下几次呢?” 张小卒紧接着又一步逼近到虞乙己面前,比上一步的速度更快,照着虞乙己的脑袋一记崩山拳轰了过去。 虞乙己猛地挥剑。 意识到自己已经处在死亡边缘的他,反应比刚刚明显快了很多。 当! 陷仙剑斩中了张小卒轰来的拳头。 可是根本挡不住张小卒的拳劲冲击,剑身猛地一顿,接着竟被张小卒的拳头抵着倒斩了回来。 “啊!” 虞乙己惊惧大叫。 他的身后是大阵,退无可退,倒斩的剑瞬间到了眼前,已经来不及闪躲,眼看脑袋即将被这一剑削开。 突然,他的胸口一束金光刺破衣服射了出来,击在张小卒的拳头上,把张小卒的拳头阻挡了片刻,当即抓住机会从张小卒拳下逃离。 张小卒的眼睛被这束金光刺得生疼,眼泪直流。 被金光刺到的不只是他的一双肉眼,还有他的神识也被刺到,竟也如肉眼一般,一瞬间失去了感知。 张小卒心下大惊,连忙退开一步,然后定睛朝虞乙己望去,只见虞乙己胸前的衣服已经破碎,胸膛袒露了出来,胸膛之上竟有二三十只眼睛。 正心口窝的那只是金色的,其他眼睛是银色。 刚刚那道金光就是从正胸口的金眼里射出来的。 “死!” 虞乙己瞪着张小卒狰狞大喝,随即胸口的二三十只眼睛齐齐射出刺目的光束。 “哪里来的妖怪?看贫道收了你!” 张小卒冷哼一声,又一拳轰了过去。 拳劲所至,金光银光尽皆溃散,拳头瞬间轰到了虞乙己面前。 “噗!” 虞乙己仙术被破,遭到反噬,嘴里喷出一道血箭,看到张小卒的拳头已经轰到面前,来不及闪躲,也来不及挥剑抵挡,心里不禁悲吼道:“我命休矣!” 可他手里的陷仙剑突然自己动了。 当! 以极快地速度挡住了张小卒的拳头,紧接着剑身一抖,使出一股巧劲,引着张小卒的拳头轰在了大阵上。 咔嚓! 大阵被张小卒一拳轰碎。 虞乙己来不及思考剑为什么会自己动,急忙顺着大阵裂口逃了出去。 “哪里逃?” 张小卒立刻追了上去。 嗖! 陷仙剑突然飞离虞乙己的手掌射向张小卒。 张小卒左手一抓,抓住了剑身,可是剑身上携带着巨大的冲力,竟把他身体带得向后一仰。 他急忙踏定脚步稳住身体,还想继续追击,丹田气海里的神力突然溃散。 眼前一黑,张小卒昏了过去。 第二千一百八十六章 乐极生悲 随着张小卒的力竭晕厥,这场恶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结局充满了不真实感,让人感觉像是在做梦。 不,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在今天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张小卒是猎物,一旦现身就会被九大天尊无情猎捕,不会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然而,谁曾想猎物竟然变成了猎人。 不但屠戮了巨人族、逍遥居和虞家数千强者,还把禹应、莫愁仙子两位新晋天尊和万祖天尊、逍遥天尊两位古老天尊全给杀了。 杀得天外天九座天尊王座空了四个。 虞乙己要不是跑得快,也得死。 另外,妖祖几人若不是有先见之明提前退出,下场恐怕也好不了。 今天这一战,几乎是张小卒以一己之力挑翻了天外天九大天尊的统治地位。 虽然他是靠丹药强行提升战力,而非依靠自身真本事,可仍然对靖南山脉的百万修者造成了深深的震慑。 等今天这一战传遍天外天时,张小卒和祖源之地这两个名字必然会在天外天修者心里蒙上一层神秘而又强大的面纱。 今后提到祖源之地肯定就绕不开张小卒,提到张小卒就难免让人心生畏惧,让人觉得祖源之地的修者不好惹。 …… “大家不必担心,夫君他只是力竭晕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戚哟哟给张小卒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出言安抚众人。 其实不只是张小卒一个人力竭,白虎和鬼灵也全都力竭昏迷,就连星圣战甲的星魂也被抽干了力量。 小金龙正躲在张小卒的识海里瑟瑟发抖,它差点也被吸干。 力竭导致火麒麟丹的效果提前结束,张小卒从超凡境跌落圣境登峰境,九窍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九座流光之海全都干涸。 存于流光之海里的力量法则,突然间像没了水的鱼,全都裸露了出来。 被张小卒吞掉的数千只神魂漂浮在干枯的流光之海上空,正在被符咒锁链和道家真火不停地炼化,惨叫声在整个战门空间回荡不息,好似无间地狱一般。 幸好符咒锁链和道家真火没有被神力抽干,否则这些强大的神魂挣脱束缚,立刻就能把张小卒的战门空间撕碎。 一处角落里,一只没有被符咒锁链束缚的神魂,正在无比激动地吞噬一只超凡境的强大神魂。 是闫基。 张小卒陷入昏迷,他没有了约束,立刻对送到面前的食物大快朵颐起来。 随着一点点吞噬,他的神魂的颜色正由绿色慢慢地向青色转变。 “外面不安全,先回泰望山结界。”周剑来担心周围的修者趁机发难。 戚哟哟点点头,然后小声喊道:“蒙老,请把我们收进结界。” 可是她连喊了三声也不见蒙长山回应,不禁担心道:“莫不是泰望山结界出问题了?” 周剑来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知道禁制大阵和泰望山结界是相连的,此刻得不到蒙长山的回应,不禁怀疑是不是虞乙己借助张小卒的神力破开了禁制大阵,连带对泰望山结界造成了破坏。 “师父!” 浅嫣·古担心地从东边飞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红须红发的中年男子,一个是白须白发的老者。 吱! 牛大娃突然取出射日神弓,瞄准浅嫣·古三人拉开大弓,声音冰冷道:“你可以过来,其他人不准靠近。” 虽然浅嫣·古对张小卒的赤诚让牛大娃对深海古之一族充满好感,可是眼下情况特殊,而他又看不透浅嫣·古身后那位白发老者的修为,所以不得不提防着点。 跟在浅嫣·古身后的二人登时停下了脚步。 被射日神弓瞄准,他们只觉被一股恐怖的杀机锁定,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牛师伯,不要误会。” 浅嫣·古连忙停下来解释,给牛大娃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古之一族的二长老多隆隆·古,这位是我的父亲库赞·古,他们对我师父没有恶意。” 牛大娃点了点头,但是却未松开弓弦。 “眼下情况特殊,这位小兄弟的警惕可以理解。”二长老多隆隆·古出声说道。 “嫣儿,你自己过去吧,我们等在这里即可。等一下,把这个带上,为父观你师父可能是力竭了,这是一滴上等的古兰灵髓,对恢复力量有奇效,刚好能用上。”库赞·古掏出一个玉瓶递给浅嫣·古。 “谢谢父亲大人!”浅嫣·古喜出望外。 这古兰灵髓乃是深海遗迹里产出的灵液,他们古之一族一年只能采摘三四十滴,极其珍贵。 库赞·古舍得拿一滴出来,一是感谢张小卒对浅嫣·古的救命之恩,二是想和张小卒搞好关系,继续蓝思·古和张小卒谈好的帮他们古之一族觉醒神骨的交易。 “师娘,这是一滴上等的古兰灵髓,对恢复力量有奇效,快给师父服用吧。” 浅嫣·古飞到近前,急切地把丹瓶递给戚哟哟。 戚哟哟瞧着浅嫣·古真诚的目光,不好拒绝,便伸手接过丹瓶,道:“谢谢你!也谢谢你的父亲!” 说着朝远处的库赞·古颔首致意。 不过她没有打开丹瓶,而是对浅嫣·古说道:“你师父力量耗尽,身体十分虚弱,暂时无法承受强大灵力的冲击,等他慢慢地恢复一些力量后再给他服用吧。” 这明显是推脱之言,因为她刚刚才把一颗圣皇丹塞进张小卒嘴里,圣皇丹里蕴含的灵力可不是一般的猛烈。 浅嫣·古点头同意,也不知有没有听懂。 …… “哈哈…” “本尊的《不灭神魂》达到第三重了!” 张小卒的战门空间里,闫基激动地仰天大笑道。 他的神魂已经完全变成了青色。 “还有这么多,若是把它们全部吞噬,本尊肯定能把《不灭神魂》修炼到第四重,甚至是第五重。”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闫基望着漂浮在眼前的密密麻麻的强大神魂,兴奋得手舞足蹈。 可是想到张小卒苏醒后肯定会阻止他,笑声戛然而止,随即气息突然变得冷冽,暗道:“必须趁机挣脱他的控制——啊——” 他的神魂之躯突然绞痛抽搐起来。 这是因为他产生了对张小卒不敬的念头,受到了主仆契约的惩罚。 可是相比于《不灭神魂》突破之前,疼痛减轻了很多。 也就是说《不灭神魂》达到第三重,让他对主仆契约的抵抗增强了很多。 “看本尊化形斩断你的契约束缚!” 闫基强忍着疼痛大吼道。 只见他的神魂一阵快速扭动,变成了一把三尺青剑。 铮… 青剑震颤,光芒大盛。 “啊——要死了——要死了——” 闫基不停地痛苦嘶吼。 因为他对张小卒的不敬之意越强烈,主仆契约的反制就越厉害。 尤其是当他生出斩断契约的反叛念头时,主仆契约直接判定他死刑,要把他当场抹杀。 嗤! 突然,青光一闪,响起一道微不可闻的切割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 “哈…哈哈…” “本尊早就知道,区区主仆契约奈何不得我!” 闫基化作人形,仰天大笑。 主仆契约的束缚当真被他斩断了。 笑罢,其眼神骤然阴冷,说道:“只要把张小卒杀了,这些神魂就都是本尊的了,本尊想怎么吞噬就怎么吞噬,谁也管不着。嘿嘿,本尊不但要杀了你,还要占据你的肉身,来一个鸠占鹊巢。” 说罢,纵身飞出战门空间,悄无声息地闯进了张小卒的识海里。 正躲在识海里的小金龙看到闫基闯进来,吓得连忙飞到张小卒的神魂后面躲了起来。 “咕噜…” 闫基看到张小卒无比纯净和强大的神魂,竟馋得咽了口口水,感觉只需吞噬张小卒的神魂,《不灭神魂》就能修炼到第四重。 “张小卒,去死吧!” 闫基心里恶狠狠地说了句,随即化作青剑刺向张小卒的神魂。 突然,张小卒的神魂表面浮现出一个诡异的黑色咒印。 这咒印起初只有手掌大小,可眨眼间就覆盖了张小卒的整个神魂,散发出神圣而又威严的气息,让人不敢冒犯。 闫基冷不丁吓了一跳,只感觉诡异的黑色咒印好像长着眼睛一样,正愤怒地盯着他,责怪他的冒犯。 “嘁,装神弄鬼!” 闫基定了定心神,不屑地骂了声,再次朝张小卒的神魂刺去。 “闫基,大胆!” 就在青剑即将刺中张小卒的神魂时,张小卒的呵斥声突然在识海里炸响。 “啊!” 闫基惊得大叫了声。 别看张小卒昏迷时他敢为所欲为,可是张小卒一醒,立刻唤起了他内心深处对张小卒的畏惧,害怕再次被张小卒用红色符文囚禁,吓得转身就逃。 噗! 闫基刺破张小卒的眉心逃了出来,没作片刻停顿,以最快的速度夺路狂奔。 把戚哟哟几人惊得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让闫基跑了!” 张小卒急声喊道。 他想拦住闫基,怎奈何身体太虚弱,使不出力气。 嗖! 牛大娃猛地拉开射日神弓,瞄准逃走的闫基一箭射了出去。 这一箭他几乎把射日神弓拉满了。 融合佛祖、妖祖和魔祖的传承后,他的战力大涨。 知道普通的攻击奈何不得闫基,他还在灭神箭上加持了太阳真火。 嘭! 灭神箭精准命中闫基,在空中炸出了一团剧烈的烟火。 闫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化成了青烟。 “哈哈,不愧是本尊的徒儿,箭无虚发,百发百中!” 妖祖大笑着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他是本尊的徒儿!” 魔族紧随其后。 “阿弥陀佛!”佛祖也从虚空里走了出来,争着喊道:“他是我佛门的弟子!” 第二千一百八十七章 你是一只鬼 “放屁,他体内有妖丹,分明是我妖族的弟子!” “他体内有魔气,一入魔道,终身为魔,所以他是我魔族的弟子!” “阿弥陀佛,此子和我佛有缘。” “干,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谁怕谁?” “弥陀佛!” 妖祖、魔祖和佛祖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撸起袖子,摆出了干架的架势。 “打打打,谁赢了我就是谁的徒弟。” 牛大娃非但没劝架,反而还趁机拱火。 他对妖祖三人不顾其死活,强行给他灌输传承之力的不负责行为满怀芥蒂。 不负责那是往好听了说。 实则根本就是谋杀。 要不是有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相助,他早就翘辫子了。 虽然融合了妖祖三人的传承之力使自身战力大涨,且日后的成长无限,他心有感激,但不多。 妖祖三人听到牛大娃的话,顿时不吵了,全都瞪眼看向牛大娃。 不过看到牛大娃一副要咬人的样子,他们又心虚地把目光转向了别处,显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有数。 “前辈,谁抢到狂战之力了?” 清渠向一同折返回来的死亡天尊好奇问道。 死亡天尊摇了摇头,道:“和逍遥天尊的奇迹之力一样,遁入虚空没多久就凭空消失了。” 言下之意是谁也没抢到。 清渠恍然道:“难怪那三位看上去火气有点大。” 多宝天尊上下打量着牛大娃,忍不住好奇问道:“那小子有何特别之处,为何让他们三个争得面红耳赤?” 死亡天尊道:“就是一泡屎掉到他们三个中间,他们三个也得抢上一番。” “有道理。”多宝天尊哑然失笑。 “前辈,不带这么埋汰人的。”牛大娃头冒黑线道。 “本尊就是打个比方,不必在意。”死亡天尊道。 “……”牛大娃只能郁闷地闭嘴。 张小卒恢复了一点力气,让戚哟哟搀扶着来到清渠面前,感受到清渠身上的死寂之气,立刻从虚空空间里往外掏可以延年益寿的灵药。 “小师弟,不必费心思了。” 清渠冲张小卒摆摆手,道:“我的神魂已经溃散,肉身早已死亡腐败,若不是前辈以鬼族手段强留,我早就化作灰飞了,这些灵药对我没有一点作用,快收起来吧。” “挨着试试,不试怎么知道没用。”张小卒不管清渠说的,兀自拿起一个丹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长生丹递到清渠嘴边,说道:“此丹是用万年圣血参炼制,服之可增加百年阳寿。” 清渠缓缓摇头,道:“小师弟,你应该知道的,但凡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向天道屈服,之所以屈服,那必然是没有一点生机了。” 说完,他抬起干枯如柴的右手,解开几颗扣子,敞开了黑袍,把胸膛裸露了出来。 张小卒几人悚然一惊。 只见清渠的整个胸腔已经没有血肉脏腑,只剩下一具空洞的骨架。 骨架还不是正常的白色,而是灰黑色。 骨头的表面就像被风化了一样,正在粉末化。 妖祖几人看见清渠骇人的样子,神情全都不自主地凝重起来,感到惊悚。 他们不是惊悚于清渠即将死亡的样子,而是惊悚于上古诅咒的可怕。 “你觉得这些灵丹妙药对我有用吗?”清渠问道。 张小卒张开嘴,可喉咙里却艰难地发不出一个声音。 清渠笑了笑,扣上扣子,遮起骇人的胸膛,道:“我时日无多了,还能见小师弟你一面,已是心满意足,何况还亲眼看到小师弟你为道门报仇雪恨,死也无憾了。” “真就…没有办法了么?”张小卒悲声问道。 然后目光望向妖祖几人,企盼他们有法子救清渠。 多宝天尊捋须道:“清渠并非是阳寿耗尽而亡,所以增加寿元的灵丹妙药对他不起作用,他是证道失败,触犯了上古诅咒,被诅咒剥夺了生命,需对症下药,要救他那就必须解除他身上的诅咒。” 张小卒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心中一亮,感觉被多宝天尊的话点醒了,反应过来自己是关心则乱,光想着如何增加清渠的阳寿,而忽略了根本问题。 妖祖点头赞同道:“你要是把上古诅咒的真相告诉我们,我们或许真能想出救治之法。” 魔祖道:“旦有一线生机也不能放弃。” 张小卒知道他们是在趁机鼓动自己讲出上古诅咒的秘密,但不能否认他们说的确实有道理。 清渠突然出声岔开话题道:“小师弟,你有时间没?陪我回道门一趟吧。” 他不想让张小卒因他违背原则,所以故意转移话题。 张小卒突然看向叶明月:“明月,我想和大师兄谈点事。” 叶明月知其意,祭出《江山社稷图》把张小卒和清渠收了进去。 妖祖几人自然知道张小卒想和清渠说什么,不禁心生恼怒,可又无可奈何。 “呵呵…” 妖祖突然展颜笑了。 “你笑什么?” 多宝天尊好奇问道。 “我笑这小子多此一举。”妖祖道,“以这小子的脾性,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清渠死去,所以想救清渠他必然会告诉我们上古诅咒是什么,让我们帮他想办法。” “那要是他自己想出办法了呢?”魔祖问道。 “蠢货!”妖祖斜睨了魔祖一眼,“按照咱们和他的百年约定,若是他找到了解除上古诅咒的办法就会告诉我们答案,也就是说不管他和清渠能不能商量出解除上古诅咒的办法,最后都得告诉我们,所以本尊说他多此一举。” “阿弥陀佛!”佛祖赞同地点点头。 周剑来和牛大娃几人闻言不禁相视苦笑,也都觉得妖祖说得有道理。 他们全都了解张小卒,必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清渠死去,所以如果他自己找不到解除上古诅咒的办法,肯定会求助于妖祖几位。 “大师兄,如果我说你不是人,而是一只鬼,你信吗?” 《江山社稷图》里,张小卒扶着清渠走到一片草地上坐下,然后看着清渠问道。 “信。”清渠点头道,“我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我是一只鬼。” “我是说你从出生在天外天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只鬼。”张小卒道。 清渠闻言一怔:“什么意思?” “这就是上古诅咒。” 清渠愣了一会,待琢磨过来张小卒的意思后,不禁毛骨悚然,惊声问道:“你不会想说天外天的万物生灵都是鬼吧?” 不等张小卒回答,他就摇头否定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是鬼呢? 我是说我现在是鬼,以前绝不可能是鬼!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捉鬼的道士啊。 如果我是鬼,那我怎么可能修炼道术,不早就把自己炼死了吗?” 可能是被惊悚到了,他的话语有些激动。 张小卒盯着清渠的眼睛缓缓说道:“这就是上古诅咒。” “干!” “你他娘的别盯着我,老子的鸡皮疙瘩都被你吓出来了。” 清渠大叫道。 “你只剩下骨头了,哪来的鸡皮疙瘩?” “……” 第二千一百八十八章 朱高翰之死 「我是鬼?」 「天外天的万物生灵都是鬼?」 「这…这怎么可能?」 清渠实难相信张小卒的话,因为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不,是颠覆了整个世界。 张小卒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停下来让清渠缓一缓震惊的心情。 清渠忽然低头不语。 在脑海里把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快速地回想了一遍,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不光是他自身没有异常,而是他接触的所有人都没有异常。 不禁摇了摇头。 还是无法相信张小卒的论断。 「此事你是如何知道的?」清渠皱眉问道。 「我有一件宝物,名叫阴阳鱼瞳,善于分辨妖魔鬼怪。」张小卒指着自己的眉心,缓缓睁开鬼瞳。 鬼瞳力竭,勉强睁开,光芒暗淡。 清渠好奇地看向鬼瞳,突然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压住心中的惧意,想要将其克服,可是惊讶地发现这股恐惧竟是发自灵魂,难以自制。 不禁震惊道「你之前战斗的时候我有注意到它,不过没有发现它竟如此厉害。」 「那是因为我没有让她的力量外放,除了直面我的人都无法感受到她的力量。」张小卒解释道,「我能轻松击溃他们三家势力的人马,此物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能对敌人造成极大的震慑,让他们一瞬间心神失守,尤其是对付鬼物。」 清渠恍然道「难怪他们在你的剑下都没有一招还手之力。」 张小卒点点头。 清渠看了眼鬼瞳,道「所以,是它告诉你天外天的人都是鬼。」 张小卒语气肯定道「至少目前出现在我视线里的天外天的人全都是鬼,包括证道天尊的禹应和莫愁仙子,他们虽然夺舍了本源之体,可是神魂仍然是阴魂。」 「实难让人相信。」清渠骇然道。 「我之所以猜测天外天的万物生灵都是鬼,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依据。」 「什么依据?」 「连接天外天和九州的通道里有一座巨大的门,名为阴阳界门。 门背面的门楣上刻着‘阳间二字,左边门扇上刻着‘阴人止步,违者斩立决。 而正面的门楣上刻着‘阴间二字,左边门扇上刻着‘阳人止步,违者斩立决。」 「什么意思?」 「这是一扇连通阳间和阴间的大门,往九州去是阳间,往天外天来是阴间。」 「你是说——」清渠神色大惊,「 天外天是阴间?」 「暂时还只是我的猜测,不敢完全确定。」张小卒道。 清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冲张小卒惊呼道「难道这就是天外天没有阴曹地府的原因吗?因为阴曹地府就是它自己。」 张小卒道「据我所知,上古年间发生了一场诸神之战,仙界、人间和阴间全都卷入其中,最后打得远古神明消失,三界支离破碎,而九州就是当时的人间,天外天是阴间。」 「不对不对。」清渠摆手否定张小卒的猜测,道「我听师尊说过,你们九州有自己的阴曹地府。」 「九州确实有阴曹地府,但是它存在的历史似乎只有一万多年,无法追溯到远古时期,也就是说它很可能是后天重新生成的。」张小卒道。 这些东西是他来之前从张屠夫和苏翰林嘴里了解到的,不过他二人也只是根据所炼化的神格里残存的一点破 碎记忆得知的,对一万年前的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另外还有一点,据师尊们所说,上古神明是消失在一万多年前,可是据我了解,诸神之战是发生在十万年前,这中间差着九万年的时间。」 「上古神明真的存在吗?」清渠狐疑道。 不过没等张小卒开口回答,他就摆手说道「看我这记性,你才刚刚借来远古神明的力量,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张小卒肯定地点头道「上古神明确实存在,我不但已经和他们对过话,还杀了一位神明留在九州大陆的一缕阳神。」 「啊?」清渠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那位远古神明叫火德星君,掌管世间之火……」 张小卒当即把在火德星君仙府里的遭遇讲了一遍。 清渠听完后不禁佩服地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好家伙,你小子可真是胆大包天,连远古神明的分身都敢杀。」 张小卒哼道「谁让他惹我,难道让我乖乖地献上生命么。」 啪! 正说着,他突然抬手猛拍了下额头,叫道「哎呀,忘记了。」 清渠投去询问的目光。 「火德星君那贼厮在我的神魂里留了一个精神印记标记,我想尽办法也除之不掉,之前借来神明之力,我忘记用它抹除火德星君的精神印记了,太可惜了。」张小卒懊恼道。 他感觉借他神力的那位神明要比火德星君厉害,心想如果用一念神力对付火德星君的精神印记,肯定能将其抹除掉。 清渠皱眉问道「你服用丹药借来神明之力, 想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吧?」 「是有一点点代价,不过不严重,对自身没有一点损害。」 「什么代价?」清渠不禁深皱眉头,张小卒说得越轻松,他反而越担心。 「被永拒仙门之外。」 「这比损耗你几百年阳寿严重多了,阳寿损耗了还能再补回来,仙门关闭可是断了你的修炼大道。」清渠沉声道。 「不值得吗?」张小卒反问清渠。 清渠怔了一下,然后肯定答道「值得!」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知道,他们两个不论换成谁,在报仇和修炼大道之间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报仇。 「朱老他——」 张小卒忽然神色一黯,悲声说道「为了助我快速参悟力量法则献祭了自己的神魂,死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向他请教快速参悟力量法则的方法,他就不会牺牲自己。」 「朱高翰么?怎么回事?」清渠问道。 张小卒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把事情讲了一遍。 清渠伸手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安慰道「你不必自责,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其实我们都一样,如果牺牲自己可以给师门报仇,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就像你舍弃自己的大道一样,后悔吗?」 张小卒摇摇头。 清渠说的不错,别说只是让他舍弃大道,便是要他的性命,只要能给师门报仇,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我从未听说过有献祭神魂帮人快速参悟力量法则的法子,也不知他从哪里学的,他若不会此法,也就不会献祭神魂了,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吧,就像我注定成不了剑仙一样。」清渠谈道。 张小卒闻言诧异问道「这不是咱们道门的禁术吗?」 清渠摇头道「不是,听都没听过。」 张小卒皱了皱眉,问道「师尊真给朱老批过九世苦命吗?」 「那日师尊给他批命,只是说他今世是苦命,不曾说他是九世苦命,可能是后面又给他 批过吧。」清渠答道。 张小卒闻言眉头皱得深了些。 清渠注意到张小卒的表情变化,不解问道「怎么了?」 张小卒狐疑问道「以师尊的性格,如果批出朱老是九世苦命,你说他会告诉朱老吗?那岂不是会让朱老陷入无尽的困苦中?」 清渠摇了摇头,道「师尊向来是让弟子洒脱而活,九世苦命和他老人家的意愿相背,应该不会说出来。」 张小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喊道「有问题。」 「 什么有问题?」清渠诧异问道。 「朱老的死有问题。」张小卒猛然惊醒。 「有问题,确实有问题。」 张小卒来回踱步,回想那日朱高翰在泰望山结界里的状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感觉他的情绪好像突然间变得不稳定,还问了许多他本不应该知道的问题。 「有什么问题?」清渠问道。 「我现在回想朱老那天的状态,突然觉得他当时的情绪很不对劲,好像有人对他说了什么,从而变相地怂恿他献祭神魂帮我悟道。」张小卒眉头紧皱。 「莫非是哟哟?」 他心里猜疑道。 此念刚起,瞬间在他心里放大。 如果是九阴血脉觉醒前的戚哟哟,他敢用人头保证戚哟哟不会这么做,可是九阴血脉觉醒后的戚哟哟,变得无比冷酷,难说会不会做出牺牲他人来保护自家人的事。 「不,应该不是哟哟。」 「她的性子虽然变冷酷了不假,但做事的准则还在,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也不是明月,因为起先她根本不知道我的目标不只是秦风,是哟哟挑明了之后她才知道了,而那时候朱老的情绪已经有异样了。」 「也不可能是天赐。」 张小卒稍加思考就否定了自己的猜疑,并把叶明月和张天赐排除掉。 接着脑海里浮出一张面孔。 「蒙长山?」 张小卒心头一惊。 那日泰望山结界里总共就只有他们几个人,排除戚哟哟三人,那就只剩蒙长山了。 「蒙长山知道我的计划。」 「莫非真是他告诉朱老的?」 「难道是他给朱老批的九世苦命?还传授了朱老献祭神魂的禁术?」 「可是朱老和蒙长山是初次见面,他应该不会轻易相信蒙长山的话,所以…所以朱老才找我确认了两次,甚至还知道我这里除了火麒麟丹外还有别的提升境界的丹药。」 「那块棕色玉简!」 张小卒的大脑飞快思索,突然想到张天赐拿给他看的那枚空的棕色玉简,抬手对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隔空一抓,把放置在山峰上的天照射斗镜摄到了手里。 然后往镜子里灌入力量,想联系九州那边,询问张天赐有关棕色玉简的事,以及那天张天赐和朱高翰攀登泰望山时,有没有遇到蒙长山。 他隐隐觉得这两件事问清楚后就能找到答案。 (作者没有跑路,只是思路突然出现问题了,所以写得有点艰难。) 第二千一百八十九章 被天道抹除 “此物名为天照射斗镜,有阴阳两面,我手里这面是阳镜,另一面在九州,两者之间可以无视时空距离建立连接。” 张小卒一边往天照射斗镜里灌输力量,一边给清渠简单介绍了下。 “建立怎样的连接?”清渠好奇问道。 “可以隔着镜子交谈,也可以配合特殊的传送大阵建立时空通道,我们这次回来就是用它传送回来的。”张小卒如实相告。 “世间竟有如此奇宝!”清渠震惊不已。 “爹!” “小卒!” “大哥!” 连接刚一接通,镜子里就传出了张天赐等人关切的呼唤声。 张小卒先把这边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让大家放下担心,接着便向张天赐问道:“天赐,那日在泰望山结界里,你和朱爷爷在泰望山上寻宝,可曾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你好好想想。” “特别的事?” 张天赐微微皱眉,脑海里仔细回想起来。 想了一会儿,缓缓摇头道:“我们一路寻到半山腰,一件宝物也没找到,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寻到半山腰你们就停下来吗?”张小卒问道。 “嗯,朱爷爷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去问您,他让我自己先玩着,然后就下山找您去了。” “朱爷爷下山前你们是不是遇到蒙老了?”张小卒把心中的怀疑问了出来。 “没有啊。”张天赐摇头道。 张小卒不由皱眉,心里狐疑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啊,我想起来一件事。”张天赐突然叫道。 “什么事?” “那天朱爷爷在一间坍塌的大殿里发现了一面破碎的镜子,他被那面镜子吓了一跳,当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告诉他找到事情的关键点了,当即问道:“那镜子有何古怪,怎么能把朱老吓出冷汗?” “当时我正在另一间房间里寻宝,突然听见朱爷爷‘啊’的大叫了一声,听见声音我立刻跑了过去,看见朱爷爷正惊恐地盯着梳妆台上的一面破碎的镜子看,他吓得满头大汗,说镜子让他回想起曾经的一场恶战。” 张天赐边回想边讲道。 张小卒的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心里猜疑道:“曾经的一场恶战至于把超凡境的朱老吓得满头大汗吗?朱老有没有可能没说实话,他看到的不是曾经的一场恶战,而是他的九世苦命?” 如此一想,他心里陡然一惊,猜测朱高翰可能是被人以幻术操控了。 “那面镜子呢?”张小卒问道。 “那镜子是碎的,我们觉得没有价值就没拿,还在那间大殿里。” “是不是从那间大殿里出来后朱爷爷就要下山找我了?” “没错。” “那块空的棕色玉简也是你在大殿里找到的吗?” “是的。” “我记得你说那棕色玉简上起初有一道封印,是被你朱爷爷解开的吗?” “是的,玉简还在我这里。”张天赐从虚空空间把那枚玉简拿了出来。 张小卒看着玉简心里琢磨道:“玉简上的封印是朱老解开的,有没有可能玉简本身不是空的,而是被朱老抹除了里面的内容?” “比如,玉简里记载着献祭神魂的禁术。” “有人故意借天赐的手把此术交给朱老,从而不引起朱老的怀疑。” “如果真的有人在暗中操控,那这个人的手段相当可怕,既能窥视人的内心,还能以幻术悄无声息地操控人的心智。” “是蒙长山吗?” “还是说泰望山结界里还藏着其他人?” 张小卒陷入沉思。 清渠见张小卒许久不说话,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师弟,你在想什么?” “我怀疑……” 张小卒把自己的猜疑向清渠讲了一遍。 清渠听完后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开口讲道:“蒙长山确实比较可疑,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也不好妄下定论。 或许像你猜的那样,泰望山结界里还藏着其他人。 总之你今后和蒙长山打交道时多长个心眼便是。 我想,在你找齐泰望山遗失的山峰前,蒙长山应该不会对你不利。” 张小卒点了点头,可仍然深锁眉头,道:“还有一件事让我存疑,之前我和虞乙己战斗的时候,虞乙己显然无力抗衡我的神力,眼看就要被我一拳轰杀,可是他突然爆发出一股怪力,非但挡下了我的拳头,还巧妙地借我的拳劲破开了大阵。 当时我看得非常清楚,虞乙己的表情意外且震惊,似乎这股力量不属于他。 还有他逃走时那一掷,并不是他主动投掷,而是陷仙剑主动从他手里飞出来的。” 清渠点头道:“这点我也注意到了,当时我就感觉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出手救了他,你怀疑是蒙长山干的吗?” “能在禁制大阵里出手救虞乙己,并且有实力对抗神力的,我能想到的人只有蒙长山,但是他和我说过,在泰望山诸峰全部回归前,他离不开泰望山结界,也无法对外界出手。”张小卒道。 清渠摇头道:“这种话也就听听罢了,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既然可疑,那你就多提防着点,此人的实力让人看不透,且意图不明,除非迫不得已,你最好不要和他撕破脸皮。” “我明白。”张小卒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沉声道:“只是不能弄清楚朱老的死因,让我心里愧疚难安呐。” “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清渠道。 “这些事先放一旁,当务之急是化解大师兄你身上的上古诅咒。”张小卒回归正题道。 “你有何法?”清渠问道。 他没有再拒绝。 先前之所以会拒绝,不让张小卒在他身上浪费心思,那是因为他看不到一线生机,觉得自己已经必死无疑。 可现在张小卒提出了对上古诅咒的猜测。 他权且相信。 便等于是找到了病因。 这让他又看到了一线生机。 而这一线生机又激活了他的求生欲。 正如他对张小卒说的,但凡有一线生机,他都不会放弃自己。 “我们可以把问题想简单一点。” “你是鬼。” “鬼修阳功,达到天尊境即可还阳重生,可是有违天道,你证道失败,即是挑战天道失败,被天道惩罚,要让你这只鬼灰飞烟灭。” “所以只需想办法让你还阳即可。” 张小卒一通分析。 “我已经试过很多增加阳寿的灵丹妙药,全都不起作用。”清渠道。 “你是鬼,不是人,阳寿于你而言是虚无的,吃再多增加阳寿的灵丹妙药也加不到你身上。” “不对。”清渠摆手道,“按照你的说法,天外天的人都是鬼,阳寿对所有人都是虚无的,那么增加阳寿的灵丹妙药理应对任何人都不起作用才对。 可事实是有用。 我年轻的时候服用过,亲身试验,绝对错不了。 你如何解释?” 张小卒道:“对此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天外天有上下两层天道。 下面第一层天道是天外天和九州脱离之后,经过漫长的时间慢慢新生出来的。 祂正保护着世间的万物生灵向着阳间的生灵转变,也就是说这层天道正在把天外天一点点转变成阳间。 即是说,在这层天道下,天外天就是阳间,万物生灵都是正常的。 所以灵丹妙药有用。 但是在这层天道上面还有另外一层天道。 也就是天外天的原始天道。 第一层天道遮挡了原始天道的视线,让原始天道发现不了你们。 可是当你们证道天尊时,却突破了第一层天道的保护,暴露在原始天道的视线里,于是被原始天道降下惩罚。 你们身上被原始天道施加了法则烙印,第一层天道无法再保护你们。 所以灵丹妙药就失去了作用。 不知道我这样说好不好理解?” 在得知天外天的人都是鬼,并怀疑上古诅咒就是因为这个时,他一有时间就会思考这个问题,眼下把他琢磨出来的东西都讲了出来。 清渠点了点头,可表情是惊愕的。 因为他听得懂张小卒的意思,但惊愕于张小卒的新奇想法。 “增加阳寿的灵丹妙药对你无用,想必增加阴寿的灵丹妙药对你也无用。” “确实如此,死亡天尊已经给我试过了。” “因为你已经被天道抹除,已经不存于这个世界了。” “那怎么办?” “那就离开这个世界。” “什么意思?” “我带你去九州,九州有地府,只要你的名字出现在生死簿上,我就有办法让你还阳重生。” “此法可行吗?” “试试便知。” 张小卒用意念和叶明月交代了一声,然后带着清渠飞到不远处那座山峰上,把天照射斗镜放到了传送大阵上。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和清渠出现在了柳家村的地下密室里。 张小卒向张光耀等人介绍了一下清渠,然后就带着清渠进入地府,找到了苏翰林。 苏翰林得知张小卒的来意,命人拿出生死簿,可是没能找到清渠的名字。 清渠似乎早有预料,脸上没有太多的失望之色,说道:“按照你的说法,九州和天外天本是一体,那么天外天的原始天道和九州的天道不就是同一个天道吗,所以我被天外天的原始天道抹除了也就等于被九州抹除了。” “没关系,我还有一法。” 张小卒安慰道,辞别苏翰林,带着清渠朝川州飞去,准备进仙府,在升龙池里给清渠重塑肉身。 第二千一百九十章 神主 靖南山脉。 得知张小卒在想办法救清渠,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妖祖等人既没有催促,也没有先行离开,而是拿出白玉门碎片就地参悟起来。 他们要等一个明确的答案。 因为张小卒能否救活清渠意味着能否解除上古诅咒,所以答案非常重要。 下方山林里,万祖天尊等人的尸体已经被他们的族人带走了。 是佛祖出面求的情。 戚哟哟和叶明月代张小卒同意了,因为她们知道张小卒没有虐尸的癖好。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冲刷了山林里的血液。 翌日清晨,雨停。 整个靖南山脉被湿漉漉的水汽所笼罩,氤氲朦胧,好似仙境。 可是空气里仍然残留着血腥气味,破坏了这一美景。 “请佛祖为我们做主啊!” 突如其来的一道喊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伴着这个声音,一个浑身染血的巨人从北边天空跌跌撞撞地飞来。 此人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一看便知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扑通! 这人径直飞到佛祖面前,双膝一屈跪倒在地。 佛祖吃了一惊,连忙询问道:“是谁把施主伤成了这样?” 妖祖等全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是柳家堡的人!” 巨人咬着牙根恨声回道。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佛祖苦笑摇头。 “我等护送我家老祖的尸体回北琼安葬,可是昨天夜里突然遭到柳家人伏击,他们不但杀人,还抢走了我家老祖的尸体,肯定是要侮辱老祖的尸体,来羞辱报复我们巨人族。” “巨人族受辱事小,但天尊威严不可辱啊。” “恳请佛祖和诸位天尊大人出面,帮忙讨回我家老祖的尸体,巨人族感激不尽。” 那巨人把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控诉柳家堡的罪行,然后向佛祖和妖祖等人磕头恳求。 佛祖叹了口气,道:“当年贫僧给柳家堡的人求情,希望万祖天尊网开一面,准许柳家人收敛族人尸体,带走安葬,却被万祖天尊断然拒绝,他日之因,今日之果,阿弥陀佛。” 妖祖等人都没有应声。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报还一报,没什么可说的。 那巨人见没人愿意出手相助,不禁脸色一白,身体无助地瘫软了下去。 “佛祖,救命!” 突然,又一道凄惨的呼救声传来。 佛祖等人立刻顺声望去,看见好几个浑身染血的逍遥居弟子正由西北方向跌跌撞撞地飞来。 看情况似乎也在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几人飞到近前,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妖祖先开口询问道:“你们不会也被柳家堡的人伏击了吧?” 几人闻言愣了一下,不知道妖祖为何能未卜先知,不过当她们的目光落在那个浑身是血,瘫坐在佛祖面前的巨人时,心里顿时有了答案,心知定是巨人族也遭到了柳家堡的伏击。 “妖祖大人明鉴,我们确实被柳家堡的人伏击了。”其中一人连忙恭敬回答道。 “逍遥天尊的尸体也被抢走了吗?”妖祖又问。 几人突然红了眼圈,声音哽咽道:“柳家堡的恶贼非但杀了我们许多人,还…还抢走了我家老祖的尸体,欲对尸体不敬,恳求诸位天尊大人速速出手相助,帮忙讨回我家老祖的尸体,万万不可让她老人家死后受辱啊。逍遥居感激不尽!” 妖祖皱眉道:“柳家堡伏击巨人族,抢走万祖老儿的尸体可以理解,为何会伏击你逍遥居,抢夺逍遥天尊的尸体呢?难不成因为逍遥居和巨人族联盟,他们连逍遥居一并恨上了?” “你忽略了重要的一点。”魔祖出声道。 “哪一点?” “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皆是本源之体,或许这才是他们抢夺尸体的真正原因。” 妖祖闻言一惊,点头道:“本尊承认,这次你比较聪明,抓住重点了。” “本尊一向比你聪明。”魔祖冷哼道。 “聪明个鸟毛!”妖祖骂道。 “你们两个先不要吵了。”佛祖出声劝架,“先给这几位施主一个明确的答复吧,我们要不要去找柳家人要回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的尸体?” 妖祖白了佛祖一眼,道:“他们抢到尸体后肯定第一时间躲起来了,万祖老儿这些年把中岳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柳家人的藏身处,我们去哪里找?” 佛祖一时无言以对。 “柳家人才刚刚行凶,可能还没来得及躲去他们的藏身处,诸位天尊大人神通广大,定能追上他们。” 一个逍遥居的弟子不愿放弃道。 “恳请诸位天尊大人施展神通,逍遥居感激不尽!” “巨人族也感激不尽!” 两家人纷纷出声哀求。 呼! 突然,一股强大的威势从南面横冲而来。 “有人在证道天尊!” 牛大娃望向威压袭来的方向惊呼道。 “这么快吗?”妖祖面露惊讶道。 “肯定不是柳家堡的人,他们想要夺舍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的肉身,必须先炼化他二人尸体上残留的力量法则,但是以那几个人的实力,没有两三年时间休想得逞。”魔祖说道。 妖祖斜了魔祖一眼,道:“本尊又没说是柳家堡的人在证道。” 他确实不是说柳家堡的人。 昨日的战斗落下帷幕后,他就悄悄地把此行带来的四大战将遣散了,让他们找地方证道去。 他座下的十大战将都是夺舍了本源之体的。 当年青云榜现世,牛大娃的身份暴露,他虽然没让座下的十大战将夺舍牛大娃的肉身,但是准许他们来中岳抢夺本源之体。 十大战将来中岳走了一趟,拜访了灵月宗、龙凤山庄几家势力,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万祖天尊四人陨落,天尊王座便空出了四座,必然有人会趁此良机证道天尊。”多宝天尊出声说道。 “没错没错。”妖祖笑嘻嘻地点头道。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又一股威势横冲而来。 妖祖等感受到这股威势,皆心有所感,知道证道者成功了。 “哈哈……” 妖祖忍不住高兴大笑。 魔祖瞧着妖祖反常的样子,突然反应了过来,嗡声道:“瞧你乐得嘴都歪了,想必证道的是无尘他们吧?昨天他们就悄悄离开了,原来是找地方证道去了。” 妖祖不装了,点头大笑道:“哈哈,没错,我妖族即将新晋四位天尊,怕不怕?” 魔祖和佛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如果真如妖祖所言,那古南眼下的平衡就被打破了,他们两家即将受到妖族的威胁。 魔祖哼道:“上古诅咒不破,不过是伪天尊罢了,不足为惧。” “哈哈,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妖祖揶揄道。 魔祖看向佛祖说道:“看来我们两家得联手对抗妖族了。” 佛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哈哈,佛门和魔族结盟,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妖祖嗤笑道。 牛大娃扫了三人一眼,说道:“你们三个别争了,古南是我的,等我证道天尊后就把佛、魔、妖三家合并为一家。 别忘了,我可是你们钦定的传承者,你们难道不把家业传给我吗?” 说完,他身躯一振,体内同时迸发出佛、妖、魔三种气息。 每一种气息都强大而又纯正。 接着这三种气息在佛祖、妖祖和魔祖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融合在了一起。 牛大娃的气息突然变得飘忽诡异,分不清他是佛是妖,还是魔。 他忽地勾起嘴角,朝妖祖三人阴恻恻的一笑。 “我们好像弄出来一只怪物!” 妖祖大感不妙。 佛祖和魔祖也都从牛大娃的阴笑里感受到了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佛祖。 看到牛大娃身上的佛气和妖魔二气融为一体,心里不禁生出一种佛法被妖魔侵染的感觉,竟忍不住想要除掉牛大娃这个非佛非魔非妖的怪物。 他突然非常后悔把佛门传承传授牛大娃。 忽然,又有一股天尊威势从西边横冲而来,转移了佛祖三人的注意力。 “哈哈,干的漂亮!” 妖祖开心大笑,觉得肯定是属下在证道。 这一日接连有四人证道天尊,并顺利座上天尊王座。 但并非都是妖祖座下的战将。 四位新晋天尊中只有两位是妖祖座下的战将,分别是头号战将无尘和第三战将九科。 另外两位一位是天山派的老祖苏玥仙子。 一位是虞家的虞啸天。 这虞啸天甚是精明,昨日看到禹应被张小卒杀死后,当时就反应过来天尊王座空了一座,于是立刻离开靖南山脉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开始证道。 结果还真被他成功了。 他自己都感觉如梦似幻,充满了不真实,就跟白捡了一个天尊王座一样。 虞啸天兴冲冲地返回靖南山脉,想找自家老祖分享这一喜悦,这才得知那日他离开后他家老祖也差点被张小卒杀死,已经离开靖南山脉逃命去了。 虞乙己着实被张小卒吓得不轻,逃离靖南山脉后就径直向蜀南逃去,想躲起来避一避风头。 可是路过一片原始森林上空时,前方的虚空里突然走出来一个头戴金甲面具的白袍人,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虞乙己不想停下,可是却不得不停下。 天空何其宽广,一个人站在那里才能拦住多大一点的地方,随便绕一下就能过去。 可是这白袍人负手往那里一站,虞乙己只觉无边宽广的天空一下子全都被此人挡住了,自己如何绕也绕不过去。 他即刻便知此人不是恰巧出现在这里,刚好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而是有意为之。 而且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否则不可能以气机把他牢牢锁定,让他生出一种上天下地都无门可走的压迫感。 “敢阁下是谁?为何挡在下去路?” 虞乙己神色凝重地问道。 “竖子端的无礼,见到救命恩人竟不叩头谢恩!” 白袍人出声训斥道。 空洞的声音自金甲面具下面传出,让人听不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虞乙己闻言一惊,问道:“是阁下救了我吗?” “除了本神主,还能有谁?”白袍人道。 “你是…神?”虞乙己大惊。 “吾不是神,吾乃众神之主,天地众神皆归吾管,皆得听从吾的号令。” “虞乙己叩见神主,感谢神主救命大恩,在下愿孝犬马之劳。”虞乙己目光闪烁,朝白袍人跪倒。 “你修的可是千眼金光神通?”白袍人问道。 “神主法眼,一看便知,在下修的确实是千眼金光神通。” “修炼之法不完整吧?” “是…是的。”虞乙己心中的震惊已经难以言喻。 “此乃千眼金光神通完整的修炼之法,你拿去修炼吧。”白袍人丢给虞乙己一个玉简。 “谢神主恩赏!”虞乙己喜出望外,连忙叩头感谢。 “本神主再赐你一门神力。”白袍人伸手对着虞乙己一点,一束血色光芒自其指尖射出,然后没入虞乙己的眉心。 虞乙己的身体猛地一震,惊呼道:“此神力莫非是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 “正是。” (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在图书馆枯坐六个小时,只写出两千字,感觉要崩溃了) 第二千一百九十一章 刑天血脉 “阁下是何人?” “为何闯入我寰宇洞天?” “这里是私人重地,不欢迎外人,请阁下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柳莆充满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入侵者大声呵斥道。 这寰宇洞天福地是当年他们逃亡路上经过洪明山脉的时候发现的一处上古遗迹。 因为其十分隐蔽,所以被他们选作藏身处。 此上古遗迹的空间极大,比柳家堡的丹霞仙地大百倍。 山峰有千余座,江河有百余条。 山河之间龙脉环绕,灵气氤氲。 还有数百座金碧辉煌的雄伟宫殿坐落在高山之上。 苍穹之上还能望见日月星辰。 春夏秋冬四时交替,风雨雷电、日月光泽润养万物。 此处洞天福地可谓是仙境。 柳家人在这里面住久了,都已经分不清这是异境,还是现实世界了。 其实,他们已经快要忘记现实世界了。 柳莆六人对族人的管束极严,不允许他们踏出寰宇洞天一步,害怕暴露踪迹被巨人族找上门来。 “阁下是谁?” 柳无命等人听到柳莆的传音,立刻飞了过来,以扇形阵势拦在入侵者的面前。 六人互相递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隐晦的杀意。 寰宇洞天是他们柳家的秘密藏身地,绝对不能为外人知,所以不管来者有无恶意,闯进这里就已经犯了死罪。 “吾乃九州神主,此寰宇洞天乃是本神主的仙府,尔等擅闯不说,竟还敢喧宾夺主,反过来质问本神主,当真罪该万死!” 空洞的声音从白袍人脸上的金甲面具下传出,冰冷空洞。 柳莆六人闻言大惊,盯着白袍人狐疑问道:“这是阁下的洞府?” 白袍人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向山峰上的宫殿,说道:“十万年了,宫殿肯定都已经闷臭了,打开门窗通通风,晒晒太阳。” 说完抬手朝山峰挥了一下。 咯吱… 哐当! 霎时间,几百座山峰上的宫殿的门窗全都打开了。 柳莆六人惊在原地。 他们来此洞天福地已有五年之久,只才探索了四座宫殿,因为每一座宫殿上都有厉害的禁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然而来白袍人一挥手就把所有宫殿打开了。 显而易见,他真的是此处洞天福地的主人。 “请前辈宽恕我等的无礼冒犯!” 柳莆自震惊中醒来,急忙向白袍人恭敬见礼。 然后解释道:“我等被仇家追杀,幸遇贵仙府躲避,又见此处久蒙尘埃,不似有人居住,误以为是荒废的上古遗迹,便居住了下来,实乃无心之冒犯,还请前辈明鉴。” 柳无命五人也都连忙向白袍人恭敬见礼。 不是他们突然变得知礼明事,准备把洞天福地还给白袍人,而是心知自己不是白袍人的对手,故而不敢继续冒犯,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若是打得过,那就是另外一幅画面了。 “罪无可恕,统统去死!” 白袍人突然大声喝道。 话音落下,突然一掌拍向柳莆。 啪! 柳莆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拍碎了脑袋,脑浆四溅,连带神魂也被拍碎了。 当场一命呜呼。 “啊!” 柳无命五人惊惧大叫,随即愤怒地掏出兵器扑向白袍人。 啪! 啪! 啪! 白袍人一巴掌一个,把柳无命五人瞬杀。 其他柳家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地止住脚步,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恶贼,受死!”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厉喝,随即飞出来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手持利剑杀向白袍人。 男孩虽小,可身上却散发着星圣境圆满的强大气息。 这便是柳家的神子,柳天赐。 刚一出生体内就携带了十八条大道法则,境界提升如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若不是极乐天尊在他体内设下封印,压制了他的修为提升速度,他现在都不知道是何等境界了。 不过他再怎么天才,也还只是一个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 柳莆六位超凡都不是白袍人的对手,他又如何是。 当! 疾刺的利剑被白袍人屈指弹飞,然后白袍人伸手一抓,一把掐住了柳天赐的脖子。 “呃唔——” 柳天赐喉咙里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力量遭受禁锢,四肢无力地瘫软下去。 像一只吊死鬼一样被白袍人掐着脖子举在空中。 “住手!” “放开我家神子!” 柳家人见柳天赐被擒,情绪一下子暴躁起来。 可又畏惧于白袍人的凶狠,不敢靠近。 “咦~!” 白袍人突然盯着柳天赐惊疑了声。 然后伸出左手食指,朝柳天赐的心口一引,从其体内引出一滴鲜红的心头血。 “哈哈……” 白袍人盯着柳天赐的心头血观察了一会,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开心大笑起来。 笑罢抬脚后退了一步,回到了起初站立的位置。 “唔!” 已经死尸倒地的柳莆六人突然睁开眼醒来了,被拍爆的脑袋竟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样。 六人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爬起身来,眼神不禁有些茫然,分不清自己是死而复生,还是根本就没死过。 柳莆缓过神来,看见柳天赐正被白袍人掐着脖子举在空中,吓得脸色大变,慌忙放低姿态哀求道:“前辈,手下留情,不要伤害我家神子。” “臣服,还是灭族?” 白袍人冷冷地问道。 “臣…臣服,我们愿意臣服于神主大人!” 柳莆声音饱含屈辱地颤声答道。 柳无命等人愤怒地握起了拳头,可是把拳头攥的咯吱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白袍人太强了,强到让他们绝望,所以只能任其宰割。 否则就是灭族。 “既然臣服,那就跪拜吧。”白袍人命令道。 柳莆攥拳咬牙,满腔愤怒,可是却不敢不从,眼睛一闭跪了下去,朝白袍人叩首道:“参见神主!” “不!” 白袍人摆手道:“你们是吾的奴仆,应该称吾主人。” 柳莆猛地抬头怒视白袍人,沉声道:“前辈,士可杀不可——”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柳莆的话。 只见柳家人群当中突然有十人原地爆成了一团血雾。 “啊!” 柳家族众惊惧大叫。 嘭! 又是十人。 “前辈,快住手!” 柳莆大叫道。 他柳家族众只剩下不到五百人,再也经不起杀戮了。 嘭! 又是十人。 咚! 柳莆一脑门磕在地上,屈辱地喊道:“参见主人。” 白袍人满意地点点头,接着看向柳无命几人。 柳无命几人哪敢不从,全都屈服,跪地高喊主人。 “参见主人!” 柳家族众跪地齐声高呼。 “呵呵…”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金甲面具下传出了笑声,虽然声音空洞,可仍能听出白袍人很高兴。 “尔等不要觉得屈辱,可要知道在上古年间,你们心中最强的尊境连给本神主当奴仆的资格都没有,本神主府上的门童都是天仙境,动动小拇指能碾死一片天尊境。 好好地侍候本神主,吾不会亏待你们的。” 白袍人目光扫视着柳家族众说道。 然后回到柳天赐身上,同柳天赐四目相视,道:“小子,不要用此般仇恨的目光看吾,吾没有杀你的族人。” 说完,五指一松,放开了柳天赐。 柳天赐向后一个纵身,落地稳住身体,高兴地问道:“他们还能活过来吗?” 他以为白袍人能像复活柳莆六人一样把刚刚杀死的三十人复活。 却见白袍人摇头道:“他们已经爆作一团血雾,神魂俱灭,如何活得过来。” “你骗我!”柳天赐怒道。 白袍人缓缓摇头道:“吾没有骗你,是你没有听明白吾的意思。 你拥有古神之躯,体内流淌着一点上古刑天一族的血脉,显然是上古刑天一族的后代,比这些凡人高贵一万倍。 你跟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即是说他们根本不是你的族人,所以吾没有杀你的族人。 你听明白了吗?” 他刚刚取了一滴柳天赐的心头血,正是因为感受到柳天赐的体内有古神血脉气息,只不过比较稀薄,猜测其应该是上古刑天一族的旁支末族。 柳莆六人闻言大惊,万没想到白袍人竟能看破柳天赐的身份。 柳天赐乃是柳向荣在一座上古遗迹发现的婴胎,确实不是他们柳家的子嗣。 第二千一百九十二章 柳天赐解除封印 “你……你胡说!” 柳天赐表情惊愕。 什么古神之躯,上古刑天一族? 简直说故事一样。 柳家普通族众也都一脸惊愕的表情。 “你可以问问他们,他们应该知道一些。不错,他们确实知道一些。” 白袍人指着柳莆几人说道,语气笃定,好像已经看穿了柳莆几人的内心。 柳天赐立刻看向柳莆问道:“老祖,他在胡说,对不对?” 柳莆沉默。 他不想让柳天赐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因为柳家的未来全都押在了柳天赐的身上,要是柳天赐得知身世后离柳家而去,那他们这些年的努力,以及极乐天尊活着时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可是他又不敢否认。 万一哪句话惹得白袍人不高兴,族人恐怕又要遭其屠戮。 然而他的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柳天赐虽然只有六岁,但是天资聪颖,心智远超同龄人,已经从柳莆的沉默里嗅出了异样。 “老祖,他说的是真的吗?” 柳天赐再次出声问道。 可是质疑的语气比刚才弱了很多。 “哎——” 柳莆摇头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肯定是瞒不住了,于是开口讲道:“十几年前向荣老祖在一座上古遗迹里发现了一具冰魄玉棺,里面躺着一具女尸,女尸早已生机断绝,可是她的腹中竟有一丝微弱的生命波动。 向荣老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只鬼婴,当即就要将其除掉。 可是正要出手时,突然震惊地发现那不是鬼婴,而是一只上古遗留下来的活胎。 向荣老祖向来心慈,不忍心看着胎儿死于女尸腹中,于是将其取出带回了柳家堡,交给极乐老祖处置。 极乐老祖知道后,没有过多考虑即决定赐予胎儿新生。 他老人家说:‘不为别的,就冲他能从上古坚持到现在,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他就因该来世间走一遭,否则老天都不答应。’ 于是两位老祖便将这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小小生命送进一位柳家妇人的腹中孕养。 可是过程并不顺利。 可能是因为在棺材里呆的太久,伤了元气,胎儿生长得极其缓慢,甚至出现数次生机衰竭的状况。 老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胎儿救活,哪怕让他生下来看一眼太阳也好。 于是我们就到处寻找奇珍来喂养胎儿。 如此坚持了五年,消耗了不知多少奇珍异宝,终于让胎儿瓜熟蒂落,呱呱坠地,来到了这人世间。 孩子,这个胎儿就是你。 极乐老祖说你是上天赐给我们柳家的孩子,所以给你取名天赐。 极乐老祖和向荣老祖陨落的时候你还小,不会说话,他们没来得及问你,今天老夫帮他们问你一句,这个世界你可喜欢?” 他的话里充满了煽情,想让柳天赐对柳家心存感激。 当然,柳天赐也确实因该对柳家心存感激,因为要是没有柳家人的帮助和呵护,他可能还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呢,又或者已经胎死腹中了。 “喜…喜欢!孩儿喜欢!” 柳天赐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父母不幸惨死在了巨人族的屠刀下,但是老祖和族人们全都对他关怀备至,让他时刻生活在爱的温暖中。 而此刻得知自己的身世,他才知自己的命运本是凄惨的,是柳家人拯救了他,赐予了他幸福。 他心里除了感激只有感激。 “好孩子!” 柳莆冲柳天赐欣慰地点点头,可接着神色一暗,苦笑道:“我们本想让你享受最美好的生活,可谁知变故横生,家族败亡没落,非但没能让你享受优渥的生活,还得让你跟着我们东躲西藏,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间,享受外面的精彩世界,委屈你了孩子。” “不,我不委屈,我一点儿也不委屈。” 柳天赐连连摇头道。 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已经感动得泣不成声。 哭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情绪,冲柳莆几人铿锵坚定地说道:“孩儿这条命是老祖们赐予的,今生不管体内流淌着什么血脉,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鬼,绝不背叛!柳家守护我成长,等我长大后用一辈子来保护柳家!”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柳莆欣慰地连连点头。 “小子,你要保护他们?”白袍人出声问道。 “他们是我的家人,我当然要保护他们!”柳天赐肯定地答道。 “可是你太弱了,根本保护不了他们。”白袍人戏谑道。 “我会成长并强大起来的!我是神子,体内有十八道大道法则,等我力量全部觉醒时,谁都不是我的对手。”柳天赐傲然道。 “若无合适的修仙法门,你恐怕只能止步天尊境,连本神主府上门童的一根小拇指都打不过。” “哪里有修仙的法门?” “本神主这里有,你若拜我为师,我不但可以教你修仙的法门,还可以传授你刑天一族的无敌战技。怎么样?”白袍人言语诱惑道。 “哼,我才不会拜你为师。”柳天赐头一歪,不爱看白袍人。 因为白袍人刚刚杀了柳家三十个人,已经被他视作仇人。 “你要是不拜我为师,我就一天杀五十人,直到杀干净为止。”白袍人显然没有好脾气,诱惑不成直接变作威胁。 “你——”柳天赐想骂人,可是想到白袍人杀人不眨眼,说杀就杀,话到嘴边但不敢骂出口。 “你若拜我为师,我非但不杀他们,还可以传授他们仙法,让他们全都变得比天尊还厉害。是让他们全部神魂俱灭,还是让他们修炼成仙,你做决定吧。”白袍人双管齐下。 柳天赐沉默不语。 让他认贼作父,对柳家不仁不义,他实在做不到,可是又不能看着柳家人被杀光灭族。 突然,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他感觉自己真的好弱,谁也保护不了。 可恨,可恨。 “天赐,遇到神主大人——” “嗯?” 白袍人一声冷哼,打断了柳莆的话。 柳莆急忙改口道:“天赐,遇到主人是你的福缘,切不可白白错过,否则必定会悔恨终生。你不要想太多,快些拜师吧。” 柳天赐听了后心里一番思量,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对抗白袍人的资格,不想族人再遭屠戮,只能乖乖就范,当即做了决定,抬头看向白袍人说道:“我可以拜你为师,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再伤害我的族人。” 白袍人冷声道:“小子,没人可以教本神主做事,你若再敢以此威胁本神主,本神主立刻让柳家灭族。” 柳天赐吓得立刻收声,心里既气愤又屈辱,只恨打不过白袍人,否则定让他好看。 “小子,磕头拜师。”白袍人命令道。 柳天赐哼了声,然后不情不愿地跪到白袍人面前,磕头拜师。 “这是为师赠你的拜师礼。” 白袍人伸手朝柳天赐一指。 一束蓝光自其指尖飞出,射进了柳天赐的眉心识海。 “此乃逍遥天尊的奇迹之力。” 白袍人说道。 柳莆几人闻言大惊。 白袍人又道:“要是早知道你是刑天一族的后代,吾就把狂战之力留给你了,不过刑天一族的战力已经凶猛无敌,狂战之力对你而言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倒不如这奇迹之力有用。” 柳莆几人惊得呆在原地,心说难怪妖祖等人没有抢到狂战之力和奇迹之力,原来是被此人悄无声息地夺走了。 “是哪个蠢货在你体内下了禁制,封印了你的成长?” 白袍人突然骂道。 柳天赐皱眉道:“我家老祖担心我境界提升的太快,肉身强度和心志等等跟不上境界的提升,所以让我停下来打熬基础,是为了保护我。” “哼,你是古神之躯,体内流淌着刑天一族的血脉,别说才只是区区的圣境,就是达到了天仙境,也无需停下来打熬基础。”白袍人冷哼道。 说完,隔空朝柳天赐点了一指。 咔! 柳天赐体内的封印顿时破碎。 “啊!” 柳天赐突然失声惊呼。 因为封印破碎,他体内的力量一下子像脱缰的野马狂奔起来。 轰! 力量冲破了枷锁,进入月圣境。 但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前狂奔。 只几十息的时间,又冲开了一道枷锁。 阳圣境的气息从柳天赐的体内迸发了出来。 而他的力量仍在不停地攀升。 百息之后,体内迸发出了皇圣境的气息。 力量仍在攀升。 一炷香的时间后,强大的超凡气息降临在柳天赐的身上。 他的力量这才慢慢稳定下来。 十八道强大的大道法则在他体内交织,根本不需要他自己领悟和推衍力量法则。 “你,陪少主练练。” 白袍人看向柳邑命令道。 然后看向柳天赐说道:“五天之内你要是战胜不了他,本神主就杀你二十个族人,你要是敢放水,本神主就杀你一百族人。” 后一句是对柳邑说的。 柳邑脸色难看,气道:“天赐孩儿才刚刚晋升超凡,而且是从星圣境一步跨进了超凡,他对自身的力量根本把握不住,如何能在五天之内战胜我?” “呵,你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根本瞧不起刑天一族的血脉?”白袍人冷笑道。 第二千一百九十三章 生机 “可恶,还是不行!” 望着清渠刚刚重塑的肉身刚一离开升龙池就立刻腐败,血肉脏腑直接化作糜粉簌簌抖落,张小卒忍不住气恼地喊了声。 同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 这已经是他给清渠重塑的第十二具肉身,各种灵药灵材全都用尽了,这一次更是向倪秋凤借来了回魂果,可是依然没能让清渠还阳重生。 “连回魂果都救不了你吗?” 倪秋凤在一旁震惊道。 这颗回魂果是燕太白从封魔之地里带出来的,本是准备用来复活楚雨眉的,结果没用上,燕太白便将其送给了倪秋凤,答谢其救命之恩。 回魂果有让死人还阳重生的逆天功效,可用在清渠身上却没起作用。 “抱歉,白白浪费了姑娘一颗回魂果。” 清渠向倪秋凤歉意说道。 倪秋凤摆手道:“没关系,等你痊愈后去找一颗还给我就是。” 清渠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道:“这笔债在下恐怕是还不上了,就算在小师弟头上吧,让他还你。小师弟,别再费心思了。常言道:尽人事,听天命。人事已尽,那就听天命吧。” 张小卒自然不会就这样放弃,说道:“大师兄,你先回仙泉里,我这就去找佛祖他们商议,他们博学多知,必然想得出救你的办法。再者,无顶仙山上还有一口仙池,董小姐沐浴仙池重获新生,说不定大师兄你也可以。” 升龙池虽然救不了清渠,但是能减缓他骨头的腐朽速度,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清渠知道拗不过张小卒,所以听话地回到升龙池里。 “前辈,能否劳烦您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大师兄?” 张小卒看向倪秋凤问道。 倪秋凤柳眉微皱,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不太好吧?” 张小卒不禁无语,心说就大师兄眼下这个样子,是他能对你做什么,还是你能对他做什么,要真能干点什么,那不就好了么。 倪秋凤眉头一展,摆手笑道:“开个玩笑,你放心去吧。” “多谢前辈。”张小卒连忙道谢。 然后郑重叮嘱道:“前辈,这座大殿里隐藏着一个极其厉害的杀阵,一旦启动连超凡境都可轻松虐杀,您千万小心,一定不能毁坏大殿里的东西,否则就会激活杀阵。 还有,大殿四周也是危险四伏,千万不可被云雾里的幻象迷惑。” 倪秋凤明白地点点头。 “我速去速回。” 张小卒向清渠和倪秋凤作礼告辞。 可是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快步走了回来。 “怎么了?” 倪秋凤发现张小卒脚步着急,误以为有情况发生,神识立刻朝四周扫视过去。 “我这该死的脑子,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张小卒懊恼地拍打自己的脑门。 “什么事?” 清渠好奇问道。 “我拥有一种力量,名叫古仙之力,可以帮人觉醒神骨,使其获得强大的生机,我怎么就忘记给大师兄你觉醒神骨了,脑子里怕不是灌浆糊了。”张小卒懊恼自责道。 其实刚来到仙府的那天,他就准备给清渠觉醒神骨的,可是当时自身古仙之力枯竭,小金龙也差点被神力抽干,奄奄一息,无法支撑他帮清渠觉醒神骨,所以只能打消念头,等自身古仙之力恢复一下。 然而接下来一连几天,他基本都处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不是在小心翼翼地帮清渠重塑肉身,就是在思考用什么材料给清渠重塑肉身,不小心把觉醒神骨这事给忘了。 清渠笑着摆摆手,道:“这个你早就在道门展示过,我是知道的,可我现在的问题根源不是出在生机匮缺上,否则以这口仙泉的强大生机滋养力,我早就该好了,所以觉醒不觉醒神骨都一样。” “万一有用呢。”张小卒抱一线希望道,“就算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至少能缓解你的病情恶化。” 说完,把小金龙唤了出来。 小金龙似是伤了元气,恢复了几日仍然有些萎靡不振。 原本三尺多长的身体短了好几寸,也瘦了许多。 “小家伙,知道你虚弱,但是今天这个忙你必须帮,日后我会好好把你损耗的力量滋养回来的。” 张小卒把小金龙托在掌上,语气恳求地说道。 小金龙扭了扭身子,然后不情不愿地飞向清渠。 清渠抬起右臂,让小金龙落在小臂上,说道:“先觉醒一条臂骨试试吧,要是没有效果便算了。” 他的整条手臂只剩下了骨头,虽有升龙池的滋养,可还是在缓慢地腐朽,骨头的颜色都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把自身的古仙之力度给小金龙,助小金龙一臂之力。 小金龙缠绕在清渠的小臂上游走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 灰黑色的臂骨没有一点变化。 张小卒脸上的期待之色逐渐黯淡。 “咦~” 可是当小金龙游走到第五圈时,清渠的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噫。 “怎么了大师兄?” 张小卒精神一振,满含期待地问道。 “好像…好像有用。” 清渠低头看着手臂,声音激动地说道。 张小卒闻言顿时跟着激动起来,问道:“有什么感觉?” 清渠闭起眼睛感受了片刻,答道:“感觉侵入骨髓深处的死气正在被你的古仙之力一点点清除,并且骨头的生机好像在被唤醒。” 张小卒听了后一句,高兴得眼泪差点出来。 之前之所以补充生机对清渠没用,是因为他的生命已经枯竭了,不是油尽灯枯的枯竭,油尽灯枯只要补上油,然后点燃即可。 他的枯竭是灯芯都烧没了,补充再多的油也燃不起来,想让他重新燃烧起来,就必须给他添一根新的灯芯。 然而张小卒想尽了办法也添不上新灯芯。 但古仙之力做到了。 只要能唤醒清渠骨头里的生机,就等于给他枯竭的身体添加了一根新灯芯,那么再往里加油,这盏灯就能重新燃起来了。 即是说清渠有救了。 “快看,骨头的颜色变淡了。” 倪秋凤突然指着清渠的臂骨惊呼道。 只见随着小金龙不停地游动,清渠臂骨上的灰黑色逐渐变淡,慢慢地恢复了些许正常的白色。 “哈哈,太好了!” 张小卒高兴大笑,连忙猛地催动自己的古仙之力,源源不断地度给小金龙。 “变成金色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倪秋凤再次惊喜大叫。 清渠的小臂骨头不但从灰黑色变成了白色,竟还慢慢地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第二千一百九十四章 敲诈石头弹子 清渠的小臂臂骨成功觉醒,镀上了一层金辉,可是张小卒的额头上却冒了一层细汗,因为他的古仙之力被抽干了。 “我来!” 倪秋凤得知情况,立刻调动自身的古仙之力,渡给小金龙。 小金龙离开清渠的小臂,游向大臂。 可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清渠的大臂臂骨竟没有一点变化。 “怎么回事?我的古仙之力怎么没有用?” 倪秋凤疑惑问道。 张小卒也是一脸疑问,脑子里飞快思考起来,片刻后惊呼一声,道:“我知道了,应该是前辈您的古仙之力强度不够。” “强度不够?” 倪秋凤疑问地看向张小卒。 “不是强度,确切点应该说是品级,我的古仙之力有过一次等级提升。”张小卒解释道。 “如何提升?” “用它重新觉醒一遍神骨。”张小卒指着小金龙说道。 倪秋凤看了眼小金龙,皱眉道:“它现在太虚弱了,恐怕没法帮我觉醒神骨。” 张小卒苦笑点头。 “还有谁提升过?”倪秋凤问道。 张小卒答道:“还有明月和天赐,明月还在天外天。” 倪秋凤道:“上人眼下肯定不能离开升龙池,你先联系明月,让她传回来,我帮你去柳家村走一趟,把天赐带过来。” 张小卒立刻从虚空空间里把天照射斗镜拿了出来。 “我们好像高兴得太早了。”清渠突然叹了口气,看着觉醒的臂骨失落道:“它的古仙之力正在被死气吞噬,唤醒的生机开始溃散了。” 张小卒和倪秋凤闻言一惊,齐齐看向清渠的小臂,果真发现骨头上的金辉正在消散,只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大师兄,你快把手臂放到仙池里,受仙池滋养,古仙之力应该能坚持得久一些。”张小卒提醒道。 “别失望。”倪秋凤重振精神道,“小卒,你说你的古仙之力提升过品级,那是不是说如果把古仙之力提升到一定的品级,就可以压制上人体内的诡异死气呢?” “对对对。”张小卒一下子抓住了希望,连连点头。 清渠也是精神一振,问道:“小师弟,如何提升古仙之力的品级?” “那个——我也不清楚古仙之力究竟是什么力量,上次是靠大师兄你送我的那颗石珠子提升的。”张小卒答道。 “石珠子?不会是我从镇宅神兽嘴里抠出来的那颗石珠子吧?”清渠诧异问道。 “正是。” “这都行?”清渠愕然。 “那石珠子里藏着一颗金球,金球里有六束金光……” 张小卒当即把古仙之力是怎么提升的讲了一遍。 然后着急道:“大师兄,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死亡天尊他们要石珠子。” “等一下。”清渠叫住张小卒,道:“你就这么直接地找他们要,他们一下就能猜到石珠子里藏着好东西,就算给你,也肯定会趁机讹你一笔,最好想个办法让他们自愿地送到你手里。” 张小卒深以为然,低头想了好一会,嘴角突然扬起一抹阴笑。 半个时辰后,张小卒传回了天外天,从《江山社稷图》里走了出来。 死亡天尊几人立刻停下参悟白玉门碎片,目光齐齐地望向张小卒。 “救活了吗?” 死亡天尊先开口问道。 张小卒红着眼眶,神情悲伤地摇了摇头。 妖祖眼睛里划过一抹喜色,忙说道:“你把上古诅咒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能想出救他的法子。” “没错。”魔祖附和道。 “本尊有不少救人的宝物。”多宝天尊诱惑道。 张小卒望向他们,嘴唇微微张合,一副想说又不能说的为难样子。 “我们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妖祖举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样子。 “你们发誓。”张小卒道。 “小子,你能不能给天尊境一点信任和尊严?不要动不动就发誓赌咒,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妖祖不悦道。 “好吧,信你们一次。”张小卒做出让步。 妖祖几人闻言立刻纵身飞到张小卒面前,目光无比期待。 远处还有大量没有散去的修者,望见妖祖等突然都聚集到张小卒近前,立刻竖起了耳朵,想偷听一点。 张小卒屈指一弹,把六角符文弹向空中。 六角符文变化成一个隔绝禁制,隔绝了远处修者的窥视。 “你竟然已经悟透了老道的九九八十一重符文衍生变化!”多宝天尊观察着隔绝禁制震惊道。 妖祖几人也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侥幸被我找到了窍门。”张小卒谦虚道。 “什么窍门?” “薅头发,薅得越快,悟得越快。” “……”众人不禁无语。 不过对薅头发表达的意境深有感触,因为他们都曾陷入过研究阵法的抓狂中,头发没少薅。 “说吧,上古诅咒是什么?”魔祖忍不住问道。 张小卒目光从几人脸上缓缓扫过,皱眉道:“我历经千难万险,花费无数精力、物力和财力,好不容易才发现上古诅咒,哎,道门重建在即,在下孤家寡人一个,要人没人,要物没物,要钱没钱,唉——哎——” “哎个屁,直接说,想要什么?”妖祖没好气地打断张小卒的唉声叹气。 魔祖几人也都没好气地瞪眼,知道张小卒是趁机敲诈。 “道门重建,要是能有几件上古遗迹里的宝物镇山门就好了。”张小卒目光狡黠道。 “你丫的也太贪了,竟然张口就要上古宝物。”妖祖气道。 张小卒哀怨地叹了口气,道:“道门被夷为了平地,想要重建山门太难啦。” 说着不客气地朝死亡天尊摊开手掌。 “哼,不愧是牛鼻子老道的徒弟,敲竹杠最是拿手。”死亡天尊冷哼道。 “这点确实很道门。”多宝天尊点头道。 张小卒有恃无恐道:“就问你们想不想知道上古诅咒是什么吧?” “只要是上古宝物就行吗?”死亡天尊问道。 “没错。”张小卒点点头。 死亡天尊手伸进虚空空间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物放在张小卒手里,道:“拿好,别掉了。” “您在开玩笑吗?这是宝物?这分明就是一颗石头!” 张小卒盯着手里的东西怪叫了起来。 妖祖几人的表情一下子古怪起来,然后向死亡天尊投去一个“你好绝”的佩服目光。 “当然!” 死亡天尊笃定地点点头,“这是本尊在虚空深处的一座仙府遗迹里,冒着生命危险抢到的一颗宝珠,虽然本尊还没弄清楚它的使用方法,但可以肯定它绝非凡物。 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妖祖、魔祖和佛祖,甚至问你大师兄,他们都知道本尊是冒着多大的生命危险得到它的。” “确实是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差点死在虚空深处。”魔祖肯定地点点头。 然后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摸出一颗石珠子,塞进张小卒怀里,说道:“本尊也有一件一样的宝物,拿好。” “咳——” 妖祖干咳一声,也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颗,塞进张小卒怀里道:“本尊这件比较特别,分成两半了,但是比他们的品质都好,你拿好了。” 张小卒瞪向妖祖怒道:“您当我眼瞎吗?明明是被您掰碎了,请问品质好在哪里?” “好,就是好,好东西不需要解释。”妖祖梗着脖子生硬地说道。 “我——我——能骂人吗?”张小卒哭丧着脸问道。 “不能!”死亡天尊三人异口同声道。 “要不还是换成一百颗圣皇丹吧,道门重建,更需要丹药。”张小卒道。 “概不退货。”死亡天尊拒绝道。 “行,算你们狠!”张小卒咬着牙根道,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然后看向佛祖,问道:“大和尚,你不会也想坑我吧?” 佛祖本来觉得死亡天尊三人挺过分的,想送张小卒一件真宝物,可是被张小卒一声大和尚气得脸呱唧落了下来,也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颗石珠子扔给张小卒。 却不知张小卒早就料到他会心软,喊大和尚是在故意激怒他。 显然,他着道了。 “这年头和尚也不地道。”张小卒嘀咕了声。 最后看向多宝天尊。 多宝天尊看着张小卒兜了一怀的石珠子,表情非常丰富,冲妖祖几人问道:“你们是早有预料,还是脑袋被驴踢了?探索上古遗迹,捡石头弹子?” “哎,此事说来话长,你永远无法想象这几颗石头弹子的价值,想破脑袋你也想不到,真的。”妖祖幽幽说道。 魔祖和佛祖齐齐点头。 这颗石珠子可是用他们的神兵和近万年积攒的财富换的,价值那真是太无法估量了。 多宝天尊不明所以,看向张小卒问道:“你是要石头弹子还是要一百颗圣皇丹?” “您也有石头弹子?”张小卒诧异问道。 “当然没有,谁会捡那玩意。不过,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本尊这就去给你找。” “我当然是要一百颗圣皇丹。” “喏。” 多宝天尊数出一百颗圣皇丹递给张小卒,又看了眼张小卒怀里的石头弹子,不禁难受得扶额,感觉自己亏大了。 “小子,快说,上古诅咒是什么?”妖祖急不可耐地问道。 “天外天是阴间,所有人都是鬼,这就是上古诅咒,想要解除上古诅咒,就得想办法还阳重生,可天外天没有阳间,所以那些还阳重生的灵丹妙药全都不起作用,因为没有轮回。” 妖祖几人全都震惊得愣住了,这是一个他们从未想过,也不可能去想的问题。 第二千一百九十五章 仙术好强,好想拥有 「小子,你是认真的?」 魔祖盯着张小卒语气严肃地问道。 妖祖等也都神色凝重。 因为如果张小卒说的是真的,那么整个世界都将被颠覆。 「我还不能完全确定。」 张小卒答道。 「……」 妖祖闻言不禁头冒黑线,攥起拳头想揍张小卒,觉得张小卒是在逗他们玩。 却听张小卒接着说道:「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在我接触的天外天人当中,除了你们几位九州人士,其他人都是鬼,包括已经证道天尊的禹应和莫愁仙子,以及我大师兄。」 妖祖抬手指向远处的修者,不相信地问道:「他们全都是?」 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都是!」 「你何以断定他们是鬼?」死亡天尊沉声问道。 他对张小卒的话表示高度怀疑,因为他完全看不出来周围这些人是鬼,他可是死亡天尊,要是连人和鬼都分不清,岂不成了笑话?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两道黑芒,望向远处的修者。 这黑芒乃是他的太初元始之力黑冥,可以望见生死。 黑冥落在远处修者的身上,死亡天尊立刻望见了他们的出生和死亡,确定他们都是爹妈生养的大活人。 「本尊看不出他们哪里像鬼。」 死亡天尊收回黑冥之力,朝张小卒摇了摇头。 「小子,本尊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能给出正确答案,本尊就信你,他是人是鬼?」 妖祖指着死亡天尊问张小卒。 张小卒看向死亡天尊,问道:「我能说吗?」 「不能!」死亡天尊目射寒光。 他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已经被张小卒看穿一切的惊悚感,于是不自觉地释放出鬼气,把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 妖祖几人看见死亡天尊的动作,不禁大为震惊,也以为张小卒把死亡天尊看透了。 张小卒无奈地朝妖祖摊了摊手。 事实上他根本看不出死亡天尊是人是鬼,因为鬼灵窥不透死亡天尊的气息,不过鬼灵的直觉告诉张小卒死亡天尊极可能是人修鬼道。 张小卒转移话题道:「我还有几条非***爆的消息,一千颗圣皇丹一条,你们想不想知道?」 多宝天尊闻言眉头一挑,不悦道:「小子,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们要是有救你大师兄的办法,是不是得卖你一千万颗圣皇丹?」 妖祖摆手道:「一千万颗太少了,少说也得卖十万万颗。」 张小卒:…… 你们学得还挺快。 「小子,别浪费时间,你大师兄还等着救命呢,你最好不要藏着掖着,否则影响我们的判断,说不定最后反而会害了你大师兄的性命。」魔祖吓唬道。 张小卒点头道:「行吧,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和我的猜测都告诉你们吧,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被吓到。」 妖祖等不屑地撇撇嘴,心说瞧不起谁呢,什么大风大浪老子没见过,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知不知道。 「首先,上古神明是真实存在的。 我已经和其中一位神明跨越星空位面有过一些交流,这次能干掉万祖天尊等报仇雪恨,多亏了这位神明大人借给我神力。 只可惜我的肉身太弱,只能发挥神力的一点皮毛威力,否则虞乙己绝不可能逃得掉。」 妖祖几人不禁悚然。 张小卒借神力这一点他们亲眼所见,所以无法判断张小卒的话是真是假,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警醒一句,没事最好不要招惹张小卒, 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次借来神力。 这正是张小卒想要的效果。 「远古神明不是消失在万年前,而是消失于十万年前。」 「十万年前发生了一场诸神之战,战争极为惨烈,把仙界、人间和阴间打得支离破碎,远古神明流落到了异星域。」 「仙界至今不知所踪。」 「人间即是如今的九州大陆,不过显然还不完整。」 「而天外天就是遗落的阴间。」 「你们之所以察觉不出天外天的人是鬼,是因为天外天和九州分离后,经过漫长的岁月演变,它衍生出了自己的天道法则,想把天外天变成人间。」 「新衍生出的天道遮蔽了最初的原始天道,天外天的万物生灵在新天道的不断滋养下,越来越趋近于阳间生灵。」 「但是如果有人想证道天尊,那就会突破新天道,暴露在原始天道面前。」 「原始天道发现有厉鬼竟在逆天而为,想跳出天道轮回,当即会给予抹杀。」 「这便是上古诅咒了。」 张小卒把自己的一些猜测全都讲了出来。 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天尊们,全都瞪着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感觉像在听故事,可是故事又讲得合情合理,让他们一时间没法去质疑。 张小卒停下来让他们震惊了一会,然后才接着讲道:「我大师兄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被天道抹杀了,既不属于阳间,也不属于阴间,已经是世间不存在之物。 想救他就必须让他回到阴间或是阳间,我尝试了很多办法,都不起作用。 诸位见多识广知识渊博,定能知道一些妙法,恳请赐教。」 魔祖低头沉思了一会,问道:「为何要回到阳间或阴间,直接跳出天道之外不行吗?在天道之外寻找一条存活之道。」 张小卒闻言猛地一惊。 他脑子里一直想的是如何让清渠还阳或是还阴,思想的局限让他深陷其中,从未想过跳出天道也能活。 「我真蠢!」 张小卒懊恼地拍了下额头,觉得自己因该早想到这一点的,因为跳出天道之外的家伙他恰认识一位。 他压住立刻回去找黑猿的冲动,向魔祖请教道:「请问天尊可有跳出天道之外的修炼之法?」 魔祖斜了张小卒一眼,道:「要是有本尊早就跳出去了。」 张小卒目光看向其他几人,得到一致的摇头。 正如魔祖所说,如果能跳出天道之外,他们早就跳出去了,何至于被困在天尊境万年之久。 死亡天尊开口道:「如果真如你猜测的那样,清渠是被原始天道抹杀了,那么清渠的伤其实就是天道法则之伤,你要是有办法帮他化解法则之伤,应该就能救活他。」 「诸位可有化解法则之伤的灵药或是宝物?」张小卒连忙问道。 「有是有,但功效有限,肯定无法化解清渠的法则之伤。」多宝天尊摇了摇头,说着看向闫明朝,「或许你可以问一下你的师父,当年你师父座下大弟子子午研究过此类丹药。」 死亡天尊闻言一惊,道:「原来传言是真的,子午是炼制解除上古诅咒的丹药时失手被丹炉炸死的。」 多宝天尊摆手道:「和上古诅咒没有关系,他只是单纯地研究一张残缺的上古丹方,出事后本尊就下令不准继续研究了,因为那丹方残缺的厉害,研究起来危险之极,本尊觉得根本没有希望将其补全,假若知道它能化解上古诅咒,本尊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研究下去。」 张小卒疑惑问道:「我听师尊说当年子午大师兄出事后,您就把丹方收去了,师尊他并不知道子午大师兄炼 的是什么丹。」 「没错。」多宝天尊点点头,「但前段时间你师尊找到本尊执意把丹方要了去,还把子午当年的研究记录一并要了去。 说是掌握了一门新丹术,要重启此丹方的研究,完成子午的遗愿。 子午是你师尊最得意的门生,子午遇难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本尊也不好阻止。」 张小卒知道闫明朝是想借助他的气势之力炼丹,等了片刻见妖祖几人皆皱眉不语,似乎是被难住了,于是主动问道:「诸位可还有什么好的主意?」 他没有时间在这里等妖祖几人想主意。 妖祖几人皆摇头。 「我大师兄还等着救命,小子就不陪诸位闲聊了,还请诸位多多费心,看有没有更好的救治之法,若是想起来,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晚辈,感激不尽。」 张小卒撤去禁制,收回六角符文,转身朝叶明月走去。 妖祖几人点点头,接着竟都低头陷入沉思,消化张小卒爆出的劲爆消息。 想着想着,他们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白活了几千年,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如张小卒多。 「怎么感觉来到天外天就是一个错误。」魔祖出声道。 妖祖点头道:「是啊,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全都藏在九州,天外天什么也没有。」 佛祖双手合十道:「天外天的秘密也不少,只是我们没敢去探寻罢了。」 此言一出,几人再次陷入沉默,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座充满危险,让他们不敢靠近的墓穴遗迹。 许久,妖祖出声打破沉默道:「已经证实远古神明是切实存在的,且远超出我们想象的强大,也就是说天尊境远远不是武道尽头,诸位不想再往上攀登,看看高处的风景吗?也许,可以证道成仙呢。」 魔祖挑了挑眼皮,道:「怎么,想去探索那座古墓?」 妖祖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佛祖三人,问道:「你们去吗?」 多宝天尊转头看了眼戚哟哟手里的《江山社稷图》,道:「要是能叫上那小子一起,本尊可以考虑考虑。」 张小卒带着叶明月和闫明朝钻进了《江山社稷图》,《江山社稷图》暂时交给了戚哟哟保管。 死亡天尊同意地点点头。 佛祖叹了口气道:「可惜那四位老友不在了。」 妖祖突然看向死亡天尊问道:「道门覆灭那日你是不是在场?」 死亡天尊回道:「本尊去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只来得及救下清渠,若本尊早到一步,或许能把老道一起救下。」 「老道真的死了吗?」妖祖怀疑道,「没有亲眼所见,本尊对老道的死始终存有怀疑。」 多宝天尊点头赞同道:「可不是,牛鼻子老道可是最女干诈狡猾的,本尊听闻他的死讯,只觉不可能。」 死亡天尊道:「应该是死了,虞乙己发动的那个禁术太可怕了,毁天灭地,本尊在百里之外都被震慑得神魂颤栗不止。」 魔祖道:「然而他这次还没来得及发动禁术就被张大用打败了,确切点说是万祖天尊几人都没来得及施展厉害的禁术就败了,张大用的神力太强了,根本不给他们发动禁术的时间。」. 「是啊,他们都被张大用打懵了,仙术神力好强啊,好想拥有!」妖祖神色向往道。 佛祖几人也都跟着露出了向往之色。 第二千一百九十六章 有失剑仙风采 「这是什么?」 闫明朝低头看着脚下的天照射斗镜好奇询问。 「其名天照射斗镜,是一件传送法宝。」张小卒答道。 「我们要传去哪里?」 「九州。」 闫明朝闻言愣住,片刻后猛地瞪起眼睛震惊问道:「这就是去往祖源之地的传送通道吗?」 张小卒点头道:「算是吧。」 闫明朝惊愕不已,喃喃道:「这谁能想得到。」 他觉得妖祖等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去往九州的传送通道就在他们的面前,同他们仅仅隔着一幅画的距离。 「师尊,眼下的情况是这样……」 趁着传送的时间,张小卒把事情向闫明朝讲述了一遍。 闫明朝听完后震惊得许久说不出话。 待反应过来后,身上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惊悚地问道:「你说老夫是鬼?这…这怎么可能?老夫好好的大活人一个,怎么可能是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显然,他无法接受这一情况。 换成谁恐怕都无法接受,好好的做了几千年的人,突然间有人说你不是人,而是一只鬼,开什么玩笑。 张小卒知道这个问题需要闫明朝慢慢去消化,所以没有和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问道:「我听多宝天尊说子午大师兄当年研究的是一种可以治愈法则之伤的上古丹方,不知道您了解多少?」. 闫明朝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瞬间被转移注意力,皱眉头问道:「你想干嘛?」 那张残缺的上古丹方太危险了,他不想让张小卒碰触。 张小卒道:「清渠大师兄是遭了天道法则之伤,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把此上古丹药炼制出来,或许能帮大师兄治愈法则之伤。」 闫明朝张了张嘴,想劝张小卒不要以身犯险,可是想到清渠在等着救命,以张小卒的脾性肯定劝不住,于是把话咽了回去,改为说道:「那丹方还需要认真研究推敲,有时间老夫讲给你听。」 张小卒道:「时间紧迫,得劳累您现在就给我讲一讲。」 闫明朝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张焦黄的羊皮纸,递给张小卒道:「这就是你子午大师兄研究的上古丹方。」 羊皮纸的下方有烧焦的痕迹,显然被烧去了一截。 闫明朝接着取出厚厚一摞纸张,说道:「这是你子午大师兄研究丹方时的记录,你仔细看看,对研究丹方有大帮助。」 「那可太好了。」 张小卒欣喜地伸手去接,可是手指竟穿透了纸张,抓了个空。 原来是传送启动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三人出现在了九州的海底。 木德星君的仙府禁制能够隔绝天照射斗镜之间的感应,所以张小卒只能从仙府里出来刻画传送大阵,由于时间紧迫,他也没去找隐蔽的地方,就直接在海底刻了大阵,拜托倪秋凤在一旁看守着。 「见过闫大宗师。」 倪秋凤朝闫明朝见礼道。 闫明朝回了一礼,然后好奇地观察着四周,问道:「这里就是祖源之地吗?灵气似乎也不稀薄。」 张小卒解释道:「九州正面临末世之劫,天道法则松动,灵气复苏,比以前浓郁了上百倍。」 「原来如此。」闫明朝点点头。 「跟我来。」张小卒朝仙府入口飞去。 「你们先去,我回村子把天赐带来。」倪秋凤道。 「前辈,多带些人过来,我可以先帮他们升级古仙之力的品级,然后大家一起帮大师兄觉醒神骨,不然光靠我们三个太慢了。」张小 卒说道。 「好。」倪秋凤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穿过禁制,进入仙府,张小卒边往大殿走边给闫明朝解释道:「这是上古神明木德星君的仙府,我们只才探索了前面那座大殿,周围这些云雾里充满了危险,千万不可被里面的幻象迷惑,一不小心陷入其中,超凡境都可能翻不起一个浪花。」 「上古神明?」闫明朝已经震惊得有点麻木了。 「对,上古神明是真实存在的,我杀万祖天尊等正是借助的神明之力。」 「厉害!」 一行三人快步穿过汉白玉大道进入大殿。 「小子,你怎么把闫老请来了?」 清渠看到闫明朝来了,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期待,觉得闫明朝可能是带着救他的法子来的,否则张小卒不会带他来九州。 张小卒应声道:「放心吧,您死不了,我们集思广益,想到好几个法子救你。」 闫明朝走到升龙池前,朝清渠见礼道:「能再次见到上人,当真让人开心,老朽必定尽全力研究丹方,争取早日炼制出治愈上人伤势的丹药。」 清渠回礼道:「让闫老费心了,请恕在下不便行礼。」 「无妨无妨。」闫明朝摆摆手。 张小卒走到近前,看向清渠的右小臂问道:「大师兄,您感觉如何?」 「还不错,在升龙池的滋养下古仙之力消散的速度大大减缓,你看,到现在仍然还存有一点点金辉。」清渠把右臂抬到接近水面的位置给张小卒看。 「那就好。」张小卒松了口气。 然后蹲下身子,把石珠子一一取出。 算上从逍遥天尊的虚空空间找到的一颗,再除去妖祖那颗碎掉的,只有四颗完整的。 万祖天尊那一颗随着他神魂神识寂灭,同他的虚空空间一起遗失在了虚空里。 张小卒只盼那一颗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闫明朝好奇问道。 「这些是当年大师兄和佛祖他们追着极乐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进到一处仙府异境,从里面带出来的那些石珠子。」 「哦哦」闫明朝点点头,当年张小卒给他讲过这件趣事,不由得更加好奇,问道:「不是说只是普通的石头弹子吗?」 「大师兄给我的那颗里面裹着一颗金珠,这金珠可以提升我的古仙之力等级,古仙之力对治疗大师兄的伤势有很大的帮助。」 张小卒边解答闫明朝的问题边拿起一颗,然后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石珠微微用力。 咔! 石珠只有寻常硬度,刚一受力就碎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的四人都不禁失望。 咔! 第二颗碎裂,也是什么也没有。 咔! 第三颗碎裂,一颗金球从碎裂的石壳下面露了出来。 张小卒四人接连失望的心情顿时激动了起来,脸上绽放起了惊喜的笑容。 「正是此珠!」 张小卒看着手里的金珠激动道。 这颗金珠和那两颗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珠子里面只有两束金光。 嗖! 小金龙突然飞离清渠的右臂,盘绕到张小卒的手上,张口要把金珠吞下。 「你这家伙,反应未免也太迟钝了,这可是你的碎片,只有送到你的眼前才看得见吗?」 张小卒笑骂道。 说着咔的一声捏碎金珠,两束金光咻的一声飞了出来,被小金龙一口吞下。 小金龙瞬间光芒大盛,绕着张小卒欢快飞舞,嘴里发出嘹 亮的龙吟。 随着那两束金光和小金龙身体的融合,小金龙的身体竟从流光之体实质化了一些,体表显露出了金色的鳞片符文,眼耳口鼻都更加立体化了。 同时,更为强大的古仙之力气息从小金龙体内散发了出来。 「很好,古仙之力的品级提升了!」 张小卒激动地挥舞了下拳头,然后看向叶明月道:「明月,把你的古仙之力度给我。」 叶明月依言照做。 张小卒吸收了叶明月的全部古仙之力,吩咐叶明月速速调息恢复,接着意念一动和白虎解除了合体,让白虎也去调息恢复古仙之力,然后脱下了星圣战甲。 这些天他忙得都顾不上这些。 此刻看到古仙之力升级,觉得清渠有救了,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师尊,这是星圣战甲,这是星魂,你拿去研究吧,不过星魂的能量已经被耗尽,似乎是不可恢复的,我感觉它像是某种承载能量的晶石。」 「这是一颗蕴含力量的星魂,您可以对比着研究研究。」 张小卒把星圣战甲和星魂递给闫明朝,然后又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颗蕴含力量星魂。 闫明朝激动的接过东西,问道:「十二件星圣战甲你都找到了吗?」 张小卒点点头:「算上万祖天尊那一件集齐了。」 「厉害厉害。」闫明朝向张小卒挑了挑大拇指。 张小卒笑了笑,接着低头看向地上最后一颗石珠子,心里暗暗祈祷一番,才伸手将其拿起。 咔! 石珠碎裂,里面并无金光射出。 「哎——」 张小卒不禁失望地摇头。 但接着神色一怔,看着手里碎裂的石珠惊异地咦了声。 只见碎裂的石珠里竟掉出来一个古铜色的三角牌牌,牌子中间镂空,三个角上和正中位置分别刻着一个铭文。 「这是什么?」 张小卒捏着小巧精致的三角牌牌,吹掉上面的石头碎屑,好奇询问道。 闫明朝和清渠也都好奇地观察着三角牌,但是不认识牌子上的四个铭文,以前也没见过类似的东西,所以给不出答案。 「应该是好东西,先收起来。」 张小卒把三角牌牌收进虚空空间,然后向清渠说道:「大师兄,我先给闫师觉醒神骨,正常觉醒古仙之力消耗的少,等我多帮一些人觉醒神骨,到时候大家一起帮你觉醒,会快很多。」 清渠明白地点点头。 张小卒先把小金龙引入自己体内,把自己的古仙之力升华,然后才帮闫明朝觉醒神骨。 古仙之力只消耗了一点。 「能不能先觉醒面骨?」 清渠见张小卒向自己走来,出声问道。 「面骨?」张小卒错愕问道。 「你看我这副苍老的面孔,人不人鬼不鬼的,有失剑仙风采,你先帮我觉醒面骨,让本大爷恢复帅气的脸庞。」清渠道。 张小卒的目光往清渠的脖子下方看了一眼,表情古怪地问道:「您觉得一副骷髅架子顶着一颗鲜活帅气的脑袋合适吗?会不会过于惊悚了?」 清渠:…… 第二千一百九十七章 重获新生 「帅!」 「太帅了!」 「看我这沧桑的白发、忧郁的眼睛、浓烈的眉毛、性感中带着一丝苍白的嘴唇,以及这唏嘘而又成熟的胡渣子,简直帅呆了!」 清渠照着镜子,迷恋在了自己的旷世容颜里。 「呕——」 闫明朝突然感觉胃部阵阵翻涌,恶心得想要呕吐。 「闫老,你怎么了?」清渠头冒黑线地问道。 「胃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被邪风灌耳了。」闫明朝言有所指地揶揄道。 「我看像是身怀六甲了吧?」 「滚!」闫明朝笑骂道。 张小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跟着咧嘴一笑。 虽然为了重铸清渠的旷世容颜,把他的古仙之力全都耗尽了,本来足够帮清渠觉醒两三块神骨的,结果全都消耗在了恢复脸部血肉上,不过看到清渠血肉饱满的脸颊,听着他和闫明朝互相打趣的话语,沉重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当然,目光只能集中在清渠的脸上,千万不能往下看,不然就会看到一副灰黑色的骨头架子,脖子上顶着一颗鲜活的脑袋,实在瘆得慌。 「大师兄,感觉如何?」张小卒满含期待地问道。 这次是古仙之力再次升级后觉醒的神骨,他十分期待能压得住清渠骨头里诡异的死气。 其实这诡异的死气就是原始天道的法则之力。 清渠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回道「比臂骨强多了,这点毋庸置疑,但仍然压不住死气,不过强度增强了好几倍,被死气吞噬的速度慢多了。」 张小卒闻言心里不禁十分失望。 清渠脑袋往下一缩,浸在了泉水里,等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浮出水面,欣喜道「浸泡在泉水里,几乎感受不到古仙之力的流失,要是能全身觉醒神骨,我想效果因该会更好。」 张小卒点点头,道「倪前辈已经去喊人了,我先给大家把古仙之力提升,然后再一起帮你觉醒神骨,不需要多久就能帮你觉醒全身神骨。」 「辛苦你们了。」清渠感激道。 「大师兄,冒昧地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之所以急着恢复帅气的容颜,是不是因为看上倪前辈了,不想让她看到你苍老的样子?」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五双耳朵一下子竖起了四双。 「胡说八道!」清渠笑骂道,「本大爷这辈子只会为剑动心,再 美的女人也休想分散本大爷的剑心,影响本大爷的拔剑速度!」 「……」张小卒不禁无语。 「我说,你不会还是童子之身吧?」闫明朝突然出声问道。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清渠老脸一红,突然不想说话了,身体慢慢下沉,整个人缩进了泉水里。 「哈哈……」 闫明朝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张小卒连忙转移话题,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另外还有三颗石珠子。 一颗在那只深海鲶鱼大妖的手里。 一颗随着万祖天尊的虚空空间遗失在虚空里了,希望他那颗里面没有金珠。 还有一颗在柳向荣手里,也不知道柳向荣是死是活,现在在哪里。 我得先去深海走一趟,把鲶鱼大妖的那颗搞到手。」 闫明朝闻言停下笑声,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叮嘱道「深海一族非常排外,不好打交道,而且藏有深不可测的强者,连九大天尊都不敢冒犯,你去的话一定要小心。」 「我已经用古仙之力撬开了 深海古之一族的大门,接触起来应该比较容易。大师兄,你知道那头鲶鱼大妖叫什么吗?」 「那鲶鱼大妖自称是深海纳之一族的老祖,名号太史上人。」清渠沉闷的声音从水下传出。 「纳之一族?」张小卒闻言不由皱眉。 「怎么了?」闫明朝注意到了张小卒的表情反应。 张小卒道「青云榜现世那天,我听到有人说排名第三的尤火·纳把蓝思·古打伤了,而且还是伤了蓝思·古的修炼根基,不知道这两家之间是不是有深仇?」 他是准备借助古之一族的人联系鲶鱼大妖,可要是这两家之间有深仇大恨,那就难办了。 闫明朝道「靖南一战,你开仙门借神力,连斩四大天尊,威震八方,深海一族多少会给你一点面子,你再以古仙之力敲门,讨一颗石头弹子应该不会太难,去到人家的地盘放低点姿态便是。」 「弟子省的。」张小卒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在闫明朝拿在手里的丹方上,说道「深海大妖手里的那颗石珠不一定就有金珠,咱们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上面,还得做多手准备。」 说完走过去,准备和闫明朝一起研究丹方。 闫明朝看了不远处的闭目调息的叶明月一眼,道「此丹非一朝一夕能够研究明白,最好是能借助徒媳儿的《江山社稷图》,里面过七天,外面才一天。」 「嗯,等倪前辈把人带来,我就去天外天把《江山社稷图》取来。」张小卒点头道。 像这种耗时间的活计,《江山社稷图》的确是一件神器。 提到《江山社稷图》的妙用,张小卒突然想起来一个宝贝,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只彩色的光团,走到叶明月面前说道「明月,你把这只时间之灵炼化了吧,它或许能助你把茅草屋小世界改造的更加强大。」 叶明月惊喜地睁开眼睛,伸手去接,可是手伸到一半突然顿住,说道「还是给二当家吧,二当家比我更需要它。」 牛大娃只差一个时间元素就集全元素领域于一身了。 上次闫明朝赠送给牛大娃的那个封印了一道时间法则的玉简,没能帮牛大娃领悟时间法则。 张小卒道「你也同样需要它,而且它对大娃不一定有用,但是对你一定有用,你的茅草屋提升对我们所有人都有莫大的帮助,所以你先炼化了吧,今后有机会我再给他抓一只。」 「多谢夫君。」叶明月没再推辞,伸手激动地接过时间之灵。 她确实非常需要时间之灵。 「我这里还有其他各种元素之灵,你还需要什么?」张小卒问道。 万祖天尊死的时候体内飞出了诸多元素之灵,全都被他收进了虚空空间。 只是唯独没有时间之灵。 显然,万祖天尊是想集全元素领域于一身。 但显然极难。 闫明朝出声提醒道「如果不是修炼元素之道,最好不要炼化太多元素之灵。 因为元素之灵加于己身,多少会对自身的力量法则产生影响,而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对自身力量法则精益求精,容不得掺杂。 所以要炼化就只炼化对自身力量法则有帮助的元素力量。」 张小卒和叶明月立刻受教地点点头。 「其他元素之灵我暂时不需要,你问问大当家他们吧。」叶明月道。 「好。」 张小卒回到闫明朝身边,席地而坐,一边恢复古仙之力,一边拿起子午的炼丹记录细读起来。 「辛 苦你们了。」清渠见所有人都在为救自己而奔波忙碌,甚是感动。 「大师兄,您也别闲 着。」 张小卒看向清渠说道,「您现在的情况是既不属于阳间生灵,也不属于阴间的阴灵,直白点说就是已经被天道抹除,不再是世间的一物。 也就是说您已经跳出天道之外。 所以您应该思考一下天道之外的修炼之道,若是能悟出新的道,即可跳脱生死。」 清渠闻言陡然一惊,诧异道「天道之外的道?」 这是一个他未曾想过,即便想过,但也没有深思过的问题。 闫明朝听了也是愣了一下。 张小卒道「我有一位朋友,他已经跳出天道,如何修炼的我不太清楚,只听他说了一个大概的意思,先从无到有修炼到最高境界,然后再从有到无修炼到初始,从而识破天道法则,跳将出去。」 「世间竟然真的有人跳出了天道,厉害!」清渠震惊不已。 「等帮您觉醒周身神骨后,我便去把这位朋友寻来,您和他探讨探讨,说不定会有启发。」张小卒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清渠惊喜道。 几个时辰后,倪秋凤带来了四五十号人,柳家村的人都来了,几乎把整个房间都塞满了。 清渠尴尬无比。 活了八千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洗澡。 张小卒借助张天赐的古仙之力帮所有人的古仙之力提升到最高等级,然后吩咐他们一人找一个浴桶,从升龙泉里打一桶水,自己找房间沐浴去。 四五十号人一边沐浴一边恢复古仙之力,然后再齐力帮清渠觉醒神骨。 只用了五天时间,清渠周身神骨全部觉醒。 又用了八天时间,重塑了周身血肉脏腑。 「大师兄,感觉如何?」 张小卒看着走出升龙泉的清渠,满含期待地问道。 「哈哈,非常好!」 清渠开心大笑,「死气的吞噬速度和古仙之力的再生速度几乎持平,只要不动用力量,我应该能离开升龙泉自由活动了。」 「恭喜大师兄重获新生!」 「恭喜上人!」 房间里几十号人一起恭贺道。 「在下给大家添麻烦了。」 清渠躬身回礼。 第二千一百九十八章 这是被谁坑了 确定清渠已经状态稳定,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张小卒让人都回去了,只留下魏子焸、张光耀等几位稳重的长辈。 因为仙府里危机四伏,让张天赐等精力旺盛又充满好奇心的小辈留在里面,出事肯定是早晚的事。 张小兵想留下来,也被张小卒不客气地轰走了。 因为她比张天赐等小辈危险多了。 「国公爷,一有事您就立刻用神镜联系我。」 张小卒把天照射斗镜交给魏子焸,叮嘱了一番。 他准备回天外天,因为那边的人都还在靖南山脉里等着呢,得过去给个交代。 另外,泰望山结界的状况如何,那日大战过后为何联系不上蒙长山,他也得了解一下。 还有,古之一族的人正好在靖南山脉,恰好可以先了解一下鲶鱼大妖是何等人物,好不好接触。 龙思卿、钱若昀等,他都有任务交代。 事情太多,一时间他都抽不出身去找黑猿了。 也不好让人代他去找黑猿。 因为此次找黑猿是冲其修炼功法去的,他自己亲自登门都有点心虚,让人代劳岂不是毫无诚意。 万一被暴脾气的黑猿误会为他是在摆九州之主的架子,反而多生事端。 所以找黑猿的事只能往后放一放。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清渠的伤势稳定了,否则这事肯定放不了。 「小师弟,等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 清渠叫住准备离开的张小卒,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玉简。 「这是什么?」 张小卒接过玉简问道。 「这是师尊让我转交给你的,里面记录了他老人家对一气化三清的理解,说是让你好好琢磨琢磨,或许可以帮倪姑娘和苏姑娘解除神魂融合的问题。」清渠讲道。 「让师尊费心了。」张小卒惊喜且伤感道。 那次离开天外天时他拜托了道祖此事,没想到道祖竟给出了答案。 张小卒看向倪秋凤道「前辈,等我研究明白了再跟您说。」 倪秋凤摆手道「无妨,我和锦妮子呆在一起都习惯了,若是此刻分开反而太突然,就当给我们一点道别的时间吧。」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竟不由得有些伤感。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带着闫明朝、齐谨瑶、叶明月、都可依等人离开。 喊上齐谨瑶是为了更好更快地研究丹方,有齐谨瑶的药翁心境相助,可以事半功倍。 齐谨瑶欣然应允。 能有和闫明朝、张小卒一起探讨探究丹方的机会,而且还是研究上古丹方,于她而言乃是一桩难得的机缘。 半 个时辰后几人传送到了《江山社稷图》里。 闫明朝和齐谨瑶直接钻进茅草屋小世界里继续研究丹方。 叶明月坐到茅草屋前推衍起来。 她炼化了时间之灵,掌握了时间元素领域,对时间法则的理解有了质的提升,准备重新构筑茅草屋小世界里的法则。 张小卒自己走出了《江山社稷图》,出现在靖南山脉里。 「小子,清渠救活了么?」 妖祖几人第一时间注意到张小卒的出现。 他们一直在等张小卒的答案。 「还没有。」张小卒摇了摇头,「不过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你遏制住了他身体的腐朽?」死亡天尊惊讶地问道。 他一直在想办法救清渠,但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成功,仅仅是稍微延缓了下清渠的死期,所以对张小卒能 遏制住清渠的伤势恶化感到震惊。 张小卒暂时不想暴露古仙之力的作用,所以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回道「还要多谢师叔您的提醒,让我知道大师兄的伤是法则之伤,而我的太初元始之力恰好能化解法则之伤,用在大师兄身上帮他极大减缓了伤势的恶化。」 死亡天尊等闻言皆是一惊。 「你的太初元始之力竟如此厉害,连天道法则之伤都能化解?」妖祖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是化解,只是压制,要是能化解,那就好了,大师兄的伤就有的治了。不过若是能突破到混元境,或许能做到化解,所以晚辈是来请教的,如何让太初元始之力突破到混元境?」张小卒问道。 妖祖几人闻言皆不禁表情古怪起来,郁闷答道「唯一一个知道如何突破的被你给杀了。」 那日万祖天尊的神魂神识当场寂灭,他们全都亲眼所见。 「诸位必然也有修炼心得,还请赐教,晚辈会回以丰厚的答谢。」张小卒诚恳请教道。 佛祖摇头苦笑道「关于太初元始之力的修炼,我等只有错误的经验,不然早就突破到混元境了。道祖难道没有和你讲吗?」 「大和尚,你的话太多了!」妖祖瞪眼道,「本尊正准备诓他的宝贝呢。」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佛祖双手合十道。 「我信你个鬼!」妖祖翻白眼道。 佛祖闻言表情微微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我等虽说没有良好的修炼经验,不过从极乐天尊和万祖天尊突破时的迹象大致可以推断一点,太初元始之力想要突破到混元境应该需要把自己逼入极境,乃至是绝境,他二人突破时 皆是如此。」 妖祖几人点点头,没有反对。 因为极乐天尊和万祖天尊确实都是在面临死亡时突破的。 「那可就难了。」张小卒皱眉道。 妖祖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问张小卒道「有一个绝好的历练去处,你想不想去?」 「不去!」张小卒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并不留情面地给出原因「我从你的眼神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属狗的么?」妖祖闷声问道。 「老道的徒弟可不好骗。」多宝天尊出声道。 然后看向张小卒直说道「有一座远古神明墓穴,我们想邀请你一起去探索。 那里面极可能有提升太初元始之力的办法,因为我们的太初元始之力皆是出自里面。 另外,里面极可能葬着有关远古神明的记载,以及仙法。 当然,墓穴里很危险,极其危险。 危险到我们这些老家伙离开那里近万年,至今都没敢回去探索。 你想不想去看看?」 「你这么说,他打死也不可能去啊。他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会陪我们这些老家伙去玩命。」妖祖对多宝天尊直白的表述感到无语。 多宝天尊却是笑而不语。 他觉得张小卒一定会答应,因为他提了最重要的一点,墓穴里可能有提升太初元始之力的修炼之法,张小卒想救清渠就肯定会答应。 他自以为拿捏了张小卒,却不知张小卒根本不是依靠太初元始之力救清渠。 不过张小卒却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皱眉考虑起来。 因为他的神魂里有一个恼人的印记,他想找办法将其抹除。 如今他已经被拒仙门之外,今后的修炼必定艰难,而火德星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到时候顺着印记找来,他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那多惨。 而想要消除火德星君烙下的印记,必然需 要仙术仙法级别的手段。 所以张小卒心里微微意动。 另外,远古神明也让他好奇,想要去探索了解。 而妖祖说的墓穴他猜测应该就是稷央上人说的那座。 「哎,逍遥仙子不在,说老家伙也没人出声反对了,看来是真的老了啊。」妖祖突然感慨道。 「逍遥天尊死了么?」魔祖看向张小卒问道。 此言一出,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张小卒身上。 张小卒擒住逍遥天尊时,逍遥天尊的神魂神识并没有寂灭,也就是说她的神魂神识有可能还活着。 张小卒回道「我给了他们天 尊境该有的尊重。」 言下之意是没有留着逍遥天尊几人的神魂神识折磨羞辱,直接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妖祖几人闻言心里皆不禁有些伤感。 「为什么?」张小卒看向多宝天尊问道。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想探索凶地,还要拉上我一起?」 「还不是因为你。」多宝天尊笑着叹了口气,讲道「你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认知冲击,让我们知道远古神明是真实存在的,让我见识到了仙术神力的厉害,让我们知道天尊境远不是武道的尽头,这唤醒了我们沉睡万年,已经所剩无几的斗志,还想拖着苍老的身躯往高处爬爬,欣赏一下更高处的风景。」 张小卒想了想,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探索,不过不是现在,得等我把事情处理完。」 「什么事?」妖祖问道。 「和闫师研究上古丹方,重建道门等等,另外还得提升一下自身的境界,我只有皇圣境,去了岂不是只能给你们添麻烦。」张小卒道。 「那要多久?」 「年,或者更久。」张小卒没有给一个确切时间,因为他想先回九州探索火德星君和木德星君的仙府。 「这么久?」妖祖皱眉道。 「你们不需要准备吗?至少得找件趁手的兵器,准备几瓶救命的丹药吧。」张小卒说道。 「好像是。」妖祖表情微僵。 「准备什么趁手的兵器?你们的兵器呢?」多宝天尊不解问道。 「卖了。」妖祖闷声道。 「卖了?」多宝天尊愕然。 「如果我说我们用武器和毕生积蓄换了那天你看到的那些石头弹子,你信吗?」妖祖问道。 「呃…」多宝天尊回给妖祖一个眼神「你是傻雕吗?」 不过他突然想明白那天的一个疑惑,难怪这几个家伙会说那些石头弹子的价值超出他想象。 「哦~我说呢!」 多宝天尊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那日没看到逍遥天尊用她的逆时空之剑,也没看到万祖天尊用他新铸的开天神斧,想必是和你们一样,都拿去换石头弹子了吧?这是被谁坑了啊?」 妖祖郁闷道「咱能不谈这个话题吗?你宝物多,分我们几件应应急。」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多宝天尊抬头望天。 「哦,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征求一下诸位的意见?」张小卒突然说道。 「什么事?」 「我要把逍遥居和巨人一族斩草除根,省得他们有事没事就来闹事报复我一下,你们觉得如何?」 第二千一百九十九章 三年之约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阁下并非嗜杀之徒,大仇已报,何必再造杀孽呢?依贫僧之见,阁下同逍遥居和巨人一族的仇怨就到此为止吧。」 「列位觉得呢?」 佛祖劝说了张小卒几句,然后看向妖祖几人。 他识趣地没有把虞家算上,因为虞乙己没死,张小卒同虞家的仇显然还没有了结。 「到此为止吧。老道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眼睛。」 死亡天尊率先表态道。 「阿弥陀佛,死亡天尊言之有理,道祖向来慈善。」 佛祖道。 「赞同。」 妖祖、魔祖和多宝天尊也都相继出声表态。 张小卒冷着脸道「在下可以给诸位一个面子,放过逍遥居和巨人一族,但是诸位得保证他们不来找我的麻烦,否则我不但要对他们斩草除根,还得找诸位说道说道。诸位可敢做这个担保?」 「我们一起去逍遥居和巨人族走一趟吧。」 佛祖向妖祖四人说道。 后者轻点了下头。 张小卒见状说道「既然有五大天尊担保,那我道门同逍遥居和巨人一族的仇就算了结了,若日后他们再敢来犯,吾必将之斩草除根,绝不留情。」 其实他本就没打算把逍遥居和巨人一族屠戮殆尽。 他向来不是恶毒嗜杀之徒,对两家的仇恨随着逍遥天尊、万祖天尊、禹应和莫愁仙子的死亡,基本已经平息了。 另外,两家的主要首脑和战力那天基本都被他杀光了,门内族中多剩下些老弱妇孺,他不愿继续向这些人挥舞屠刀。 再有就是,这也是清渠的决定。 他之所以对佛祖几人说要对两家斩草除根,其实就是想让几人做担保人,让他们出面去和逍遥居、巨人一族谈。 谈成了即可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他要重新开张鸿运丹阁,若是隔三差五地被逍遥居和巨人一族的人骚扰报复,那还怎么开。 谈不成… 那他只能亲自提剑去谈了。 他不嗜杀,但也不惧杀戮。 和白虎合体,即心冷如石,杀个昏天黑地,心里都不会起一点波澜。 「阿弥陀佛!」佛祖双手合十朝张小卒行了一礼,「贫僧替逍遥居和巨人一族感谢阁下的仁慈。」 「大和尚,话先不要说得太满,万一那两家不识我们的好意,非要和道门不死不休怎么办,我们还能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答应不成?」妖祖道。 「贫僧觉得他们会答应的。」佛祖道,「我们这就动身吧,省得巨人族已经撤回北琼,咱们 还得往北琼跑一趟。」 「也好。」魔祖点头道。 妖祖看向张小卒说道「小子,也别年了,就三年后五月初五,我们过来找你。如何?」 张小卒颔首道「可以。」 「小子,我那不听话的徒弟真的被你杀了?」多宝天尊突然向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微举右手,解开袖口,把紫瑜玉镯露了出来,淡声回道「杀了!」 多宝天尊盯着紫瑜玉镯瞳孔惊颤,知道上官锦秋真的已经被张小卒杀死了,心里当即涌起了对张小卒的恨意和杀气,眼睛里冷芒闪烁。 「不过——」张小卒突然语调一转。 「不过什么?」多宝天尊急声问道。 「看在您最终弃暗投明,而且愿意拿出上古丹方救我大师兄的情分上,我可以免她一死。」张小卒说道。 上官锦秋在柳家村做的事的确触犯了他的底 线,不过所幸张屠夫没有真的死去,其他人也都有惊无险,否则绝不可能让他原谅。 他向来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多宝天尊愿意拿出上古丹方救清渠,他可以饶上官锦秋一命,当作丹方的回报。 却不知多宝天尊拿出丹方的时候就已经在算计这一步了。 「锦秋还没死?」 「死了,但我可以从九州地府把她救回来。」张小卒撒谎道。 上官锦秋被他喂了孟婆汤,取名阿三,此时正在给柳家村看门呢。 不过牛大娃那里还有两滴孟婆泪,可以帮上官锦秋恢复记忆。 「那就请你把她救回来吧,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上官锦秋冒犯我家园,杀我家人,我杀她合情合理。 您拿出上古丹方救我大师兄,我就——给您一次拿宝物买她性命的机会。」 「干!」多宝天尊不禁爆了粗口。 他还以为张小卒要说报答他的丹方之情,什么都不要,直接放了上官锦秋呢。 「说吧,你想要什么?」 多宝天尊闷声说道。 「宝物太贵重,我就不要您的宝物了,就要一颗丹药吧,一颗火麒麟丹。」张小卒道。 「——」多宝天尊的眼角狠抽了两下。 妖祖等被张小卒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 多宝天尊沉默许久,伸手掏出一个 半透明的玉盒,玉盒里霞光璀璨,一咬牙扔给了张小卒。 玉盒里装的正是火麒麟丹。 「嘿,还真有!」 张小卒喜出望外,一把将玉盒抓进手里,怕多宝天尊反悔,立刻收进了虚空空间。 其实他只是往高了报个价,还等着多宝天尊还价呢。 他真正想要的是十颗清心忘尘丹。 高了的话,打个对折,五颗也行。 清心忘尘丹乃是助益皇圣境突破超凡境的神丹,也是价值连城。 「哼!」 「希望你快些放人!」 多宝天尊黑着脸道。 「是救人。」 张小卒纠正道。 「都一样。」 多宝天尊已经认定张小卒只是把上官锦秋囚禁了起来,并没有真的杀掉。 「好说,等我下次回九州,就去地府救她出来。」张小卒说道。 「另外几人呢?」 「另外几个您就别想了,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 「好吧。」 多宝天尊一甩衣袖,双手负到身后,往西北方向飞去。 「多宝天尊,你要去哪?」妖祖连忙问道。 以为多宝天尊被张小卒气糊涂了,忘了他们还要一起去逍遥居和巨人一族。 「废话,当然是去逍遥居,你们不去吗?」多宝天尊没好气地说道。 「去,当然去,你慢点,等等我们。」 妖祖几人连忙追了上去,都知道多宝天尊被张小卒坑了一颗火麒麟丹,此时心中肯定愤懑和暴躁,所以不愿招惹他。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多宝天尊眼角闪过的笑意。 多宝天尊向来扣扣搜搜,精于算计,买两把糠都得讲半天价,今天可不是因为担心徒弟的安危才出手阔绰,他是趁机在张小卒身上押一注,以求他日开出个大。 对付一些重情义的人,对其精明算计可远没有对其出手阔绰的回报高。 他一直打着算盘呢。 「那小子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你们怎么都不问?」 飞离靖南山脉,妖祖向其他四人问道。 「问了他也不会回答,回答了多半也不是真的,与其问些假话出来,不如不问。」魔祖道。 妖祖斜了魔祖一眼,冷笑道「就你想得明白。」 多宝天尊捋须笑道「这小子的性格随老道,阴是阴了点,但心眼不会太坏,不会把人往死了整,更不会见死不救 ,当然,前提是你别得罪他。」 妖祖瞥了一眼多宝天尊,道「老道可坑你不浅。」 「怎么说?」多宝天尊问道。 「柳家堡战役我们几个都到场了,唯独你和老道没到,听说老道去北琼了,去之前还在极乐城卜了一卦,似乎是算出什么了,现在想来,老道是冲着你家的上古传送大阵去的吧。」 「不错。」 「老道从北琼回来,紧接着就让张大用回了九州,然后你家上古传送大阵就被摧毁了,不用想,肯定是老道指使张大用这么干的。」 「老夫觉得也是。」多宝天尊点点头。 在得知张小卒毁了他家对应的传送大阵时,他就琢磨透了,知道道祖定然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所以说老道坑你不浅。」妖祖道。 「老道是为了保护九州生灵,不好说对错,老夫不和他计较,当然,如果他还活着,那老夫定要和他掰扯掰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记恨的。」多宝天尊叹了口气。 …… 「哟哟,你的身体感觉如何?需不需要马上重塑肉身?抱歉,这段时间光顾着忙大师兄的事去了,把你的事忽略了。」 张小卒牵着戚哟哟的手关心问道。 戚哟哟笑着摇摇头,道「没关系,我没事。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道是前段时间被你的古仙源力压制太久的原因,还是我的九阴血脉已经觉醒完了,最近一段时间它没有继续恶化了。」 「那就好。」张小卒放下心来,说道「我的古仙源力又提升了,等我给周大哥他们提升了古仙之力后,让小金龙继续帮你压制九阴之力。」 因为需要用古仙之力当敲门砖联系鲶鱼大妖,所以他没有把小金龙留在清渠身上。 魏子焸几人在仙府里照看着,若是清渠的古仙之力亏缺,他们会把自身的古仙之力度给清渠。 若是突发紧急情况,魏子焸便会用天照射斗镜联系。 所以张小卒用不着太担心。 戚哟哟点了点头。 别人都是想着如何提升自身战力,她反而害怕自身战力提升,还得想办法压制。 好在九阴血脉没再继续增强,让她松了口气。 否则真就得舍弃这具肉身和这身修为,从零开始重新修炼了。 「浅嫣,去把你父亲和二长老请过来,我有件急事想请他们帮忙。」张小卒向浅嫣·古吩咐道。 「嗯」 「周大哥、大娃、老四,走近点,我给你们提升古仙之力。」 张小卒祭出小金龙冲周剑来三人说道。 第二千二百零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提升后的古仙之力未免也太强了!」 周剑来感受着体内晋级的古仙之力,禁不住咋舌惊叹。 「有多强?」牛大娃好奇问道。 「强得让我感觉谁都杀不死我。」周剑来回道。 说着猛地握拳,古仙之力自手骨溢出,把拳头染成了金色,随即轻喝一声「看拳」,挥拳轰向牛大娃。 砰! 牛大娃出拳同周剑来对了一拳。 噔! 拳头僵持片刻,两人各自退了一步,卸去拳头上的力量。 「这是我纯肉身的力量,感觉如何?」周剑来问道。 牛大娃眼神一亮,点头道「还不错。」 虽然他这一拳只才用了三成力量,但是周剑来能以纯肉身力量接住这一拳,已经非常厉害了,周剑来毕竟是剑修,不像张小卒一样,是个修蛮力的怪物,力大无穷。 「还有更厉害的。」 周剑来把拳头伸到牛大娃面前,展开手掌。 突然,一股力量在他手面上爆发。 是牛大娃那一拳残留的力量,夹带着法则之力。 周剑来没有用力量抵抗,手掌血肉瞬间被牛大娃的力量撕裂,可是伤口还没来得及流血就瞬间愈合了。 嗤! 牛大娃的力量还未消散,继续在周剑来的手上肆虐。 相同的一幕再次发生,周剑来的血肉刚被撕裂就瞬间愈合。 如此反复了五次,直到把牛大娃的力量耗尽,周剑来的手掌仍然完好如初。 「厉不厉害?」周剑来问道。 「这自愈能力也太变态了,关键是它竟然还能化解我的法则之力!」牛大娃惊呼道。 元泰平震惊地点点头。 「厉害!」 「张公子的手段神乎其神!」 跟着浅嫣·古过来的库赞·古和多隆隆·古恰看到了这一幕,全都忍不住出声惊叹。 接着目露希冀之色,看向张小卒。 他们这次来靖南山脉就是冲着张小卒的古仙之力来的。 其实这事蓝思·古和张小卒本来已经谈好了的,张小卒答应以一颗圣皇丹觉醒一块隐藏神骨的价格为他们古之一族的弟子觉醒神骨,可是当年张小卒突然离开了天外天,导致合作之事不了了之。 所以他们得知张小卒归来的消息后,立刻着急地找了过来,想和张小卒继续之前谈好的合作。 蓝思·古身负重伤,已经无法出门,不然他肯定会来。 「卒子,快给我也提升一下!」 牛大娃一步跨到 张小卒面前,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张小卒应声把小金龙拍进牛大娃体内,并把自身的古仙之力度了过去。 其实小金龙的力量已经在仙府里恢复了不少,当下完全可以靠它自己的力量给牛大娃提升古仙之力,可是这家伙现在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得张小卒以古仙之力支持,它才肯出手。 而张小卒也是在故意做戏。 本来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完成的活,硬是被他磨磨蹭蹭延长了三倍,最后额头上还冒出了大汗。 看上去已经力竭了。 他是故意做给库赞和多隆隆看的,想让他们知道觉醒神骨很不容易。 「这么累吗?刚才给周大哥提升也没见你这么吃力啊?」 牛大娃看着张小卒的满头大汗惊讶问道。 张小卒瞪眼道「废话,刚才我力量饱满,现在已经快要力竭了,能一样吗?」 「那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会 再继续?」牛大娃不知道张小卒是在演戏,关心地问道。 「不用,马上就好了。」张小卒摇摇头,「哦,对了,那只时间之灵我让明月炼化了,希望她能把茅草屋小世界构筑得更加完美。」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牛大娃瞪了瞪眼。 张小卒讪讪一笑。 「算了,看在你这么辛苦帮老子提升古仙之力的份上,老子不和你一般计较。」 牛大娃摆摆手,知道叶明月也非常需要这只时间之灵,而且茅草屋小世界提升了后,对大家伙修炼都有极大的益处,所以时间之灵给叶明月炼化确实也合理。 然后咧嘴一笑,得意道「嘿嘿,老子现在有佛祖和魔祖的传承,不一定非要走元素之道。」 张小卒闻言表情微微严肃道「还是要找适合自己的道,佛祖等人的道虽然强,却也没有那么强,可以借鉴,当做跳板,但不能按部就班地顺着他们的脚印走,因为我们的目标不是天尊境,而是更高的仙境,他们近万年都没能突破,说明他们的道是错的。」 「呵,你的口气可真大,不过嘛,听起来蛮有挑战性,我喜欢。」牛大娃挑眉道。 库赞和多隆隆闻言暗惊不已,觉得张小卒未免也太狂了,根本不把天尊境放眼里不说,竟然还敢说天尊境的道是错的,可是想到张小卒开仙门借神力,一口气斩了四位天尊,砍瓜切菜一般简单,又无言反驳。 「我恐怕要拖你们的后腿了。」元泰平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张小卒三人远远甩开了,甚 至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了。 周剑来拍了拍元泰平的肩膀,道「不必着急,修炼无快慢,只要抱紧老三的大腿即可,有他在我们就不缺修炼资源和修炼功法,修为境界早晚追的上来。」 「正是正是。」元泰平哑然失笑。 张小卒笑着摇摇头,知道周剑来和元泰平只是在说笑,修炼到他们这个境界,早就明白修炼最重要的不是修炼资源和功法,而是自身对道的领悟。 自己对道没有理解,光靠修炼资源和修炼功法硬灌,走不长远。 「好了。」 张小卒收回小金龙,示意牛大娃的古仙之力提升好了。 「哈哈…」 牛大娃切身感受到古仙之力的强大,不禁高兴得咧嘴大笑,振了振膀子道「我感觉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卒子,接我一拳,哦,忘记了,你已经虚了。」 「你丫的才虚了!」张小卒没好气地骂道。 只是他满头大汗,嘴唇微微发白的样子让他的话毫无说服力。 嘎嘣! 张小卒掏出一颗圣皇丹扔进嘴里,糖豆一样嚼着吃了。 周剑来几人的表情突然古怪起来。 因为以他们对张小卒的了解,每当他漫不经心地把高级丹药当糖豆吃的时候,就是准备坑人了。 然后他们都装作不经意地扫了库赞和多隆隆一眼,心说周围没旁人,肯定是这两个倒霉蛋要挨宰了。 库赞和多隆隆被张小卒的动作吓了一跳,误以为张小卒恢复古仙之力必须用圣皇丹。 「老夫乃深海古之一族的二长老多隆隆·古,那日有幸目睹公子的霸天风采,为之深深震撼,至今还心绪激荡,无法平静。」 多隆隆朝张小卒拱拱手。 「前辈谬赞了。」张小卒回了一礼。 他早就悄悄地观察过多隆隆,发现完全看不透其修为。 想到那日浅嫣·古无惧受他牵连,当着万祖天尊等人面公然和他师徒相认,多隆隆和库赞都没有阻止,张小卒不禁猜测这二人或许并不 是全然支持浅嫣·古的冲动行为,更可能是心里有底气,无惧万祖天尊等人的威胁。 如此一想,多隆隆的实力在张小卒心里不禁上升到和天尊境一个级别。 就算不及,应该也相差无几。 「深海妖祖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张小卒心里暗惊道。 「在下是浅嫣的父亲库赞·古,公子不但救了小女一命,还不嫌她资质愚钝收其为徒,传授其绝世武功,在下感激不尽,一直没 有登门感谢,实乃在下的失礼,请公子海涵。」 库赞朝张小卒深施了一礼。 「无妨。」张小卒摆摆手。 「多谢公子宽宏大量。」库赞直起身,顿了顿,问道「听小女说公子有件急事要同我们商量,不知是何事?」 「不知道两位对深海纳之一族了不了解?」张小卒问道。 多隆隆和库赞闻言神色一怔,他们还以为张小卒是想和他们谈合作的事,没想到张小卒嘴里竟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哼,纳之一族是我族的头号大敌!」浅嫣·古怒气冲冲道。 接着竟眼圈一红,声音带着哭腔道「我哥哥被尤火·纳用卑鄙手段打破了妖丹,伤了根基,恐怕——恐怕要修为全失了。师父,求您救救我哥哥。」 张小卒不由皱眉,心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被自己猜着了,古之一族和纳之一族之间确有深仇。 库赞见张小卒皱眉不语,还以为张小卒不愿意出手相助,当即说道「公子的古仙之力或许能救蓝思,恳请公子务必救救蓝思,不论什么条件,在下都会倾尽全力满足公子。」 张小卒摆手道「我和蓝思兄也算有些交情,见其修为跌落,心里不甚难过,若我能帮得上蓝思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库赞闻言大喜,忙朝张小卒深施一礼,道「感谢公子仗义相助。」 「阁下谢得太早了,在下尚不知蓝思兄的伤势,不敢保证一定能帮的上,若是无能为力,还请阁下不要责怪才是。」张小卒丑话在先道。 「不论救不救得了,公子能有这份心意,就当得在下大礼感谢。」库赞语气真诚道。 多隆隆也感谢地朝张小卒施了一礼,然后问道「不知公子为何询问纳之一族?」 「纳之一族可有一位老祖,名号太史上人,其本体形似鲶鱼,善于藏匿?」张小卒问道。 「确有此人,太史上人是纳之一族的三老祖。」 「在下想见他一见,可否劳烦两位给领个路?」 「公子找他何事?我们和纳之一族素有仇怨,望公子理解。」多隆隆皱眉道。 「我与此人素未蒙面,只是听长辈聊天时提起,得知他手里有一件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想和他做个交易。请放心,断不会损害贵族的利益,在下也绝不会帮助纳之一族对付贵族。」 「老夫可以帮公子这个忙。」 「多隆隆,不必劳烦你了,老夫就在这里。」 突然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伴着声音,一位身穿褐袍的紫须老者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第二千二百零一章 我也不傻 「好强的隐匿手段,百步之距我竟丝毫没有察觉。思.兔520阅读最新无错章节」 张小卒震惊地看向紫须老者。 周剑来等也都被突然出现的紫须老者吓了一跳,因为距他们实在太近了,只有百步之距。 这么近的距离,若是紫须老者出手偷袭,后果难料。 「哼,整日藏头露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鼠精呢。」多隆隆望向紫须老者,语气讥讽地冷笑道。 这紫须老者即是张小卒要找的纳之一族的太史上人,是古之一族的大敌,所以多隆隆对其没有好脸色。 「是什么都比你这只王八精强!」太史上人反讽道。 多隆隆眉毛一挑,怒道「想打架吗?」 「没兴趣。」太史上人直接拒绝。 他倒不是怕多隆隆,而是知道根本打不出什么结果,因为他敲不碎多隆隆的龟壳。 张小卒朝太史上人拱手作礼,问道「前辈就是太史上人么?」 「如假包换。」太史上人点点头,然后好奇问道「不知道公子瞧上了老夫手里的什么东西?」 「在下想要前辈从仙府遗迹里带出来的那颗石珠。」张小卒直说道。 他知道这样直接说出来肯定会让太史上人猜到石珠不凡,很可能会漫天要价,但是如果拐弯抹角,万一被其识破,价格只会要得更高。 主要是他也想不出什么方法能把石珠从太史上人手里诓出来。 太史上人愣了一下。 他心里已经把自己的几件宝物挨个想了一遍,猜测张小卒想要哪一件,然而张小卒的答案让他始料未及。 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颗珠子?」 太史上人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把石珠拿了出来,端在眼前好奇地观察,好奇道「它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吗?」 「它里面有可能有东西,也可能没有东西,这样东西对在下有用处,但是对前辈并无多少价值,前辈出个价吧,如果在我接受范围之内,我便将其买下。」张小卒道。 「老夫想要一门修仙功法。」太史上人缓缓说道。 张小卒嘴角抽了抽,差点没被太史上人气笑了。 所有人听了太史上人的报价都被吓了一跳,接着竟不约而同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太史上人。 太史上人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表情逐渐尴尬僵硬。 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条件有多过分,可是不提出来又怎知道不会成功,万一张小卒答应了呢。 「前辈,我没有修仙功法 。」张小卒道。 「你那日开仙门,召唤神力,百万修者亲眼目睹,如何能否认?」 「那是上古丹药的作用,前辈应该也看到了,在下当时服用了一颗药丸。」 太史上人皱了皱眉,然后做出让步「那老夫就要一颗那样的药丸吧。」 张小卒摇头道「药丸只有一颗,被在下吃了。前辈,我觉得您想多了,在下想要您手里的石珠不假,可也不会当冤大头。何况,它里面可能什么都没有。」 「白痴,怕不是做白日梦呢。」多隆隆满脸讥笑地骂了声。 太史上人脸色微沉,说道「除了仙法和仙丹,你手里对老夫有价值的就只剩下火麒麟丹了,老夫可不会拿一件宝贝换没有价值的垃圾,你自己考虑吧。」 张小卒拿出一块极品雷金玉,道「我手里对前辈有价值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还有两样。 这块极品雷金玉,有极强的神魂滋养效果,乃是一件逆天的宝物。 另外,我还能帮人觉醒神骨,赋 予其一门强大的力量。 这个您刚才应该看到了。 至于火麒麟丹,抱歉,石珠不值这个价。」 太史上人笑道「如果老夫把它捏碎,让里面的宝贝显露真容,那它的价值会不会高一些呢?」 「最好不要,因为也可能会变得一文不值。」张小卒微微一笑。 咔! 张小卒的话音还没落下,太史上人手里的石珠就裂开了。 没有金光射出。 但也不是空的。 太史上人从碎裂的石珠里捏出一个古铜色的三角牌。 三角牌的中间镂空,三个内角和中间位置分别刻着一个奇异的铭文。 和那天张小卒发现的那块一样。 但铭文形状不同。 「这是什么宝物?」 太史上人惊异地盯着三角牌观察起来,「这些古老的铭文老夫竟然一个也不认识,见都没见过,不会是上古仙文吧?」 众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到了三角牌上,纷纷猜测那是什么宝贝。 「我想——」 太史上人笑眯眯地看向张小卒,说道「它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一颗火麒麟丹可不够。甚至,老夫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卖掉它了。」 众人闻言皆变了脸色,忍不住担心地看向张小卒,觉得张小卒要被太史上人要挟住了,因为太史上人手里的东西看起来确实很有价值的样子。 「三当家,此人什么实力?」 周剑来传音问张小卒。 言下之意是问干不干得过,干得过就抢了他丫的。 「卒子,干脆动手抢过来。」 牛大娃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传音说道,比周剑来更直接。 元泰平的左手不自觉地摸向了妖刀刀柄。 正如戚哟哟说的,他们几个常年跟着周剑来混,早就被周剑来调教出了一身匪气。 多隆隆似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竟也传音给张小卒道「公子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那不是我需要的东西,让他自己留着吧。」 「多谢,不过不必。」 张小卒一句回周剑来三人,一句回多隆隆。 然后看向太史上人道「您要是觉得它那么宝贝,那就留着吧,晚辈不敢夺人所爱。」 如果是金珠,他真有可能拿出火麒麟丹,甚至再加价,只可惜不是。 这铭文三角牌他虽然也很想要,但不是非要不可。 至少现在是如此。 说完,张小卒便收回了目光,不再搭理太史上人,看向元泰平道「老四,过来,我帮你提升古仙之力。」 太史上人以为张小卒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当即作势把三角牌收进虚空空间,嘴上说道「那老夫就收起来了,有些宝物就像字画珍玩,放得越久越值钱。」 意思是张小卒今天不买,今后再想买还得涨价。 张小卒没有应声。 太史上人表情微僵,见张小卒看都不看他一眼,心里不禁来气,冷哼了声把三角牌扔进了虚空空间,说道「你不想要那便罢了,老夫又不是非卖不可,有缘再见。」 「等一下。」张小卒突然出声叫道。 「呵呵…」太史上人冷笑声,投给张小卒一个「跟老夫玩心眼,你还嫩了点」的目光。 张小卒的大拇指在手中极品雷金玉上摩挲了两下,然后抬手抛向太史上人,说道「请前辈帮忙鉴定一下,我这块玉价值几何?」 「滋养神魂的宝物老夫可见过不少,其中不乏比你这块玉强——强——」 太史上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雷金玉接在手里,当强大的神魂滋养力传到 手上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因为他见过的最强的滋养神魂的宝物,其功效连手里这块雷金玉的一半都不到。 这才知道张小卒这块雷金玉的真正价值。 「这块宝玉确实不错。」 太史上人立刻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但是想买刚刚那宝物,显然不够。 老夫虽然不知道它有何作用,可也不难猜,它肯定和那座仙府遗迹有关。 要知道,那座仙府遗迹里可是藏着极乐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 这块宝玉就算再有价值,那也不可能和太初元始之力相提并论。」 「呵呵…」张小卒摇头一笑,道「前辈,您要是把它和太初元始之力等价,那整个天外天恐怕都没人买得起,罢了,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把玉还我吧。」 「能告诉老夫那东西是什么吗?」太史上人好奇问道。 「不知道。」张小卒回道。 「呵呵,这话你自己信吗?」 「真不知道,我要是骗您,就让道门山门永远重建不起来,可以吧?」 太史上人怀疑地看着张小卒,可是张小卒以道门山门赌咒,又不得不信。 「最高我就出一块宝玉,您要是觉得合适,就把那东西给我,要是觉得不合适,就把宝玉还给我。」张小卒道。 「不如这样…」太史上人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这块宝玉就当你下次找老夫买这件东西的押金。 宝玉在老夫手里一天,老夫就不会把它卖给别人,保证你有优先购买权。 你不用拒绝,老夫知道,你对此物志在必得。」 他一副看透了张小卒的表情侃侃而谈。 「前辈,您可真是又贪又女干啊,算盘珠子都崩到晚辈的脸上了。」张小卒哑然失笑。 「鲶鱼就是贪婪狡诈。」多隆隆附和道。 太史上人笑笑不语。 「好在,晚辈也不傻。」张小卒突然说道,抬起右手朝太史上人掐了个印。 咔! 太史上人手里的雷金玉突然碎裂。 「啊!」 太史上人心疼地叫了声,看了看手里碎成七八块的雷金玉,不禁生气地看向张小卒喝问道「你——你干什么?!」 在他心里这块玉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突然被张小卒毁了,自是心疼至极。 第二千二百零二章 买卖 「不干什么,只是不想便宜小人而已。」 张小卒直视着太史上人的眼睛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讥讽的味道。 太史上人气得把手里的碎玉摔在地上,微眯双眼,目射寒光,说道「小子,你会后悔的。」 说完,后退一步,身体没入了虚空。 「这只老鲶鱼向来贪婪女干诈,公子今后要是和他打交道,一定要多加提防。」多隆隆说道。 「多谢前辈提醒。」张小卒笑了笑。.??. 他心里已经有主意让太史上人捧着三角牌来求他收下。 嗖! 张小卒屈指把六角符文弹上天空。 六角符文迎风而变,化作无数红色符文,铺天盖地的扩散了出去。 片刻后,西南方向百丈外的天空突然泛起一圈空间波动,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于虚空中暴露了出来,不过瞬间就又隐匿了身形。 「公子好手段!」 库赞朝张小卒挑了挑大拇指,知道是太史上人藏在虚空里没走,被张小卒发现了。 「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张小卒摆摆手。 「哼!」 千丈外的虚空里传来太史上人一声冷哼。 他觉得张小卒的话不是在自谦,而是在嘲讽他的隐匿本领是雕虫小技,心里当即气得不行。 可要知道隐匿踪迹乃是他的看家本领,谁见了都得佩服得称赞一声。 盛怒之下他立刻就想和张小卒较量一下,让张小卒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可是看到前方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又禁不住心里心里打怵,担心贸然闯将进去万一被张小卒困住可就糟糕了。 万祖天尊几人的惨剧可还历历在目。 「小杂碎!」 太史上人心里不爽地咒骂了声,打消了和张小卒一较高下的念头。 张小卒没再理会太史上人,向元泰平说道「老四,我这里还有许多种类的元素之灵,你可有需要?」 元泰平也不和张小卒客气,直接开口讨要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光元素之灵。」 张小卒点点头,从虚空空间抓出光元素之灵递给元泰平。 「谢啦。」 元泰平接过光元素之灵感谢道。 「客气。」 张小卒笑了笑,收回小金龙,示意元泰平提升完了,然后看向浅嫣·古,喊道「浅嫣,你过来。」 浅嫣闻言眼睛一亮,边走向张小卒,边惊喜地问道「师父,您也要给我提升吗?」 张小卒点头笑道「你可是为师的大弟子,有好处当然少不了你的。」 「多谢师父。」浅嫣笑得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走到张小卒面前摇 身一变,现出本体。 她的本体是一条粉色的海鲤。 张小卒把小金龙拍进浅嫣体内,一边帮其提升古仙之力,一边夸奖道「不错,这么快就提升到星辰三阶遨游境了,看来为师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没有偷懒。」 「徒儿每日都在刻苦修炼,不敢有一点儿懈怠,而且徒儿也喜欢修炼。」浅嫣回道。 「遨游境距圣境不远了,修炼的同时也得多思考感悟,寻找适合自己的道,为冲击圣境做准备。」 「弟子资质愚钝,怕是悟不出自己的道。」浅嫣没自信地回道。 站在一旁的戚哟哟出声说道「我常听你师父讲起你,说你特别喜欢修炼,对别人来说枯燥乏味、困苦艰辛的体术修炼,对你来说却乐此不疲,或许这就是你的道。」 浅嫣听见戚哟哟竟然对她这么了解,而且肯 出言指点她,不禁受宠若惊。 因为戚哟哟在她眼里冷若冰霜,充满了威严,不敢冒犯,甚至都不敢与之目光对视,所以戚哟哟突然对她和颜悦色地说了这么一段话,在她看来甚是不可思议。 「多谢师娘教导!」浅嫣连忙道谢。 只恨不是人形态,没法给戚哟哟行礼。 「听懂了?」张小卒问道。 「呃…」浅嫣身子一僵,尴尬地沉默了片刻,然后支吾道「只…只听懂了一点点,一点点。弟子脑袋愚钝,请师娘不要怪罪。」 戚哟哟微微一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愉悦、喜欢、快乐,这就是你的道,你只需遵从自己的本心修炼即可,当你觉得修炼不是一件快乐的事的时候,便说明你的道已经偏离了你的本心,那么你就要停下来好好思考一番了。」 「弟子听明白了,就是怎么快乐怎么修炼呗,我的道就是快乐,不用去想太多复杂的事。」浅嫣高兴道。 「正是如此。」戚哟哟点点头。 「多谢师娘教导。」 …… 一刻钟多的时间后,张小卒帮浅嫣提升了周身古仙之力,再次满头大汗,嘴唇发白,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戚哟哟早就看出来张小卒是在做样子,不过还是配合的连忙搀扶、擦汗。 「师父,辛苦您了。」 浅嫣化作人形,朝张小卒感激地深施一礼。 「我没事,恢复一下即可。」张小卒拿出一颗圣皇丹服下,然后问道「感觉如何?」 浅嫣握起双拳,兴奋道「徒儿感觉战力一下子飞跃了一个层级,便是毁灭境的强者也有信心挑战一二。」 古仙之力对体术战技的 加成非常巨大。 想当年沈家就是靠它独占中州,称霸九州的。 「嫣儿,不可狂妄自大。」 库赞瞪了浅嫣一眼。 浅嫣吓得吐了吐舌头。 张小卒道「等为师传授你一些高级体术战技,和普通战力的毁灭境一较高下也非不可能。 不过体术战技最重要的是实战经验,丰富的战斗经验可以让你的战力提升三成,乃至更高。 你平时可以和族中强者多切磋切磋,增加战斗经验。」 「嗯」浅嫣点点头。 库赞看到张小卒对浅嫣如此照顾,心里甚是高兴,同时禁不住感慨浅嫣命好,原本应是夭折之命,结果遇到了大贵人,不仅保住了小命,还修炼了一身强大的本领。 多隆隆朝库赞使了个眼色。 库赞知其意,看向张小卒说道「我儿蓝思重伤在身,卧在榻上不能出门,只能恳请张公子随在下去深海走一趟,看一看他是否还有救,在下感激不尽。」 说完面带恳求地朝张小卒深施一礼。 「师父,请您救救我哥哥。」 浅嫣也连忙向张小卒施礼恳求。 张小卒皱了皱眉,道「在下可以随你们去深海一趟,不过得先说好,在下不能保证一定能救蓝思兄,且在下还另有要事,所以不能在深海久留。」 「明白明白。」库赞点头道。 「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得再等一些时候。」 「没关系,公子先忙着。」 张小卒抬手收了漫天的符文,传音给钱若昀、龙思卿几人,让他们过来。 却有几个不相识的超凡境先一步靠近了过来。 张小卒没有感受到敌意,向几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为首的红衣男子朝张小卒施了一礼,说道「张公子,我们想和你谈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 「我们想买几具本源之体…」 张小卒登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不等红衣男子把话说完,就断然拒绝道「不卖,不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不卖。现在不卖,将来也不会卖,尔等乘早断了此念。」 「张公子不要误会,我们不是要祖源之地人的肉身,而是重塑肉身的材料,委托公子你去祖源之地给我们塑造几具肉身,根本无需伤及谁人的性命。」红衣男子解释道。 张小卒闻言一怔,未曾想到红衣男子会提出这种交易方式,感觉好像可行,于是皱眉考虑起来。 「按照师尊的推测,九州和天外天必将再次相遇,到时候天外天的修者入侵九州将不可避免,若是在此之前把本源之 体大量投放到天外天来,让本源之体失去神秘的面纱,让天外天的修者知道本源之体不能解除上古诅咒,那便能降低天外天修者对本源之体的渴望,从而极大的减少杀戮。」 「另外,灵气复苏虽然给九州带来了丰富的修炼资源,但相较于地大物博的天外天,仍然显得匮乏,若是把这笔买卖安排给九州各大势力,将会给他们增添巨大的营收,从而能够更快地培养弟子,强壮门庭。」 「九州强大起来后,自然就无惧天外天修者的入侵了。」 「有利无害,这笔买卖确实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张小卒暗暗思忖道。 红衣男子见张小卒皱眉不语,即知有戏,静静地等张小卒考虑了一会,才开口继续说道「我们塑造肉身的材料,另外每具肉身可以给一百颗圣皇丹的报酬。」 他给出的这个价格让张小卒颇为心动。 因为这根本是无本的暴利买卖。 张小卒看向红衣男子说道「这笔买卖我可以考虑一下,但有一点我必须明确地告知于你,省得交易之后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请讲。」 「本源之体解不了上古诅咒,所以要是你们得到本源之体,最后发现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帮你们解除上古诅咒,可别反悔来找我退货,骂我是骗子。」 「那是当然。」 「眼下我事情有点多,已是分身乏术,一年后来道门,在下和诸位详谈,如何?」 「可以。」 红衣男子点点头,同另外几人传音交谈了一番,然后朝靖南山脉外飞去。 他们要去收集重塑肉身最顶级的材料。 「三当家,忙不过来的话只管吩咐,别弄得我们几个好像只会吃闲饭一样。」周剑来笑道。 牛大娃附和道「就是,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开口要丹药了。」 元泰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确实缺丹药了。」 张小卒摆手道「业术有专攻,生意上的事就该交给生意人,你们只管好好修炼,干架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打头阵。」 说完掏出几大盒丹药送到元泰平面前。 最低的都是圣元丹。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丹药。 前几年让九州拍卖行大量收购的药材,已经全都被齐谨瑶和她教出来的学生给炼成丹药了。 上次见面,齐谨瑶给了他满满几个须弥芥子的丹药。 另外,他的战门空间里还有好几千只神魂,每一只神魂都对应着一个虚空空间,他还没有搜刮呢。 「唉,无趣无趣,好生无趣!」 周剑来突然大摇其头。 第二千二百零三章 博一个远大前程 「周大哥,为何无趣?」张小卒不解问道。 「本当家厉兵秣马了好几年,只等着来天外天劫掠扫荡,结果被你这么一打,天下太平了,老子他娘的还抢谁去?你说是不是无趣的很?」周剑来烦恼地说道。 他的土匪大军还在九州拍卖行闲置着呢。 张小卒摸了摸鼻尖,干笑道「那确实是怪我了,不过还有蜀南虞家可抢。」 周剑来嘬了嘬牙花子,摇头道「虞乙己那个老家伙有点可怕,唉,不敢去呀。说到头还是实力不够,罢了,还是抓紧时间修炼吧。」 张小卒突然从戚哟哟手里要过《江山社稷图》,冲周剑来说道「也不能一直修炼,还得享受生活呢,大嫂带着淼淼过来了,说要游山玩水,你不得陪着么。」 后一句是传音说的。 远处还有许多未散去的修者盯着他们,可不敢让他们知道《江山社稷图》里藏着秘密。 「当真?」周剑来闻言惊喜道。 张小卒点点头,随即《江山社稷图》一抖,把周剑来收了进去。 之前他们传送过来时,都可依、金芷卉和秦如兰也一起跟了过来,还把周淼和牛向阳两个孩子也带了过来。 「你们两个也进去吧。」 张小卒把牛大娃和元泰平也收了进去。 然后看向已经等候多时的钱若昀几人。 「公子,对不起,属下没能守住鸿运丹阁,请公子责罚。」 钱若昀看见张小卒向自己看了过来,连忙紧走几步去到张小卒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向张小卒请罪。 「起来吧,不怪你,你能活着从无量城里逃出来就已经很幸运了。我说过,人比钱重要。」 张小卒伸手把钱若昀扶了起来。 「谢公子!」 钱若昀被张小卒一句话说得心里暖暖的。 「我帮你提升古仙之力。」 张小卒把小金龙拍进钱若昀的体内。 「公子,你对属下真是太好了,属下何德何能…」 钱若昀眼圈泛红。 张小卒对他越好,他心里越是自责,怪自己无用,没把鸿运丹阁守住。 「忘了么,你可是天外天第一大掌柜,不就是没了几间小店么,重新开起来便是。」张小卒鼓励道。 钱若昀用力地点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鸿运丹阁开到全世界最大,报答张小卒的知遇之恩。 「钱够吗?」 「属下这几年在布莱恩前辈和龙庄主的帮助下掌控了双龙书院,攒了不少钱,就等公子回来,好把鸿运丹阁重新开起来。」 「你先在双龙书院各城把鸿运丹阁开起来。」 「遵命!」 「人手够吗?缺不缺丹师?」 「不缺,属下这些年一直在培养丹师。」 「鸿运神草呢?」 「也不缺,这些年攒了很多。」 「看来你这些年一直没闲着。」张小卒欣慰地点点头。 「属下一刻不敢懈怠。」 「只是唯独把修炼落下了。」张小卒皱眉道,发现钱若昀的修为竟然没有一点提升。 钱若昀脸色一红,尴尬道「属下资质愚钝,不是修炼的那块料。」 「胡说,分明是没有上心。」张小卒呵斥道,「我给你重塑了最好的肉身,帮你觉醒了神骨,外加神魂宝物的滋养,又不缺丹药,但凡用点心也不可能还在原地踏步。」 钱若昀连忙认错道「公子,我知道错了,回去我就努力修炼。」 张小卒语气严肃道「修 炼绝对不能落下,钱财越多越容易招灾,扎实的修为是你躲灾保命的本钱,本钱能丢吗?」 「属下明白了。」钱若昀郑重地点点头。 张小卒给钱若昀提升完古仙之力,又继续帮布莱恩提升。 「公子,请恕属下无能,没能在道门出事的时候帮上什么忙。」布莱恩歉意道。 「巨人族、逍遥居和虞家三大势力一起封锁道门,就算是我也做不了什么。你能带着钱若昀逃离无量城,还能帮他掌控双龙书院,已经尽职尽责。」张小卒道。 说完,他抬起左手掐了一道诀。 「唔!」 布莱恩突然双手捂着脑袋闷哼了声,感觉好像有无数根细丝从神魂里抽离了出去,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片刻就消失了。 「公子你——」 从痛苦中脱离出来的布莱恩诧异至极地看向张小卒,因为束缚他神魂的主仆契约竟解除了。 「你自由了。」张小卒笑道。 「可是我们约定的期限是两百年。」布莱恩不解道。 「提前获得自由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 布莱恩突然怔住,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解除主仆契约,获得自由,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期盼,然而此刻突然获得自由,反而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我 这是怎么了,当奴隶当上瘾了吗?」 布莱恩心里疑惑地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可是沉思了一会儿后,他发现自己是真的不舍,不过不是当奴隶当上瘾了,而是舍不得离开张小卒,因为张小卒给的待遇太好了。 古仙之力和滋养神魂的宝物,还有用不完的修炼资源。 关键是虽然签的是主仆契约,可他并没有受什么屈辱,自由也没有受什么限制。 隔三差五钱若昀还好吃好喝好玩的孝敬着。 整天啥心都不用操。 感觉比当城主的时候还快活。 再想到张小卒今后很可能会踏入仙境,以其大度大方的作风,肯定会赏赐身边的人一些修仙功法。 而自己获得自由,离开张小卒身边,修仙功法肯定想都别想了。 如此一想,布莱恩只感觉亏大了。 他张了张口,差点对张小卒说「要不咱再签个五百年的?」 可是鼓了好几次劲,终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多谢公子!」 布莱恩先朝张小卒深施一礼,然后说道「要是公子不嫌弃,属下愿意继续为公子效力。」 「不回去当城主了?」 张小卒诧异问道。 「不当了。」 布莱恩飞快地摇了摇头。 见张小卒目光诧异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尴尬,老脸一红道「当城主没什意思,嗯,属下跟随公子这些年,浮躁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找回了当初静心修炼,追寻大道的感觉,非常舒心安逸。」 「如此的话,那你就继续留在钱若昀身边帮他吧。」张小卒道。 「谨遵命!」布莱恩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被张小卒赶走。 张小卒给布莱恩提升完古仙之力,又照例服用圣皇丹休息了一会,然后才帮龙思卿提升。 「属下愿意永远追随公子。」 龙思卿直接开口表忠心。 「这家伙精的很,怕被公子解除主仆契约,抢先开口表忠心。」 布莱恩看着龙思卿腹诽道。 他猜的不错,龙思卿确实是这么想的,想跟在张小卒身边博一个远大前程。 张小卒连斩四大天尊,剩下的五大天尊对张小卒都极为客气,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张小卒即将一飞冲天,跟着他混准没错。 何况张小卒还是一个出手大方的主子。 若有一天张小卒能踏入仙门,龙思卿觉得肯定少不 了他们的修仙之法,所以他下定决心跟定张小卒了。 布莱恩忽然侧头看了钱若昀一眼,接着表情古怪起来。 他突然回想起当年张小卒逼迫他签订主仆契约时的情景。 当时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可钱若昀却抢着要和张小卒签订主仆契约,他还生气地骂钱若昀傻雕,什么都抢,吃屎是不是也要抢。 可现如今回头再看,似乎钱若昀是对的。 「该说不说,这家伙的眼力确实不错,选对了主子。」 布莱恩不禁对钱若昀刮目相看。 「回去帮我问问钱李氏,还认不认我这个公子,认的话就继续为我效力,把鸿运丹阁重新开起来。 若是不认,也不必为难她。 你重新物色一个有生意头脑的人,在龙凤山庄内把鸿运丹阁开起来。」 张小卒向龙思卿吩咐道。 「遵命。」龙思卿领命道。 帮龙思卿提升完,张小卒又帮凤思君提升了一下。 然后又赏给他们每人一块顶级功效的雷金玉。 对这些愿意忠心于自己的人,张小卒自然不会小气。 随后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让他们回各自的地盘去了。 「缺几个超凡境的高手坐镇。」 张小卒望着钱若昀几人离去的背影说道。 「唉,早知道就下手轻点了。」 他心里后悔地叹了口气。 俘获的巨人一族和逍遥居的超凡境神魂还在他的战门空间里,可是当时他杀气太重,戮仙剑和诛仙剑的杀伤力又太强,以至于这些被他一剑把神魂劈成两半的超凡境全都重伤跌落了境界。 他想用孟婆汤来奴役这些超凡境强者都没机会。 「有机会得想办法笼络几位。」 张小卒心里嘀咕了声。 然后拿出泰望山的山精石,试着感应泰望山结界,可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不知道泰望山结界出了什么问题,莫非是被我那一拳伤了阵基?」 张小卒不由得担心起来。 可是想到朱高翰的死藏着蹊跷,极可能是蒙长山,或是藏在泰望山结界里不曾露面的某个神秘人物所为,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芒。 收起山精石,他看向多隆隆和库赞说道「我们先去道门走一趟,然后再去深海。」 「正好顺路。」多隆隆笑道。 他们古之一族在中岳东边的深海里,而道门在靖南山脉东北方向,也算是顺路。 第二千二百零四章 落下帷幕 「阿弥陀佛!」 「敢问遥居的现任当家是哪位?贫僧同妖祖、魔祖、死亡天尊和多宝天尊联袂来访,请出来一见。」 佛祖站在逍遥居山门上空喊道。 他的声音穿透了逍遥居的护宗大阵,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这段时间逍遥居的护宗大阵一直开启着。 宗门上下草木皆兵。 靖南山脉一役,除了逍遥天尊和莫愁仙子战死,还战死了七位超凡和两千多圣境强者,眼下宗内只剩下五位超凡和五千多圣境。 圣境数量虽多,可是境界多在月圣境之下。 而且这五千圣境大半是靖南之战惨败后,从管辖区域里紧急召回的外门弟子。 所以这五千圣境的战力相对而言比较虚。 逍遥居害怕张小卒,或是其他势力,比如抢夺逍遥天尊尸体的柳家堡,趁机来攻,所以这段时间过得比较紧张。 「弟子凤玲,参见各位天尊大人!」 从逍遥居主峰飞出来一位身着孝服的超凡境女子。 逍遥居内门弟子大多为女性,且都绝美,只有极少数资质超群的男子,才有资格被招入内门。 尽管选拔严苛,但逍遥居每次选拔内门弟子时,前来报名的男性修者都多如牛毛。 选不选得上不重要,主要是为了一睹仙子芳容。 「不知诸位天尊大人为何事而来?是不是找到我家老祖的遗骸了?」 凤玲期待地望着佛祖几人问道。 佛祖不由得尴尬,摇头道「并没有,柳家堡的人已经不知所踪,恕我等无能为力。我等此次前来主要是想问一下贵宗如何看待和道门的恩怨。」 凤玲的眸子里射出两道仇恨的光芒,咬着一口银牙一字一句道「逍遥居和道门不死不休。」 「张大用也是这么说的,要把逍遥居斩草除根。」佛祖说道。 >凤玲杏眼怒瞪,几欲喷火,可仇恨和愤怒之下一抹忌惮和畏惧一闪而过。 佛祖几人对凤玲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 死亡天尊释放出一缕天尊威压,空洞的声音从恶鬼面具下传出「你们逍遥居杀道祖灭道门在先,张大用杀逍遥天尊复仇在后,我们的意思是一报还一报,恩怨就此了结。」 凤玲柳眉倒竖,目泛冷笑,扫了几人一眼,问道「诸位大人是见我家老祖身死道消,而张大用如日中天,所以全都站队张大用,结队来给我们逍遥居施压的吗?好卖张大用一个人情。」 「哼,不识好歹!」死亡天尊冷哼了声不再说话。 妖祖笑道「本尊就说吧,逍遥居根本不会领情,大和尚,你揽的活,你想办法吧。」 「阿弥陀佛,施主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是非了。」佛祖冲凤玲摇了摇头,耐心说道「我等联袂而来劝说汝等放下仇恨,并不是见逍遥天尊离世而对逍遥居势微而欺,而是念着和逍遥天尊的交情来保她的传承不灭。 贫僧只需讲两点你就明白了。」 「弟子洗耳恭听。」凤玲道。 「其一,清渠没死,被张大用救活了。」 「什么?」凤玲神情剧变。 因为如果清渠恢复修为,根本无需张大用动手,只需清渠一人就能灭掉她们逍遥居。 「其二,上古神明是真实存在的,而张大用已经和上古神明有过交流,所以能开仙门借神力。」 凤玲双瞳震颤,内心的惊惧掩藏不住的从眸子里流露了出来。 因为张小卒只需再借一次神力,轻松就能灭掉逍遥居。 凤玲心里的仇恨还 在,但愤怒已经降至冰点。 甚至冷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凤玲不得不承认,佛祖说的这两点确实让她明白了。 「是誓死不屈地复仇重要,还是把你家老祖的衣钵传承下去重要,贫僧想施主心里应该有明白的答案。」佛祖说道。 凤玲的脸色瞬间苍白,心里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屈辱。 「不要老想着你家老祖怎么了,也得想想是谁先动的手,道祖怎么了,道门怎么了,至少你逍遥居的山门还在。」魔祖出声道。 多宝天尊眉头微皱,语气略显不耐烦道「吾等没有时间在这里看你发呆,给个明确的答案吧,是战还是和?」 他们确实不是帮张小卒来给逍遥居施压的。 堂堂天尊,还没沦落到用这种方式讨好张小卒的地步。 他们真是看在和逍遥天尊昔日交情的情分上,来给她的徒子徒孙送活路的。 「……和!」 沉默许久,凤玲终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话说出口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晃了一晃,好像要被风吹倒了一样。 脑袋里嗡嗡的。 因为这个字说出口就等于放下了逍遥天尊、莫愁仙子,以及两千多惨死在靖南山脉的同门的血仇。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祖欣慰地点点头。 「你可听好了,选择和,那便是自此之后和道门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你们出尔反尔,还去找道门和张大用报仇,那么张大用不但要对你们逍遥居报复,还会找我等几个担保人算账。 到那时候或许不用张大用出手,我等就先把逍遥居铲平。」 妖祖把利害给凤玲讲明了。 凤玲双拳紧握,银牙咬了又咬,最后缓缓张口,沉声说道「我逍遥居自今日起闭山门,一 百年。诸位大人满意否?」 「说的好像是我们逼你的一样。」妖祖面露怒色。 「哼!」魔祖和多宝天尊也都神色不悦。 佛祖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看在逍遥天尊的面子上,列位就别和她计较了。走吧,去找巨人族。」 说完带着妖祖几人消失在原地。 「噗!」 凤玲突然口喷鲜血。 「凤玲师姐!」 「老祖!」 逍遥居的弟子惊呼着从主峰上飞过来搀扶凤玲。 「传令下去,自今日起我逍遥居关闭山门。 内门弟子不得离开逍遥山半步,违令者逐出师门! 外门弟子不得离开各自的领地,违令者逐出宗门! 所有人不得去找道门和张大用报仇,违令者斩! 噗!」 凤玲传达完命令后嘴里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竟双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她不止是气急攻心,连神魂都气伤了。 佛祖五人接着去了巨人一族在中岳的建立的居住地,讲了同样的话。 不同于对逍遥居的和颜悦色,忍着气劝导,而是直接以命令和恐吓的语气告知巨人一族,离开中岳滚回北琼,不得再踏入中岳一步,否则灭族。 因为他们认为战争都是万祖天尊搅风搅雨搞起来的,所以对巨人族没有一点好脸色。 还能出面在张小卒的屠刀下保巨人族不灭族,他们觉得已经仁至义尽,非常对得起万祖天尊了。 …… 呼! 刺啦——! 道门遗址,一股股罡风卷着浓烈的煞气,在死寂的战场上肆虐, 撕裂了一块块空间。 张小卒领着一行人落在了土丘上。 第二千二百零五章 海底世界 嘭! 张小卒一拳打爆了刮到面前的一股罡风,环望四周,长叹了口气,道「这方圆百里的煞气不知何时才能散尽?」 他想在原址重建道门,可是煞气不散,便无法建。 牛大娃道「若是让它自然消散,没有百八十年的时间恐怕散不尽,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化解,别忘了,我可身怀佛祖传承,佛法高深,区区煞气难不住我。」 说完双手合十于胸前,道了声阿弥陀佛,身上登时就散发出一股神圣威严的佛门气息。 金芷卉的眼皮不由惊跳,真害怕牛大娃立地成佛了。 周剑来道「我们也能帮得上忙。」 元泰平等也都点点头。 「那就劳烦大家了。」张小卒道。 多隆隆和库赞闻言皱起了眉头。 这方圆百里煞气冲天,已然化作一片死寂之地,想要化解绝非短时间可以完成,而蓝思·古可等着救命呢。 周剑来注意到了二人的表情变化,说道「常言道救人如救火。蓝思·古的伤势严峻,正等着三当家你去医治呢,可不敢耽搁,你先随两位前辈去深海吧,我们在此慢慢化解煞气即可。」 「也好。」张小卒点头道。 库赞朝张小卒几人感激地抱抱拳,然后看向浅嫣吩咐道「嫣儿,你也留下来帮忙吧。」 浅嫣闻言尴尬道「父亲,我修为这么低,恐怕帮不上大家。」 库赞瞪了浅嫣一眼。 浅嫣不明所以,但看到库赞生气,赶紧点头答应。 张小卒几人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全都听懂了库赞的意思,库赞自然不是让修为低弱的浅嫣留下来帮忙化解煞气,只说刚刚被张小卒一拳打爆的那股罡风,要是刮在浅嫣身上,就能让她当场身首异处。 她哪有能力化解煞气,不添乱就不错了。 库赞自然也不是故意让浅嫣留下来给周剑来几人添乱,他是要让浅嫣留下来当人质。 等于是变相地表明态度,张小卒此行去他们古之一族是绝对安全的,如果他们敢对张小卒不利,那周剑来等可以随便处置浅嫣。 「此处危险四伏,跟着你师娘,不要到处乱跑。」 张小卒看破没点破,叮嘱了浅嫣一句,只带着白虎和《江山社稷图》跟着多隆隆二人向东离去。 在他看来,浅嫣留不留下来当人质根本无关紧要。 因为古之一族如果想对他不利,大可以选择牺牲掉浅嫣,反正浅嫣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过张小卒相信古之一族肯定不会这样做。 不是相信他们都是好人,而是相信他们不会把送上门的利益拒之门外。 他相信古仙之力可以让自己和古之一族建立超好的友谊。 牛大娃目送张小卒离开,突然面朝东方大喝道「看我的,佛法无边,普度众生!」 接着猛地拍出双掌。 轰! 佛力自他掌心奔涌而出,宛若滔滔江水,向着东边奔涌而去。 眨眼间覆盖百里。 把整个天空都映成了金色。 「哇,爹爹好厉害!」 被金芷卉抱在怀里的牛向阳惊呼道。 「哈哈…」 牛大娃闻言大乐。 「看我的!」 周剑来转身面朝北方,左手剑指一引。 铮铮铮! 万剑匣里的剑尽数出鞘,化作一条条剑龙向着北边飞去。 也在眨眼间覆盖了百里之距。 嗤… 叮当… 剑气所到之处发出各种声音。 不同于牛大娃佛法的渡,周剑来的剑气是强行斩灭清除,所以剑气所到之处和战场上残留的力量发生了各种碰撞。 「爹爹好厉害!」 趴在都可依怀里的周淼拍打着小手夸赞道。 夸得周剑来眉飞色舞。 呛啷! 元泰平拔出了妖刀,面朝西方,道「西边交给我了。」 刷! 他一刀斩出,妖刀刀身喷涌出诡异的黑气。 黑气眨眼间覆盖百里,一点点吸收化解覆盖范围内的煞气。 速度竟一点不比牛大娃和周剑来慢。 因为煞气其实就是死者的 怒、怨、憎、恨等负面情绪的凝聚,而元泰平的黑泽神力恰能掌控此方面力量,所以化解起来相对容易。 而且煞气对他的黑泽神力来说还是一种滋补之力。 咻! 戚哟哟面朝南方挥舞太阿剑,施展出正义和审判心境的正义之力,化解南边的煞气。 都可依把周淼交给秦如兰照顾,然后拔出逆水剑走到戚哟哟身旁,冲着南边斩出一剑。 她这一剑竟化作剑气之雨洒落地面。.??. 每一滴剑雨都蕴含着蓬勃生机。 这是她怀上周淼后悟出的剑道,生命之剑。 「我也来。」 金芷卉把牛向阳交给浅嫣照顾,加入到戚哟哟和都可依的队伍里。 虽然腾蛇死后她失去了腾蛇神力,但是她的修为境界还在,而且她在修炼上一直也不敢懈怠,想追上牛大娃的步伐。 只可惜还是被牛大娃拉开了距离。 几人声势浩大,可总体速度并不快,因为战场上残留着许多超凡和天尊境的力量法则,以及禁术力量残留,以他们的修为境界化解起来比较吃力。 …… 哗哗哗! 多隆隆带着张小卒在大海上乘风驾浪而驰,速度快得让张小卒震惊。 往东边深海前进了数万里,多隆隆这才带着张小卒向海底潜去。 潜下万丈深的海底,穿过一道禁制,张小卒的视野突然明亮开阔起来。 「张公子,到了。」 「这就是我们古之一族的深海世界。」 多隆隆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道。 张小卒神情发怔地望着前方的景色。 在他的想象中,古之一族的深海世界一定海水环绕,亭台楼阁、城镇皇宫全都在水里,是一个美奂美轮的水下世界。 可眼前的景色竟和陆地无异。 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空气。 有山有树、有花有草、有鸟有兽… 村落城镇,炊烟袅袅。 几乎和陆地上的世界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里生活着许多半人半鱼的深海妖类。 「这还在海底吗 ?」 张小卒从短暂的怔神中醒来后好奇问道。 「是。」 「这是海底底下的世界。」 「它完全不比你们的陆地面积小,确切点说是比你们的陆地面积大好几倍。」 多隆隆讲道。 「谁能想到海底还藏着一个世界。」 张小卒惊讶道。 「公子这边请。」 库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面领路,带着张小卒朝一 个方向飞去。 「是不是所有大洋的海底都藏着一个海底世界?」 张小卒好奇询问道。 「没错。」 「那这些海底世界相通吗?」 「相通。」 「这就是你们深海妖族不愿意和陆地人类接触的原因吗?害怕这个世界被人类知道后,会前来攻占?」 「也算是原因之一吧。」 「之一?」 「请恕老夫不能讲。」 「是在下唐突了。抱歉。」 张小卒连忙道歉。 向前飞了三四千里远,库赞领着张小卒落在一座水面广阔的大湖上。 然后潜了下去。 湖底有一座巨大的圆顶建筑。 张小卒的视线瞬间被这个湖底建筑吸引,因为它的每一块砖瓦,每一根柱子,甚至是门扇窗户上,全都刻满了符文。 「属下参见二长老和教武大人。」 两个人头虾尾的门卫远远地看见多隆隆和库赞走来,立刻恭敬地行礼。 张小卒多看这两只虾妖一眼,因为他们竟都是皇圣境圆满的高深修为。 库赞轻轻颔首,吩咐道「开门。」 咔! 厚重的石门在两只虾妖的推动下缓缓打开。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好奇地延伸进去,发现里面竟是一整个空旷的空间,地上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 一条蓝色的海鲤正躺在阵法中间。 「蓝思兄,好久不见。」 张小卒在蓝色海鲤身上感受到了蓝思·古的气息,出声打招呼道。 第二千二百零六章 救蓝思·古 「张三爷!」 蓝思·古惊喜地望向张小卒。思.兔520阅读最新无错章节 浅嫣·古随多隆隆二人出发去靖南山脉前曾过来告诉他,会尽最大努力把张小卒请来救他。 虽然他嘴上说自己已经没救了,让浅嫣·古别再费心思,可是心里却把张小卒视作了救命稻草,因为他还不想死。 至少不愿意这么窝囊地死去。 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期待张小卒的到来。 可是又担心张小卒败给秦风,落在万祖天尊手里,甚至是死在靖南山脉,来不了。 故而一直忐忑不安。 直至此刻看到张小卒出现在面前,他忐忑的心才放回去。 蓝思·古摆动尾巴,转动巨大的身躯朝向张小卒,歉意道「请恕在下身体不便,不能给张三爷见礼。」 「无妨。」 张小卒摆摆手,走到缓缓运转的阵法边上停下,观察起来。 「不知道靖南一战,张三爷和秦风谁胜谁负?」 蓝思·古好奇问道。 「秦风无了。」张小卒回道。 「无了?」蓝思·古先是表情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震惊道「死了?」 如果张小卒回答说秦风输了,他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意外。 因为以他对张小卒的了解,张小卒不是一个容易冲动行事的人,张小卒既然敢向秦风发起挑战,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战胜秦风。 可是张小卒说秦风死了。 这实在超出他的预料。 张小卒难道当着万祖天尊的面杀死了秦风? 莫非万祖天尊没有到场? 还是说… 自家二长老出手相助张小卒了? 蓝思·古向多隆隆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多隆隆轻捋长须,开口讲道「靖南之战张公子以身作饵,引得巨人族、逍遥居和虞家入局,而后大显神威屠三家数千精锐,斩万祖天尊、逍遥天尊和禹应、莫愁四大天尊,这一战震古烁今!」 蓝思·古惊得张大了嘴巴,大脑无法思考。 张小卒摆手道「不过是仰仗仙丹之威逞一时之凶罢了,没什么可称赞的。」 蓝思·古震惊许久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惊呼道「三爷威武!」 张小卒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这座法阵似乎是用来稳固神魂的,蓝思兄是伤到神魂了吗?」 「说来惭愧,在下和尤火·纳比斗了一场,结果被其重伤,既伤了神魂,还伤了妖丹,以致境界跌落,要不是有这归神定魂大阵保护,我早就修为尽失了。」蓝思·古说道。 张小卒闻言皱眉道「在下的古仙之力只能治愈血肉脏腑和骨头上的伤,可治不了神魂和妖丹的伤。」 蓝思·古道「在下中了尤火·纳的一种诡异力量,这诡异力量极难化解,就连我族长老都对其束手无策,它正在不停地侵蚀吞噬我的血肉脏腑和骨头,在下全身骨头就快被它腐蚀透了。」 多隆隆出声道「张公子,你只需帮蓝思治愈肉体之伤即可,他的神魂和妖丹之伤我们另有办法。」 张小卒明白地点点头,看向多隆隆问道「我能进去吗?」 眼前这座法阵一看便知非凡,没有征得主人家的同意,他不好贸然闯入,以免造成偷窥大阵的误会。 「张公子请。」 多隆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在前面领着张小卒走进大阵。 「蓝思兄,在下得先诊断一下你的伤势,得罪了。」 张小卒走到蓝思·古的面前说道。 「在***内的力量极其诡异,和导致小妹绝灵之体的灰白色力量不逞多让,三爷务必小心,莫要沾染上。」蓝思·古提醒道。 「多谢提醒。」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伸出右手食指,隔空一指点向蓝思·古的脑门。 古仙之力自指尖溢出,飞向蓝思·古,没入其体内。 张小卒刚一看见蓝思·古体内的状况,不禁悚然一惊,只见蓝思·古还算完好的外表之下,内里的血肉脏腑和骨头像是 被无数只蚂蚁钻过一样,已经破败如棉絮。 如果再不想办法救治,恐怕坚持不了一个月,这具肉身就会完全腐烂。 而以深海妖祖的祖训规矩,不得重塑肉身亵渎海神,那么就算归神定魂大阵能护住蓝思·古的神魂,蓝思·古也活不成了。 「在下试试。」 张小卒道了声,右掌一拍,磅礴的古仙之力自掌心涌出,一下子把蓝思·古巨大的身躯包裹起来。 在不清楚蓝思·古体内诡异力量的具体情况前,他不敢贸然让小金龙进入蓝思·古的身体。 「哦~」 大量古仙之力涌入身体,蓝思·古嘴里竟忍不住发出一道舒服的呻吟声,因为古仙之力强大的生机正在滋润他腐败的肉身,就像春风拂面,春雨润物,说不出的舒服。 「好像有戏。」 张小卒发现蓝思·古的腐败的肉身在古仙之力的滋养下重新焕发生机生长起来,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出声问道「蓝思兄,感觉如何?」 蓝思·古立刻答道「好,非常好!三爷的古仙之力可以化解尤火·纳的诡异力量。」 张小卒也察觉到了,当即拍出左掌,笑道「那就再猛烈点。」 古仙之力霎时间大江滔滔般涌向蓝思·古。 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张小卒就用古仙之力化解了蓝思·古体内的诡异力量,并将其腐败的血肉脏腑和骨头唤醒了生机,迸发活力。 「幸不辱命。」 张小卒笑着收回双掌。 在蓝思·古体内留了一些古仙之力,助其快速痊愈。 他没有着急帮蓝思·古觉醒神骨,因为古仙之力今非昔比,和蓝思·古谈好的那个价格显然已经不合适,得往上提提。 「感谢公子救犬子性命,再造之恩我父子二人没齿难忘。」 「谢三爷救命之恩!」 库赞和蓝思·古一起向张小卒感恩道谢。 张小卒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恳请三爷帮在下 觉醒神骨,酬劳好说。」 蓝思·古尝到了古仙之力的厉害,迫切地想让张小卒帮他觉醒神骨。 「蓝思兄,在下深感抱歉。」 张小卒突然歉意说道。 「怎么?」 蓝思·古心里咯噔一声,以为张小卒不愿帮他觉醒神骨。 「当年在下和蓝思兄谈的价格恐怕得往上提一提,不过在下绝非是趁火打劫,而是在下的古仙之力已经今非昔比,导致帮人觉醒神骨的消耗极大,这点两位前辈是知道的。」 张小卒看向多隆隆和库赞,示意他们见过自己帮人觉醒神骨的消耗。 「不知道公子想提高多少?」 多隆隆问道。 「十颗圣皇丹觉醒全身神骨,分外每加五颗圣皇丹,便可觉醒一块隐藏神骨。在下可以免费帮你们觉醒五人,当作在下违背当年合约的赔偿。」张小卒道。 「可以。」多隆隆竟非常爽快地点头接受。 张小卒咂了咂嘴,感觉自己价格讲低 了。 「请公子先帮蓝思觉醒神骨吧,老夫会尽快把要觉醒神骨的人召集过来。」多隆隆道。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祭出小金龙,开始帮蓝思·古觉醒神骨,知道多隆隆是想让蓝思·古先感受一下是否值得。 轰隆! 一声巨大的轰鸣突然从远处传来,把大殿的保护阵法都震出来的,震得张小卒几人耳朵嗡嗡直响。 几人的神识立刻顺着敞开的殿门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探查过去。 只见百里之外一座大山不知什么原因发生了坍塌,山石横飞,尘土飞扬。 「快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 多隆隆向库赞吩咐道。 库赞立刻飞出大殿,向着坍塌的山峰飞去。 很快他就返了回来,表情非常难看,竟带着哭腔向多隆隆禀报道「五长老炼丹失败,丹炉爆炸,不幸——不幸身亡了。」 「什么?!」 多隆隆神色剧变。 第二千二百零七章 在下不是贪财之人 “张公子,请恕老夫失陪。” 多隆隆听闻噩耗,歉意地朝张小卒抱了抱拳,便匆匆离开。 库赞也跟着去了。 同为炼丹师的张小卒,听见发生了这么不幸的事,心里不禁感觉戚戚然。 “都怪我,是我害了五长老!” “我不如早点死了!” 蓝思·古突然痛苦大叫起来,声音里充斥着深深的愧疚自责。 张小卒听得不明所以,还以为蓝思·古是伤心过度,遂劝慰道:“蓝思兄请节哀,你家五长老是炼丹失败不幸身亡,并非你之过。” “三爷有所不知。”蓝思·古声音哽咽道,“五长老是在炼制春华秋露丹,这春华秋露丹是给在下治疗妖丹和神魂之伤的,可不就是在下害死了五长老么。” 张小卒闻言知道了蓝思·古为何愧疚自责,只能尽量安慰道:“谁也不愿发生这样不幸的事,生老病死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此乃命数使然,而非蓝思兄之过,蓝思兄节哀顺变吧。” 蓝思·古神情恍惚,已然深陷到自责愧疚当中,难以释然。 “让在下帮你觉醒神骨吧。”张小卒转移话题道。 蓝思·古摇了摇头,道:“五长老因我而死,古之一族因我损失了一位九阶大丹师,我哪还有脸活下去,请让我以死谢罪吧。” 砰! 张小卒突然一跃而起,照着蓝思·古的脑门一拳轰下,把蓝思·古巨大的身躯轰趴在地上,呵斥道:“你这算什么?英勇殉葬?想让族人赞扬你吗?” “你懂什么?”蓝思·古怒吼道,“五长老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啊,我——我哪还有脸面对族人?” 砰! 张小卒气得又给了蓝思·古的脑门一拳,继续呵斥道: “想想,五长老是怎么死的? 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炼丹救你,难道是为了让你陪葬? 蠢货,他是想让你好起来! 这可以说是他临死前最大的愿望了。 而你却要陪葬? 你哪里是以死谢罪,分明是想让他死不瞑目!” “我——我——” 蓝思·古一时语结,无以应答。 张小卒落回到蓝思·古面前,说道:“你要是心怀愧疚,非但不能死,还要更好地活下去,活得精彩,活得有价值,这才对得起你家五长老的牺牲。” 蓝思·古沉默许久,然后悲声说道:“在下明白了。” “哎——” 张小卒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盘膝在蓝思·古面前坐下,说道:“我道门有位超凡老祖名叫朱高翰,道门遭难时他不在门内,侥幸逃过了一劫,本以为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谁知他竟为了帮我提升修为活活献祭了自己。 如果不是我挑战秦风,急着报仇,让他为我忧心不已,他根本不会死。 说白了,他是被我逼死的。 你说我不懂? 我心里的负罪感胜你一百倍! 我能怎样? 像你一样以死谢罪? 死了就能谢罪吗? 不能! 死是逃避。 是极不负责任的窝囊作为。 带着他老人家的意志好好地活下去,不辜负他老人家的期许才是最好的报答。 我要为道门报仇雪恨。 我要重建山门,让道门传承在天外天永远地传承下去。 如此,他老人家才能含笑九泉。” 这些话张小卒从未在其他人面前说过,今天是和蓝思·古同病相怜,这才吐露出来。 蓝思·古没想到张小卒也有相似的经历,并且就在不久之前,也不禁同病相怜起来,沉默许久后开口道:“三爷教训的极对,是我糊涂了。 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拼尽全力,不负五长老的期望。 如此才是赎罪。 也唯有如此,才能让五长老瞑目。 让他老人家牺牲的有价值。 我若一死了之,那我真是个混蛋!” 张小卒欣慰地点点头,抬手祭出小金龙,说道:“让我帮你觉醒神骨吧。” “那就劳烦三爷了。”蓝思·古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库赞神情着急地回来了。 身后跟着几十个身受重伤的族人。 张小卒认识的洛克·古、寒冬·古和斐娜·古三人都在其中。 “请张公子救命!” 库赞进门就朝张小卒急切地呼喊道。 “怎么了?” 张小卒目光扫视库赞身后受伤的人。 这些人刚进门时,张小卒还以为他们是被丹炉爆炸波及了,不过细一观察他们身上的伤,便知道不是,因为伤痕明显是战斗所留。 而且没等库赞回答,张小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推测这些人应该都是被尤火·纳打伤的,因为这些人的伤口上都有那种诡异力量的气息。 正在闭目感受古仙之力和隐藏神骨的蓝思·古也睁开眼来,惊声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库赞急步走到张小卒面前,说道:“他们和纳之一族的人发生了冲突,被尤火·纳用那种诡异的力量打伤了,肉身正在被严重腐蚀,恳请张公子施以妙手救救他们,古之一族感激不尽。” 这些人是他们古之一族年轻一代的精锐,若都重伤不治,那他古之一族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张小卒没有推辞,当即拍出双掌,古仙之力奔涌而出,朝洛克·古等人笼罩过去,嘴上说道:“让他们别反抗。” 只是驱除诡异力量,而非觉醒神骨,所以可以所有人同时进行。 “都不要反抗,让张公子帮你们驱散尤火·纳的力量。”库赞命令道。 其实不用他说洛克等人也不会反抗,因为他们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而张小卒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怎会反抗。 “哦~” 古仙之力入体,大殿里顿时响起一片舒服的呻吟声。 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张小卒就把这几十人体内的诡异力量全部驱散了。 “感谢张三爷再造之恩!” 洛克等纷纷向张小卒道谢。 “举手之劳,无需挂齿。” 张小卒摆手回道。 “一点点谢礼,还望张公子不要嫌弃。” 库赞掏出一个玉瓶,里面盛着十滴古兰灵髓,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推让不接,道:“举手之劳的一点小忙,怎敢收此大礼,前辈快快收起来吧。” “对公子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古之一族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请公子务必收下。”库赞言语真诚道。 “张三爷,收下吧。”蓝思·古也出声劝说。 然而张小卒始终没接,只是说道:“该我要的,我绝不会手软,不该要的,我绝不会要,在下并非贪财之人。” 最后一句说出口,不禁感到一些心虚。 不过却赢得了库赞等人的一致好感。 “你们明知那尤火·纳身怀诡异力量不好对付,为何还要和他厮杀?太冲动了。”张小卒转移话题问道。 “不是我们想和他打,而是他堵在门前叫嚣,骂着各种难听的话,我们实在忍无可忍。”洛克回道。 “忍无可忍也得忍!”库赞呵斥道,“幸好有张公子在,否则你们的小命全都不保。” “知道了。”洛克低头应道。 心里憋屈至极,可又无可奈何。 张小卒问道:“不知尤火·纳退了没有?” “还没有。”洛克答道。 “他在何处叫嚣,能否领在下去会会他?”张小卒问道。 洛克闻言眼神一亮,当即点头道:“我这就领三爷去。” 第二千二百零八章 荣誉不容玷污 “古族年轻一代无人了吗?” “速速出来一战,不要当缩头乌龟!” “我们尤火世子说了,让你们两只手,两只脚。” “啊,那怎么打啊?” “世子说用脚趾头缝就能夹死古族的年轻一代,因为他们一个能打的也没有,全都是废物!” “哈哈…” 迦巫江北岸不断的传来挑衅的辱骂和哄笑声。 南岸数十人头冒青筋,怒气冲天,可是咬碎了满口钢牙,也不敢出阵应战。 只因技不如人,出去就是送死。 这迦巫江乃是深海古之一族和纳之一族的分界线。 古族在南,纳族在北。 两族常有纷争,多在迦巫江上决斗厮杀。 蓝思·古就是在这里被尤火·纳打伤的。 洛克等几十个古族的年轻俊杰,也是在这里惨败给纳族以尤火纳为首的年轻俊杰。 不只是受伤,还留下了十多具尸体。 年轻一辈决斗,老辈的不准插手,这是两族之间延续了数千年的规矩。 “你们深海妖族也不比我们陆地上和平嘛。” 张小卒听着洛克讲述他们古之一族和纳之一族的恩恩怨怨,不禁感到诧异。 深海妖族不与陆地来往,让他误以为深海里比较和平,不愿参与陆地上的争斗。 洛克道:“我们深海各族都供奉着自己的海神,并都认为自己家的海神是真正的神,别人家的都是伪神,谁也不服谁,都想征服对方,争斗便就从未断过。” “奇怪,按理说越是如此,你们越应该寻找朋友,壮大自身的力量才对,深海里没有你们的盟友,陆地上可不多得是吗?”张小卒不解问道。 洛克回道:“我们深海各族皆有祖训,不得和陆地上的种族来往,否则会给深海招来灭顶之灾。 若有人敢违背祖训,其他各族便会联手将其驱逐深海。 不过青云榜现世后,据说遥远的南边出现了预言,说真正的深海之神已经转世重生,但是生在陆地上,所以各族都开始接触陆地势力,想要找到海神转世,迎回族内。” 张小卒闻言笑了笑,对洛克的话半信半疑。 不是怀疑洛克说谎,而是怀疑预言的真假,或许真的有,但也有可能是深海某族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地接触陆地势力而想出来的鬼点子。 “三爷,等会你若是和尤火·纳决斗,能否只以个人的名义出战?省得他们乱嚼舌头,聒噪不休。”洛克表情微僵道。 他想张小卒痛扁尤火·纳,为他们出一口恶气,可又不想张小卒以他们古之一族的名义出战,否则肯定会被纳之一族的人嘲笑他们族内无人,只能请外援,还会编排他们勾结陆地势力的事,坏他们的名声。 “我明白。”张小卒点点头。 “多谢。” 张小卒跟着洛克连着乘坐了三个传送大阵,不知向北传送了几万里,又飞行了数百里,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么嚣张?” 远远的张小卒就听见了纳之一族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王八蛋!” “欺我古族无人,老子要和他们死战!” 洛克咒骂着冲了上去。 对方一句用脚趾缝夹死他们,彻底激怒了他。 “尤火小儿,滚出来受死!” 洛克接连几个急纵就去到了迦巫江的江中心,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他那把两丈多长的直刀,指着江对面以尤火·纳为首的纳族俊杰怒吼道。 “洛克,回来!” “快回来!” 守在江边的古族的长者没有料到洛克会突然杀出,反应过来时洛克已经到了江心,惊得连声急呼。 并立刻飞上前去要把洛克拉回来,不想他白白送死。 “回去!” 洛克的父亲比奇上前抓住洛克的肩膀厉声喝道。 “父亲,士可杀不可辱!” 洛克肩膀一抖,震开了比奇的手。 “不要意气用事,你不是他的对手。” 比奇压低声音劝说道。 “我知道,但我无惧,死亦无悔!” 洛克盯着比奇的眼睛毅然决然道。 “呵呵,本世子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手下败将。” 江对岸传来了尤火·纳的讥笑声。 此人红发红眉、红肤红衣,气息张扬凶猛,远远望去好似一团烈火。 “手下败将,也敢在我家世子面前言勇!” “你已经不配我家世子出手!” “我来与你一战!” 从尤火·纳身后飞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这男子竟长着八条手臂。 尤火·纳说道:“巴德,小心点,他中了本世子寂灭之火,肉身即将被烧成灰烬,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是想在死之前疯咬我们一口。” “世子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八臂男子道。 说着两步就跨到了大江中心,同洛克相隔百丈对面而立,看向洛克的父亲问道:“怎么,你们古族上一辈也要参战吗?” 比奇目光陡然一寒。 若不是大长老下了最高级的禁令,禁止他们上一辈下场参战,他们早就杀过去了。 “父亲,您回去吧,孩儿死也要从他们身上咬块肉下来。” 洛克看着比奇的眼睛没有一丝退缩地说道。 比奇张了张嘴,还想劝说,可是话到嘴边顿住了,片刻后声音沉重道:“古族荣誉不容玷污,父亲以你为荣!” 说完,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洛克的肩膀。 然后转身退回江边。 “比奇,你干什么?怎么不把那小子揪回来?” 岸边另一位长辈见比奇把洛克留在了江上,气得大声吼问。 比奇望向江心的洛克,猛地握紧双拳,喝道:“死则死矣,古族荣誉不容玷污!” “可是——可是——” 另一人张着嘴不知如何应答。 他心里也憋着一团火,如果可以死战,他早就冲上去了。 “寒冬!” 他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年轻一辈大声呼喊,“寒冬,回来了吗?” 他是寒冬·古的父亲。 “孩儿在!” 寒冬应声上前。 “洛克下场后你上!” “是,父亲!” “古族荣誉不容玷污!” “古族荣誉不容玷污!” 古族的人齐声呼和,声震四方。 “古族荣誉不容玷污?” “呵呵…” “老子今天偏要把你们古族的荣誉踩在脚下看看!” “洛克,老子要把你踩在脚下,听你的求饶声!” 八臂男子目光阴鸷地盯着洛克,八只手一起伸进虚空空间,抽出了八种不同的兵器。 “杀!” 洛克双手猛地握住刀柄,厉喝一声,挥刀扑向八臂男子。 他的修为比当年拜访道门时提升了两个小境界,已经是阳圣境圆满期,距皇圣境只差一步。 八臂男子也是阳圣境圆满。 如果洛克体内的寂灭之火没有清除,带伤而战,那他断不是八臂男子的对手。 但是他体内的寂灭之火已经清除,并且周身大小伤口都已经被张小卒以古仙之力治愈。 而且,来的路上张小卒已经帮他觉醒周身神骨。 嗤! 洛克的长刀力劈而下,斩断了八臂男子手里的刀枪剑戟,一劈到底。 霎时间,鲜血飙射。 嘭! 嘭! 满天血雨中,八臂男子被一刀劈成两半的身体显露出本体跌落在迦巫江里。 竟是一条八爪鱼妖。 鲜血瞬间把水面染红了一片。 八臂男子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洛克一刀斩杀。 “啊!” 尤火·纳及其族人失声惊呼。 “哦~” “古族荣誉不容玷污!” “儿子,好样的!” 古族这边则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只觉洛克这一刀为他们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瞬时间心情舒畅。 第二千二百零九章 洛神刀法 “哈哈…” “成了!” “我终于练成了!” 洛克站在江面上,举着长刀振臂狂笑。 他刚刚那一刀名叫银河落九天,是他修炼的洛神刀法的最后一式。 施展这一式要求人刀合一、天人合一、天人刀合一的至臻之境。 刀出,如银河泻地,刀锋之下,无坚不摧。 洛克一直未能领悟这一式。 可刚刚竟不知觉间施展了出来。 “原来如此。” “这最后一式的精髓不在刚柔,不在凶狠,而在乎斩出这一刀的信念。” “信念通天,刀方可成!” “悟了,我终于悟了!” 洛克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刚才那一刀,对洛神刀法生出了从未有过的通透明悟。 “儿子,好样的!” 比奇对着空气狠狠地挥舞了下拳头,为洛克喝彩。 “太好了,洛克悟出了洛神刀法第九式,足可越级而战!” “洛克,干死纳族的杂碎!” “干他们!” 古族的人纷纷挥拳怒吼,士气大振。 江对岸的人也在怒吼,嚎叫着要把洛克撕碎,为八臂男子报仇。 “我去宰了他!” 尤火·纳右手边一个身材高挑的蓝发女子寒声说道。 她是皇圣境初期的修为。 “你不是他的对手。” 尤火·纳伸手拦住了蓝发女子。 “哼!” 蓝发女子不满地哼了声,觉得自己被尤火·纳小瞧了。 “古族有三大绝技,这洛神刀法为最,已有千年不曾有人练成第九式,可不能小瞧之。另外——” 尤火·纳声音一顿,远远地望着洛克,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蓝发女子注意到了尤火·纳的表情变化。 “他中了我的寂灭之火,按理说应该战力大减才对,可是他的战力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说到这里,他抬头往江对岸望去。 目光在寒冬·古等人身上扫过,心里不禁咯噔了声,沉声说道:“他们应该是找到了克制寂灭之火的办法了。” 蓝发女子闻言惊讶道:“寂灭之火乃上古神明之力,他们如何有办法克制?” “你看对岸,那些中了我的寂灭之火退出战场的人全都回来了,而且个个气息平稳,精神状态极佳,显然他们确实找到克制寂灭之火的办法了。”尤火·纳分析道。 “据说古族的五长老一直在闭关炼丹,不知道是不是与此有关?”蓝发女子说道。 “尤火·纳,滚出来受死!” 洛克悟透洛神刀法后信心暴涨,刀指尤火·纳怒喝。 声如炸雷,震得江面都掀起了波涛。 “迪凯,你去会会他。” 尤火·纳看向左手边的一位消瘦男子。 嗖! 消瘦男子闻言瞬间窜了出去,他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出手了。 “小心点,洛神刀法不可轻视。” 尤火·纳不放心地传音叮嘱道。 消瘦男子轻点了下头,身形不停,径直扑向洛克,右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一把巨大的鳄嘴剪。 先咔嚓咔嚓空剪了两下,火星四溅,空间都被其剪开了。 此人乃是皇圣境中期的修为。 鳄嘴剪再次张开,这一次狠狠地剪向了洛克的脑袋。 当! 洛克长刀直劈而下,砍在了张开了鳄嘴剪里。 他的刀两丈多长,在攻击距离上有很大的优势,而这也恰是洛神刀法的特点之一。 刀长,故而凶猛。 消瘦男子手里的鳄嘴剪猛地合拢,欲剪住洛克的长刀,将其兵器夺下。 洛克自然不会给他机会,急速抽刀。 刺嚓嚓! 两把兵器搅在一起,摩擦出了剧烈的火花。 周围的空间瞬间被二人的力量撕碎,江面受到罡风的席卷,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 洛克的长刀从鳄嘴剪里抽离出来的瞬间,刀尖在剪刃上重重地磕了下。 这一磕竟让消瘦男子的鳄嘴剪剧烈震动起来,似要从消瘦男子手里挣脱。 这是因为长刀极长的刀身从鳄嘴剪里往外抽离时,刀身在鳄嘴剪上施加了一个震动,而最后抽离时的那一磕,把这个震动加剧了百倍。 刷! 洛克双臂一轮,一记凶猛地横斩扫向消瘦男子。 消瘦男子立刻挥剪抵挡。 可是剧烈颤动的鳄鱼剪,让他的招式微微变形。 但仍然挡住了。 只是被震退了百丈远。 “死!” 洛克牙缝里吐出一个冰冷的字,脚下猛地踏向消瘦男子,同时挥砍出第三刀。 “滚!” 消瘦男子怒骂,皇圣境中期的力量自体内猛地爆发了出来,比江面上的波涛汹涌百倍千倍。 刚一照面就被洛克压制,让他怒气冲天,极度不爽。 他要让洛克知道皇圣境的不可冒犯。 手里的鳄鱼剪竟被他一分两半,摇身变成了两把长刀,一把举起,架向洛克的长刀,一把斩向洛克。 可下一刻,洛克手里的长刀突然化成千影。 层层叠叠,晃得消瘦男子眼花缭乱。 “我怎么会眼花?” 消瘦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 下一刻,心神俱惊。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洛克的刀消失在了他的神识感知里,只被他的肉眼所捕捉,所以才会眼花。 他的脚下立刻暴退。 但是晚了。 洛克的刀突然没声息地出现在他头顶上方,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瞬间斩落。 嗤! 又一次鲜血飙射。 消瘦男子步了八臂男子后尘,也被洛克一刀劈成了两半。 但幸运的是,他的神魂只是重伤,没有当场死去。 “啊——” 消瘦男子吓得魂飞天外,神魂裹着两半的肉身向着尤火·纳逃去。 肉身已经现出本体,竟是一只蟹妖。 他不敢舍弃肉身,因为舍弃肉身对他们深海一族来说就等于身死。 “哪里逃!” 洛克狰狞大喝,立刻朝消瘦男子的神魂补上一刀。 “住手!” 尤火·纳突然杀到,手中长剑刺出,正好格挡住洛克的长刀,从刀下救了消瘦男子一命。 消瘦男子头也不回地逃去了北岸。 “你是怎么化解我的寂灭之火的?”尤火·纳盯着洛克问道。 “哼,化解你的寂灭之火很难吗?”洛克冷哼道。 “不难吗?不难蓝思·古的境界为何会跌落?” “我今天就要为蓝思报仇!” 洛克手中长刀一横,猛地扫向尤火·纳。 “无知!” 尤火·纳一声冷笑,手中红色长剑嗖的刺向洛克。 这一剑速度极快,瞬间就刺到了洛克的眼前。 洛克大惊,脚下急退的同时,收刀格挡。 叮! 剑尖刺在了刀身上。 咔! 刀身突然断裂。 “啊!” 洛克吓得亡魂皆冒,想要抽身后退,可是尤火·纳的剑刺断他的刀身后,瞬间刺进了他的怀里,想退已经来不及。 嗤! 尤火·纳长剑刺进了洛克的胸膛,接着一挑,生生划开了洛克的胸膛。 “啊——” 洛克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 “你喜欢把人劈成两半是吧,本世子也让你尝尝被人劈成两半的滋味!” 尤火·纳表情冷酷道。 说着扬起长剑,一剑劈向倒飞的洛克。 叮! 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洛克的面前,用两根手指挡住了尤火·纳的剑刃。 第二千二百一十章 毫无反抗之力 「你是谁?」 尤火·纳见自己的剑被来人以两根手指挡下,不由一惊,心知来人实力非同小可,当即放弃了追杀洛克,警惕地看向来人,发现是个生面孔。 「鄙人张大用。」 张小卒后退一步,朝尤火·纳抱了抱拳。 尤火·纳闻言心头一震,上下打量着张小卒问道「你就是青云榜上排名第七的张大用?」 张小卒点头道「正是在下。」 「听说你依靠丹药提升战力,把青云榜第一人秦风给杀了?」尤火·纳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之色。 「是吧。」张小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杀秦风可没靠丹药之力,不过也没什么好争辩的,省得把尤火·纳吓到了。 他可是专程来找尤火·纳干架的。 「敢不敢不服用丹药和本世子打一架,让本世子领教一下你这位新晋的青云榜第一人的能耐?」尤火·纳目光挑衅地看着张小卒。 「这恐怕不合适吧。」张小卒欲擒故纵道。 「怎么不合适?」尤火·纳不解问道。 「在下若是现在和阁下一战,岂不是等于帮古之一族对付你们纳之一族,在下此行是来深海游玩的,不是来结仇的,所以不便出手。」张小卒摆了摆手。 「可是你已经出手了,不是吗?」 「在下是不忍看着朋友死在眼前,才不得不出手,且在下只是挡了一下阁下的剑,并没有主动攻击阁下。」 「呵呵,本世子尚未领教你手脚上的功夫,倒是先领教了你的口舌之利。」尤火·纳讥笑道。 「在下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刷! 尤火·纳挽了个剑花,说道「你打败了秦风,便等于登顶了青云榜,本世子现在以青云榜第三的身份挑战你,你可敢应 战?这一战无关我们两族的争斗,只为青云榜排名之争。」 「若如此,在下便不能拒绝了,青云榜第一的位置不能让。」张小卒笑道。 「本世子可不需要你让,请赐教!」 「请赐教!」 两人各自后退十丈,互相抱拳行礼。 咻! 尤火·纳以挑战者的身份率先出招,一剑刺向张小卒。 红色的剑身上突然燃起了火焰。 这火焰乍一看是红色的,可是仔细观察后会发现红色之下藏着诡异的黑暗。 这红里透黑的火焰就是尤火·纳的寂灭之火,是纳之一族在一处上古遗迹里得到的半卷仙法修炼出来的。 他是族中第一个修炼出来的。 「三爷小心他的寂灭之火!」 负伤退离战场的洛克急声提醒道。 张小卒伸出右手,朝疾刺而来的剑屈指一弹。 「哼!」 尤火·纳不悦地哼了声,觉得张小卒也太小瞧他了,手腕一抖,长剑突然一化二、二化四,爆发出层层叠叠的剑影,让人分不出真假。 没有真假。 因为每一道剑影都是真的。 此乃这一招的奥妙所在,如果敌人自作聪明地辨别真剑,定会吃一个大亏。 叮! 一道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但又好像是数十道撞击声叠在了一起。 随着撞击声响起,尤火·纳向前疾刺的剑停了下来。 「 什么?」 尤火·纳心里猛然一惊,不敢相信自己这精妙的一剑,竟然真的被张小卒屈指随手一弹给破了。 更让他心惊 的是,剑身上涌来一股可怕的怪力,震得他几乎握不住剑柄。 噔噔噔! 尤火·纳连退十多步才把剑身上的怪力化解,右手连带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这是怎样恐怖的力量?」 尤火·纳震惊不已,感觉张小卒的力量大得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继续。」 张小卒朝尤火·纳招了招手。 尤火·纳不禁双目喷火,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当即扑向张小卒,怒斩一剑。 这一剑他没再留手,把寂灭之力的最强力量展露了出来。 刺啦! 张小卒右手探出,抓向尤火·纳斩来的剑,指尖贴着剑身在上面划出了尖锐的声音。 随即五指猛地一扣。 剑身顿时被其手指牢牢扣住,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是你自己找死!」 尤火·纳狞喝一声,剑身上顿时迸发出猛烈的寂灭之火,瞬间把张小卒吞没。 这寂灭之火的威力比先前那一剑强了百倍不止,竟轻松烧穿了张小卒的护身防御,然后没入张小卒的身体。 张小卒心头一惊,连忙催动古仙之力抵抗。 嗤! 寂灭之火好似遇到了克星,刚一碰触到古仙之力就溃散熄灭了。 「你——你——你也有仙力!」 尤火·纳感受到了寂灭之火在张小卒体内的遭遇,惊得瞪圆了眼睛。 可接着突然 恍然大悟,想明白洛克等人为何中了他的寂灭之火还安然无事了,定是张小卒以仙力帮他们化解了。 「很不巧,我的力量刚好克制你的寂灭之火。」 张小卒笑道。 说完,左拳轰出,砸向尤火·纳。 尤火·纳不愿弃剑躲闪,立刻左手出拳迎击。 砰! 双拳碰撞,张小卒的拳劲瞬间把尤火·纳的拳劲撕碎,进而撕碎了他的护身防御。 咔嚓! 尤火·纳的左手连带整条手臂,血肉炸裂,骨头尽数粉碎。 张小卒的拳劲势如破竹,似一头凶狠的猛兽顺着尤火·纳的手臂冲进了他的胸腔里,瞬间把尤火·纳的脏腑摧毁。 「噗!」 尤火·纳顿时口喷鲜血,鲜血里夹带着大量的脏腑碎片。 张小卒右手五指一松,放开了尤火·纳的剑,脚下退开十丈,朝尤火·纳抱拳道「得罪了。」 他的修为境界虽然没有踏入超凡境,但是他的力量法则绝对已经是超凡境,甚至强过寻常的超凡境。 尤火·纳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实属正常。 但是在其他人眼里一点也不正常。 尤其是江两岸的年轻一代,无不倒吸冷气,只觉得尤火·纳在张小卒面前就跟玩具一样,可以随意玩耍摆弄。 这场战斗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张小卒这个青云榜第一人的恐怖压制力,感觉几十年之内根本没人能超越张小卒,只能等张小卒超出青云榜的岁数上限,才能离开青云榜第一的宝座了。 「战斗还没结束!」 尤火·纳突然大吼一声,接着身体俯冲而下,一头扎进了波涛汹涌的江面。 第二千二百一十一章 看人报价 哗! 一条巨大的赤红蛟龙冲出了江面。 尤火·纳现出了他的妖身。 吼! 他怒吼着张开血盆大口,犹如深渊一般,吞向张小卒。 寂灭之火在他的口中和喉咙深处剧烈翻涌,好似体内藏着一个寂灭之火的海洋,张小卒只要被吞进去就会被火海淹没,烧得一干二净。 吱! 张小卒周围的空间突然凝结,将其禁锢在了原地。 然而张小卒身躯一震,就挣开了空间束缚,接着身形一晃,出现在尤火·纳的头顶上方。 「落山踢!」 张小卒大喝一声,一脚踹在了尤火·纳的脑门上。 匡唧! 尤火·纳刚刚张开的血盆大猛地闭合,一口尖锐的獠牙咬得稀碎。 连下颚骨都咬碎了。 但这只是开始。 张小卒的力量穿透尤火·纳的脑袋朝他的身躯冲击了过去,力量冲击所经之处,血肉炸裂,骨头寸断。 「嗷呜——!」 尤火·纳的喉咙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受伤的不只是他的肉身,神魂亦没能逃过一劫。 轰! 千丈身躯跌落江面,鲜血瞬间染红了江水。 「——」 尤火·纳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惊恐的念头,自己再修炼百年千年也打不过张小卒。 可见张小卒这一脚都踹得他心里有阴影了。 突然,张小卒面前的虚空里抓出来一只手,五指张开,直袭张小卒面门。 张小卒显然早有察觉,在这只手从虚空里抓出的瞬间,拳头就轰了过去。 砰! 拳爪碰撞,张小卒竟不敌偷袭之人的力量,一下子仰面摔飞了出去。 那只手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抓向张小卒。 速度极快,刹那间就逼近到张小卒的面前。 嗖! 一个白色身影从张小卒身后的虚空里飞出,一记剑指刺向偷袭张小卒的那只手。 咚! 指爪相撞,那只手猛地震退,连带着一个褐袍紫须的老者从虚空里显露身形。 「太史上人,小辈之间切磋比试,你一个老家伙竟然出手偷袭,实在有失身份,为人所不齿!」 白色身影把张小卒护在身后,然后冲偷袭张小卒的人讥笑道。 「大长老!」 洛克等人望着白色身影,脸上全都泛起了惊喜之色。 此人是他们古之一族的大长老司徒雷·古。 此前一直在闭生死关。 不准比奇等上一辈下场掺和小辈争斗的命令是他在闭关前下达的,因为他从纳族一系列的动作中嗅到了战争的危险气息,觉得纳族是在故意制造事端,欲挑起战争。 他闭死关其实是假,威慑纳族的人才是真,告诉纳族的人他突破在即,修为战力更上一层楼,从而让纳族的人忌惮,不敢贸然起兵。 他不但骗了纳族的人,连自己的族人也一起骗了,因为族内有纳族的女干细,不能说出来。 所以洛克等人看到司徒雷出现,全都精神一振,以为他们家的大长老冲破死关突破了,今后纳族再不敢在他们面前嚣张了。 「司徒雷,你突破了!」 太史上人也是大吃一惊。 刚刚司徒雷那一记剑指爆发出的力量,让他感觉司徒雷战力大涨,真的突破了。 却不知,刚刚那一指司徒雷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使出了八九成的力量,并不轻松。 司徒雷轻捋长须,声音冷冽道「回去告诉诺 里斯,他想发动战争,我古族随时奉陪,战至昏天黑地,山穷水尽也不会退缩半步。」 诺里斯是纳族的掌族老祖。 「老夫会的。」 太史上人点点头。 随之目光落在了张小卒身上,竟冲其微微一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打招呼道「小辈,这么快又见面了,我猜你应该不是嗅着老夫的那件宝贝找到这里来的吧?」 嘴上这么问着,可他心里却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张小卒摇头道「当然不是。」 「是吗?」 太史上人轻挑眉毛,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觉得张小卒肯定是冲他虚空空间里的那件东西来的,遂笃定地说道「老夫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好好谈谈。」 「不好意思,晚辈完全没兴趣。」张小卒直接拒绝,接着说道「晚辈这次来深海是得知好友蓝思身受重伤,特来为其医治,幸运的很,晚辈的力量恰能解他体内的寂灭之火。」 太史上人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们纳族之所以突然有底气要对古族发动战争,其中之一的仰仗即是得自上古遗迹的那半卷仙术。 他们族中已经有好几个人修炼出了寂灭之火,再过一段时间,人数再多点,他们就可以对古族出兵了。 可是张小卒的出现会让他们的杀招变成废招。 这也是他刚刚不顾身份出手偷袭张小卒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他没想到张小卒竟然那么警觉,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并防住了他的偷袭。 「这小子肯定修炼了仙术,否则绝不可能以皇圣境的修为挡下老夫的攻击,老夫得想办法把他的仙术弄到手。」 太史上人心里琢磨道。 「晚辈张大用,见过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这块宝玉献给前辈,聊表谢意。」 张小卒朝司徒雷施礼道 谢,然后当着太史上人的面拿出一块极品雷金玉递给司徒雷。 「张公子客气了,你是我古族的贵客,老夫有义务保护公子的安全。」 司徒雷出声婉拒,伸手把玉推了回去。 他还不知道此玉的珍贵,不然肯定不会拒绝。 「小子,你竟然还有宝玉?」 太史上人盯着张小卒手里的极品雷金玉惊呼道。 「当然,我还有很多呢。」 张小卒伸手进虚空空间,抓出一把极品雷金玉朝太史上人晃了晃,然后冲司徒雷说道「前辈,这种宝玉晚辈还有很多,不值什么钱,您就收下吧。」 司徒雷神色困惑。 太史上人的反应告诉他,张小卒手里的宝玉很是非凡,不然不能让太史上人惊呼出声。 可张小卒一下抓出一大把,又让他感觉这东西不怎么珍贵的样子。 于是带着这样的困惑,好奇地从张小卒手里接过了雷金玉。 下一刻神色大惊。 猛地抬头看向张小卒,急切问道「张公子,不知道你手里的这些宝玉卖吗?」 「卖,当然卖。」 张小卒点头答道。 「多少钱一块?」 「不贵,一万颗圣皇丹。」 「……」 司徒雷眼珠子一瞪,差点被爆粗口。 一万颗圣皇丹叫不贵吗? 「小子,老夫买你一块玉。」太史上人目光热切道。 「不卖!」张小卒直接拒绝。 「放心,老夫肯定不差你钱。」 「此玉卖给古族的朋友价格是一万颗圣皇丹,但卖给你纳族的人价格是一门仙术,不拿仙术来坚决不卖。」张小卒道。 「……」太史上人顿时头冒黑线。 第二千二百一十二章 需要承担的风险 「呵呵…」 太史上人气极而笑,一副洞穿张小卒心思的表情冷笑道「小子,你的狐狸尾巴都已经翘到头顶,谁都看见了,不就是惦记着老夫的宝贝,想逼老夫就范吗,老夫送你两个字——休想!」 张小卒笑回道「既然被您看穿了,那晚辈就不藏了,直说了吧,您要是把那件东西送给晚辈,晚辈会考虑给纳族一个公平购买宝玉的机会。」 「你——」 太史上人气得胡子乱颤,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这么贪,想从他手里白取宝物。 「你可真够贪的!」 太史上人目射凶光,盯着张小卒咬牙切齿道。 张小卒无惧地迎着太史上人的目光回道「都是跟前辈您学的。」 那日在靖南山脉,太史上人欲贪下雷金玉,美言曰给张小卒一个优先购买三角牌的机会,现在张小卒有样学样,奉送给他一个平价买雷金玉的机会。 「哈哈…」太史上人突然大笑了声,言有所指道「那你可得当心点,贪婪容易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显然是在恐吓威胁张小卒。 张小卒掸了掸衣襟,漫不经心道「或许我得考虑再借一次神力,前辈可知道晚辈的杀身之祸藏在哪里?」 太史上人眼皮不由惊跳。 「不会是藏在你们纳之一族里吧?」张小卒双眼微眯,盯着太史上人,杀意不加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太史上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的威胁恐吓被张小卒无视,可张小卒的威胁恐吓却让他心惊肉跳,不敢无视。 如果张小卒真能再借一次神力,配合古之一族的力量,就算灭不掉他们纳族,也会杀得他们纳族无有翻身之日。 「哼,我纳族不会和陆地势力结仇。」 & 太史上人闷声哼道。 言下之意是纳族不会招惹张小卒。 话说出口只觉难堪无比,感觉自己被张小卒拿捏了,遂又挽回颜面地补充了句「但也无惧任何陆地势力。」 「晚辈希望下次见面时,前辈打招呼的方式换一下,以免生出一些不愉快的误会。您说呢?」张小卒语气不悦道。 之前太史上人的偷袭,若不是被入微心境预知,他决计反应不过来,那么轻则重伤,重则被太史上人擒住。 「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拿出足够的诚意购买老夫的宝贝,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下次再谈不成,老夫就不再奉陪了。」 太史上人撂下一句话,然后袍袖一挥,带着尤火·纳等人隐入虚空。 张小卒朝太史上人消失的位置喊道「前辈,早买早享受,可别等到被古族的人拉开差距才想起来,那可就晚了。」 遁入虚空的太史上人闻言心头一沉。 他切身感受过宝玉的强大功效,所以知道张小卒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比如两个资质相当的年轻一代,一个每天佩戴宝玉,一个不佩戴,不需要一百年,也不需要十年,只需短短一年时间,两人之间就会拉开差距。 因为神魂强弱对修炼的影响太大了。 太史上人越想心越沉,感觉自己好像只能向张小卒妥协,除非不在乎家族的未来。 「王八蛋!」 太史上人气得破口大骂,向来都是他占别人的便宜,可如今却要在张小卒这个小辈手里栽个跟头,实在气不过。 「三老祖,那张大用身怀克制寂灭之火的仙力,要是他和古族结成同盟,就等于废了我们的寂灭之火,真是可恶。」尤火·纳沉声说道。 他伤得很重,不过没有危及性 命,服用过疗伤丹药后恢复了许多。 「唉——」 太史上人突然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棘手的不是张大用身怀克制寂灭之火的仙力,而是他可以把自己的仙力赋予给任何一个人,也就是说只要古族有足够的财力和张大用交易,那么古族所有人都能拥有仙力,到时候我们的寂灭之火便一无是处了。」 他心里郁闷至极,明知道张小卒在算计自己,可是却躲不掉,非但躲不掉,还得笑脸相迎,主动送上门去被算计。 尤火·纳闻言震惊道「这个家伙难道是上天专门派来和我们纳族做对的吗?」 太史上人道「还好,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庆幸自己没有完全把张小卒得罪。 然后把三角铭文牌子拿了出来,举到眼前观察,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宝物。 但显然得不到答案。 因为他已经反反复复观察过三角铭文牌不下百次了,要是想得出早就想出来了。 …… 「这种功效的五千颗圣皇丹一块,这种顶级功效的一万颗圣皇丹一块。」 古族的待客大厅里,张小卒把两块雷金玉摆到桌子上,并报出了价格。 五千圣皇丹一块的是圣境功效的,一万的是最顶级功效的。 因为他接下来需要大量丹药修炼,所以不再隐藏顶级功效的玉件,准备拿出来疯狂敛财。 那日服下火麒麟丹,九窍归一踏入超凡 境,告诉了他接下来的修炼方向,需要把剩下的八窍全都修炼到皇圣境圆满,甚至是登峰境,才能九窍合一。 回想踏入圣境后,修炼天灵窍穴所消耗的修炼资源,他几乎不敢想剩下的八窍总共需要多少修炼资源。 所以得拼命赚钱。 古族的十大长老,除了身故的五长老,全部到齐。 他们挨着感受过玉件的功效后,目光全都灼热起来,可是想到张小卒报的恐怖价格,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不讲价。」 张小卒补充了句。 正要开口讨价还价的司徒雷尴尬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蓝思之前从公子手里换取了一些这样的宝玉,老夫记得他说过,这些宝玉的功效是有时间期限的,不知道这两块宝玉是否也如此?」三长老皱眉问道。 五千一万虽然是个恐怖数字,但是在他们心里眼前的宝玉确实值这个价,前提是它得永久有效。 「按照在下的估算,这两块玉的功效至少能持续三十年和五十年。」张小卒如实回道。 九位长老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 「功效到期后在下可以免费重新加持。」张小卒道。 「这——」大长老捋着长须摇了摇头,道「请恕老夫说话难听,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万一在这十年期间张公子出现什么意外,那我们找谁去?」 「这是你们需要承担的风险。」 「……」 九位长老尽皆无语,觉得张小卒已经把算盘珠子拨到他们脸上了。 怎么着? 买了你的东西后还得负责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第二千二百一十三章 第三座小塔 「我敢保证…」 张小卒拿起顶级功效的玉件,说道「这样一块宝玉绝对能在五十年的时间里培养出一个远超蓝思·古的年轻强者,投入一万颗皇圣丹培养这样一个人才很贵吗? 想想,如果你们一口气买下一百块宝玉,五十年后古族的年轻一代会怎样强大?」 司徒雷摇头苦笑道「不可否认,张公子描述的前景确实很诱人,但是花费一万颗圣皇丹买一块只有五十年功效的物件,也确实是太贵了。」 张小卒目光扫视一圈,故作诧异地问道「你们不会都觉得在下活不了五十年吧?」 司徒雷九人连忙干笑着摆手摇头,说张小卒一定能长命百岁。 「那你们是信不过在下的人品,怕在下言而无信,在宝玉功效到期后不给重新加持吗?」张小卒又问。 「也不是。」九人再次摆手摇头。 「那你们在担心什么?」张小卒问道。 「虽说张公子是长命百岁之福相,可是世事无常,谁能算到五十年后是个怎样情况呢?」司徒雷道。 张小卒眉头一皱,道「大长老说得倒也在理,五十年确实有点长。」 「正是正是。」九人纷纷点头。 「这样,我每隔十年给你们重新加持一遍。另外,如果你们在我手里购买的顶级玉件超过一万件,我就免费传授你们加持之法,如何?」张小卒抛出一个巨大的诱饵。 司徒雷九人怦然心动。 可是想到前提条件是购买一万件顶级玉件,心里顿时又被泼了一盆凉水。 他们古族虽然是深海世界的顶尖势力之一,底蕴深厚,可是也拿不出一万万颗圣皇丹。 「如果这样都不可以,在下也无话可说了。」张小卒摊了摊手。 司徒雷九人传音商议了起来。 商议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几人做出了决定,打算先买一百件顶级功效的玉件。 圣境功效的一件也不买。 因为圣境功效的差顶级功效好几倍,五千一件太亏了。 就像五个铜板可以买一个拳头大的馒头,而十个铜板可以买一个脑袋大的馒头,有十个铜板的人几乎不会选择买五个铜板的。 「哈哈,甚好甚好。」 张小卒得知几人出手就要买一百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司徒雷九人则表情复杂。 说高兴吧也高兴,因为即将获得利器,不论是他们自己用,还是给年轻一代用,都极好。 说难过吧也难过,因为这一百件宝玉会把家里的财富掏空一大半,接下来就得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我们还想用雷鲛鲛珠换取一些低级功效的。」司徒雷道。 「可以可以,还是照之前的价格,两颗雷鲛鲛珠换一块玉。」张小卒高兴地点头道。 他正缺极品雷金玉使用,刚好可以用雷鲛鲛珠来加持顶级功效的。 司徒雷把库赞叫了进来。 张小卒离开天外天的这些年,库赞一直在收购雷鲛鲛珠,积攒了将近有一千颗。 张小卒直接付了五百件八级功效的玉件,多出来的就当赠送的。 这样的交换双方都很满意。 「不知道张公子对我们深海有多少了解,可知道我们深海因为匮乏一些关键灵药灵材,导致丹药十分匮乏?」司徒雷问道。 「略有了解。」 张小卒点头道。 「我们准备买一百块顶级宝玉,但是我们远没有一百万颗圣皇丹,不知道可否用等价值的药材或是宝物代替?」 「这个——」张小卒皱 了皱眉,道「我对宝物的需求不大,可以尽量用材料吗?」 「可以。」司徒雷站起身来,邀请道「请张公子随老夫去我古族的宝库挑选吧。唉,这一百块玉可真贵啊,眼看要把我族的宝库给掏空了。」 「过个十年,青云榜上清一色全是古族的天才,您老保证比谁都乐呵。」张小卒道。 「公子是说只把宝玉卖给我们古族一家吗?」司徒雷问道。 言下之意是张小卒也会把宝玉卖给其他势力,那么其他势力的天才也能登上青云榜,怎会由他古族一家独占。 「这个——」 张小卒干笑着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在下对各种材料的价格不太了解,能否请两个人出来帮帮忙?」 司徒雷闻言看了眼张小卒背上的《江山社稷图》,点了点头。 张小卒把闫明朝和齐谨瑶从图里叫了出来,一番介绍后,司徒雷九人被二人的丹师身份吓了一跳,全都客气见礼问好。 深海的灵药匮乏,进而导致丹师也稀缺。 就拿古族的五长老来说,他是古族内丹术最高的丹师,然而仅仅是九级大丹师。 所以深海的修者对丹师都非常尊敬。 像闫明朝这样的丹道大宗师,和拥有药翁心境,丹术也直逼大宗师的齐谨瑶,司徒雷九人恨不得把两人留在古族供起来。 「这种药材名叫海茄花,是深海才有的灵药,价值十颗圣皇丹。」 「这是蓝菲灵虫,价值十五颗 圣皇丹。」 「这是……」 古族的宝库里,闫明朝给一样样灵药灵材报价。 司徒雷九人皆没有异议,因为闫明朝给的价格比他们深海世界市面上的价格高很多。 「谨瑶妹子,发挥一下你的药翁心境,咱先捡好的灵药选。」张小卒传音给齐谨瑶道。 齐谨瑶点点头,把感应到的好灵药的位置一一告诉张小卒。 「唉,早知道不让他们自己选了。」 司徒雷见张小卒只捡顶级的灵药拿,不禁后悔自己的决定。 除了灵药灵材,张小卒也挑拣了不少件兵器和宝物,准备带回九州分给大家使用。 「这件多少钱?」 张小卒从一个角落里拿起一件落满灰尘的物件问司徒雷。 司徒雷盯着被张小卒托在掌上的土黄色小塔,没有着急报价,而是问道「公子知道这是什么宝物吗?」 张小卒摇头道「不知道,在下只是觉得它做工精致,想收藏一下,前辈或许不知,在下还是一名雕刻师,对做工精致的小物件情有独钟。请问它是什么宝物?要是太贵,在下就不要了。」 闫明朝扫了眼小塔,没有吱声,他知道这样的小塔张小卒有一件一模一样的,显然,张小卒嘴上说贵了不要,实际上心里想要的很。 司徒雷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捋须道「此物五千颗圣皇丹,至于是什么宝物嘛,公子若是决定要,老夫再如实相告。」 张小卒看向多隆隆八人,八人全都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此物真值五千颗圣皇丹?」张小卒盯着司徒雷的眼睛问道。 「绝对值!」司徒雷肯定地答道。 第二千二百一十四章 都赚了 「行,这个小塔在下要了,请前辈告知,这是件什么宝物?」 张小卒托着小塔,咬了咬牙说道。 他从司徒雷九人的表情反应已经看出,小塔绝对不值这个价,自己显然是被宰了。 不过,要是能弄清楚这是个什么物件,也算是一个收获。 就当花钱买个好奇吧。 司徒雷闻言反而表情古怪了起来,诧异问道「公子确定要它?」 其实他也不知道小塔是个什么物件,之所以开口要五千颗圣皇丹,是因为留意到张小卒从角落里拿起小塔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异样的神采,便猜到张小卒喜欢此物。 他还等着张小卒讨价还价呢,哪想到张小卒竟一口价要下了。 不禁有种亏大了的感觉。 「嗯,要了。」 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 司徒雷表情微微僵硬,恨自己没有把价格报高点,不好意思反悔,只能无奈地看向一旁负责登记的人吩咐道「给张公子记上。」 「前辈,这是件什么宝物?」 张小卒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个——说话讲,老夫也不知道。」司徒雷神色尴尬道。 「……」张小卒无语地看着司徒雷。 「公子不知道?」司徒雷反问道。 这么问倒不是故意想气张小卒,而是觉得张小卒既然稀罕此物,舍得花五千颗圣皇丹买下,那肯定知道此物是什么。 张小卒的额头上冒起了黑线。 司徒雷从张小卒的眼睛里看到了想揍人的冲动,不禁心虚地把视线转向了一旁。 「能退货吗?」张小卒黑着脸,一字一句地问道。 「咳…都已经记上了。」司徒雷指了指账本。 「你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要我五千颗圣皇丹?」张小 卒扯着嗓门问道。 明知道被宰了,可还是花钱买下了,就为了要一个答案。 结果司徒雷告诉他说不知道。 五千颗圣皇丹买了个寂寞,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郁闷。 要是打得过司徒雷,那司徒雷此刻恐怕已经趴在地上找牙了。 「哈哈,那啥…」 司徒雷干笑着打了个哈哈,说道「虽然老夫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公子的钱花得肯定不冤。」 「怎么说?」张小卒不解问道。 「常言道有钱难买我愿意。公子喜欢此塔,那它肯定值这个价,以公子的大手笔,别说五千颗圣皇丹,就算是五万颗——」 「打住,快打住!」张小卒没好气地打断了司徒雷的话,「别给我灌迷魂汤,来点实在的,给我降价四千九百九十五颗。」 「哈哈,张公子,你看,这件铠甲非常不错。」司徒雷立刻转移话题道。 「干,亏大了!」张小卒气哼哼地把小塔扔进了虚空空间。 掩藏不住地笑意从司徒雷的眼睛里溢出,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因为张小卒的反应告诉他,张小卒确实不知道小塔是何物,也就是说他没亏,而是赚大了。 却不知张小卒其实也只是郁闷一下,就算事先知道他不知道小塔是何物,也会出钱买下。 当然,肯定会狠狠地把价格砍低。 花了将近四个时辰,张小卒三人才在古族的宝库里挑选了价值一百五十万颗圣皇丹的材料。 除了买顶级玉件的一百万颗,多出来的五十万颗是觉醒神骨的钱。 司徒雷准备帮族内一大批精锐战 将觉醒神骨,因为他们十分忌惮纳族 的寂灭之火。 从宝库里出来时,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司徒雷等九位长老觉得自己赚大了,因为闫明朝给的价格高,这些材料要是他们自己卖,最多卖一百二三十万。 张小卒三人也觉得自己赚大了。 因为这些材料拿去陆地售卖,能赚不少。 要是全部换成炼丹材料,那赚得更多,因为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能大大地提高成丹量。 回到客厅,沏上热茶。 司徒雷突然起身朝闫明朝深施一礼,道「闫大宗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阁下请讲。」 「我族有一祖传丹方,名叫春华秋露,可否请闫大宗师帮忙炼制一炉?」 「祖传丹方,恐有不便。」闫明朝皱眉道。 祖传丹方涉及到保密问题,容易给自身招惹麻烦。 张小卒倒是非常心动。 他从蓝思·古的嘴里得知,这春华秋露丹对治疗神魂和妖丹之伤有奇效,而清渠正需要这样的疗伤圣药。 不过他没有急着出声。 「在下相信闫大宗师的品格,绝不会泄露丹方,请大宗师帮帮忙,酬劳断不会少。 实不相瞒,我族的五长老不久前炼制此丹失败,炸炉而亡,但我族一个小辈正等着此丹救命,所以只能冒昧地请您帮忙。」 司徒雷把炼制春华秋露丹的危险如实相告,因为他不说张小卒肯定也会说。 闫明朝本是要拒绝的,但是听到古族的五长老炼丹炸炉而亡,不禁吓了一跳,同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古族的十大长老都有接近天尊境的实力,竟会炸炉而亡,说明炸炉的威力极其恐怖,便也 变相地说明这春华秋露丹品级极高。 闫明朝捋着胡须考虑片刻后说道「老夫需要先看丹方,然后再决定炼制与否,如果不行,那便算了。另外,如果炼制,老夫或许会请这两位弟子从旁协助。」 他已经把齐谨瑶收为弟子。 「可以。」司徒雷爽快地点头答应。 其他八位长老都没有说什么。 因为炼制这春华秋露的材料极难收集,而且其中一味主药只有他们知道哪里有,所以就算丹方泄露出去也无碍。 司徒雷当场把丹方拿了出来,递给闫明朝,并大方地对张小卒和齐谨瑶说道「两位高徒也可以一起看看。」 其实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早就不客气地扫了上去。 丹方上一共列了七十三种材料,竟有十几种是张小卒不认识的。 齐谨瑶脸色微红,也有很多种材料不认识,认为自己的丹道学问还远远不足。 闫明朝端着丹方看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摇了摇头,看向司徒雷道「实不相瞒,老夫对炼制此丹并无多少把握,这飞火流萤、洞天青和三元血精三味灵药,老夫闻所未闻。」 司徒雷闻言大为失望。 闫明朝接着说道「另外,这七十三种药材当中有十多种药性相冲,极难把控,就算是大宗师见了也头疼。」 司徒雷闻言低头思考片刻,然后看向闫明朝问道「大宗师能尝试一下吗?」 闫明朝是天外天最强的丹师,若他都炼不成,还能找谁来炼? 蓝思·古还等着救命呢。 司徒雷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闫明朝回道「你们要是不心疼炼制失败的损失,老夫可以冒险一试。」 「那就有劳大宗师费心了。」司徒雷感激道。 第二千二百一十五章 丹炉里的声音 张小卒三人要了一个僻静的小院暂住了下来。 张小卒先把一百颗顶级功效的雷鲛鲛珠加持了出来。 一道道天雷落下,稍稍让司徒雷几人感觉一百万颗圣皇丹没有白花,尽管只有五十年的功效,但好歹还是逆天级别的宝物。 接着张小卒便开始帮他们觉醒神骨。 他本以为司徒雷要帮一万多人觉醒周身神骨,不料司徒雷不是这么安排的。 司徒雷只安排了两千人觉醒包括隐藏神骨在内的周身神骨,剩下的全都只觉醒全身普通神骨。 觉醒普通神骨只需要十颗圣皇丹,也就是说有四万多人等张小卒觉醒。 这个数字把张小卒吓了一跳。 按照他正常觉醒神骨的速度,大概需要七十多天。 要是按照他装出来的速度,那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完工。 所以他干脆不装了。 把人全都送进茅草屋小世界,以最快的速度帮他们觉醒起来。 还好有闫明朝、齐谨瑶和白虎的古仙之力相助,大大减少了他恢复古仙之力的时间。 叶明月重新构建茅草屋小世界到了关键时刻,张小卒不敢打扰。 现实世界十二天后,古之一族有了四万多觉醒神骨的精锐战力,司徒雷等人只觉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除掉了,因为有了这四万多精锐战力,就不怕纳族寂灭之火的威胁了。 而且九人切身感受到古仙之力的强大,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再加五十万颗圣皇丹,让更多的族人觉醒神骨。 这五十万颗圣皇丹几乎把古族宝库掏空了。 他们甚至想退掉一些雷鲛鲛珠,把钱用来觉醒神骨,因为他们觉得觉醒神骨更有性价比,但是被张小卒断然拒绝。 十天后,古族又多了五万觉醒全身普通神骨的人。 张小卒快要被累吐了,但想到觉醒一个人就是十颗圣皇丹,比抢钱还快,又立刻充满了干劲。 让司徒雷几人不爽的是,这 段时间纳族那边连着派来好几个使者,想见张小卒,他们自然知道纳族在打什么主意,非常不愿意张小卒和纳族的人接触,所以全都给打发回去了,骗纳族的人说张小卒已经离开了。 但是纳族在古族显然有眼线,知道张小卒没有离开。 对此,司徒雷几人倍感无奈,因为他们无法要求张小卒不和纳族的人接触,卖给他们宝玉,或是帮他们觉醒神骨。 又过了十天,闫明朝领着张小卒、齐谨瑶走出《江山社稷图》。 他们已经把丹方研究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问题需要在炼丹的时候发现并解决,真正考验他们的丹术。 让他们倍感压力的是,无论成败都只有一次机会,因为司徒雷就只有一炉炼丹材料。 三人在古族的领地里转了三天,选了一处地势比较满意,灵气充足的地方,然后开始布置炼丹的阵法。 这些阵法都是他们认真分析研究后配上的,因为春华秋露丹的丹方上只有炼丹材料,严格来说,它称不上完整的丹方,因为阵法辅助是炼制高级丹药必不可少的。 「哎,五长老失败的不冤。」 三长老远远地望着张小卒三人忙碌的身影,不禁苦笑摇头,长叹了声。 因为五长老炼丹前的准备不足张小卒三人的十之一二。 「这就是丹道大宗师和大丹师的差距吧。」 司徒雷叹道。 张小卒三人足足忙碌了半个月才把阵法刻画完。 司徒雷等人全都看傻眼了。 他们知道炼制春华秋露丹不容易,可是没想到会 复杂到如此程度,再想想他们五长老炼丹前的准备,简直粗陋。 「炼制此丹凶险万分,把星圣战甲穿上。」 张小卒拿出一套星圣战甲给齐谨瑶。 闫明朝闻言把自己的那套战甲拿出来穿戴上。 「大长老…」 张小卒朝远处的司徒雷喊了声。 「张公子有何吩咐?」.??. 「如果我们侥幸成丹,且成丹数量超过一颗,我要取一颗当报酬。」 「可以。」 司徒雷爽快答应,因为能成丹一颗就烧高香了。 师徒三人先休息一天,把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才开始。 闫明朝和张小卒为主,齐谨瑶为辅。 司徒雷九人分散八方,打起了十二分警惕,防止纳族的人偷袭搞破坏。 咔咔… 一座座大阵被激活。 有的借山川之势,有的借星辰之力… 丹炉周围力量奔涌,大阵光芒交替闪烁,时有轰鸣声从丹炉里传出… 司徒雷等人看得惊叹连连,亦绷紧心弦,心惊胆战。 「大用,为师要放飞火流萤了,此物极可能药性猛烈,需十分注意。」 「谨瑶,到为师身后来。」 闫明朝不确定飞火流萤投进丹炉后会不会失控,安全起见把齐谨瑶喊到自己身后,躲避危险。 当! 闫明朝左手一引,把炉盖掀开一条缝隙,快速地把飞火流萤投了进去,然后迅速盖上炉盖。 轰轰轰! 如闫明朝的判断,飞火流萤药性极其猛烈,刚投进丹炉里面就传出一连串巨大的轰鸣声,炉盖上的气孔喷出的热气冲上天空数百丈高,炉口上方的空间都被滋碎了。 司徒雷等人惊得眼皮直跳,手心都冒汗了,感觉比张小卒三个炼丹的还紧张。 「师父,控制住了。」 一刻钟后,张小卒向闫明朝禀报喜讯。 「非常好!」 「比我们预计的时间早两百息。」 闫明朝夸赞道。 「师兄厉害,炉中的药性非但全都调和平复,且药力全都被激发了出来。」 齐谨瑶以药翁心境感受着丹炉里的药性变化,佩服地朝张小卒竖起了大拇指。 闫明朝继续往丹炉投放药材。 「大用,当心,为师要放洞天青了,此药应该性温,需注意不要让它的药性把炉中的药力冷却了。」 「明白。」 「大用,当心,为师……」 「……」 每次投放药性拿不准的药材,闫明朝都会出声提醒。 其实齐谨瑶的药翁心境已经把这些药材的药性都分析了出来,闫明朝的提醒是为了以防万一。 在师徒三人精准有序的配合下,七十三种药材全都投进了丹炉,有惊无险,较为顺利。 翌日,下午三时。 闫明朝大喝一声「当心」,然后猛催丹火,进入最后一步淬火凝丹。 轰隆! 下午五时,丹炉上空突然有雷云凝聚,并响起阵阵雷鸣声。 「师父,什么情况?此丹逆天了吗?」 张小卒震惊地问道。 「不应该啊。」 闫明朝疑惑地回了句。 按照他的判断,这春华秋露丹顶多和火麒麟丹一个级别,火麒麟丹都达不到逆天级别,此丹应该也达不到才是。 可是头顶上空快速凝聚的雷云分明是要降下天雷的迹象。 「师父,您带着谨瑶退开吧,这最后一步交给我可以了。」 张小卒喊道。 「谨瑶,速速远离!」 闫明朝向齐谨瑶命令道,他断不可能把张小卒一个人留下。 「唔~」 突然,丹炉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好像是某人从沉睡中醒来的呻吟声。 张小卒脸色剧变,急声喊道「师父,快退!」 第二千二百一十六章 成丹 听到丹炉里传出的声音,张小卒的第一反应就是藏在丹炉里那双吃人的眼睛苏醒了,要从丹炉里出来了。 天上的雷云不是冲着春华秋露丹来的,而是冲着丹炉里的神秘存在来的。 一个让天道都感到害怕,想要将其抹除的人。 张小卒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哪还敢在丹炉旁停留,即刻叫上闫明朝和齐谨瑶一起逃离。 当当当… 丹炉炉盖不停地抖动,大有下一刻就要崩飞的感觉。 轰隆隆… 天上的雷云越聚越厚,雷声越来越密集。 竟有土黄色的雷电光芒在雷云里闪烁。 「那是…那是混沌神雷!」 司徒雷望着头顶上空的雷云惊叫道。 「退!」 「快退!」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司徒雷一脸惊恐地急声大叫。 「闫大宗师,实在抱歉,老夫也不知道这春华秋露丹竟会引来混沌神雷,让你们受惊了。」 司徒雷迎上从丹炉方向逃过来的闫明朝道歉道。 闫明朝摆摆手,示意无妨。 实则他已经知道天上的神雷和春华秋露丹没有直接关系。 张小卒装作没听见,没有吭声。 咔! 百十息后,一道水桶粗的混沌神雷撕开雷云落下。 「啊!」 已经躲到百里之外的众人,包括张小卒在内,在神雷落下的瞬间全都吃疼惨叫起来,因为他们留在神雷下方,关注着丹炉的神识,全都被神雷撕得粉碎。 同时,视线、听觉等等,全都被神雷剥夺。 轰! 一声巨响,天空倒悬,大地翻倒。 张小卒等人个个脸色惨白,感觉自己渺小得像只蚂蚁,只要神雷愿意,只需飘来一丝丝力量,就能把他们撕碎。 他们有限的认知无法思考这是怎样的恐怖力量。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张小卒等人的意识和视线才慢慢恢复。 天上的雷云已经消散。 大地不再颤抖。 天地间恢复了宁静。 可是,以丹炉为中心,方圆六七十里的地面被夷为平地,所有物体全都变成了糜粉。 原本的一片青山绿水,混沌神雷肆虐过后,变成了一片沙漠。 幸好这是在野外的空旷之地,要是在人口密集的城镇,或是城镇周围,后果不堪设想。 滋滋… 沙漠上还残留着一缕缕电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沙漠正中心的位置,神色震惊,因为张小卒的丹炉竟然抗住了混沌神雷的轰击,安然无恙地立在那里。 连炉盖都没碎,只是掉落在一旁。 张小卒的神识第一时间向丹炉里面探去,一眼看见两颗拇指大小,翠绿如玉的丹丸躺在炉底。 「成…成了?」 张小卒一脸的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呵呵,成丹了,两颗,还是上上品,非常不错。」 闫明朝捋须笑道。 师徒二人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另一层疑惑。 丹炉里除了丹药和药渣,别的什么也没有。 那个苏醒的神秘存在去哪里了? 被混沌神雷劈死了,还是仍然藏在丹炉里? 之前神雷落下时,他们的神识和视线都被剥夺了,包括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所以压根没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 哈,成了!」 司徒雷等喜出望外,惊喜地欢呼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了竟然还能成丹。 但是没人敢贸然靠近。 因为沙漠上还残留着混沌神魂雷的雷电之 力,时不时蹿上高空,把空间撕的粉碎。 需等雷电之力消散一会儿才敢靠近。 「司徒雷,偷偷炼什么神丹呢?竟造成如此惊天动地的声响,整个深海世界都被震动了。」 突然自北方的虚空里走出来两道身影。 一人白须白发,身穿白色羽衣,仙风道骨。 一人紫须紫发,身穿褐色衣袍,一脸猥琐。 一脸猥琐是张小卒认为的,因为这是他对太史上人的印象。 「诺里斯,你来作甚?」 司徒雷神色不善地瞪着白发老者喝问道。 多隆隆等全都一下子警惕起来,纷纷对不请自来的两个人怒目而视。 白发老者名叫诺里斯·纳,是纳之一族的掌族老祖。 另一人是太史上人。 这两个纳族的老祖不声不响地闯来了古族的地盘,自然不会受欢迎。 「别紧张。」 诺里斯笑着摆摆手,解释道「老夫不是来抢神丹的,而是来见张大用张公子的,你们一直拦着我方的使者,不让他们见张公子,老夫迫不得已,只能冒着被你们打死的危险亲自来一趟。」 司徒雷不由得尴尬,眼角余光扫了张小卒一眼,担心张小卒知道此事后会生气,怪他们阻拦他赚钱,嘴上则说道「张公子一直很忙,没时间见无关紧要的人。」 张小卒笑了笑,没作声,心里已经大概猜到这二人为何来找他。 诺里斯没和司徒雷做无谓的争论,目光转向张小卒,拱手作揖道「老夫听闻张公子开仙门借神力,连斩四大天尊,威震天下,今日得见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第二千二百一十七章 太天真 张小卒拒绝了太史上人的底线,接着就不再理会他,抬手在脑门上抹了一下,让星圣战甲的面具覆盖脸颊。 然后纵身朝丹炉飞去。 「小心点。」 闫明朝不放心地叮嘱道。 既担心张小卒被地上的电弧击中,更担心丹炉里的神秘存在突然冒出来伤人。 张小卒一路躲开电弧的袭击,去到了丹炉附近。 先相隔十丈距离绕着丹炉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才敢进一步靠近。 他一步一停,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提防。 可最后什么异常也没有。 丹炉还是那个丹炉。 苏醒的神秘存在没有一点踪迹,也不知是死了,逃了,还是继续躲进了丹炉里? 张小卒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收起丹炉,把两颗春华秋露丹装在玉盒里,送到司徒雷的面前。 司徒雷没有起贪念,按照事先讲好的,只取了其中一颗,另一颗送给张小卒作报酬。 多隆隆等长老无一反对。 因为这种情况还能成丹,实属满天神佛保佑,有一颗他们已经非常满足。 再者,他们这才知道春华秋露丹是多么难炼,若无张小卒师徒三人帮忙炼制,凭他们自己的丹术,恐怕再过万年也炼不出来,所以给张小卒一颗作报酬他们都心服。 「一块,一块宝玉行了吧。」 太史上人咬牙切齿道。 瞧他那狰狞的面孔,似乎恨不得把张小卒生吞活剥了。 张小卒没有理太史上人,而是朝司徒雷说道「晚辈还有很多事情,就不继续在深海逗留了,等看着蓝思兄服下春华秋露丹痊愈,在下即告辞。」 司徒雷表情一怔,随即捋须笑道「蓝思能交到公子这么一位朋友,着实幸运。」 远处,库赞投给张小卒一个感激的目光。 因为张小卒一句话决定了司徒雷手里的春华秋露丹必须给蓝思服用。 春华秋露丹有多珍贵库赞亲眼目睹。 眼下蓝思·古神魂和妖丹受损,境界跌落,已经算不得族内年轻一代顶尖梯队的人才 ,而春华秋露丹不是一定能让蓝思·古伤势恢复。 另外,春华秋露丹并非只能作疗伤之用,实际上它更是一种增强神魂和妖丹强度的神丹。 与其把神丹赌在一个结果不确定的人身上,不如用在另一个顶尖梯队的人才身上,以保证神丹十成十地发挥它的神效。 所以大长老完全有可能不把春华秋露丹给蓝思·古用。 即便大长老愿意,其他长老也可能会有异议。 但张小卒一句话否定了这种可能,除非司徒雷不顾及张小卒的面子。 这显然不太可能。 司徒雷之所以说蓝思·古结交张小卒幸运,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张小卒也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同时也是想亲眼看看春华秋露丹的功效,因为他手里的这颗是要给清渠服用的。 「哈哈,罢了罢了,老夫这次算是真栽在你手里了,白送给你便是。」 太史上人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里说不出的苦涩,然后一咬牙把三角铭文牌扔给了张小卒。 张小卒伸手接住,端在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又把自己的那个拿出来对比了一下,还让闫明朝帮忙鉴定了下真伪,得到闫明朝肯定的答案后,这才放下猜疑之心,喜上眉梢。 「前辈言之差异,哪里是白送,这是贵族和我平价交易的资格,价值千金。」张小卒收起三角铭文牌,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道。 太史上人气得胡子乱颤。 可东西都已经送到张小卒手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其实十块宝玉也不是不成,我这个人向来好说话,但是——」张小卒语调一转,微眯眼睛道「我这个人也爱记仇,太史前辈做了一些让在下不爽的事,那就不好说话了。」 他这句话不只是说给太史上人听的,也是说给司徒雷等人听的。 他知道在这些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们眼里,利益远远大于交情,只要利益足够大,说翻脸就翻脸,所以早早地给他们一个忠告,让他们 知道他爱记仇,最好不要招惹。 太史上人朝张小卒拱拱手,嗡声道「老夫领教过了,终生难忘。」 张小卒眼皮一挑,笑回道「终生难忘,看来前辈也喜欢记仇,那我今后可得小心了。」 太史上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然而在司徒雷等人眼里,他这意味深长的一笑压根没有一点威慑力,因为他即将被张小卒拿捏得死死的,从今以后再也找不到报仇的机会。 除非,他们纳族不买张小卒的宝玉。 或者,买了之后不用张小卒给续功效。 否则,从今往后只能对张小卒笑脸相迎。 太史上人这一笑笑得太天真了。 司徒雷等人都忍不住想笑。 「公子能否让在下做一个明白鬼,这三角铭文牌究竟是何物?」太史上人问道。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我也不知道。」 「……那假话呢?」 「假话就是它是开启那个仙府遗迹的钥匙,或是和仙府遗迹有关的什么东西。」 「……」 太史上人表情难看,因为张小卒的假话比真话真。 「这杂碎肯定在戏耍老子,所以真话是假话,假话是真话。狗东西,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在老子手里,否则老子让你哭都没地方哭。他娘的,老子想哭。」 太史上人心里憋屈至极。 诺里斯开口道「张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谈一谈交易宝玉的事。」 张小卒道「无需去其他地方,就在这里谈吧,因为我的价格是透明的,对谁都一样。」 说完抬手一抛,把两块雷金玉丢给诺里斯,道「功效低一点的五千颗圣皇丹一块,功效好的一万颗一块,不讲价。 另外,觉醒神骨,全身普通神骨觉醒,十颗圣皇丹一位,隐藏神骨一块五颗圣皇丹。 没有足够的圣皇丹,可以用灵药灵材等东西等价交易。 另外,这些宝玉的功效……」 张小卒没有隐瞒地把情况讲了一遍。 「咳…咳咳…」 太史上人听到宝玉功效有时限,到期后需要张小卒重新续上,脸色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难看,然后急促地咳嗽起来。 他知道一旦交易达成,自己这辈子都别想找张小卒报仇了。 诺里斯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受制于人,非他之愿。 可手里的宝玉又实在让人难以抵挡诱惑。 最关键的是,如果古族的人买了,而他们不买,那么等个十年后,他们纳族的年轻一代肯定会被古族的年轻一代远远地甩开。 也就是说古族的人要是买了,他们就必须买,而且还不能比古族买的少太多。 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诺里斯看向司徒雷,想问司徒雷买没买,买了多少块。 「你看老子干嘛?还想让老子帮你付钱不成?」司徒 雷冷笑道。 诺里斯没好气地瞪了司徒雷一眼,知道不可能从司徒雷口中得到靠谱的答案,目光重新转向张小卒,问道「张公子,老夫可否把这块宝玉拿回去,同族里其他人商议商议?」 张小卒爽快地点头道「可以。不过,有件事我想和你们两族的人提议一下,我这个人向来爱好和平,讨厌打打杀杀。」 「咳咳……」 太史上人突然又咳嗽了起来。 多隆隆也一起咳了几声。 还有库赞。 因为见过张小卒在靖南山脉杀戮之景的他们,实在觉得张小卒这句话有违良心,要是苍天有眼的话,他们觉得张小卒肯定会挨雷劈。 「所以,如果你们双方都买了我的宝玉,都让我帮你们的族人觉醒神骨,我希望你们可以签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 「互不侵犯、友好相处的停战协议,期限是一千年。」张小卒道,「在下不希望自己的力量给你们带来的是更加残酷的杀戮,让你们的子民深陷战火,若一千年后你们还想打打杀杀,那便随你们。」 诺里斯和司徒雷全都沉默。 第二千二百一十八章 远远甩开 「什么?买他东西还要签停战协议?张大用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如果我们买了此玉,岂不是要永远受制于他?」 「此玉既然只有五十年的功效,那价钱就得按照五十年功效算,五百圣皇丹一块,多一颗都不买!」 「对,不买!」 「……」 纳族的议事厅里,几位老祖听完诺里斯带回来的消息,个个义愤填膺,拍桌怒斥。 「张大用在价格上的态度很坚决,说一颗圣皇丹也不便宜。」诺里斯补充了一句。 他的话让议事大厅再次唾沫横飞。 「那我们就不买了,他爱卖给谁卖谁去!」 「他哪里是卖东西,分明是意图压迫统治我们!」 「欺人太甚!」 「……」 诺里斯没有着急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不急不躁地喝着茶,听着一众老祖发表意见,直至声音渐渐止息,目光全都向他投过来,这才放下茶杯说道「还是按照以前的惯例,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先抛开停战协议不谈,同意买玉的举手。」 太史上人等七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举手。 诺里斯等了一会,见无一人举手,便道「既如此,那我们就不买了。」 太史上人几人却都皱着眉头不吭声。 显然,这个决定并不合他们心意。 其实买与不买他们早已在心里权衡出了利弊,都知道如果古族买了他们就不得不买,不然就会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他们对宝玉的逆天功效无话可说。 不想买主要是不能接受高昂的价格,以及,尤其是买了宝玉后就得受制于张小卒。 花钱给自己买枷锁,多冤啊。 「古族买了多少块?」 二老祖沉默许久后出声问道。 「不知道。」诺 里斯摇头道。 「这玉我们恐怕不得不买,它的功效实在太强了,年轻一代佩戴着它修炼,只需一年就会拉开差距,若是古族买了,我们不买,那我们的年轻一代必然被古族甩开。」二老祖捅破了谁都不愿说出来的痛处。 太史上人点头道「若非如此,老夫怎会把宝物白送给张大用。哎,都收起火气,商量一下吧。」 经过两个时辰的商讨,他们最终决定买五十块顶级功效的宝玉,次级功效的一块不买,另外再拿出一百万颗圣皇丹帮族人觉醒神骨。 …… 「成了!」 「太好了!」 「不愧是春华秋露丹,药到病除!」 蓝思·古疗伤的大殿里,突然响起了好几道高兴的欢呼声。 今天是蓝思·古服用春华秋露丹的第五天,就在刚刚,他受损的神魂和妖丹全都恢复如初。 轰! 随着神魂和妖丹的恢复,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皇圣境气息从他体内迸发出来。 境界竟也恢复了。 「此丹神了!」 张小卒禁不住咋舌道。 「可以逆转神魂伤势的丹药,此乃老夫平生仅见,从某种意义上讲,它甚至超过了火麒麟丹的级别。」 闫明朝也给出了超高评价。 「唉,只可惜炼制材料太稀缺了,我们古族攒了四五千年也只才攒出两炉材料。」 司徒雷叹息道。 「如果花高价在全世界收购呢?」张小卒问道。 司徒雷摇了摇头,道「其中有几种材料可遇而不可求,买也买不到。」 事实上其 中一味主药只 有他们知道哪里有,这是他们古族的核心机密,自然不会告诉张小卒。 张小卒试探着问道「如果在下能收购到炼制材料,能否允许在下炼制?」 司徒雷闻言皱眉。 张小卒连忙说道「在下不会白赚你们便宜,一炉成丹两颗,我们一人一颗,等于是你们出丹方,我出工夫和材料,如何?」 司徒雷立刻舒展眉头笑了起来,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赞道「张公子讲究,仁义。」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张小卒能当着他的面讲出来,就已经很讲究了,否则张小卒回到陆地上闷声炼丹,他根本无可奈何。 他皱眉也只是故意做一下样子。 能让张小卒主动让利,乃是意外之喜。 「可惜。」 司徒雷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要是春华秋露丹的炼制材料能收购到就好了,那样的话,张小卒炼一炉丹,他们就能收一颗丹,简直就是坐着来钱。 「可惜可惜…」 司徒雷越想越觉得惋惜。 「多谢三爷救命之恩,蓝思·古永记于心,日后如有差遣,只管吩咐。」 蓝思·古摇身化作人形,去到张小卒面前施礼感谢道。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张小卒摆摆手。 「蓝思,你重伤刚愈,再静心修养几天。另外,春华秋露丹的药效可能还有残余,对增强神魂有奇效,你尽量将其全部消化吸收,不要浪费了。」司徒雷对蓝思·古吩咐道。 「多谢大长老关心。」蓝思·古朝司徒雷深施一礼。 「张公子,明天就是你和诺里斯约定交易的日子,关于停战协议的事,老夫想和你单独聊聊,可有时间?」司徒雷看向张小卒说道。 「好。」张小卒点点头。 「什么停战协议?」蓝思·古好奇问道。 「这些事无需你操心,你把自己照顾好即可。」司徒雷说了声,然后领着张小卒离开。 蓝思·古望着张小卒和司徒雷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对张小卒产生了一种距离感。 他和张小卒是同一年龄段,同一时期的人,可是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张小卒和自己不再是同一层面的人,这个人不知何时一下子成长到了和他们老祖一个层次了。 这种被人远远甩开的感觉让蓝思·古心里落寞、难受,不服气,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 「何人鬼鬼祟祟?滚出来!」 正在化解煞气的牛大娃突然盯着面前百丈外的天空大喝一声。 嗖! 那处空间突然裂开,随之一道绿色的身影从里面窜出,不由分说,挥剑便朝牛大娃扑去。 咻! 第二千二百一十九章 激战 「停!」 周剑来大喝一声,想让偷袭之人停手。 偷袭之人乃是稷央上人座下的五大弟子,全都是超凡境,敌我双方战力相差悬殊,且己方还有妇孺牵绊,不敢有一点差池,所以他不愿意硬接这场恶战。 「周剑来,你抢了我们的神镜,伙同张大用杀害了我们的师尊,有何话说?」 「休要和他废话,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杀了他们给师尊报仇!」 「对,让张大用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杀!」 回答周剑来的是千屿五女充满仇恨的嗜杀声。 其实她们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是周剑来抢了她们的神镜,以及稷央上人被张小卒杀死了,但是这两件事经不起推敲。 她们的师父稷央上人传送去了九州,抱着杀张小卒的目的去的,可现在张小卒活得好好的,还回到了天外天,而稷央上人却音信全无,显然是栽在张小卒手里了。 至于在山洞里抢她们神镜的人,那就更好推测了。 张小卒身边的人中只有周剑来一个用剑的男性,而抢她们神镜的人是一个藏在剑匣里的男性,所以必是周剑来无疑。 就算不是,周剑来也是张小卒的同伙,杀了也不冤。 当! 元泰平被黄衫女子一剑斩飞千丈,口喷鲜血。 他才月圣境圆满,境界悬殊巨大,说实话,他能挥刀挡下黄衫女子这一剑就已经很厉害了。 「死!」 黄衫女子竖眉狞喝,对自己没能一剑杀死元泰平很不满意,紧接着又一剑斩出。 区区月圣境,在她眼里就是蝼蚁。 「老四,小心!」 牛大娃担心元泰平的安危,欲扑过去帮元泰平解围,可是他自己面对的也是一位超凡境,甫一分心就被紫衫女子抓住破绽,一剑斩在了背上,差点把他整个身体斩成两半。 另一边,周剑来也被千屿的剑气笼罩,陷入苦战。 「先杀这个拥有正义和审判心境的女人!」 叮叮叮! 红衫女子和绿衫女子对着戚哟哟的剑阵猛攻。 剑阵在两个超凡境的夹击下摇摇欲坠。 金芷卉、秦如兰和浅嫣·古吓得脸色煞白,知道剑阵一旦破裂,她们必死无疑。 都可依神色凝重,想要飞出剑阵参战,可又不敢,心知自己出去后非但不能帮周剑来三人分担压力,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戚哟哟面若冰霜,无视红衫女子和绿衫女子对剑阵的攻击,飞快地挥舞太阿剑,给周剑来三人加持战力。 随着太阿剑的舞动,一道道强大的力量法则自九天之上射落,加持在周剑来三人身上。 这就是千屿五女要分出两个人先杀戚哟哟的原因。 她的正义和审判心境会影响战局。 戚哟哟一口气给周剑来三人各加持了五道力量法则,接 着目射寒光,看向牛大娃喊道「二当家,我配合你先杀一个。」 「好!」 牛大娃应声道。 正在对牛大娃穷追猛打的紫衫女子闻言不禁悚然一惊,因为戚哟哟和牛大娃一说一答,语气平静得像聊闲天一样,好似杀她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 「不用管我,她杀不死我。」 远处,元泰平大声喊道,让周剑来和牛大娃不用为他分心。 嗤! 可他话音尚未落下,身上就挨了黄衫女子一剑,整个胸膛几乎都被剖开了,露出了金灿灿的神骨。 状况凄惨无比,根本不是黄衫 女子的对手。 「啊,夫君!」 秦如兰吓得眼泪直流。 不过金辉一闪,元泰平狰狞的伤口就瞬间痊愈。 第二次升华后的古仙之力,非但具备了超强的自愈能力,还可以一定程度上化解法则之伤。 「看我把你斩成碎片!」 黄衫女子猛挥长剑,要把元泰平绞碎,看他还如何自愈。 咔! 元泰平左手里摁下了一块方牌上的机括。 星圣战甲瞬间包裹他全身。 当! 元泰平双手挥砍妖刀,和黄衫女子的剑撞击在一起,只震退了十多丈远。 「星圣战甲!」 黄衫女子脸色惊变。 万祖天尊倚仗星圣战甲,战力力压其他八位天尊,稳居第一,故而让星圣战甲闻名天外天。 靖南山脉一战,张小卒身穿星圣战甲纵横战场,圣境自爆神魂炸不碎此甲,超凡境的刀剑也斩不开此甲,让天下修者亲眼见识了此神甲的厉害。 千屿五女那日也在靖南山脉,自然也目睹了星圣战甲的厉害。 所以黄衫女子大惊。 嗖! 元泰平的速度突然快到了极致。 前冲,拔刀… 斩! 当! 黄衫女子横剑堪堪挡住了元泰平的斩击,脚下退了三十丈。 「好!」 元泰平畅快地大喝了声。 星圣战甲超强的防御和速度上的极大加持,让他信心暴涨,感觉有了一战之力。 这星圣战甲说也奇怪。 穿在张小卒身上给予的是力量加持,穿在元泰平身上给予的是速度加持。 穿在周剑来和牛大娃身上,给予的都是契合他们自身的力量加持。 「该死!」 黄衫女子气恼地咒骂了声,挥剑扑向元泰平,不信星圣战甲能挡住 她的剑。 咔! 咔! 周剑来和牛大娃也都穿上了星圣战甲。 「怎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星圣战甲?」 千屿五女难以置信。 「杀!」 牛大娃怒目圆睁,从虚空空间抓出狼牙棒,一棒子锤向紫衫女子。 紫衫女子正要闪躲,神识突然恍惚。 「雪儿,到为师这里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紫衫女子耳边响起。 她看见稷央上人正在前方不远处朝她招手。 「是,师尊。」 紫衫女子迈步向前走了过去。 她中了牛大娃的心惑之术。 此术是牛大娃融合佛、妖和魔三种手段钻研出来的,以佛家正气掩盖妖魔二气的邪祟,让人没有提防。 若是佛祖知道他把佛家正气用来干这个,恐怕会气得骂娘。 「啊!」 不过,紫衫女子转瞬间就惊醒了过来,毕竟是超凡境的心志,超出牛大娃的境界。 她脚下一蹬,欲后退闪躲。 「晚了!」 牛大娃的嘴角勾起了狰狞的笑容。 加持着千里一瞬的狼牙棒已经敲到了紫衫女子的脑门上方,禁法领域紧接着在狼牙棒上迸发,把紫衫女子笼罩。 紫衫女子的力量突然溃散。 咻! 同时一道绿光从戚哟哟的方向袭来,和牛大娃的禁法领域一起没入紫衫女子的身体。 双重力量禁锢 下,紫衫女子的力量溃散。 「飘雪,小心!」 红衣女子几人的惊呼炸雷一般响起,只可惜姗姗来迟。 嘭! 牛大娃一狼牙棒把紫衫女子的身体锤爆,化作一团血雾在空气中爆开。 连同她的神魂一并重伤。 「啊呜!」 牛大娃一口紫珊女子的神魂吞进了肚子里。 「找死!」 正在攻击戚哟哟剑阵的红衫女子勃然大怒,调转目标杀向牛大娃。 轰! 一个千丈之巨的岩石巨人从天而降,落在了牛大娃和红衣女子的中间,阻隔了红衣女子的扑杀。 「阿弥陀佛!」 岩石巨人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于胸前,口吐雷音,身上佛光绽放,化作一尊巨大的金佛。 「女施主,速速放下屠刀,让本佛祖度你成佛!」 岩石巨人声音威严,不容反抗地冲红衫女子说道。 「度你奶奶!」 红衫女子破口大骂,身体冲天而起,一剑斩向岩石巨人的脑袋。 「汝既然不愿成佛,那 本佛祖就送你上西天!」 岩石巨人的声音骤然阴森起来。 随之猛地睁开双眼,一只眼睛里金光四射,一只眼睛里黑气翻滚。 它张开双手拍向红衫女子。 一手金光灿灿,一手魔气缠绕。 佛门 的如来神掌和魔族的灭世掌竟同时施展了出来。 「太慢了!」 红衫女子不屑冷笑,从岩石巨人双掌中间飞了过去,向上直扑岩石巨人的脑袋。 突! 不料岩石巨人突然张开巨口,嘴里喷射出炽热的火焰。 此乃太阳真火。 嗤! 红衫女子的剑气把火焰斩开了,去势不减,斩在了岩石巨人的头上,把岩石巨人的脑袋削成了两半。 但是被斩作两团的火焰也没有停止前进,而是继续涌向红衫女子,要把红衫女子吞没。 「这是什么火焰?!」 红衫女子大惊,看见空间都被火焰烧融了,不禁对火焰忌惮万分,不得不退后闪躲。 这一退竟退进了一个空间漩涡里。 嗖! 红衫女子猝不及防,被空间跳跃传送到了岩石巨人的双掌中间。 砰! 岩石巨人双掌拍在一起,同时施展出禁法领域,结结实实地把红衫女子夹击在双掌中间。 嗤! 一道剑气透过手掌斩出,斩断了岩石巨人的双掌,红衫女子飞了出来。 蓬头垢发,狼狈不堪,不过岩石巨人的攻击没能破开她的护身防御,禁法领域没有戚哟哟的心境禁锢力量配合,一瞬间就被红衫女子挣脱了束缚,所以她并没有受实质性的伤害。 「我要杀了你!」 红衫女子气急败坏,猛地挥剑斩向岩石巨人,要把岩石巨人斩个稀巴烂。 咔咔咔! 岩石巨人张开巨口,一道道紫色隐隐发黑的雷霆从他嘴里迸射出来,同时苍穹撕裂,好像扒开了大海的堤坝,汹涌的海水轰隆隆灌了下来。 红衫女子凭借超凡战力,应付这些招式虽然很轻松,可是想要越过这些攻击直扑牛大娃,也非易事,一时间被牛大娃层出不穷的攻击缠住了。 气得她怒吼连连。 嗤! 另一边,穿上星圣战甲的周剑来,在千屿的左臂上划开一道一尺长的血口。 星圣战甲给予周剑来的战力加持是锋利,自战甲上延伸出淡淡的黑芒,包裹了长剑的剑刃,使其无比锋利。 周剑来本就拥有剑域心境,无坚不摧,再加上星圣战甲的锋利,其破坏力可想而知。 一剑斩开了千屿的护身防御。 也就是说他的剑足以威胁到千屿的生命。 千屿心里咯噔一惊,对周剑来的剑十分忌惮起来。 第二千二百二十章 想不起来了 千屿环顾了一眼战场,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眼前的局面和她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她们本以为张小卒不在,可以轻松斩杀周剑来几人,为她们的师父和九罗四女报仇,顺带抢夺周剑来几人的肉身。 可实际情况完全不似想象的顺利。 刚一开战她们就折损了一人,剩下四人不是被对手纠缠住,就是陷入苦战。 根本看不到一点超凡境对圣境的碾压。 「该死的星圣战甲!」 千屿心里怨毒咒骂,觉得是星圣战甲坏了她们的好事。 事实也确是如此。 以周剑来几人的战力,同时对付五位超凡境几乎不可能,星圣战甲弥补了他们战力上的差距。 噗! 千屿短暂的分神,被周剑来抓住了破绽,一剑刺中肩膀。 「啊!」 她失声惊呼,挥剑格开周剑来的剑,脚下暴退,同周剑来拉开距离。 周剑来剑指一引。 铮铮铮… 魏王剑、光明剑、诛邪剑和临渊剑,四把帝王剑同时出鞘,射向九天高空。 轰! 千屿只觉东南西北四方天空突然降下可怕的威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君临天下!」 周剑来大喝一声,剑指下压,刺向千屿。 咻咻咻… 四把帝王剑从九天高空刺落,带着君临天下的帝王之威。 嗡… 千屿手里的剑突然震颤,竟要臣服于周剑来的君王剑威。 「怎么可能?」 千屿大惊失色。 不明白周剑来区区阳圣境,如何能施展出此等远超修为境界的剑招。 「星圣战甲当真可怕!」 想不明白的她把原因归于星圣战甲。 却不知星圣战甲只能加持防御和物理战力,对剑道境界并无加持。 周剑来的剑道境界向来高于他的修为境界。 叮叮叮… 千屿一把长剑上下翻飞,同魏王剑四剑战在一处。 她本以为周剑来这一招不容易接,然而出乎预料,只用了五招便把魏王剑四剑一一击飞。 「去!」 周剑来伸手在万剑匣上一拍,坤明剑、漓火剑、恨剑等剑齐齐出鞘,杀向千屿。 每一把利剑都携带着他的一记杀招。 「雕虫小技!」 千屿冷喝一声,长剑迸射出万道剑光,手腕一抖,万道剑光化作剑网,罩向袭来的飞剑。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密集的撞击声过后,周剑来的剑全都失去光芒,被千屿扫落地面。 「这等威力的招式果然奈何不得超凡境。」 周剑来皱眉暗道。 「你还有什么招式?一并使出来吧。」 千屿横剑而立,蔑视地看着周剑来。 她发现周剑来虽然身披星圣战甲,获得了和超凡境一战的力量,但是招式威力和真正的超凡境仍有差距,也就是气势唬人一点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周剑来剑指擎天。 头顶上空咔嚓一声巨响,苍穹裂开,剑气长河奔涌而下,灌注到周剑来身上。 嗖嗖嗖… 散落各处的利剑恢复光芒,破空而起,引领剑气长河里的剑气,化作一条条剑气长龙扑向千屿。 「嘁,仍然是唬人的把戏。」 千屿不屑一顾,挥舞利剑,把一条条剑气长龙斩于剑下。 最后 一剑斩断了周剑来的剑气长河。 「噗!」 周剑来口喷鲜血,遭到剑气反噬。 他的剑招自然不是唬人的把戏 ,只是奈何不得超凡境的千屿而已。 若是换一个同境界,或是皇圣境的对手,早就被他的剑气撕碎了。 「那个女人的剑阵快要坚持不住了。」 千屿看了眼戚哟哟的方向,「好心」提醒道。 她自然不是好心,而是想让周剑来分心。 其实不用她说周剑来也注意到了,戚哟哟的剑阵已经在绿衫女子的猛烈攻击下摇摇欲坠,即将破碎。 剑阵一破,后果不堪设想。 「杀!」 周剑来大喝一声,从万剑匣里拔出一剑,扑向千屿。 他不由得暗暗发急。 本来是想借助千屿磨练一下自己的剑招,印证自己的剑道,可眼下情势紧急,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 「杀什么杀,你已经黔驴技穷,唯有受死尔!」 千屿轻蔑冷笑。 她已经摸透了周剑来的剑路,没再让周剑来的剑有机会碰触到她的身体。 可她一时间也拿周剑来无可奈何,一连几记杀招斩在周剑来身上,都没能破开星圣战甲的防御。 「啊啊啊——」 周剑来突然嘶吼连连,好似抓狂了一般。 牛大娃几人闻声吓了一跳,一眼望去,看见周剑来正对着千屿挥剑乱砍,毫无招数章法可言,以为周剑来被千屿以什么招数迷惑心智了,急忙出声询问「周大哥,你怎么了?」 「哈哈…」 千屿出声大笑,道「他是黔驴技穷,无招可使,急得发狂了。」 牛大娃几人闻言不禁悚然,可以理解周剑来的感受,因为超凡境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却听周剑来愤怒喊道「老子有一剑可斩超凡,可是突然想不起来了,气死我了。啊啊啊——」 「……」牛大娃几人不禁无语。 千屿脸色铁青,冷笑道「死鸭子嘴硬。」 「周大哥,不着急,慢慢想。二当家,再杀一个。」 戚哟哟的声音响起。 之前那一记心境禁锢之术是她事先刻画好,封存在太阿剑里的,此刻,她又刻画好了一个禁锢大阵。 「你敢?」 绿衫女子睁目大喝,一剑狠狠地斩在戚哟哟的剑阵上。 咔! 剑阵光幕炸开了一道裂缝。 都可依紧握逆水剑,神色凝重,准备迎敌。 金芷卉紧张得差点捏碎了手里的奔雷扣。 唯有戚哟哟表情始终冰冷,脸上看不到一点情绪波动,没有理会绿衫女子的攻击,太阿剑狠狠地斩在面前的禁锢大阵上。 嗖! 一道绿光随着禁锢大阵破碎射了出去。 「不!」 绿衫女子惊呼,挥剑拦截绿光,但绿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剑气。 「韵书,小心!」 千屿和黄衫女子看向同牛大娃对战的红衫女子急切提醒。 然而红衫女子没有听见。 她正被牛大娃的暗元素领域笼罩着。 吱! 牛大娃目射凶光,拉开了射日神弓。 「住手!」 千屿远远地感受到了射日神弓的可怕气息,不禁心惊胆战,觉得红衫女子若是被这一箭射中恐怕十死无生,立刻隔空一剑斩向牛大娃,想阻止牛大娃射击。 但是被周剑来一 剑挡下了剑气。 「不可以!」 同元泰平厮杀的黄衫女子颤声惊叫,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你在恐惧什么?」 元泰平低沉的声音在黄衫女子耳边响起。 黄衫女子还没有察觉到她心里的紧张、恐惧、害怕等情绪,相较平时放大了百倍,甚至更多。 第二千二百二十一章 天道一剑 嗖! 牛大娃右手一松,灭神箭破空而去。 红衫女子刚从牛大娃的暗元素领域里冲出来,就看到一支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力的可怕箭矢迎面射来,想纵身闪躲,一束绿光没入她的体内,让她的力量突然溃散。 噗! 灭神箭洞穿了红衫女子的脑袋,射杀了她的神魂。 「啊——」 千屿三女伤心惨叫。 「***,本尊要把你千刀万剐了!」 绿衫女子把红衫女子的死怪罪到了戚哟哟的头上,目眦欲裂,一剑斩向戚哟哟。 刚刚一剑她已经把剑阵斩出裂缝,这一剑势在破阵。 「逃!」 戚哟哟喝道,知道剑阵已经无力抵挡,让金芷卉捏碎奔雷扣,带着秦如兰几人逃命。 咔! 金芷卉当机立断捏碎了加强版的奔雷扣。 刺啦! 剑阵在绿衫女子的剑下裂开。 当! 都可依和戚哟哟合力挡下了绿衫女子的剑,为金芷卉几人争取逃走的时间。 「滚!」 绿衫女子长剑向下猛地一压,把都可依和戚哟哟震飞了出去。 长剑攻势不减,斩向金芷卉几人。 奔雷扣才刚刚启动,快不过绿衫女子的剑。 砰! 突然一只庞然大物从东边天空蹿来,一爪子拍飞了绿衫女子,救下了金芷卉几人。 「吼!」 一只身穿战甲的巨大的黑狐出现在绿衫女子刚刚站立的位置,仰天咆哮,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超凡气息。 牛大娃现出了妖身。 八条长长的尾巴在其身后缓缓晃动。 居中的两条金尾甚为扎眼。 「九尾妖狐,八尾超凡境!」 绿衫女子稳住身体,望着牛大娃惊呼道。 轰! 东方天空百里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乘坐奔雷扣逃走的金芷卉几人一头撞在了一道禁制光幕上。 幸好金芷卉一直用力量护着秦如兰、周淼、牛向阳和浅嫣·古,否则这一撞非得要了四人的小命不可。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统统都得死!」 千屿怒吼道。 远处的禁制是她们五个人悄悄布置的,花了她们一个多月的时间,为的就是防止周剑来几人使用奔雷扣逃命。 「现在需要逃命的是你们了。」 周剑来出声道。 千屿神色沉了下去。 砰砰砰! 牛大娃和绿衫女子的战场上,尘土飞扬,沙石四溅。 绿衫女子像沙包一样,被牛大娃的爪子拍来拍去,随意蹂躏。 八尾妖身状态下,牛大娃的境界已经跨入超凡,再加上戚哟哟心境力量和星圣战甲的力量加持,其战力已经跃至超凡境上层,绿衫女子完全扛不住他的攻击。 「啊——」 「我要杀了你!」 「飘雪和韵书都被你们杀死了,你们是魔鬼!」 另一边,同元泰平战斗的黄衫女子吼叫连连,声音悲切,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她明明占据着极大的上风,每一剑都把元泰平逼得狼狈至极,可是同伴的战亡显然对她的心态造成了极大的影响,都快要哭出来了。 乍一看似乎很正常,毕竟接连失去两个感情至深的姐妹,悲伤哭泣实属正常。 可是稍一琢磨,便会察觉情况诡异,堂堂超凡境怎么会在生死搏杀中哭泣,要 哭也得等战斗结束后啊。 这是因为她的情绪受到了元泰平的影响,变得敏感且激动,心里的悲伤无法压制,且放大百倍地流露出来。 可怕的是她自己竟毫无察觉。 「老四的刀越来越妖了,区区月圣境竟能击破超凡境的心志,悄无声息地支配其情感,属实可怕。」 「怎么感觉我成了最弱的那个呢?」 周剑来观察了一下牛大娃和元泰平的战斗,震撼于牛大娃八尾妖身的恐怖战力,惊悚于元泰平妖异的心志侵袭,发现好像属自己最弱,不由得郁闷。 刺啦! 千屿抓住了周剑来分神的破绽,一剑削在周剑来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在星圣 战甲上划出了激烈的火花。 「该死!」 千屿气急咒骂,因为这一剑还是没有伤到周剑来。 「周大哥,再坚持一下,等我解决了这个就去帮你。」 牛大娃喊道。 「不,不需要。」 周剑来立刻拒绝,道「现在不着急了,我可以慢慢回想我那丢失的一剑了。」 「好吧,你慢慢想。」 牛大娃转而望向元泰平,喊道「老四,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帮你。」 「我这边也不着急。」 元泰平回道。 牛大娃哑然失笑,道「看来都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强大的对手,都想借此机会印证自己的道,不舍得结束战斗啊,那我也不能草草结束,得把佛妖魔三家的手段挨着施展一遍。」 周剑来和元泰平正是这么想的。 他们有星圣战甲保护,不用担心一招不敌而命丧敌人剑下,可以肆无忌惮地试验自己的招式,印证自己的道。 千屿三女只觉得屈辱。 她们是来报仇的,不是来给人当陪练的,实在欺人太甚。 「千屿师姐,助我!」 同牛大娃对战的绿衫女子急切地向千屿求救。 她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牛大娃的对手,继续战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心里已经萌生退意。 千屿也已经认清现状,心知今日报仇无望,战下去只会徒增三具尸体。 当即一剑震退周剑来,看向绿衫女子和黄衫女子喊道「素汐,汝雯,我们走!」 「阿弥陀佛!」 一尊千丈巨佛突然出现在绿衫女子的面前,佛光普照,威严赫赫。 「佛…佛祖!」 绿衫女子仰望佛祖宝相,吓得身躯一颤,慌张地收起兵器躬身见礼。 千屿和汝雯看见佛祖降临,也都吓了一跳,因为他们知道佛祖和张小卒相谈甚欢,若是被佛祖知道她们来刺杀张小卒的家人朋友,必然会受到佛祖的严厉惩罚。 「弟子汝雯,参见佛祖!」 同元泰平对战的黄衫女子竟慌张地收起兵器,朝佛祖跪拜了下去。 她的情感被元泰平放大,所以反应最激动。 千屿也正要见礼,突然感受到佛祖金身上飘来了一丝妖气,顿时心神俱震,冲绿衫女子和黄衫女子急声喊道「素汐,汝雯,小心,那不是佛祖!」 「想起来了!」 「哈哈,我想起来了!」 周剑来突然仰天大笑。 轰隆隆! 九天之上,剑气轰鸣。 一柄青铜古剑拨开云雾,缓缓垂落下来。 周剑来举起剑气右臂,朝下落的青铜古剑抓去,口中喝道 「剑承天地,天道即吾剑,吾剑即天道,于万物之上,无敌于天下, 凡逆天者,吾剑皆可斩之!」 「此剑名——天道一剑!」 「无名剑,归来!」 咻! 青铜古剑突然化作流光,跨越万丈高空落到周剑来手里。 「斩!」 周剑来双瞳迸射剑芒,雷霆怒喝,挥剑斩向千屿。 「啊!」 千屿神魂颤抖,感觉周剑来这一剑携天道之威—— 不,不是携天道之威。 而是就是。 这一剑就是天道,斩谁谁死。 不可反抗! 「杀!」 她声音颤抖地大叫了声,给自己壮胆,同时催动全身力量,挥剑抵挡周剑来的一剑。 轰! 另一边,巨佛的右掌从天空拍落,拍向绿衫女子的天灵。 「阿弥陀佛!」 突然,一尊金佛口宣佛号,从天而降。 金佛左掌拍向巨佛。 右手抓向周剑来的剑。 砰! 巨佛舍弃绿衫女子,挥掌和金佛对了一掌。 噔噔噔! 脚下连退数十步,一步百丈。 嗤! 无名剑被金佛右手一把抓住。 「大胆!」 「天道一剑,谁敢挡!」 周剑来怒目圆睁,须发皆张,口吐雷霆。 第二千二百二十二章 破如来金刚体 轰咔! 周剑来头顶上方的苍穹突然炸裂,一柄横亘虚空的青铜巨剑斩落下来。 它携带着可怕的天道之力。 金佛抬头望天,神情震惊且凝重。 「阿弥陀佛!」 被金佛一掌击退的巨佛,突然大喝一声,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字佛经,同时身后的虚空中传出洪亮的诵经声,好似有成千上万的得道高僧在诵经。 砰! 巨佛一步几千丈,踏到了金佛面前,灿灿佛光普照八方,浩然正气直冲云霄,一时间盖过了金佛的光芒。 「哪里来的假和尚?吃我一记大日如来神掌!」 巨佛怒喝着一掌拍出。 佛掌迎风而长,遮天蔽日,拍向金佛。 金佛瞬间两面受敌,右边是横亘虚空的天道巨剑,左边是遮天蔽日的大日如来神掌。 这大日如来神掌里还藏着魔族的灭世掌和妖族的斗战神掌,三掌合一,威力超乎寻常。 「哼!」 金佛冷哼一声,正要还击。 刷! 一柄妖刀迎面斩来。 金佛突然感觉非常伤心,师父死了,师姐死了,师妹死了,自己无能为力,是个废人,不如死了算了。 元泰平把在黄衫女子身上酝酿的最后一刀斩在了金佛身上。 「什么鬼东西!」 金佛心中大惊。 吱—— 突然一股寒气从金佛身后袭来,瞬间将金佛冰冻。 戚哟哟手持太阿剑,把九阴之力尽数斩出。 当! 砰! 天道巨剑和大日如来神掌趁着元泰平和戚哟哟争取到的时间,狠狠地落在了金佛的身上。 霎时间地动山摇,天地失色。 能量碰撞, 撕碎空间,吞没天地。 「阿弥陀佛!」 突然一声淡然的佛号在碰撞中心响起,紧接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冲击出来。 砰砰…! 一连四声巨响,周剑来四人皆被震飞。 金佛光芒大盛,掩盖了所有光芒,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威震天地,让人心神颤颤,不敢冒犯。 只是谁都没有看到,他的右掌掌心有一道三寸长的血口,左掌掌心有一块碗底大的烧焦痕迹,不过眨眼间就愈合了。 啪啪啪… 北边突然传来一阵击掌声,妖祖、魔祖等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精彩精彩!」 「大和尚的如来金刚体差点就被你们四个小辈破了!」 妖祖目光投向周剑来四人,出声夸赞道。 「可惜张大用不在,要是再加一个张大用,说不定真就把大和尚的金刚体破了。」 魔祖开口道。 「呵呵…」 金佛淡淡一笑,解除金身,现出佛祖真身,瞪向牛大娃不悦呵斥道「小子,你竟敢用佛门的法相金身施展妖族的媚惑之术和魔族的心魔之术,还在大日如来神掌里掺杂了妖族和魔族的掌法,不伦不类,这是对佛门的亵渎。」 牛大娃也解除了法相金身,笑着摸了摸鼻子,想告诉佛祖这招很好用。 其实佛祖也只是厌恶牛大娃以佛门的面孔施展妖魔之术,亵渎了佛威,至于威力,他左掌心烧焦的皮肉已经说明一切。 妖祖瞪眼道「小子,别听老秃驴的,本尊就觉得你的媚惑之术使得不错,那个女人都被你骗得下跪参拜了,真把你当成佛祖了,实乃大大的成功。」 魔祖道 「光凭你妖族上不了台面的媚惑之术可不行,主要还是靠我魔族的心魔之术…」 他突然语气一顿,转头看向元泰平和他手里的妖刀,微微皱眉,问道「你这把刀是什么刀?刚刚那一刀是什么力量?竟然能扰乱大和尚的心神。」 妖祖几人齐齐地看向元泰平。 能在战斗中扰乱佛祖的心神,他们都很难做到。 然而元泰平区区月圣境竟然做到了,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最震惊的当属佛祖,因为元泰平竟把别人的负面情绪强行塞进了他心里,让他感同身受,此等手段闻所未闻。 元泰平恭敬地施了一礼,如实答道「晚辈这把刀名叫妖刀,那一刀的力量叫黑泽神力。」 魔祖皱眉道「妖刀不好听,改叫魔刀吧,和本尊的黑水刀做个伴。」 「放屁!」妖祖登时不悦斥骂,「妖刀比魔刀好听一百倍,也厉害一百倍。」 多宝天尊无语道「你们两个无不无聊,一把刀的名字也要争,黑泽神力是什么力量?」 「黑泽圣兽神力,我是黑泽圣兽的护道者,所以拥有了黑泽神力。」元泰平解释道。 「圣兽护道者?」多宝天尊疑惑问道。 妖祖道「好像是我们离开九州后,天地间降生了十大圣兽,负责守护世间和平,十大圣兽每隔千年就会转世重生一次,重生时会选择合适的护道者,赐予他们神力。」 这些信息是他以前听牛大娃讲的。 「不过按照我们妖族的一些记载,圣兽在远古时期就已经存在。」妖祖补充道。 多宝天尊突然眼神一亮,看向元泰平说道「也就是说圣兽神力其实就是远古神力的一种,难怪能扰乱大和尚的心神。」 妖祖几人闻言眼神里都多了一丝炽热,那是对 远古神力的渴望。 佛祖看向周剑来问道「你的力量里也有一股妖力,是否也是圣兽神力?」 周剑来点头道「不错,晚辈是青龙圣兽的护道者。」 「难怪…嗯…你的剑很不错。」佛祖含糊地说了一句。 他本想说难怪周剑来的剑能伤到他,但是回想周剑来那一剑,并不是靠圣兽神力斩出来的,而是周剑来自身的剑道牵动了天道法则,才有那般恐怖的威力,所以又改口夸周剑来的剑。 「显然,张大用也是圣兽护道者,他人呢?」多宝天尊问道。 「去深海了。」 「你们在这里作甚?因何厮杀?」 「我们正在化解此地的煞气,突然被她们偷袭,想来是想抢我们的肉身吧。」牛大娃回道。 「胡说!」 千屿闻言怒斥。 说着朝佛祖跪拜了下去,哀声喊道「请佛祖为我们做主啊。」 绿衫女子和黄衫女子也一起朝佛祖跪拜。 「尔等为何偷袭他们?」佛祖问道。 古南皇极宗隶属佛门势力,千屿几女是皇极宗的主力战将,佛祖认识她们,所以才会出手相救。 「回佛祖,我们不是要抢夺他们的肉身,而是来给家师和同门姐妹报仇的。」 「仇从何起?稷央上人出什么事了?」 「师尊他…他死了。」千屿声音悲切道。 「死了?」佛祖眉头一皱,「这是何时的事?」 「师尊他是被张大用和他们设下圈套坑杀的。」 千屿眼睛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心知自己三人是没能力从张小卒等人手里抢回天照射斗镜了,索性就把天照射斗镜的秘密告诉几大天尊,让张小卒他们也不好过。 第二千二百二十三章 平地起道门 「家师有一宝物,名叫天照射斗镜……」 千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周剑来几人脸色难看,只恨没有早点杀了千屿三女。 佛祖几人则是一脸惊骇之色。 「也就是说你们可以借助天照射斗镜自由穿梭于天外天和九州两界?」妖祖目光扫视着周剑来几人惊问道。 「难怪把孩子都带过来游玩了。」魔祖看了眼被金芷卉抱在怀里的牛向阳和周淼。 「你们未免也太……太潇洒了!」多宝天尊嗡声说道。.??. 丁点大的孩子都能从九州来天外天游山玩水,他们堂堂天尊竟不能回九州看一眼,这让他们心里超级不平衡。 周剑来几人讪讪不语。 「请佛祖和诸位天尊大人给我家师尊做主啊。」 千屿向佛祖几人跪拜请求道。 牛大娃撇嘴冷笑道「做什么主?助纣为虐吗?是稷央上人想杀我们在先,我们是自卫反击,他死有余辜。还有你们几个,在四周布下禁制大阵,想把我们全杀了,也都该死。」 说完,表情不悦地看了眼佛祖,怪佛祖多管闲事,不然千屿三女已经死了。 佛祖把牛大娃责怪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禁皱眉,对牛大娃的不恭敬心生不悦,可又无可奈何,就连训斥几句都没法,因为妖祖和魔祖在旁,他要是对牛大娃训斥,这两个家伙肯定不答应,当场就会把他一顿奚落。 他突然后悔把佛门传承传给牛大娃了,感觉佛门数千年的威严可能要毁在牛大娃手里。 「天照射斗镜是我皇极宗的,你们把它还给我们。」 千屿叫嚷道。 「天照射斗镜是你们招惹我们付出的代价,就像你们五个今天来杀我们,难道我还得把你们的遗物客客气气地送去皇极宗吗?」牛大娃讥笑问道。 「我皇极宗愿意把天照射斗镜献给诸位天尊大人,愿诸位天尊大人早日回归故里。」千屿道。 牛大娃目射寒光道「挑拨天尊从我们手里抢天照射斗镜,你可真该死!」 说完,突然一掌拍向千屿。 千屿眼皮惊跳,万万想不到牛大娃竟然敢当着几位天尊的面暴起伤人。 嘭! 佛祖拂袖一扫,挡下了牛大娃的手掌。 「你干什么?」 佛祖怒目呵斥,觉得牛大娃杀性太重,没有受到一点佛法感化。 牛大娃毫无畏惧地迎着佛祖的目光,反问道「她们要杀我的兄弟妻儿,我难道要留着她们性命,等到她们得手的那一天,同她们击掌相庆吗?」 佛祖气道「你满腹佛法,浩然正气长存,就不能以佛法感化她们,少造杀孽吗?」 「也行,让我超度她们去西天见如来,聆听我佛教诲。」牛大娃道。 「噗…哈哈…」 妖祖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 魔祖几人也都忍俊不禁。 佛祖气得脸色铁青,真想把牛大娃关进藏经阁,罚他抄五百年佛经再放出来。 牛大娃盯着佛祖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的善只会给对我善的人,对我恶的人那就用我的恶来奉还。 在我这里,绝对不会有以善报怨的好事。 当年,我之所以入魔道,就是因为看清了那些自诩正义者的丑陋嘴脸。 而我又没有完全遁入魔道,也不是因为您给的佛珠,而是因为我身边总有善良的人相伴,使我相信这个世界尚存有善意。 您要是觉得我没有资格继承佛门佛法,那就请把传承收回去吧。 不过,它已经和妖 魔之力融合在一起,摘不出来了。」 意思是想收回传承,就得废了他的全部修为。 妖祖和魔祖闻言,立刻目光不善地看向佛祖,佛祖要是敢废牛大娃的修为,他们立刻和佛祖拼命。 佛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贫僧只是想让你——算了,不 说也罢,你受妖魔二气影响,终归不能一心向佛向善,你心中还有善念,也就足够了。」 妖祖撇嘴道「人家妻儿孩子在身旁,享受天伦之乐,多么快哉乐哉,你个大和尚非让人抛妻弃子遁入空门,真是坏透了。」 佛祖没有搭理妖祖,冲牛大娃问道「可否放她们三人一马,给她们一个放下仇恨,改过自新的机会?」 牛大娃道「您都开口了,我敢不给吗?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她们再敢找我们的麻烦,我绝对会直接杀去古南灭了皇极宗。」 佛祖点点头,目光落在千屿三女身上,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汝等三人愿意放下仇恨吗?」 「我…我们愿意。」千屿心不甘情不愿道。 不敢不给佛祖面子。 当然,也是为了求活而不得不低头。 「尔等回古南接掌皇极宗,好好管理宗门事务,以报答稷央上人对你们的教导之恩,休要再挑起仇恨,以免仇火烧身,断送了稷央上人的传承,成为罪人。」佛祖道。 「我等谨听佛祖教诲。」 「去吧。」 千屿三女带着红衫女子的尸体向南离去。 可怜那紫衫女子被牛大娃一棒子敲成了血雾,连个尸首都没留下。 「把天照射斗镜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呗,放心,我们不抢。」妖祖笑眯眯地问道。 「天照射斗镜不在我们这里。」牛大娃道。 「那就在张大用手里,本尊在这里等他回来,他要是连看一眼都不舍得给本尊看,本尊就直接动手抢,刚刚那女子可说了,把天照射斗镜献给我们了,也就是说天照射斗镜也有我们的一份。」妖祖言语威胁道。 牛大娃冷笑道「没关系,您尽管放心大胆地抢,就算靖南山脉的悲剧在万妖山重演,也不用害怕,还有我,我是不会让妖族断了传承的。」 妖祖闻言眼角不禁抽了下,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牛大娃应了句,目光投向魔祖几人,笑道「诸位暂时都不走了吧,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我们一起清除这里的煞气吧。 我告诉你们,卒子,哦,张大用是个最念人好的家伙,你们帮他清除煞气,重建道门,他心存感激,说不定直接用天照射斗镜送你们去九州。」 妖祖几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抓壮丁抓到我们头上来了,你可真够胆肥的。」魔祖没好气道。 「哦,等一下。」牛大娃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远远地朝金芷卉招招手,道「芷卉,把两个孩子带过来。」 金芷卉依言把牛向阳和周淼带到牛大娃面前。 牛大娃领着三人走到魔祖面前介绍道「师尊,这位是徒儿的妻子,也就是您的徒媳妇,这小子是我儿子,也就是您的徒孙,这女娃是我的儿媳妇,也就是您的孙媳妇,初次见面,您老人家不得意思意思么?快快,拜见师尊师祖。」 这一声师尊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奴家参见魔祖师尊。」 「参见师祖。」 金芷卉和牛向阳、周淼连忙冲魔祖行礼。 魔祖…… 妖祖和佛祖见状默默地走开了,到远处清除煞气去了。 在五大天尊的帮助下,只用 了半个月方圆百里的煞气就被清除干净了。 「起!」 牛大娃张开土元素领域覆盖方圆百里,根据记忆里的地貌,涌动土元素之力平地起高山、开河流、挖琥珀,接着又张开木元素领域,光秃秃的地面转眼间草木丛生。 当张小卒回来时,望着熟悉的道门八峰,不由得红了眼眶。 「小子,你骗得我们好苦啊。」 妖祖见张小卒回来,迫不及待地靠到近前,想要看一看天照射斗镜。 佛祖等也都跟了过来。 「小子骗你们什么了?」 张小卒困惑问道。 第二千二百二十四章 诅咒印记显真容 「天照射斗镜,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妖祖盯着张小卒的眼睛缓缓说道。 张小卒不由一惊。 牛大娃连忙传音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张小卒。 张小卒听完看向妖祖五人,点头道「没错,天照射斗镜确实在我这里,诸位想怎样呢?」 「把天照射斗镜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眼。」妖祖道。 「看过之后呢?」张小卒又问。 「哪来这么多问题,看过再说,快拿出来吧。放心,我们不抢。」妖祖不耐烦地催促道。 「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百年之约。」张小卒道,「与其看了后心里燥痒难耐,甚至有可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不如不看。诸位觉得呢?」 魔祖神色不悦道「小子,吃独食可不好。」 张小卒见魔祖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只能无奈让步,从《江山社稷图》里取出天照射斗镜,递上前去说道「看吧看吧,随便看。」 妖祖立刻伸手将神镜接到手里。 五人轮流把神镜拿在手里观察了一遍,最后目光回到了张小卒身上,眼神期待道「让它和九州建立一下连接我们看看。」 张小卒伸手拿过神镜。 妖祖五人还以为张小卒要照做,岂料张小卒把天照射斗镜扔进了虚空空间里。 「小子,你干什么?」 妖祖喝问道。 张小卒反问道「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诸位想干什么?先看一看,再建立连接,接下来是不是要在下把诸位传去九州呢?」 妖祖闻言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 张小卒看着妖祖五人,语气严肃道「天照射斗镜是我的,不是谁一句话就能让它变成诸位的,诸位若是想抢,也无需动手,只需一句话,在下立刻双手奉上。」 妖祖五人沉默不语。 神镜他们自然是想要的,但是抢显然不合适。 得罪张小卒不说,抢到手里也无用,因为神镜需两面互相配合方能传送。 张小卒见五人陷入沉默,当即转移话题道「如若哪一日上古归来,一众神明降临天外天,命令诸位臣服为奴,不知诸位将如何应对?」 五人闻言暂时被张小卒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此言何意?」多宝天尊疑惑问道,「莫非你想阻止上古归来?」 张小卒摇头道「没人知道上古何时归来,从何处以何种方式归来,现在空谈阻止根本不现实。」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不妨再告诉诸位一个秘密,我之所以能借来神明之力,是因为那位神明大人在我的神魂里种下了烙印,当他归来时,我就得为奴为仆侍奉左右,胆敢反抗,格杀勿论。远古神明——」 张小卒目光扫视一圈,声音沉了下去「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友善,我们在他们眼里皆是蝼蚁,生杀予夺。」 说着他一指点在眉心处,敞开了识海,把神魂暴露在妖祖五人眼前,道「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到他种下的印记。」 妖祖五人立刻盯着张小卒的神魂观察起来,结果什么也没看到,不禁怀疑张小卒是不是在撒谎。 「果然都看不到吗?」张小卒苦笑着叹了口气,道「神明印记当真不是我们能窥视和反抗的。唉——」 他本想看看妖祖五人有无办法除掉火德星君的精神印记,未曾想连妖祖五人都看不见,不禁大为失望。 「你自己能看见?」死亡天尊问道。 「看得见,就在我神魂的中心位置,有一个火焰状的印记,我想尽办法也除之不掉。」 「你试试集中意念去对抗它。」 「没有用,我试过了。」张小卒道。 「本尊不是说你集中意念能除掉它,而是通过对抗让它显形。」死亡天尊解释道。 「我试试。」 张小卒当即收摄心神,集中意念,尝试着去抹除神魂中心的火焰印记。 「显出来了。」 「嘶——」 妖祖几人盯着张小卒的神魂,突然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张小卒自己也突然汗毛倒竖起来。 因为他的神魂里不只显现出一个火焰印记,还有一个黑色的咒印,浮现在他的神魂表面,包裹着他的整个神魂。 这个黑色的咒印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远比那火焰印记可怕。 「这应该是服用问仙丹后的诅咒吧,封印了我的神魂,让我永远不能踏足仙门。」 张小卒观察着缓缓流转的黑色咒印猜测道。 「小子,这黑色的咒印又是什么?」妖祖好奇问道。 「应该是某种厉害的主仆契约吧,我也不清楚,神明的手段不是我能窥视的。」张小卒随口答道。 「像是一种封印咒印。」多宝天尊出声道。 「确实像。」佛祖点点头。 张小卒道「我可不想给人当奴仆,所以我要反抗,在上古归来前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说能对抗远古神明,至少要有自保之力。诸位觉得呢?」 他在给 妖祖等施加压迫感,强制他们把注意力从九州转移到自身修炼上,告诉他们不好好修炼让自己强大起来,等上古归来就会被远古神明支配。 妖祖等果然都神情凝重起来。 他们当了近万年的天尊,受世人敬仰,尊荣无比,突然说让他们为奴为仆,心里哪能接受得了。 多宝天尊道「想要对抗远古神明,必须有修仙之法,否则都是空谈。」 张小卒点头道「没错,所以我答应你们去探索那座墓穴,祈求从里面找到修仙之法。」 魔祖道「世间若真留存着修仙功法,那也多半在九州。」 张小卒无语地看了魔祖一眼,心想「老子好不容易把你们的注意力从九州转移到修炼上,你丫的一句话就给扯回来了。」 显然,眼前的这几位根本不好糊弄。 张小卒念头一转,说道「其实诸位都有一门修仙之法。」 「你是说太初元始之力么?」妖祖问道。 「正是。」 「太初元始之力如果好练,我们至于几千年停滞不前吗?」妖祖没好气地斜了张小卒一眼。 「反正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去九州呗,也不知道你在九州藏着什么秘密,这么怕我们发现吗?」多宝天尊怀疑问道。 妖祖闻言神色一怔,随即瞪着张小卒喊道「是啊,小子,你在遮掩什么?害怕什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回九州?九州可是我们的故乡啊,你不能对我们这么残忍。」 张小卒表情严肃道「九州的秩序刚刚稳定,你们回到九州称王称霸,管东管西,来之不易的稳定一下子就全都乱套了,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九州正面临末世之劫,唯有天下一心才能渡过难关,你们这时候回去只会添乱。」 第二千二百二十五章 快夸我 「那要是我们回去后只探寻古迹,不干涉九州的秩序呢?」多宝天尊问道。 「让在下如何信得过诸位呢?」张小卒摇摇头。 魔祖眼珠子一瞪,喝道「我等堂堂天尊,还会说谎骗你不成!」 张小卒看向魔祖说道「九州魔族正蜗居于昏暗的魔窟当中,您若回到九州,不用想,定然会勃然大怒,然后率领魔族大军攻占一片舒适的生存之地。」 不等魔祖应声,又看向妖祖问道「妖族被驱逐到了极北苦寒之地,您若回去,能不管他们吗?」 接着看向佛祖问道「雷音寺屈居一州,正和一些您看不上眼的小宗小派平起平坐,还要尊他人为主,您回去后会坐视不管吗?」.??. 最后看向死亡天尊问道「九州地府的大帝阎王和小鬼,要不要尊您为主?若是不尊,您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他们?」 魔祖眼睛微眯,问道「小子,我魔族子民过得如此艰难吗?」 妖祖也神色不善。 佛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回去后只会传扬佛法,不会插手势力之争,妄造杀孽。」 张小卒道「您根本不需要插手,只需往雷音寺一坐,立刻就会有人借您的佛威乘风而起,作妖作乱。」 死亡天尊淡淡说道「本尊对地府没有兴趣。」 多宝天尊笑道「只有本尊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回到九州肯定不会干扰九州当前的秩序。」 张小卒沉声道「九州起战事,种族之争,谁能独善其身?」 「好吧。」魔祖突然摆手道,「本尊回去后不显露身份,不管九州的魔族子民,任其自生自灭便是。」 「本尊也是。」妖祖附和道。 「小子,天照射斗镜在你手里,我等何时传过去,何时能传回来 ,皆由你说了算,根本不可能带着天外天的修者大举入侵九州。 再者说,我们和你一样,也是九州子民,怎会让天外天的修者屠戮自己的同胞呢? 我们也不是万祖天尊和逍遥天尊,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至少老夫没有。 老夫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收集天下至宝。 嗯,再加一个研制解除天外天修者上古诅咒的灵药。」 多宝天尊语气诚恳地讲道。 张小卒看着妖祖五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炽热目光,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恼怒道「一个女人坏了我的计划,她应该庆幸我不在,否则非一拳打爆她的脑袋不可。」 「坏了你的什么计划?」妖祖一副你有什么阴谋的语气问道。 「我们已经讲好了百年之约,百年之后你们爱去哪去哪,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才懒得管,可你们现在却在逼我难做,这算不算违背誓言?」张小卒苦笑道。 「我们不是要逼你做什么,只是渴望回故乡看一眼而已,此乃游子的思乡之情,希望你能理解。」多宝天尊声音惆怅道。 「是啊是啊…」妖祖点头附和道。 张小卒低头考虑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再让一步,等三年后我们一起探索了你们说的那座墓穴,我就送你们回九州,如何?」 三年时间他认为自己能把火德星君和木德星君的仙府探索的差不多,剩下没有能力探索的地方,正好请妖祖五人帮忙。 如果能得到一两门仙法,扔给妖祖几人修炼去,他们 也就没心思搞东搞西了。 妖祖五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朝张小卒点点头。 「师叔,快夸我神魂格外强大。」 张小卒突然传音给死亡天尊。 死亡天尊闻言眼角抽了一下,心知张小卒肚子里肯定憋了坏水,不过还是如其所愿,出声说道「小子,你的神魂怎么那么强?你明明只是皇圣境的修为,可神魂强度却赶上了,甚至超过一些超凡境。」 「这不是废话么,他在靖南山脉吞噬了那么多强大的神魂,神魂能不强么?」妖祖道。 张小卒摆手道「我这段时间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没有时间吞噬那些神魂,我神魂之所以强,全是靠它。」 说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颗雷鲛鲛珠。 死亡天尊闻言顿时猜出张小卒要干什么了,传音道「小子,赚钱分一半。」 张小卒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回给死亡天尊。 分一半? 想得美! 「雷鲛鲛珠,它能增强神魂?」妖祖诧异问道。 「这可不是雷鲛鲛珠,而是一件逆天的宝物。」张小卒故作神秘地说了声,然后把鲛珠递给妖祖。 妖祖好奇地接到手里,片刻后眼珠子一瞪,震惊问道「小子,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么一颗逆天的雷鲛鲛珠?」 张小卒伸出一根手指「一万圣皇丹一颗,买么?」 「买…」妖祖一口应下,可是话刚出口,突然察觉不对劲,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忙又狐疑地加了一个字「…么?」 张小卒道「我刚在深海卖了一千颗。」 实际上才卖了一百八十颗。 妖祖闻言咋舌道「也就是说你身上现在揣着一千万颗圣皇丹?」 「呃…」张小卒不禁无语,提醒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真的值一万颗圣皇丹。」 「一颗雷鲛鲛珠如何能值一万颗圣皇丹?给本尊看看。」魔祖从妖祖手里夺过雷鲛鲛珠,随之震惊沉默。 说实话,一万颗圣皇丹不贵,他想买。 但是妖祖的反应让他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所以没有着急开口。 「小子,你可真敢要价啊。」死亡天尊传音道。 「不值么?」张小卒问道。 「如果功效永久有效,那它值。」 「若是永久有效我就卖十万圣皇丹了。」张小卒道。 眼前这几位可比古族和纳族富有多了,虽然说他们虚空空间里的积蓄被仙府遗迹吞了,但是族中还有宝库,拿出价值几百万颗圣皇丹的修炼资源肯定轻轻松。 所以他可不会手软。 「阿弥陀佛,世间竟有如此宝物!」 「小子,你是如何做到的?」 佛祖和多宝天尊都被震惊到了。 「别问我是怎么做到的,祖传的手艺,问也不说。就说买不买吧?人家深海族的当家老祖为了培养族中年轻小辈,出手可都阔绰的很,你们不会不舍得给自己的族人花钱吧?」张小卒激将道。 「小子,拿我等当傻子忽悠呢?」妖祖斜了张小卒一眼,根本不信张小卒在深海卖了一千颗。 「看这里。」张小卒抬手在空气中一划,打开了虚空空间,堆积如山的深海宝物顿时呈现在妖祖五人眼前。 「小子,你不会是打劫了深海一族的宝库吧?」妖祖震惊道。 第二千二百二十六章 没心没肺 「没错,我确实打劫了深海一族的宝库,但是是他们自愿让我打劫的……」 张小卒添油加醋地把他这趟深海之行向妖祖五人讲述了一遍。 大致可以概括成一点深海一族求着买我的雷鲛鲛珠,你们可别不识货。 接着他又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古仙之力,明着暗着告诉妖祖五人,这极可能是上古神明之力,快给你们的徒子徒孙求一份机缘吧。 妖祖五人在张小卒的一通忽悠下,最终每人买了五十颗雷鲛鲛珠,并决定送两万弟子来让张小卒觉醒神骨。 不过他们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张小卒同他们约定明年五月初五在道门交易,并提醒他们多带一些钱,因为届时还会售卖本源之体。 多宝天尊离开时冲张小卒说道「天下间的财富即将尽入你的口袋。」 送走妖祖五人,张小卒来到无量山下,取出装着朱高翰尸体的棺椁,在原来山门位置的西边修坟立碑,把朱高翰葬下。 张小卒在坟前静静地站了三天,离开时眼里闪着寒光。 他越想越觉得朱高翰的死有蹊跷,因为以他对朱高翰的了解,这不是一个容易冲动,做事不深思熟虑的人,不然他如何能忍受得了岁月的孤寂,一个人在洞府里苦苦参悟力量法则四百多年,换作没有定力,容易情绪用事的人,恐怕早就抓狂了吧。 可那一天,朱高翰显然太情绪用事了。 而且回想那天,张小卒觉得反常的不只是朱高翰,他自己也十分反常。 按理说朱高翰以燃烧神魂和阳寿为代价,助他参悟力量法则,以他的性格断不可能答应,可偏偏他就答应了,尽管是在朱高翰的强烈要求下才答应的,但也反常。 更为反常的是,他在明知道朱高翰正在燃烧神魂和阳寿帮他的情况下,竟然忽略了朱高翰的安危,忘我地沉浸到了法则的参悟中,直至朱高翰油尽灯枯 才醒来。 张小卒扪心自问,自己对身边的人从未如此忽视过,更没有这么自私过。 离奇的反常。 「是有人在暗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操控了我的神智,还是蒙长山给我的那颗灵犀丹有问题?」 「希望是前者。」 张小卒不希望蒙长山和此事有关。 回到无量山上,张小卒同周剑来几人聊了一会,然后进入《江山社稷图》,拿出天照射斗镜联系上魏子焸,传送回九州。 都可依等觉得天外天太不安全,不想去游山玩水了,同张小卒一起回了九州,说等周剑来等踏入天尊境后再来。 其实危险只是说辞,她们是不想打扰周剑来三人修炼。 周剑来初窥天道一剑,尚未完全领悟,直接在无量山上闭关参悟起来。 牛大娃和元泰平也都在战斗中有所印证,需要静心参悟一番。 只可惜战斗结束的太匆忙,不然会有更多的收获。 张小卒答应他们,说忙完了后给他们当陪练。 但元泰平除外。 周剑来和牛大娃也都拒绝和元泰平对练,因为这厮的妖刀会窥视人的内心,他们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大秘密瞒着元泰平,但是夫妻间那些小秘密是绝对不能为旁人知的。 元泰平只能连连保证对战的时候不使用黑泽神力。 消失的道门一夜间平地而起,方圆百里的山川地貌全都恢复原样,引来了许多人的惊奇围观。 要不是山上的道观不复存在,人们都要怀疑道门是否真的消失过了。 道门山 门重建的消息飞快地传播了出去。 …… 「大师兄,有什么感觉?」 张小卒把春华秋露丹给清渠服下后,目光期待地问道。 「感觉…嗯…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清渠闭着眼睛感受道。 「药效要好几天才能发挥出来,再等等。」张小卒道。 他期盼清渠能像蓝思·古一样,服下春华秋露丹后神魂伤势就能逆转。 然而等了十天也没等到想要的结果。 「虽然没能让我的神魂重新凝聚,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精气神有很大的提升,和神魂变强了是一个感觉,可见此丹效果还是不错的,但效果有限,今后就不要再浪费这么珍贵的丹药了。」清渠说道。 张小卒失望地点点头,道「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那张上古丹方了,还有猿大王跳出天道外的修炼之法,大师兄,我这就去请猿大王来。」 清渠笑着摆摆手,道「你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先忙别的,我这边不着急。 可以的话,先去把你二师兄叫回来吧,重建道门的事你交给他去忙,也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缓解他的悲伤之情,再把道门传承延续的重担压到他身上,让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有多重,省得他不管不顾跑去找虞乙己拼命。 对了,不要告诉他我的情况,就说我昏迷未醒。 该他扛起道门的大梁了。」 「大师兄考虑得周全,我这就去把二师兄叫回来。」张小卒点头道。 「你二师兄脾气暴躁,不过心里有大局,只是偶尔会犯浑,记住,他犯浑的时候劝是劝不住的,直接揍,揍一顿他就消停了。」 「……我可不敢。」 「没事,他没心没肺, 不会记仇,反而揍他越狠,他越爱和你亲近。」清渠一副我很有经验的表情说道。 「……」 张小卒又和清渠闲聊了一会,然后告辞。 清渠有倪秋凤天天照顾着,陪着下棋,偶尔探索一下仙府,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张小卒从仙府里出来没有立刻回天外天,而是去往川州,找到雷音寺的老祖达摩智,把塑造肉身的材料方子和塑造之法一一传授之,让他尽快多塑造一些肉身,明年五月初五可拿去天外天卖大价钱。 又帮达摩智把存放气势之力、道力和鬼力的海螺壳填满力量,让其继续免费发放玉件。 九大势力这几年一直在免费发放玉件,九级功效的玉件都快普及到人手一件了。 最后吩咐达摩智帮忙寻找黑猿。 张小卒绕着九州转了一大圈,挨着拜访了一遍九大势力。 其实他主要是想看看末世之劫消失,光明重现后,九大势力是不是又恢复了以前趾高气扬,只知道压榨索取,不问世间疾苦的样子,结果让他比较满意,九大势力还是保持着末世之劫时的状态,都在努力地改造建设九州。 另外,张小卒收取了在九州大陆各处留下的气势之力,希望能冲击一下太初元始之力的混元境,可显然他想得太简单了,连混元境的气息都没嗅到。 回想那日登临九州之主王座时,在一刹那间感受到的天道之势的感觉,直觉告诉张小卒这就是突破混元境的契机,但是如何能再次感应到天道之势,却又毫无头绪。 路过青州时,张小卒把一滴孟婆泪给名叫阿三的上官锦秋服了下去。 「张小卒,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上官锦秋很快就恢复了记忆,然后冲张小卒歇斯底里地嘶吼。 第二千二百二十七章 放心不下小妖精 上官锦秋恢复了以前的记忆,而最近几年的记忆也都还在。 想到自己堂堂多宝天尊的亲传弟子,青云榜第二的绝世天才,竟然在柳家村给张小卒当了四五年的守村人,她不禁委屈的直掉眼泪。 张小卒表情淡漠地看着上官锦秋「要不是多宝天尊亲自为你求情,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记忆,就老老实实呆在柳家村给我守一辈子大门吧。」 「张小卒,你——」 「闭嘴!」张小卒皱眉呵断了上官锦秋的叫嚷。 「你——」上官锦秋脸色铁青,可是看到张小卒皱眉不悦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感到害怕,话到嘴边生生卡住了。 「跟上,我送你回天外天。」 「郇杰和郎良人呢?」 「怎么,你想留下来和他们共患难?」.??. 「——」上官锦秋立刻闭嘴。 她的脑袋清醒了一些,觉得有什么话还是回到天外天再说为好,以免不小心激怒张小卒,出尔反尔不送她回天外天了。 张小卒带着上官锦秋传回天外天时,已经是九月中旬。 轰轰轰! 道门东边的山林里,周剑来和牛大娃正在切磋。 最近一个月他们已经切磋了四场,互有胜负,今天是第五场。 牛大娃不现出妖身奈何不得周剑来,周剑来不使出天道一剑奈何不得牛大娃的妖身,输赢往往只在一瞬,就看谁能更精准地抓住制胜的时机。 元泰平正在一旁看戏。 他是属于谁都打不过,但谁也不敢跟他打的存在。 甚至就连在一旁看戏都被周剑来和牛大娃嫌弃,因为他时不时会神经质地对着空气空斩几刀,让场中二人心惊胆战。 嗖! 张小卒一个纵身闯入战场,右拳轰向牛大娃,左手使出洞天一指刺向周剑来。 & 「来的好!」 周剑来和牛大娃全都精神一振,早就想试试张小卒的实力了。 嗡! 牛大娃高高地扬起巨大的前爪,佛、妖、魔三力在他手掌心凝聚,单单是能量波动就把周围的空间撕碎了。 下一瞬间前爪突然就拍到了张小卒眼前。 是千里一瞬。 然后禁法领域紧接着释放出来。 轰! 下一刻,巨爪和拳头碰撞在了一起。 张小卒早有提防,力量汹涌,如滔滔怒江,瞬间就粉碎了禁法领域,纯粹的力量和牛大娃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将其力量中藏着的各种变化一一粉碎击破。 「尝尝本大爷的天道一剑!」 另一边,周剑来大喝一声,提醒张小卒他这一剑的厉害。 「天道可灭!」 张小卒厉喝一声,指尖闪烁着可怕的光芒。 叮! 剑和指撞击在了一起。 张小卒的洞天一指是由剑道衍化而成,研创这一招之前他还特别请教过周剑来有关剑法方面的知识,故而也可以视其为一记剑招,只不过他是以力为剑。 简单而又纯粹的一剑。 大道之始,由简入繁,大道之终,由繁化简。 周剑来剑上迸发出的天道之力想把张小卒的力量抹灭,可是至简至纯的力量无懈可击,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轰轰轰! 牛大娃和张小卒的力量碰撞汹涌猛烈,能量冲击由点到面,向着四面八方席卷了出去。 咻咻咻! 周剑来和张小卒异样的剑气碰撞看上去没有那么猛烈 ,可是一道道失控的剑气激射出去,造成的破坏力反而更强。 「停!」 元泰平急喝一声,叫住场中的三人,因为他们的力量碰撞快要波及到道门了。 周剑来和牛大娃各自收力退开,然后摇了摇头。 虽然只交手了一招,但张小卒以一敌二不落下风,高下立判。 「怎么感觉跟不上你小子的脚步了呢?」 牛大娃收了妖身,落在张小卒面前,表情郁闷地说道。 从修炼至今,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努力追赶张小卒的步伐,有时候感觉只差一步就追上了,有时候甚至感觉已经超过了,可是冷不丁地就会被张小卒再次甩开。 追啊追,自己越来越强了,可是突然发现和张小卒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大,眼下甚至有种再也追不上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不由得产生了挫败、气馁和无力感。 「可不是。」 周剑来也赞同地点点头。 他感觉自己这个大当家当得太有压力了,手底下几人一个比一个猛,压都压不住。 「你们让我情何以堪?」 元泰平飞到近前诉苦道。 张小卒三人看了元泰平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丫的弱吗?」 元泰平被三人问的一愣,挠头道「我才是月圣境,不弱吗?」 牛大娃道「你要是不穿星圣战甲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可要是穿了星圣战甲,我们破不开你的防御,打着打着,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星圣战甲终究是外力。」元泰平摇了摇头。 「生死搏 杀谁管你是什么力,好用就成。」牛大娃道。 元泰平仍是摇头,觉得自己的境界低了。 不过靠着星圣战甲勉强能追得上张小卒几人的脚步,不至于拖后腿,心里倒也松了口气。 「张小卒,还我坤明剑、紫瑜和千玺铃。」上官锦秋突然飞过来伸手向张小卒讨要道。 「滚!」 「张小卒,我告诉你,坤明剑、紫瑜和千玺铃都是我师尊的宝物,你——」 张小卒突然一个闪身逼近到上官锦秋面前,不由分说一拳轰了过去。 上官锦秋急忙架起双臂抵挡。 砰! 张小卒的拳劲喷发,上官锦秋瞬间倒飞了出去,直飞出三四千丈才稳住身体。 「噗!」 一口鲜血从上官锦秋嘴里喷出。 张小卒的拳劲隔着护身防御伤到了她的脏腑,还把她的神魂震得要撕裂开了一样。 上官锦秋的眼睛里突然充斥起惊恐之色,不敢相信张小卒的战力已经恐怖如斯。 她深深地看了张小卒一眼,然后转身朝北飞走。 张小卒收回目光,看向周剑来三人问道「我接下来要去北琼走一趟,你们去吗?」 「清渠上人情况如何?」周剑来问道。 「还不错。」 「那把我传送回去吧,我找清渠上人探讨一下剑道。」 「好。」 「我要去古南一趟。」牛大娃道。 「是放不下你那群小妖精吗?」周剑来揶揄问道。 「她们尊我为王,总不能扔下她们不管,给我点丹药。」牛大娃伸手向张小卒讨要道,「老子可不能穷得叮当响地回去。」 第二千二百二十八章 窥见断了的仙路 张小卒把几种丹药各数了一万颗给牛大娃,又给了一些各种功效的玉件,好让他风风光光地回去。 牛大娃揣起丹药,感觉腰杆一下挺直了。 张小卒也分给周剑来和元泰平一些丹药,二人知道张小卒在深海发了一笔大财,就没和他客气,给多少收多少。 「我去茅草屋小世界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到阳圣境。」元泰平收起丹药说道。 张小卒送走周剑来和牛大娃,便招呼上戚哟哟和浅嫣·古向北琼出发。 他让白虎陪着戚哟哟赶路,自己则进入茅草屋小世界,传授浅嫣·古体术战技。 叶明月仍然坐在茅草屋门前,两个月前突然进入入定状态,至今没有醒来,看样子是在推衍构建茅草屋小世界的时候得到了重大感悟。 闫明朝和齐谨瑶正在茅草屋小世界里研究丹方。 不过两人研究的不是同一个丹方。 闫明朝研究的是那张残缺的上古丹方,齐谨瑶研究的是春华秋露的丹方,张小卒让她借助药翁心境的力量,看能不能找到春华秋露丹那几味关键药材的替代品。 浅嫣·古的基础已经打牢,张小卒把道祖传承里关于体术战技的部分整理出来,悉数传给了浅嫣·古。 浅嫣·古感觉肩膀上一下子有了担子,向张小卒保证一定会加倍努力修炼,不敢辱没道祖的传承。 张小卒让她无需有压力,只管开心快乐地修炼即可,不要影响了自己的道心。 他没有传授浅嫣·古符咒和阵法之道,因为浅嫣·古确实没有学习这两门本领的天赋。 传授完浅嫣·古体术战技,张小卒拿出道祖托清渠转交给他的玉简,里面刻印着道祖专门为他钻研的,可以帮倪秋凤和苏锦、张 天赐和白猿分开神魂的办法。 此法是以一气化三清为基础研究出来的,张小卒修炼过一气化三清,所以理解起来比较轻松,只用了半个月就参透了,想着下次回九州就试试能不能帮张天赐和白猿分开。 然后张小卒开始尝试修炼《不灭神魂》。 不知是不是他的神魂格外强大的原因,他修炼起《不灭神魂》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用了三个月就跨入门槛,修成了《不灭神魂》第一重凝魂。 进入凝魂境,他的神魂由原本松松垮垮的氤氲状态变得凝实,整只神魂比以前凝实了三四十倍,但强度提升了近百倍。 眼下他的神魂就算是全无防御地站在那里,也能抗住星辰毁灭境的攻击。 另外,以前神魂出窍离开肉身,虽然死不了,但总有一种飘飘荡荡,似游魂一样的感觉,纵使神魂已经非常强大,可仍会觉得失去了安全依靠,不自主地害怕。 但修成凝魂境后,对肉身的依赖感完全消失,感觉神魂已经变成超越肉身的存在,即便舍弃肉身也不会灭亡。 张小卒没有停,接着修炼第二重。 结果比修炼第一重还容易,只用了一个月就修成了第二重淬神境。 神魂再次凝实了二三十倍,强度也再次大幅度提升,感觉全无防御也能挡住皇圣境的攻击。 神魂颜色从白色变成了翠绿色,生机变得更加强大,感觉已经不死不灭,甚至有立刻就会离窍飞升的感觉。 内心竟然开始嫌弃肉身,觉得肉身变成 了束缚。 这种感觉让张小卒很不舒服。 他纠正了内心错误的念头,继续修炼。 这次只用了半个月就踏入了第三重化形境。 神魂进一步凝实,强度再次大幅度提升,他的整只神魂只剩下拳头大小。 神魂 颜色从绿色变成了青色,并获得了一门攻击手段,可以幻化成兵刃形态,对目标发起攻击。 张小卒找白虎试了一下,威力非常恐怖,可以轻松洞穿白虎的攻击和防御,直取其神魂,吓得白虎当场炸毛。 白虎立刻嚷嚷着也要修炼。 可他修炼起来却异常艰难,摸索了两个半月连门槛都没摸着。 张小卒猜测自己之所以修炼的容易,并非只是神魂强大的原因,极可能是因为吞噬了火德星君的一缕阳神之力,是这缕阳神之力起了作用。 他的修炼速度也慢了下来,两个半月还在第三重踏步。 于是他开始吞噬战门空间的神魂修炼。 神魂强度的大幅提升让他吞噬神魂变得非常容易,假若修炼《不灭神魂》之前吞噬神魂像是啃骨头,得一点点撕咬,那现在就像吃豆腐,牙齿一张一合就能咬下一大块。 四个月后,当他把战门空间最后一只神魂吞噬后,终于跨入了第四重金丹境。 神魂愈加凝实,他吞噬了五千多只强大的神魂,外加万祖天尊、逍遥天尊、禹应和莫愁仙子四人的神魂,神魂非但没有变大,反而更小了,只剩下鸽蛋大小,圆滚滚,金灿灿,像一颗仙丹。 这一境界给张小卒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强大。 他找到了闫明朝,让其 祭出太阳真火灼烧他的神魂,虽然把他烧得吱哇乱叫,但他已经勉强可以承受得住太阳真火的灼烧,不过闫明朝的太阳真火尚且孱弱,要是换成牛大娃的,多半会把他烧成灰。 白虎已经放弃修炼。 太难了,根本摸不着头绪。 而张小卒也讲不出个所以然,因为他修炼的时候就像水到渠成一般简单,没用思考就噌噌修成了。 当张小卒试着修炼第五重时,覆盖着他神魂的黑色咒印突然显现出来,禁锢了他的神魂,他感觉好似眼前一黑,前面的路突然消失不见了,往前走只有无尽的黑暗。 张小卒悚然一惊,知道再往前极可能就是登仙门了,而他已经被仙门拒于门外,仙道已毁,只剩无尽的黑暗。 咚! 他试着集中神魂意念攻击火焰印记,竟产生了剧烈碰撞。 但火焰印记坚如磐石,无论他如何撞击,始终巍然不动,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 张小卒不禁摇头苦笑,知道想要抹除火焰印记,只有神魂踏入仙门才能做到,可是他的仙道已毁。 于他而言显然是个无解之题。 只能找仙人帮忙。 「没关系。」 「什么仙道,都是人走出来的,前路不通,我自己踏一条出来便是。」 「无需气馁。」 张小卒默默地鼓励自己,排解心里的抑郁之气。 然后把神魂沉浸到了战门空间,开始参悟上次突破皇圣境时法则之门倾泻下来的那数百道力量法则。 茅草屋小世界又过了近三个月,戚哟哟和白虎停在了无顶山下。 第二千二百二十九章 见扶风 听见戚哟哟的呼唤,张小卒从战门空间收回神魂,海量的参悟信息随之涌入脑海。 张小卒的大脑被磅礴的信息冲击得无法思考,坐在那里怔神许久才缓过来,随即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因为短短三个月的参悟,竟让他把战门空间里的百四百余条力量法则参悟了三成。 但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又了然地点了点头,觉得如此快的参悟速度也正常。 其一,他已经参悟过上千条力量法则,各门各类的法则知识储备雄厚,如今参悟力量法则自然简单容易了许多。 其二,修炼《不灭神魂》让他的神魂强度大幅提升,对参悟力量法则大有益处。 「看来这《不灭神魂》还是得让大家修炼起来,只是没有阳神之力为引,修炼太困难了。按照闫基的修炼速度,数百上千年才踏入第一重天,那也——」 张小卒苦笑着摇摇头,觉得大家当前的境界都没修炼明白,根本腾不出大量时间修炼《不灭神魂》。 无顶山山顶。 仙池仍然是干的,似乎不会在泉出水来。 董璇玑正坐在崖边,望着前方的氤氲雾气发呆,嘴角微微扬起,挂着甜蜜的笑容。 扶风枕着董璇玑的大腿,一边耳朵贴着董璇玑的小腹,听着里面传出的幼小生命跳动的气息,面带笑容地睡着了。 「动作可真够快的。」 张小卒借助玉女峰的禁制大阵望见了扶风和董璇玑,并感受到了董璇玑腹中多出来的小生命的气息。 「怎么了?」戚哟哟好奇问道。 「董小姐有身孕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 「别说,二师兄还挺能干。」张小卒嘿笑道。 戚哟哟笑着拍了张小卒一巴掌。 只是笑着笑着,眼神突然落寞,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小腹,九阴血脉的觉醒使她身体阴寒至极,今后怕是再也怀不上了。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舍弃这具肉身。 张小卒正对着玉女峰掐诀念咒,没有注意到戚哟哟的反应。 「邢四爷,睡醒了没?该下山啦。」 张小卒突然对着山顶大声呼喊。 声音穿过玉女峰的禁制传到了山顶,把山顶上的两人吓了一跳。 扶风一个激灵坐起身,神识扫向四周,神色警惕地问道:「谁在说话?」 「邢四爷是谁?」董璇玑亦是警惕地望向四周,同时小声地问扶风。 扶风微皱眉头,露出思索之色,然后低声疑惑道:「听着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龙凤山庄,邢四海。」虚空里再次传出声音,似乎是在提醒扶风。 「龙凤山庄?」扶风疑惑地嘀咕一声,脑海里当即回想自己和龙凤山庄的交集,突然眼珠子一瞪,原地跳了起来,惊呼道:「***,张三爷!」 啪! 董璇玑跟着站起身,拍了扶风一巴掌,然后摸着小腹嗔怪道:「不准说脏话,教坏了孩子。」 「抱歉,是我粗鲁了。」扶风立刻抬手自责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张三爷是谁?」董璇玑好奇问道。 「哈哈……」扶风忽地咧嘴大笑,道:「此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董璇玑诧异道。 「小师弟,张小卒。」 「啊,张公子?」 「没错,是他。小师弟,你在哪里?出来吧。」扶风环视着四周的虚空喊道。 轰隆隆! 二人脚下的山峰突然剧烈晃动。 接着山峰突然消 失。 二人脚下悬空,坠向地面。 扶风大惊失色,一手把董璇玑护进怀里,一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了紫符长棍,准备对抗下方的混沌气流,可下一刻突然愣神,因为地面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啊,怎么回事?」 「这是哪里?」 「无顶山呢?」 许多正在攀爬无顶山的修者也都一起坠落地面,纷纷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小卒把无顶山化作一尺大小,悄悄地收进虚空空间,然后主动迎上前去向扶风和董璇玑打招呼:「邢四爷,董小姐,好久不见。」 「哈哈,张三爷,好久不见。」扶风收起长棍,笑着朝张小卒抱拳。 「张公子、夫人,白虎圣兽,好久不见。」董璇玑高兴地向张小卒三人打招呼道,眼前三人给她一种他乡遇故友的亲切感。 「奴家张戚氏,见过扶风二师兄,见过董…嗯…二嫂。」戚哟哟朝扶风和董璇玑恭敬地施了一礼。 她的一声改口把董璇玑叫得一脸臊红。 「哈哈…」 扶风却是听得满心欢喜,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知道董璇玑是他媳妇,笑着捶了张小卒胸口一拳,道:「没想到短短几年不见,你小子都已经成长到如此高度了。是师尊让你来找我的吗?这是怎么个情况?无顶仙山呢?」 张小卒笑了笑,道:「此地嘈杂,咱们换个清静的地方聊。」 扶风点头同意。 张小卒带着几人朝东边的雁栖山飞去。 路上张小卒先把自己和扶风分开后的遭遇,柳家堡覆灭,以及青云榜现世几大天尊齐聚道门的事讲述了一遍,听得扶风二人唏嘘感慨,直叹命运无常,大祸临头时连天尊也挡不住。 张小卒在雁栖山脉找了一个安静的山谷落下,然后语气沉重地把道门覆灭的事讲了出来。 「你说什么?!师尊他——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嘿嘿,肯定是师尊让你这么说的对不对?他老人家又要耍什么阴险诡计?」扶风连连摆手,压根不信。 张小卒没有讲什么让扶风相信,而是沉默不语。 扶风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 气氛渐渐沉重。 「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扶风突然上前抓住了张小卒的衣襟,瞪起眼睛大喝道。 「是真的!」张小卒盯着扶风的眼睛回道。 扶风盯着张小卒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张小卒说谎的心虚之色,但是没有。 「啊!」 扶风突然如遭雷击,大叫一声,松开张小卒的衣襟,脚下噔噔噔后退了几大步,红了眼圈怒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师尊他老人家洪福齐天, 第二千二百三十章 谁是天命之子 嗖嗖嗖! 蜀南某一处深山的山谷里突然射出九道金光,金光刺破天空,直冲云霄,盖过了太阳的光芒,引得方圆数百里的人惊奇观望。 “哈哈,本尊终于修成了千眼金光神通的第一重天,练出了九只金瞳。” 山谷中一男子敞着怀,仰天大笑。 若有人路过此处看见,定要被谷中的男子吓一跳,因为男子裸露的胸膛上竟长了二十七只眼睛,诡异瘆人。 这二十七只眼睛里有九只是金色的,刺破天空的九道金光正是从这九只金眼里射出来的。 剩下的十八只眼睛皆为银色,也都闪烁着厉害的光芒。 “九只金瞳可布下金光大阵,再遇上张大用也无需怕他了,不过他那神力端的厉害,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等本尊把千眼金光神通修炼到九重天,那就真的无惧于他了。哈哈……” 男子喃喃自语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张小卒手里逃掉的虞乙己,被一个自称是九天神主的人赏赐了完整的千眼金光神通修炼之法,便躲到此处山谷里勤加修炼,今日终有小成。 “重宝现世,见者有份!” 东南方向突然飞来一个月圣境的强者,人未到声先至。 他是被金光引来的,以为是有重宝现世。 “哈哈,给你!” 虞乙己大笑一声,转身看向来人,一道金光射了出去。 “啊!” 来人大吃一惊,欲纵身闪躲,可是速度太慢,被虞乙己的金光射个正着。 嗤! 金光端的厉害,竟把那人一瞬间烧成了一股青烟,连神魂都未能幸免。 “哈哈,好好好!不愧是仙术神通,果然威力不凡!” 虞乙己兴奋大笑。 …… “苍龙吐日!” 寰宇洞天福地里,柳无命运转周身力量朝柳天赐刺出了他的最强一枪。 “呀!” 柳天赐从高空俯冲而下,以指为枪,刺向柳无命。 刺啦! 指尖和枪尖刚碰触在一起,柳天赐的力量就把柳无命的力量撕碎,接着一路横冲直撞,把柳无命的身体吞没,下一刻柳无命痛苦地闷哼了声,身体似断线的风筝向地面栽去。 “刹古刀!” “黄日三秋剑!” “……” 柳春风、柳邑、柳泽凯、柳伯陵四人接连杀到,各自施展出最强一记,以围合之势杀向柳天赐。 叮! 当! 轰! 柳天赐以掌为刀、以指为枪为剑、以脚为斧为锤,把柳春风四人的杀招一瞬间全部化解,并对四人造成了重伤。 铮铮铮! 远处,柳莆十指飞舞,拨动琴弦,一道道无形的劲气射向柳天赐。 “哈!” 柳天赐大喝一声,双脚踏定,相隔千丈朝柳莆轰出双拳。 昂! 拳劲化作两头凶猛的苍龙扑向了柳莆,撕碎了柳莆的琴音攻击,接着将柳莆透体而过。 “噗!” 柳莆口喷鲜血仰面栽落。 啪啪啪… 头戴金甲面具的白袍人抚掌走向柳天赐,夸赞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流淌着刑天血脉的古神之躯,本神主只是稍加指点就激发了你的战斗潜力,你体内的刑天血脉远比本尊想象的精纯。” 柳天赐突然转头看向白袍人,大喝一声飞扑了过去。 “哼!” 白袍人嗤笑了声,下一步突然踏到了柳天赐的面前,探出一指点在了柳天赐的眉心上。 滋! 柳天赐如遭雷击,身体一阵剧烈抽搐,接着两眼一翻栽向地面,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吾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尔等好好督促少主修炼,不可懈怠。” 白袍人看向柳莆六人吩咐道。 “遵命!” 六人恭敬领命。 经过四五个月的相处,六人已经被白袍人的强大完全征服。 “主人,属下心中有一好奇。”柳莆跪在地上喊道。 “问。” “以少主当前的战力,若是遇上身怀神力的张大用,可能战胜他?” “嗯…”白袍人沉吟了下,答道:“可能还敌不过张大用的神力,不过,张大用只能借一次神力,今后借不来神力了,现在他远不是你们少主的对手。” 柳莆闻言大喜,又问道:“不知少主和虞乙己相比如何?” “他暂时还不是虞乙己的对手,不过再修炼个一两年,待他把体内的十八道天道法则完全参悟,那时候十个虞乙己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谢主人解惑。”柳莆高兴道。 就是说再过一两年,他柳家堡就能夺回中岳霸主的位置了。 恭送白袍人离去,柳莆六人围聚到柳天赐身旁,脸上全都挂着掩藏不住的笑容。 不过冷静下来后,看着昏迷中的柳天赐,柳莆又都露出了担忧之色,忍不住担心道:“天赐每次进入战斗状态就会丧失神智,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主…神主说了,这是因为他体内的刑天血脉还没有完全觉醒,等他血脉完全觉醒,就能保持神智清醒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神主已经收天赐为徒,当师父的岂能害自己的徒弟。” 柳无命几人安慰道。 “照神主的意思,那张大用只能借一次神力,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虞乙己,借虞乙己的手除掉张大用?”柳邑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寒光问道。 柳无命道:“张大用已经不是天赐的对手,除他做甚,不如留着他牵制虞乙己。” 柳邑摇头道:“张大用总会做些出人预料的事,甚至有传言他是天命之子,和他做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留着他让人心里不踏实。” “他算什么天命之子,就算是,那也已经是过去时了,如今咱们的天赐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柳伯陵道。 “我也觉得此人不留为好,感觉他比虞乙己可怕。”柳春风沉声说道。 “那就派人把消息传给虞乙己。”柳莆道。 “我去吧。”柳邑请缨道。 “做隐蔽一点,别让人知道是我们说的。” “明白。” 六人心里只剩下如何让柳家堡重新称霸中岳的大业,完全忘记是谁给他们报的灭族之仇了。 …… 砰砰砰! 雁栖山脉,张小卒和扶风正在激战。 不是扶风想犯浑,张小卒劝不住才开打的,而是扶风主动求战,想把内心的愤怒宣泄出来,怕自己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脑。 若是清渠在这里,一定会夸他成长了很多。 其实正如清渠对扶风的评价,扶风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心中有大局,眼下张小卒把延续道门传承的任务全部丢给了他,在道门传承重新开枝散叶之前,他实在不敢让自己有任何意外。 轰轰轰! 雁栖山脉上空,一半天空被红符占领,一半天空被紫符占领,随着张小卒和扶风的激斗猛烈碰撞。 两人正以符文之力战斗。 起初张小卒完全不是扶风的对手,因为他的符文之力大多用在阵法破解上,鲜少将其融入到战斗中,所以被扶风压制得很惨,几乎是摁在地上摩擦。 但是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张小卒现学现卖,逐渐掌握了战斗技巧,有了反抗之力。 战斗持续到第十二天,张小卒已经足以正面抗衡,不落下风。 战到第十五天,就在张小卒准备反击,把扶风也摁在地上摩擦几下时,扶风的六角符文突然又展开两角,变成了八角符文,再次把张小卒摁在地上摩擦。 战到第二十天,战斗在张小卒的哀嚎求饶声中结束。 “你小子很强啊!” 扶风抓着张小卒的后脖颈将其从地上提起,嘴上惊叹道。 “二师兄,不带这么奚落人的。” 张小卒哭丧着脸道,扶风强得超乎他想象,一根长棍卷着紫符,可借山河之势,可捉日月之辉,可化天地之象,可引天道之力,十分恐怖。 在他的想象中,扶风只才踏入超凡境五百多年,就算天纵奇才,战力也不会强得多么离谱,他就算打不过,也不会被其压制,大师兄都说了,要是扶风不听劝就揍,意思显然是扶风的战力不及他。 可一场鏖战下来,张小卒觉得如果自己不使用《不灭神魂》,还真不是扶风的对手。 “当然是夸你!” 扶风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道:“你以皇圣境的修为竟能逼得我施展出八境符文之力,当真了不得!” 第二千二百三十一章 夺回道祖天尊王座 「师尊,不孝弟子扶风回来了,弟子——弟子——」 无量山下,扶风本想忍着不掉眼泪,可是跪在山门前一句话还没说完喉头就哽咽了,和道祖在一起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不断地浮现,鼻腔阵阵酸涌,泣不成声。 许久,方才平复情绪,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向山上走去。 无数的紫符从扶风体内飞出,像一只只紫色的蝴蝶在他前方翩翩飞舞,引路。 紫符在山门原先的位置凝聚出一扇一模一样的门,等扶风穿门而过,紫符退散,可是门却没有消失。 张小卒惊讶地上前抚摸,发现门竟然是真的,不是幻觉。 踏踏踏… 扶风脚步不停,顺着山道一步步攀登。 这条山道是牛大娃用土元素之力堆起无量山时留下的,和原来的石阶差不多,但熟悉道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可是当紫符覆盖地面,扶风从上面走过去,接着紫符退散之后,石阶就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了,甚至连一些磕碰的痕迹都在。 同时变化的还有路两旁的花草树木。 紫符从上面飞过去之后,哪个地方有块什么形状的石头,哪里长着一棵什么样的树木,全都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不是幻阵,全都是真实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张小卒跟在扶风身后,惊奇不已。 扶风一步步一阶阶登上了无量山山顶,紫符飞舞中灵官殿也凭空现了出来,一砖一瓦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走进大殿,香烟渺渺,好似香火从未断过。 扶风的眼圈再次湿润,走到祖师爷的神像前上了一炷香,拜了一拜,然后离开大殿,朝云锦峰走去。 接着是云缈峰、云林峰… 他的脚步走过了每一座山峰,把山峰上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等等全都恢复到了他记忆里的模样。 最后去到了后山,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道门八峰,似有所悟,盘膝而坐。 漫天的紫色符文像风暴一样绕着扶风急速旋转,变化纷呈,无穷无尽,看得张小卒眼花缭乱,到最后连入微心境都跟不上紫符的变化速度。 「啊!」 张小卒痛苦地哼了声,急忙把入微心境收回,只觉入微心境要被紫符的无穷变化撕裂了。 紫符风暴越刮越急,把张小卒几人迫到了数千丈之外。 大概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漫天紫符突然朝扶风涌去,最后融合成一枚九角紫符缓缓没入扶风的眉心。 「九境符文之力!」 「真正 的九九归一,二师兄太厉害了!」 张小卒盯着那枚九角符文惊呼道。 从北琼回来的路上,他和扶风在茅草屋小世界里探讨了一路的符文之术,说是探讨,但更多时候是扶风讲他听。 扶风的符文造诣比他高深了不知多少倍。 他从扶风的嘴里得知六角符文之上还有七角、八角,乃至是九角的变化,而九角才是真正的九九归一。 轰隆隆! 天空突然隆隆作响,祥云涌现,瑞彩纷呈,照射在扶风身上,接着一张神圣威严的金色王座从虚空里显露了出来。 「天尊王座!」 张小卒望着金色王座大吃一惊,接着脸色骤变,看向扶风急声喊道「二师兄,万万不可证道,你身上有上古诅咒,证道失败会灰飞烟灭的。」 可扶风好像进入了忘我状态,对张小卒的呼喊没有一点反应。 嗡! 空气震颤,一条白玉阶梯从空中延伸而下,停在了扶风的面前。 扶风忽然站起身来,抬脚踏了上去。 轰! 一股天尊威势从扶风体内涌出,似一道无形的气浪冲向四面八方。 「二师兄,万万不可!」 张小卒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想要阻止扶风证道,可是冲到跟前抓向扶风的手猛然止住,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时候阻止扶风证道即等于让他证道失败,而证道失败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 「该死!」 张小卒气急地甩了自己一耳光,恨自己反应太慢,没有在扶风踏上白玉阶梯前出手阻止。 事实上当天尊王座出现的那一刻,扶风就已经在证道天尊了。 「风哥…」 董璇玑吓得脸色惨白。 「小金龙,看你的了。」 张小卒从戚哟哟体内唤出小金龙,将其拍进了扶风体内,希望小金龙能帮扶风抵挡上古诅咒。 然后飞到空中,神识和入微心境覆盖四方,提防有人偷袭,破坏扶风证道。 踏踏踏… 扶风一步步登上了白玉阶梯,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天尊王座,然后转身坐了下去。 轰! 天空中浮现出一根紫棍虚影和一柄方天画戟,只一个 照面方天画戟就被紫棍劈成了碎片。 扶风端端正正、实实诚诚地坐在了天尊王座上。 又一股威势从他体内涌出,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昭告天下新天尊诞生。 …… 蜀南,虞家。 「噗!」 虞啸天突然张嘴喷出一道血箭,望向东北方向惨叫道「啊——还我天尊王座,那是我的,还给我!」 接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白捡来的天尊王座还没捂热乎就被人抢了去,他真是要活活气死了。 「老祖!」 虞家族众惊呼着扑上前去,手忙脚乱地给虞啸天顺气。 …… 「那根紫棍是道门二爷的兵器吧?」 「天呐,道门的疯狗二爷回来了,还证道天尊成功了!」 「道门重新夺回了天尊王座,势不可当!」 一些对扶风有所了解的修者,通过天空中的紫棍虚影推断出是扶风在证道天尊,无不震惊。 他们前些日子就听说道门八峰已经在原址重新矗立起来,山门即将重建,此刻看到扶风证道天尊成功,心想本来有一个能开仙门借神力的张小卒就已经够强了,如今又多了一个天尊境的扶风,可谓是东山再起,势不可挡,称霸中岳指日可待。 「虞乙己尚未伏首,道门的仇还不算完,道门和虞家之间必然还有一战。」 许多人心里如是想。 …… 「道门二爷消失的这些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回来就证道天尊,夺回了道祖的天尊王座,道门已经开始重新起势了。」 寰宇洞天,柳莆惊叹道,言语和神情间透着羡慕,还有一些惭愧。 他们柳家堡同样覆灭,可至今都没重新起势,老祖的天尊王座还在别人屁股底下坐着呢,和道门一比,不禁汗颜。 「我们也闭关证道吧,早日把老祖的天尊王座夺回来。」柳无命开口道。 柳莆摇了摇头,道「不急在这一时,先静心把神王传授我们的仙术练成,然后再证道,务必十拿九稳,且到时候我们一起证道,多抢几座天尊王座,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柳家堡回来了。」 「这主意好,到时候我们每人抢一个天尊王座,算上天赐,九大天尊王座我们柳家占 七座,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天下修者难以置信的表情了。」柳无命兴奋道。 「我们先不动还有一个 好处,可以静看道门和虞家厮杀。」 「没错。」 …… 张小卒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扶风,心脏咚咚咚地惊跳,生怕上古诅咒在扶风身上应验。 「这是师尊的王座,是我道门的王座,谁也抢不去!」 天尊王座上扶风正襟危坐,望向蜀南方向冷哼了声。 然后低头冲张小卒三人笑了笑。 「恭喜二师兄登临天尊王座!」 张小卒拱手道贺。 戚哟哟和董璇玑也忙跟着道喜。 扶风起身从王座上飞落下来,身后的天尊王座随风化作流光消散。 「二师兄,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张小卒担心地问道。 「没有。」扶风摇了摇头,抬手把小金龙唤了出来,还给张小卒,不确定地猜测道「可能是它帮我挡住了上古诅咒吧。」 清渠证道失败的事张小卒已经跟他讲了。 张小卒思索了一下,不确定是小金龙在扶风体内帮扶风挡下了上古诅咒,还是觉醒的神骨帮扶风挡下了上古诅咒,这两者看似相同,但区别很大。 如果是前者,他没法帮天外天的修者解除上古诅咒,只能让他们证道天尊的时候来找自 己,但如果是后者,那他就可以随便帮人解除上古诅咒了。 「主人,他是阳人之躯。」 鬼灵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脑海里响起。 「鬼灵,你醒啦。」 张小卒惊喜道。 靖南山脉战斗结束后不久,鬼灵就陷入了沉睡。 「让主人担心了。」 「你刚才说我二师兄是阳人之躯?」张小卒惊讶问道,「你能看出他原本就是,还是觉醒神骨后改变的吗?」 「看不出。」 「那他的神魂呢?是阳还是阴?」 「他的神魂被一股力量挡着,我看不清。」 张小卒闻言向扶风问道「二师兄,你夺舍过本源之体吗?」 扶风摇摇头「没有。」 「那你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神魂?我想弄清楚你是怎么抵挡住上古诅咒的,或许对治疗大师兄的诅咒之伤有帮助。」张小卒问道。 「可以。」扶风抬手在眉心一点,敞开了识海。 鬼灵立刻观察起扶风的神魂,随即惊讶道「主人,他的神魂是阳魂。」 第二千二百三十二章 准备好礼物 张小卒听了鬼灵的话不禁向扶风惊问道:“二师兄,你吃过什么厉害的灵丹妙药,或是某样天材地宝,偏向于或者根本就是还阳重生类的?” 他满含期待地看着扶风,激动之情难以自抑,因为扶风接下来的回答极可能就是上古诅咒的解药。 “为什么这么问?我的神魂有什么问题吗?”扶风不解问道。 张小卒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讲道:“据我观察二师兄你的身体是阳人之躯,你的神魂也是阳魂,也就是说你是一个大活人,所以你证道天尊才没有受到上古诅咒的惩罚。” 扶风抬手摸了摸鼻子,表情古怪道:“我是一个大活人,这话听着实在有些别扭。” 在他的认知里,他本就是一个大活人。 “鬼灵,你看看董小姐是人是鬼?”张小卒在心里对鬼灵说道。 “她的肉身是鬼躯,神魂,嗯,也是阴魂,她是鬼。”鬼灵回道。 董璇玑的识海虽然也有力量隔禁,防止人窥探,但是远不及扶风的厉害,鬼灵一眼就看穿了。 “鬼灵,你的力量又提升了。”张小卒道。 因为在此之前,鬼灵无法单凭肉眼窥视圣境强者的神魂。 “是的主人,你开仙门借来的神力让我觉醒了一些力量,我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我还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没有觉醒,曾经的我好像非常厉害。”鬼灵回道。 张小卒闻言一怔,道:“你曾经确实很强。” “主人,你知道我的过往吗?我究竟是个什么宝物?”鬼灵惊讶问道。 她本以为自己就是阴阳鱼瞳,可是随着力量的慢慢觉醒,发现阴阳鱼瞳只是她曾经某一阶段的称呼,自己的存在要更加久远。 “我曾在一处上古遗迹里见到过你的痕迹,有时间我带你去,那里或许会让你觉醒全部力量和记忆。”张小卒道。 “谢谢主人。”鬼灵道,“不过我一点也不着急,只要能跟随主人即可,主人去哪,我便去哪。” 扶风皱眉思索了好一会,最后摇摇头道:“我不记得自己吃过什么厉害的灵丹妙药,无非是那几种修炼丹药,嗯,听师尊和大师兄说,我小时候体弱多病,他们废了好大的劲才把我救活,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给我服用过什么灵丹药妙天材地宝。” “那我回去问问大——大家。”张小卒顺口说秃噜了嘴,差点把“大师兄”三个字吐出来。 然而尽管及时改口,可还是引起了扶风的怀疑。 “嗯?”扶风眉头一挑,狐疑地盯着张小卒。 张小卒假装没看见,伸手从虚空空间里引出诛仙四剑,转移话题道:“二师兄,这是诛仙四剑,诛仙剑阵已毁,得辛苦你重新布置了。” 扶风不看诛仙四剑,只盯着张小卒看。 张小卒又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块黑色方牌,递到扶风面前道:“二师兄你看,这是一副星圣战甲,只要摁下这个机括就能将其展开穿戴,这一件就留在道门吧。” 扶风仍是强忍着不让眼睛去看,但神识早已锁定星圣战甲。 “啊哈哈,我这里还有很多丹药,可以用作招收弟子的经费。”张小卒又从虚空空间往外倒丹药。 从圣皇丹到原始金丹,在扶风面前堆了高高的一堆,直把扶风的眼睛都挡住了。 扶风伸手一扫,把诛仙四剑、星圣战甲和丹药尽数收进虚空空间,然后继续盯着张小卒看。 张小卒转移话题失败,被其盯得满身刺挠,最后无奈做双手投降状,尴尬说道:“是大师兄让我告诉你他重伤昏迷未醒的,说要把担子全压在你身上,让你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重建山门上,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差池,省得你犯浑,去找虞乙己拼命为师父报仇。” “大师兄实乃用心良苦。”董璇玑出声道。 她了解扶风,如果不把重建山门的重担压在他身上,让他时刻警醒自己不能犯浑,以他的脾气很有可能去找虞乙己拼命,哪怕打不过也要打。 “大师兄实际状况如何?”扶风问道。 “神魂溃散,修为尽失,体内有一股可怕的力量,不停地吞噬他的身体,所幸古仙之力可以与之抗衡一二,再加上一座可以让人肉身成圣的仙池滋养,暂无生命之忧,意识是清醒的。” “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扶风眼圈微红,然后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回去告诉大师兄,让他放心,我就快要为人父了,已经过了犯浑的年纪,重建山门只管放心地交给我好了。” “二师兄,你是想提醒大师兄备好礼物吧?”张小卒玩笑道。 “哈哈,没错。”扶风闻言大笑,“告诉他,得准备双份,一份祝贺我和璇玑有情人终成眷属,一份祝贺我喜得贵子。” 董璇玑脸蛋刷的一红,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扶风。 张小卒笑问道:“那我是不是也得准备双份?” “还用说嘛。”扶风嘿笑道。 董璇玑脸颊臊红,觉得扶风的脸皮实在太厚了,忍不住提醒道:“小师弟成亲和喜得贵子的时候你可没随礼,是不是得补上?” “你不是给了嘛。”扶风道。 “那是我给的,又不是你给的。”董璇玑白了扶风一眼。 “你给的不就等于我给的么。” “……不害臊。” “嘿嘿…” 一番玩笑话吹散了哀伤的气氛。 张小卒看向董璇玑说道:“二嫂,得请你帮个忙。”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只管说。”董璇玑爽快答应道。 “我准备在天外天售卖玉件,还有开丹阁,嗯,明年五月初五还要卖本源之体,做生意是你的强项,你看……” “会不会太累?”扶风担心地问道。 “就是动动笔和嘴皮子的事,累不到我。”董璇玑摆手笑道。 张小卒也道:“放心,不会累到二嫂的,我只是请二嫂帮忙指点几个人,帮他们把持大方向,出出主意什么的,无需二嫂跑前跑后的忙活。” 其实他原本是想让董璇玑亲手操持这些事的,可没想到董璇玑已经怀有身孕,便只能改变计划,打算把钱若昀调过来。 扶风放心地点点头。 董璇玑拿出了纸和笔,看向张小卒道:“你把几个计划都详细说说。” 她眼下已经是道门的媳妇,很想帮道门做点事。 张小卒见状立刻从虚空空间里取出桌椅,让董璇玑舒舒服服地坐下,然后讲出自己的打算。 扶风站在一旁听了一会,觉得无趣,便飞去无量山上布置护山大阵去了。 至于诛仙大阵,布置起来颇为麻烦,得准备许多布阵灵材,急不在一时。 三天后,张小卒辞别扶风和董璇玑,去往靖南山脉。 第二千二百三十三章 重开仙门之法 “有感应了。” 张小卒握着泰望山的山精石,相隔万里就生出了感应,眼里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让戚哟哟和白虎进到《江山社稷图》里,然后加快了飞行速度。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张小卒就背着《江山社稷图》出现在靖南山脉上空,接着凭空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出现在了泰望山结界里。 “公子来啦。” 蒙长山施礼迎上前来。 张小卒作揖回礼,关心问道:“蒙老可还安好?那日不知发生了什么,在下突然就感应不到泰望山结界了?” 蒙长山捋须苦笑道:“那日公子和虞乙己对战时,以神力击破了禁制,要知道禁制和泰望山结界是一体的,也就是说公子击破了泰望山结界,吓得老朽魂飞天外,急忙关闭结界修补,所幸补上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小卒闻言愧疚道:“原来是晚辈造的孽,罪过罪过。” “无妨,已经修复了。”蒙长山笑着摆摆手。 “蒙老,若是结界破碎,泰望山现于世间,会怎样?”张小卒好奇问道。 蒙长山笑容一敛,神情严肃道:“当今世界天道不全,乾坤未定,龙脉虚浮,随时都可能破碎毁灭,若泰望山九峰不聚而现世,很有可能会被破烂不全的天道视作扰乱天道的存在,送入虚空深处封印,那么泰望山就再难出现在世间了。 但是,如果泰望山九峰聚齐,便可定乾坤,安龙脉,封神位引众神归位,从而补全天道,天下可安。” 张小卒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蒙长山时,蒙长山说的是泰望山九峰齐聚才能破开结界,重点是破开结界,可没说泰望山不能提前出去。 当然,也可能是第一次见面,蒙长山不信任他,所以没有说太多。 不过,回想当时蒙长山说话的神态,张小卒至今仍能从中捕捉到蒙长山对破开结界的迫切渴望。 这个念头在张小卒的心里一闪而过,没有多想,确切点说是不敢多想,因为他十分怀疑泰望山结界里的那个神秘存在可以窥透人的心思,所以他尽量藏着心思,还让戚哟哟等都藏在《江山社稷图》里不让出来,不给那个神秘存在偷窥他们心思的机会。 “蒙老,我那日借来的是谁的神力?还有,仙门为何会破碎?我记得您说仙门到时间会关闭的。”张小卒主动转移话题问道。 “仙门破碎是因为你借来的神力太强了,致使仙门承受不住神力的冲击而碎,至于那是谁的神力,老朽也不能确定,不过应该是某位远古大人的。” “我的神魂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咒印,看起来像是某种封印,是不是就是服用问仙丹后被仙门拒之门外的诅咒?”张小卒问道。 “没错。”蒙长山叹了口气,惋惜地摇了摇头,道:“你实在是报仇心切自毁前程,原本以你的返祖之躯,只要潜心努力修炼,不需百年恐怕就能踏入仙门,到时候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那几个人,可你却等不急,唉,可惜呀可惜。” “敢问蒙老,可有让仙门重新打开的办法?” “倒也不是没有。”蒙长山捻着胡须皱眉思索了片刻,道:“你若能寻齐泰望山诸峰,于封神碑前叩拜,或许以泰望山九峰残存的神力可以帮你实现愿望,重开仙门。 或者等泰望山重现人间,接引众神归位后,重修天道法则,届时仙门会被重新定义,你的仙门可能自然而然就打开了。 另外,你若是能寻得一滴混沌精髓,服之可以立刻让你劈开一切天道枷锁,直接飞升混沌大罗金仙,不过此物只存在于传说中。 还有一种丹药也可帮你重开仙门,它的名字叫重修造化丹,服下之后可回归原始,重修造化。 但相传上古神农氏只炼了五颗重修造化丹,全都分给门下弟子了,恐怕早就没有了。 或者,请远古大人们出手,命令仙门对你打开。” 张小卒不禁苦笑道:“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蒙长山点头道:“上古已经灭亡,神明皆已陨落,包括那几位远古大人,所以后面几种办法你就不要多想了,嗯,寻齐泰望山九峰倒是比较现实。” 张小卒狐疑问道:“上古真的已经灭亡了吗?怎么我听一些老前辈们讲上古还会归来?” 他对蒙长山的话深表怀疑,因为不论是火德星君的那缕阳神之力,还是他借神力时听到的那个声音,都告诉他上古神明还活着,没有灭亡。 “他们懂什么。” 蒙长山不屑一笑,道:“上古是会归来,但是——这些事对你来说还太遥远,知道了徒增忧虑,所以还是不知道为好,老朽只能告诉你,上古归来不是好事。” 他欲言又止,似乎知道上古归来的一些秘密。 张小卒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刚要追问,就听蒙长山先一步说道:等你证道天尊后老朽再告诉你这些事。” 张小卒闻言苦笑道:“我身负诅咒,哪还有机会证道天尊。” “你有机会,因为天尊境只才刚刚触摸到仙门,不会受到诅咒的约束。”蒙长山道。 “好吧,是我看低了诅咒。” 蒙长山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问道:“你上次说找到了玉女峰,不知道有没有寻来?” “哈哈,您老是不是能看穿我的心思啊,怎么知道我把玉女峰带来了?”张小卒看着蒙长山大笑问道。 他话里有话,入微心境紧盯着蒙长山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异样的神色反应,但是蒙长山的眼睛里只有惊喜,看不到其他反应。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蒙长山的脸上绽放起了惊喜的笑容。 “您看。”张小卒伸手在虚空空间里一引,把化作小塔一样的玉女峰托在掌心上拿了出来。 “哈哈…” 蒙长山捋须大笑,接着抬手掐诀,对着玉女峰一点一引,玉女峰顿时朝泰望山飞了过去。 轰隆一声。 玉女峰化作万丈高峰,落在了青云峰的对面。 “能许愿吗?”张小卒望着玉女峰问道。 “那得看山上有没有神力残存。”蒙长山回道。 “现在许愿消耗残存的神力,那等九峰齐聚后我许愿重开仙门,还有残存的神力帮我实现愿望吗?” “九峰齐聚后的残存神力是整个泰望山山脉的残存神力,而非现在每一峰上残存的神力,前者强过后者千万倍。” “那就…登山!”张小卒迫不及待地往玉女峰走去。 第二千二百三十四章 大人物们 同泰望山和青云峰一样,玉女峰上也有一些宫殿。 不同的是,这些宫殿虽然都已经破败坍塌了,可是竟然都散发着阵阵幽香,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张小卒走进后发现,香气是从宫殿里的木材上散发出来的。 可蒙长山告诉他说建造宫殿的木头本来并不香,而是被居住在宫殿里的仙子们染香的,住在玉女峰上的都是天地间绝美的仙子。 “看得出来。” 张小卒环顾四周,望着满山盛开的鲜花点点头,突然叹口气道:“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鲜花仍在,美丽的仙子却已经香消玉殒。”张小卒惋惜道。 “是啊,物是人非了。” “蒙老,我记得您以前说过,仙法乃天赐之术,唯有踏入仙境才能觉醒,不可传教,也无法偷学,是吗?”张小卒突然问道。 “是这样的。” “那虞乙己修的不是仙法吗?”张小卒奇怪问道。 那日和虞乙己对战时,他明显感觉到其胸膛上那只金眼里射出的力量远超天尊境,极有可能是仙力,如此的话,便也好解释为何他的战力能凌驾于天尊了。 “不是。”蒙长山摇头道。 “那是什么?” “那应该是一门比较强大的伪仙法。” “伪仙法?” “就是一些人仿照真正的仙法造出来的修炼之法,修炼伪仙法更容易让人踏入仙境,但是伪仙法也有不好的地方,它有可能让一个人踏入仙境后变成无仙法可修的弃仙,就是被仙界丢弃的仙人。” “恕晚辈愚钝,没听明白。” “仙法乃天赐之术,何为天?”蒙长山问道。 “天,天道。” “那何为天道?” “这……”张小卒答不上来。 “站在最高处,掌控法则的人便是天道。”蒙长山的语气忽然有些低沉,“简单点说就是天地间的至强者就是天道,因为他们掌控天地法则,言出法随,万物生灵都要遵照他们的规则生存,天赐之术,就是这些人赏赐的。” 蒙长山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迈步向上走去,并接着讲道:“一个人踏入仙境后,就会立刻被那些站在天道至高点的大人物们看见,他们觉得你是可造之材或是看你顺眼,就会赐予你仙法,然后你便能觉醒仙法,没有他们的允许,谁也没有资格传道,偷学者更是大逆不道,所以说仙法不可传,也无法偷学。 而那些修炼伪仙术踏入仙境的人,处境往往会有些尴尬。 比如你是天上的一个大人物,掌控的仙法是无敌神力,然后有个修炼伪神力的人踏入了仙境,可是你觉得此人并非可造之材,亦或是单纯地看这人不顺眼,于是拒绝赐他仙法。 而其他大人物见此人修的是伪神力,自然会把他视作你的门徒,一个被你丢掉不要的弃徒,你觉得他们会要吗?” 张小卒闻言摇摇头,道:“除非此人天资出众,可若他天资出众,我就不会弃他。” “所以他就会面临没有仙法可修炼的处境,拜师无门可投,偷学也无处可偷,便成了一个弃仙,除非他能悟出自己的大道,开宗立教,否则只能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仙界游荡。 可是开宗立教,和大人物们抢门徒,呵呵,下场可想而知。” 蒙长山笑着摇摇头。 张小卒看见他的笑容里有苦涩和愤怒,似乎笑容下面藏着故事。 “这么说仙界好像也没有那么美好。”张小卒震惊了一会后感慨道。 “呵呵…”蒙长山突然捋须一笑,道:“你以弃仙的视角去看仙界,当然看不到美好,那假如你初踏仙境就炙手可热,被大人们争抢着收作亲传弟子呢?那是多么美妙啊。” “也是。”张小卒哑然失笑。 略微消化了一下蒙长山的讲述,张小卒开口道:“也就是说上古消失后世间就只剩下伪仙法了。” 他在想《不灭神魂》是真仙法还是伪仙法。 蒙长山皱了皱眉,摇头道:“也不尽然,按理说上古毁灭时那些大人们肯定早有预料,为了道统传承不灭,他们应该留下传承才对,所以可能在一些上古遗迹里会有吧,你可以去找找看。” “《不灭神魂》莫非就是大人物们留下的传承?”张小卒心里猜测道,想问蒙长山可又心存忌惮,想了想,收起了心思,怕被那个神秘存在窥见,转而问道:“蒙老,您有伪仙法吗?” “有。”蒙长山点点头,知道张小卒想说什么,接着摇头道:“老朽不建议你学,虽然你已经被仙门拒于门外,但是仍有希望重开仙门,还没到要修炼伪仙术才能进仙境的地步。” 说完他突然加快的脚步。 张小卒表情不由得尴尬,知道蒙长山是委婉拒绝,便不再求取。 “蒙老,您了解九阴之体吗?”张小卒追上蒙长山的脚步转移话题问道。 “你是想问你妻子的身体状况吧?” “正是。” “她的九阴血脉正在觉醒,这不是好事,之前你忙于大战,怕你分心,老朽没和你说。” 张小卒闻言心里登时咯噔一声,忙道:“请您老详细说说。” “九阴血脉觉醒后虽然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可是却会斩断觉醒者的一切情感,使其变成一个视万物苍生皆为刍狗的无情之人,然后舍弃一切,破碎虚空而去,最终消失在无尽的虚空里,不知去往何方。” 张小卒大惊失色,急声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只能以至阳之物或是丹药压制其觉醒,你的古仙之力就是阳刚之力,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或压制她的血脉。” “舍弃肉身呢?” 蒙长山摇头道:“此血脉和俗世的血脉意思不同,比如上古的蚩尤血脉、刑天血脉,以及你的返祖之躯,你妻子的九阴血脉,可不是单纯的血肉,而是一种血脉力量,嗯,也可以理解为一种传承之力,它们存在于灵魂当中,所以舍弃肉身并不能将其摆脱。” 张小卒心里不由得一沉,问道:“蒙老,您有压制九阴血脉觉醒的丹药吗?” “倒是有一颗。”蒙长山点头道。 “我想要,条件随您提。”张小卒简单直接地说道。 “老朽没什么想要的,唯一的心愿就是快些找齐泰望山九峰,等你再寻来一峰,老朽便把这颗丹药送给你当奖励。” “您可不可以先赏给我?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再找来一峰。” “那不行。”蒙长山摇头道。 “您想啊,我要是整日忧心妻子的生命安危,哪还有心思去寻找山峰,可您要是把丹药给我,解了我的忧虑,那我就能专心寻找山峰了。” “哈哈,好像也有道理。”蒙长山哑然失笑。 “不是好像,是非常有道理。” “说不过你。”蒙长山摇摇头,伸手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透明的玉盒,里面盛放着一颗湛蓝色的丹药。 第二千二百三十五章 道祖? “此丹名为元阳烈焰丹,是一种增加元阳之力的霸烈丹药,正好用来压制你妻子的九阴血脉,服之可百年无忧。”蒙长山讲解道。 “就只有一颗吗?”张小卒想多要几颗。 “只此一颗。” “您老的丹药怎么全都只有一颗?”张小卒深表怀疑道。 蒙长山斜了张小卒一眼,道:“你当这些丹药是糖豆么,一抓一大把,老朽能有一颗就已经不错了,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丹药的价值,就拿这颗元阳烈焰丹来说吧,一千万颗圣皇丹也买不到一颗。” “这么贵?”张小卒震惊道。 “当然,这可是真正的仙丹,老朽在泰望山服侍了神明们几万载,也才讨到几颗而已。要不是看你找回山峰劳苦功高,老朽才舍不得给你呢。” 张小卒闻言忙作礼感谢道:“感谢您老恩赏,晚辈一定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把九峰聚齐。” 蒙长山笑着点点头。 “不知道您老有没有让人还阳重生的仙丹?”张小卒试探问道。 “你是想问有没有可以救你大师兄的丹药吧?” “您老慧眼如炬,晚辈的小心思被您一眼就看穿了。” “那日你对那几位天尊说的话老朽全都听到了,自然不难猜测你的目的,老夫没有能够还阳重生的丹药,且你大师兄的情况也不是一颗还阳重生的丹药就能解决的,因为他已经不在六道轮回之中,想救他说难很难,说简单倒也简单。” “如何简单?”张小卒迫切问道。 “只要泰望山九峰聚齐,定乾坤,重修天道,那时候只要你大师兄还活着,自然而然就会被新天道纳入六道轮回,另外,天外天修者身上的上古诅咒也就自然而然解除了。” “多谢前辈指点!”张小卒惊喜道。 两人脚下的速度很快,聊着聊着就登上了山顶。 张小卒一直都在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嘴上聊的就是心里想的,不多想不深思,不给人窥视自己心思的机会。 玉女峰的峰顶不同于泰望山和青云峰的冷清单调,上面长满了花花草草,一眼望去俨然是一片美丽之极的花海。 张小卒跟在蒙长山身后,沿着一条幽深的小道走到了花海的中央位置,一座和青云峰上差不多的祭坛和石碑悄然矗立在那里,冰冷的石碑在花海的簇拥下,看上去好似柔和漂亮了许多。 张小卒顺着石阶登上祭坛,在石碑前虔诚跪下,接着叩拜许愿。 他心里有很多问题,比如,如何破解上古诅咒,如何化解戚哟哟的九阴之体,如何治好清渠,如何除掉神魂里的火焰印记,如何重开仙门,等等等等。 不过他都没问,而是问了一个死亡天尊和清渠全都心存怀疑的问题,道祖真的死了吗? 心里问出问题,张小卒的意识突然一阵模糊,短暂的眩晕过后,视线突然清晰起来。 张小卒向前望去,心头顿时一震。 他看见前方有一座巨大的青石碑,青石碑上吊着一个身体赤裸的男人,男人的双手向上张开,被两根古铜锁链捆绑着,石碑和锁链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石碑前面的地面上有一个直径十丈的古老大阵在缓缓运转。 看情形男人似乎是被镇压在此地。 男人身体消瘦,脑袋低垂,身体一动不动,看起来虚弱至极,像是陷入了昏睡。 “师——师父?” 张小卒望着男人不太确定地呼喊道。 男人听见了张小卒的声音,缓缓地抬起头,睁眼双眼望向张小卒。 “师父!” 张小卒看清男人的脸庞,发现真的是道祖,一下子激动起来,大步冲向石碑。 砰! 缓缓运转的古老大阵光芒一闪,把冲进大阵的张小卒震飞了出去。 “我是谁?” 青石碑上的男人突然出声问道。 声音虚弱沙哑,外加一点生硬,好似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张小卒闻言一愣。 “我见过你,你是…” 男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张小卒,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叫道:“你是谁?我想不起来了。我是谁?快告诉我,我是谁?” “您是——” 张小卒刚要回答,石碑上的符文突然光芒一闪,咻的一声射出一道剑气,直袭张小卒。 张小卒立刻挥拳迎击。 嗤! 剑气轻松切开了张小卒的拳头,然后速度不减,把张小卒一斩两半。 “啊!” 张小卒吓得惨叫一声,眼前视野突然变幻,青石碑和男人消失不见,意识回到了现实。 嗤! “唔!” 两个细微的声音传到了张小卒的耳边,他带着尚未完全清醒的意识顺着声音望去,目光落在了身后祭坛下方的蒙长山身上,看见蒙长山正负手站在那里,表情疑惑地望着自己。 “你怎么了?许的什么愿,竟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蒙长山疑惑地问道。 蒙长山的声音让张小卒的意识快速清醒了过来,短暂地怔神后回道:“我问石碑什么时候才能杀死虞乙己报仇雪恨,结果竟看见虞乙己修成了厉害的仙法,把我杀死了。” 他随口胡诌了个理由,掩饰自己刚才的过激反应,道祖还活着的秘密不能告诉蒙长山。 同时心里疑惑道:“刚刚那是什么声音?难道我听错了?可能是幻境里的声音吧。” 蒙长山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惊色。 张小卒说谎心虚,没敢直视蒙长山的眼睛,错过了这一刹那的异样神色反应。 另外,蒙长山背在身后的右手,攥起拳头的掌心,有一道两寸多长,深可见骨的血口,张小卒也没有看到。 刚刚张小卒意识从幻境里退出来的刹那,那道剑气也追了出来,不知为何它没有斩张小卒,而是袭向了蒙长山,蒙长山挥掌抵挡,被剑气斩裂了掌心。 剑气十分霸道,在伤口上留下了厉害的剑道法则,蒙长山极力压制,可伤口还是缓缓流出了鲜血。 他把右手缩进袍袖里藏了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你在石碑前许下愿望,看见的即是事实,今后你得万分小心虞乙己。”蒙长山为张小卒担心道。 “嗯,我会的。”张小卒点点头。 咔! 祭坛上方突然一道惊雷炸响。 张小卒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转身望向石碑,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这情形他熟悉,上一次青云榜现世时也是天雷横空。 果然,石碑上缓缓出现刻字。 “玉女榜?” 张小卒望着缓缓出现在石碑顶端的三个大字惊讶道。 “此乃玉女峰,自然是玉女榜。” 蒙长山笑道。 第二千二百三十六章 嫦娥? 轰隆! 一声巨响,天外天的九天高空落下一座青碑虚影。 “青云榜这么快又现世了?” 修者们惊讶且疑惑地望着青碑虚影,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不是青云榜,而是玉女榜。 “美人榜吗?” “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了这个榜那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许多男性修者开心地大笑起来。 而那些容颜靓丽的女子则望着石碑神色期待起来,盼望自己可以上榜。 很快榜上就出现了第一个名字。 苏玥,天尊境,大荒。 “有没有人知道这位苏玥仙子是谁?” “好像——好像是天山派的老祖。” “这——” 许多修者看到苏玥的名字出现在榜上后惊愕不已,心想苏玥都是几千岁的老妖婆了,怎么会出现在玉女榜上,这玉女榜怕不是假的吧? 就连苏玥自己都觉得脸红。 “蒙老,这玉女榜都有哪些要求,没有年龄限制吗?” 张小卒看向蒙长山问道。 蒙长山捋须笑道:“女人不都是二八年华吗,哪来的年龄?” “呃…”张小卒无言以对,朝蒙长山挑了挑大拇指:“有道理。所以只要拥有绝世容颜就能登榜吗?” “当然不是。”蒙长山摇头道,“还要看品行、修为,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是否是处子之身,另外,美貌也得是先天美貌,后天重塑的不算。” “处子之身?” 张小卒愕然地望向石碑上苏玥的名字,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清渠的身影,然后鬼使神差地问道:“蒙老,有没有金童榜?” 觉得要是有金童榜,那清渠肯定能上榜。 “那没有。”蒙长山摇摇头。 玉女榜上的名字继续浮现。 第二名是一个叫丘章机的女子,超凡境,来自大荒。 第三名是来自深海的海妖。 上官锦秋的名字竟也出现在了榜上,她修为虽高,可是排名很低,到了九十二名。 “长相一般,心性歹毒,要不是有点修为,肯定上不了榜。” 张小卒如此评价道。 他觉得戚哟哟和叶明月也就是不符合上榜的条件,不然肯定能上榜,而且排名低不了。 “唉——” 蒙长山突然摇头叹了口气。 “蒙老何事叹息?” 张小卒不解问道。 蒙长山望着玉女榜道:“这个玉女榜忒没意思,想当年榜上的仙子哪一个不让众仙神魂颠倒,若能一亲芳泽,即刻死去也无憾,再看看这些,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唉唉唉,您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张小卒语气不满道,“您又不能通过石碑望见这些人的品行和相貌,怎知她们没有资格和你们那个年代的女子相比呢?她们也就是境界低了点罢了,论相貌可不一定输给你们那个年代的仙子。” 虽然他也对这个玉女榜颇有微词,但是他可以说,蒙长山不行,尤其蒙长山还踩高捧低的,把他们这年代的美人贬低的一无是处。 蒙长山摇摇头,转身离去,边走边道:“若你有缘一睹仙子芳容,老朽敢保证,就算榜上的这些女子主动向你献殷勤,你也不爱多看一眼。” “不知你们那个年代的榜首是哪位仙子?”张小卒问道。 蒙长山抬起左手指了指天空,道:“月宫里的那位大人,哦,对了,那位大人也是九阴血脉。” 张小卒抬头望天,随即震惊道:“月宫,嫦娥?嫦娥是真实存在的吗?” 蒙长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花海里,没有回答张小卒的问题。 …… “唔,玉女榜也重新现世了呢。” 道门北边三四百里外的一块麦田里,一位裹着碎花头巾的中年妇人拄着手里的锄头,望着天上的青碑虚影轻喃了声,一张布满了风吹日晒的粗糙脸庞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嘴角忽地扬起了笑容。 “阿娥,抱歉,让你落榜了。” 旁边一位长相粗犷,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冲妇人歉意说道。 妇人看向粗犷汉子笑道:“以前在榜上的每一天我都没有真正开心过,现在上不了榜了,反倒天天开心,你说是上榜好呢,还是不上榜好?” 粗犷汉子咧嘴笑道:“当然是现在好。” 妇人突然叹了口气,忧心道:“泰望山九峰正在聚合,他们就快回来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容得下我们?” 粗犷汉子目光一凛,道:“我这就去把泰望山打碎,让他们永远别回来了,省得烦恼。” 妇人忙摇头道:“万万不可,我们是斩断过去见不得光的人,一旦沾了此间因果,劫数便会立刻到来,那就惨了。” 粗犷汉子叹了口气,道:“所以射日神弓的气息暴露在眼前,我也没敢靠近过去看一眼,生怕沾了因果。” 妇人笑着摇摇头,拿起锄头继续干活,知道自己的男人可能已经过够了这种平淡的生活了。 种了一万多年的地,任谁也够了。 “也不知道还能种几季麦子几季水稻?” 妇人心里惆怅道。 …… 张小卒离开了泰望山结界,往西南方向的双龙书院飞去。 离开前他把种在泰望山山下的鸿运神草收割了一下,多得差点把他的虚空空间装满。 远离靖南山脉万里,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张小卒的思绪这才打开闸门翻涌起来。 “不论是重开仙门,还是救大师兄,以及解除上古诅咒,乃至是化解哟哟的九阴之体,蒙长山都在有意无意地向我传达一个信息,只要泰望山九峰聚齐,一切困难都将化解。” “他的目的性未免也太强了。” “泰望山九峰聚齐,真的能定乾坤,安龙脉,重修天道吗?” “他是否别有目的?” “他谈起上古大人物们时的语气好像颇为不满,甚至隐隐藏着怨恨之意,他真的只是泰望山的守山奴吗?” “他是谁?想做什么?” 张小卒心里的诸多疑问全都找不到答案,最后只能摇摇头,放到一旁不去想。 “蒙长山说这颗元阳烈焰丹可以压制你的九阴血脉,不知真假。” 张小卒把戚哟哟喊了出来,向其讲述了九阴血脉觉醒后的可怕后果,然后拿出元阳烈焰丹递给戚哟哟。 戚哟哟打开玉盒观察了一下,问道:“你觉得呢?” 张小卒沉吟道:“如果从他想让我快些找回剩下几峰来讲,这颗丹药极可能有效,因为他不想让我为其他事分心,可也不能保证他没有暗藏心机。” 戚哟哟盖上玉盒的盒盖,向张小卒看了一眼。 张小卒同戚哟哟的目光对视,心里突然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惊讶问道:“我怎么突然感觉你的眼神毛骨悚然呢?” “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毛骨悚然的问题。”戚哟哟声音低沉道。 “什么问题?”张小卒惊讶问道。 “假如蒙长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快点寻找泰望山诸峰,你说问仙丹有没有可能是一个请你入瓮的陷阱?” 第二千二百四十三章 神灵图再现 “杀!” 虞啸天大喝一声,抽刀杀向张小卒。 半尊之境对皇圣境理应没有一点压力才对,可他却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狠狠地一刀砍向张小卒,心里除了该有的凶狠之气外还有不自主的惊惧和心悸。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可以躲在后面,他都不会冲在最前面,因为他不确定张小卒是否还能借神力,万一张小卒是带着神力来的,那么冲得越前死的越快。 靖南山脉的血腥场景他至今历历在目,每每回想无不庆幸自己那天逃得够快。 他这位半尊之境面对张小卒心里很怂。 幸而虞家的另两位超凡很勇,不甘落后,同虞啸天左右并肩杀向张小卒,给虞啸天壮了不少胆。 还有许多很勇的圣境,也都在虞啸天一声令下争先往前冲杀,可也有一些故意放慢速度躲到后面的,如若仔细打量一眼,几乎全都是从靖南山脉讨回来的那些。 他们和虞啸天一样,也怂。 砰! 张小卒躲开了虞啸天三位超凡的攻击,一头扎进了虞家圣境强者的队伍里,刚一照面就一拳打爆了一个月圣境强者的脑袋,并将其神魂重伤,顺势吞入战门空间。 “给我定!” 一位阳圣境强者手里拿着一件碗状的法宝,右手高举,左手掐诀,口中念咒。 咒语生成,碗口里射出一道道波纹,朝张小卒罩了过去。 此乃时间之力。 “哼!” 张小卒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主动迎了上去。 “快退!” 虞啸天急吼道。 经历过靖南山脉之役的他知道,这些法宝对张小卒统统无效,否则在靖南山脉张小卒早就被几千强者用法宝砸死了。 其实不是这些法宝对张小卒无效,而是张小卒把它们的力量全都化解了。 各种各样的法宝,千奇百怪的能力,说白了就是对力量法则的各种妙用,所以只要不让这些力量法则近身即可。 张小卒的体表覆盖着一层力量,这层力量就像暗流汹涌的海水,会把所有靠近过来的力量法则吞没绞碎,除非靠近过来的力量法则可以压制他体表的力量。 就比如说牛大娃的禁法领域,对他便是无效,对上别的厉害的对手,也只能出其不意地使用一次,一旦被对方知晓,很容易就能破解。 而张小卒体表暗流汹涌的力量波动,连给牛大娃出其不意施展的机会都不给。 不过维持这层力量波动极其耗费力量,但是拥有九片力量海洋的张小卒完全承担得起这样的巨大消耗,除非战斗持续极长的时间,比如十天十夜什么的。 噗! 张小卒一记洞天一指直接击穿了那人的脑袋,抢了其法宝,还吞了其神魂,顺势一记落山踢招呼到右方一人身上,那人的肉身当场爆裂。 张小卒的力量根本不是这些圣境可以承受的。 铮! 张小卒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把诛仙剑抽了出来,冲进人群里胡乱地挥砍起来,无需惊艳绝绝的剑招,只是锋利的剑刃和蛮力的配合。 霎时间鲜血四溅,断臂残肢乱飞。 “这也太生猛了!” “难怪九州各大势力那么心甘情愿地推举三当家当九州之主,太强了!” “我怎么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当他的战将呢?” 跟过来的二十个战将被张小卒残暴的战斗画面深深地震惊到了。 “圣境速速撤离战场!” “文青,德佑,你们两个缠住他,老夫去把那几个杂碎灭了,以牙还牙!” 虞啸天愤怒大吼道。 说着便舍弃追击张小卒,转身朝戚哟哟等人扑了过去,张小卒挑他们一方弱的人杀,他也要挑张小卒一方弱的杀,让张小卒也尝尝亲人朋友被杀的滋味。 二十战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但还是鼓起勇气挡在了戚哟哟和叶明月的前面。 哗啦! 叶明月抬手一抖,《江山社稷图》瞬间展开,挡在前方。 “竖子,找死!” 画里浮现出一位红衣男子,骤然睁开双眼,冲虞乙己厉喝一声。 他的左眼里日月星辰,光芒璀璨。 他的右眼里山河湖海,包罗万象。 两道光芒从男子的眼睛里射出,好似神明的凝视,蕴含着无上威压和毁天灭地的力量。 嗤… 虞乙己斩来的剑气尚未碰触到《江山社稷图》,被男子双目一瞪,竟如泡影一般溃散。 “啊!”虞啸天失声惊呼,神魂遭受了极大的震慑冲击,颤声大叫道:“这是…这是极乐天尊的《神灵图》!” “它可比《神灵图》厉害多了!” 叶明月手中灵界笔对着虞啸天一圈。 虞啸天看到的确实是极乐天尊的《神灵图》,想当初极乐天尊在诛仙剑阵里展开此画,既挡下了诛仙剑阵的第三剑,还把清渠和张小卒震慑得不轻。 要不是《江山社稷图》从叶明月识海里飞出来压制了《神灵图》,那一战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可眼前的确实又不是《神灵图》,它是比《神灵图》更加厉害的《江山社稷图》。 “竖子,进来!” 红衣男子又喝一声,抬起右手抓向虞啸天。 虞啸天神魂受到震慑,心中惊慌,立刻向后退走,却不料一步退到了空间漩涡上,下一刻原地凭空消失,竟去到了《江山社稷图》里,和红衣男子大战起来。 红衣男子并非是幻象,而是融合了画中神格的稷央上人,如今已经是《江山社稷图》的镇守者,白绝。 白绝的战力不在虞啸天之下,又融合了画中神格,可以掌控画里的力量法则,一时间以绝对优势压制了虞啸天。 如果把叶明月比作《江山社稷图》的天道,那么白绝就是天道使者。 只不过《江山社稷图》承受不住二人的战斗冲击,画上逐渐出现了裂纹,叶明月急忙挥舞灵界笔,修补裂缝,不让虞啸天逃出来。 另一边,虞家圣境吃了个大亏,留下十多具尸体逃回虞家堡,躲在守护禁制里面惊魂未定,切身感受过张小卒的压迫力,他们才明白了那些从靖南山脉逃回来的族人,为何会谈张小卒而色变。 轰轰轰! 虞文青和虞德佑对张小卒展开了夹攻,可是他二人的战力在超凡境中只是平平,非但无法压制张小卒,反而被张小卒反压一头,看似是他们两个夹攻张小卒,实则是张小卒夹攻他们两个,以致于他们想分身去救一下虞啸天都做不到。 戚哟哟紧握太阿剑,一直没有出手,在提防虞乙己的偷袭。 第二千二百四十四章 北斗七星杀阵 刺啦! 《江山社稷图》上突然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叶明月瞬间脸色苍白,急忙传音给张小卒:“夫君,我快支撑不住了!” 白绝虽然能压制虞啸天,奈何《江山社稷图》承受不住他二人战斗余波的冲击,没法困住虞啸天。 “再给我十息时间。”张小卒回了声。 “好!” 叶明月突然抬起左手,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处,张嘴喷出一大口精血,灵界笔朝精血一圈,以血为墨,涂抹在《江山社稷图》的裂开的口子上。 《江山社稷图》顿时稳定了下来。 轰轰轰! 十息时间说短极短,说长也长。 张小卒拳掌交错,和虞文青、虞德佑又交手了三百多招,突然目射凶光,左手一记风流掌震退虞德佑,然后猛扑向虞文青,一记崩山拳轰了出去。 虞文青手里拖着一杆金色的长枪,转身就逃,逃出千丈突然回头,一记回马枪扎向张小卒的眉心。 然而张小卒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这一招,拳头已然等在那里,挡在枪头前方。 叮! 回马枪扎在了张小卒的崩山拳上。 咔嚓! 下一刻枪头连带整根枪杆都在张小卒的拳头下炸裂。 张小卒的拳头势如破竹,顺着炸裂的枪杆突进到了虞文青的面前。 “啊!” 虞文青大吃一惊,急忙松手弃枪,然后抬起双臂叠在身前,封挡张小卒的拳头。 咔嚓! 这一次是骨裂声。 虞文青的两条手臂被张小卒一拳轰断,紧接着是脑袋炸裂,然后是神魂。 “啊——” 虞文青的神魂遭受重创,惊恐惨叫,一头扎向下方的防御大阵,想逃进虞家堡里躲起来,同时不忘提醒虞德佑:“小心,他借来神力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张小卒刚刚这一拳如有神助,轻松就击溃了他的力量,并撕碎了他的护身防御,除了借神力他想不通张小卒为何会突然间战力暴涨。 实则不然。 张小卒这一拳之所以神勇无敌,是因为入微心境已经窥破了虞文青的力量法则。 海量的力量法则知识储备,神魂的巨大提升,招式碰撞间自身力量对对手力量造成的剧烈冲击,以及入微心境自身的提升,都让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窥视敌人力量法则的效率大大提升。 所以虽然他前后只才和虞文青交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已经窥破了其力量法则。 吱! 虞文青的神魂想逃,可下一刻就被张小卒的符文锁链捆缚,接着道家真火和鬼瞳之力就将其包裹灼烧起来。 “啊——” 虞文青杀猪般的惨叫划破天空,撕裂了虞家人的耳膜,让他们毛骨悚然。 张小卒一口把虞文青的神魂吞进了战门空间,动作没有片刻停滞,折身扑向虞德佑。 “干!” 虞德佑吓得亡魂皆冒,一头扎进了下方的防御大阵里。 张小卒不屑地看了虞德佑一眼,然后朝叶明月飞去,喝道:“放他出来!” “接着!”叶明月抓住画轴一抖,把虞啸天从《江山社稷图》里放了出来,恰丢在张小卒的面前。 砰! 虞啸天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面门就重重地挨了一拳,霎时间口鼻喷血。 张小卒拳脚展开,不给虞啸天一点喘息的时间。 砰砰砰… 虞啸天无法摆脱张小卒的攻击,变成了挨揍的沙包,让虞家人不忍直视。 “好强!” “以前常听人说体术战技越到高境界越无力,真应该让他们看看三当家的战斗。” “一招甫毕,下一招紧随而至,甚至说,一招未完,下一招就已经到了,如疾风骤雨,且早已识破对手即将做出的反击,不给对手一丁点翻身的机会,压制力太强了!” “简直恐怖!” 二十个战将惊呼声不断,有人把自己代入成虞啸天,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张小卒体术战技的恐怖压迫感,片刻间就吓得脸色惨白。 “老祖,快逃,他已经借来神力了!” “速速开启杀阵,救老祖!” 虞家人慌了神,见虞啸天摆脱不了张小卒,立刻下令启动杀阵对付张小卒。 虞啸天原本正在蓄力准备反击,可是听到族人喊张小卒已经借来神力,吓得他汗毛倒竖,反击的念头顿时转变成防守,绷紧神经,蓄起全部力量,等待张小卒的必杀一击。 咻! 虞家堡里突然射出七道光束,刺破苍穹。 接着只听苍穹之上传来轰隆巨响,随着巨响一颗遮天蔽日的巨大陨石从高空急坠而下,锁定了张小卒。 此乃虞家的北斗七星杀阵,召唤天外陨石击杀敌人。 当年扶风迟迟没有攻破虞家,正是受到了此阵的阻拦,不过在面壁思过的五百年时间里,他已经将此阵参透。 “哼!” 张小卒冷哼了声,祭出六角符文拍向虞家堡。 临来之前,扶风传授了他破解北斗七星杀阵的方法。 当! 虞啸天趁机砍出一刀,震退张小卒的同时自己脚下暴退,总算同张小卒拉开了距离。 哗! 六角符文变化出满天的红符,密密麻麻地贴在了虞家的防御大阵上,想要破解北斗七星杀阵需要先攻破虞家的防御大阵,这对张小卒来说并不难。 不过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身体冲天而起,一拳轰向坠落下来的超大陨石。 他想试试自己的力量。 这颗陨石直径两三千丈巨大,张小卒的拳头在它面前犹如蚂蚁一样渺小,但张小卒的蚂蚁拳头毅然决然地迎了上去。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起,天空突然下起了流星雨,巨大陨石竟被张小卒一拳轰成了一堆拳头大的碎块,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如果我现在说一声‘好美’,是不是不合时宜?” 一位女战将望着头顶上空的流星雨小声说道。 “确实不合时宜,但是确实很美。” 旁边一人小声回应道。 “那什么,我怎么感觉三当家是在保护虞家堡呢?他要是躲开,让这颗陨石坠落下来,不就把虞家堡砸个稀巴烂了么?”一人狐疑问道。 有人回道:“你想什么呢?虞家堡显然不会那么愚蠢,陨石若是砸不中三当家,他们肯定有应对之法。而且像此等级别的杀阵,通常是直接锁定敌人的气机,不会砸不中。” 轰隆! 苍穹之上紧接着又一声巨响,随之砸下来一颗更大的陨石。 刚才那颗直径两三千丈,这一颗的直径最少五千丈,甫一出现就把天空给遮蔽了。 第二千二百四十五章 一念失败 砰! 张小卒双掌擎天,拍击在第二颗坠落的陨石上。 嘭! 陨石骤然炸裂,天空再次下起了流星雨。 轰隆! 第三颗陨石紧接着落下。 这一颗更大,直径足有万丈。 噔噔噔! 张小卒脚踏虚空,身体冲天而起,不等陨石坠下就迎了上去,冲到近前身体突然倒转,头下脚上,一记落山踢招呼在第三颗陨石上。 巨大的陨石竟向上倒飞了出去,轰的一声,和刚露头的第四颗陨石撞在了一起,发生剧烈的爆炸。 漫天火雨,映红了整片天空。 哗啦! 叶明月抖开《江山社稷图》,护住了附近的几座村镇城池。 “把杀阵开到顶级!” “是!” 虞家堡内,虞啸天带头把自身力量灌入杀阵,激发北斗七星杀阵的最强威力。 轰隆! 第五颗陨石坠落,整片天空都往下沉了一截,似乎要被它压塌了。 它的阴影覆盖了方圆百里。 抬头望去,简直似世界末日降临了一般。 “砸死你个王八蛋!” 虞啸天恶狠狠地吼道。 这第五颗陨石的冲击力足以抵上超凡境的全力一击。 当年初晋超凡境的扶风虽然挡下了这一击,却也负了伤,从而无力抵挡第六颗陨石,仓皇逃走。 “一念神力!” 张小卒突然闭上了眼睛。 靖南山脉一战过后,他一直都在琢磨一念神力的奥义,想将其领悟,可是一直似悟不悟。 “一念穿针引线,一念翻江倒海,一念之间,力随心发,念之所愿,力之所能…” 这或许就是一念神力的奥义。 每一个字张小卒都明白,每一句话他也明白,然而想要施展出来,却如隔云雾,不得其意。 意念和信念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强力量的爆发,可是想让力量获得念头所想的破坏力,就感觉脱离现实,不切实际了。 可它却并非虚幻,因为他曾短暂拥有过。 突然,张小卒似有所悟,骤然睁开双眼,目射电光。 “给我破!” 他的拳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信念向上轰出,坚信这一拳可以轰开陨石。 砰! 拳头和陨石碰撞在一起,张小卒直接被撞飞,坚定的信念并没有让他的力量变成神力。 “哈哈…” 虞家人惊喜大笑。 “夫君!” “三当家!” 戚哟哟等人大惊失色。 “狗日的,果然不行!” 张小卒破口大骂,有点气急败坏,感觉像是想当然地去干一件事,结果被啪啪打脸了。 轰轰轰! 恼羞成怒的他稳住身体,双拳齐出,陨石成了他宣泄怒火的对象。 霎时间流火四溅,陨石一块块碎裂开来。 “去你娘的!” 不知连轰了多少拳,张小卒怒骂着最后轰出一拳。 嘭! 陨石炸裂,竟碎成了沙子一样,差点就化成粉了。 “——” 下方观望的人望着飘落的陨石沙子,全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啪啪! 张小卒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接着突然俯冲而下,喝道:“不跟你们玩了!” 他从扶风嘴里得知,第六颗陨石的冲击力会超越超凡境,第七颗,也就是最后一颗,能达到天尊境,恐怕得穿上星圣战甲才能应对,而他不舍得消耗星圣战甲的能量。 “啊,张大用下来了!” “快阻止他!” “不要让他突破防御大阵!” 虞家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可下一刻随着张小卒双手掐诀,虞家的防御大阵突然咔嚓一声碎裂,在张小卒抵抗陨石的这段时间,六角符文并没有闲着,已然破解了虞家的防御大阵。 “啊,大阵破了!” “张大用杀来了!” 虞家人从紧张变成了慌张。 “他想破坏杀阵,快挡住这些红色符文,不要让它们碰触到杀阵!” 虞啸天急声命令道。 可是稍慢了一步,红色符文已经似蜂群一样飞落,粘到了杀阵上。 轰隆! 苍穹之上,第六颗陨石从虚空里探出了脑袋。 “挡住他!” “开阳星落下来他必死无疑!” 虞德佑厉声吼道,并带头朝俯冲而下的张小卒迎了上去。 可是他的吼声尚未落下,第六颗陨石突然缩回了虚空里。 “怎么回事?” 虞德佑大吃一惊,低头看向下方,发现北斗七星杀阵竟然停止运转了。 张小卒破解他们的北斗七星杀阵要比破解他们的防御大阵快多了,因为他有破解杀阵的法子。 “往哪看呢?” 张小卒的声音突然在虞德佑的头顶响起。 “啊!” 虞德佑大惊失色,不过手上的动作并无慌乱,施展出最强一剑刺向张小卒。 张小卒一拳轰下。 只听咔嚓一声,虞德佑的长剑骤然炸裂,他的力量在张小卒的拳头下直接溃散,护身防御似纸糊的一样,嘭的一声,脑袋也在张小卒的拳头下炸裂了。 “这就是神力吗?当真可怕!” 虞德佑突然失神,神魂愣在原地,放弃抵抗和逃跑,还以为张小卒是用神力击败了他,却不知是自己的力量法则被张小卒窥透了。 张小卒没有留情,一口吞下了虞德佑的神魂,然后继续杀向虞啸天,同时心里疑惑道:“虞乙己莫非真的不在家?否则早该出来了。” 嗖! 虞啸天突然飞身朝西边逃走。 其实他不是逃走,而是在保护族众,防御大阵被破,若是在虞家堡里和张小卒爆发战斗,那么虞家堡将会被他们的战斗余波夷为平地。 “哟哟,杀他!” 张小卒突然出声喝道。 戚哟哟闻声立刻朝虞啸天斩下蓄势已久的太阿剑。 咻! 一道绿芒射向虞啸天。 虞啸天边逃边回身斩了一刀,想挡下射来的绿光,可绿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刀气,下一刻没入他的体内。 紧接着一股诡异的力量在他体内扩散,他的力量莫名溃散。 砰! 张小卒紧追而至,一拳轰爆了虞啸天的脑袋,继而擒住其神魂。 “张大用,你休要胡来,我家老祖已经修成仙法,无惧于你!” 虞啸天急吼道。 “看来虞乙己真的不在家。” 张小卒见虞乙己仍不现身,确定其真的不在家。 “杀!” “杀了张大用,救老祖!” 虞家圣境目眦欲裂。 “尔等是想逼我灭了虞家吗?” 张小卒一个杀气凌冽的眼神扫了过去。 如果虞家堡里没有老弱妇孺,他真不介意把虞家堡夷为平地。 “士可杀,不可辱,死有何惧?老祖会为我们报仇的!” “一起上!” “对,自爆神魂,和他同归于尽!” 短暂的沉默过后,虞家圣境爆发出了誓死之声。 “那我就成全你们!” 张小卒目光一寒,左手五指张开,对着虞家堡虚抓了一把。 咔! 咔咔咔… 停止运转的北斗七星杀阵突然重新运转,第六颗陨石又从虚空里探出了头。 “哈哈…” “天不亡我虞家!” 虞家圣境们见状喜出望外。 可下一刻他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因为一道来自苍穹之上的恐怖气机锁定了他们。 第二千二百四十六章 十方杀拳 “啊,我……我好像被杀阵锁定了!” “不好,我也被锁定了!” “这是怎么回事?” 虞家的圣境们突然望着苍穹之上探出头来的巨大陨石惊慌大叫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北斗七星杀阵锁定。 “不好,杀阵被张大用操控了,快停止它!” 有人反应了过来。 “停…停不下!” 负责运转大阵的弟子声音惊恐地回道。 轰隆隆! 第六颗陨石从虚空里探出了半个身子,抬头望去,只感觉整个天空都被其占据了。 如果砸落下来,虞家堡必被砸成馅饼。 “张大用,快住手!” 虞啸天的神魂在张小卒手里声音哀求地吼道。 “敞开你的神魂记忆,还有你们两个,也都敞开,让我搜索一遍,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虞家堡。” 张小卒把虞文青和虞德佑的神魂从战门空间放了出来,他二人已经被炼化得十分虚弱。 “休想!” “士可杀,不可辱!” 虞啸天一口拒绝。 “那就…下地狱吧!” 张小卒声音冰冷道,左手掐诀,轰,第六颗陨石猛然坠落。 “跑!” “快跑啊!” 虞家堡里顿时乱作一团,圣境强者纷纷带上族人逃跑。 嗡! 虞家堡碎裂的防御大阵突然重新亮了起来,把想要飞离逃走的人全都挡了下来。 “不好,防御大阵也被张大用操控了,我们逃不出去了!” 有人惊恐尖叫道。 “我们走!” 张小卒冲戚哟哟等人说道。 “快住手,本尊…本尊依你便是!” 虞啸天悲愤屈辱地喊道,觉得张小卒分明是在故意羞辱他们,因为他明明可以强行摄取他们的神魂记忆,却还让他们自主敞开神识,这是要狠狠地击溃他们的精神。 其实张小卒不愿强行摄取他们的神魂记忆,是不想让他们的神魂记忆影响自身的心境,和羞辱他们并无关系。 这也是张小卒没有强行摄取逍遥天尊几人的神魂记忆的原因之一,敌人的境界越高深,摄取其神魂记忆后受到的影响越大,甚至有可能沾染其因果,陷入到无尽的麻烦当中。 可他现在后悔了。 因为若是摄取了逍遥天尊几人的神魂记忆,很可能早就知道道祖被关押在哪里了。 “张大用,快点倒转杀阵,让开阳星退回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虞啸天急切嘶吼道。 “咳…那啥,二师兄没有教我倒转大阵的方法。” 张小卒边搜索虞啸天三人的记忆边回道。 “你——你——你玩我?” 虞啸天差点气晕过去,立刻关闭神魂记忆,可是张小卒已经搜索完了。 “张大用,你不得好死,本尊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虞啸天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鬼叫个什么?把它送进虚空不就行了。” 张小卒不耐烦地应了句,把虞啸天三人的神魂吞进战门空间,然后仰头望向已经坠落到头顶上方的巨大陨石,双翅一振,迎了上去。 轰! 张小卒一拳轰出,九窍之力尽数聚集到了他的拳头上,继而引动十方天地之力,重重地轰在了陨石上。 陨石受其拳力冲击,下坠之势骤然止住,接着轰然倒射出去,撞碎空间,跌入虚空。 张小卒的眼前突然黑了一下,一股脱力感涌上心头,忙往嘴里扔了一颗圣皇丹,然后望着逐渐消失在虚空里的巨大陨石自语道:“这一拳本是给虞乙己准备的,可惜他不在家,就赏给你了,怎么样,威力还不错吧?” 这一拳乃是他新悟的一拳,以气势之力为引,纠集全身之力牵动十方天地,打出定生死的一拳,因为这一拳打出去若是奈何不得敌人,那么脱力的他就只能任敌人宰割了。 这一拳里也包含着他对气势之力的新开发运用。 他发现气势之力虽然还无法感应天道之势,但是却可以沟通十方天地,借其力行拳。 虞家的圣境们望着天空,个个脸色苍白,继而心头惊悸,望向张小卒。 脸色苍白是被陨石坠落吓的,心头惊悸是因为刚才张小卒挥出那一拳时,他们的力量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力量法则差点被从体内抽离出来。 “夫君,刚刚那一拳是?” 戚哟哟和叶明月等人亦是一脸惊悸之色。 “此拳名叫十方杀拳,我新悟的,厉害吧?” 张小卒笑问道。 “厉害!” 戚哟哟等人齐齐点头。 确切点说他们的感觉是恐怖,能抽取别人力量法则的拳法,闻所未闻。 “好像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张小卒低头看着右拳若有所思道。 不过眼下不是研究拳法的时候,将念头暂置一边,居高临下俯视整个虞家堡,随即双手掐诀,红色符文顿时似蚁群一样往虞家堡各处爬去,连蚂蚁洞都没放过。 他从虞啸天三人的记忆里得知虞乙己半个多月前离开了家,说要远行一趟,但没有透露要去哪里,另外,他们不知道有关道祖被关押的任何讯息,似乎道祖没在虞家。 “张大用,你想干什么?快放了我家老祖!” 虞家人斥喝道,但声音里明显少了底气。 张小卒用入微心境和六角符文搜遍了整个虞家堡,也没有发现关押道祖的地方,不禁感到失望,留下一句让虞乙己来道门要人,然后带着戚哟哟等人离开。 临走时他把虞家堡地下的三十三条龙脉全部抽走了,虞家人敢怒不敢言,因为北斗七星杀阵还在缓缓运转,这本是他们抵御外敌的大杀器,如今竟变成了敌人威胁他们的杀器,简直荒唐可笑,可事实就是如此。 张小卒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躲进叶明月的错位空间,偷偷观察着虞家堡的反应,可是没有丁点收获,最后只能失望离开。 “不知道虞乙己去哪了?” 张小卒怀疑虞乙己去的地方就是关押道祖的地方,但是没有一点线索,只能回道门等虞乙己自己上门。 …… “扶风,我们逍遥居都已经被你们逼得关闭山门了,你还想怎样?” 逍遥居,成为掌教老祖的凤玲仙子双目喷火地盯着杀上门来的扶风喝问道。 扶风手持紫棍,凌空而立,冷冷地看着凤玲仙子说道:“你逍遥居所有超凡境到本尊面前来,敞开神魂神识让本尊察看,再关闭所有阵法,让本尊搜查,最后,我道门即将重建山门,你们献上五十条龙脉支持一下。” “欺人太甚,绝无可能!” 凤玲仙子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决绝地回了扶风八个字。 “你们可以拒绝。”扶风点点头,扬起紫棍,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本尊晋升天尊,尚未印证道果,今日就灭逍遥居证道果。” “你——你要撕毁佛祖、妖祖、魔祖、多宝天尊和死亡天尊一起定下的停战协议吗?就不怕五大天尊一起登门问你的罪?”凤玲仙子搬出五大天尊来压扶风。 砰! 扶风突然一棍子劈向凤玲仙子,凤玲仙子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棍砸落地面,撞塌了主峰上的一座大殿。 “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个已经灭亡的逍遥居和本尊翻脸吗?顶多就是说几句场面话罢了。” 扶风俯视着坍塌的大殿冷笑道。 凤玲仙子和逍遥居其他几位超凡闻言全都脸色一白,觉得扶风说的不错,五大天尊断不会为了一个灭亡的逍遥居去得一位活着的天尊。 什么停战协议,只是用来制约弱者的。 扶风长棍挥舞,搅动漫天紫符,将整个逍遥居笼罩,冷喝道:“把你们的防御大阵和杀阵全都运转起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尊九境符力的厉害,既能让你们死个瞑目,也好去到下面给逍遥贼婆一个交代,让她知道自己的传承是灭在谁的手里。” 第二千二百五十一章 一块红土 “我等参见九州之主!” 讲道山下三百多万修者在九大霸主势力的带领下,齐声向端坐在讲道山山顶道台上的张小卒参拜,声震四方。 这一次前来听道的修者几乎是上次三倍之多。 尤其是妖族、鬼族和魔族,上次只是来了一些核心人物,主要是为了恭贺张小卒登临九州之主王座,而这一次三家几乎把符合听道条件的族人都带来了,因为上次听道尝到了巨大甜头。 张小卒突然心生感应,抬头望天,竟望见了天道长河,是体内的气势之力沟通了天道之势。 天道之势从九天倾泻而下,灌入张小卒的天灵战门,接着一路直达力门,滋养气势之力,气势之力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起来。 然而仅仅持续了十几息的时间就断了感应。 “比上次的时间长了一点。” 张小卒既失望又惊喜,心想自己要是多讲几次道,俘获更多九州子民的敬仰和爱戴,是不是就能长时间地沟通天道之势? “诸位请坐。” 张小卒从天上收回目光,望向四方颔首致意。 待众人都坐下后,张小卒祭出七角符文弹向高空,七角符文迎风变幻,最后化作一个巨大的防御阵法把方圆百里笼罩起来,保护听道者的安全。 咔! 冲门里,张小卒闭合了符力法则的最后一环。 咔咔咔… 法则链条缓缓运转起来,没有出现意外状况。 张小卒松了口气。 轰隆隆! 整个战门空间突然沸腾了起来,力量全都往冲门涌去,掀起一道道巨浪,冲上高空。 张小卒只觉后脑位置要被巨浪掀开了。 轰! 一座法则之门降临冲门上空。 哗哗哗! 一道道巨浪猛烈地拍打在法则之门上,想把大门冲开。 “请诸位神魂出窍,吾带大家去一个福泽之地。”张小卒目视四方喊道。 有过听道的经验修者当即依言照做,没有听道经验的修者也都听人讲过张小卒讲道的规则,只犹豫了片刻就照做起来。 张小卒张开大口,虎吞八方,把数百万修者的神魂吞进了冲门空间。 “没来吗?” 张小卒的神识和入微心境扫视四方,发现所有修者都听话地神魂离体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因为按照他的设想,虞乙己等人要是来了,肯定不敢冒险神魂离体让他吞下,那么轻松就能识破虞乙己等人的伪装。 可是在场的修者全都已经神魂离体,而且无一反抗,全都非常配合地被他吞下。 所以他怀疑虞乙己等人没有来,或是来了,但是没有靠近,正躲在远处观望。 “没有发现异常。” “没发现可疑人物。” “……” 周剑来等人皆传音告诉张小卒他们的观察。 张小卒点点头,道:“你们也都进来吧。” 周剑来等人当即神魂离体,主动飞入张小卒的口中。 嘎嘣、嘎嘣… 张小卒掏出皇圣丹狂炫起来,同时神识在冲门里来回扫视,看虞乙己等人有没有混进来。 结果让他失望,没有发现一个可疑人物。 “莫非真被困在秘境里了?那也太倒霉了吧。” “猿大王也没来。” 咔——咔咔—— 法则之门被巨浪冲开,蕴含着力量法则的七彩流光顿时从门内倾泻而下。 数百万只神魂甫一受到流光洗礼,皆似遭到雷击一般猛地一颤,但接下来的反应不是吃疼吼叫,而是立刻收摄心神参悟起来,一息时间都不想浪费。 张小卒也收起心思,一边狂炫圣皇丹,一边借助法则洗礼对符力法则进一步改进完善。 他本以为符力法则已经完美无缺,可是受到法则洗礼后整个人茅塞洞开、思如泉涌,仿佛打开了更高级的灵智一般,然后发现“完美无缺”的符力法则仍然存在很多缺点。 哗哗哗! 流光从起初的缓缓流淌渐渐汹涌了起来,到最后变得澎湃奔腾,就跟开闸泄洪似的。 可能是因为张小卒一步到位,把符力法则推衍到了皇圣境,乃至可能是超越皇圣境级别的缘故,法则之门把从地圣境到皇圣境的力量法则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 张小卒用了二十三天时间,把符力法则改进到完美无缺,然后又用了五天时间把天灵战门的神力法则也完善了一下。 咔…咔咔… 第三十五天,法则之门里的流光枯竭,门上突然炸开许多裂缝,紧接着碎裂坍塌,碎片化作一道道流光落到了下方的流光之海里。 张小卒盯着不断坍塌的法则之门。 上次天灵战门里的法则之门坍塌后给他留了一颗褐色的种子,他至今也没弄明白这颗种子的品种,也没栽培出什么奇花异草出来,因为这颗种子无法从战门空间拿出去。 最后他把种子随意地埋在了天灵战门的沙滩上,一年时间过去了,啥变化也没有。 张小卒期待冲门战门的法则之门会给自己留下点什么。 当法则之门最后一块碎片化作流光跌落时,原地留下了一块三尺见方红色物体,张小卒不等它跌落,立刻上前将其接在手里,捧在眼前观察了一会,不禁惊愕道:“这是一块红土吗?” 神情愕然片刻后,张小卒突然一喜,自问自答道:“没错,这肯定是土,是用来栽种那颗种子的。” 说着就迫不及待地捧着红土飞去天灵战门,落在沙滩上把那颗褐色的种子挖了出来,然后把它埋进了红土里。 张小卒盯着看了半天,却不见有丁点变化。 “看来光有土还不行,还得要水要肥,不会是要把剩下的七座战门的法则之门全部召唤出来,才能凑齐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的材料吧?”张小卒心里冒出一个猜测。 随即表情一苦,道:“不用想,肯定是如此了,真麻烦。” 想着还要召唤七座法则之门才能让种子生根发芽,张小卒对种子的期待感顿时少了七八成,把红土和种子放在沙滩上返回了冲门。 法则之门消失,陆续有神魂醒来。 张小卒把醒来的神魂送了出去,没醒的继续让他们参悟。 半个月后只剩下少数神魂没有醒来,张小卒没法陪他们继续耗时间,因为天外天那边要炸锅了,本来说好五月初五售卖本源之体的,可现在都已经是六月初五了,扶风已经好几次用天照射斗镜催促。 第二千二百五十二章 没管饭吗 “哈哈,我突破了,我……我踏入圣境了!” 一个人族修者激动得有些哽咽,然后站起身整理衣冠,朝讲道山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谢九州之主赐予福缘,陆大有感激不已,此生誓死追随您。” “哈哈,我也突破了!” “唔,老朽也颇有收获!” “……” 讲道山下一片欢腾。 当属妖族和魔族那边最热闹,因为他们境界提升会引来天劫,所以时不时就会有人大呼小叫地往远离人群的方向飞去,找僻静的地方渡劫去。 他们可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渡劫,因为万一波及到境界比他们高的人,天劫的等级就会跟着提升。 在一片欢腾声中张小卒再次感应到了天道长河,这一次持续了将近六十息的时间,让他的气势之力猛涨了一截。 张小卒正要命令所有圣境留下,车百海突然飞来过来,施礼道:“尊主,老朽想提一个冒犯的请求。” “车老请讲。”张小卒道。 “请尊主不要带领九州修者到景州挖地三尺式搜寻虞乙己。” “为何?”张小卒诧异问道。 车百海苦涩一笑,解释道:“九州修者数以百万计,如果全部涌入景州,说句不好听的,便如蝗虫过境一般,或许能找到入侵的外敌,可是景州的修炼资源也会被掠夺一空,这对景州本土的修者来说无疑是一场重大灾难,尤其是后代修者,很可能连着数十代人都没有修炼资源可用,所以请尊主三思。” 那日张小卒提出这个计划时,他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可是后面越琢磨越觉得有问题,倒不是他自私,宁愿放着虞乙己等入侵者不管,也不愿自家的资源被其他八州的修者掠夺,他是真的在为后世子孙的修炼环境着想。 想想,张小卒带着数百万修者大军涌入景州,对景州来个掘地三尺,那景州还能剩下什么? 张小卒闻言皱眉。 “当然,清除外敌为重,景州修者不怕牺牲。”车百海言不由衷道。 张小卒摆手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沉吟片刻后道:“此事稍后再议,现在,带上我让你们塑造的肉身随我去天外天。” 一个多时辰后,张小卒带着车百海等人传到道门,把他们往董璇玑手里一交,便火急火燎地飞去无量山见佛祖等。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闭关修炼,一不小心忘记了时间,实在抱歉。” 张小卒走进会客厅朝佛祖等人连连作揖致歉。 “呵呵,上次来道门做客,喝了一个多月的茶水,这次过来又喝了一个多月的茶,喝得本尊都怕了。”妖祖皮笑肉不笑道。 “二师兄,你没管饭吗?”张小卒看向扶风问道。 “家里没米了,茶叶还是在后山现薅…咳…现采的呢。”扶风差点说秃噜嘴。 茶叶是鸿运神草,后山新培植出来的。 多宝天尊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道:“听说你创造了一门新丹术,关键核心就是这鸿运神草,每一副丹方都必不可少,而这鸿运神草只有你能培育出来,若本尊没猜错的话,这鸿运神草是用你的太初元始之力培育出来的吧?” 张小卒笑回道:“您老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晚辈的小伎俩。” 多宝天尊道:“本尊研究过你的那些丹方,发现此鸿运神草最大的作用就是调和药性,似乎有了这鸿运神草,其他所有起调和作用的药材都不用添加了,你的太初元始之力莫非有调和药性的作用?可是本尊记得你在靖南山脉说过,你的太初元始之力的能力是治疗法则之伤。” 妖祖几人闻言全都看向张小卒,想弄清他的太初元始之力的能力。 张小卒掐着手指头回道:“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调和药性的作用。” “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我们不久就要一起探索上古墓穴,对彼此的战力和能力都得有比较清楚的了解,如此才能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做到更好的配合,所以说说你的太初元始之力的能力吧。”魔祖说道。 “没错。”妖祖几人皆点头附和。 张小卒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藏掖的,我的太初元始之力可以融合各种力量,嗯,不是绝对,也有一些诡异的力量无法融合。” 从浅嫣·古体内抽取出来的那种诡异的灰白色力量就是他的太初元始之力不能融合的。 “融合?怎样的融合法?”妖祖好奇问道。 张小卒伸出右手食指,一朵道力幻化的火焰噌的在指尖上窜起,接着伸出左手食指,一朵鬼力幻化的火焰噌的窜起,然后在妖祖几人的目光注视下,把两朵火焰靠近到一起,融合成一朵黑红色的火焰,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一丁点力量相斥的碰撞。 “就是这样融合。” 张小卒屈指一弹,把融合的火焰弹向妖祖。 妖祖伸手接到手中观察一番,突然抬头看向张小卒,稍显激动地惊呼道:“本尊知道了,牛广茂能把佛、魔、妖三种传承之力融合到一起,肯定是得到了你的太初元始之力的帮助,对不对?” 张小卒点点头,板起面孔看着佛祖、妖祖和魔祖说道:“若不是我的太初元始之力帮他化解了三股传承之力在他体内暴走的危险,他已经被你们害死了,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不幸,我想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扫平古南,我没有开玩笑。” 三人闻言表情一僵,面露尴尬之色。 “都怪他们两个,非要抢本尊的徒弟,牛广茂是妖修,你是知道的。”妖祖立刻以告状化解尴尬。 “阿弥陀佛,牛施主明明和我佛门有缘。” “牛广茂早就入魔了,是我魔族的人。” 佛祖和魔祖不甘落后。 张小卒无语地叹了口气。 “竟然连药性也能融合,难怪只需鸿运神草一味药就能无视大多的药性冲突。”多宝天尊惊讶道,接着突然长叹一口气,无比惋惜道:“你不是我琳琅阁的弟子实在太遗憾了。” 他感觉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简直就是为炼丹炼器而生。 “弟子是闫师的亲传弟子,自然是琳琅阁的弟子。”张小卒笑回道。 多宝天尊白了他一眼,嘟囔道:“可没见你这个弟子对本尊有一点恭敬的样子。” 张小卒摸了摸鼻子,当做没听见,转移话题道:“我的太初元始之力你们已经了解了,也说说你们的太初元始之力的能力吧。” 死亡天尊伸出右手食指,以自身太初元始之力幻化出一朵妖异的黑色火焰,道:“黑冥之力,可以望见生死,关键时刻能够预知危险。” 张小卒闻言心里猛地一颤,暗呼道:“我怎么把这点给忘了,或许可以借助黑冥之力寻找师尊的下落。” “大地之力,拥有绝对防御。”佛祖也伸出右手食指,以自身太初元始之力幻化出一朵土黄色的火焰。 第二千二百五十三章 下地狱下地狱 「无尽之力,可以治愈一切伤势。」 多宝天尊指尖上窜起一朵绿色火焰,见张小卒突然双目放光地盯着自己,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补充道:「它只能治疗本尊自己身上的伤,对清渠的伤爱莫能助。」 张小卒闻言眼睛里的光彩顿时变为失望之色。 「突破到混元境或许就能帮别人疗伤了。」多宝天尊道。 言下之意是告诉张小卒假若有让太初元始之力突破的办法记得告诉他,他的无尽之力突破了就能救清渠。 「您老使把劲,争取尽早突破,弟子若是找到突破之法,定第一时间相告。」 张小卒把多宝天尊的能力视作救清渠的一个办法记在心里。 「小子,可别厚此薄彼,若有突破之法也得和我们分享才是。」妖祖出声道。 「一定一定。」 「卸甲之力,可让敌人卸去一切防御。」妖祖指尖上窜起一朵灰色的火焰。 「包括护身防御?」张小卒震惊问道。 「当然。」妖祖得意地勾起嘴角。 「可怕!」张小卒不由得咋舌惊叹,心想要是毫无防备地对上妖祖,肯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随之不由好奇问道:「能卸掉佛祖的大地之力吗?」 妖祖嘴角得意的笑容顿时一僵,道:「太初元始之力可以抵挡太初元始之力。」 言下之意就是卸不掉。 似是觉得没面子,他又补充道:「大和尚的能力最是变态,连极乐天尊的破甲之力都破不开他的龟壳。」 「梦魇之力,可以灭却心魔,也可以唤醒心魔。」魔祖的指尖上窜起一朵妖异的紫色火焰。 张小卒望着魔祖的指尖咋舌道:「又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战斗中让人突生心魔,只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说着他环视一圈,好奇问道:「不知道我的太初元始之力能不能融合你们的力量,假如能融合,融合到一起后会有什么变化?」 妖祖几人闻言神色微变,假装没听到地收起了自己的太初元始之力。.qgν. 其实他们对张小卒的问题也很好奇,可是又怕张小卒借融合之机窥视他们的太初元始之力,尽管他们也不知道张小卒能不能窥视到什么,但是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因为太初元始之力是他们的秘密,没人愿意把自己的秘密拿出来让别人剖析。 张小卒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唐突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问道:「不知道诸位准备买多少宝玉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深海妖族一出手就是百八十块的,手笔很大,且最近几年深海妖族来陆地活动逐渐频繁,万一哪一天他们野心膨胀入侵陆地,你们被他们打得丢盔弃甲,可别怪我啊。」 妖祖冷笑道:「深海妖族攻打陆地,你道门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我道门自然不能独善其身,可是道门力微,顶多只能管一管中岳,对遥远的古南肯定爱莫能助。」 「怎么,你小子是打定主意要掏空我们的家底吗?」妖祖挑了挑眉。 「那不能,那不能,就是赚点小钱。」张小卒连忙摆手。 「呵…忒!」 「不要脸!」 「臭不要脸!」 「阿弥陀佛,贪心不足,下地狱下地狱…」 妖祖一口唾沫差点怼张小卒脸上,魔祖几人则破口大骂起来,就连佛祖都气得念起了歪经。 一万颗圣皇丹一件的东西,还不是长久有效,竟然敢说只是赚点小钱,他们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混蛋。.bμν. 「小师弟,没看出来啊,你挺受天尊们欢迎的。」扶风哑然失笑道。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张小卒没好气地白了扶风一眼。 「常言道:打是情,骂是爱。哈哈……」 「……」 事实证明天尊们还是有钱,之前在靖南山脉商议时,他们都说只买五十件,可今天真正出手时全都是上百块。 当属多宝天尊买的最多,要了三百件。 琳琅阁钱多,其他几家全都没脾气,没见多宝天尊一挥手就在大殿前面的广场上倒了几万件宝物,让张小卒折算成圣皇丹。 张小卒本来高兴得咧开了嘴角,可是听见多宝天尊嘀咕了句「终于把这些占位置的垃圾给处理了」,心情顿时变得不好了,于是一个劲地将宝物压价。 多宝天尊竟一点不嫌掉身份,当着众人的面和张小卒讲起价来,唾沫横飞,喷得张小卒晕头转向。 佛祖买了两百件。 妖祖和魔祖各买了一百五十件。 最穷的似乎就是死亡天尊了,只买了一百件。 不过张小卒却在心里嘀咕死亡天尊小气,因为他知道死亡天尊的财物没有被仙府遗迹侵吞,所以按理说应该有钱才对。 但事实上死亡天尊确实比较穷。 他对鬼族的管理向来随性,既不需要底下的势力纳贡,也不需要交香火钱,反而还会拿资源出来栽培年轻一代,所以手里确实没攒下多少钱。 交易完玉件,接着是觉醒神骨。 佛祖等人都用小世界类的宝物带来数万核心弟子。 虽然帮一人觉醒全身神骨只才赚四十颗圣皇丹,可是架不住人多,张小卒又狠赚了一笔。 这话要是被妖祖几人听见,肯定又得破口大骂和念歪经。 无量山上交易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山下无量城里也是热闹之极。 本源之体刚一摆出来就被抢购一空。 不只是超凡境抢着买,许多有钱的圣境也都抢着买。 车百海等人赚了一大笔让他们自己都禁不住感到心颤的巨款,只恨自己没有多塑造几具本源之体,同时也见识到了天外天修者的富裕和强大,远不是九州可以比的。 「什么,卖完了?」 「怎么这么快就卖完了?」 「老子大老远从北琼跑来,你告诉我卖完了?不行,今天说什么也得卖我一具,不然……不然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有很多没买到本源之体的修者堵在拍卖行的门口叫嚷。 董璇玑早有准备,压着嘈杂的声音喊道:「今后我们每年五月初五都有本源之体售卖,请诸位明年再来吧。另外,诸位若是嫌我们塑造本源之体用的材料不够好,也可以拿你们自己的材料委托我们塑造,当然,我们要收取一些费用……」 「难怪尊主那么害怕天外天修者入侵,要摧毁所有上古传送大阵,如果让这些人入侵九州,那九州必将生灵涂炭。」 「是啊,太可怕了。」 「我们九州太弱了,至今连一位超凡境强者都没有。」 「所以尊主在拼命地团结我们,免费发放宝玉,给天下修者讲道,还让我们来天外天赚取修炼资源,就是为了让我们尽快强大起来,好对抗天外天的入侵。」 「同尊主的无私奉献相比,我们过去数千年的所作所为真是自私啊。」 车百海几人望着天外天修者对本源之体的痴狂,明白了张小卒的用心良苦,继而对张小卒的敬佩之情愈盛,并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督促门人勤加修炼。 「深海龙之一族前来拜访!」 「深海珈之一族前来拜访!」 「深海卭之一族前来拜访!」 无量山前突然连着响起三道呼喊声。 深海妖族向来神秘,所以声音刚响起就引起了山上山下众修者的注意。 「自称海神的龙伯阳来了,说不定有好戏看咯。」妖祖自座椅里站起身来说道。 「前辈何意?」扶风问道。 「此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极难相处,此次登门拜访,怕是冲着张大用的宝玉来的,可此人不是一个吃亏的主,恐怕会……」. 恐怕会什么妖祖没说,但扶风已经听明白,点点头,又问道:「不知道此人有前辈几成的实力?」 妖祖摇了摇头,道:「本尊难以胜他,深海妖族很强的。」 魔祖难得的没有拆妖祖的台,而是附和地点点头,佛祖几人亦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们都和深海妖族打过交道。 第二千二百五十四章 脑瓜崩 「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 扶风走出大殿,飞离无量峰迎上前去,朝登门造访的三家深海妖族施礼。 妖祖五人跟着走出大殿,但没有靠前,而是站在门口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张小卒正在茅草屋小世界里给人觉醒神骨,不过叶明月已经把事情传音告知,张小卒忙得抽不开身,猜测这三家很可能是来买宝玉和古仙之力的,于是让扶风先和他们谈着,等谈妥了后他出来直接交易即可。 「这三家的老祖联袂亲临,可见对张大用的宝玉和古仙之力很重视啊。」 妖祖望着三家深海妖族的领头人低声说道。 魔祖道:「能不重视吗?张大用的宝玉能数百倍地提升修者神魂的成长速度,再加上古仙之力的力量滋养,很可能三五十年就栽培出一个超凡境,哪家势力能不心动?」 多宝天尊道:「你们可能忽略了他的太初元始之力对丹道的影响,当他的鸿运丹阁开遍天外天时,现有的丹药价格会降低三到四成,甚至更多,天外天的修炼环境会遭受巨大冲击,称之为地震也不为过。」 「你们琳琅阁要倒闭了。」妖祖揶揄道。 「那你也太小瞧琳琅阁了,琳琅阁拥有天外天最强大的丹师,他们会借助张大用的太初元始之力研究出药力更加厉害的丹药,新的强效丹药会淘汰掉老丹药,琳琅阁依然炙手可热。炼丹是一门手艺,手艺人怎么会没有饭吃呢?」多宝天尊自信地说道。 他确实有这个底气,这是琳琅阁的底蕴。 前方,龙、珈、卭三族的老祖上下打量了扶风一眼,问道:「你是谁?」 「在下道号扶风,道祖座下二弟子。」扶风回道,「斗胆请教三位前辈高姓大名?」 身穿红褐色宽袖锦袍,身高四五丈巨大,蓝发蓝须的龙伯阳轻捋长须,打量着扶风说道:「听说道门遭遇巨大变故,道祖陨落,大弟子清渠身负重伤,生死不明,你排行老二,也就是说当下你是道门的当家人?」 扶风点头道:「在下暂代掌教之职。」 「就是说道门现在你说的算?」龙伯阳眉头一挑。 「没错,在下说的算。」 「我等是来找张大用买宝玉的,但是价格太高了,我们觉得不合适,你让他把价格降到五百,哦不,五十颗圣皇丹一块,他是你道门弟子,得听你的。」 扶风闻言一笑,道:「在下还不知道尊驾高姓大名呢?」 龙伯阳双目圆睁,声音突然变得威严,报出名号:「小子,吾乃海神龙伯阳。」 「尊驾呢?」扶风看向龙伯阳左手边珈族的老祖问道。 「吾乃深海珈之一族老祖恭芃·珈。」 「尊驾呢?」扶风又看向右边的卭族的老祖问道。 「吾乃深海卭之一族的老祖祝山·卭。」 二人皆是一脸傲然之色,尽管扶风身上透着天尊境的气息,但都没有把一个新晋的小辈放在眼里。 「看这架势,是想以势压人,逼迫张大用降价啊,就不怕张大用借神力灭了他们吗?不过,本尊祝他们成功,***黑心的女干商。」妖祖咬牙切齿道。 魔祖几人一致点头,要不是顾及身份,他们都想给龙伯阳三人摇旗呐喊了。 「可能是听说了张大用只能借一次神力的传言了吧,也有可能是艺高人胆大,无惧张小卒借神力,龙伯阳的战力深不可测。」佛祖猜测道。 「奇怪!」扶风嘴里没头没脑地冒出两个字。 「什么奇怪?」龙伯阳三人不解问道。 扶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右手小拇指扣了扣耳朵,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仨也 没人叫想得美啊,怎么尽想美事呢?」. 龙伯阳三人的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了下来。 就连佛祖几人也都一下子愣住了。 「果然,道门上下都是驴脾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顺毛捋,不然就炸毛。」死亡天尊出声感慨道。 佛祖几人齐齐点头。 「大胆!」 「放肆!」 龙伯阳三人身后的门人顿时对扶风怒声呵斥。 「小子,速速向我家老祖赔礼道歉,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一个红须老者从龙伯阳身后跳了出来,双目喷火地瞪着扶风厉喝道。 「道歉!」 「道歉!」 恭芃·珈和祝山·卭身后也都跳出一人。 这三人也都是三家老祖级的人物,战力在天尊境上下。 扶风朝三人平举双拳,然后缓缓竖起两根中指,嘴里粗鲁地吐出一个字:「干!」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三家就是冲着找茬来的,不然活了几千上万年的老祖,怎会说出五十颗圣皇丹一块宝玉这样的蠢话,既然他们自己不要脸,那扶风可不会惯着他们。 「白痴!」 扶风丢下一个白眼便转身飞向无量山。 「你找死!」 红须老者还从没被人如此无礼粗暴地对待过,不禁气得七窍生烟,怒骂一声扑向扶风,拳头携雷霆之势照着扶风的脑袋轰去。 扶风骤然转身,九角符文自眉心射出,在面前展开一面禁制法阵。 红须老者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禁制之墙上,身体突然被定格在原地,正停在扶风的面前,拳头还保持着高举前轰的姿势。 扶风抬起右手,拇指扣着中指,对准了红须老者的额头,恐怖的紫符在他指尖上吞吐光芒,接着弹出中指。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红须老者倒飞了出去,摔出四五千丈,现出巨龙妖身方才稳住身体,脑门上顶着一个血窟窿,汩汩冒血。 全场瞬间安静。 扶风这一记脑瓜崩对在场所有人造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九境符力,这小子竟然悟出了九境符力!探索地下墓穴必须带上他,就是不带张大用也得带他!」妖祖失声惊呼道。 「牛鼻子老道的徒弟怎么都这么妖孽,本尊眼红了!」多宝天尊酸溜溜地说道。 「九境符力当真可怕!」佛祖咋舌。 龙伯阳三人一下子微眯起了双眼,重新打量起扶风。 「呸!」 「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尊面前大呼小叫,本尊给你脸了!」 扶风朝摔飞出去的红须老者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看向珈族和卭族的那两个老祖,问道:「你们两个也想试试本尊的脑瓜崩吗?」 「愿领教高招!」 珈族的老祖沉喝一声,抬起右手,食中二指并作剑指,在面前划了一个半圈,九道可怕的剑气自他剑指飞出,接着脚下一踏,身体骤然前冲,剑指化剑刺向扶风,那九道剑气一并射向扶风,竟然配合剑指组成了一个攻杀的剑阵。 「如你所愿。」 扶风冷笑一声,一步迎了上去。 呼! 紫符随他而动,向前涌去,化作一座座符文大阵,绞碎了珈族老祖的剑气,并将其身体定格。 扶风抬起右手,照着他的脑门屈指一弹。 轰! 珈族老祖也倒飞了出去,现出了灰色大鱼妖身。 「怎么样,滋味还不错吧?」 扶风戏谑了声,然后转头看向 卭族的老祖,招手道:「他们两个都飞了,你好意思苟且吗?来,勇敢点,别扭捏。」 「哼!」 卭族老祖的脸色非常难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勇敢地迈出了脚步,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柄巨斧劈向扶风。 轰! 下一刻被扶风一个脑瓜崩弹飞了出去。 他脑门上的血窟窿有点大,足以塞进去一只拳头,可能是他动了兵器的原因。 第二千二百五十五章 一战立威 “哈哈……” 龙伯阳突然放声大笑。 其声滚滚如雷,震得天空轰隆隆作响。 咔! 突然,一道蓝色的雷电撕裂苍穹,在扶风头顶上空炸响。 然后一道紧接着一道。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整个天空都被张牙舞爪的蓝色闪电覆盖。 轰隆咔嚓的雷声撕裂耳膜。 无量城里的修者全都露出了恐惧的苍白脸色,蓝雷可是比黑雷还要恐怖存在,超凡境遇到了都得退避三舍,要是天上这密集的蓝雷落将下来,方圆百里都将化作齑粉。 嗖嗖嗖… 一些修者开始朝远处逃窜。 “哈哈……” 雷声灌耳,却无法掩盖龙伯阳的笑声。 只见他双目如电盯着扶风,突然迈步朝扶风走去,笑道:“小子,没看出来嘛,你还挺能打。脑瓜崩?有意思,有创意,本神也想试试。” 说着,抬起右手,拇指扣住中指,对准扶风的脑门伸了过去。 他的身躯巨大,手指头比扶风的脑袋还大,只感觉这一指头弹过去,扶风的脑袋会整个炸裂。 还在观战的人全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为扶风捏一把汗。 更让他们为扶风感到紧张的是,刚刚还大显神威的紫符在龙伯阳面前竟失去了作用,龙伯阳的手轻松穿过了紫符符阵,逼近到了扶风的面前。 咔咔咔! 一道道蓝雷落下,把扶风的符阵撕得稀碎。 张小卒从《江山社稷图》出来了,但只是站在大殿门前观望。 “小子,需不需要本尊出手帮忙?不贵,一百块顶级功效的宝玉,保证帮你把这个三个讨人厌的家伙打发了。”妖祖趁火打劫道。 “请本尊出手只需要九十九块。”魔祖出声道。 “干你娘!”妖祖忍不住爆了粗口。 “阿弥陀佛,贫僧五十块就够了。”佛祖正气凛然道。 “二十块。”死亡天尊淡淡地吐了三个字。 “你们真贱!”妖祖咬牙切齿,一语双关地骂道。 张小卒没有搭理他们。 “现在下跪求饶还来得及。”龙伯阳的手指距离扶风的脑门一尺停下,开口说道。 扶风面不改色道:“本尊劝你把雷电管好了,我道门的东西金贵的很,路边的一棵小草都值一万圣皇丹,本尊怕你赔不起。” “呵…呵呵…” 龙伯阳哑然失笑,突然目光一寒,右手中指微动,就要弹出。 刺啦! 扶风头顶上方的虚空突然撕裂,露出四座数百丈高大的紫符大阵。 咔咔咔… 四座大阵缓缓转动,发出齿轮咬合的声音,给人一种古老的威严感觉。 诛仙四剑各居一阵,赫然是四座剑阵。 铮! 似是得到了某种号令,原本平静地躺在大阵里的诛仙四剑,突然爆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立了起来,剑尖斜向下指向龙伯阳,吞吐着冰冷的剑芒。 龙伯阳即将弹出的中指骤然止住,汗毛倒竖,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抬头望向诛仙四剑,沉声道:“这就是道门的镇宗神器诛仙四剑吗?不错,确实挺吓人。但,本神想试试它们的威力。” 说罢,中指猛地弹出。 咻! 红光刺破苍穹,盖住了蓝色雷霆的轰鸣声,陷仙剑自紫符大阵里射出,斩向龙伯阳。 轰! 龙伯阳的中指弹中了扶风,扶风轰然炸裂,却是一具石人。 扶风的真身已经退到了无量山上方。 “啊!” 龙伯阳勃然大怒,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具假身欺骗,左手猛地抓向当头斩落的陷仙剑,想还以颜色。 嗤! 陷仙剑化作百丈巨大,在龙伯阳的左手里划出了刺目的火花。 龙伯阳的身躯陡然长成千丈,左手牢牢地抓住了陷仙剑,天上的蓝雷皆往他手上凝聚,要把陷仙剑强行镇压。 “失去了诛仙剑阵的配合,诛仙四剑的威力弱了很多啊。”多宝天尊捋须道。 “你见过诛仙四剑的厉害?”妖祖看向多宝天尊问道,“老道和万祖老儿几人大战的时候你在场吗?” “诛仙四剑是老夫帮老道降服的,老夫当然知道它们的厉害,可惜的是这四把剑没有剑魂,否则万祖天尊、虞乙己等都得葬身无量山。”多宝天尊道。 张小卒闻言暗暗点头,诛仙四剑确实没有剑魂,不过已经孕育出新的灵性,想必不久的将来就能孕育出新的剑魂。 轰隆隆! 方圆百里的大地突然剧烈震动,随之一整个地脱离地面飞了起来。 只见扶风双手掐诀,脱离地面飞起来的大地突然急剧缩小。 妖祖几人吃了一惊,急忙从无量山上飞起。 无量山、无量城,以及城里来不及飞离的修者,全都跟着一起缩小,最后化作一朵莲花大小,落在了张小卒的面前。 方圆百里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大坑。 “小师弟,照看好道门。”扶风出声道。 “好。”张小卒既震惊又惊喜,觉得扶风的想法和手段都太厉害了,如此就不怕道门被战斗波及了。 扶风抬手从虚空里缓缓抽出紫符长棍,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战意的笑容,道:“我想,咱们道门缺一头镇宗神兽,眼前这头深海龙王不错,小师弟,你觉得呢?” “确实很棒。”张小卒惊愕地点点头。 呜! 扶风长棍舞动,搅动漫天紫符,一条条紫符锁链捆住了一道道蓝雷,将其全部绞碎。 整个苍穹被紫符全部占据。 “狂口小儿,竟然口出狂言侮辱本神,本神要让你道门再灭一次!”龙伯阳被扶风和张小卒的对话气得七窍生烟。 陷仙剑在他手里剧烈挣扎,但是力量渐渐衰弱,看上去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 “本尊算是看明白了。”妖祖突然叹了口气。 “明白什么了?”魔族问道。 “龙伯阳不是来买宝玉的,当然,更不是来帮我们讲价的,他是来立威的,知道我等和天下修者齐聚道门,想以打压道门来立威风,让我们知道他的厉害。” “看起来确实有点这个意思。”多宝天尊点点头。 妖祖继续说道:“可是他选错对象了,扶风领悟九境符力踏入天尊境,执掌道门,肩负重振山门的大任,也急需要一场硬仗来立威信,龙伯阳找上门来可谓正中下怀。” “都不是善茬。”多宝天尊道。 “以一对三怕是讨不到好果子吃吧?”魔祖道。 张小卒目光扫向五人说道:“你们这五位称霸陆地万年的天尊,不会眼看着深海妖族打到陆地上来而坐视不管吧?” 妖祖伸手朝张小卒一摊,道:“一百块宝玉,你让本尊往哪打,本尊就往哪打。你们几个闭嘴。” 后一句是呵斥魔祖四人的,先一步堵上他们的贱嘴。 “啧啧啧…” 张小卒连连撇嘴摇头,道:“格局这么小,难怪当了万年天尊也没干什么大事。” “……”妖祖不禁头冒黑线。 第二千二百五十六章 结个善缘,赌在未来 “竖子,受死!” 龙伯阳左手抓着陷仙剑,右拳轰向扶风。 “小小龙儿,休要嚣张,看本尊将你降服,给我看守山门!” 扶风一棍子砸向龙伯阳。 嗡! 长棍迎风而长,化作数千丈巨大,贯穿虚空,把龙伯阳的千丈身躯压了一头。 砰! 龙伯阳的拳头和扶风的长棍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烈的能量碰撞把佛祖等人逼退了三十里。 珈族、卭族和龙族的人也都远离了战场中心,并没有加入战斗对扶风围攻,一是因为龙伯阳的傲气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二是因为他们认为龙伯阳不可能败。 咻! 咻! 戮仙剑和绝仙剑一起自大阵里飞出,射向龙伯阳。 “哼!” 龙伯阳怒哼一声,左手一掷,把手里的陷仙剑砸向绝仙剑,随即以掌为刀,劈向戮仙剑。 咔咔咔! 与此同时,成千上万道蓝雷划破虚空劈落,把占据整个天空的紫符绞碎。 霎时间天地由紫符的紫色变成了蓝雷的蓝色。 当! 陷仙剑挡住了绝仙剑。 戮仙剑被龙伯阳的掌刀劈飞。 三把神剑没有继续攻击龙伯阳,而是在空中划了一个圈,返回了各自的剑阵,似是为下次出击养精蓄锐。 咔咔咔! 蓝雷朝四座剑阵倾泻,想摧毁大阵废掉诛仙四剑。 但是都被扶风的紫符挡了下来。 “没了剑魂的诛仙四剑竟沦落到了凡铁一般,连一个区区半仙都奈何不得,哎,可谓是虎落平阳遭犬欺啊!” “既无诛仙阵图,又无剑魂,还能有多少威力呢。” 道门北边三四百里外,一对夫妇坐在稻田地头望着南方的天空小声交谈道。 “婆娘,你猜他们谁能赢?” 粗犷汉子低头向依偎在怀里的妇人问道。 “那少年虽有诛仙四剑,但诛仙四剑威力无几,九境符力倒是威力不凡,不过他好像还没掌握厉害的杀阵,整体实力应该不如那头小龙,那小龙身上好像有一丝烛龙一族的血脉气息。”妇人分析道。 “确实是烛龙一族的气息,不过很弱很杂,使不出烛龙一族的力量,为夫觉得那少年能赢,因为他身上有冲劲,有盛气。”粗犷汉子忽然扬起了嘴角。 “有一点你年轻时候的影子。”妇人笑道。 “哈哈,为夫可比他狂多了。”粗犷汉子大笑道。 可是笑着笑着,神情突然变得落寞。 妇人察觉到了男人的气息变化,仰头问道:“怎么了?” “唉——”粗犷汉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苦涩道:“越活胆子越小了,曾经的张狂、血性、狠勇全都被岁月磨平了。” “是奴家拖累了你。”妇人面露愧色。 “想什么呢?”粗犷汉子伸手刮了一下妇人的鼻子,身躯一振,笑道:“虽然没有了年轻时的张狂和血性,但是肩膀上多了男人的责任和担子,为夫乐意。” “羿…”妇人抬起手,抚摸着男人的脸颊。 “嗯?” “我们要个孩子吧。” 粗犷汉子闻言身体陡然一颤,低头看着怀里的妇人,沉默片刻后问道:“不怕招来劫数,万劫不复吗?” 妇人张口说了什么,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粗犷汉子从她的口型读了出来:“去他娘的劫数!” “哈哈…” 粗犷汉子开心大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家婆娘爆粗口,但笑过之后又皱起了眉头,道:“你乃九阴之体,恐怕…” 妇人嫣然一笑,道:“你还没发现吗?奴家已经把九阴血脉全部封印了。” “啊?” 粗犷汉子闻言大吃一惊,立刻盯着怀中妇人打量起来,然后惊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知道九阴血脉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封印起来的,而是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把九阴传承之力从血脉和神魂里一点点抽离出来封印,而且期间会承受极大的痛苦。 “大概——”妇人回想了一下,“两千年前吧。” “对不起。”粗犷汉子突然搂紧了妇人,无比惭愧道:“这么长时间为夫竟然没有一点察觉,让你一个人孤独地承受痛苦,我竟然还有脸说自己肩膀上有责任和担当,真是恬不知耻。” “羿,别这么说。”妇人用手捂住了男子的嘴巴,“你没有发现那是因为我们早已习惯了凡人的身份,轻易不会动用力量探查周围的事物,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奴家有意在瞒着你,你如何发现得了呢。” 粗犷汉子摇头道:“还是因为我对你的关心少了。” 妇人见男人一时间深陷自责出不来,遂转移话题问道:“不过,虽然奴家已经把九阴血脉完全封印,但是身体长期受九阴之力侵蚀,仍是阴寒至极,恐怕需要以阳力滋补一段时间才能怀上孩子。” “为夫去给你寻阳性灵物。” “有个极好的近在眼前。”妇人望向南方天空说道。 “龙肉龙血吗?行,为夫这就去把它抓来。”粗犷汉子说着就要起身。 妇人摇摇头,抬手指向南方天空,说道:“奴家在那个小辈身上感受到了九阳之力,虽然不完整,但足够驱除奴家体内的阴寒之气了。” “唔,那小子啊,为夫有注意到。”粗犷汉子皱起了眉头,“可是那小子身上牵扯的因果太多了,和他产生交集极可能会被牵涉其中,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奴家觉得不然。” “哦,为何?” “上古即将归来,我们十有八九是躲不过劫数的,不如结个善缘,把我们的命运和我们孩子的命运赌在将来,奴家觉得此子未来大有可为。” “你不会是动用过观命术吧?” “一点点。” “可不敢再用了。”粗犷汉子深皱眉头道。 此观命术极其损耗寿元,而且窥视到不该看的东西,还极容易给自己招惹灾劫,他二人眼下正躲着劫数走,所以施展观命术更加危险。 “九阴血脉已经封印,奴家想用也用不了了。”妇人笑道。 “为夫去把他喊来。” “等他们分出胜负再说吧,不急这一时,奴家还想考验一下他。” “听你的。” 轰轰轰! 南边的天空好似放烟火一样,一会儿紫光万丈,一会儿蓝芒四射,一会儿蓝紫相映,光芒璀璨。 隔远了看,煞是好看。 隔近了… 感觉生命随时可能被蓝紫光芒吞噬,恨不得有多远逃多远。 佛祖等已经被扶风和龙伯阳的战斗余波逼退百里。 “死!” 龙伯阳右手格开扶风的长棍,左手抓住一个破绽爪向扶风的脑袋,尖锐的龙爪显出真形。 这一下要是被抓实了,扶风的脑袋必然会被抓爆。 咻! 戮仙剑、陷仙剑和绝仙剑在大阵里养精蓄锐后,再次从剑阵里飞射出来,恰好帮扶风挡下了龙伯阳的抓击。 砰! 反倒龙伯阳被扶风一棍子抽飞了。 原来扶风的破绽是故意露给龙伯阳的,然后借助三把神器的牵制,反抓住龙伯阳的破绽给予回击。 “明月,把它收进画里。” 张小卒把化成莲花大小的道门交给了叶明月。 “小子,你不会是想进场战斗吧?”妖祖诧异问道。 张小卒没有吭声。 死亡天尊提醒道:“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是你能干预的,除非你还能借来神力,便是有星圣战甲保护,你的肉身也承受不住龙伯阳的力量冲击。” 张小卒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道:“养条小龙看家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师叔,麻烦你一件事。” “说。” “等会儿把我送到战场中心去。” “你确定?” “确定!” 第二千二百五十七章 超越道祖 「小子,你比本神预想的强很多。」 龙伯阳嘴上说着扶风强,可是却抬手掸了掸被扶风棍子抽中的位置,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冷笑,意思是扶风刚才那一棍子就跟挠痒痒一样。 「小龙儿——」 「住口!」龙伯阳头冒黑线,怒喝一声打断扶风的话,咬着牙根道:「你要是再敢这么喊本神,本神就——」 「小龙儿,你比——」 「老子弄死你!」 龙伯阳暴跳如雷,再一次打断扶风的话,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根金灿灿的长棍,抬手一挥,雷鸣滚滚,天上的蓝雷好似一瞬间得到了力量加持,粗大了两倍。 「风雷黄金棍!」 北边稻田地头上的粗犷大汉看到龙伯阳拿出的金灿灿长棍后吃了一惊,可随即又皱眉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只剩半只残魂,威力大不如从前,不过,半只残魂的威力也足够虐那小子了。」 妇人遥望虚空,道:「那场大战打得太惨烈了,圣人陨,大罗金仙身死道消,金仙、天仙死伤无数,神兵圣器折断的折断,破碎的破碎,完好无损的百不存一,就连创世神的开天神斧都破碎了。」 粗犷汉子闻言又叹了口气:「是啊,太惨烈了。」 「去死!」 龙伯阳怒不可遏,大步踏向扶风,金棍照着扶风当头劈落。 咔嚓! 天空中的蓝雷瞬间全都聚集到了金棍上,夺目的蓝光瞬间剥夺了天地间其他色彩。 方圆百里的空间全都被这一棍搅碎了。 所幸妖祖等人动作快,及时出手挡住了雷电之力的蔓延,否则不知得波及多么远。 「小龙儿,没想到你也会使棍,本尊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扶风大笑着挥棍迎了上去。 当! 双棍碰撞,扶风脸色骤变,嘴里哇的喷出一道血箭,长棍上、身上,以及周围的符阵符文全都炸裂破碎。 只剩下包裹诛仙四剑的四座剑阵。 砰! 扶风的身体如坠落的陨石般栽落地面。 「诛仙四剑本神要了!」 龙伯阳没有对扶风乘胜追击,而是看向诛仙四剑,挥棍捣向四座剑阵。 轰轰轰! 四座剑阵突然主动炸裂,掀起四团巨大的紫色烟云。 烟云瞬间扩散开来,遮掩了诛仙四剑,同时挡住了龙伯阳的神识探查。 呜! 扶风挥舞紫符长棍由地面蹿了上来,长棍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 「哼!」 龙伯阳不屑冷哼,挥动黄金棍一棍子砸了下去。 当! 双棍碰撞,扶风毫无抗衡之力,再次栽落地面。 但是,他争取的这一点点时间让紫色烟云扩散了千丈远。 呼! 一股劲风扫过,紫色烟云飘散,一座千丈巨大的剑阵在紫色烟云下暴露了出来。 大阵疾速转动,散发出阵阵红光,诛仙四剑浮在其中。 「九境符力还是蛮厉害的,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布置出如此繁复的一座大阵。」 北方地头,妇人咋舌道。 「那位大人留下的道则,自然弱不了,还是一座简易的诛仙剑阵呢,那小龙儿要是疏忽大意,可能要吃一个大亏。」 粗犷汉子点头道。 「雕虫小技,一棍破之!」 龙伯阳黄金棍在手,根本没把剑阵放在眼里,当即抬手一棍子砸了上去。 咔! 蓝雷先行。 但是刚一碰触到大阵,就被大阵绞碎了。 咻! 戮仙剑自剑阵中飞射出来。 当! 撞击在砸来的黄金棍上,但只是让黄金棍微顿了一下,反而戮仙剑自己失去了光彩,坠落地面。 呜! 扶风再次挥舞紫符长棍从下方蹿了上来。 龙伯阳手腕向下一压,黄金棍突然改变方向砸向扶风。 扶风再一次栽落地面。 咻! 陷仙剑自剑阵中射出。 龙伯阳的黄金棍向上一挑,当的一声,把陷仙剑挑飞了出去。 咻! 绝仙剑紧跟着飞出。 龙伯阳长棍向前一刺,捣中绝仙剑的剑尖,咔嚓一声,绝仙剑的剑身竟炸裂了,碎成好几块飞向四面八方。 龙伯阳先是一愣,随即得意的哈哈大笑。 咻! 最后一把诛仙剑从剑阵里飞射出来。 龙伯阳仍是一棍捣出,怕把诛仙剑也捣碎了,这一棍的力量减轻了一些。 叮! 诛仙剑和黄金棍碰撞后也失了色彩,落向地面。 「哈哈,不堪一击!」 龙伯阳愈加得意。 呜!. 扶风又一次挥舞长棍从下方杀了上来。 「烦人的苍蝇!」 龙伯阳神色不耐烦,猛地一棍砸落,想一棍重创扶风,让其丧失战力。 两根长棍当的一声碰撞,扶风吐血栽向地面。 噗! 与此同时,龙伯阳的后脑位置突然飙射出一道血箭。 落到地面上的诛仙剑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他的脑后,并刺破了他的护身防御,洞穿他的脑袋,整把剑没入他巨大的脑袋里。 诛仙剑为四剑之首,最是锋利。 扶风一直未出诛仙剑,正是为了这一剑聚势。 「啊!」 龙伯阳惊惧大叫。 诛仙剑洞穿了他的识海,还好他反应快了一步,神魂躲进了龙珠里。 但诛仙剑已经锁定他的神魂,追着他的龙珠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的血肉骨头和脏腑根本挡不住诛仙剑,急忙催动力量镇压。 可是扶风又杀来了。 「小龙儿,轮到本尊出招了!」 扶风长棍一扫,漫天紫符再次涌现,而且长棍撕裂空间,也没有尖锐的破空声了。 因为之前尖锐的破空声只是为了吸引龙伯阳的注意力。 龙伯阳的注意力被分散,没有注意到紫色烟云飘散的时候,诛仙剑借助烟云的遮掩遁走了,留在大阵里的诛仙剑其实是绝仙剑,那把碎裂的绝仙剑其实是一把普通的长剑。 要知道绝仙剑乃上古神兵,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被龙伯阳一棍子捣碎。 只怪龙伯阳太大意了。 当然,也是扶风的计策设计的巧妙,符文阵法诡异多变,让人防不胜防。 「滚!」 龙伯阳一边分出力量镇压体内的诛仙剑,一边挥动黄金棍砸向扶风,想把扶风轰回地面。 当! 但是扶风顶住了这一棍,并双臂一震,把龙伯阳震退三步。 刷! 扶风顺势扑上,棍法展开,疾风骤雨般往龙伯阳身上招呼。 同时,漫天紫符化作一条条符文锁链,像毒蛇一样攀附到了那一道道粗壮的蓝雷上,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蓝雷竟调转目标朝龙伯阳劈去。 咔咔咔! 龙伯阳猝不及防,被自己的蓝雷连劈数十下,脑袋发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有无数紫符正在往那座简易的诛仙剑阵上聚拢,随着一道道阵纹的添加,大阵威力逐渐增强。 铮铮铮… 诛仙剑在龙伯阳体内剧烈震颤,对抗其力量镇压。 「这就是九境符力的战斗力吗?未免也太强了!」 妖祖望着战场震惊不已。 「手段层出不穷,阵法之威不容小觑,更不可忽视!」. 魔祖神色凝重道。 「其战力已经超过道祖了吧?」 佛祖亦是一脸震惊。 「老道只才悟出八境符力。」多宝天尊道。 第二千二百五十八章 化干戈为玉帛? 当当当! 龙伯阳和扶风激斗不休,两根棍子直搅得天地失色,乾坤倒悬。 不知交手了几万招,龙伯阳突然脸色一变,手上的力量出现了一瞬间的萎顿,登时被扶风抓住破绽一棒子轰在脑门上,霎时间皮开肉绽,鲜血飙射。 诛仙剑在龙伯阳体内即将挣脱镇压,逼迫龙伯阳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力量压制,遂导致他手上的力量减弱。 砰砰砰… 扶风乘胜追击,紫符长棍追着龙伯阳猛揍,打得龙伯阳连连败退。 同时,九条磨盘粗的紫符锁链从破碎的虚空里飞了出来,像巨蟒一般绕着龙伯阳飞舞盘旋,并快速地收缩,要把龙伯阳盘绕捆缚。 轰! 扶风当头一棍把龙伯阳轰落地面,自己借碰撞之力飞上天空,立在龙伯阳的头顶上空,收起紫符长棍,随即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嗡… 空气震颤,一个覆盖万丈的巨大符阵出现在扶风的脚下。 「镇妖!」 扶风怒目圆睁,须发皆张,右脚在大阵上猛地一跺。 轰隆! 大阵猛然坠落,罩向下方地面上的龙伯阳。 「放肆!」 龙伯阳勃然大怒,左掌翻飞,震退想要靠近的紫符锁链,右手抓着黄金棍擎天一指,要把压下来的镇妖大阵捣碎。.qgν. 他生气不是因为自身陷入了被动,被扶风压制得有些狼狈,而是因为扶风竟然把他当妖物镇压,此乃对他不可饶恕的亵渎,因为他是海神,不是妖畜。 轰! 然而黄金棍没能捣碎镇妖大阵,反被镇妖大阵撞得向下急坠。 砰! 龙伯阳的双腿及膝陷入地面。 「封!」 扶风单膝跪地,蹲在镇妖大阵上方,双手掐印拍在镇妖大阵上,镇妖大阵顿时飞速旋转,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将龙伯阳吞没。 「啊!」 龙伯阳突然惊惧大叫,因为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封印之力,体内的力量竟在慢慢的淤结,好像要冻结了一般。 「这小子不会是来真的吧?他要是把龙伯阳给镇压封印了,那深海龙族不得疯了,恐怕明天就要兵临城下。」妖祖望着战场上的状况惊愕道。 「道门就剩他们师兄弟三个了,实在不行还能拍拍屁股跑九州躲起来,会怕大军压境?还是牛鼻子老道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魔族摇头笑了笑。 「阿弥陀佛,这恐怕会挑起深海和陆地的战争啊。」佛祖担忧道。 「那你还不赶紧过去劝劝。」妖祖看向佛祖说道。 「贫僧嘴笨,不会说话,怕会越劝越糟,阁下能言善辩,不如阁下去劝吧。深海龙族离万妖山有点近。」佛祖回道,意思是双方一旦爆发战争,妖祖必然首当其冲。 「……」妖祖闻言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诛!」 扶风忽地抬起右手,点向空中的简单版诛仙剑阵。 相比刚开始时,大阵上又增添了一两千条阵纹,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剑阵的运转速度猛然提升。 铮! 诛仙剑在龙伯阳体内剧烈颤鸣,眼看就要挣脱他的力量压制。 龙伯阳急忙催动更强的力量压制。 然而他的力量正受到镇妖大阵的镇压,调动更多的力量压制诛仙剑,抵抗镇妖大阵的力量便减少了一些。 此消彼长,镇妖大阵向下猛压一截。 轰! 龙伯阳身体一沉,膝盖陷入了地面。 与此同时,围着他身体旋转的紫符锁链也突破了龙伯阳左掌的封堵,缠上了龙伯阳的身体。.bμν. 九条紫符锁链捆手的捆手,捆脚的捆脚。 昂! 突然,一声愤怒的龙吟响起。 龙伯阳现出了真龙妖身,是一头身长万丈的巨大蓝龙。 砰砰砰… 九条紫符锁链瞬间被其挣断,镇妖大阵和扶风一起被其顶飞。 咔嚓! 诛仙剑阵碎裂,失去光芒的诛仙剑被龙伯阳吐痰一样吐在了地上。 「哼,我家老祖真的生气了!」 「跪地求饶也来不及了!」 「老祖威武!」 深海龙族的人突然精神振奋,大声叫嚷起来。 「龙伯阳动真格的了。」 「这小子自寻死路,把龙伯阳当妖畜镇压,龙伯阳岂能受得了这等羞辱。」 「要是龙伯阳一不小心把这小子打死了,可不太好收场。」 「打死就打死呗,又不关我们的事。」 珈族和卭族的老祖小声交谈道。 另一边,妖祖几人全都神色凝重起来,他们从龙伯阳身上感受到了不可匹敌的强横力量。 「有七彩神龙的气息。」 妖祖低声说了句。 当年他和万祖天尊、极乐天尊、逍遥天尊四人拼尽全力才把七彩神龙斩杀,七彩神龙的强大他至今记忆犹新,而龙伯阳的强大气息让他不禁联想起七彩神龙,感觉龙伯阳已经达到了七彩神龙的级别。 「师叔,送我过去!」 张小卒突然传音给死亡天尊。 死亡天尊伸手抓住张小卒的肩膀,接着一个纵身,去到了战场心中。 「哼,你们想以多欺少吗?」 恭芃·珈看见死亡天尊进入战场,立刻冷哼了声。 「欺我深海无人?」 祝山·卭也不悦地皱起眉头。 说着,二人身形一晃,飞向战场。 「本尊觉得阁下还是留下来观战比较好。」 妖祖突然出现在恭芃·珈前进的路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恭芃·珈知道妖祖的厉害,皱眉停了下来,不愿同其大打出手。 另一边,魔祖也把祝山·卭拦了下来。 「阿弥陀佛!」 佛祖双手合十,出现在深海三族的族众面前。 多宝天尊愕然道:「不是怕引起陆地和深海的战争吗?你们怎么一下子全都下场了?」 妖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别忘了,你买了三百块宝玉呢,扶风死不死的没所谓,张大用可不能死。」.bμν. 「哦对对对,本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多宝天尊恍然大悟道。 接着突然气恼地拍了大腿一巴掌,叫道:「那岂不是说今后咱们都得给他当护卫了!」 「诸位什么意思?要全面开战吗?」 祝山·卭沉声打断了妖祖几人的对话。 妖祖看向他反问道:「这是龙伯阳和道门之间的战斗,你们两位确定也要加入进来吗?」 「是你们先出手干预的!」 恭芃·珈道。 「谁?哪个干预了?」妖祖问道。 「哼,阁下的眼睛是不好用么,看不见死亡天尊在做什么吗?」恭芃·珈冷笑问道。 「你眼瞎么,看见死亡天尊出手了吗?他眼睛不好使想走近点观战,不行吗?」 「虽然还没有出手,但明显想—— 」 恭芃·珈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死亡天尊突然从战场中心退了回来。 「干,你怎么把张大用一个人留在那里了?不怕他翘辫子吗?」妖祖见死亡天尊空着手回来,把张小卒丢在了战场中心,吓得大叫起来。 「龙伯阳不是来找张大用的吗?本尊让他们近距离谈谈,说不定能冷静冷静,化干戈为玉帛。」死亡天尊回道。 「二师兄,继续镇压他!」战场中心传来了张小卒的吼声。 「——」众人不禁无语。 这是去化干戈为玉帛的? 第二千二百五十九章 不灭神魂初显威 扶风正准备放弃镇妖大阵,掏出星圣战甲迎战龙伯阳,忽然听到张小卒的喊声,于是点头应了声好,继续操控镇妖大阵。 「大胆!」 龙伯阳身躯一摆,山一般大的脑袋冲向张小卒,一道直径十多丈粗的恐怖蓝雷从其口中射出,劈向张小卒。 轰! 扶风踩着镇妖大阵落下,狠狠地撞在龙伯阳身上,把龙伯阳的脑袋往下压了一截。 咔! 蓝雷劈歪了,从张小卒的脚下飞了过去,落在张小卒身后的地面上,炸出一个巨坑,地下水都喷涌了出来。 「噗!」 扶风一口精血喷在镇妖大阵上,大阵瞬间光芒大盛,变得比龙伯阳的身躯还大,再次笼罩在龙伯阳的头顶上方。 「该死!」 龙伯阳忽地调转目标,准备先解决掉威胁较大的扶风,巨大的身躯盘旋翻滚,仰面朝上,锋利的龙爪猛地***了镇妖大阵里,想把大阵撕碎。 并张开巨口,一个巨大的蓝色能量光球在其口中快速凝聚涨大。 「啊——」 扶风睁目嘶吼,双掌摁在镇妖大阵上,催发周身之力运转大阵,但是感觉告诉他大阵抵挡不住龙伯阳嘴里即将喷射出来的蓝色光球。 咻! 张小卒的眉心射出一道金光,袭向龙伯阳。 龙伯阳龙尾一甩,狠狠地抽向张小卒。 砰! 张小卒似是闪躲都来不及,被龙伯阳一尾巴抽飞,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龙伯阳的力量冲击,血肉当场炸成了一团血雾,只剩下一具金色的骨架,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哈哈,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看来传言是真的,张大用只能借一次神力。」 深海龙族的人见状皆忍俊不禁,觉得张小卒像个小丑一样。 妖祖几人冷不丁也都吓了一跳,不过他们的注意力马上就从张小卒的骨架转移到了那束金光上。 金光化作一柄三寸多长的迷你金剑,噗的一声扎进了龙伯阳的身体里。 「攻他龙珠!」 扶风大声提醒道。 「啊!」 龙伯阳的惊叫声同时响起,万没想到张小卒的力量竟能穿透自己的护身防御和龙鳞,急忙调动力量镇压三寸金剑,可是三寸金剑竟锋利无比,接连刺穿他的力量封堵,直袭他的龙珠。 「啊!」 龙伯阳又惊叫了声。 明显可以听出来,这一声惊叫相比上一声多了恐惧的情绪。 「原来不灭神魂并不可以无视敌人的力量阻挡,闫基之所以在我们面前制造他可以无视敌人力量抵挡的感觉,是因为对手的力量太弱了,所以能直接洞穿过去,这龙伯阳的力量足以抵挡二重境的不灭神魂,不过还挡不住我的四重境。」 张小卒感受到不灭神魂幻化的金剑受到了一点龙伯阳的力量的阻滞,心里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轰! 龙伯阳的万丈身躯忽然被扶风以镇妖大阵压落地面。 观战者无不惊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因为龙伯阳感觉龙珠受到了致命威胁,把大部分力量都抽掉了过来,连嘴里酝酿的那颗光球都萎靡了,所以失去了和扶风对抗的力量。 这一幕之前好像发生过,但这一次在龙伯阳体内搞破坏的是张小卒的不灭神魂,比诛仙剑的威胁大多了。 「竖子,你是自寻死路,岂不知龙珠乃是本神的本命法宝,让你尝尝滋味!」 龙伯阳冷笑一声,意念驱动,龙珠嗖的一声射向三寸金剑,他已经 察觉出来,三寸金剑乃是张小卒的神魂幻化而成。 叮! 龙珠和三寸金剑正面碰撞在一起,三寸金剑突然消失不见,竟是刺破龙珠扎了进去。 嗷——! 龙珠遭创,龙伯阳登时吃疼惨叫。 让他惊恐的是三寸金剑竟在他的龙珠里吞噬起他的神魂,感觉就像一头尖牙利爪的怪物闯了进来,抱着他的神魂大快朵颐。 龙伯阳吓得想让神魂逃离龙珠,可是惊吓地发现龙珠被一种诡异的力量禁锢,神魂关在里面出不来了,急忙调动力量冲击禁锢,可是禁锢十分坚固,冲之不动。 此乃《不灭神魂》的禁锢术,一旦被不灭神魂侵入识海,禁锢术就会立刻封锁识海,让里面的神魂逃不出去,外面的力量进不来。 嗤! 张小卒强忍着一口气把龙伯阳的神魂全部吞噬的巨大诱惑,把三寸金剑从龙珠里拔了出来,然后换了个位置,嗤,扎了进去。然后再拔出来,换个位置再扎。 龙伯阳拼命地反抗,凝聚全身力量想把三寸金剑镇压,却只能稍稍阻滞三寸金剑的速度。 可是他把力量全都调去对抗三寸金剑,上方与镇妖大阵的对抗完全失守,镇妖大阵上衍生出数不清的咒文和符咒锁链,爬上了龙伯阳的身躯,并在极短的时间里遍布他的周身。 「住手!」 深海龙族的人终于察觉到了异常,感觉他们的老祖好像出事了,当即愤怒地冲向战场。 嗒! 多宝天尊的袖筒里悄无声息地滴落了一滴蓝白色的液体。 液体晶莹剔透,落在地上后地面突然起了寒霜,紧接着又结出了寒冰,寒气向着深海龙族的人涌了过去,刷的一下,深海龙族的人全都被定格在原地,变成了冰雕。 不只是人,连空间都被冰冻了。 「本尊劝你别动,站在这里观战即可。」 妖祖双眼微眯,盯着恭芃·珈。 恭芃·珈笑了笑,抬起的脚步落了回去。 另一边,魔祖也挡下了想要上前干预战斗的祝山·卭。 「啊——!」 战场上,龙伯阳突然嘶吼着剧烈挣扎起来,因为镇妖大阵的咒文和符咒锁链竟顺着他的眼耳口鼻往他身体里钻去。 可是镇妖大阵已经把他的万丈身躯镇压,体表的咒文镇住了他的力量,符咒锁链捆缚了他的头、爪、躯、尾,另有一道道粗壮的符咒锁链从九天之上垂下,从地底钻出,持续往他身上缠绕。 这些锁链上连九重天,下接九重地,一旦锁住,龙伯阳休想再挣脱。 吼! 「放开本神!」 「你们两个杂碎,本神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啊——」 龙伯阳连连怒吼。 「二师兄,快,我已经在他龙珠上开了孔,速速镇压他的神魂!」 镇妖大阵的咒文和符咒锁链钻进了龙伯阳的身体,张小卒立刻为它们开道。 「不!」 「恭芃、祝山,快来助本神一臂之力!」 龙伯阳突然向战场外的二人发出求救。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何一直刺他的龙珠,原来是为了让镇妖大阵攻入其中,镇压他的龙珠和神魂。 他怕了。 确切点说是恐惧。 第二千二百六十章 一战扬威 吼… 镇妖大阵侵入身体和龙珠,龙伯阳口中发出了绝望的哀嚎,神魂被锁,力量被禁锢,剧烈挣扎的身躯渐渐力竭,最后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放开本神!」 「本神认…认输,今后不会再来冒犯道门了。」 龙伯阳于绝望中放下了身份,哀声求饶。 然而扶风并不理他,双手飞速掐诀,大喝一声:「收!」 嗡! 镇妖大阵突然快速收缩起来。 龙伯阳的万丈身躯竟不受自身控制,随着镇妖大阵一起收缩变小,不禁惊惧惨叫,望向恭芃·珈和祝山·卭的方向求救道:「恭芃兄、祝山兄,救救我!」 「禁!」 扶风又喝一声。 龙伯阳的声音戛然而止,被大阵封禁。 「镇!」 当镇妖大阵缩小到百丈大小时,扶风突然一掌拍在大阵上,大阵向下一沉没入了龙伯阳的身体,龙伯阳的身躯猛地一颤,接着原地盘成了一团。 原本万丈之巨的身躯只剩下百丈长,羸弱地盘在那里,再无一点巨龙之威,好像一条巨蟒。 「搞定!」 扶风笑着拍了拍手,落在龙伯阳的脑袋上,笑道:「小龙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道门的护山神兽了。」 咔嚓! 远处,深海龙族的人挣脱了多宝天尊的冰封禁锢,一个个红着眼珠子,杀气腾腾地朝扶风冲去,想要解救龙伯阳。 多宝天尊收起了蓝白色水滴法宝,没再阻拦深海龙族的人。 吼! 昂! 深海龙族的人知道扶风战力可怖,所以直接现出了妖身,霎时间几十头各种颜色的巨龙在天空中飞舞。 巨口一张,龙息喷射。 扶风向前拍出一掌,一个符阵从他掌心飞出,瞬间化作千丈高大,似一面盾牌在前方竖起,把喷射而来的龙息尽数挡下。 「小师弟,你要不要紧?」 扶风一边抵挡龙息,一边关心地询问张小卒的伤势。 「不碍事。」 张小卒回了声,神魂飞回只剩骨架的身体里,然后活动了下四肢,向扶风示意他无碍。 嗤啦! 扶风的大阵盾牌被一头赤龙撕碎。 「小师弟,你照顾好自己,我去解决了他们。」 扶风伸手从虚空里抽出紫符长棍,朝一群巨龙冲了过去。 砰砰砰! 几十头巨龙,包括两位天尊境战力的老祖,竟无一是扶风的一招之敌,被扶风一棍子一个全部抽飞,且伤得不轻。 吼! 群龙愤怒,不顾自身伤势,再次扑向扶风。 「再来本尊可就不客气了!」 扶风把长棍往面前一竖,目射寒芒,杀气森森地警告道。 他声音不大,被巨龙的咆哮声掩盖,但每一个字都清楚地传进了每一头巨龙的耳朵里。 可巨龙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没有被扶风的恐吓吓退。 「哼!」 扶风冷哼一声,再次举起紫符长棍,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冽的杀气。 吼! 一头青色的巨龙扑到扶风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想把扶风吞掉,可是扶风的棍子先一步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嘭! 硕大的脑袋爆成了一团血雾,神魂当场消亡,巨大的身躯轰然栽落地面。 扶风长棍染血,再无留手。 一头接一头巨龙的尸体从天空坠落。 「 住手!」 「全部住手!」 那头赤龙老祖嘶吼着拦下了族人,因为他发现再战下去他们就要被扶风杀光了。 「滚!」 扶风冷喝道。 「扶风,放了我家老祖,我们立刻离开。」 赤龙沉声说道。 「龙伯阳冒犯道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其给道门镇守山门五千年。你们深海龙族若是不服,尽管放马过来,本尊在这里等着。」扶风回道。 赤龙老祖闻言气结,怒道:「你——你不要太过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呵呵…」扶风冷笑了声,问道:「你说本尊如果不是龙伯阳的对手,此时此刻龙伯阳在干什么呢?应该正站在道门的废墟上,用五十颗一件的价格买我小师弟的宝玉吧,你们会想着给我们留一线吗?」 赤龙老祖一时答不上话。 「不管怎么说,我们深海海神都不能给你们道门守山门,这是对深海妖族不可原谅的冒犯和侮辱,必然会引起深海和陆地的战争。」另一位紫龙老祖梗着脖子喊道。 扶风转头看向紫龙老祖,突然咧嘴笑道:「本尊就喜欢你们不讲道理的样子。」 说完,一步踏向紫龙老祖,举棍便打。 刚停下的战斗又打了起来。 「唔,本尊记得这小子有个非常特别的外号,叫…叫什么疯狗二爷来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妖祖见扶风一言不合就开打,而且毫不留手,转眼间就有巨龙死在了他的棍下,赞叹扶风的外号之余,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凝重,觉得道门在这样一个脾气的扶风的带领下,肯定不会像道祖掌教时那样无为而治了,恐怕会称霸中岳。 「此子凶得狠呐。」魔祖也感叹了一句。 「阿弥陀佛,如此就不好收场了,深海和陆地真要打起来了吗?」佛祖担忧道。 「放心吧,打不起来。」妖祖摆手道。 「你怎么知道打不起来?」佛祖问道。 「你们看这两位,刚才还火急火燎地要往战场上冲,可现在我们不拦着他们了,他们反倒站着不动,悠哉游哉地看起戏来了。」妖祖扫了眼恭芃·珈和祝山·卭,「这说明什么?说明深海各族也和我们一样,钩心斗角不是一条心,他们可不会为了龙伯阳和陆地开战,除非有足够的利益诱惑。」 恭芃·珈和祝山·卭闻言表情不禁尴尬起来,因为被妖祖戳穿了心事。 他们两族一直是以龙族为首,不是愿意,而是龙伯阳太强,不得不屈于***,可是现在龙伯阳遭难,龙族群龙无首,他们的心思立刻活动了起来,甚至已经在盘算怎么侵吞龙族的地盘了。 扶风向南追杀万里,把深海龙族的人撵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 来的时候算上龙伯阳他们共有五十一人,只逃走了三十一个,留下了十九具尸体,以及没死可还不如死了痛快的龙伯阳。 这一战扶风这位新晋天尊必然名震天下。 轰隆! 扶风返回后从叶明月手里要回缩小的道门,将其变大放回原位。 龙伯阳被压在了道门八峰下面。 十九具巨龙尸体被扶风以符咒锁链悬挂在了道门的山门前,用来震慑其他想来道门找事的家伙。 「阁下就是张大用吗?」 恭芃·珈和祝山·卭见张小卒重塑血肉,从《江山社稷图》里出来,立刻面带笑容地走了过去,简直和刚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二位请回吧,在下不想和你们做生意。」 张小卒没给二人好脸色。 第二千二百六十一章 炼丹失败 “小师弟,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要被不愉快的事影响了心情。” 扶风见张小卒不给恭芃·珈和祝山·卭好脸色看,竟走上前来劝说,并向恭芃·珈二人颔首微笑。 “扶风天尊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令人钦佩。” 恭芃·珈和祝山·卭一起向扶风拱手作揖,已然把扶风视作和自己同级别的存在,再无一点轻视和傲慢之姿。 尽管他们知道龙伯阳输得非常憋屈,刚现出妖身还没来得及施展手段,就阴沟里翻船折在了扶风和张小卒手里,但成王败寇,过程已经不重要了。 当然,扶风所展现出的强大战力也确实让他们对这位新晋天尊刮目相看。 “小师弟,这两单生意得做,而且要做得愉快。”扶风传音对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闻言微微一怔,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扶风的意思,是让他借助生意离间珈、卭两族和深海龙族的关系,让深海龙族孤掌难鸣,于是朝恭芃·珈二人点头道:“既然二师兄开口了,那就到里面坐下来谈吧。” 恭芃·珈二人顿时面露喜色。 “小子,刚刚本尊可出了不少力气,若不然现在被镇压的肯定是你们师兄弟二人,你看着办吧。”妖祖刚进到客厅里坐下就开口邀功,想从张小卒手里讨些好处。 张小卒朝妖祖五人行了一礼:“多谢诸位出手相助,小子孝敬您各位每人十块宝玉,聊表谢意。” 妖祖眉头一挑,不满道:“就才十块吗?” “那就五块。”张小卒道。 “十块挺好,十全十美,就十块吧。”妖祖不敢再和张小卒讨价还价,并直接朝张小卒伸手讨要,担心张小卒过时耍赖。 张小卒没有抠搜,痛快地拿出五十颗雷鲛鲛珠,分给妖祖每人十颗。 “小子,怎么换成这个了?没有玉件方便贴身携带。”妖祖不太满意道。 “没有极品雷金玉了。”张小卒答道。 牛大娃从古南带来的那些极品雷金玉已经快用完了,不过他已经吩咐钱若昀在高价收购,这段时间来无量城的修者不少,想来应该收购了一些了。 “小子,本尊有极品雷金玉,十换一怎么样?”妖祖眼神里闪烁着精明。 “您疯了吗?”张小卒白了妖祖一眼。 一块极品雷金玉顶多值十颗圣元丹,十块就想换他一块宝玉,想得也太美了。 妖祖哈哈一笑,也只是说笑一下。 “张公子,能否让老夫感受一下宝玉的功效?” 恭芃·珈开口问道。 张小卒扬手丢给他一颗鲛珠,说道:“一万圣皇丹一件,不讲价,古之一族和纳之一族都买了两三百块,没有圣皇丹可以用其他修炼资源等价交换。 另外,十颗圣皇丹觉醒全身普通神骨,三十颗圣皇丹觉醒隐藏神骨。 至于神骨有何强大之处,之前你们都见识过了,我被龙伯阳一击击中,血肉脏腑炸裂,但一身神骨坚硬无比,完好无损,这应该是你们深海妖族每一个修者梦寐以求的力量。 实不相瞒,古之一族和纳之一族出钱让我给他们数十万的族人觉醒了神骨,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打听。” 深海妖族因为信仰的问题,不能重塑骨骼,身体残了那就永远残了,死后还不能葬于海眼,回归海神的怀抱,所以拥有一身无比坚硬,不容易在战斗中受损的骨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力量。 恭芃·珈和祝山·卭听了张小卒的话后不由得怦然心动。 再加上眼下龙族受挫,正是他们超越龙族崛起的大好时机,而张小卒的宝玉和神骨显然是绝佳的助力,就是太贵了。 二人皆低头陷入思考,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买多少。 张小卒见状说道:“两位可以慢慢考虑,想好了告诉我答案即可。” “我们两族觉醒神骨的人数必然不会少,往返路上恐有诸多不便,甚至可能引起陆地各方势力的误会,不知道公子能否移驾去我们深海走一趟?”恭芃·珈问道。 张小卒摇摇头,直言道:“恕在下胆小,不敢去。” 恭芃·珈尴尬地笑了笑。 “两位可以用小世界之类的宝物把族人带过来,我们交易的时候也在小世界里进行。”张小卒说道。 言下之意是会帮他们保守秘密,不让别人知道他们买了多少宝玉和有多少人觉醒神骨。 恭芃·珈二人点点头。 又简单聊了几句,二人带着人离去,同张小卒约定一个月后来道门交易。 送走二人,张小卒回到茅草屋小世界,继续帮妖祖五人的徒子徒孙觉醒神骨,五家加起来总共好几十万人,够他忙一阵的。 不过在茅草屋小世界的帮助下,只才用了现实世界的七天时间。 张小卒没来得及休息,就被从北琼返回的闫明朝抓去研究丹方。 扶风去到地下,强行和龙伯阳签订了主仆契约,然后贴心地在道门东边的空旷地带给龙伯阳挖了一个千丈深的大湖,每隔几天扶风就骑着龙伯阳出门转一圈,宣扬一下道门传承文化。 轰! 这一日,道门后山突然一声轰鸣炸响,掀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黑云,冲上天空三四百丈高。 道门八峰被爆炸震得轰隆颤抖,还好有护山大阵,否则肯定会有山石塌落。 “你们师徒三个是想把道门平了吗?” 扶风头冒黑线地冲后山喝问道。 他正在布置诛仙大阵,差点被这冷不丁的一声爆炸吓得绘错了阵纹。 “叫什么叫,信不信老夫把丹炉搬到你洞府里炼制?” 闫明朝没好气地喊道。 刚刚的爆炸是他和张小卒、齐谨瑶炼丹失败炸炉造成的,所以此刻心情不佳。 “您牛气!” 扶风吃瘪地朝闫明朝竖了竖大拇指,不敢得罪这位双修大宗师。 “师父,这个方子不行,药性太冲了,压都压不住,得再加几味药材调和药性。” 张小卒皱眉说道。 闫明朝摇头道:“你的太初元始之力都压不住,恐怕再加一百种药材也压不住,谨瑶,你说呢?” “弟子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药材能调和药性。”齐谨瑶回道。 “那就舍弃这个方子。”闫明朝当机立断地决定道,见张小卒和齐谨瑶脸上有气馁之色,于是安慰道:“我们研究的是上古丹方,且只有半张残方,失败实属正常,不必丧气。” “嗯”张小卒和齐谨瑶点点头。 “收拾一下,我们试验第二个方子。”闫明朝道。 第二千二百六十二章 王大羿 轰! 时隔五天,第二个方子相继失败。 师徒三人总结经验,接着就投入到第三个方子的实验中。 这第三个方子不是他们研究推敲出来的,而是闫明朝的大弟子子午当年试验失败,并为之付出生命的那张方子,他们只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减了几味药材,没有改变方子的核心思路。 闫明朝对这个方子充满信心,因为当年子午距成功已经不远了,而现在有张小卒的太初元始之力的帮助,应该可以成功。 “不,一定可以成功!” 闫明朝心里暗下决心,随即一声令下,起火烧炉,炼制开始。 嗤…嗤嗤嗤… 第五天,丹炉的气孔开始往外尖锐地喷射热气。 “真他娘的吓人啊!” 扶风站在灵官殿殿顶,望着那喷起好几十丈高的气流不由得心惊胆战。 “第一次炸炉是第五天,第二次炸炉也是第五天,今天又是第五天,危险呐!” 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是真怕张小卒师徒三人把道门给炸平了。 “婆娘,小心点,可能又要炸了,别惊着儿子。” 他甚至不忘传音提醒正在无量城里忙活的董璇玑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要是被都闫明朝听见了,恐怕把扶风扔进丹炉里炼了的心都有。 董璇玑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禁摇头苦笑。 算时间她已经怀胎十个多月了,按理说早就到生产时间了,可她的肚子至今只才隆起一点儿,根本没有要生产的迹象,要不是能感觉到腹中胎儿的生命力非常强盛,她都要怀疑胎儿是不是死在腹中了。 “别担心,我已经查阅过古籍,上古年间甚至有怀胎三年才降生的,一出生便是旷世奇才,我儿子显然也是。” 扶风知道董璇玑在担心什么,又一次温柔地安慰道。 “奴家不指望他是不是旷世奇才,只求他平安健康即可。”董璇玑道。 “嗯,你看到对养胎有好处的天材地宝尽管吃,没钱就跟我说。”扶风道。 “你有钱?” “我没有钱,但是有一个有钱的小师弟。哈哈……” “……脸皮真厚。” “咦?”扶风突然惊噫了声。 “怎么了?” “山下来了一对夫妇,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好像是来上香的。”扶风目光望向无量山下,看见一对穿着朴素的中年夫妇穿过山门,携手往山上走来。 男人身形高大,肤色粗糙黝黑,手里提着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块红布,不知里面装着的什么。 女人的个头也很高挑,脸上布满了风吹日晒的痕迹,不过由她端正的五官隐约可以看出,其年轻的时因该是个俊俏的美人。 扶风再次感受了一下夫妇二人的气息,确认他们是没有一点修为的普通人。 “这可是道门重建后的第一位普通香客,你可得保护好了,可别让他们被炸炉声吓跑。”董璇玑提醒道。 扶风闻言连连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把他们重点保护起来。” 说完便挥手布下一道无形的力量护盾,把正在登山的夫妇二人保护了起来。 然而炸炉声并未在今天响起。 时间在扶风日渐凝重的表情中来到了第八天。 后山上方有一道千丈高的空间裂缝,那是被丹炉气孔喷出的气流击穿的。 炼丹的师徒三人已经穿上了星圣战甲。 “丹师原来真的是一个危险的职业。” 扶风远远地盯着丹炉,头皮发麻地自语道,感觉此刻若是炸炉,绝对能威胁超凡境的生命安全。 “师尊,您在天有灵,呸,师尊他老人家还没死呢,道门祖师爷在天有灵,保佑他们成功吧。” 扶风暗暗祈祷道。 “呼…呼…终于…终于爬上来了…呼…呼…” 香客夫妇连爬三天,终于登上了无量山顶,男人累得满头大汗,直喘粗气,女人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要不是男人搀扶着,恐怕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二人站在那里粗喘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然后整理衣冠,表情虔诚地走向灵官殿。 “请问二位居士是来祈福的吗?” 扶风亲自从灵官殿里迎了出来。 没办法,眼下整个道门就他和张小卒两个弟子,张小卒正在炼丹,那迎宾的事只能他来做了。 “俺还以为山上没有人呢。” 男人看见扶风后显得有些惊讶。 “当家的,别胡说。” 女人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男人。 “哦哦”男人连忙点头,冲扶风恭敬地鞠躬行礼,说道:“俺叫王大羿,这是俺婆娘,俺们两口子是来烧香祈愿的。” 女人跟着朝扶风鞠了一躬。 “两位居士里面请。” 扶风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领着夫妇二人走进灵官殿,走到祖师爷神像前,从案桌上拿起两炷香分别递到二人手里。 男人忙把手里的篮子轻轻地放在地上,接过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同媳妇一起把香点着,然后把香举过额前,闭上眼睛虔诚地跪拜祈祷。 男人起身把香插进香炉,又朝神像拜了拜,然后转身看向扶风问道:“请问道长是道门三爷吗?” 扶风摇头答道:“贫道道号扶风,张大用是贫道的小师弟。” “那不知道张公子在不在?” “不知居士找他何事?”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有一位修士路过俺们村,俺求他帮俺家婆娘瞧了瞧身子,想求点仙药给俺婆娘调理调理身子,好让她快点怀上,那位修士给俺婆娘瞧过后说俺婆娘身体先天…先天…” “阴寒。”女人臊红着脸小声提醒道。 “哦,对,先天阴寒,让俺们来无量仙山上找道门三爷,说道门三爷精通一门可以让人阳气旺盛的神通,只要给俺婆娘调理一下,不用一两年准能怀上胖小子。” 扶风闻言悄悄探查了一下女人的身体,发现确如男人所说,女人体质阴寒,这样的体质想怀孩子,几乎不可能。 “当家的,快把鸡蛋拿给道长。” 女人小声提醒道。 “哦,对。” 男人连忙躬身提起身边的竹篮子,揭开上面的红布,递给扶风说道:“道长,这是俺们家养的鸡下的蛋,可香了,您拿去和三爷一起吃吧。” 扶风本要拒绝,可是突然想起来女人生产后都要吃鸡蛋补充营养,觉着董璇玑或许喜欢吃,便乐呵呵地伸手接了过来,说道:“我家师弟眼下正忙着,估计再忙个一两天就——就——两位居士随贫道来,先坐下来喝口热茶,贫道这就去喊师弟过来,为两位居士排解困扰。” 他本想说张小卒还得忙几天,不曾想神识扫向后山,恰看见张小卒师徒三人正在击掌庆祝,好像是炼成了。 第二千二百六十三章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师父,成丹三颗!” 张小卒从丹炉里取出三颗红灿灿,异香扑鼻,龙眼大小的丹药,装在玉盒里送到闫明朝面前。 “老夫看看。” 闫明朝伸出双手接过玉盒。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低头看着三颗晶莹剔透的丹药,眼圈忽然泛红湿润,低声自语道:“子午,你看到了吗?为师和你的小师弟、小师妹完成了你的遗憾,你可以瞑目安息了。” 这一炉丹解开了他的一个心结。 “唉——” 幽幽叹了口气,闫明朝把玉盒盖上,递回给张小卒,道:“快拿去给清渠上人服用吧,希望能治疗他的伤势。” 张小卒点头接过玉盒,道:“师父,此丹原来的名字不详,您给它取个新名吧。” “新名?” 闫明朝捻着胡须想了想,心里没有合适的词,于是看向张小卒和齐谨瑶问道:“你们有想到什么好听的名字吗?” 齐谨瑶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摆手笑道:“别看我,我最不会取名字了。” 齐谨瑶笑了笑,看向闫明朝道:“弟子倒是想到一个,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说来听听。”闫明朝道。 “以大师兄的名字为其命名如何?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到大师兄?”齐谨瑶小心翼翼地问道。 闫明朝闻言眼神陡然一亮,连连点头道:“好,这个想法好,也不枉你大师兄为此丹耗费了那么多心血,最后连命都献祭了。子午丹,就叫这个名字。哈哈……” 齐谨瑶的想法正合闫明朝心意,使其开怀大笑。 “哈哈,恭喜闫老炼出绝世神丹。” 扶风站在无量山上空,远远地朝闫明朝拱手道谢。 闫明朝笑着回礼,心情极好。 “小师弟,你到前面来一下,有两位进香的居士找你。” 扶风朝张小卒招了招手。 张小卒闻言不由一喜,以为是大生意上门了,当即收起子午丹,向闫明朝行礼告退:“师父,我过去一下。” 闫明朝点点头。 “师兄,我已经找出两样春华秋露丹的替代药材,有时间的话我们试验一下吧?”齐谨瑶连忙说道。 她知道张小卒非常忙,要是不主动提出来,等他下次有时间炼丹时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行,我去去就回。” 张小卒答应下来,然后向着无量山飞去。 闫明朝目送张小卒离去,然后目光落在前方的丹炉上,捻着长须,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齐谨瑶没有注意到闫明朝的表情反应,自顾地清洗丹炉。 “两位是?” 张小卒走进灵官殿偏殿,发现找自己的竟然是两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不由得疑惑起来。 “他们是……” 扶风给张小卒介绍了一下王大羿夫妇。 张小卒听了后不由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普通人来无量山上烧香。 “俺叫王大羿,这是俺婆娘,参见三爷。” 王大羿夫妇恭敬地向张小卒行礼。 张小卒笑着摆摆手,道:“两位无需如此多礼,请坐。” 王大羿没有回座位,而是从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神情局促尴尬地冲张小卒说道:“俺听那位修士说让三爷调理身体得花不少钱,他说俺们夫妇就是种一百年地也攒不够那么多钱,俺…俺把家里的钱都带来了,想问问…剩下的能不能先欠着?” 说完小心翼翼地把荷包递给张小卒。 荷包瘪瘪囊囊的,里面因该只有几两碎银子。 张小卒没有伸手接。 王大羿急忙解释道:“您放心,俺不是无赖,不会欠债不还的,俺肯定想办法快些赚钱,若是俺还不完,就让俺儿子接着还,俺儿子还不完,还有俺孙子——” “哈哈……” 张小卒不禁被逗笑了,忍不住打趣道:“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好,这就让儿子孙子欠上债了,就不怕他们听了后吓得不敢托生到你家吗?” “这——” 王大羿闻言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身旁的妇人用胳膊肘使劲顶了男人一下,似是在责怪男人胡说八道,然后向张小卒躬身施礼,恳求道:“请道爷大发慈悲,俺夫妇二人感激不尽,今世若换不清债,来世定当衔草相报。” 张小卒笑道:“我不要你们的钱,若是有心,今后每年都来给祖师爷上一炷香吧。” 说完,祭出小金龙拍向妇人。 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帮其觉醒了全身神骨,包括六块隐藏神骨。 “好了。感觉如何?” 张小卒收回小金龙,向妇人问道。 “啊,俺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就跟被春天的暖风包裹起来一样,还感觉好像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妇人惊喜地说道。 “那就祝二位早生贵子。”张小卒朝夫妇二人拱手道。 他还要去后山炼丹,没时间在这里闲聊,所以想快些把这二人送走。 “能不能给俺也调理一下,让俺也有使不完的力气,那俺就可以种更多的地了。”王大羿目光希冀地问道。 “相遇即是有缘,既然居士开口了,那就也送居士一份福缘。”张小卒倒是没有吝啬,祭出小金龙拍向男人。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男人在听到“有缘”二字时,眉头忽然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当小金龙飞向男人时,男人下意识地有个闪躲的动作,似是对这份缘分有所抗拒,不过最终还是接受了。 “唉,我真是多嘴,本来就怕沾惹这小子身上的因果,结果竟然主动往上凑。” 男人心里摇头叹气,很是懊恼。 但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悦之色,反而惊喜地手舞足蹈起来,叫道:“嘿,真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了,回家俺就去开垦两亩荒地。” 然而夫妇二人一起向张小卒行大礼感谢,甚至要跪下来给张小卒磕一个,被张小卒阻止了。 “二位居士慢走。” 又简单聊了几句,扶风和张小卒把夫妇二人送到下山的阶梯前,然后挥手告别。 “夫君!” 身后突然传来叶明月的喊声。 张小卒听见叶明月的声音着急,心里登时咯噔了声,以为是九州那边出状况了,忙转身望向叶明月问道:“是九州那边出什么状况了吗?虞乙己现身了,还是哟哟他们探索遗迹遇到问题了?” “九州那边没出状况。”叶明月摇头道,“我刚才正在修炼,突然感受到了《江山社稷图》的碎片气息。” 张小卒闻言一惊,忙问道:“碎片气息在哪个方向?” 叶明月抬手朝灵官殿偏殿指了指。 第二千二百六十四章 上古药田 “在那里。” 叶明月走进偏殿,抬手指向茶桌,声音难掩激动地说道。 张小卒和扶风表情困惑,不明白偏殿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江山社稷图》的碎片气息,可是当他们的目光顺着叶明月的手指看向茶桌后,表情陡然一怔愣住了。 他们看见茶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两样东西,一副卷起来的画轴和一个白瓷瓶。 “二师兄,那是你的东西么?你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张小卒短暂的愣神后看向扶风问道。 “你问了我想问的问题。” 扶风回道。 随即二人对视了眼,异口同声道:“是王大羿夫妇二人留下的。” 说完,一同闪身出了偏殿,去追赶王大羿夫妇。 然而王大羿夫妇已然不见踪影。 “不见了。” 扶风用神识扫视方圆百里说道。 “嗯” 张小卒点点头,他的入微心境和神识也没看到王大羿夫妇的身影。 “既能在我二人面前隐藏修为,还能在我二人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在桌子上留下东西,可见其境界深不可测。”扶风震惊道。 “还好我们比较友善,没有得罪他二人。”张小卒庆幸道。 “他二人显然是超越天尊境的存在,不会是上古神明回来了吧?”扶风大胆猜测道。 “不知道。” “结了个善缘,也不错。”扶风笑道。 知道王大羿夫妇不愿显露身份,所以二人没有再四下追寻,带着震惊和猜测返回偏殿。 “二师兄,这幅《江山社稷图》的碎片能送给我吗?” 叶明月目光希冀地问道。 扶风走到桌前,拿起画轴解开系在上面的绸带,端在面前缓缓展开,发现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画,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好奇心解了,便将其合上递给叶明月,道:“这是那二人留给小师弟的谢礼,无需问我。” “多谢二师兄。” 叶明月还是向扶风行了一礼,才伸手接过画卷。 “提神醒脑丹。” 扶风又拿起白瓷瓶,念了声刻在瓶身上的五个赤字,道:“应该和我们熟知的提神醒脑丹不同,不过功效作用应该大同小异,提神醒脑,对参悟法则有帮助。” 说完把丹瓶递给张小卒。 张小卒接过白瓷瓶,拔开瓶塞,奇异的丹香顿时扑鼻而来,他的脸上突然露出惊讶之色,张口惊呼道:“这是…灵犀丹?!” “灵犀丹?有什么功效?”扶风好奇问道。 “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让服用者对法则之力的理解力提升百倍的上古仙丹。”张小卒解释道,“不过,这不是灵犀丹,灵犀丹是绿色的,这丹是白色的,而且丹香只是相似,并不完全相同。由丹香来判断,此丹的功效应该胜过灵犀丹。唔,也有可能是一样的。” 他突然想起来蒙长山给他的那颗灵犀丹可能有问题,有可能那颗丹本来也是白色的,就是这提神醒脑丹,是被蒙长山做了手脚后才变成了绿色。 “这么厉害?”扶风震惊道。 张小卒用神识探进丹瓶里数了一下,发现有二十颗之多,于是取出一个空丹瓶,分出来十颗给扶风。 扶风拒绝道:“你比我更需要它。” 张小卒摇头道:“消失的远古即将归来,直觉告诉我它的归来是祸不是福,想要护住道门传承,以我们现在的修为显然远远不够,所以大家都需要抓紧时间修炼。” 扶风闻言接过丹瓶,往张小卒手里的白瓷瓶倒回去五颗,道:“我要五颗就够了。” 张小卒收起丹瓶,道:“先别着急服用,等我试试有没有毒再说。那两人身份不明,出手如此大方,虽说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没错。”扶风赞同地点点头,也感觉王大羿夫妇出现得蹊跷。 张小卒看向叶明月提醒道:“明月,你炼化碎片的时候也得提高警惕,他们故意留下《江山社稷图》的碎片,说明他们知道你手里有《江山社稷图》,可见他们早就在暗中观察过我们。” 叶明月点点头。 …… “羿,你不是害怕沾染他身上的因果么,怎么也让他帮你觉醒九阳神力?” “我一时口快,说秃噜嘴了。” “噗…你不是要刨地么,快去吧。” “……” 张小卒和扶风要找的夫妇二人已经到了数百里之外,而且已经改变了相貌,正是道门北边三百里外种地的那对夫妇。 “有九阳神力的滋养,我体内残留的阴寒之气不需一年就能化解,很快就能给你生个大儿跟着你一起还债了。”妇人揶揄道。 粗犷汉子瞪眼道:“胡说,我儿子可不是来这个世上还债的,我儿子生来就得快乐无忧,谁要是敢给我儿子增添烦恼,老子就废了他。” “那你可得努力,别让人来打扰他的生活。”妇人道。 粗犷汉子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突然沉默。 妇人也跟着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粗犷汉子才开口打破沉默,道:“光有九阳神力滋养可不行,何况还是残缺不全的九阳神力,我去寻些天材地宝来给你滋补身体,也给孩子准备一些好东西,想要快乐无忧地生活,终归还是要靠他自己的实力啊。” 妇人点头道:“没错。” “你在家里休养着,我出门一趟。”粗犷汉子道。 “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久没有远行了。”妇人道。 “也好。” 粗犷汉子答应一声,然后牵着妇人的手消失在原地。 …… “不知道此丹功效有多强?” 道门后山,闫明朝捏着一颗提神醒脑丹好奇道。 “等我一试便知。”张小卒道。 “师兄,先炼丹。”齐谨瑶忙说道,怕张小卒跑去修炼。 闫明朝把丹药还给张小卒,摇头叹道:“可惜,有很多上古遗迹挖掘出来的神丹妙药都难以分析成分,否则多少可以仿造炼制出几种,为当代修者造福。” 张小卒无奈道:“没办法,许多上古药材如今都断绝了,连古籍上都没有记载,我们对上古药材一无所知,自然无法分析上古丹药的成分。” 叶明月突然飞了过来,小声喊道:“夫君,速速带着闫师和谨瑶妹子回九州。” “出什么事了?”张小卒皱眉问道。 “哟哟他们在木德星君的仙府里发现了一片药田,里面的灵药全部存活着。” 第二千二百六十五章 九阴血脉再次觉醒 在清渠的带领下,周剑来等人已经开始探索木德星君的仙府。 他们以大殿为中心,小心翼翼地向着四周迷雾深处探索,先是在大殿右边发现了两座偏院,以为会有所收获,可是把两间院子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件宝贝,不禁大失所望。 然而惊喜不期而至。 他们很快就在大殿后面百丈开外发现了一座药园,隔着月亮门往里面望去,奇花异果长满了整个园子。 不过有禁制隔绝,无法确定园子里的奇花异果是真的,还是只是上古残留下来的刹那虚影,就像泰望山上一座座宫殿里的药田那般,从外面隔着禁制看,里面的灵药都是鲜活的,但是破开禁制后才发现灵药早已枯萎,所以他们没有急着通知张小卒。 耗时大半个月,他们终于破开了药园的禁制,霎时间各种异香从月亮门里扑鼻而来,让他们忍不住陶醉其中。 放眼望去都是不认识的奇珍,众人怕胡乱采摘可能不小心糟践了这些不知名的上古奇珍,遂强忍着冲进去扫荡一番的冲动,连忙通知张小卒师徒三人过来。 “发大财了啊这是!” 张小卒站在月亮门前面,望着满园成熟的灵药灵果,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座药园目测得有五百亩。 “咕噜…” 牛大娃咽了口口水,抬手指向药园最里面的一棵桃树,小声问道:“能不能先摘几个桃子尝尝鲜?那满枝头的桃子早就熟透了,已经有很多掉到地上腐烂了。” 这棵桃树异常高大,足有八九丈高,好似伞一般伸展开的树枝上挂满了红彤彤,几欲滴出水来的桃子,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口齿生津,恨不得立刻摘一个尝尝味道。 “当然能。” 张小卒想也不想便点头同意。 闫明朝立刻出声制止道:“不可不可,那可能是传说中仙界才有的蟠桃,囫囵吃了恐暴殄天物。” 张小卒摆手道:“满树都是,少说也有上千个,吃几个不打紧。” 早在海之境的时候,他就舍得拿龙涎果满足口舌之欲,眼前仙桃满树,又岂会不舍得。 说完就领着众人穿过药田去到桃树底下。 张小卒飞起来摘了两个又大又红的桃子,分别递给闫明朝和清渠。 闫明朝接过桃子仍然不舍得下口。 清渠却早已迫不及待,把桃子送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 “吸溜!” 桃子早已熟透,一口下去汁水溢出,桃肉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在嘴里爆开,让清渠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呻吟声。 “咕噜…” 飘散开来的桃香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吞咽起口水。 “吸溜!” 闫明朝当即破功,对着手里的桃子一口咬了下去。 “自己摘,自己摘。” 张小卒朝众人打了个手势。 接着桃树下响起了一片吸溜声,吃完桃肉,把手指头都嗦了一遍。 “嘎嘣、嘎嘣…” 牛大娃没出息地把桃核都嚼了吃了。 “好吃么?” 张小卒好奇问道。 “还行,就是有点废牙。” 牛大娃答道。 众人忍俊不禁。 瞧着大家意犹未尽的表情,张小卒立刻又让每人摘了两颗。 众人连着三颗桃子下肚,立马有了饱腹感。 “嗝!” 周剑来打了个饱嗝,呼出来的气都是香甜的,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道:“感觉有点撑。” “我也有点撑。” 元泰平也摸了摸肚子。 “我也撑。” 张小卒道。 “干!” 牛大娃突然大叫了声,叫道:“不是吃撑了,是被灵气胀的。啊,糟了糟了,要爆了!” 叶明月摆手笑道:“二当家,没那么夸——夸——” 她想说没那么夸张,可是突然瞪大了眼珠子,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嘴边,因为牛大娃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了,真的要爆了一样。 牛大娃连忙盘膝坐下,就地消化吸收腹中灵气。 片刻后其他人也都纷纷色变,急忙运转功法调息起来,不过他们的状况比牛大娃轻很多,或许是牛大娃比他们多吃三颗桃核的缘故。 只有清渠安然无事。 灵气还没来得及把他的肚子胀大,就被他体内的诡异死气吞噬了。 清渠扫了一眼,见众人都在调息,于是踮起脚尖轻轻跃起,摘了一颗桃子,偷偷地吃了起来。 又连吃三颗方才满足。 张小卒第一个醒来,站起身伸展了下手臂,咋舌道:“三颗桃子竟比三千颗圣皇丹的灵力还强,不愧是上古仙桃。” “唔!师兄,快帮帮我!” 齐谨瑶突然痛苦地闷哼了声,睁眼向张小卒求救。 她的修为太低,只才天圣境,根本承受不住体内狂暴的灵力冲击,整个身体都已经鼓胀了起来,眼看要爆体而亡了。 张小卒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帮齐谨瑶化解体内多余的灵力。 “糟糕!” 戚哟哟也突然睁开眼睛大叫了声。 “怎么了?” 张小卒关切问道。 “我的九阴血脉又开始觉醒了。”戚哟哟脸色泛白道。 轰! 说话间突然一股磅礴的气势从戚哟哟体内迸发出来,她竟突破阳圣境晋升皇圣境了,且气势还在继续攀升。 戚哟哟的脸色愈加苍白,境界提升带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带着哭腔道:“夫君,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 随着九阴血脉的觉醒,她的力量法则竟然开始自主生成,不禁让她有种即将得道飞升的恍惚感。 “过来。” 张小卒腾出右手,一把抓住戚哟哟的手腕,把小金龙和自身的古仙之力度了过去,试图压制戚哟哟九阴之力的增长,但是受到了极大排斥。 戚哟哟的气势仍在不断攀升,最终在皇圣境中期停了下来。 小金龙从戚哟哟体内逃了出来,竟传给张小卒一道信息,继续呆在戚哟哟体内会被戚哟哟的九阴之力抹杀。 “哟哟,你感觉如何?” 张小卒担心地问道。 戚哟哟看着张小卒,神情突然变得冷淡,好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接着突然原地飞起,伸手去摘仙桃。 她心里有一个不受控制的念头,继续吃仙桃觉醒九阴血脉。 “哟哟,不可!” 张小卒看出了戚哟哟的意图,吓了一跳,急忙飞过去抓住戚哟哟的手腕,阻止其摘仙桃。 “多谢师兄,我无碍了。” 齐谨瑶匆匆地向张小卒报了声平安,忙又闭目调息起来。 她体内大部分灵力已经被张小卒吸走,可是剩下的仍够她喝一壶的,不抓紧时间调息吸收,仍然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放开!” 戚哟哟冲张小卒呵斥道,声音冰冷刺骨。 张小卒猛地皱眉,感觉戚哟哟已经不是戚哟哟,好像另有一个灵魂在她体内觉醒了一样,这种感觉让他毛骨悚然,连忙大声喝道:“哟哟,不能再吃仙桃了,不然你就要变成绝情之人,离我们而去了。” 戚哟哟冰冷的眸子里忽然有了一抹感情波动,声音痛苦道:“夫君,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九阴之力正在抹杀我的情感,命令我继续觉醒九阴血脉,我几乎…几乎反抗不了。” 说着她突然猛地一甩手臂,想挣脱张小卒的手。 “小师弟,把弟妹带我面前来,让她把九阴之力度到我体内,或许能缓解一二。” 清渠朝张小卒二人招手道。 张小卒闻言立刻把戚哟哟拽到清渠面前。 “弟妹,快把九阴之力度给我,借我体内的死气消耗它。” 清渠冲戚哟哟说道。 戚哟哟看向清渠,目光骤然冰冷了好几个度。 她看张小卒时多少还带着一丝丝情感,看清渠则完全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清渠被戚哟哟的冰冷目光盯着,只感觉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冰山。 “哟哟,快!” 张小卒催促道。 “啊!” 戚哟哟突然痛苦地叫了声,脸上露出挣扎之色,缓缓地抬手和清渠的手握在一起,接着把九阴之力度给清渠。 嗤! 两人的手掌间冒起了白烟。 “咯咯咯…” 清渠嘴里突然传出牙齿碰撞的声音,整个人冷得不受控制地打起哆嗦,眨眼间身上竟起了一层寒霜。 张小卒见状一把抓住清渠的另一只手,把自身的古仙之力分成两股,一股度到戚哟哟体内,尽可能地消耗她的九阴之力,一股度给清渠,帮他化解寒气。 于是清渠整个身体都冒起了白雾,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你们两口子是要整死我吗?” 清渠叫苦不迭。 “老夫也来帮忙。” 闫明朝化解了体内的灵力,走到戚哟哟身后,双掌一拍,把自身的古仙之力度给戚哟哟。 “我也来助一臂之力!” 周剑来几人相继支援过来。 “大家别废力气了,没有用。” 一盏茶的时间后,戚哟哟突然摇头说道,“我的九阴之力虽然被消耗了,但是消失的情感并没有恢复。” “胡说。”张小卒应声道,“只从你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来,比刚才好多了,不要停,继续。” 集众人之力,一炷香的时间后,戚哟哟体内的九阴之力被消耗殆尽。 然而也仅仅是稍微缓解了一点。 而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因为戚哟哟的九阴之力还会恢复。 “夫君,我有一法,可以让我永远不离开你们,就算是九阴血脉完全觉醒也不会。”戚哟哟突然传音给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大喜,忙问道:“什么法子?” “你和我签订主仆契约吧,那我就会永远听你的了,哪怕我最后变成一个绝情之人,也会跟随在你身边。”戚哟哟幽幽说道。 这并非她的一时之念,而是在心里考虑很久了。 “不行。”张小卒直接拒绝,“我不能强行支配你的灵魂,那会让你更加痛苦,我接受不了。” “龙思卿和凤思君不也非常恩爱么。”戚哟哟道,“我爱你,想永远陪在你身边,不想我们变成彼此生命里短暂的过客,如果你不答应,我宁可现在带着仅有的感情死去,也好过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第二千二百六十六章 休息 仙桃不仅蕴含着强大的灵力,还有增加阳寿的功效。 戚哟哟上次在靖南山脉施展跃千华耀之术损耗了五百年阳寿,容颜明显苍老了很多,眼角和额头上都出现了皱纹,而三颗仙桃抚平了她脸上的皱纹,让她的容貌重新恢复青春靓丽。 张小卒看着这张绝美的脸庞,却看不到往日里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心里突然感到惊慌,觉得戚哟哟正在离自己而去,连忙用力握住戚哟哟的手。 戚哟哟也用力握住张小卒的手给予回应,用内心仅剩不多的温柔看着张小卒的眼睛,传音道:「夫君,和我签订主仆契约吧,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 张小卒摇摇头,没有答应,看向周剑来等人说道:「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周剑来等没有多问什么,都点头赞同。 张小卒祭出小金龙交给叶明月,交代道:「明月,等深海珈族和卭族的老祖把人带来道门后,你帮我给他们觉醒神骨吧,也不难,就把小金龙度进他们体内就可以了。」 叶明月点点头,把小金龙纳入体内。 张小卒又拿出一个丹瓶,递到清渠面前道:「大师兄,这是我们刚刚炼制出来的子午丹,按理说有化解法则之伤的功效,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清渠伸手接过丹瓶,道:「我的身体状况很稳定,无需为我忧心。道门有你二师兄坐镇,也不需要你忧心。九州这边也已经度过了末世之劫,也没什么需要你操心的。你且宽心休息去吧。」新 「嗯,我摘些桃子。」 张小卒抬手对着头顶的桃树枝挥出一道气劲,卷下几十颗桃子送进虚空空间,然后向众人作礼告别,带着戚哟哟离开。 「唉!」 闫明朝望着张小卒和戚哟哟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师父,难道没有医治九阴之体的法子吗?」牛大娃向闫明朝问道。 闫明朝苦笑摇头道:「九阴之体一直都被视作先天灵体,是千年难遇的修炼圣体,拥有此体质者都恨不得大力激发灵体潜能,从来也没听说过九阴血脉觉醒后会斩道断情的事情。」 清渠点了点头,对九阴之体的了解和闫明朝差不多,沉吟道:「她的九阴血脉是服用了上古仙丹后觉醒的,如果有化解之法,恐怕也得去上古寻找。」 众人闻言不由沉默。 去上古寻找,给人不切实际的感觉。 不过想到眼下自己正站在上古仙人的府邸里,又觉得上古其实离自己并不远。 「那就只能期盼上古早点归来了。」牛大娃叹了口气道。 周剑来目光一凝,道:「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根本应付不了上古归来的危险,所以得抓紧修炼提升实力,三当家天天赚钱供我们修炼,也该我们反哺他一次了。」 元泰平和牛大娃对视了眼,然后冲周剑来重重地点点头。 「啊呀,忘了一件事!」 牛大娃突然拍大腿叫道。 「什么事?」周剑来好奇问道。 「忘记和卒子要丹炉了。」牛大娃答道。 「你要学炼丹?」闫明朝诧异问道。 牛大娃摆手道:「我哪有头脑学炼丹啊,我是想用卒子的丹炉淬体,看能不能让我领悟时间元素领域。」 「师兄的丹炉在我这里。」齐谨瑶突然把张小卒的丹炉从虚空空间里取了出来。 之前在道门后山,叶明月过来告诉他们仙府里发现了药园,张小卒一时激动忘了把丹炉收起来就急着进《江山社稷图》里传送,齐谨瑶走在后面,帮张小卒把丹炉收了起来。 「哈哈,太好了!」 牛大娃高 兴大笑。 闫明朝皱眉道:「此丹炉藏着诡异,之前老夫和大用在深海炼制春华秋露丹时,清楚地听到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藏在里面的东西似乎要苏醒了,你淬体的时候务必小心。」..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牛大娃摆摆手,转头看向满园奇珍,目光灼热道:「卒子说淬体的方子是假的,淬体好坏完全是由淬体材料决定的,所以…我能不能把这些奇珍全用上?」 闫明朝没好气道:「老夫看你是想死。别说这满园奇珍,就单是这一地桃核,要是全给你放上,保证你撑不过三息就会爆体而亡。」 「嘿嘿,开个玩笑。」牛大娃笑着挠挠头,道:「不过,我想领悟时间元素领域,那么淬体材料自然最好是和时间之力有关的,或是和炼制时间力量方面丹药有关的材料,还请师尊给我挑选一些。」 闫明朝摇头道:「这满园奇珍全都是上古灵材,老夫十不识一,这事你得请你的小师妹出马,她的药翁心境可以识药性。」 牛大娃忙看向齐谨瑶道:「谨瑶妹子,拜托了。」 齐谨瑶点头道:「我尽力而为。」 周剑来冲牛大娃道:「等着看你的淬体效果如何,要是好的话,我也淬一下。」 「我也想再来一次,要是能领悟出刀域心境,那我的刀就更快了。」元泰平希冀道。 「排队排队。」牛大娃笑道。 「听你们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这个丹炉无所不能呢,搞得我也心痒痒起来,想试试它能不能帮我化解体内的死气了。」清渠饶有兴趣地盯着丹炉说道。 「夫君,我们去哪里?回柳家村吗?」戚哟哟问道。.b. 她已经尽最大努力让语气温柔,可是话从嘴里出来,每一个字都冷得像冰疙瘩一样。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接下来我什么都不做了,只陪着你。」张小卒紧握着戚哟哟的手,心里满是愧疚,觉得自己天天东奔西走,陪她的时间太少了。 戚哟哟想了想,道:「去雁城吧,我不想让娘亲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让他们为我担心。」 张小卒点点头,沉默片刻后,问道:「你觉得爷爷和奶奶之间恩爱吗?」 戚哟哟愣了一下,没想到张小卒嘴里会冒出这样一个问题,思索片刻后答道:「虽然未曾听他二人嘴上表达过对彼此的爱意,但平日里二人之间的相互关怀是藏不住的,尤其是奶奶犯脑疾和爷爷出事那段时间,他们都恨不得为对方去承受痛苦,可见他们是深深相爱的。」 「是的,他们是相爱的。」张小卒笑了笑,可接着却叹了口气,道:「奶奶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去地府送了她老人家最后一程,你知道她跳下轮回崖前说了什么吗?」 第二千二百六十七章 忆往昔 「她老人家说下辈子不想再遇到爷爷,纵使爷爷下辈子给她当牛做马也不稀罕。」张小卒伤感地说道。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秘密,从未对任何人讲过。 「啊?为什么?」 戚哟哟大为诧异,在她看来黄道女来世应该还想和张屠夫做夫妻才对,毕竟他们是那么恩爱。 「她老人家说这辈子跟着爷爷过得太累了,来世想活得轻松一点。」张小卒道,「她老人家临终前还特别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先顾好小家再顾大家,我明明答应了,可是却没有做到。」 戚哟哟握了握张小卒的手,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张小卒摇头苦笑,道:「好什么好,不是东奔西走,就是在修炼,或是打打杀杀,没有时间陪你们不说,还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为人子,失职;为人夫,失职;为人父,失职。」 戚哟哟见张小卒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忙安慰道:「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不要怪罪自己。」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收拾好低沉的情绪,笑着看向戚哟哟说道:「从现在开始,什么九州末世之劫,什么天外天上古诅咒,什么上古归来,我都不管了,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小家上,陪陪你和明月,陪陪爹娘,陪陪孩子,可以的话再种上几亩闲田,好好的享受生活。」 「那可不行!」戚哟哟摇头道。 「就这么说定了!」张小卒已经打定主意。 「你是九州之主,九州子民需要你这位精神领袖,天外天的上古诅咒一日不除,九州一日难安。 你是道祖的亲传弟子,道祖有难你得去救,大师兄的伤你也得帮忙想办法。 你的神魂里被火德星君留了标记,上古归来他会第一时间找你报仇,你必须抓紧时间修炼,争取在他归来时有实力与之抗衡,不然危险的可不只是你自己,我们也将是他的打击报复对象。.. 我的九阴血脉必然有化解之法,但是应该藏在上古,你要是没有实力,如何救我呢?」 戚哟哟一项项说道。 张小卒张了张嘴,却无力辩驳,发现自己确实不能撂挑子不干,刚刚收拾好的心情不禁又开始苦闷起来。 「不过,我允许你任性一次,让你偷懒一段时间。」 戚哟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她想笑,可是笑容还未露出来,就被冰冷重新覆盖。 正如张小卒感觉的那样,戚哟哟的体内好像藏着另外一个灵魂,已经苏醒,并且正在吞噬戚哟哟的灵魂,即将取而代之。 这也是她自己的感觉。 她正在拼命地挣扎抗拒,内心痛苦而又恐惧,却不敢向张小卒倾诉,不是不敢,是不愿,她不想让张小卒陪着她一起感受恐惧和痛苦。 张小卒领着戚哟哟回到了雁城。 灵气复苏,山川显真相,雁城所坐落的山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山势更高更险峻了,雁城被迫跟着做出了改变,几乎等于重新建设了一遍。 不过仍然保留着山城的理念。 整座城还是南北横骑在山脉上,北有十城,南有十城,不过面积比原先大了三四倍,城墙比原先高了三四倍,愈加的气势恢宏。.. 北二城的听雅轩还在,太渊湖也在,不过院子是新建的,湖是新挖的,原先的院子和湖在山脉显相时毁坏了。 「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奴婢参见姑爷和小姐!」 戚哟哟的贴身婢女梅兰竹菊看到张小卒和戚哟哟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这些年听雅轩一直是她们照看着。 面对四女的热情迎接,戚哟哟只是冷冷地 点了点头。 四女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连忙收起笑容,不敢说话,戚哟哟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让她们感到窒息。 「去把房间打扫一下,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张小卒吩咐道。 四女顿时如蒙特赦,急忙退走,逃离戚哟哟的冰冷压迫。 「小姐怎么了?」 「好像心情不好,不会是和姑爷吵架了吧?」 「姑爷现在已经贵为九州之主,啊呀,我们应该行跪拜大礼才对,小姐是不是因为我们失礼才生气的?」 「很有可能。」 四女一边干活,一边小声议论,却不知她们说的每一个字全都被张小卒和戚哟哟听见了,要是换作两个厉害的主子,听见仆人背后议论主人,非得给她们一番苦头尝尝不可。 「这里是我们相识相知的地方,转眼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不过回想往事,好似还是昨天之事,记忆犹新。」 「遥想当年,我可是打败了不少情敌呢,李昊天、宇文睿,还有一群家世显赫的世家弟子。」 「可还记得岳父大人对我不满意,你竟然大着胆子跑到我房间里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我房间里跑出来,消息传到岳父大人耳朵里,可把他给气坏了,差点没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张小卒牵着戚哟哟的手在院子里边走边说。 戚哟哟听着张小卒的话语,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刚到雁城来,懵懂憨厚,质朴纯真的少年郎,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回忆的微笑。 这一次没有被冰冷阻止。 戚哟哟抬头望向西北,百荒山所在的方向,觉得那里才是她和张小卒结缘的地方。 张小卒看见戚哟哟的动作,猜到其心中所想,当即牵着她的手朝百荒山飞去,在一座湖边停了下来,由湖边残存着的一点人工修建的痕迹,辨认出这座湖就是当年那条地下河道的出口。 扑通! 张小卒带着戚哟哟一头扎进湖里,以入微心境找到了地下河道的入口,潜了进去。 往里潜了好一会,来到一个河道分叉口。 张小卒停了下来,笑道:「应该就是这里,你被鬼灵拖进水底,我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你,结果却被你夺走了初吻,你可不知道,当时你啃着我的嘴就不撒口了,差点把我的阳气给吸没了。哈哈……」 当时戚哟哟正处在缺氧的半昏迷状态,他怕戚哟哟窒息而亡,于是想把自己嘴里的一点气度给戚哟哟,结果刚吻上戚哟哟的嘴就被其抱住了一顿猛吸,害得他呛了不少水。 「胡说!」戚哟哟羞臊地瞪了张小卒一眼,说道:「分明是你见色起意,乘机占我便宜。」 张小卒手臂一搂,揽住戚哟哟的柳腰,将其抱在怀里,坏笑问道:「想不想重演一遍昔日之景?」 「不想…唔…」戚哟哟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嘴巴就被张小卒火热的双唇堵上了。 张小卒散去了隔绝河水的禁制,让冰凉的河水把二人的身体吞没,一瞬间张小卒感觉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一天。.. 但戚哟哟的身体在不受她控制地抗拒和张小卒如此亲密的接触,想要挣开张小卒的怀抱。 张小卒紧抱着不肯松手,紧吻着不肯松开双唇,直至戚哟哟的反抗逐渐减弱,然后消失,最后竟慢慢地做出了回应,从生涩到热烈,再到缠绵,不舍分离。 张小卒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戚哟哟心中对他的炽热滚烫的爱意,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和戚哟哟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彼此能听见对方灵魂最深处的声音。 第二千二百六十八章 一个好觉 明月高悬。 张小卒躺在竹椅里,望着皎洁的圆月,怔怔出神。 修炼二十余载,从山野少年到九州之主,历经千难万险,暮然回首,惊心动魄,只觉短短二十余载好似经历了几世沧桑轮回,在历史长河里留下了数不尽的故事。 然而张小卒细细回想,赫然发现这二十余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似惊心动魄,满是故事,实际上却泛泛空洞,能撩拨自己心弦,在记忆里留下一抹深刻回忆的事竟寥寥无几。 就像今天白天领着戚哟哟忆往昔,追寻以前一起走过,并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才豁然发现并无几处。 “错了错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张小卒好似幡然醒悟,难过不已,感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或是境界提升,亦或是获得无数丹药和仙宝,竟不如春种秋收,把粮仓装满让自己欢愉,让内心充满成就感。 然而更让他感到难过的是,停不下来。 正如戚哟哟所言,九州他不能不管,天外天的上古诅咒他不能不去想办法解决,师尊的下落不能不查,大师兄的伤不能不想办法救治,上古归来不能假装不知道… “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我前进,让我一步不能停。” “有点累啊。” “好累…” 张小卒闭上眼睛,沉沉的疲倦猛地涌上心头,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咕噜咕噜… 一旁,炭炉上的水烧开了。 戚哟哟提起茶壶,在茶桌上冲泡起竹叶茶,竹叶的清香顿时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 戚哟哟端起一杯,正要递给张小卒,发现张小卒竟睡着了,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看上去睡得很香,遂把茶杯送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啜了一口,满口竹香。 竹叶茶曾经是她的最爱,已经有好些年没喝过了。 “这竹茶晒的不错,还是以前我喜欢的那个味道,你们有心了。” 戚哟哟突然看向候在不远处,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梅兰竹菊四婢。 她的气息太冷了,别说四婢不敢吱声,就连周边的夜虫都不敢鸣叫了。 “小姐喜欢就好。” 春兰连忙说道。 “不要怕,我没有生你们的气,我这个样子是因为生了一种怪病,你们该怎样就怎样,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戚哟哟强忍着内心的不适解释道。 以她现在冰冷的感情,多看一眼四婢都嫌烦,可仅剩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 四婢得知戚哟哟之所以冷冰冰的,不是因为她们做错了事惹戚哟哟不高兴,不禁长舒一口气,可同时又为戚哟哟生病担心起来,想到自家小姐正在遭受病痛折磨,眼眶不由得红了。 “小姐,你——” “嘘!” 春兰想说什么,戚哟哟立刻皱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春兰立刻收声。 戚哟哟自顾地喝着竹茶。 夜深,起了露水,她没有叫醒张小卒,而是拿出一张毛毯给张小卒盖在身上。 她知道张小卒很累,难得卸下担子睡个觉,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奇怪,我对夫君的情感好像发生了变化。” 戚哟哟望着张小卒熟睡的脸颊露出疑惑之色。 之前她对张小卒只剩下一点感情羁绊,甚至当张小卒牵她的手搂她的腰时,她的身体已经会条件性做出抗拒厌恶的反应,只是被她的理智克制才没有太多的表现出来,但是现在她看着张小卒的脸庞,心里竟多了一点亲切的感觉。 “莫非是因为在地下河道里…” 想到白天在地下河道里做的荒唐事,戚哟哟冰冷的脸颊上不禁飞起了两朵红晕,不过很快就又被冰冷覆盖。 戚哟哟喝下一杯放凉了的竹茶,清除了脑海里的不良画面,给自己盖上毛毯,也躺在竹椅里睡下了。 汪汪汪… 早晨七时多,院墙外一阵狗叫声吵醒了仍在熟睡的张小卒和戚哟哟。 戚哟哟睁眼醒来,只觉身体酥软,脸颊滚烫,眼睛里突然露出羞臊慌张之色,急忙定了定神,摒除脑海里尚有余温的梦境。 “婆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着凉了吧?” 张小卒担心的声音在戚哟哟耳边响起。 “啊!” 戚哟哟像是受到了惊吓,惊呼着坐起身,目光闪躲地摇头道:“没有着凉,我可是皇圣境,怎么可能着凉。那个,落了一身露水,潮乎乎的,我去冲个凉。” 说完逃也似地抱着毛毯起身朝房间快步走去。 进了房间,关上房门,戚哟哟后背倚着房门,双手抱在胸口处,闭上眼睛羞耻地小声说道:“怎么会做…做那种梦?丢死人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肯定是因为昨晚睡觉前想了一下的缘故。”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张小卒又去地下河道了。 哗啦! 戚哟哟进了卧室,挥手布下一道隔绝禁制,拿出浴桶,倒上凉水,准备洗一个凉水澡冷静一下,可正要脱掉衣服时突然怔住,觉得这个令人羞耻的梦好像不是坏事,因为这样的梦显然能增进自己和张小卒的感情,这不正是自己渴求的吗? 于是她走到床边躺了下来,用毛毯盖住脑袋,闭上眼睛羞臊地回味起昨夜的梦。 “啊——” 张小卒起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惬意地笑道:“一觉睡到大天亮,记不清多久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等把烦人的事全都解决了,我要天天睡到自然醒。” “尊主,让婢子们服侍您洗漱。” 春兰和夏竹端来清水。 张小卒笑着摆摆手,道:“我自己来就行了,另外,无需拘谨,喊我姑爷即可,也无需害怕你们的小姐,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即可,小姐心里一直挂念着你们呢。去把院门开一下,来客人了。” 二女连忙应是。 一人留下来给张小卒递毛巾等物,一人走去开了院门。 “吁~” 院门刚开,刚巧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 自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二人穿着华贵,气质不凡,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 “奴婢参见城主大人,参见公主殿下。” 夏竹连忙往门外迎了几步,恭敬地冲车上下来的人行礼。 “哈哈…” 张小卒快速洗漱完毕,笑着迎了过来,拱手作揖道:“贺大哥,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雁城贺不采携贱内参见九州之主,冒昧来访,叨扰之处还望尊主勿怪。” 贺步采朝张小卒恭敬见礼。 如今的他已经是雁城城主,官居数个要职,掌管大苏帝国南境大小事物,官途如日中天,整个人神采飞扬,再也不是牧羊城那个郁郁不得志的驸马爷了。 公主苏柔亦是精神奕奕,苏德没有让她永居帝都,放她来雁城和贺步采团聚。 “二位折煞我了,快快请进。” 张小卒笑着摆摆手,迎上前去礼貌地请二人进门。 贺步采心里不由诧异,感觉张小卒完全没变,还是他在牧羊城认识的那个少年,爽朗热情,在其身上感受不到一点九州之主的压迫感,来时的紧张感顿时缓解了许多。 第二千二百六十九章 恃宠而骄 雁城的城主本来是戚无为,他曾在这里抗旱灾、平叛乱、御外敌,立下了赫赫功劳,而贺步采来到雁城后没干多少年就取代了戚无为的位置,算是摘了一个大桃子。 不过戚无为倒也没受委屈,被调去京城接任更高级职务去了,现如今高升到了兵部尚书,已是位高权重。 他对仕途权利的渴望可以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心里一直有一个不痛快。 大儿子戚长风跑去中州给中州霸主一半大寇团当军师去了,根本瞧不上他的权位。 小儿子戚长空虽然被他强行拴在身边,可是一颗心根本不在仕途上,整日埋头于修炼,说要早日突破圣境,好去天外天见见世面。 大孙子戚逍遥真真是没白瞎了他的名字,整日没心没肺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得不行,对权位之事没有一点兴趣。 让戚无为时常为后继无人而伤感。 关键是还不能向媳妇万清秋倾诉,因为他每次在万清秋面前谈及此事,都会被万清秋嗤之以鼻,笑话他打拼下来的权位家业在后辈子孙眼里是绿豆芝麻,没人瞧得上眼。 「贺大哥,公主,请用茶。」 张小卒把贺步采和苏柔领到客厅,奉上热茶。 贺步采端起茶杯,看着在滚烫茶水里上下翻滚的茶叶,突然情不自禁地唏嘘一声,摇头叹了口气。 「贺大哥为何叹气?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张小卒问道。 贺步采笑着摇摇头,道:「端起茶杯,我突然想到了和贤弟在牧羊城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候贤弟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我也正值壮年,一晃眼的时间,二十余载弹指即逝,如今贤弟还是和当初一般年轻,而我却已两鬓斑白,垂垂老矣。」 他今年已经是六十一岁,确实苍老了,不过看上去依然精神抖擞,两鬓斑白更是夸张之谈,头上只有寥寥几根白发而已。 他的修为虽然不高,只有星辰二阶心灵境,但苍老的速度明显比平常人慢很多。 倒是修为还未踏入星辰境的苏柔,显得更加苍老一些。 苏柔苦笑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嘲道:「奴家早已是昨日黄花,变成了黄脸老太婆,让人看着碍眼了。」 她自嘲的语气里还透着几分不满,似是言有所指。 贺步采忽然神情尴尬,连忙把茶杯送到嘴边小啜了口,接着转移话题道:「昨天傍晚我就听到小厮禀报,说是看到你和弟媳回府了,我与贤弟一别十数载,甚是想念,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没有提前递拜帖,有失礼数,望贤弟勿怪。」 抛开身份不谈,他和苏柔对张小卒一直心存感激,因为要不是当年张小卒帮苏柔驱除体内蛊虫,还发现了藏在他家祖宅下面的厉鬼,根本不会有他夫妇二人今日的大好光景。 张小卒摆手笑道:「我和哟哟来到雁城,理应是我们去拜望贺大哥和公主殿下才是,不过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暂住一宿,马上就要离开,便没去府上叨扰。」 他本来是打算和戚哟哟在雁城多住几日的,可是贺步采和苏柔的到访让他意识到随后肯定会陆续有人来访,让生活不得清静,而戚哟哟眼下厌烦热闹,所以他改变了主意,打算今天就离开。 贺步采呵呵一笑,看向苏柔道:「夫人,我说什么来着,贤弟掌管九州大小事务,日理万机,根本闲不下来,所以得早早地来堵门,来晚了可就见不着了。哈哈……」 苏柔笑了笑,道:「可别耽误了兄弟的大事。」 张小卒歉意地朝二人抱拳道:「确实是有点忙,还望见谅。」 苏柔点头道:「可以理解,你贺大哥只管理一个雁城就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何况是管 理整个九州,怕是忙得连个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张小卒笑道:「实不相瞒,先前一觉醒来我刚刚许了个愿望,说等到烦心事都解决了后,一定每天都睡觉睡到自然醒。」 「哈哈…」贺步采闻言大笑,道:「贤弟,这个愿望我曾不只一次地许过。」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 「哟哟妹子呢?你们兄弟二人聊,我找哟哟妹子聊聊去。」苏柔问道。 「哟哟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陪公主聊天,还请公主勿要怪罪。」张小卒歉意道。 他知道戚哟哟眼下肯定非常讨厌应酬,所以直接帮戚哟哟推了,尽管这样做很可能会让苏柔生出误会,觉得他夫妻二人自恃身份,不愿意招待他们,但是和照顾戚哟哟的心情相比,也顾不得这些了。 不过苏柔闻言似乎并未多想,而是十分关心地问道:「哟哟妹子是生病了吗?严不严重?要不要去请药王谷的医师来给哟哟妹子瞧一瞧?」 「我这就派人去请。」贺步采道。 张小卒摆手道:「修炼上的问题,药王谷的人看不了。」 贺步采和苏柔闻 ..言反应过来,药王谷的医师对他们而言是神医般的存在,但是对张小卒这位九州之主来说,就有点上不了台面了。 贺步采和苏柔对视了眼,然后一起站起身来,朝张小卒告辞道:「弟妹身体不适,需要清静修养,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了,下次贤弟再来雁城,一定要到为兄家里来,为兄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同贤***饮三百杯。」 「不急不急。」张小卒连忙压了压双手,示意贺步采和苏柔坐下,然后从虚空空间里取出好几块仅次于顶级功效的玉件,起身送到贺步采手里,说道:「一点小礼物,不要嫌弃。」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贺步采感受到了玉件的功效,比他身上免费领取的九级功效的玉件强了不知多少倍,吓得有点不敢接。 「回去给孩子们一人分一件,不管修不修炼,对身体都大有益处。」张小卒拍了拍贺步采的手背,示意他安心收下。 接着又拿出一些通玄丹,道:「此丹名叫通玄丹,比星辰丹霸道许多,适合刚踏入圣境的修者服用,贺大哥你可以把一颗分成四瓣,每隔四五天服用一次,对修炼大有裨益,但是切记,莫要贪多,否则可能伤及性命。」 「这——」 「不必推辞,这些丹药对我已经无用。」 张小卒打断了贺步采的推辞,然后走到苏柔面前,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个较大的玉盒,接着拿出一颗仙桃装了进去,递给苏柔道:「此乃上古仙桃,食之有助修炼,还有恢复青春容颜的奇效。 不过公主你的修为太低,承受不了此仙桃的灵气。 回去找一木针,在上面扎一个洞,挤一滴桃汁到一碗清水里,分早晚两次饮之,隔个三五天来一次。 等你修为提升后,可以酌情增量,保证不出一年就能让你重回年轻。」 苏柔连忙推拒道:「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万万不能收,兄弟快些收起来吧。」 张小卒问道:「想继续碍人眼?」 苏柔闻言神色不由一黯,犹豫着把仙桃接到手里。 贺步采脸上挤出了一抹干笑。 张小卒道:「岁月无情,容颜易老,我上次见到义妹齐蓉儿时,发现她也苍老了许多,好在苏德比较长情,对她仍是呵护备至,就怕她恃宠而骄,万一哪天失了宠犹不自知,那可就遭了。」 贺步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白,惊出一身冷汗。 第二千二百七十章 莫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张小卒送出礼物后就没再久留贺步采夫妇,简单闲聊了几句就把二人送走了。 马车驶离听雅轩门前的东西街道,然后向北驶去。 城主府在中央城,地势比听雅轩高很多,所以回去的路都是上坡路,马车爬坡,前高后低。 贺步采和苏柔坐在马车里,身体随着倾斜的马车不自主地倾斜。 贺步采坐在苏柔的左手边,用自己宽厚的身体挡着苏柔倾斜的娇小身子,怕她坐不稳摔出去。 但是来的时候两人是对面而坐。 贺步采两只手握着苏柔的左手,苏柔的身体顺势倚靠在贺步采的身上,画面温馨恩爱,可是车厢里的气氛却有点沉闷压抑。 「选个好日子,把那位姑娘接到府上来住吧,省得被人看见后说三道四,对你的名声不好。」 苏柔突然打破沉默小声说道。 贺步采闻言身体突然颤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表情尴尬道:「我会处理好的。」新 他在外面偷养了一个小妾,一直以为苏柔不知道,却不知苏柔早就知道了。 苏柔心思细腻,早就察觉到贺步采对她的感情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心地跟踪了贺步采一次,就发现了感情变化的原因,但她一直也没有说破。 今天是因为聊到了容颜衰老的问题,心里觉得委屈,一时间情绪波动比较大,才言有所指地抱怨了两句。 「接到府上来吧,不能对人家始乱终弃,女人都不容易,不能玩弄人家的感情。」苏柔道。 她知道贺步采说的处理好的意思是要把那个女人送走,与其斩断瓜葛的意思。 贺步采沉默不语。 之前在听雅轩被张小卒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觉得张小卒那番话表面上是在说齐蓉儿,可实际上却是说给他听的。 张小卒的话既是警告他,也是善意地提醒他,苏德是一个看重感情的人,让他不要恃宠而骄,忘乎所以,万一冷落苏柔的事被苏德知道了,那他就遭了。 苏德对苏柔的姐弟之情看得比较重,这点贺步采非常清楚,因为苏柔来到雁城后的每一个大节,苏德都会派人送来节礼,而其他皇子公主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苏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面玉简,自语道:「人家修炼都是趁早趁小,也不知道我这么大的年纪才开始认真修炼,还来不来得及?」新 之前她不但收下了张小卒的仙桃,竟又主动向张小卒讨要了一部修炼功法和许多丹药,说闲来无事想用修炼打发时间,张小卒自然不吝啬地满足了她的愿望,还分外送了她一个须弥芥子。 「夫人向来聪慧过人,认真修炼起来肯定手到擒来,小菜一碟。」贺步采连忙恭维道。 「希望会吧。」苏柔笑了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里的玉简。 贺步采看着苏柔侧脸上的笑容,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受的失落感。 以前苏柔听到他的夸赞时,都会欣喜不已,受宠若惊地看着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里都是他,可是这一次苏柔却一眼都没看他,似乎眼睛里只有玉简,心里被修炼占据了。 贺步采感觉自己好像被从苏柔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排挤开了,感到难受,于是闷闷地不再说话。 苏柔也没有再说话,而是闭上眼睛迫不及待地感受起玉简里的修炼攻法。 然后贺步采更加难受了。 「莫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张小卒摇头轻叹了声,把神识从远去的马车里收了回来,看向伺候身旁的春兰说道:「叫夏竹她们三个过来。」 他赏了四婢每人一颗仙桃,以及玉件 、修炼功法和丹药,然后带着戚哟哟离开了雁城。 「在雁城里难得清静,我们还是回柳家村吧。 你的情况也不好一直瞒着大家,总不能今后再也不见他们了吧? 我觉得不如早点告诉他们,然后我们在村子里住上一段时间,等大家了解了你的情况后,便不会那么担心了。 你觉得呢?」 张小卒讲出自己的打算,询问戚哟哟的意见。 「嗯,听你的。」 戚哟哟冲张小卒点点头,眸子里闪烁着一抹异样的光芒。 张小卒细心地捕捉到了戚哟哟眼睛里的异样光芒,不由疑惑地盯着戚哟哟的眼睛问道:「我怎么感觉你看我的眼神和昨天不同呢?」 「是吗?哪里不同?」 戚哟哟问道,嘴角竟露出了一抹微笑。 张小卒看到这一抹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微笑,不禁受宠若惊,立刻停下飞行,惊喜地问道:「你…你是好了吗?情感恢复正常了吗?」 「为何这么说?」戚哟哟问道。 「昨天你看我时的眼神冷冰冰的,我需要仔细观察才能从你的眼神里捕捉到你对我的爱意,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一眼就能看到你眼睛里发自内心的温柔和爱意,不说已经恢复正常,但肯定比昨天好很多。你做了什么?等等,你不会是服用了那颗元阳烈焰丹了吧?」张小卒惊问道。 「我没有服用元阳烈焰丹。」戚哟哟摇头道,「情感状况也没有好转,只有对你的感觉突然发生了变化,感觉你…嗯…好像变帅了,看起来比昨天顺眼了。」..o 张小卒闻言立刻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朝戚哟哟眨了眨眼睛,傲然道:「果然,我这该死的魅力无可抵挡,就算你的心变得冷冰冰,也会被我的魅力深深吸引,然后融化。」 「臭美!」 戚哟哟翻了个白眼。 张小卒挠头一笑,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故地重游,唤醒了你即将冰封的情感?」 「有可能。」戚哟哟点点头,「也有可能是…是你的贴心陪伴。」 她忽然放低了声音,脸颊微微发红。 张小卒不由得联想到了贺步采和苏柔的感情危机,觉得自己以前陪伴戚哟哟太少了,不禁愧疚自责,于是向戚哟哟保证道:「今后我要更加贴心地陪在你身边,直到把你的心重新融化,不,是直到永远。」 戚哟哟开心地点点头。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张小卒牵着戚哟哟继续向前飞去,比之前的飞行路线偏西了一点。 「什么地方?」戚哟哟好奇地问道。 「一个让我无限悲伤,但是能让人无限快乐的地方,让你快乐快乐。」 「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地方?」戚哟哟诧异道。 「有的。」张小卒沉重地点点头。 一盏茶的时间后,张小卒带着戚哟哟落在了黑森林里一座高山上,山上有常年不化的积雪,还有一个大湖,湖面上飘着氤氲水汽。 戚哟哟顺着张小卒的目光向湖面望去,不解问道:「这里有什么能让人无限快乐?」 第二千二百七十一章 聆听万物 “咯咯……” 听到张小卒说他曾被黑猿拴在鱼竿上当鱼饵,在眼前这座湖里钓了许多鱼,屁股都被大鱼给咬烂了,戚哟哟的脑海里不自主地浮现出当时的画面,只觉笑不活了。 张小卒瞧着戚哟哟笑得花枝招颤的开心样子,觉得这件不可为外人知的糗事分享出来也算值了。 然后走到湖边,拿出一张凳子坐下,接着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根鱼竿,钩上一颗原始金丹甩进湖里。 “万万想不到你还藏着这样一个有趣的秘密呢。” 戚哟哟笑着在张小卒身边坐下,取出碳炉、茶几和茶具,就地取雪煮茶。 “哼!” 张小卒讪讪地哼了声,故作咬牙切齿道:“且看我今日一雪前耻。” 戚哟哟莞尔道:“猿大王又不在这里,你如何雪耻?” 张小卒道:“今日先报咬腚之仇。” “咬腚…之仇?哈哈……”戚哟哟再次被张小卒逗得前仰后合。 张小卒听着戚哟哟的快乐笑声,感觉她的情感问题已经好了一大半,不禁跟着一起开心大笑。 …… “夫君,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戚哟哟端起刚沏的热茶送给张小卒。 “奇怪。” 张小卒冲湖面嘀咕了声,放下鱼竿,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不解道:“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呢?难道湖里没有鱼了?” 想用入微心境探一下湖底的情况,但又忍住了,因为如果用上入微心境,那钓鱼就失去乐趣了,不如直接跳进湖里抓呢,或是干脆施展手段,隔空把鱼从湖里摄出来。 “会不会是你的鱼饵太差了?”戚哟哟问道。 “原始金丹还差吗?拿原始金丹钓鱼已经是暴殄天物了,要是被海之境的修者知道,非得骂死我不可。” “原始金丹算什么,有人还用九州之主钓过鱼呢。”戚哟哟揶揄道。 “……” 张小卒不禁无语,放下茶杯,拿出一颗星辰丹挂在了鱼钩上。 结果鱼钩刚入水没多久,鱼漂猛地沉了下去。 “上鱼了,快提!” 一直抱着茶杯盯着鱼漂的戚哟哟急声喊道。 嗖! 张小卒猛地扬竿,手上立刻感受到了重量,柔软的竿稍也陡然弯了下去,鱼线被拽得绷直,发出呜呜呜的切水声。 “哈哈,中大鱼啦!” 张小卒开心大笑道。 “不错不错,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戚哟哟跟着开心起来。 “出来吧你。” 张小卒双手抓着鱼竿往后猛地一甩,这根鱼竿和鱼线乃是多宝天尊抵账的宝物,别说钓鱼,就是去深海钓海妖也不在话下,除非运气不好遇到了天尊境的老妖怪。 哗! 一条五六尺长的雪白大鱼被张小卒甩出水面,落在了身后的雪地里,惊慌地蹦跳翻滚。 “哈哈,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张小卒大笑一声,抓住鱼线把大鱼拽到面前,摘下鱼钩,然后左手抓住鱼腹将其托了来,抬起右手,啪啪啪抽了大鱼三个耳光。 大鱼:…… 一张鱼脸上尽是茫然。 “噗!” 戚哟哟嘴里的茶水一下喷了出来,被张小卒的搞怪行为逗乐了。 张小卒就是为了逗戚哟哟开心,当即又指着大鱼一张一合的嘴不悦道:“瞧你嘴巴一张一张的样,是不服气吗?有种把话说出来,别在心里骂骂咧咧。” 戚哟哟忍俊不禁道:“夫君,你说它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缺水才不停地张嘴的?” 张小卒摇头道:“我感觉它在骂我。”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戚哟哟不禁莞尔,点头道:“要是我被人从家里拽出来,不讲缘由地抽我三个大耳刮子,我也会气得骂人。” “它在问你为什么打它?” 前方的湖岸上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张小卒和戚哟哟闻声一起抬头朝女子望去,脸上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因为早在女子还在山下时,他们的神识就已经发现了女子。 女子一头黑发,灰色的眼睛,眼瞳呈裂孔状,看上去有些诡异,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在山顶积雪的映衬下,别有一番出尘之气。 女子突然停步,脸上露出了惊吓之色,因为戚哟哟投来的目光让她觉得寒气刺骨,尤其是和戚哟哟的目光对视的瞬间,她甚至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但是让女子感到奇怪的是,她并未从戚哟哟冰冷的目光里感受到危险的敌意,似乎只是单纯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张小卒察觉到了戚哟哟对白裙女子的冰冷神态,并重新感受到了戚哟哟身上的冰冷气息,不禁皱了皱眉,感觉戚哟哟的好转似乎只是对他一个人,对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把问题暂置一边,望着白裙女子好奇问道:“姑娘,你能听得懂它的话?” 白裙女子竟点点头:“能听懂一点点。” “那它现在在说什么?” “它正在求你饶命,说再不回到水里就要死了。”白裙女子答道。 张小卒无法分辨白裙女子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观察白裙女子认真的表情,感觉她不像说谎或开玩笑的样子,想了想,问道:“你能听得懂它说话,它能不能听得懂你的话?” 白裙女子摇头道:“它灵智未开,听不懂人言,不过我能和它做简单的交流。” “不通过语言如何交流?” “可能是精神层面的交流吧,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这样。” “你也不确定是什么意思?”张小卒被白裙女子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他手里这条鱼确实灵智未开,只是一条普通的大鱼,而白裙女子也仅仅是海之境六重天的修为,正常来说根本不可能和这条大鱼交流。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听懂各种各样的声音,而且只要我集中精神,就能和各种动物做简单的交流,至于我为何会有这种特殊的能力,至今没人能给我一个明白的答案。”白裙女子讲道。 张小卒闻言震惊道:“聆听万物之声?莫非你得到了道祖的太初元始之力?不对,时间对不上。与生俱来的能力,这不就是先生寻找的驭兽之术的传承人嘛。” 白裙女子听见张小卒的话,精神陡然一振,惊喜地问道:“你知道我这种能力是什么吗?” 张小卒晃了晃手里的大鱼,道:“你要是能证明自己真的能和它交流,我就告诉你。” “当然可以。”白裙女子肯定地点点头,抬起脚想往前走,但是抬到一半又落了回去,看向戚哟哟问道:“我能过去吗?我得隔近点才能和它交流。” 戚哟哟闻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第二千二百七十二章 和尚 白裙女子走到张小卒面前说道:“你把它放在地上,我让它…嗯…摇三下尾巴,翻两个身,它要是做了,是不是就能证明我能和它交流了?” 张小卒点点头,把大鱼放在一旁的雪地上,示意白裙女子可以开始了,然后仔细观察白裙女子的动作。 白裙女子走到大鱼跟前蹲下,双手十指交错抱在胸前,闭上眼睛,过了大概二十息的时间睁眼看向张小卒,说道:“它说要是它做到了,请求你放它一马。” 张小卒点头答应。 白裙女子冲大鱼点了点头。 啪!啪!啪! 大鱼像是得到了指示,突然甩动尾巴在雪地上连拍三下,接着又使劲连蹦两下,翻了两次身。 “厉害!” 张小卒惊奇地朝白裙女子竖起大拇指。 “你快放了它吧,它快死了。” 白裙女子担心道。 张小卒抓起大鱼扔回湖里。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吃这条鱼,虽然它的肉是一大美味,但是性寒,不适合戚哟哟食用,他可不好意思在戚哟哟面前独自享用。 “你能告诉我我这是什么能力吗?我从鲁州一路来到这里,路上遇到了很多厉害的前辈,他们虽然跟我讲了很多,可是又都没讲明白,不过他们都给了我一个建议,让我来青州找九州之主问问,哦,对了,请问这里应该距离柳家村不远了吧?”白裙女子问道。 她之所以会爬上这座山,是因为这座山是周围最高的山,她想攀到山顶上望一望周围的环境,想找到柳家村的方向。 张小卒没有急着回答白裙女子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是一个人从鲁州走来这里的吗?” “嗯,一个人。” “你的胆子可真大,也不怕路上有危险。”张小卒朝白裙女子挑了挑大拇指,觉得这真是一个傻大胆,现如今九州的星辰境修者已经多得遍地走,一个海之境六重天的单身女子行走江湖实在太危险了。 “我在路上遇到的人都非常友善,我得到了他们很多帮助,一路走来非常安全和顺利,感谢帮助过我的每一个人,感谢九州之主。”白裙女子言语感激道。 “为什么要感谢九州之主?他又没帮你什么。”张小卒不解问道。 白裙女子皱眉看了张小卒一眼,道:“当然得感谢九州之主,要是没有九州之主,九州的万物生灵早已在末世之劫下化为齑粉,哪还有我们今天,要是没有九州之主,九州势力现在仍然是各自为王,争斗不休,修者们更不会团结一心,友善互助,那样的话,我就是有一万条命恐怕也不能活着来到这里。”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隐约可以感受到她目光里的愠怒之色。 “哈哈,那确实得感谢一下九州之主。”张小卒咧嘴大笑道,被白裙女子夸得飘飘然。 “我路过讲道山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可气的事。”白裙女子突然愤愤说道。 “怎么个可气法?” “竟然有个和尚坐在讲道台上给大家讲道。” “有人讲道,这是好事啊。”张小卒蹙眉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只要心中有所感悟,谁都能上讲道台同大家分享自己的心得,你可以,我也可以,大家都可以。” “你说的没错,九州之主也曾这么说过,可是那个和尚可恶至极,他竟然在讲道台上胡说八道。” “哦,他说什么了?” “他说九州之主还没有解除末日之劫,现在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真正的灾难将在不久之后到来,九州万物生灵都难逃一劫,除非九州生灵全都诚心向善,用大善感动天道,才能让天道收回灭世之劫。” “是吗?”张小卒闻言皱眉。 “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他竟然让大家在讲道山上塑一个佛祖金身,让所有人都信奉佛法,并把佛法传扬到九州的每一个角落,说唯有如此才能让九州万物生灵都感受佛法教化,诚心向善,感动天道。” 张小卒猛地蹙眉,眼里闪过一道怒色,觉得是雷音寺在借机传播道统。 他不是反对雷音寺传播道统,弘扬佛法,而是觉得雷音寺不该在讲道山上做文章,若是其他八大霸主势力也有样学样,全都挤在讲道山上抢门徒,那好不容易统一的九州不就又散伙了么。 “他哪里是讲道,分明是满口胡言,危言耸听,意图制造恐慌和混乱,然后趁乱传播佛门道统,甚至想取代九州之主的位置。哼,九州之主都没说在讲道山上塑金身,和尚凭什么敢?”白裙女子气冲冲地说道。 听到一个小姑娘如此的维护自己,张小卒不由得心头一暖,感觉自己对九州做得一切已经有所回报,问道:“那和尚是川州雷音寺的人吗?” “不是。”白裙女子摇头道,“听说雷音寺的老祖得知和尚的所作所为后,第一时间出来同和尚撇清关系,并以佛门的荣誉发誓,和尚同他们雷音寺没有关系,甚至还发布了悬赏,号召九州修者全世界通缉那个和尚。” 张小卒闻言皱眉思索,暗道:“雷音寺的和尚不会这么蠢,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想破坏九州一统的局面,这人会是谁呢?妖族,还是魔族?哦,很有可能是那些被我灭掉的传世势力。” “大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白裙女子突然反应过来话题扯远了,连忙回归正题,或许是聊了一会觉得张小卒不是坏人,自来熟地称呼张小卒大叔。 其实张小卒的相貌看起来并不老,但是身上的沧桑感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相貌,用感觉判断他的年龄。 “你叫什么?”张小卒问道。 “白灵儿,白色的白,灵气的灵。大叔,你叫什么?” “我叫张小卒。” 白灵儿突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张小卒叫道:“大叔,你竟然跟九州之主同名同姓?你…你不会就是九州之主吧?” 张小卒摸了摸鼻子,笑问道:“你觉得呢?” 白灵儿上下打量了张小卒一下,摇头道:“虽然你长得也和九州之主的画像有几分相似,但你肯定不是九州之主,九州之主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在这里钓鱼啊。”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九州之主在她心里的神秘感作祟,她想象中的九州之主身形伟岸,满面威严,不说高万丈,光芒灿灿,言出法随,也差不了多少,哪里似面前这个优哉游哉的钓鱼佬。 张小卒闻言不由得尴尬,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身份了,抬手指向东北方向,说道:“柳家村在那个方向,我正好也要去柳家村,要不捎你一程?” “这——方便吗?”白灵儿看了眼戚哟哟。 “方便。”张小卒替戚哟哟答道,收起鱼竿,洗了洗手。 戚哟哟也收起了碳炉、茶桌茶具。 张小卒牵起戚哟哟的手,笑道:“回家了,不知道你那顽皮的儿子在家没?” 戚哟哟冲张小卒笑了笑。 白灵儿恰巧看见了戚哟哟的笑容,不禁看痴了,只感觉好似万丈冰山突然融化了一般。 “到了,这就是柳家村。” 张小卒的声音在白灵儿耳边响起。 “啊?” 白灵儿愣了一下,才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来到了一个村庄的庄头上,不禁惊愕道:“这——这么快?” “小和尚?不会吧?” 张小卒也愣了一下,看见老柳树下坐着一个年轻的和尚,正在向周围二三十个修者宣讲佛法。 不知为何,张小卒看着这个和尚突然想到了白灵儿讲的那个和尚。 第二千二百七十三章 地藏觉醒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身正、心安,修菩提心,天知地鉴鬼神钦。一念之慈,万物皆善,一心之慈,万物皆庆,心怀慈悲,是度人也是度己…” 老柳树下,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净和尚,言语诚诚,向围在身旁的修者讲着劝人向善的佛经。 然而听经的修者们似乎一点儿也不受感化,一个个面色不善地盯着白净和尚,好像恨不得把和尚生吞活剥了一样。 “就是那个和尚!” 白灵儿突然指着和尚大叫了声。 满含愤怒的声音引来了老柳树下众人的注意,纷纷转头望了过来,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后,连忙起身整理衣冠,迎上前去,冲张小卒恭敬施礼道:“参见九州之主!” 这群人的为首者是道法宗的老祖宿秋风。 张小卒笑着摆摆手:“诸位不必多礼。” 白灵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张小卒,一张樱桃小嘴震惊得张成了圆形,喉咙里发出了激动又惊吓的声音:“你——你——” “没错,我就是张小卒,九州之主。”张小卒冲白灵儿笑了笑,帮她把话说了出来。 白灵儿的脸蛋突然涨红,立刻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快步走到张小卒的正前面,恭敬地鞠躬行礼道:“小女子白——白灵儿,参——参见九州之主!小女子见识浅薄,不——不识您的尊容,失礼冒犯,罪——罪该万死!” 她既激动又害怕,以致于声音不自主地颤抖。 “呵呵,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这个九州之主又不会吃人,再者说,你也没有失礼之处,何罪之有?”张小卒笑着朝白灵儿挥了下手,以气劲将其扶起。 白灵儿拘谨地笑了笑,两只手仍是紧张地捏着裙摆。 “你天生具备聆听万物心声的能力,不过我对此方面了解不多,也没法给你一个详细的答案,但是我的先生对此方面深有研究,相信她一定能给你一个详细的解答,只是她现在不在这里,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柳家村暂住下来,我派人去请先生过来。”张小卒道。 白灵儿连忙摆手道:“不敢劳烦尊主,您告诉我先生在哪里即可,我前去拜访他老人家。” “你找不到她。”张小卒道。 “那我——那我在这外面等他老人家过来,就不进村子里打扰了。” “小丫头,犯傻了不是,当机遇出现在面前时,可得眼疾手快将其抓住啊。”宿秋风突然出声说道。 白灵儿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这是在好心地提醒她住进柳家村是天大的机遇,得抓住,她也不傻,一下子就被点醒了,忙看向张小卒说道:“小女子斗胆,进村叨扰了。” “村子里还有许多空着的院子,你随便选一间住吧。”张小卒道。 苏锦很可能是要收白灵儿为徒的,到时候他和白灵儿就是师兄妹的关系,他自然不会把白灵儿拒之门外。 “谢谢您!”白灵儿朝张小卒施了一礼,也转身向宿秋风感激地行了一礼。 张小卒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宿秋风问道:“宿老,你们这…什么情况?” 宿秋风闻言神色一怒,抬手指着白净和尚沉声说道:“这个和尚到处危言耸听,说末日之劫还会卷土重来,所有人都得应劫而死,搞得人心惶惶。 老朽想一巴掌拍死他,结果这厮躲到您这里来了,老朽不想在您这里杀人,又不想他继续惑乱人心,于是就把他堵在了这里,让他哪里也去不了。 结果这厮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地给我们念经,嗡嗡嗡,就快把我们逼疯了。” 其他修者闻言纷纷点头。 张小卒哑然失笑,明白了宿秋风等人为何围在和尚身边,却不是听经,而是一副凶神恶煞地样子瞪着和尚。 笑罢,看向白净和尚道:“小和尚,好久不见。” 这白净和尚不是旁人,正是他认识的小和尚。 然而小和尚却不似往日见到他那般欣喜和亲热,而是双手合十躬身作了一礼,道:“贫僧寻施主久矣。” 张小卒不由得蹙眉,盯着小和尚的眼睛看了一会,沉声问道:“你不是小和尚,你是地藏神尊,你侵占了小和尚的神魂?” “阿弥陀佛!”小和尚微笑摇头道:“小和尚是我,地藏神尊是我,小和尚是地藏神尊,地藏神尊是小和尚,前世之我、今生之我和后世之我,皆是我。” 张小卒眼睛微眯,神色不悦道:“既然前世今生都是你,那前世的你为何要主宰今生的你的思想,为何不让今生主宰前世的思想?” “施主着相了,他们都是我,没有谁主宰谁。”小和尚面带微笑道。 “胡说八道!”张小卒不留情面地驳斥道,“前世的你就像昨天的你,今生的你就像今天的你,昨天是过去,今天是主宰,怎会没有区别?” “阿弥陀佛,昨日过如何,今日受着是,明日将如何,今日做着是。” “所以今日才是主宰。”张小卒道。 小和尚缓缓摇头道:“施主讲的是今日因明日果,却忘记了昨日因今日果,片面了。今生之我是前世之因结出的果,今生之我决定着未来之果,是好是坏、是臭是香,都是我。” “尊主,别和他废话,这厮最会绕弯弯,几句话就把人绕晕了,让老朽一巴掌打死他算逑,免得他一天到晚危言耸听,扰乱人心。”宿秋风不耐烦道。 张小卒也发现了,自己说一句,小和尚有十句等着,根本讲不过。 他看着小和尚的眼睛,仍然和以前一样纯净,但是多了曾经没有的深邃,让人再也看不透了。 “我就知道!” 张小卒突然懊恼地说了句,心情变得十分糟糕。 那日把地藏神尊的骸骨和袈裟交给小和尚时,他就预感到小和尚很可能会被地藏神尊觉醒后取而代之,如今果真应验了,他不由得懊恼自责,感觉是自己害了小和尚。 但是那日小和尚施展禁术,性命危在旦夕,只有地藏神尊的袈裟和骸骨可以救他,他没得选择。 小和尚似是读懂了张小卒心中苦恼,出声宽慰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必自责,一切早有注定,贫僧无怨无悔。” 张小卒看着小和尚,分不清这句话是小和尚说的,还是地藏神尊说的。 那日小和尚离开柳家村时,曾说过舍己为众生,无怨无悔的话。 第二千二百七十四章 自取灭亡 看着面带微笑,淡然自若的地藏神尊,张小卒又一次感受到面对上古人物时的无力感。 那日望着小和尚离去的背影,他曾攥起拳头暗下狠心,要帮小和尚主宰自己的人生,拒绝他被地藏神尊觉醒后接管人生,可是现在面对地藏神尊的觉醒他却无计可施,只能接受。 他知道肯定有阻止地藏神尊觉醒的办法,是自己太弱了,才对这些上古神明的手段无可奈何,就像他神魂里火德星君的印记,不是没办法消除,只是实力不够罢了。 “地藏神尊,你想干什么?继续你那‘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伟愿望吗?”张小卒收起了对小和尚的友爱神色,盯着地藏神尊冷声问道。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随着地藏神尊的觉醒,小和尚确实和他们渐行渐远了。 “末世之劫尚未真正度过,眼下只是末日来临前的片刻宁静,此乃佛祖给贫僧降下的预示,并非是贫僧危言耸听,请你务必相信。”地藏神尊看着张小卒的眼睛严肃认真地说道。 “末日何时来临?以何种方式来临?”张小卒问道。 “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届时雷劫生于体内,万物生灵都会在雷劫下化作齑粉。”地藏神尊答道。 “你有破解之法?” “佛祖说唯有以大爱感动天道,才有希望让天道收回灭世之劫。” “所以你要在讲道山塑佛祖金身,弘扬佛法,让九州子民全部信佛向善,待世间无一恶人,地狱空荡,便能成就大爱,感动天道?” “没错。”地藏神尊点点头,怕张小卒误会,又立刻解释道:“请相信贫僧,贫僧绝非想鸠占鹊巢,夺你九州之主的位子,贫僧只想救九州子民。” 张小卒笑了笑,问道:“若是从今天开始,我日行一善,并倡导所有人日行一善,你能摧毁自己的觉醒记忆,把小和尚还给我们吗?” 地藏神尊闻言皱眉道:“施主你还不明白吗?我即是小和尚,小和尚即是我,摧毁我即是摧毁小和尚。” “你看,你这个心善的和尚都不会被感动,停止觉醒,那无情的天道又怎会被感动,收回灭世之劫呢?”张小卒讥笑道。 地藏神尊似乎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张小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请施主务必相信贫僧。” “你真的是上古传说里的那位地藏菩萨?”张小卒问道。 “菩萨不敢称,贫僧不过是个劝人向善的和尚罢了。”地藏神尊谦虚答道。 旁边宿秋风等人听着张小卒和地藏神尊的对话,早已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地藏神尊转世? 活着的上古神明? 他们全都苦起了脸,后悔冒犯了和尚,正在考虑要不要向其道歉,请求原谅。 “你知道九阴之体吗?”张小卒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略知一二。”地藏神尊看了戚哟哟一眼,似乎已经察觉到戚哟哟身怀九阴血脉。 “九阴血脉完全觉醒后,真的会变成绝情之人吗?” “是。” “可有化解之法?” “有。可去女娲娘娘的行宫求一毫仙土,炼成丹药服之,即可恢复情感,亦可把九阴血脉之力抽取封印,不过需承受非常之痛,且非大罗金仙境不可为,另外传说七情六欲花也能化解九阴绝情。” “原来有这么多化解之法。” 张小卒面露喜色地看向戚哟哟,戚哟哟和张小卒对视,眸子里亦流露出喜色,二人心里压抑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地藏神尊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法,此法虽不能让九阴之人的情感完全恢复,但是能让其对某一人感情至深,不过…” 他来回打量了张小卒和戚哟哟一番,道:“此法你们好像已经试过了。” “我们试过了?”张小卒诧异道。 “九阴血脉觉醒的是九阴神力,而你身怀九阳神力,可以借助阴阳调和之法互相吸引。不过,你的九阳神力存在残缺,若九阴血脉完全觉醒,恐怕就会阴阳失衡,无法调和了。” “哦”张小卒一下子明白了,心想难怪自戚哟哟觉醒九阴血脉后对自己的感情一直好过对其他人,甚至连曾经一度霸占戚哟哟心里第一位的儿子都被自己比下去了,原来是阴阳之力在作怪。 戚哟哟突然低下了头,眼睛里闪过一道羞耻之色,心里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暗道:“难怪昨天那个之后我突然会莫名地胡思乱想,原来是受到了阴阳之力互相吸引的影响。 可奇怪的是在昨天之前我并没有胡思乱想过。 哦,可能是因为我的九阴神力有了提升,夫君的九阳神力也提升了一级,阴阳调和后吸引力增强了,快要超过我的自制力了。 天呐,那要是等到九阴和九阳神力都达到最强等级,那我不得天天想……” 念头及此,戚哟哟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女娲娘娘的行宫在哪里?”张小卒继续问道。 “不知。”地藏神尊摇摇头,“贫僧的记忆尚未全部恢复。” “七情六欲花呢?” “昆仑山瑶池仙境里长有。” “瑶池在哪?” “仙界。” “仙界在哪?” “不知,贫僧的记忆还有缺失。” “我的古——九阳神力还有残缺,可有办法补全它?” “不知。” “元阳烈焰丹能压制九阴血脉的觉醒吗?” “有些功效。” 张小卒连问了几个问题,但地藏神尊基本上是十问九不知。 张小卒皱眉沉思了一会,然后看向地藏神尊道:“你回答了我这么多问题,作为回报我也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吧,我可以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末世之劫会卷土重来,但我绝对不会带领九州子民去感动天道,恰恰相反,我会带领九州子民正面对抗天道之劫,我们会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去乞求谁的宽恕。” “尊主说的没错,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对!” 宿秋风等人皆点头赞同。 张小卒看向宿秋风道:“宿老,能否帮我一个忙?” “请尊主吩咐。” “帮我去讲道山上立一个石碑,石碑上刻一句话,道:天道当顺应万物生灵而生,不然即是邪魔外道,当诛!” “遵命!” “万万不可!”地藏神尊闻言大喝。 “我是九州之主,我的地盘我做主,除非你杀了我。”张小卒盯着地藏神尊的眼睛不做退让道。 “阁下需想明白,和天道斗争的下场必然是自取灭亡!” “我想我会让天道,也让阁下明白,和本尊斗争的下场才是自取灭亡。” “孺子不可教也。” 地藏神尊气得脸色铁青,袖子一甩转身大步离去。 “尊主,要不要?” 宿秋风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色,“任由他觉醒上古记忆,不是件好事。” 张小卒摇了摇头,道:“告诉大家,不要相信他,但也不要为难他,任他胡言乱语去吧。” “尊主心胸宽广,着实令我等钦佩。”宿秋风道。 张小卒笑着摇摇头,望着地藏神尊离去的背影,暗道:“不管如何,他都是小和尚啊,杀他…我如何下得了手?” 突然,他表情一怔。 只见走出百步远的地藏神尊忽然转身回头,满脸欢笑地朝他摆手道:“张大哥,好久不见。” 张小卒望着回头走来的和尚,怔神片刻后不由得笑了起来,知道来的这个是小和尚,不是地藏神尊,当即摆手回应道:“小和尚,好久不见。” 宿秋风等人看得不明所以。 第二千二百七十五章 倪秋凤修剑 小和尚在柳家村住了三天,只是吃喝玩乐,对末世之劫和上古之事只字未提,张小卒也没有问,单纯地把他当小和尚对待。 离开那天,似是怕被地藏神尊听见,小和尚趴在耳边悄悄地告诉张小卒,不论张小卒做什么,他都会举双手赞同。 张小卒笑回道:“时间会证明,你的眼光很准。” 望着小和尚渐行渐远的背影,张小卒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大爱是虚幻,七情六欲方是人间。” 这句话是说给地藏神尊听的。 张小卒不是否认地藏神尊胸怀大爱,而是认为他追求的大爱人间脱离现实,乃虚妄之谈。 地藏神尊未作回应。 按照张小卒的吩咐,讲道山上立起了一座青石碑,碑上刻了一句话:天道当顺应万物生灵而生,那些违背万物生灵意愿而存在,甚至是妄想毁灭世界的道必然是邪道,吾与诸君共击之。 宿秋风把张小卒交代的那句话稍作了修改,少了些霸道霸气,但多了几分通俗易懂,更容易引起人们共鸣。 “吾与诸君”四个字简单直白地把张小卒和九州修者绑在了一起,既强调了张小卒九州之主的领袖身份,又可以让九州修者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地想要团结在张小卒身边。 青碑的消息传播出去后,得到了九州修者的一致拥护。 地藏神尊大爱之道的传播遭受了极大的困阻,甚至让他感觉比实现“地狱不空”的宏伟愿望还难,因为不论他走到哪里,上至老人下到孩童,不管是修者,还是普通人,全都不相信他的话。 每当他把向善同天道和末世之劫联系到一起时,这些人立马会大摇其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这是因为之前混沌乱流倒灌,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后,几乎每一位九州子民都参与到了和天道的对抗当中,是他们齐心协力艰难地斗争了好几年,才让光明重现,所以在他们心里,当前的美好生活不是他们跪地求来的,更不是天道施舍的,而是靠他们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所以地藏神尊的“祈求天道收回劫难”听在九州子民耳朵里,就如同笑话一样可笑。 已经经历过一次末世之劫的他们显然不好哄。 不过地藏神尊没有气馁,也没有生气恼怒,而是继续行走于九州大地上,心平气和地宣扬大爱之道。 雷音寺的和尚得知地藏神尊的身份后,全都激动得追随他的脚步,一起弘扬佛法。 可是随着队伍的不断壮大,引起了其他八州霸主势力的不满,认为雷音寺借机跑到他们的地盘传道是越界之举,要不是看张小卒的面子,他们早就动手驱逐了。 好在雷音寺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妥,最后只在地藏神尊身旁留了十个小沙弥照顾其食行,其他和尚回了雷音寺。 …… 嘭嘭嘭… 柳家村西北边的一片荒地上,张小卒正举着锄头敲打一个个土块。 这些日子他刨了五亩左右的荒地,眼下需要把刨起来的大土块全部敲碎,让土地松软的同时,剔除里面的草根。 这片地已经二十多年没耕种,土壤早就板结,得多翻几遍才行。 距离适合种麦子的时节还有一个多月,足够张小卒把这几亩地整服帖了,何况还有戚哟哟、叶明月和万清秋等人帮忙。 万清秋等人已经了解,并慢慢适应戚哟哟的情况。 叶明月帮深海珈族和邛族的人觉醒完神骨后,就从天外天传了回来,一边修炼,一边陪张小卒和戚哟哟过一段平静的生活。 《江山社稷图》已经把第三块碎片吞噬,力量法则得到进一步补全,茅草屋小世界又可以构建提升。 “爹,为什么非要等到十月底才能种麦子呢?那时候天气都转凉了。趁现在天气暖和播种不行吗?” 张天赐跟在张小卒屁股后面,边挥舞着锄头进行二遍翻土,边不解问道。 张小卒答道:“我们种的是冬小麦,若是种早了,就如你说的,天气暖和,麦芽破土后会长得特别快,结果正在它拔节的节骨眼寒冬来了,脆嫩的秸秆一夜间就会被寒霜打烂,反之等天气转凉后再播种,等麦芽破土后会慢慢适应寒冷的天气,像一些动物一样开始猫冬,等来年春暖花开时再拔节生长。” “原来如此,爹,你懂得真多。”张天赐恍然大悟道。 “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对地里的庄稼活样样精通了。”张小卒得意地笑道。 张光耀和沈文君闻言动作一顿,脸上露出愧疚之色,觉得是自己对不住张小卒,让他小时候受苦了。 张小卒意识到自己聊错了话题,连忙转移话题,冲张天赐问道:“考虑好了没有,准备何时和白猿分开?” 他打算用道祖从一气化三清里推敲出来的法子帮张天赐和白猿的神魂分开,然而张天赐却不舍得和白猿分开,说和白猿商量后再给张小卒答案,可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也没给个确切答案。 苏锦和倪秋凤也是一样。 苏锦得知张小卒找到了一个可以聆听万物心声的人,立刻从木德星君的仙府里赶了过来,同白灵儿聊过之后,确定白灵儿就是驭兽一族让她寻找的传承人,就将其收为徒弟,准备传授其驭兽之法。 然后苏锦就带着白灵儿去了帝都,说从帝都回来后就让张小卒把她和倪秋凤分开,可是已经快两个月了还没回来。 显然也是不舍得分开。 张小卒无法感受张天赐和白猿之间的情感羁绊,所以一直也没有催促张天赐快些考虑,现在也只是随口问一下,会尊重张天赐的决定。 “爹,我能不能不和小白分开?”张天赐问道。 “是它不舍还是你不舍?” “小白陪我一起长大,我不舍得和它分开。” “它呢?什么想法?” “它说无所谓。” 张小卒停下锄头,沉思了一会,道:“你有你的生活,白猿有白猿的生活,你若是不和它分开,便等于是劫持了它的生活,或是它劫持了你的生活,爹觉得这样不太好。其实你们神魂分开后依然可以在一起,还可以签订同心契约,就像爹和白虎一样。当然,爹尊重你的决定,不会强制分开你们。” 张天赐点点头:“孩儿再同小白商量一下吧。” …… 十月十五,苏锦从帝都回来了,已经决定和倪秋凤分开。 张小卒施展术法,十分顺利地把倪秋凤的神魂从苏锦的神魂里剥离了出来。 倪秋凤重塑肉身,终于恢复了自己的容貌,但是她没有着急恢复修为,而是出人意料地把火凤凰让给了苏锦,说要从头开始修炼新的道,吩咐张小卒快些送她去木德星君的仙府,要向清渠请教剑道。 众人闻言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全都笑而不语。 苏锦回了帝都,准备继续在泰平学院教书。 (外婆突然去世,请个假。唉,短短几个月,连着送走两位至亲的老人,心情着实有些糟糕。) 第二千二百七十六章 卷土重来 “吼!” “本王终于恢复自由了!” 白猿人立而起,激动地仰天长啸。 张小卒把他和张天赐的神魂分开了,并用最好的材料帮他重塑了一具肉身。 “小白,我们来签订同心契约吧。” 张天赐迫不及待地跑到白猿面前说道。 然而却被白猿一口拒绝。 “休想!” “本王好不容易才逃出牢笼,岂会跳到另一个牢笼里?你当本王傻吗?” “再见了,张天赐!” 白猿一个后跃,和张天赐拉开了距离,冲其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没有一点留恋。 “等等!” 张天赐急声喊道。 白猿停下动作,但没有回头,皱眉问道:“什么事?” “柳家村不是牢笼,而是你的家,大门永远向你敞开,随时欢迎你回家。”张天赐道。 白猿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有家,心弦被狠狠地触动,一瞬间暖流横溢,可嘴上却依旧不耐烦地回道:“啰嗦,知道了。” “小白!” “又怎么了?” “要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记得报我的名号。” “嘁!”白猿不屑冷哼,道:“小屁孩,这话应该是本王对你说才对。” 说完,纵身离去。 张天赐笑着朝白猿离去的背影挥手道别。 “怎么一句挽留也没有?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有感情的,若是你出言挽留,或许能让他留下来。” 张小卒不解问道。 他料到了张天赐不会强制和白猿签订同心契约,但没想到张天赐能这么痛快地放手,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 “我已经挟持了小白十几年,不能继续自私下去,应该还他自由。您看,他蹦跶得多欢快。”张天赐望着白猿一蹦一跳离去的背影笑道。 戚哟哟闻言皱眉道:“这十几年是他为自己犯下的罪过付出的代价,而非你挟持了他的人生,错在他,不在你,你无需自责。当年他要不是躲进了你的神魂里,让我们对他无可奈何,他都活不到现在。” “娘,请您原谅小白吧。”张天赐连忙为白猿求情道。 戚哟哟点点头,没再说话。 …… 十月二十八,播种。 用了元康乐发明的新型播种器具,只用了一天时间,张小卒一家人就把五亩地种完了。 十一月初五。 小麦已经生根发芽破土而出,一眼望去,田里蒙了一层稀疏的嫩绿之色。 “麦苗有点稀疏,是不是种子撒少了?” 戚哟哟陪张小卒坐在地头,望着田里稀疏的绿色皱眉道。 “不少,一点也不少。” 张小卒笑着摆摆手,讲道:“等它再长大一点后就会发棵,嗯,就是分枝的意思,一株麦子能分出好几枝,所以必须预留一点间隙,否则等它发棵后就会生长过密,大大影响产量。” 戚哟哟惊讶地看了张小卒一眼,道:“你懂得还真不少。” “没什么,这都是种地的常识。”张小卒谦虚道。 戚哟哟笑了笑,望向麦田说道:“有你这位老农民的丰富经验,这五亩地来年肯定能有一个好收成,要不要把修炼也抓抓紧,争取明年来个双丰收?” 她是提醒张小卒该收心修炼了。 张小卒伸手把戚哟哟揽入怀里,道:“不着急,让我再多陪陪你。” “怎么能不着急呢?你不抓紧时间修炼,什么时候能达到大罗金仙境界,达不到大罗金仙境,怎么帮我封印九阴血脉呢?”戚哟哟问道。 其实要只是一个九阴血脉的问题,她完全不介意张小卒休息多久,哪怕休息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反正她现在对张小卒的感情没有一点障碍,甚至比以前更加恩爱,也喜欢张小卒天天陪在身边。 奈何张小卒被火德星君盯上了,一旦火德星君随着上古归来,而张小卒又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之抗衡,那可就糟了。 所以她不敢让张小卒停下来太久。 她深知眼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悠闲生活是张小卒内心深处的向往,所以生怕他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不得不主动提醒并督促张小卒抓紧修炼。 张小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闲了太久,确实懒惰了。走,去看看明月的茅草屋小世界重新构筑得怎么样了。” 《江山社稷图》吞噬了第三块碎片后,叶明月就立刻开始重新构筑茅草屋小世界,不过这是一个漫长的细活,还需很长一段时间。 张小卒在戚哟哟的督促下进入茅草屋小世界修炼。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年底了。 虞乙己和巨人族精锐就跟人间消失了一般,既没有在九州这边显露行踪,也没有在天外天那边露面。 同时没有消息的还有黑猿。 张小卒不禁怀疑黑猿是不是在故意躲着他,不然按理说发动九州修者一起寻找,早该找到黑猿的踪影了。 扶风传来消息,又有三家深海妖族去道门找他购买宝玉和觉醒神骨,叶明月帮张小卒跑了一趟,入账五百多万颗圣皇丹,又发了一笔大财。 可是张小卒消耗得也快,推衍道门战门的力量法则,几乎每天都得消耗成千上万颗圣皇丹。 好在巨大的消耗换回了巨大的收获,让张小卒心疼的同时也感到满意。 年前,一则好消息在九州传开,说年后三月初三,张小卒又要在讲道山讲道。 很多修者得知消息后年都不过了,立刻收拾行囊往讲道山出发。 张小卒把周剑来等人叫了回来,也把清渠请到了柳家村,准备一起过个年。 清渠服用了一颗子午丹,但基本没有效果。 闫明朝协助齐谨瑶,已经把药园里三成的灵药灵材的药性和功效整理了出来。 木德星君的仙府已经被周剑来等人探索得差不多了,比张小卒想象的容易很多,不过除了那座药园,剩下的收获平平,只在几座院子里寻到几瓶养生的丹药。 值得一提的是,牛大娃用丹炉淬体,虽然没能如愿领悟时间元素领域,却让九尾妖身长出了一条三寸长的金尾。 这条金尾的出现直接让他一只脚迈入了超凡境的大门,另一只脚也已经踏到了门前,他准备年后就修炼突破。 周剑来和元泰平也都用丹炉淬体了,却不似牛大娃的运气好,没有一点儿收获,很是失望。 当!当!当! 除夕夜,十二时,九州诸城一起敲响了新年的钟声。 咔! 突然一道红色的雷霆划破九州的夜空。 地藏神尊的预言成真,末日之劫卷土重来,只是比他预计的早了三五年。 第二千二百七十七章 红蛰雷 咔! 红色雷霆撕裂天空,自九天之上贯穿而下,犹如实质,久久不散,照亮了整个夜空。 轰! 讲道山上立起不久的青石碑,似是触犯了天条,罪不可赦,被红色雷霆绞成了齑粉,连带将整座讲道山夷为平地。 “啊,这是什么?” “救命啊,红色闪电劈进我的脑袋里了,要在我脑袋里炸开了,谁能救救我?” “天呐,被那和尚说中了,更可怕的末日之劫真的来了,我们——我们都将应劫而死!” 恐慌一瞬间席卷了整个九州,哀嚎四起。 红色雷霆好像瘟疫一样,瞬间侵染了九州的万物生灵,凡是生命体,体内都出现了一道红色的闪电,似乎下一刻就要在他们体内炸裂,夺走他们的生命。 就连蜉蝣和路边的野草似乎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血色的夜空下瑟瑟发抖。 当贯穿天空的红色雷霆消失后,妖异的红色并未消失,因为天上的繁星也被侵染了,闪烁起妖异的红芒。 “银雷、紫雷、黑雷、蓝雷、红雷、法则之雷、混沌神雷,这卷土重来的末日之劫竟在万物生灵体内种下了世间第三厉害的红蛰雷,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毁灭万物重开纪元啊!” 张小卒于柳家村上方凌空而立,神色凝重地望着血色星空,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地攥紧。 末日之劫来势汹汹,让他有种无力招架的窒息感。 他的体内也被种下了红蛰雷。 诡异的红色闪电凭空出现在神魂里,紧接着像老树盘根一样在神魂深处扎根盘踞,他试了几种办法想将其拔除,结果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其吞噬了一些神魂力量。 红色闪电的信子就像怪物的触手一样,从他的神魂里钻了出来,接着又钻出识海,然后顺着他的血管和经脉向着脑袋里面蔓延。 他试着以力量压制,可是收效甚微。 “不知道这红蛰雷会在我们体内蛰伏多久爆发?” 周剑来沉声问道。 他想用剑意斩灭红蛰雷,但是红蛰雷盘根错节,已经扎进神魂深处,斩它即是斩自己,不禁对其无可奈何。 “蛰雷乃是最可怕的天道劫雷,它会以宿主的精血、神魂或是生命力为养料,不断地汲取长大,然后顺着血管和经脉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待其覆盖全身后就会爆发。”清渠讲解道。 可能是因为不在天道内的缘故,只有他没有被种下红蛰雷。 牛大娃点头道:“不错,它确实在不停地生长,不过似乎有点慢,照当前这个生长速度,估计得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才能蔓延我的全身。 这倒奇怪了,红蛰雷如此厉害,为何生长得这么慢呢? 我记得当年沈家老祖暴露修为,被天道劫雷在体内种下黑蛰雷,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爆了。” “可能是不想我们死得太痛快,想多折磨我们一段时间,以惩罚我们违背天道的罪过。”叶明月道。 “此劫当如何应对?”周剑来看向张小卒问道。 众人闻言目光皆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望着红色的星空沉默许久,而后嘴里徐徐吐出两个字:“斩之!” 他决定和天道来一次正面对话,彻底解决末日之劫的问题。 是夜,张小卒准备于二月二斩天道破天劫,邀请九州子民齐力相助的消息快速传播了出去。 天亮,日出东方,竟是一轮血色的红日。 刺目,诡异。 当红色的阳光洒落大地,九州大地瞬间像血染的一样。 九州子民愈加恐慌,但是没有出现第一次末日之劫降临时的暴乱,因为昨夜末日之劫刚一降临,九大霸主势力就立刻派出圣境强者安抚各州子民。 金色的圣人令漂浮在九州各处的天空,告知九州子民不要惊慌,九州之主会带领大家共渡难关。 九州子民的恐慌情绪立刻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经历过一次末日之劫的九州子民对九州之主的崇拜和信任显然大于对末日之劫的恐惧。 “阿弥陀佛!” 早晨八时,一个和尚突然口宣佛号出现在九州各州的上空。 他并不高大,声音也不洪亮,但是身影立在空中被各州子民所望见,声音被各州子民所听见,感觉他好像有千千万万个化身,遍布各处天空。 随着和尚的出现,九州子民的目光齐聚到他身上,整个大地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天道不可违。” “顺应天道者生,违背天道者亡。” “天道之所以灭世,是因为世人犯下了诸多罪恶,故而被天道厌恶遗弃,若世人皆心怀善念,行菩萨之所为,则人间大善,地狱空空,感天动地,即可得天道垂怜,收回恶罚,宽宥世人。” “恳请诸人、诸魔、诸妖、诸鬼、诸生,随贫僧一起念诵菩萨心咒,渡我罪恶,行我善念,感动苍天,怜我世人,收回灭世之劫。” 和尚满面慈悲,俯视大地。 众生皆心头一颤,只觉被和尚的目光直击心灵,焦虑、恐惧、暴躁、悲伤等不好的情绪皆被融化,随之心静心安,感觉万物祥和,天下太平。 和尚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于胸前,缓缓闭上眼睛,张口念诵:“嗡,呵呵呵,微斯摩耶,司哇哈……” 有许多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念诵起来。 甚至就连山林里未开智的飞禽走兽、花草植被都在随着和尚的诵经声有节奏地伏动起来。 “呵呵,看来这段时间地藏神尊一刻也没闲着啊。” 张小卒望着天空中小和尚的虚影笑道。 “狗日的,我这就去找到他的本体,揍他屁股!” 牛大娃皱眉不悦道。 张小卒摆手道:“劝人向善不是坏事,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就由他去吧。” …… “呱呱!” 平州,万源森林。 一只肥硕的黑鸭扭着屁股,急声嚎叫着钻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里。 它在四通八达的山洞里左拐右拐一通,最后穿过一个空间之门,出现在一片山清水秀的旷野里。 它扑棱翅膀飞向前方的一座高山,边飞边喊道:“大王,九州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天外天入侵过来了吗?” 高山山巅上,一只面崖静坐的苍老黑猿睁开眼睛,望向飞来的黑鸭问道。 “不是,是末世之劫又来了!” 黑鸭飞落在黑猿的面前,抬起翅膀指着自己的脑袋喊道:“大王,您看,是红蛰雷!九州的万物生灵都被末世之劫种下了红蛰雷!咦,大王,您好像没事?” 「(抱歉,刚从外婆那边回来,熬了好几宿,非常疲倦,先更一章,尽快调整状态。)」 第二千二百七十八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黑猿看了眼周黑鸭脑袋里的红蛰雷,然后望向四周,才发现周围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甚至就连忙碌的蚂蚁体内,都出现了这么一道诡异的红色闪电。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此处异境里入定修炼,那夜末日之劫降临时,异境的禁制屏蔽了雷声,再加上他自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所以他对末日之劫的降临全无察觉。 「红蛰雷?」 黑猿目光询问地看向周黑鸭。 周黑鸭知道黑猿对此类知识了解甚少,于是给它讲解了一下,末了咋舌道:「这红蛰雷不愧是第三恐怖的天道劫雷,竟然能穿透禁制降临到此处异境里,不过大王的能耐更胜一筹,让劫雷不敢加身。」 「本王已经跳出天道外,天道劫雷自然奈何不得我。」黑猿说道,顿了顿,又纠正道:「不是奈何不得,而是天道没有感知到本王的存在,所以才没有对付本王。若是祂感知到本王的存在,本王恐怕也难以幸免,以本王现在的境界,还不是天道的对手。」 说完,抬起右手,抓向周黑鸭的脑袋。 周黑鸭没有闪躲,任由黑猿的力量侵入自己的身体。 「不行。」 数十息后,黑猿摇了摇头,收回右手,皱眉道:「此雷已经在你的神魂深处扎根盘踞,若是强行拔除,会把你的神魂一并撕碎。」 周黑鸭的眼睛里不禁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原以为黑猿手段逆天,会有办法对付红蛰雷,不过想到红蛰雷的厉害,倒也能够接受黑猿无法对付红蛰雷的事实。 「柳家村那边有什么反应?」黑猿问道。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和尚,自称是上古神明地藏神王的转世,使用了一种厉害的手段,将本体投射出万千假身到九州各个方向的天空中,眼下正在对九州万物生灵诵经传道,说是只要九州的万物生灵皆一心向善就能感动天道,让天道收回劫难。 但张公子对末日之劫的态度截然相反,已经昭告天下,将于二月二龙抬头之日在讲道山和天道来一场正面对决,邀请九州修者共助之。」 周黑鸭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简要地讲了下。 「卒小子难得霸道一回。」黑猿略感意外道,因为以他对张小卒的了解,张小卒应该会大力响应和尚的号召才对。 「可能是被末日之劫逼急眼了吧,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下末日之劫,张公子想一劳永逸,永除后患。」周黑鸭猜测道。 「距二月二还有多少时间?」黑猿问道。 「今天是正月初七,还有二十五天。」 「给本王二十天,然后我们去帮卒小子一把。」黑猿盘膝坐了下去。 「大王,你要出山了吗?太好了!」周黑鸭闻言大喜,道:「张公子要是知道大王你会出手相助,肯定高兴极了。」 黑猿闻言嘴角不由地掀起了一抹笑意。 轰隆! 景州北边,一座雪山轰然炸裂,自山腹里飞出来一群人。 为首者身形和普通人相差不大,但其他人全都是三丈多高的巨人。 「哈哈,终于出来了!」 「这里就是祖源之地吗?太阳竟然是红色的,端的诡异,我们不会还在异境里吧?」 「啊,不好,我的神魂里出现了一道红色闪电!」 「这…这是红蛰雷!」 这群人从山腹里飞出来后先是欢呼雀跃,给人一种历经磨难终于逃出生天的感觉,不过注意力马上就被天上的血色太阳吸引,紧接着突然恐慌惊叫起来,因为他们的神魂深处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红蛰雷。 当有人喊出「红蛰雷」三个字时,所有人都被吓得双腿一哆嗦,登时明白 太阳为何是红色的了,原来是受到了天道诅咒。 「虞天尊,这里是祖源之地吗?此处受到天道诅咒,我们需快些想办法逃离此地。」 一位赤发巨人看向为首之人,声音凝重道。 其他巨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为首之人。 「没错,这里的确是祖源之地。」 为首之人肯定地点了点头,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望向北边天空目***光道:「本尊已经感受到了凌绝峰的位置。」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乘坐上古传送大阵传来九州的虞乙己和巨人族的一千精锐。 他们传送过来后很不幸地被困在了异境里,遭遇了诸多凶险,死了六百多人才破开异境禁制逃出生天,但也收获巨大。 虞乙己得到三颗增加仙力的神丹,服用后千眼金光神通修炼到了第三重,练出了二十七只金眼和五十四只银眼,战力提升空前巨大。 巨人族精锐虽然折损了六百多人,但剩下的三百多人境界皆有大幅提升,大都窜升到了阳圣境和皇圣境,更有十一人突破到了超凡境。 赤发巨人得到这里就是祖源之地的确切答案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上古传送大阵已经坏了,我们想要回去只能找张大用,让他送我们回去,想都不用想,他肯定不会答应。 甚至,九州已经遭到天道诅咒,即将灭世,张大用很可能已经拖家带口逃去天外天了,我们恐怕都见不着他的面了。 这可如何是好?」 虞乙己摆手道:「先不要慌张,本尊去那边一趟,你们去抓一些本土修者回来,了解清楚祖源之地眼下的状况后再做计划。」 赤发巨人点头同意。 虞乙己纵身朝极北之地飞去。 很快就飞到了凌绝峰下,拿着山精石确定眼前这座山就是自己要找的凌绝峰,便收起山精石,开始冲着凌绝峰掐诀念咒。 轰隆隆! 万丈山峰顿时在虞乙己的操控下缩小。 嗤啦! 山峰缩小,峰顶的封印大阵失去支撑,骤然撕裂,露出一个巨大的虚空黑洞,竟没有混沌乱流倾倒灌下。 「啊!」 虞乙己突然惊吓地大叫了声,因为他体内的红蛰雷突然疯长,从脖子位置一下子蔓延到了胸口位置,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对红蛰雷也无可奈何,若是红蛰雷在体内爆发,只能眼睁睁地受死,故而也害怕至极。 这一刻并非他一个受惊大叫,九州的万物生灵都受到了惊吓,因为他们体内的红蛰雷也都疯长了一截。 虞乙己定了定心神,发现红蛰雷没有继续疯长,不禁稍稍安心,伸手把化作三尺大小的凌绝峰托在手里,高兴地笑道:「本尊还以为是多么艰难地差事呢,未曾想竟这般容易,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二千二百七十九章 唯有一战 「恭喜两位前辈踏入超凡境。」 讲道山上,张小卒向携手到来的燕太白和楚雨眉恭贺道。 讲道山是牛大娃照着原来的样子重新堆建的。 「超凡境也没什么难的,以前要不是有天道制约,我们早就踏入超凡境了,甚至登临天尊王座也不无可能,咱们九州的修者不比天外天的差。」燕太白神态傲然道。 他不是自大自傲,而是为九州的修者长一口气。 不过就算他自大自傲,也没人敢说什么,因为他有狂傲的资本,在他那个年代,他可是冠绝天下的人物。.??. 「正是正是。」张小卒连连点头应是。 「可恨时间太仓促,我二人只才能晋升到超凡境,希望能在你斩天道的时候帮得上一点忙吧。」燕太白摇头叹道。 张小卒道「斩天道非我一己之力可为,也非某人一人之力可为,非九州修者同心同战不可为也。」 「此言不假。」燕太白点头赞同。 楚雨眉望向端坐在天空中诵经的和尚,皱眉道「这个和尚宣扬顺应天道,同你对抗天道的理念背道而驰,你为何不阻止他?你应该阻止他才对。」 张小卒不在意地笑道「不妨事,我相信经历过一次末世之劫的九州子民,更愿意相信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并掌握自己的命运。和尚佛法无边,弘扬大善之道,帮忙超度一下九州的戾气也挺好。」 楚雨眉幽幽叹息道「大善之道只存在于美好的幻想中,除非能消除世人的一切欲望,但是没有欲望的人还是人吗?」 她也曾信奉过大善之道,结果酿造了一场极大的悲剧。 张小卒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下去,转移话题问道「两位前辈可知红蛰雷为何突然猛长一截?距二月二还有许多天,它要是再莫名地疯长两次,我们怕是挨不到二月二。」 燕太白和楚雨眉一起摇头,表示不知。 「启禀尊主,大事不好!」 凌霄宗掌教老祖车百海急声呼喊着飞上讲道台。 「出什么事了?」 张小卒心里咯噔了声,心知能 让车百海慌张如此,必然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北天柱不见了!」车百海指着北边喊道。 「不见了?」张小卒大惊失色。 燕太白、周剑来等人闻言皆吃了一惊。 「是的,突然消失不见了,峰顶的封印大阵被撕裂,露出一个巨大的虚空黑洞,哦,对了,有人看见了一群巨人在景州北部出没,会不会是从天外天传送过来的那帮人干的?」车百海禀报并猜测道。 「不好,南天柱有危险!」张小卒惊呼一声,来不及多作解释,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朝南飞去。 在他看来北天柱凭空消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和他一样掌握了操控凌绝峰的方法,而除他之外只有蒙长山知道操控之法,或者是蒙长山又把操控之法传授给了其他人。 「蒙长山被困在泰望山结界里出不来,所以应该不是蒙长山来九州干的。」 「有人看见一群巨人在景州出没,应该是虞乙己和巨人族的精锐们,他们刚一暴露踪迹北天柱就消失了,事情显然不会这么巧,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干的。」 「定是蒙长山传授了他们操控泰望山山峰的办法。」 「他们肯定不知道天烛峰和凌绝峰在九州,应该是蒙长山告诉他们的,蒙长山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他能窥视人的内心,他窥视了我心中的秘密。」 「蒙长山得知天烛峰和凌绝峰在九州,竟成了九州的南北天柱,便知道我肯定不会拔掉九州天柱,所以不得不另选一个人来拔取天 烛峰和凌绝峰。」 「虞乙己是天尊级里最强的,所以蒙长山选了他,就是说那日暗中出手救走虞乙己的正是蒙长山。」 「害死朱老的也是蒙长山。」 「这是一只心机深沉的老鬼。」 张小卒一边疾速飞行,一边暗自思忖,想明白了许多问题。 见燕太白等人都跟了 上来,于是传音跟他们简要地讲述了一下,最后提醒众人等会儿如果和虞乙己一伙打起来,千万要一万个小心,猜测虞乙己等人身上很可能有蒙长山送的提升战力的丹药。 「大王,瞧张公子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像是出什么事了。」 「跟上去看看。」 从平州过来的黑猿和周黑鸭恰巧撞见了匆匆飞离讲道山的张小卒等人,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们两个躲在虚空里跟得很近,但是张小卒一行人全无察觉。 …… 轰隆隆! 极南海域,天烛峰突然缩小,化作三尺高,应虞乙己的召唤,飞落在他的手掌上。 刺啦! 苍穹上的封印大阵撕裂,露出一个巨大的虚空黑洞。 「啊!」 跟在虞乙己身后的巨人们全都吓了一大跳,因为他们体内的红蛰雷突然疯长了一截,从胸口位置一下子延伸到了大腿位置,只差一点就蔓延全身了,吓得他们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虞天尊,我们得速去找张大用,逃离此地。」 「是啊,红蛰雷的生长速度加快了。」 「必须快点找到张大用!」 巨人们神色焦急地看着虞乙己。 「哈哈,我们这就去找张大用,离开这个即将灭亡的世界。」 虞乙己收起天烛峰,完成了此行的任务,心情大好。 「就怕张大用不答应。」 赤发巨人担心道。 「不会的。」虞乙己完全不担心,道「眼下祖源之地七八成的修者都聚集到了讲道山,我们直接杀去讲道山,要是张大用不答应,那我们就大开杀戒。本尊对付张大用,你们可以轻松屠戮其他人,毕竟这个可怜的世界连一个超凡境都没有。张大用是聪明人,肯定会乖乖就范。」 赤发巨人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我们要向张大用索要两千具资质一等的本 源之体。」 虞乙己张口要说什么,突然眉头一皱望向北方,微眯双眼道「张大用自己送上门来了。」 话音刚落,数道身影自北边破空而至。 正是张小卒一行。 「虞乙己,果然是你!」 张小卒在百丈外停下脚步,盯着虞乙己沉声喝道。 「哈哈,没错,是我。」 虞乙己大笑回应。 「是蒙长山派你来九州偷取天烛峰和凌绝峰的吧?」张小卒问道。 「蒙长山是谁?本尊不认识。」虞乙己摇摇头。 他确实不认识蒙长山,但是他知道张小卒问的是谁,不过蒙长山早有交代,不准他透露消息给张小卒,所以他只能假装不知。 张小卒忌惮虞乙己一行人身上有蒙长山给的神丹,所以不想贸然开战,沉思片刻后说道「巨人族的传送大阵被我摧毁了,你们想回天外天只能找我,眼下九州正在遭受末日之劫侵袭,你们肯定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同对抗天道,所以做一笔交易吧,你们把天烛峰和凌绝峰还给我们,我送你们回天外天。」 虞乙己摇头冷笑道「张大用,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本尊可清楚的很,你 没法再开仙门借神力了,以你皇圣境的修为,本尊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看来蒙长山告诉你不少事情。」张小卒道。 虞乙己没有接张小卒的话,因为接了就等于承认他认识蒙长山,而是自顾说道「以我们的战力足以屠戮整个九州,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杀戮,你最好满足我们的任何条件。你也别怕,我们的条件不过分,赠送我们四千具资质一等的本源之体,然后送我们回天外天即可。」 两千具是巨人族要的,两千具是他索要的。 咔! 张小卒的回答很简单,拿出星圣战甲穿了起来,并传言给燕太白等人「准备战斗!」 他不是不想谈,而是虞乙己已经认定可以吃定他,用虞乙己的话说就是他没资格谈,所以只能一战。 第二千二百八十章 从天而降 “哼!” “敬酒不吃吃罚酒!” 虞乙己见张小卒不识时务地摆出战斗姿态,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可忽然又意味深长地冲张小卒一笑,说道:“不过也正好,让你见识一下本尊千眼金光神通的厉害,省得你今后不知谁大谁小!” 他想到自己今后会和张小卒一起在神主手底下共事,而神主明显偏向张小卒,于是认为非常有必要让张小卒知道他的厉害,省得今后张小卒仗着神主的恩宠,肆无忌惮地骑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 “尔等靠后,本尊一人就可以解决掉他们。” 虞乙己手臂一横,示意巨人们不要出手。 然后冲张小卒几人勾勾手指,轻蔑道:“你们一起上吧。” 张小卒神色凝重,穿戴上星圣战甲,又召唤白虎合体,并传音提醒燕太白几人:“这家伙修炼了一门伪仙术,战力超过天尊境,万万小心。我需要一个近他身的机会,以不灭神魂术偷袭,或能取胜。” 戚哟哟纵身后跃,离开战场中心,随即挥舞太阿剑施展心境之术,给张小卒等人加持战力。 “本尊先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燕太白沉喝一声,从虚空里抓出一柄长剑斩向虞乙己。 双方只隔百丈,燕太白一步就踏到了虞乙己的面前,长剑直刺虞乙己眉心识海。 “听不懂人话吗?” 虞乙己面露怒容,右手嗖的探出,食中二指精准地夹住了燕太白的长剑,往斜侧里猛地一牵,令燕太白中门大开,同时左拳骤然轰出,击向燕太白面门。 砰! 燕太白左拳出击,同虞乙己对了一拳。 然后人倒飞了出去。 直飞出去两三千丈远才稳住身体。 “好强!” 燕太白脸色发白,心中惊骇万分。 自踏入超凡境后,他感觉自身的战力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层级,然而同虞乙己的照面一击让他深感挫败,什么可怕的层级,在天尊境面前仅是可笑罢了。 “本尊让你们一起上,听不懂吗?” 虞乙己冲张小卒几人怒喝道。 说着一把抓住胸前衣襟,猛地一扯,刺啦,衣服碎裂,胸膛裸露了出来。 二十七只金瞳和五十四只银瞳骤然睁开。 “小心!” 张小卒大惊失色。 他记得上次在靖南山脉虞乙己胸膛上只有二三十只眼睛,且只有一只是金眼,可现在不但眼睛的数量增加到了七八十只之多,金眼的数量也增加到了二十七只。 毫不夸张地说,张小卒的魂差点被吓没了,要是可以逃跑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窜。 咻! 金银二光自虞乙己胸膛上的眼瞳里迸射而出,射向张小卒几人。 霎时间光芒交错,刺得人睁不开眼。 “啊!” 燕太白、周剑来等皆失声惊呼。 因为金银二光不但刺得他们眼睛生疼,还刺到了他们的神魂,使神魂一瞬间失去了感知。 砰! 张小卒被一束金光射中胸口,狠狠地摔飞了出去。 但是他的眉心识海也有一道金光射出,是他的不灭神魂,化形为金色小剑袭向虞乙己。 周剑来几人也都没能挡下或是躲开金光射击。 周剑来和牛大娃几人有星圣战甲护体,只是被金光撞飞了出去。 可燕太白、楚雨眉和车百海等人没有星圣战甲护体,直接被金光洞穿护身防御和肉身,血洒长空。 “速退!” 牛大娃大吼一声,化作九尾妖身横在燕太白等人身前,帮他们挡住金光的照射。 可是一下子十多道金光照射在他身上,纵使有星圣战甲护身,也被震出了内伤,嘴里哇的喷出大口鲜血。 燕太白等人想退,可是发现四面八方全是金光,神识透不出去,无法辨别方向。 当当当! 前方,张小卒的不灭神魂挡下了十五道金光,给牛大娃减轻了巨大的压力。 “你果然也会仙术!” 虞乙己盯着张小卒的不灭神魂惊呼道。 “果然,不灭神魂并非什么力量都能穿透。” 张小卒心中暗惊道。 之前在道门对战龙伯阳时,他就感受到不灭神魂受到了龙伯阳的力量阻挡,遂推断不灭神魂并不是能穿透任何力量,此时得到了验证。 他的不灭神魂无法突破虞乙己的金光封堵,便威胁不到虞乙己的神魂。 “如何破局?” 张小卒的大脑飞速旋转。 “斩他!” 戚哟哟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耳边炸响。 咻! 一道绿芒穿透了金光银光,射进了虞乙己的体内。 是戚哟哟的心境禁锢之术。 “啊!” 虞乙己惊吓大叫,因为体内的力量莫名遭受禁锢,胸膛上的金眼和银眼突然闭合。 金光大阵随之溃散。 咻! 张小卒抓住机会,不灭神魂金剑瞬间射到了虞乙己的面前。 当! 千钧一发之际,虞乙己的金眼竟又重新睁开了,挡下了张小卒的不灭神魂金剑。 戚哟哟的脸色突然一白,虞乙己的境界太高,她的心境禁锢之术对其限制极其有限。 “滚!” 虞乙己怒喝一声,二十七只金眼和五十四只银眼齐齐瞄准了张小卒。 他被张小卒的这一下突刺吓了一跳,有点儿恼羞成怒。 轰! 张小卒一下子被金银二光轰飞了出去。 “天道一剑!” 周剑来沟通剑气长河和天道力量,紧抓住这稍纵即逝的一线时机朝虞乙己斩出最强一剑。 “惑心!” 元泰平妖刀出鞘,斩出一道黑芒。 “镇压!” 叶明月抖开《江山社稷图》罩向虞乙己。 “冰封万里!” 楚雨眉挥剑斩出一记寒冰剑气。 “一剑春秋!” 燕太白亦挥出一剑。 “吼!” 牛大娃张口咆哮,射日神弓几乎被他拉成了满弓。 车百海、庶旭亮等人全都在同一时间朝虞乙己施展出了最强一击,因为都知道这极可能是他们仅有的一次攻击机会,若不能抓住它干掉虞乙己,那么被干掉的就将是他们。 轰轰轰! 虞乙己瞬间被各种攻击淹没。 空间扭曲、碎裂、塌陷,虚空剧烈震荡,竟在虞乙己站立的位置形成了一个虚空黑洞,吞噬了一切力量。 然后轰的一声爆炸。 可怕的能量冲击把张小卒等人,以及冲上前来想要帮虞乙己的巨人们一起掀飞了数千丈。 “死了吗?” 张小卒等顾不上察看自身有没有被能量冲击震伤,屏住呼吸盯着爆炸中心,想知道虞乙己是死是活。 突然,一道金光从爆炸中心的能量风暴里射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金光射出。 张小卒等皆不由得心头一沉,知道金光是虞乙己射出来的,他没有死。 嘭! 爆炸中心的能量风暴陡然炸裂。 “哈哈……” 虞乙己竟安然无恙地站在爆炸中心,得意地仰天大笑,然后目光轻蔑地扫向张小卒等人。 “走!” “回讲道山!” 张小卒急声喊道。 他已经认清当前的形势,以他们几人的战力根本奈何不得虞乙己,不过他想到一法或可诛杀虞乙己,就是去讲道山借九州修者之力。 “想走?呵呵…” 虞乙己冷笑了声,胸膛一挺,金银二光再次射向张小卒等人。 “遭了!” 张小卒盯着瞬间袭到面前的金银二光,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铮! 周剑来剑指一引,万剑匣里的所有宝剑齐齐出鞘,斩向金银二光,嘴上喝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然而他话音刚落,所有宝剑就已经被金银二光击飞了。 “吼!” “我来断后!” 牛大娃妖身一摆,横在张小卒等人的面前。 “死!” 虞乙己狞喝一声,二十七道金光忽然汇成一道。 噗! 洞穿了牛大娃的星圣战甲和脑袋。 幸好牛大娃躲得快,先一步把神魂躲进了妖丹里,否则必死无疑。 “张大用,你到底答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再不识时务,可别怪本尊对你们痛下杀手了。” 虞乙己喝问道。 “想得美!” 张小卒怒道。 咻! 虞乙己双眼一眯,金银二光射向张小卒,决定给张小卒一点颜色瞧瞧。 “虞乙己,住手!” 张小卒大喝道。 “哈哈,本尊也送你一句,想得美!” 虞乙己讥笑道。 张小卒嘴巴一张,要把虞家的三位超凡境的神魂从战门空间吐出来做人质。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张小卒的面前。 嘭! 黑影抬手一巴掌把射到面前的金银二光拍散。 “大王!” 张小卒望着从天而降的黑影激动又惊喜地大喊道。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千二百八十一章 再见黑猿,依然残暴 “小子,好久不见!” 黑猿转过身向张小卒打招呼道。 张小卒瞧着黑猿苍老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心酸心疼,眼眶微红道:“大王,好久不见!” 黑猿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小卒,又朝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看了眼,点了点头道:“许久不见,修为都有不错的长进,不过好像还差一点。” 周剑来几人忙上前见礼道:“我等参见大王,大王天资聪颖,古今罕见,我们便是没日没夜地勤学苦练,也拍马不及啊。” 黑猿闻言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这抹微笑让张小卒几人感到熟悉,感觉黑猿虽然苍老了,但心性似乎还没有变化,依然喜欢被人夸奖恭维。 “呱呱呱…” 周黑鸭迈着八字步从虚空里走出,朝张小卒几人抱翅道:“诸位,好久不见。” 几人连忙抱拳回礼:“周前辈,好久不见。” “道友,久仰大名。” 车百海几人走上前来向黑猿打招呼。 这段时间张小卒一直委托他们寻找黑猿的下落,所以他们对黑猿的事迹多少了解一点,而刚刚黑猿一掌拍散了虞乙己的金银二光,让他们见识到了黑猿的实力,故而不敢轻视。 “久仰久仰。” 黑猿抱拳回礼。 “大王,来,我给你——小心!” 张小卒正要给黑猿介绍燕太白和楚雨眉,看见虞乙己突然对黑猿发起偷袭,连忙急声提醒。 “哼!” 黑猿陡然转身,一拳轰出。 轰! 激射而来的金银二光再次被他击散。 “好!” 张小卒几人见状精神大振,齐声喝彩。 “哼!” 虞乙己吃瘪地哼了声,微眯双眼,目射寒光地盯着黑猿,沉声道:“我劝阁下少管闲事,以免引火烧身。” 此言看似是警告,实际上是忌惮黑猿,否则才不会多说废话。 黑猿伸出右手,朝虞乙己勾了勾手指。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本尊就成全你!” 虞乙己神色一沉,当即胸膛一挺,二十七只金眼和五十四只银眼一起射出光束,在空中拧作一股,足有成人的大腿粗,射向黑猿。 同时他的身体表面突然笼罩起一层红光。 红光乍现,他的力量突然暴涨,射向黑猿的光柱又粗大了一圈。 咚咚咚… 张小卒等人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血液好似一瞬间沸腾了,在体内奔涌。 “狂战之力!” 几人盯着虞乙己失声惊呼道,认出了虞乙己体表的红光是什么力量,万万想不到万祖天尊的狂战之力竟然被虞乙己得到了。 “大王小心!” 张小卒急声提醒黑猿。 黑猿不紧不慢地向前戳出一指,刚好点中射来的光束。 嗤——! 光束好似烧红的烙铁投进了凉水里,发出剧烈的冷却声,接着光芒暗淡了下去,最后寂灭消失。 虞乙己神色大惊,万没想到自己的最强一击竟被黑猿如此轻松地化解。 张小卒等也都被黑猿的强大战力震惊到了。 砰! 黑猿突然一步踏到了虞乙己的面前,左手抓出,看似很慢,实则极快,虞乙己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掐住脖子举了起来。 “身上怎么长出眼睛来的?你是个什么妖怪?” 黑猿盯着虞乙己胸膛上的眼睛好奇问道。 可是还没等虞乙己回答,他突然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戳在了虞乙己正心口的那只金眼上,整根手指齐根没入。 噗! “啊——!” 虞乙己杀猪般的惨叫声划破了天空。 张小卒几人见状皆悚然一惊,不自主地替虞乙己感到疼。 “猿大王还是那个猿大王,残暴!” 张小卒从黑猿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滚开!” 虞乙己又惊又惧地嘶吼一声,拳脚一起往黑猿身上招呼,同时胸膛上的金银眼睛一起射出光芒,想把黑猿逼退,当然,最好是杀死。 砰砰砰! 黑猿不闪不避,任由虞乙己的拳脚和金银二光击打在身上。 然而虞乙己的攻击根本破不开黑猿的护身防御。 “这家伙的力量…根本看不透!” 虞乙己心中惊恐道。 张小卒的嘴角高高地扬了起来,黑猿的强大让他心中忽然地轻松下来,感觉九州终于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倚靠,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噗噗噗! 战场上鲜血四溅。 黑猿像是逮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手指头对着虞乙己胸膛上的眼睛一只只挨着戳过去。 “啊——” 虞乙己凄厉的惨叫声把天上的云彩都震散了。 随着眼睛一只只被戳瞎,他的反抗逐渐无力,直至最后身体瘫软,像吊死鬼一样吊在黑猿手里。 “走!” 赤发巨人慌张地低喝一声,想带着族人逃离此地。 这短短一会儿他心里就救不救虞乙己的问题来回挣扎了好几次,黑猿的可怕震慑住了他,让他觉得冲上去只能送死,可是如果任由虞乙己被黑猿杀死,那么等失去虞乙己这个强大的战力后,他们剩下的人的下场也必然凄惨。 然而他还没做出最后的决定,虞乙己就已经嗝了。 “无趣。” 黑猿挥臂一甩,把昏死过去的虞乙己扔给张小卒,然后纵身朝逃窜的巨人扑去。 “一个也不能放走!” 张小卒寒声喝道。 “道友,留两个厉害的给在下印证一下修炼成果。” 燕太白挥剑杀向战场,让黑猿给他留两个超凡境对手。 周剑来等也一起冲杀上去。 张小卒没有一起冲杀过去,而是抓住虞乙己的脑袋,祭出道家真火和鬼瞳之力侵入其识海,包裹住其神魂灼烧起来。 “啊——” 虞乙己生生疼醒。 “虞乙己,敞开你的神魂神识,让我搜查一番,我或许能饶你一命。” 张小卒喝道。 “士可杀不可辱,你休想!” 虞乙己强忍痛苦,目眦欲裂地瞪着张小卒嘶吼道。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张小卒五指猛地抓拢,手指似利剑一般刺进了虞乙己的脑袋里,符文锁链自指尖涌出,钻进了虞乙己的识海,捆缚其神魂。 他必须要摄取虞乙己的记忆,因为虞乙己极可能知道道祖的下落。 “啊——” “本尊宁死也不让你得逞!” 虞乙己嘶吼道,心一狠就要自爆神魂。 然而他的神魂已经被张小卒的符文锁链捆缚禁锢,无法自爆。 “啊,张大用,你不要欺人太甚!” 虞乙己愤怒而又绝望地嘶吼道,知道今天在张小卒的手里栽定了,但是突然想到了神主和张小卒的关系,绝望之际看到了一线曙光,急声喊道:“张大用,你我皆是为神主大人办事,杀了我,你必然会受到神主大人的责罚!” “神主是谁?”张小卒问道,“是他传授你操控天烛峰和凌绝峰的方法对不对?” “不——不——啊——神主大人饶——” 虞乙己正要说什么,可是突然白日见鬼一般惊恐嘶吼,一句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神魂竟骤然溃散。 “该死!” 张小卒咒骂一声,在虞乙己神魂消散的前一刻急忙撕开其虚空空间,把天烛峰和凌绝峰抢了出来。 咻! 一道红光从虞乙己的体内飞了出来。 “大王,快,擒住此力!” 张小卒一边伸手抓向狂战之力,一边向战场上大杀四方的黑猿急声呼喊,因为他知道自己极可能擒不住狂战之力。 第二千二百八十二章 本大王罩着你 张小卒眼疾手快,一把抓向狂战之力,同时以七角符文变化出一道道封印禁制,把狂战之力层层包裹。 可是狂战之力就像一束无法禁锢的光束,轻松地穿过了张小卒的手掌和层层禁制,遁入虚空。 「该死!」 张小卒心急地叫骂了声。 他本以为虞乙己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等摄取其神魂记忆后,再慢慢地想办法夺取狂战之力也不急,可是没想到虞乙己死得这么突然。 嗖! 黑猿追着狂战之力进入虚空。 张小卒没有跟着追进去,而是将七角符文弹向战场,化作一个巨大的禁制把巨人们笼罩起来,紧接着祭出天烛峰扔了出去。 轰! 两百多位巨人没来及闪躲,被天烛峰压在峰底,镇压到了万丈深的深海里。 燕太白和楚雨眉正沉浸于战斗,没有被狂战之力分散注意力。 车百海等人也都在捉对厮杀。 这几年他们的境界也都突飞猛进,同燕太白一样,也欠缺高强度的战斗来印证自身的道。 黑猿追进虚空一把抓向狂战之力,可狂战之力也轻松穿透了他的手掌。 「咦?」 黑猿惊噫了声,似乎没想到世间还有力量不受他的力量禁锢,脚下向前猛蹿一步,追到狂战之力的前方,接着大口一张把狂战之力吞入口中。 可还没来得及把狂战之力咽进腹中,狂战之力就从他的后脑位置钻了出来,继续朝虚空深处飞去。 「停下!」 周剑来追了上去,挥舞长剑一圈,斩出万千剑气把狂战之力笼罩。.z. 咻! 狂战之力连片刻停顿都没有,就从万千剑气里飞了出来。 哗啦! 叶明月抖开《江山社稷图》,把狂战之力收了进去。 「好!」 张小卒一边关注着战场,一边洞视虚空,见叶明月祭出《江山社稷图》,不由得大喜,觉得这招肯定管用,可话音未落表情就僵住了。 《江山社稷图》没能困住狂战之力。 「吼!」 牛大娃大吼一声,九尾妖身横亘虚空,学着黑猿的做法,张嘴把狂战之力吞入口中,然后瞪起眼珠子狂吼道:「你先别着急走,看看我符不符合你的择主要求再说。」 轰! 体内的力量立刻似怒江一般奔涌起来,兽血沸腾、佛光万丈、魔气冲天,只盼狂战之力能选中一种。 可是狂战之力对牛大娃沸腾的力量没有一点留恋,一路穿过他的脑袋、脖子、胸腔。.z. 「干!」 牛大娃见自己留不住狂战之力,不禁失望又懊恼地吼了声。 然而当狂战之力即将从他尾部飞出身体时,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东西,跑到那条只有三寸长的金尾处。 嗤! 红芒一闪,血溅五步,狂战之力竟把牛大娃的三寸金尾给斩断了。 「嗷——!」 牛大娃疼得夹起其他八条尾巴打滚惨叫。 张小卒几人见状皆吓了一跳,担心牛大娃金尾断掉,修为恐怕要跌落,可下一刻他们就盯着牛大娃的尾部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只见狂战之力竟化作一根红尾长在了牛大娃断掉的金尾处。 呼! 红尾猛地一甩,如粗壮的鞭子一般,随之一道红色的光波从尾巴向上扫过牛大娃的全身。 紧接着牛大娃的体表腾起一层红色光焰。 「吼!」 牛大娃奔涌的力量突然不自控 的狂暴,九条尾巴朝天竖起,一边是三条白尾,一边是三条黑尾,中间是两条金尾夹着一条红尾。 张小卒几人竟从牛大娃身上隐约感受到了天尊境的气息,不禁悚然一惊。 「爆了!要爆了!」 牛大娃瞪着两只充血的眼珠子狂吼道。 力量暴走,血液狂涌,感觉身体要被撑爆了。 嗤啦! 牛大娃抬起前爪向前一抓,将空间撕裂,纵身从虚空里窜出,然后扑向战场。 他急需一场激烈的战斗来平复体内狂暴的力量。 轰轰轰! 牛大娃和张小卒等人的重新加入,让战场局势变成了一边倒。 张小卒把压在天烛峰下的二百多巨人全都放了出来,尽数擒下,然后灌下一碗孟婆汤,一一降服。 这是一支极其强大的战力,张小卒不舍得毁掉。 他从这些巨人的记忆得知,虞乙己和他们传送来九州目标就是抢夺天烛和凌绝二峰,以及本源之体,之所以传过来后许久没有露面,确实是被困在异境里了。 至于虞乙己背后的神主身份,以及道祖的下落,巨人们全都不知。 不过张小卒已经可以确定,指使虞乙己来九州的神主就是蒙长山,而虞乙己的暴毙显然是被蒙长山以某种手段灭口,不让其泄露信息。 「师尊他老人家有没有可能是被蒙长山擒住了?」 张小卒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来九州的路已经被我全部斩断,天照射斗镜又掌握在我手里,蒙长山想要天烛和凌绝二峰,肯定会来找我交涉,或许他最大的筹码就是师尊。」 「若是如我猜测这般,那师尊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师尊,请恕弟子不孝,先不能去救您,等弟子带领九州子民斩天道,渡过末日之劫,再去好好地会一会蒙长山,揭开他的真面目,救您老人家出来。」 有些猜疑一旦在心里出现,就会扼制不住地放大,张小卒几乎已经认定道祖就是落在了蒙长山的手里。 怎奈何眼下无暇分身,只能先以九州为重。 万事以九州为重,这也是道祖曾经对张小卒的着重叮嘱。 轰隆! 张小卒把天烛峰放回原位,堵上了虚空黑洞,并修补了破碎的封印大阵。 然而体内的红蛰雷并没有缩回去,只是稍微减缓了一点生长速度。 张小卒马不停蹄飞去极北之地,将凌绝峰归位。 然后回到讲道山。 距二月二只剩下六天时间。 「大王,抱歉,我没能在九州给妖族安排一处舒适的栖息之地。」 讲道台上,张小卒和黑猿独坐,交谈。 黑猿道:「你是九州之主,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再者说,你不是已经许诺妖族,要在百年之内找到妖兽森林么,等找到妖兽森林,问题不就解决了。」 张小卒点点头,道:「大王,九州之主的王座能者居之,应该由你来坐这个位置。」 「嘁!」黑猿不屑地撇了张小卒一眼,「你当本王是来跟你抢位子的吗?未免太小瞧本王了。」 「当然不是,大王,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一位像你这样强大,能够正面和天外天抗衡的强者来统领九州,说实话,看到你杀鸡屠狗一般干掉虞乙己时,我好像看到了一座雄伟的万丈高山,让我九州大地有了十足的底气,一下子把腰杆挺直了。」 黑猿抬手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道:「小子,只管安心地当你的九州之主,本大王罩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本大王就一巴掌拍死他。」 第二千二百八十三章 主动请战 有了黑猿这个强大的靠山,张小卒心里有了十足的底气,在处理九州和天外天的关系问题上放开了胆量,决定决定进一步揭开九州在天外天修者心里的神秘面纱。 他准备借助天照射斗镜把九州当前的境况,以及二月二斩天道的情景投影到天外天,让天外天的修者了解九州的苦难环境和九州子民的团结强大。 假若斩天道失败,九州万物生灵在红蛰雷下化作齑粉,他们这一纪元覆灭终结,那就让天外天的修者给他们当一次见证者,见证他们曾经在九州大陆上存在过。看書菈 可是当张小卒拿出天照射斗镜联系扶风时,却一直联系不上。 这一情况让张小卒感到反常。 因为张小卒早就把九州这边的情况告诉扶风,并约定最近几天找时间把清渠、闫明朝等人送回天外天,所以正常情况扶风应该时刻留意着天照射斗镜才对,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让扶风无法关注天照射斗镜。 张小卒禁不住心绪不安起来,担心扶风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几天时间眨眼即过。 二月初一,张小卒仍然没有联系上扶风,一颗心不禁沉到了谷底。 「有可能是九州的天道禁制发生了变化,隔断了天照射斗镜之间的感应。」 张小卒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来安抚自己和清渠等人不安的情绪。 因为若非这个原因,那就是扶风那边出事了,而能让扶风无法接通天照射斗镜,顾不上清渠和张小卒死活的事,肯定是灾难级的。 「师父,大师兄,明日你们就呆在《江山社稷图》里别出来了,假如我斩天道失败,毁灭降临,你们就等到新纪元开始后再出来。」 「这是泰望山的山精石,和操控泰望山山峰的法诀。」 「大师兄,我怀疑师尊有可能被蒙长山擒住了,此人心机深沉,手段层出不穷,与他接触一定要万加小心。」 「小金龙也留下,还有这些丹药材料,可惜没法把我的太初元始之力留下来。」 「天赐等小辈就拜托给你们了。」 「……」 张小卒同清渠和闫明朝在茅草屋小世界里进行了一次长聊,似交代后事一样把许多事情和人托付给了二人。 清渠和闫明朝没有半句推脱,全都一一应下。 他们心里都明白,如果张小卒斩天道成功,那么张小卒说的这些就当没说过,可万一张小卒斩天道失败,那这些话真的会变成遗言。 周剑来、牛大娃、元泰平等也都向各自的婆娘交代了一番。 沉重的心情写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父亲,孩儿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深夜,张天赐从《江山社稷图》出来,在讲道台上找到了正在独坐的张小卒,神情凝重。 张小卒闻言诧异地看向张天赐,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平日里他虽然嘴上常说张天赐长大了,但心里其实依然把张天赐看作小孩,可是张天赐突然间用如此认真严肃的语气同他说话,让他内心猛然一震。 他仰头望着站在面前的张天赐,发现他的个头不知何时又往上窜了一截,快和自己一样高了。 蓦然间,张小卒感觉张天赐真的长大了。 「坐下说。」张小卒拍了拍身旁的地面,语气略带感慨道:「论虚岁的话,你已经十五岁了,明年就该行成人礼了。」 张天赐在张小卒身旁坐下,点头应道:「是的。」 「抱歉,我这个父亲做得不怎么称职,陪你的时间太少了。」张小卒歉意道。.. 「没有。」张天赐摇头道。 小的时候他确实觉得张小卒这个父亲极不负责,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理解了父亲的身不由己,接着又慢慢明白了父亲的大义。 如今,父亲已经是他心中的大豪杰大英雄,早已没了责怪。 张小卒摇了摇头,心里觉得亏欠着张天赐,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移话题问道:「芙儿和你同岁,明年也行成人礼了,行了成人礼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可以谈婚论嫁了,你觉得芙儿怎么样?喜欢吗?」 张天赐闻言不禁感到羞臊,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回答。 张小卒接着说道:「你和芙儿是我和你牛伯伯指腹为婚,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不经你们同意就决定了你们的终身大事,未免显得我们太专横霸道,对你们欠缺尊重,你要是觉得和芙儿的感情不合适,可以说出来,我去找你牛伯伯说。」 张天赐脸颊微红,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和芙妹青梅竹马,感情极好。」 张小卒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块玉简递给张天赐,道:「这玉简里存着我的一缕神魂意念,万一明天我遭遇不幸,等你和芙儿成亲的时候可唤出我的神魂意念,我想亲口为你们送上祝福,亲眼看着你们成亲成家。」 张天赐伸手把玉简推了回去,道:「父亲,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明天能不能让我留下来和您并肩作战?」 「不行。」张小卒想也不想地拒绝。 「请恕孩儿冒犯,您的境界虽然高深,手段虽然强大,但是还斩不了天道,是远远不够。」张天赐直言道。 「你说的不错。」张小卒点头承认,「可是你留下来又能帮我什么呢?万一失败,不过是多一个牺牲罢了。」 「您需要借助九州万物生灵的力量,方可能有和天道一战之力,可是您如何让万物生灵团结一心,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力量贡献给您呢? 常言道: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您的意愿是让九州万物生灵都能做个高的,一起往上顶,但必然会有一部分,应该说是一大部分,在面对死亡的恐惧时会选择做个矮的,让别人做个高的。 您虽然是九州之主,威震天下,人人崇拜敬仰,但是想让万物生灵发自内心地信服,甘愿献出力量,乃至是生命,仍然还差一点。 而我,恰可以填补这一点。 试问,您把亲儿子都送上了抗战的前线,还有哪个士兵不愿冲锋?.. 可要是您把儿子藏起来,让人觉得您给自己留了后路,遭人猜忌,人心如何能齐?」 张天赐盯着张小卒的眼睛,给出了一个足够的理由。 张小卒沉默了一会,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只要你爷爷奶奶和娘亲,嗯,还有芙儿同意,我就答应你留下来。」 张天赐的话让他无可反驳,于是把张光耀等人搬了出来,心想等张天赐把这些人全部说服时,肯定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事了。 张天赐闻言表情果然一下子垮了下来。 第二千二百八十四章 神子现世 咚! 扶风的紫符长棍猛地向前一刺()?(), 突破了柳天赐的防守()?(), 击中其胸口?()[(.)]???。?。??()?(), 将其击退数千丈。 「噗!」 柳天赐的脏腑被这一击震伤()?(), 口喷鲜血。 但他深吸一口气,力量稍作运转,脏腑上的伤就尽数恢复。 扶风这一击看似凶狠,但没有破开柳天赐的护身防御,所以只是普通的肉身创伤,伤口上没有残留法则之力,恢复起来比较容易。 「杀!」 柳天赐双目血红,似一头嗜血的野兽,丢了手中的断刀,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把长枪,指向扶风。 他已经和扶风大战上千回合了,屡败屡战,愈战愈勇。 「这小子的战力竟然还在攀升,已经达到准天尊境了,十岁的天尊境,柳家人培养出了怎样一个怪物?」 扶风感受着柳天赐不断攀升的气势,心中惊骇万分。 「这就是柳家堡的神子吗?难怪当初万祖天尊会那么忌惮,全世界地通缉此子!」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竟然就能和扶风上人鏖战上千回合,等他成长起来后,将会何等强大?简直无法想象!」 「此子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莫非他真的是神明之子?不然怎能如此厉害?」 无量城里观战的修者也都震惊得有些无法思考。 「来,让本尊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扶风朝柳天赐招了招手,示意其攻来。 「杀!」 柳天赐手臂一挺,抢出如龙,杀向扶风。 呜! 扶风长棍横扫,后发先至,扫中了柳天赐的左肋。 而柳天赐的长枪只才刺出一半。 砰的一声,整个人被扫飞了出去,左侧肋骨尽数折断,脏腑更是被震碎,碎末从嘴里喷了出来。 嘭! 柳天赐摔飞四五千丈远,然后栽落地面,没了动静。 扶风神情一僵,尴尬道:「抱歉,出手重了点,本尊还以为你能接得住——」 一点寒芒骤然袭到面前,让扶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嗤! 扶风闪躲不及,被锋利的枪尖擦中了左肩,豁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嗡! 柳天赐长枪一震,往下猛地一压,砸中扶风的肩膀,将其砸向地面。 当! 扶风长棍一扫,将柳天赐的长枪格开,脚下暴退同柳天赐拉开距离。 「啊?」 「怎么回事?」 「是我眼花了吗?」 无量城里突然响起一片错愕的惊呼声。 「我明明看见柳天赐被扶风上人一棍子抽飞了,怎么突然又安然无事了?是我幻觉了吗?」 「没错,我也看见了。」 「我——我好像也看见了。」 「有没有哪位高人前辈能给我们讲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一众观战的修者目光询问地左顾右盼,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是整个无量城里也没有人出声为他们解答。 他们只能把目光望向分立在道门四周天空中的柳家超凡们。 只见柳家的六位超凡全都面带微笑,显然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全都闭口不语,似要保持神秘。 「小子,你刚刚施展的可是逍遥天尊的奇迹之力?」 扶风盯着柳天赐惊问道。 他无比确定刚刚自己一棍子抽飞柳天赐不是幻觉,是时空逆转,时间突然回到了他长棍出击的那一刻,他猝不及防,于是被柳天赐的长枪得逞。 而他能想到的逆转时空的力量只有逍遥天尊的奇迹之力。 「杀!」 柳天赐没有回答,长枪一抖再次杀向扶风。 「没有礼貌。」 扶风嘀咕了声,挥舞紫符长棍和柳天赐战在一处。 「天赐孩儿虽然掌握了奇迹之力,但是时间尚短,尚未精通,只能用神主传授的方法施展三次时空逆转,不知能否借助这三次逆转之机战胜扶风?」 柳邑望着战场传音和柳莆五人交谈道。 「难。」 柳无命摇了下头。 「机会不大。」柳莆道,「扶风虽然是新晋天尊,可是他的战力同向荣老祖和禹应等新晋天尊有明显区别,完全不在老辈的天尊之下,甚至已经青出于蓝,他的战力至今都没全部显露,而天赐已经被逼到极限。」 柳春风皱着眉头,脸色担忧道:「也不知道神主赐的捆仙绳和照妖镜管不管用?如若拿不住扶风,我们可就招惹了一大强敌,日后重建家门恐有障碍。哎,若非神主有命,真不想得罪道门。」 柳伯陵点头道:「张大用斩杀万祖天尊,对我们有恩 ,我们这么做未免是恩将仇报,小人之举。」 柳莆道:「神主之命不可违。」 柳无命五人闻言不由沉默。 砰! 战场中,柳天赐又一次被扶风一棍抽飞。 这一次扶风下手更重,竟破开了柳天赐的护身防御,将其双腿生生抽断。 霎时间,血染长空。 柳天赐凄厉惨叫。 刚刚还心怀愧疚,觉得不应该对道门动手的柳莆六人,登时对扶风怒目而视,恨不得将其一巴掌拍死。 嗖! 断了双腿,惨叫着摔飞出去的柳天赐,突然完好无损地回到了扶风的面前,长枪一点,直刺扶风的眉心识海。 但这一次扶风早有准备,长棍在面前一竖,叮的一声,挡住了刺来的枪尖。 扶风借碰撞之力后纵,同柳天赐拉开距离,笑道:「果然是逍遥天尊的奇迹之力,没想到你竟能悟出太初元始之力,‘神子"二字确实当之无愧。」 此言一出,登时在无量城里引起了轰动。 众修者对身怀太初元始之力的柳天赐,不自觉地生出了敬畏之心。 「小子,你很不错,不过想要战胜本尊还差得远,你走吧,本尊不怪罪你今日的冒犯之举,等你登临天尊王座后再来挑战本尊吧。」 扶风把紫符长棍丢进了虚空空间,准备结束这场战斗,因为天照射斗镜突 第二千二百八十五章 被擒 「捆仙索,去!」 柳天赐左手掐诀,朝扶风掷出银色绳索。 银色绳索本来只有三尺长,但迎风而长,并散发出灿灿银光,好似一头银色的蛟龙扑向扶风。 「小子,你好生不知好歹!」 扶风被柳天赐一而再的冒犯激怒,冷喝转身,伸手抓向银色绳索,准备给柳天赐一点厉害尝尝。 可下一刻骤然色变。 他虽然一把抓住了银色绳索,可银色绳索也顺势捆住了他的右手,接着竟无视他的力量镇压,顺着胳膊往他身上缠绕。.qgν. 扶风连忙祭出紫符抵挡,然而紫符竟也奈何不得银色绳索。 吱! 扶风瞬间被银色绳索捆了个结实,且随着绳索的不断收缩,体内力量受到一股诡异力量的镇压,逐渐无力反抗。 「小龙儿!」 扶风大惊失色,立刻呼叫支援。 吼! 龙伯阳咆哮着从道门八峰下面飞了出来,扑向柳天赐。 「照妖镜!」 柳天赐右手朝天空一掷,一面古镜飞上天空,射出万道金光照射在龙伯阳的身上,龙伯阳登时被定在空中不能动弹。 「前辈,得罪了。」 柳天赐朝扶风歉意施礼。 他的脸色苍白,不是因为先前被扶风那一指所伤的缘故,扶风那一指虽然伤了他的神魂,但扶风手下留情,没有重创他,且伤口上的力量残留已经被他清除,伤口已经愈合。 他脸色苍白是因为施展捆仙索和照妖镜损耗了他大量精血,是气血虚弱所致。 这两件宝物是上古仙器,以他现在的力量无法驾驭,纵是勉强驱使得了,能发挥出的力量也非常有限,根本制不住扶风和龙伯阳,所以只能用他的刑天血脉精血驱使,方能发挥出大威力。 「小子,你的师父是何方神圣?」 扶风神色凝重地看着柳天赐问道。 柳天赐飞到扶风面前,伸手牵住捆仙索的绳头,嘴上回道:「晚辈的师尊乃是九天神主,前辈去了就知道了。」 「放开我夫君!」 董璇玑突然挥剑从柳天赐身后的虚空里杀了出来,剑锋所指,空间凝固,定住了柳天赐。 但柳天赐身躯微颤,即挣脱了董璇玑的空间禁锢,猛然转身,屈指一弹,弹中董璇玑的剑尖,将其震退千丈,说道:「师尊有令,也请尊夫人走一趟。」 柳莆六人身形一晃,朝董璇玑包围了过去,作势擒拿。 「住手!」扶风嗔目怒喝:「柳家的给老子听好了,你们要是敢动我妻子一根汗毛,我扶风必灭你柳家全族,什么狗屁神主也保不了你们!」 柳莆六人听了后不禁心生忌惮,但是想到神主的强大后,顿时便不把扶风的恐吓放心上,继续朝董璇玑逼近过去。 咻! 诛仙四剑突然从道门山峰飞射出来,斩向柳莆六人。 柳天赐右手牵着捆仙索一拽,捆仙索猛然收紧,把扶风的双手牢牢捆缚,阻止其结印。 诛仙四剑失去操控,威力骤降。 不过还是把柳莆六人击退,将董璇玑保护起来。 「啊!」 扶风突然睁目嘶吼,将周身所有力量集聚右手,使右手挣开一点空隙,快速地掐了一个手印。 哗!.qgν. 道门八峰上突然亮起八座大阵,光芒冲天而起,在董璇玑的头顶上方汇聚。 咻! 诛仙四剑绕着董璇玑极速旋转起来,阻挡柳莆六人靠近的同时,射出一道道剑光,配合八峰大阵 的力量在董璇玑头顶上方打开了一个空间通道。 此空间通道是扶风耗费极大心血精心构建的逃生通道,不想今后宗门再遭强敌入侵时,满门覆灭的悲剧再次上演,然而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与此同时,扶风的虚空空间突然张开一口,紫符长棍抵着天照射斗镜从里面飞了出来。 扶风喝道:「夫人,带着神镜走,找小师弟来救我!」 「神镜休走!」 柳天赐目***光,猛地探手抓向天照射斗镜。 扶风和天照射斗镜是他们此行的两大首要目标。 砰! 紫符长棍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柳天赐的手震开了。 柳天赐正要追击,可体内力量突然出现片刻萎顿,脚下不禁向前一个趔趄,同扶风的鏖战和精血的大量损耗,让他的力量有些亏空,连忙向柳莆六人喊道:「老祖,留下神镜!」 其实无需他出声提醒,柳莆六人就已经行动起来,留下三人看住董璇玑,分出三人扑向天照射斗镜。 「棍儿,速速护送主母离开!」 扶风大吼一声。 呜! 紫符长棍得到扶风的指示,突然光芒大盛,挥棍横扫。 砰砰砰! 柳邑、柳无命和柳伯陵三人竟不敌紫符长棍,刚一照面就被一棍扫飞千丈远。 但紫符长棍自身的光芒也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显然,它的力量是有限的。 呜! 紫符长棍带着天照射斗镜飞到了董璇玑近前,一记旋棍,逼退了柳莆三人。 「不能让她带走神镜!」 柳莆大惊失色地喊叫道,怎么也没想到扶风已经被捆仙索捆缚,竟然还有如此多的手段。 「快,破坏空间通道!」 柳春风急声喊道。 情急之下六人不约而同地施展出最强一击,想要摧毁董璇玑头顶上方的空间通道,阻止其离开。 「夫君——」 董璇玑悲呼一声,不愿丢下扶风逃走。 「快走!」 扶风急切催促。 嗖! 紫符长棍绕着董璇玑一旋,化作一股旋风,托着董璇玑飞入空间通道。 下一刻柳莆六人的攻击就落了下来。 轰轰轰!. 空间通道轰然炸裂。 「啊!」 扶风望着被爆炸淹没的董璇玑,吓得面无人色,失声大叫。 直到发现那只是董璇玑留在原地的残影,董璇玑的真身已经消失在空间通道里,才稍稍缓了口气,随即目眦欲裂地瞪着柳家人一字一句道:「我的妻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尊定会杀得你柳家绝户!」 虽然董璇玑已经被空间通道传送走,可是他仍然无法安心,因为柳莆六人的攻击极可能会影响,甚至是破坏空间通道的传送,让董璇玑身处险境。 比如空间不稳,董璇玑被丢到了虚空深处,亦或是被传送到了某个危险的地方。 甚至可能在传送的过程中空间通道突然塌陷,直接将人撕碎。 柳莆六人听着扶风饱含杀气的话语,脸色全都变得难看起来,但六人对视了眼后,神色突然变得阴森,心里达成了一个共识,绝不能放扶风活着离开。 「前辈,何至于此?」柳天赐摇头一叹,「家师只是让您和夫人走一趟,没有——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 扶风冰冷目光的瞪视让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此地不宜久留,走。」 柳莆发现天照射斗镜和诛仙四剑全都随董璇玑一起消失了,当即出声催促离开,因为道门现在和诸位天尊交好,还和深海的诸多势力交好,万一忽然杀来一个强援,把扶风救走可就遭了。 柳天赐点点头,牵着扶风朝西南方向飞去。 柳莆拿着照妖镜,驾着龙伯阳紧随其后。 柳无命路过无量城上空时,忽然低头看向城内,神识锁定了两个人,随即双手探出,朝城内隔空一抓,把一男一女摄到手里,然后擒着二人离去, 第二千二百八十六章 万仙之上,九天神主 「咦,怎么突然消失了?」 「可能是进入某处异境里了。」 「又是靖南山脉,记得上次张大用大战五大天尊时,也曾在这里神出鬼没过,不知道这靖南山脉里究竟藏着什么神秘去处?」 一群修者远远地尾随着柳家人来到了靖南山脉,突然失去了柳家人的踪影,忍不住好奇地四下张望议论起来。 柳家人是故意让人跟踪过来的,这是神主交代他们的任务,引一些人到靖南山脉来,让人知道扶风是在这里消失的,不然以他们的实力早就把跟踪者甩掉了。.qgν. 消失的柳家人出现在了藏在靖南山脉地下的一处异境里。 「启禀师尊,徒儿办事不力,只请来扶风前辈一人,让扶风前辈的夫人逃掉了。」 柳天赐单膝跪在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面前禀报道。 「奴才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柳莆六人双膝跪地,脑门磕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扶风上下打量了老者一下,接着眺目远望了一眼,然后目光回到老者身上,说道:「若本尊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泰望山结界,阁下就是蒙长山吧?」 「呵呵,正是。」老者点点头,笑问道:「是张大用告诉你的吧?开!」 说着抬手冲扶风一点,捆仙索应声松绑,缩成三尺长短,飞进了他的袖筒里。 接着扫了眼柳天赐几人,道:「都起来吧。」 「谢师尊!」 「谢主人!」 几人顿时如蒙特赦。 扶风伸展手臂,运转力量,活动着被捆得酸麻僵硬的身体。 「主人,属下擅自做主,多抓了两个人过来,这个是张大用最器重的手下,这个是张大用唯一的一个徒弟。」柳无命把从无量城里擒拿的一男一女推到了前面,顺手解除了他们身上的禁制。 这一男一女正是钱若昀和浅嫣·古。 蒙长山满意地点头道:「干的不错,张大用是个重情的人,这两个人很有利用价值。」 浅嫣·古腰杆一挺,浑然无惧,冲蒙长山怒目而视道:「你们休想利用我威胁我师父,我宁愿一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哈哈,小小年纪,铁骨铮铮,让人敬佩。」蒙长山捋须大笑,但随之语调一转,摇头道:「可惜无用,到了本神主面前,生死可就不是你自己说的算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浅嫣·古怒目一睁,真就立刻鼓动力量,要自爆神魂,可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头顶上方镇压下来,禁锢了她的力量和神魂。 「你——」 浅嫣·古的脸色顿时一白,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浅嫣姑娘,不要冲动,相信公子,他会来救我们的。」 钱若昀神情自若,好像没事人一样劝说浅嫣·古,接着冲蒙长山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前辈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你倒是识时务。」蒙长山冷笑道。 「这是因为公子时常教导,人为万事之基,人在万事可期,人亡万事休矣。」钱若昀道,「当然,您完全可以理解为小的怕死。」 蒙长山摆了摆手,道:「放心,本神主没什么要问你们的,暂时也不会伤害你们,如果张大用遵照本神主的命令行事,你们会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 「那就多谢了。」钱若昀恭敬地躬身作礼道。 浅嫣·古冷哼了声,没说什么,知道自己大吼大叫也不过是徒惹笑话罢了,反而给师父丢脸。.bμν. 可活动好筋骨的扶风突然一拳轰向蒙长山。 嗡 ! 漫天紫符乍现,一瞬间将蒙长山淹没。 有的紫符结成大阵,限制或攻击蒙长山,有的紫符化作一道道锁链,缠绕到了蒙长山的身上,有的紫符像诅咒之文一样出现在蒙长山的皮肤上…… 可就在众人以为扶风的偷袭得手,蒙长山即将遭受重创时,蒙长山突然冷笑一声,抬起右手一巴掌扇向扶风的脸颊。 啪! 巴掌后发先至,把扶风扇飞五六千丈远,摔在了泰望山的山脚下。 漫天紫符尽数破碎。 「这老东西好生厉害啊!」 钱若昀眼皮惊跳,不禁为张小卒担心起来。 啪! 蒙长山突然反手一耳光把钱若昀抽飞,冷喝道:「再敢对本神主出言不逊,就捏死你。」 钱若昀整个右边脸颊血肉模糊,摔在地上翻滚了一二十圈才停下来,可他却强忍疼痛,哼都没哼一声。 虽然他嘴上说着拍死保命,可是行动上却不愿给张小卒丢人。.bμν. 如果将来某一天蒙长山用他要挟张小卒,他会死得比浅嫣·古还干脆利索,绝不让张小卒因他而向蒙长山就范。 「好可怕,他竟然能听到我的心声!」 钱若昀一边拿出疗伤丹药服下,一边暗惊道。 「阁下是何境界?」 扶风飞了回来,半边脸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已经认清自己和蒙长山的实力差距,没再动手。 「万仙之上,九天神主。」蒙长山轻捋长须,缓缓回了八个字。 钱若昀、浅嫣·古,包括柳莆等人闻言皆心中一悚,被蒙长山的无敌境界所震慑。 可扶风却冷笑道:「怕是不然。阁下真要如此厉害,又何须把我们几个擒来要挟我师弟呢?」 钱若昀几人神色一怔,认为扶风言之有理,遂觉得蒙长山在吹牛。 蒙长山没有和扶风争辩,直接转移话题道:「把天照射斗镜拿出来,让本神主和张大用说两句。」 「启禀师尊,神镜被扶风前辈用的夫人带走了。」柳天赐小声说道。 他有意无意地挡在柳莆六人面前,怕蒙长山生气后伤害他们。 「什么?」蒙长山眉头一皱,正要发怒,却又眉头一展,捋须笑道:「无妨,张大用得知消息后很快就会找过来,本神主都已经等了十多万年了,再多等几日又何妨。」 说完望向几人身后,正被照妖镜镇压的龙伯阳,抬手一招收了照妖镜,开口问道:「本神主暂无合适的坐骑,你可愿意当本神主的坐骑?」 龙伯阳恭敬地朝蒙长山俯下身躯,答道:「在下和扶风上人签了主仆契约。」 主仆契约让他不能对扶风有冒犯的念头,所以他说得很委婉,意思是自己和扶风签了主仆契约,不能当蒙长山的坐骑,除非蒙长山帮他解除主仆契约。 第二千二百八十七章 受辱 蒙长山抬手对着龙伯阳隔空一点,指尖射出一束力量,没入龙伯阳体内。 嗷! 龙伯阳突然张口惨叫,身躯止不住地剧烈抽搐,看上去十分痛苦。 “啊!” 扶风也突然抱头惨叫起来。 他和龙伯阳之间的主仆契约正在被强行撕裂,神魂受到了契约之力的反噬。 “二师伯,您怎么了?” 浅嫣·古担心地上前搀扶,心知是蒙长山搞的鬼,当即对其怒目而视,着急问道:“你对我二师伯做了什么?快住手!” 砰! 话音未落,浅嫣·古突然似挨了一记重拳,飞了出去。 “本神主刚刚才说过,不要冒犯本神主的威严。”蒙长山冷声说道。 “啊呃——” 扶风双手掐着胀痛欲裂的脑袋,强忍疼痛冲蒙长山讥笑道:“堂堂九天神主,竟如此心胸狭隘,小辈的一个眼神,一句言语就让你破防,感觉丢了自尊威严,你的内心是有多脆弱啊?阁下这九天神主的身份不会是自吹自擂出来的吧?” 啪! 蒙长山挥手一扫,把扶风抽飞了出去。 扶风摔在地上刚要爬起,蒙长山紧跟着一脚踏了过来,把他的脑袋和半截身体踩进了地面,扶风想要反抗,可是力量被蒙长山完全镇压。 “你如此质疑本神主的身份,那本神主就收你为奴,恩赐你侍奉左右,让你亲眼见证本神主是如何一步步登上九天之巅的。”蒙长山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掐诀在四周地上刻画。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就是那尾巴翘上天的猴子,等老虎归山,立刻就让你原形毕露。”扶风继续讥笑。 蒙长山没有应声,而是专心掐诀刻画,不一会儿竟在地上刻画出一个大阵,这才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容,说道:“让你见识一下上古的主仆契约大阵。” 说完双手对着大阵一点,大阵立刻运转起来。 “想和老子强行签订主仆契约,做你的春秋大梦!”扶风怒道。 立刻以紫符在识海里构建起最强的防御禁制,保护自己的神魂不被蒙长山的主仆契约大阵侵入。 蒙长山神色骤然一冷,抬起右脚,接着狠狠踏落。 砰! 扶风的脑袋碎裂,鲜血四溅,识海里的防御禁制瞬间告破。 大阵的力量紧随着侵入。 但扶风的神魂里仍有符阵防御,将大阵的力量阻挡在门外,坚守最后的阵地。 砰! 蒙长山又照着扶风的脑袋踏了一脚。 “啊——” 扶风最后的阵地失守,惨叫声随之响起。 钱若昀和浅嫣·古想冲上前救扶风,但是被蒙长山镇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柳天赐鼓了几次勇气,想为扶风求情,可最终也没敢吱声,只能暗暗叹息道:“何至于此?” 他觉得要不是扶风一再冒犯蒙长山的威严,蒙长山并不会为难伤害扶风。 约莫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扶风的惨叫声才停下,蒙长山笑盈盈地抬脚从扶风身上走了下来,然后转身看着扶风命令道:“还不快快起来拜见主人?” “啊——” 扶风嘴里发出了抗拒的嘶吼,可身体却遵照蒙长山的命令爬了起来,接着走到蒙长山面前跪下,叩首嘶吼道:“扶风——啊——拜——拜见主人——啊——” 他的声音和身体都在剧烈颤抖,脑海里残存不多的理智让他抗拒蒙长山的命令,可是言行却已经不受自身控制,好像体内住进了一只魔鬼,代替他掌控了身体。 “呵,在周天噬魂契约的制约下竟然还能残存一分理智,本神主倒是小瞧你了。”蒙长山对扶风的反抗十分诧异。 他皱眉盯着扶风看了一会,突然伸出手指从扶风伤得没有样子的脑袋上引了一滴鲜血,先挑在指尖上观察了一会,又送到鼻前嗅了嗅。 随即面露惊容,看向扶风惊讶道:“原来你也是上古遗种,遗传了一点上古大妖的血脉,难怪能微微抵抗周天噬魂契约,只可惜血脉太杂,连本神主都辨不出是哪个大妖的,否则倒能将你好好培养一下。” “滚!” 扶风嘶吼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蒙长山捋须一笑,道:“你真以为自己能抵抗周天噬魂契约的约束吗?那你也太天真了。本神主只需随便找一件事,击溃你最后的精神防线,你就会彻底臣服。” “休——想!” 扶风怒道。 蒙长山目光朝四周一扫,落在了浅嫣·古的身上,不怀好意道:“那丫头是你的师侄吧,你去把她的脑袋拧下来,不过,你要是放弃最后的抵抗,本神主就饶她一命。” “不——!” 扶风抗拒嘶吼,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站起来朝浅嫣·古走去。 一步、两步—— 他的每一步都在抗拒,可最后还是走到了浅嫣·古的面前,接着缓缓抬手。 浅嫣·古被蒙长山的力量镇压,身体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只能投给扶风一个坚毅的眼神,示意扶风杀了自己,绝不能向蒙长山屈服。 可是当扶风的双手不受自己控制地抓在了浅嫣·古的脑袋上时,深深的恐惧淹没了扶风的内心,他绝望嘶吼道:“快住手,我——我臣服!” 别说浅嫣·古是张小卒的爱徒,就算只是一位普通的道门弟子,他也不可能违背道门不可同门相残的祖训。 轰! 正如蒙长山说的那样,随着扶风最后一道精神防线崩溃,他仅存的理智顿时被体内那只想要代替他的恶魔吞噬,随之丧失了自我。 其实说丧失自我并不贴切,因为他的意识还在,而且非常清醒,只是失去了核心灵魂,变成了完全服从于蒙长山的意念。 也就是说他的记忆都在,甚至明白自身的处境,但是没有了反抗的念头,且所有的事情都会先以蒙长山为中心思考,在不触犯蒙长山的利益的情况下,才会从自身出发去考虑。 这周天噬魂契约显然比道祖传承的主仆契约更厉害。 “哈哈……” 蒙长山开心大笑,笑罢吩咐道:“去一边把你的伤恢复一下。” “是,主人。” 扶风像一只听命行事的傀儡,对蒙长山的话言听计从,走到一旁盘膝坐下,运功疗伤。 古仙之力覆盖伤口,很快就让他破碎的头骨重新长合,血肉重生。 蒙长山望着扶风伤口上流转的古仙之力,暗道:“九阳神力元力应劫化作九颗金珠分散四方,老夫有幸得到了两颗,被张大用得到了三颗,再有四颗就能聚齐了。 这个张大用给老夫带来的惊喜可真不少,此子莫非就是应劫而生的化劫之人? 若如此,老夫必须牢牢掌控此子,绝不能让他跳出五指山。” 第二千二百八十八章 福地 咚! 紫符长棍从天而降,落在了一座山上,半截棍身插进了坚硬的青石里。 “啊!” 董璇玑紧跟着摔落下来,由于力量被混乱的空间力量束缚无法施为,故而看着快速接近的地面惊惧大叫,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摔成肉泥了。 可就在她距地面只有两三丈高时,地上竟“呼”的一声平地起风,向上托了她一下,减缓了她的坠落速度,让她双脚平稳着地。 嗤嗤嗤! 当啷! 诛仙四剑和天照射斗镜跟着落下。 四剑齐根没入青石,天照射斗镜在青石上摔了几个翻滚,好在神镜材质坚硬,没有摔坏。 “夫君!” 董璇玑仍然心系扶风安危,站在山顶焦急四顾,望见四周竟是茫茫海域,神色不由一愣,醒过神来,此处已经不是道门。 “神镜!” 她连忙跑过去捡起天照射斗镜,依照扶风传授她的使用方法,往神镜里灌入力量,想联系张小卒向其求救。 然而力量源源不断地灌入神镜,却无一点反应。 “小师弟,你在干什么?快点回应啊。” 董璇玑心急地不停呼唤。 可是持续灌注了一炷香的时间,仍无回应。 “我不能在这里死等。” 董璇玑一边不停地往神镜里灌输力量,一边收拾起诛仙四剑和紫符长棍,准备离开此地,回去打听扶风的消息,好在和张小卒建立联系后让其第一时间过来救扶风。 收拾东西的同时,她用神识观察了一下脚下的这座山,发现这是一座立在大海里的海岛,山上草木青葱,风景秀丽,灵气浓郁,可山上并无修者,只有一些未开灵智的飞禽走兽。 是一座孤岛。 但是山顶,在她坠落的位置附近,有一个一丈多高的石雕。 从石雕后面看,是一个人面朝大海盘膝而坐的样子,可是从正面观其脸庞,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毛腮毛脸的猕猴。 猕猴面朝大海,双目闭合,双手抱合于丹田处,盘膝而坐,作运功修炼状。 董璇玑心生好奇,神识盯着猕猴雕像多看了两眼,竟从其身上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势。 若是没有急事在身,她定会绕着石雕好好观察一番,可眼下扶风身陷险境,生死不知,她自然没有心情观察逗留,收拾好东西就立刻向着她辨认出的西方飞去。 扶风曾向她炫耀过,其构建的这个逃生通道非常厉害,可以把人传送到极远的东边,所以她判断眼下这座孤岛应该在道门东边天圣洋的深处,极可能到了深海领域,想回陆地需往西去。 可是一个时辰后,董璇玑掉头折返了回来,因为最西边的海面上笼罩着浓郁的白雾,上连着天,下连着海,甚至就连海底都迷雾漂流,让人辨不清方向。 她差点迷失在雾气深处出不来。 董璇玑回到山顶重新辨认了下方向,然后换了个方向飞去。 可半个时辰后,她再次遇到白雾阻挡,只能无奈折返。 随后第三次、第四次—— 直至第八次失败,天色彻底黑下来时,她终于确定了一件可怕的事,这座海上孤岛极可能是某处不为人知的异境,自己被传送到了这里,并困住了。 董璇玑心慌地坐在猕猴雕像的旁边,看了眼手里的天照射斗镜,自语道:“神镜一直联系不上小师弟,很可能是因为此处异境的禁制隔绝了两面神镜之间的感应,真要如此,那就糟糕了。” 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因为知道两面天照射斗镜可以穿透绝大部分禁制,甚至是当前的九州和天外天的天道禁制建立感应,除非遇到非常非常厉害的禁制阻隔。 也就是说真要像她猜测的一样,联系不上张小卒是因为此处异境的禁制隔断,便说明此处异境的禁制极其厉害,那么想要离开此地可就难了。 董璇玑心慌之后慢慢冷静下来,神识笼罩整个孤岛,发现除了山顶的这座雕像再无其他怪异之处,于是便绕着猕猴雕像仔细观察起来。 猕猴身穿黄金锁子甲,头戴金冠,虽闭目而坐,但浑身透着藏不住的威风。 董璇玑越看越觉心惊,到最后竟不禁对雕像生出敬畏之心,朝雕塑恭敬跪拜道:“大德前辈在上,请受奴家一拜。奴家无意闯来此处,惊扰了前辈清修,还请前辈恕罪。眼下奴家的夫君被坏人所擒,生死不知,奴家心神难安,忧心万分,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去营救,祈求前辈指点迷路,让奴家离开此地,奴家感激不尽。” 皎洁的月光下,落满灰尘的猕猴雕像并无半点回应。 董璇玑跪了一会,忽然注意到猕猴身上厚厚的灰尘,连忙出声责怪自己没有长心,向猕猴雕像道歉,然后拿出手帕和清水,把猕猴雕像擦洗得干干净净。 猕猴雕像顿时增添了几分威风霸气。 “待奴家救出夫君后,一定回来给前辈塑造金身。” “前辈,大发慈悲,帮帮奴家吧。” 董璇玑再次冲猕猴雕像跪拜恳求,但是猕猴雕像始终没有一点回应。 “或许这单纯的就是一座普通的雕像,其威风不凡是来自于雕刻者的不凡手艺,我求它还不如求己。” 跪到天亮也没有得到指引的董璇玑如是想。 于是她再次试着向四面八方各个方向飞去,希望找到离开的路,同时天照射斗镜片刻不离手,不停地向里面灌输力量,盼望张小卒那边忽然给出回应。 然而飞了两天两夜,她也没找到离开的路,张小卒那边也没有回应,不禁感到绝望。 “我怎么迷障了,光想着往四周跑,竟把这座山给忽视了,离开的路就藏在山上也说不定。” 董璇玑正无助绝望着,心里突然窜出一道灵光,登时让她重燃希望。 她立刻绕着山峰飞行,从上到下地仔细观察起来,时不时伸指朝山上射出一道力量,试探觉得可疑的位置,无比期盼能发现一座被草木掩盖的暗门,或是某处被阵法封禁的地方。 来到此处异境这么久,她甚至都还没发现此处异境的禁制在哪里,这是让她最绝望的,因为如果能发现并触碰到禁制,起码还能有破解禁制的机会。 尽管她对符文阵法一道并不精通,可总归有一线希望不是。 哗哗哗! 飞到一座峰头的半山腰位置,一帘瀑布吸引了董璇玑的注意。 她的神识穿过水帘望进了瀑布后面,发现瀑布后面藏着一个石洞,石洞中立着一块青碑,上面刻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几个大字。 字是九州的古汉字,而非天外天的字。 “这是哪里?我难道被空间通道传送到九州了吗?” 董璇玑望着青碑上的字震惊道。 第二千二百八十九章 地府之主 二月初二,龙抬头。 清晨,一轮妖异的红日于东方天际缓缓升起,血色光芒穿透云霄洒落,染红了九州大地。 九州子民今日皆早早起床,走出家门,神情凝重地仰望天空。 空中,地藏神尊仍在诵经念佛,以慈悲之心感化世人,渡人向善。 其宣扬佛法至今已有月余,感化了不少善男信女,纷纷于殿堂之上塑佛祖金身,以香火供之,日日跪拜礼佛,诚心向善。 然而更多的人是不相信,甚至于嗤之以鼻,破口大骂。 尤其是修者。 性命攸关,他们更想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可是地藏神尊并没能阻止红蛰雷的增长,那些在佛前虔诚跪拜的信徒,甚至包括地藏神尊自己,不管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体内的红蛰雷都在不停地增长。 在修者们看来,没有效果那就是骗子,自然便不相信。 幸好地藏神尊的本体藏得隐蔽,否则早就被脾气暴躁的修者当做骗子打死了。 地藏神尊对此很是无奈,因为佛祖给他的指引是只有九州的万物生灵齐心向善,方能感动天道收回末日之劫,他总不能把不相信、不向善的生灵全部杀死。 “如果张小卒相信并配合贫僧就好了。” 他如是想。 可是张小卒非但不信,反而与他背道而驰,竟要带领九州万物生灵斩天道。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就连上古众神全都一一应劫,谁也没能逃过天道浩劫,张小卒区区一介凡人,渺如蝼蚁,如何抗衡天道之劫? 反抗的结果只会激怒天道,让末日之劫来得更加凶狠。 说实话,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地藏神尊心里不止一次冒出了想要杀死张小卒,扫除路障的恶念,不过每次杀念刚起就立刻被他念着阿弥陀佛给掐灭了,一是慈悲之心不允许他拿起屠刀,二是小和尚不允许。 “阿弥陀佛,风起风落,花开花谢,一切早有定数。纵是和尚我重生一世,亦无力阻止。” 地藏神尊心中无奈叹息。 原本按照佛祖给他的预示,末世之劫将在两三年后才会降临,他有很多时间传扬佛法,感化世人,可是末世之劫突然提前降临,让他来不及应对,只能说这就是早已注定的劫数。 早晨八时,天光大亮。 九州上空突然祥云翻涌,瑞彩千条,光芒掩盖了地藏神尊的身影,瞬间吸引了九州子民的目光。 “开始了!” 地藏神尊目光一凝,停下诵经,望向从祥云瑞彩里走出来的伟岸身影。 “开始了!” 九州修者也都呼吸一窒,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紧张起来。 因为斩天道不成功则成仁,也就是说今日若斩天道失败,他们都将被天道斩灭,灰飞烟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鄙人张大用,见过诸位!” 张小卒于祥云瑞彩中缓步走出,目光和善地俯视九州大地,深深一揖。 “我等拜见九州之主,祝我主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讲道山上的霸主势力,以及聚集在讲道山下的数百万修者,皆恭敬地冲张小卒参拜。 这一壮观景象被空间阵法投影到了九州八方,包括万魔窟、流放之地和阴间地府,呈现在了所有九州子民的眼前。 九州子民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不自主地跟着跪地参拜,山呼万岁。 地藏神尊见状不禁苦笑,心说自己一个月的努力竟不及张小卒的一个露面,要是张小卒能配合自己施行救世计划,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念头及此,他立刻起身,准备去找张小卒,劝其放弃斩天道的愚蠢念头,同他一起劝世人向善。 他不禁后悔自己没有早这么做。 “阁下要去哪里?” 突然,一个魁梧的身影从虚空里走出,拦在了地藏神尊的面前。 地藏神尊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神色间忽然露出几分尊重之色,不答反问道:“阁下身上有东岳大帝的一缕气息,莫非是东岳大帝转世降生?” “东岳大帝?不认识。” 来人摇了摇头,道:“吾乃地府一闲官,名曰天齐大帝,听着挺唬人,但不及阁下地藏神尊之称号威风,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吾生前名叫张青松,是张小卒的亲爷爷,特来劝阁下不要逆天抗命。” 地藏神尊闻言道:“逆天抗命的是张小卒,是你们,而非贫僧,贫僧劝人向善,乃顺应天道。” “不管汝前世是何身份,佛祖也好,菩萨也罢,就算是无上天帝,今生既然降生九州,那就是九州一员,便要遵从九州之主号令,否则便是逆天抗命,明白吗?”张屠夫目光微寒,以警告的口吻说道。 地藏神尊的眼珠上突然蒙起一层金辉,盯着张屠夫看了片刻,似是望穿了张屠夫的前世今生,然后开口道:“阁下只不过是继承了太昊大帝一缕微弱的力量,连转世之体都称不上,口气倒是不小。” 刷! 张屠夫右手一甩,一柄血色长刀握在手中,横刀而立,神色不善地盯着地藏天尊,冷声道:“汝虽为地藏神尊转世,但神力尚未完全觉醒,战力羸弱,信不信吾斩断你的因果,灭了你的神魂,让你就此消失于天地间?” 地藏神尊盯着张屠夫手里的长刀,脸上不禁露出了忌惮之色,惊道:“阁下竟然得到了这件凶器,不过此刀失了刀魂,威力十不存一,贫僧当下虽然战力羸弱,却无需惧它。” 说着右手向前一抓,从虚空里抓出一柄金锡禅杖,朝地面重重一杵。 叮叮当当! 禅杖上六环相扣,互相撞击,迸射出一道道金光,似有毁天灭地之威。 “是吗?” 张屠夫神色一沉,脚下一跺,霎时间鬼气自地下喷涌而出,打开了地府之门,借来了阴间神力,压住了禅杖金光。 “哼!” 地藏神尊冷哼了声,抬起金锡禅杖再次顿击地面。 他要让张屠夫知道他地藏神尊也是地府主宰,也能打开地府之门,召唤阴间之力,且手段比张屠夫这个不正宗的天齐大帝厉害百倍。 咚! 地面剧烈一颤。 张屠夫神情凝重,等待地藏神尊施展更加强大的力量,不知道自己能否对付得了,可是等了十数息也没见到地藏神尊祭出更强的力量,不禁神色疑惑。 而地藏神尊的脸上竟也露出了疑惑之色,然后举起金锡禅杖再次敲击地面。 咚! 地面重重地颤了一下。 可是地藏神尊所期待的地狱之门打开的画面并未出现。 “什么情况?” 地藏神尊疑惑地看着手里的金锡禅杖。 张屠夫看明白了地藏神尊的举动,开口笑道:“传言上古时期地藏神尊是地府的主宰之一,一把金锡禅杖可以打开地狱之门,审查无间地狱,可惜如今九州只有九州地府,没有上古地府,阁下想要打开上古地府的大门,恐怕得先去把消失的上古地府找回来。” 地藏神尊闻言身体陡然一震。 他心里一直认为当今九州和他那个年代的上古九州并无不同,可是张屠夫的这番话却告诉他当今九州并非上古,甚至等到上古归来时,等待它的不是熟悉的归位,而是物是人非的格格不入。 上古九州已然逝去,新的九州正在建立。 嗡! 张屠夫手里的化血神刀突然一声铮鸣,自刀身里涌出一股灰黄色的力量,旋绕于刀身之上。 “混沌元力!” 地藏神尊突然盯着旋绕刀身的灰黄色力量惊呼出声。 一瞬间深深的忌惮在他心头升起,因为混沌元力可以断绝因果,若是被张屠夫斩断因果,那他尚未完全降临的元神就再也回不来了。 于是他默默地收起了金锡禅杖,然后双手合十朝张屠夫施了一礼,对于能够悟出混沌元力的家伙,便是在上古时期,也无人敢小瞧。 第二千二百九十章 苍天一怒,万物颤栗 “新元八百四十六年,腊月二十二日夜,九州南北天柱突然倾倒,混沌倒灌,遮蔽了天空,让九州大陆陷入无尽的黑暗,末日降临,欲毁灭一切。” “我们恐惧、哀嚎、求神、拜佛,乞求苍天怜悯、神佛庇佑,但天道无情,神佛沉默不语,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 “我们绝望,继而愤怒,然后毅然反抗。” “吾与诸圣扶正南北天柱,诸修者平定杀戮暴乱,并带领九州万民重建家园。” “我们万众一心,凭借勤劳的双手和不懈努力,建造了新的居住地,研究出了新的耕种方法,在末日之下艰难地生存了下来。” “最终,历时四年零八个月,我们驱逐了黑暗,战胜了末日,让光明重现。” “我们胜利了!” “然而不等我们过几天安稳的日子,生活才刚刚起色,末日它又凶神恶煞地来了!” “它见不得我们好,就想弄死我们。” “请问,我们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们仅仅是想好好地活着而已,难道活着也有罪吗?为什么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呢?” “有人说想要活下去就得跪下求饶,求得苍天怜悯,或许能饶我们一死。” “我们没跪过吗?” “不,我们早就跪过,跪得万般虔诚,跪得无比卑微。” “可是有用吗?” “没有用!” “天道无情残暴,它只想弄死我们。” “上一次它携黑暗降临,杀死了我们七万万多同胞,不知这七万万多同胞里有没有诸位的亲人?” “这一次它携红雷降临,要将九州大地上的万物生灵全部毁灭。” “如此无情的天道我们求之何用?” “留之何用?” “不如斩了它,让九州换新天!” 张小卒站在讲道台上,一番慷慨激昂地陈词,直戳九州子民的心窝子,激起了他们的情感共鸣。 “难道活着也有罪吗?” 这一声问问得九州子民愤怒地攥起了拳头。 活着,是他们最卑微的乞求。 可是天道无情,连这最卑微的乞求也不答应,非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就只能反抗了。 “斩天道,换新天!” 周剑来举起利剑,仰天怒吼,回应张小卒的声音。 铮铮铮! 讲道山上下近千万修者纷纷亮出兵器,跟着周剑来一起呐喊起来。 呐喊声通过空间大阵投射到了九州各地,九州子民听见后霎时间热血澎湃,跟着一起振臂高呼。 魔族、妖族、鬼族全都齐声响应。 未开灵智的飞鸟走兽竟也生出了感应,停下飞行和奔跑,仰天啼叫咆哮。 就连花草树木全都朝天空竖起了枝叶,好似在亮剑。 “斩天道,换新天!” 声音洞彻九霄,要把天给震塌了。 “万物生灵都在响应张小卒的号召,他成功了!” 地藏神尊望着震撼人心的一幕,惊叹之余不由得艳羡,心想要是自己能像张小卒一样,一呼百应,那末日之劫已经化解了。 张屠夫出声道:“他是九州之主,你是地藏神尊,他是九州子民,你是来自上古的看客,他和九州子民心连着心同生共死,而你只是来恩舍的,他没有给自己留退路,而你早有退路,他若失败,灰飞烟灭,你若失败,恐怕只会叹一声劫数如此。” 地藏神尊闻言陷入沉默,想反驳张屠夫的话,可又发现张屠夫好像没说错,禁不住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猛然间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在以旁观者的心态对待这场末日浩劫,不禁感到惭愧。 呼——! 天道似是感受到了冒犯,突然在九州大地上愤怒地刮起了狂风。 “啊!” 人们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灌进嘴里,被迫止声。 飞鸟走兽惊恐地缩起了身子。 咔嚓! 花草树木被吹断了枝干。 苍天一怒,万物颤栗。 轰隆隆! 讲道山上空突然涌现出大量雷云,红色的雷电在厚重的云层里吞吐信子,好像一头张牙舞爪的恶魔,就要从云层里钻出来吃人。 下方的修者突然汗毛倒竖,只觉被一股可怕的气息锁定,连忙架起武器,凝神戒备。 张小卒仰天而立,目射寒光,怒喝道:“吾乃九州之主,上至九重天,下及九重地,唯我独尊,古老的天道,出来谈谈吧,汝若容不下我等,非要灭世不可,那就休怪我们奋起反抗,先把你灭了。” 咔! 一道比讲道山还粗的红雷从翻滚里的雷云里灌了下来,要把张小卒吞没。 恐怖的雷威让千万修者感到窒息,然而让他们更加恐惧的是,体内红蛰雷的增长速度突然加快,显然这道红雷不单是要劈在张小卒身上,也要劈在他们身上。 吼! 牛大娃突然现出九尾妖身,万丈身躯横亘天空,散发出强大的超凡气息,他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一吞,竟把天上的雷云和劈向张小卒的红雷尽数吞进了腹中。 “好一招天狗吞月,干的漂亮!” 讲道山南边百里外的虚空里,一条体型肥硕的大黑狗为牛大娃喝彩道。 “父亲,这只九尾狐狸也是我们神犬一族的吗?” 黑狗胯下,一条七彩巨龙疑惑地问道。 黑狗点头道:“嗯,犬生九子,各有不同,那是为父的好大儿,也就是你的大哥牛大娃,他刚刚施展的乃是我们神犬一族的神技天狗吞月!” “父亲,我怎么记得你说过我大哥牛大娃一出生就是人来着,怎么变成狐狸了?”七彩巨龙困惑问道。 黑狗闻言表情一僵,干咳一声道:“咳…这不重要,你只需记住牛大娃是你大哥即可。” “大哥好厉害!”七彩巨龙倒也听话,没有深究下去,望向牛大娃夸赞起来。 然而牛大哇的情况却不乐观,他虽然一口吞下雷云和红雷为张小卒化解了危险,可是以他的修为境界还不能让雷云和红雷在腹中寂灭,万丈身躯突然膨胀,并炸裂出道道雷纹,鲜血直流,眼看要爆体而亡。 “吾来助你!” 巨龙一族的族长古尼尔摆动龙躯飞身上前,把自身力量度给牛大娃,帮其镇压体内的雷劫。 “吾也来助你!” 食铁兽等上古大妖见状也都施以援手。 咔! 九天之上突然一声炸响,空间撕裂了数万丈,一只猩红的眼珠子从虚空深处露了出来。 “啊,是苍天之眼!” 众修者惊惧大叫。 体内的红蛰雷的增长速度更快了,已经延伸到脚踝下方了,距离蔓延全身只差一点点。 “违逆天道,杀无赦!” 苍天之眼瞪视着张小卒,自虚空深处传出一道不容违背的威严声音。 “二当家,让一让,让本大爷斩了祂!” 周剑来喊道。 牛大娃的万丈身躯横亘在天空中,挡住了周剑来出剑的角度。 “好说。”牛大娃闻声落向北边山林,把天空让了出来。 周剑来横剑而立,盯着苍天之眼自语道:“吾修天道之剑初成,今日却要挥剑斩天道,等于是自斩剑道,这一剑若能胜,自吾之剑道大成,反之则吾之剑道毁灭。” 他修的是天道之剑,剑顺应天道而生,可他生的是无敌剑心,所以注定不会甘心永远居于天道之下,故而终有一日会斩却天道,以证自身之道。 对他来说,这一日本来还很遥远。 可是它却提前到来了。 “这一日来得早了点,但狭路相逢无可退却,吾来也!” 周剑来的目光陡然一凝,飞身直冲九天,一剑斩了出去。 “哼!” 苍天之眼突然转动,盯上了周剑来。 第二千二百九十一章 周剑来战死 苍天之眼的视线刚一落在周剑来身上,周剑来的剑气就溃散了。 巨大的苍天之眼里竟露出了轻蔑地笑意。 「这一剑确实是搞笑了。」 周剑来突然自嘲一笑。 他的天道一剑是借天道之力凝聚自身剑气,也就是说这一剑是要借天道之力斩苍天之眼,天道自然不答应,直接拒绝借给他力量,便轻松废了他的天道一剑。 他也觉得这一剑太想当然了,故而自嘲。 不过他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正如他出剑前说的,这一剑来得太早了,他的剑道境界还不足以和天道抗衡,否则按照他的预想,这一剑斩出时,天道之力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在他的无敌剑道面前,天道只有臣服的份。 周剑来意念一动,想要沟通剑气长河,然而不出意外,也被天道斩断。 「既如此,那就试试我的最强一剑吧。」 周剑来剑指一引,万剑匣里的宝剑一一出鞘,在他面前组成了一柄巨剑。 刷! 万剑匣嗡鸣震动,万千剑气自剑匣里涌出,凝聚到巨剑上。 昂! 青龙摇身飞至,同周剑来合为一体。 「斩!」 周剑来眼睛里射出两道凌厉的剑芒,舍绽惊雷,大喝一声,同巨剑人剑合一,破碎虚空射向苍天之眼。 这一剑蕴含了自他修剑至今所有的剑招。 「哼!」 虚空里传出一声不屑冷哼。 元泰平右手紧握妖刀刀柄,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变得诡异,只剩下黑色的眼瞳,凝重地望着天空,暗道:「只差一点本大爷就能捕捉到你了。」 他在根据苍天之眼的气息和虚空里传出的声音捕捉天道的位置。 咻! 苍天之眼赤红的眼瞳里射出一道剑气,叮的一声和周剑来的巨剑碰撞在一起。 咔嚓! 周剑来的巨剑当场被天道剑气斩得四分五裂,周剑来口喷鲜血,呃,确切点说是全身喷血,因为他的身体被天道剑气绞烂了,从天空栽落下来。 更可怕的是,天道剑气撕开了周剑来的识海,扑了进去。 嗤! 周剑来的神魂没来及逃跑,被瞬间绞碎。 吼! 青龙被周剑来预感到不妙的第一时间强行挤出体外,侥幸逃过一劫。 「周大哥!」 张小卒感受到周剑来的生机消散,一瞬间魂飞魄散。 尽管他早就想到今天这一战会异常惨烈,谁都有可能牺牲,甚至是九州万物生灵一起灰飞烟灭,但是看到周剑来惨死在眼前,精神上仍然受到了极其剧烈的冲击,一时间悲痛欲绝,无法接受。 「小子,冷静!」 「大家在为你开道,让你有直面天道的机会,万不可辜负了大家的牺牲!」 黑猿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炸响。 张小卒闻声慌乱的心神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目光从周剑来跌落的残躯上移开,重新望向苍天之眼。 「夫君!」 都可依从《江山社稷图》里飞了出来,一边呼唤着飞向周剑来,一边拔出漓水剑,朝周剑来斩出一道剑气。 这是她生命之剑的终极一剑——重生之剑。 这一剑是她为周剑来所悟,但她希望永远也用不到这一剑,因为斩出这一剑时即表示她将要和周剑来天人两隔了。 剑气包裹住了周剑来的尸体。 都可依紧随而至,飞到了周剑来的跟前,伸手接住他跌落的身体,将其抱在怀 中落在了讲道山上。 「周大哥!」 「大当家!」 众人皆悲痛欲绝。 「阿弥陀佛,天道无情并非说说,逆天而为,实是自取灭亡。」 地藏天尊叹息道。 张屠夫目射凶光望着苍天之眼沉声说道:「保卫家园,守护亲人,吾辈流血牺牲,甘之如饴。」 「贫僧…感受到了。」 地藏天尊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重。 因为讲道山上的修者突然对着苍天之眼发起了猛攻,竟无一人畏惧后退。 「天阙宗弟子听令,随我杀!」 「道法宗弟子听令,随我杀!」 「魔族弟子听令,随本尊杀!」 「鬼族——」 各大霸主势力带头冲锋,挥舞兵器朝苍天之眼冲杀而去。 霎时间整个天空都被修者大军占满了。 噗! 冲在最前面的燕太白被一道红光洞穿了脑袋,当场神魂俱灭。 与其并肩冲杀的楚雨眉也没能幸免。 噗! 苏翰林陨落。 嗤! 王明阳被一道空间力量撕碎。 嗷! 龙族族长古尼尔战陨。 庶旭亮、车百海、孔丘圣等老祖一一陨落。 超凡境和圣境在天道之下皆如蝼蚁一般弱小,一碰即死。 圣境之下更是不堪一击。 霎时间,尸体如雨一般从天空栽落。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地面上就堆起了尸山,流出了血海。 然而众修者皆杀红了眼,前赴后继,没有畏惧。 「夫君,我去了!」 戚哟哟为千万修者加持了战力,自身近乎力竭,可她没有退后休息,而是深情地看了张小卒一眼,然后用最后的力量冲向了苍天之眼。 「不可!」 张小卒大惊失色,抬手朝戚哟哟一抓,将其禁锢在了原地,不让她去送死。 戚哟哟转过头,目光决然地看向张小卒,先摇了摇头,然后声音铿锵道:「护我家园,百死无悔!夫君,请你不要拦我!若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妻子。」 其声如雷,传遍了整个战场,霎时间无数道目光望了过来。 「哟哟,你——」 张小卒表情痛苦,明白了戚哟哟的意思,她想用自身的牺牲激起所有人,包括正在观战的九州子民的熊熊怒火和战意。 「夫君,你看看他们,家中的父母、妻儿和亲人都在等着他们回家,可是他们仍然毅然决然地舍身赴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身后是家园、是父母、是妻儿,他们要是害怕后退,那么敌人就会摧毁他们的家园,杀死他们的父母妻儿,所以他们不敢退,不能退! 守护家园是吾辈修者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奴家是你的妻子,但奴家也是一名修者,身后有家园、父母和孩子,奴家要守护他们,绝不后退! 夫君,请允许奴家出战,奴家百死无悔!」 戚哟哟言语铿锵,态度决然,视死如归,让一众修者和观战的九州子民肃然起敬,同时对想要摧毁他们家园,杀死他们亲人的天道燃起了滔天怒火和恨意。 在激发战士的气势和战意方面,戚哟哟这位昔日的女将军显然很有一手,曾在战场上多次使用过,只不过这一次的代价很大,非常大,要她付出生命。 第二千二百九十二章 毁灭 「夫君以你为荣!」 张小卒含泪松开了手,眼神里饱含着深深的爱意和不舍,以及悲伤和气怒之色。 「夫君,不要怪我。」 戚哟哟传音道。 她的一番话把张小卒架了起来,让张小卒不得不松手,因为他要是不松手,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送进《江山社稷图》里保护起来,那么己方的士气和凝聚力极可能会一落千丈,甚至是土崩瓦解,一溃千里。 那么之前所有人的牺牲都将白白牺牲,天道获胜,九州毁灭。 她让张小卒别无选择,不得不放手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赴死,这显然非常残忍,所以她理解张小卒眼神里的气怒之色。 「我以你为荣,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张小卒强忍悲伤,投给戚哟哟一个微笑。 戚哟哟回以一笑,然后毅然转身,举起太阿剑冲天而起,厉喝道:「杀!」 「儿子,为父去了!」 张光耀手持战刀,飞到张小卒面前沉声道别。 「好孩子,保重!」 沈文君跟在张光耀身旁,准备与其一起出战,同生共死。 「爹,娘——」 张小卒急声呼喊,想叫住张光耀和沈文君。 「儿子,别哭!」 张光耀先开口打断了张小卒的话,喝道:「张家没有怕死的种,九州子民没有怕死的种,护我家园,吾辈义不容辞!且答应为父一件事。」 「请您吩咐。」 「今日你要么战死,要么斩杀天道保九州平安,绝不能当逃兵!」 「孩儿谨遵命!」 「哈哈,好,不愧是我张家的男儿,带种!」张光耀自豪地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然后带着沈文君冲天而起,杀向苍天之眼。 「孩儿恭送二老!」张小卒跪地叩头。 张天赐紧跟着飞上讲道台,避开前方,落在张小卒身侧,朝张小卒深躬一礼道:「父亲,孩儿请战,护我家园!」 张小卒起身走到张天赐面前,伸手给他整理了下战甲,然后退后两步,重重地点头道:「准战!」 嗖! 张天赐当即脚踏镇天剑,手持万里起云烟朝苍天之眼飞去。 「大哥,小妹请战,护我家园!」 张小兵也飞到张小卒面前请战。 说是请战,实则是做最后的告别。 「准战!」 张小卒同样给张小兵整理了下战甲,然后点头应允。 这一幕幕***控空间投影大阵的叶明月有意摘了出来,并特意放大投影到了九州八方。 九州子民看到后大为震惊,万没想到张小卒这位九州之主竟会把父母妻儿送上凶恶的战场,他们还以为张小卒早就把父母妻儿送去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了呢。 其实张小卒确实是这么计划的,但是被张天赐打乱了这一计划。 昨夜张天赐找到他,讲了一大堆道理请求出战,张小卒不好反驳张天赐的大道理,于是就把他推给了张光耀和沈文君,说只要张天赐说服二老,就准许其出战。 张小卒是想让张光耀和沈文君劝说张天赐打消念头,呆在《江山社稷图》里给老张家留一脉香火,可结果张光耀和沈文君竟被张天赐给策反了,也嚷嚷着要出战。 张小卒起初是一万个反对,甚至萌生了把张光耀等人强行镇压在《江山社稷图》里的念头,但最后还是选择尊重他们每个人的决定。 「看到没有,那是老夫的孙媳妇,曾经可是一位叱咤沙场的女将军呢,霸气吧!」 「看到没,那是老 夫的儿子和儿媳妇,修为虽然不高,但胆气冲天!」 「看,那是老夫的重孙儿,今年才…才十五岁,是一个千年不遇的天才,不管多么难的功法武技,一学就会。」 「那是老夫的孙女,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老夫…以他们为荣!」 张屠夫向地藏神尊一一介绍着戚哟哟等人,可是说着说着不禁哽咽,目送一个个亲人视死如归地奔赴战场,一颗心早已痛如刀绞。 可要知道死在天道之下,全都是神魂俱灭,纵然他是天齐大帝,掌管地府,也救不活他们。 「阿弥陀佛,愿我佛护佑九州!」 地藏神尊不禁为之动容。 「呵呵,你佛救不了九州,他要是能救九州,就不会丢下九州离开,救九州得靠我们自己!」 张屠夫一点不给面子地说道。 地藏神尊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道:「我佛和众神并没有丢下九州,而是为了保护九州才不得不离开的,相信终有一天世人会明白我佛和众神的用心良苦,恢复对我佛和众神的信仰。」 「父亲,孩儿请战,护我家园!」 讲道山下,一位年轻的散修飞到半空中,朝家的方向猛一抱拳,然后毅然决然地挥剑杀向苍天之眼。 「婆娘,带好儿子,为父去了!」 一个中年男子朝家的方向高声呼喊,向家中的妻儿道别,接着冲天而起,视死如归。 「母亲,孩儿请战!」 「大哥——」 霎时间,讲道山四周的天空中响起了一片请战道别的吼声。 「保卫家园,守护父母妻儿,吾辈义不容辞,杀啊!」 「杀!」 散修大军继各大霸主势力之后向苍天之眼发起了进攻。 「看,那是我儿子,拿刀的那个,看他多威风啊!爹…爹以你为荣,干他娘的!」 「夫君,奴家一定把儿子好好带大,等他长大后,奴家会告诉他你爹是个大英雄,是他守卫了我们的家园!」 「儿啊,呜呜,娘的儿啊…」 九州八方,许多人通过空间投影看到了向自己道别的亲人,不禁泪染衣衫,让他们对苍天之眼的恨意达到了极点,恨不能也拿起刀剑冲上九天和天道拼命。 怎奈何他们没有飞天遁地的修为,只能目送自己的亲人朋友牺牲。 噗! 终于有人碰到了苍天之眼,一剑狠狠地刺进了眼球里。 嗤嗤嗤! 其他人紧跟而上,各种兵器朝巨大的眼珠子上狠狠地招呼。 苍天之眼顿时被割开一道道血口,鲜血飙射,下起了血雨。 然而祂的每一波反击都会像割草一样,收割掉成千上万的修者的生命,一具具尸体栽落地面,尸山堆得越来越高,血海已经没到了讲道山的山腰。 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啊——」 虚空里传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嗡! 元泰平手里的妖刀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似是锁定了攻击目标,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击。 「死!」 突然,虚空里传出一声怒喝,苍天之眼猛地一闭,紧接着又怒睁开来,眼球射出了万丈红光,凡是被红光沾到的人皆被瞬间夺走生命。 只一瞬间满天的修者几乎尽数变成了尸体。 「啊!」 张小卒目眦欲裂。 张光耀、沈文君、戚哟哟和张小兵全都殒命。 当万丈红光消散时,战场上只剩下不足百人。 苍天之眼动了动,瞪向张小卒,眼珠子上竟浮现出得意之色,似是故意留张小卒一命,让他知道冒犯自己的下场。 第二千二百九十三章 人间一剑 近千万修者,眨眼间死得只剩下不足百人。 尸体掩埋了讲道山。 血海不断上涨,向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所到之处山林皆被淹没。 这惨烈的一幕让九州子民恐惧窒息,整个九州突然变得死寂,然后爆发出了凄厉绝望的哀嚎。 有人哭儿子,有人哭丈夫,有人哭父亲…… 张小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珠子瞪得几乎迸出血来,目睹父母妻子死在面前,愤怒让他几乎失去理智,力量一涌就要飞上去找苍天之眼拼命。 “小子,本王为你开路!” 黑猿突然出现在张小卒面前,挡下了将要出击的张小卒,传音提醒道:“你是九州之主,只有你能凝聚九州万物生灵的力量,方有机会和天道一决高下,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辜负了大家的牺牲。” 张小卒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滔天的愤怒,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望向九州八方怒吼道:“天道无情,欲灭我种族,毁我家园,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辈势必奋起反抗,与之血战到底,护我亲人、护我种族、护我家园,百死无悔! 恳请九州万族借我力量,助我杀敌!” 说罢,猛地举起右拳。 嗡! 随着张小卒的话音落下,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席卷了九州大地,狠狠地触动了九州万物生灵的心弦。 “老汉愿意献出自己的力量,和敌人血战到底!” “把奴家的力量拿去,给我夫君报仇!” “干他娘的!” “……” 九州子民纷纷愤怒地举起右拳,要把全身的力量都借给张小卒。 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愿意献出生命。 飞禽走兽和花草树木竟也都朝张小卒跪伏下去,愿意献出自己的力量,希望张小卒收取。 张小卒的心头突然一颤,忽然听到了万物生灵的心声,并感受到了他们的力量,只觉一股股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凝聚在他的拳头上。 虽然每一股力量都很微弱,可数量多如星辰,积土成山、积水成渊,转瞬间就在张小卒的拳头上汇聚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壮大。 咻! 天道似是感受到了威胁,突然自苍天之眼里射出数道光芒,瞄准了空间投影大阵和操控大阵的修者。 吼! 黑猿突然仰天怒吼,身躯一长万丈,挥拳一扫把所有光束尽数挡下。 苍天之眼好像突然间受到了巨大惊吓一般,瞳孔震颤,猛地转动眼球看向黑猿,然后如临大敌般死死地盯着黑猿。 “何方妖邪?” 虚空深处突然传出一声怒喝。 黑猿出手暴露了自身的力量,被天道发现了他是跳出天道外的异类存在。 天道震怒,不允许有这样的异类存在。 轰隆隆! 虚空里传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一股股强大的天道力量从虚空深处奔涌出来,快速地往苍天之眼上汇聚,准备对黑猿发出毁灭一击。 对天道而言,似黑猿这样的妖邪远比张小卒这些冒犯天道的邪教徒可怕的多,因为后者无论怎么蹦跶闹腾,始终在祂的管束和支配范围内,而前者却跳出了祂的五指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超出掌控的可怕事情,所以一经发现必须除掉。 “大圣!” 远处的虚空里,地藏神尊突然盯着黑猿失声惊呼。 他也发现了黑猿是跳出天道外的存在,不禁想到了认识的一位灵猴大圣,以为黑猿是这位大圣的转世。 张屠夫诧异地看向地藏神尊,没想到他竟然认识黑猿。 却见地藏神尊突然摇头道:“不对,他不是大圣,他乃肉体凡胎修炼成道,而非灵明圣体,而且身上和上古没有一点因果牵连,肯定不是大圣转世。真想不到,区区肉体凡胎竟然能跳出天道外,此猿十分了得啊。” 张屠夫闻言好奇问道:“大圣是谁?” 地藏神尊答道:“一个很能打的…猴子。” 他本想说“一个很能打的佛”,但话到嘴边突然顿住,想了想后改口为猴子。 …… “早知道本王就第一时间出手了。” 黑猿双臂一震,蓄力准备攻击的同时,心里闷闷地嘀咕了声。 他知道天道藏得很深,张小卒想直面天道绝非易事,所以想把自己这个战力藏到最后,出其不意地杀出来为张小卒开道,可是没想到苍天之眼竟如此厉害,千万修者也没能突破它。 这也是张小卒等人商定的作战计划,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为张小卒开道,把张小卒送到天道的面前,让张小卒借九州万物生灵的力量和天道生死。 可是天道远比他们预想的强大,让他们的计划偏离了预期。 黑猿现在是被迫出手,计划之外地提前暴露在了天道面前,故而说早知如此不如早点出手,早点出手的话,千万修者可能不用死。 “大王,让我来!” 就在黑猿将要出手的时候,周剑来突然抱着都可依的尸体从下方的尸山血海里飞了出来。 “周大哥!” 张小卒见周剑来没有死,精神为之一振。 周剑来低头看着怀里的都可依,神情哀伤道:“是可依施展了她领悟的生命之剑,用她的命换回了我的命,我自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说完,把都可依的尸体送进了万剑匣。 然后剑气右手往下方地面一抓。 嗖! 一柄青铜剑从尸山血海里射出,飞到了周剑来的手里。 是无名剑。 周剑来横剑胸前,左手食中二指自剑身上缓缓抹过,擦掉上面沾染的鲜血,自语道:“每次大战的最后关键时刻,都是请你出来帮我破局,这次也不例外,你真的很强。” 铮! 无名剑似是回应周剑来的夸赞,在周剑来的手里轻颤,发出清脆的剑鸣。 周剑来右臂一横,望向苍天之眼,沉声道:“无名剑,吾这一剑名为人间一剑,请用你最强的力量与我一起斩出这最强的一剑吧。” 说罢,持剑冲天而起,舌绽惊雷大喝道:“以吾之剑,斩无情天道,证有情剑道,佑我人间。人间一剑,斩!” 这一剑是他死后所悟,仍属于天道之剑,但不再是借九天之上的天道之力,而是借天地之间的人间之力,欲以人间有情对抗天道无情,故名人间一剑。 苍天之眼明显感受到了周剑来这一剑的威力,目光一下子从黑猿身上转移到了周剑来身上,原本准备用来消灭黑猿的力量,顿时凝聚成一道刺目的光束从巨大的眼瞳里迸射出来,射向周剑来。 第二千二百九十四章 愿吾一刀开太平 嗤! 青色的剑光斩开了苍天之眼射来的光束,随即一闪而没。 下一刻苍天之眼那数万丈长的巨大眼珠子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青线”,随之“青线”张开成了口子,鲜血从里面飙射了出来。 那“青线”原来是无名剑剑气斩过时留下的残影。 刺啦! 苍天之眼炸裂开了,鲜血如瀑落下,虚空深处传出了凄厉的惨叫。 “这一剑可登仙门!” 地藏神尊对周剑来的人间一剑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而后又不确定地自语道:“似有几分道家吕祖的神韵。” “天道老儿,吾这一剑滋味如何?” 周剑来持剑临空而立,沐浴着苍天之眼的鲜血仰天怒喝。 其势节节攀升,势不可当,猛然冲破了皇圣境的瓶颈,而后势头不减,继续攀升,一口气窜到了超凡圆满境,最后又往前踏了一步才停下来。 人间一剑斩苍天,有情胜无情,剑道始成,境界顺水行舟,一气三千里。 “让本大爷看看你的真面露!” 周剑来狞喝一声,挥剑冲天而起,穿过裂开的苍天之眼冲进了虚空里,剑斩天道。 咔! 一道灰黄色的雷电从虚空深处劈出,同周剑来的剑碰撞在一起。 周剑来竟无一点抗衡之力,一声惨叫,血肉炸裂,神魂遭重,从虚空里摔了出来。 “周大哥!” 张小卒左手隔空一招,接住了周剑来栽落的身体。 其状极惨,非但全身血肉被雷电绞碎,连一身神骨也都碎了,说是被碎尸万段了也差不多。 “小…小心,是混沌…神雷!” 周剑来用最后一点意识提醒了张小卒一句,接着重创的神魂就被充斥识海的混沌力量撕碎了,神魂俱灭。 “周大哥,你歇息吧。” 张小卒小心翼翼地把周剑来几乎散架的残躯放在地上,看向自己的右拳,力量还远远不够,不禁心急如焚,忍不住嘶吼道:“九州的万物生灵,速速借我力量,斩杀敌人,护我家园!” 然而力量自九州八方汇聚而来,总需要一点时间。 轰隆隆! 磅礴的混沌乱流从虚空深处涌了出来,眨眼间就在讲道山上空汇聚成一个直径十数万丈的混沌漩涡,混沌神雷在漩涡里喷吐雷信,要将世界毁灭。 “我捕捉到天道本体了,可是我的刀破不开混沌乱流,无法送三哥你去祂面前。” 元泰平的声音在张小卒几人耳边响起。 只见他右手紧握着妖刀刀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拔刀的姿势,黑色的气焰在他身上猛烈升腾,他正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换取更强的力量。 “老四!” 张小卒冲元泰平急吼一声,想阻止他这么做,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所有人都在为九州家园奋勇冲杀,虽死无悔,他兄弟几个当然也不是孬种,死有何惧? “老四,干得漂亮!” 张小卒突然咧嘴一笑,冲元泰平竖起大拇指。 “还行吧。” 元泰平腼腆一笑,迎着张小卒的目光笑道:“来世还做兄弟!” “好!” 张小卒重重地点了下头,接着看向黑猿,喝道:“大王,破开它!” “吼!” 黑猿仰天怒吼,万丈身躯又暴增万丈,抬手就能触到混沌漩涡。 咔! 混沌漩涡先发制人,自漩涡中心劈下一道混沌神雷,雷粗千丈,宛如一个巨大的混沌光束对着黑猿当头灌下来。 砰! 黑猿举起双臂,两只手猛地抱住了混沌神雷,接着向下一拽,拔萝卜一样把混沌神雷从混沌漩涡里拽了出来,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轰轰轰! 混沌神雷砸落地面,瞬间炸平了一座座高山,掀起巨大的蘑菇云。 “吼!” 黑猿双拳捶打胸口,仰天怒吼,向天道宣示自己的强大。 随即不等混沌漩涡落下第二道混沌神雷,猛地举起双臂,双手插进了混沌漩涡的中心,凶狠地往两边一撕。 刺啦! 混沌漩涡竟被黑猿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但同时混沌漩涡里的混沌之力也顺着黑猿的双臂侵入了他的身体,撕裂其血肉脏腑,其庞大的身躯上炸起了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嗷——!” 黑猿张口惨叫,身体剧烈抽搐,可是双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地朝两边撕扯。 元泰平看到了出刀的时机,忽然转头望向叶明月所在的方向,小声说道:“兰儿,永别了!愿吾这一刀能为九州开太平,让你和孩子过上太平日子!” 他在向躲在《江山社稷图》里的秦如兰和孩子道别。 “夫君!” 《江山社稷图》里,秦如兰早已泪如雨下,大喊道:“你是奴家和孩子的骄傲!” “哈哈…” 元泰平似是听到了秦如兰的声音,突然高兴地咧嘴大笑,在笑声中全身猛烈燃烧起来,妖异的黑色气焰越窜越高。 “谨瑶,抱歉,我不能陪你。” 《江山社稷图》里,黑泽圣兽突然朝齐谨瑶歉意地说了声,然后不等齐谨瑶回答就纵身飞离《江山社稷图》,化作一道黑光射向元泰平,同元泰平合为一体,一起燃烧生命。 “云轩哥哥,你是我们的骄傲!” 齐谨瑶含泪目送黑泽离去。 “天道之战,好生惨烈!” 闫明朝望着外面的尸山血海,心情从未有过的沉重。 “灭族灭种之战,如何能不惨烈?” 清渠叹息道。 “相信人定胜天!” 闫明朝握起拳头,期待张小卒带领九州子民战胜天道。 “人真的能胜天吗?” 清渠的嘴里却是发出一声质疑,既是质疑外面这场战争,也是在质疑自身的道。 他在天道面前拜得一塌糊涂,内心似乎留下了阴影。 “小黑!” 元泰平吃了一惊。 “快,猿大王撑不了多久!” 黑泽圣兽叫住元泰平的多愁善感,急声催促道。 元泰平连忙收摄心神,传音向张小卒说道:“三哥,我这一刀会直斩天道本体而去,你可跟紧了。” 张小卒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沉声喝道:“九州万族同胞们,准备好了吗?决一死战的时刻到了,我们要上了!” “杀!” 元泰平怒喝一声,呛的一声拔刀出鞘,朝黑猿撕开的口子斩出一刀。 黑色的刀气瞬间抽干了他和黑泽的生命,也可以说是他和黑泽瞬间燃烧剩下的生命力,竭尽全力斩出这携带着开太平之愿的一刀。 咻! 刀气速度极快,光芒一闪即顺着裂口射进虚空。 “杀!” 张小卒怒喝一声跟了上去。 “杀!” 九州万族齐声怒吼,他们虽不在战场,但意念已经降临战场,全都凝聚在张小卒的右拳之上。 “和尚,等着见证我们战胜天道的奇迹吧!” 张屠夫留下一句话,携刀冲天而起。 吼! 刚把腹中红雷化解了的牛大娃也冲出尸山血海跟了上去。 “夫君!” 叶明月把《江山社稷图》往地上一放,紧跟在张小卒身后。 之前她一直需要操控空间投影大阵,所以没有冲杀在前方,但现在是最后的决战,不需要再继续操控大阵,便毫不犹豫地选择随张小卒一起冲杀,同生共死。 至于《江山社稷图》,若能斩灭天道取得胜利,可以再回来取,若是失败,九州寂灭,便等下个纪元重开之日,让清渠等人自己从画里出来吧。 “杀!” 黑猿在张小卒等冲进虚空后,松开了双手,跟着一起朝虚空深处杀去。 第二千二百九十五章 黑猿陨 砰! 黑猿松手后,混沌漩涡猛地闭合,好似一扇闭合的大门,把张小卒等人关在了虚空里。 张小卒等人突然陷入无尽的黑暗,视线、神识、听觉,包括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皆被黑暗吞噬,前方的黑暗和身后混沌漩涡巨大的闭合声,惊得他们心头一颤。 不过下一刻他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光亮,是元泰平的刀气在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 确切点说并无光亮,而是元泰平的刀气和他们每个人建立了精神感应,让他们感受到刀气前进的方向,同时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这是元泰平的刀气把锁定的天道本体模样传给了他们。 看到这个模糊的黑影,众人皆心头一震,无需元泰平的刀气告诉他们答案,自身的直觉即已猜测出这个身影就是天道本体。 “一群蝼蚁,去死吧!” 虚空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伴着这声怒喝,众人眼前突然火光冲天,竟是一个巨大的火球从虚空深处朝他们射了过来,紧接着陡然一惊,因为随着火球的逼近,它竟以数以万倍的速度变大。 确切点说火球本身并没有变大,而是距离的快速拉近让张小卒等人视觉上觉得它在不停地变大。 “开什么玩笑,祂丫的是把太阳砸过来了吗?” 牛大娃惊呼道。 “绕不过去!” 叶明月急声喊道。 火球转眼间已经变得数十万丈巨大,完全封堵了他们进攻的路线。 众人心中不禁一沉,火球迎面砸来,先不说他们有没有办法躲开,元泰平的刀气必然无法闪躲,若是元泰平的刀气被火球击散,那他们就会失去指路明灯迷失在这虚空里。 “不慌,老夫斩了它!” 张屠夫一马当先,持刀迎了上去。 “不可,它的温度太高,那是天道法则之力,不等靠近你就会被融化。” 黑猿喊道。 “那就赌上老夫的性命吧。” 张屠夫淡淡地回了一句。 说完毅然决然地一头扎进了火球的火焰中,随之耀眼的火光中迸发出一道横贯虚空的巨大刀影,旋绕着灰黄色的刀气狠狠地斩在了火球上。 嗤! 轰! 火球被切开两半,轰然炸裂,偏离原来的方向,朝众人的左右两侧飞去。 而张屠夫已经在火海中化作空气。 “道友,干得漂亮!” 黑猿为张屠夫赌上性命的一斩给予诚挚的赞美。 “爷爷!” 张小卒悲伤地唤了声,可是时间不允许他停下来哀悼,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顺着张屠夫斩开的道路向前飞去。 其实相比于停下来悲伤哀悼,快速通过才是对张屠夫最好的送行。 火球并非真正的太阳,而是天道法则力量幻化而成,见挡不住张小卒等人,就熄灭消失在了漆黑的虚空里。 虚空再次陷入黑暗。 几人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对危险的嗅觉告诉他们前方有巨大的危险在快速靠近,连忙祭出各种力量,希望能照亮黑暗,望见逼近的危险,可是无尽的黑暗隔绝了一切。 “阿弥陀佛!” 突然,众人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佛号。 伴着这个声音,一束束明亮的光线从身后照射了过来,照亮了漆黑的虚空。 是地藏神尊把闭合的混沌漩涡撕开了。 确切点说是小和尚。 “师兄,张大哥,让我为你们照行,向前冲吧!” 小和尚化身千丈金佛,双手双脚撑着混沌乱流,面带笑容冲张小卒和牛大娃大喊道。 能为牛大娃和张小卒,为九州大陆做点什么,他非常高兴。 “干得好!” 牛大娃大声夸赞道。 然而小和尚撑开的口子正在快速回缩,因为小和尚正在被混沌乱流一点点淹没。 地藏神尊的神力只觉醒了一点,否则他完全有能力破开混沌乱流而不受伤害。 “跟着本王!” 黑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在光线的照射下,他们看清了前方逼近的危险,是一片黑色的汪洋,横在前方望不见边际,万丈高的巨浪更是像城墙一样挡在前方。 轰! 黑猿和黑色汪洋撞在了一起,数万丈高的身躯蛮横地撞开了万丈巨浪,向前狂奔。 幸好,海水只淹到它的胸口。 张小卒几人紧跟在黑猿身后。 “嗷——” 黑猿一边狂奔,一边凄厉惨叫。 张小卒几人不知道黑猿被淹没的身体正在遭受怎样的伤害,但是能让黑猿惨叫不断,想想便毛骨悚然。 当黑猿向前狂奔万里,从黑色汪洋里出来时,胸口之下赫然只剩下骨头,且骨头也已经被黑水侵蚀成了黑色。 这只是看得见的伤,还有看不见的伤,黑水已经侵入它的神魂和妖丹,再加上之前撕开混沌漩涡时受到混沌力量的迫害,眼下它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大王!” 张小卒心痛地喊道。 “跟紧了!” 黑猿大吼一声,打断了张小卒的伤感,继续向前狂奔。 身后的光亮只剩下一丁点,既是因为太远了,光线快要照射不到,也是因为小和尚已经被混沌乱流吞没了大半个身体,裂口即将再次闭合。 砰! 黑猿纵身一跃,落在了前方一片堆满白骨的红土地上。 那森森白骨上还散发着摄人的神威,衬得红土地好似神魔葬身之地一样。 咔嚓! 黑猿刚一踏上红土地,两条只剩骨头的小腿突然断裂,巨大的身躯向前轰然栽倒。 “吼!” 他怒吼着想要爬起来,可是红土地上有着极大的吸力,把他的身体牢牢地吸附在地面上,同时一些粗大的藤蔓从红土地里钻了出来,快速地捆缚他的身躯。 嗡! 元泰平的刀气飞到红土地上方时突然向下猛地一沉,随即朝地面射去。 “吼!” 黑猿咆哮一声,放弃了爬起来的念头,力量从体内向上喷发出来,帮元泰平的刀气抵消了红土地的吸力,同时冲张小卒几人急声喊道:“快,踩着本大王的身体冲过去!” 张小卒几人不敢犹豫,立刻踏上黑猿的身躯向前狂奔。 然而黑猿的身躯虽然有数万丈长,可仍然不能把张小卒几人送出红土地,于是黑猿拼尽最后的力气挣断捆绑他的藤蔓,双手十指插进地面在红土地上向前爬行,直至把张小卒几人送出红土地,身躯轰然趴倒在红土地上。 诡异的藤蔓在黑猿的身躯上肆意生长,眨眼间就吸干了他身上仅剩的血肉,最后钻进了他的识海和妖丹里。 “狗屁天道,要不是本王修行的时间短,你根本奈何不得本王!” 意识消散的前一刻,黑猿不屑地骂了句。 他的力量虽然跳出了天道之外,不受天道制约,但是也制约不了天道,所以同天道之力的对抗更多的是力量厚度上的抗衡,然而与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天道比力量厚度,他显然还嫩的很。 砰! 身后极远处,混沌乱流的缺口再次闭合,小和尚带着地藏神尊的神念葬身其中。 张小卒心知脚下的每一步前进都是大家用生命换来的,所以不敢有片刻停顿,只能强忍悲伤向前狂奔。 第二千二百九十八章 精神崩溃,信念崩塌 「臣服,还是死?」 天道本体缓缓开口,再次发出蹂躏精神的拷问。 「我——我——」 张小卒看着画面里仅残存的几个人,已经被天道本体折磨崩溃的精神很难再抵抗继续蹂躏,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反抗没有意义,搭上九州万族的性命,就算最终赢了一口气又能怎样? 与九州万万亿生灵的生命相比,尊严算什么呀? 自己亲口葬送了九州万族的性命… 自己在干什么呀? 精神崩溃下,他全盘否定了自己的坚持。 轰隆! 张小卒的精神世界完全崩塌,刚刚还目眦欲裂,青筋暴起的身体,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突然蔫了下去,整个人变成了一滩烂泥一样。.z. 「呵呵…呵呵…」 嘴里发出痴傻的笑声,张小卒完全疯掉了。 如果战斗可以重来一次,他宁可和周剑来、牛大娃等一起战死,也绝不来受天道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远比死亡可怕。 「哎,又失败了。」 天道本体突然失望地叹了声,接着抬手一抹,《江山社稷图》里的一切尽数毁灭,同时毁灭的还有各家霸主势力的避难所,以往每个纪元末世降临时,他们都能在避难所里躲避末世天罚,可是这一次全都被天道发现了,惨遭灭宗灭族。 「之前每次毁灭都会留一点,指望留下希望,可最终都是失望,这一次不如就全部毁灭吧,让下一个纪元从零开始,或许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天道本体喃喃说道。 原来之前每个纪元九州霸主势力能躲避末世,都是祂故意放过的,可这一次祂决定不再留手,要全部摧毁。 祂伸出手指点向张小卒,准备将其一起抹除。 可手指落到一半忽然止住。 「呵呵…呵呵…」 虚空里回荡着张小卒痴傻的笑声,天道本体像是被定身了一样,手指悬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契!」 大概过了三四十息的时间,远处的虚空里突然响起一道喝声。 「终于好了吗?」 天道本体嘴里微不可闻地低语了声。 原来祂不是被定身,也没有出什么问题,而是在等远处虚空里那个人完成阵契,再给这个即将消失在天道长河里的纪元一个机会。 昂! 吼! 随着远处虚空里那个声音落下,四方虚空里突然涌现出耀眼的璀璨星空,青龙、白虎、玄武、朱雀乘星光而至,震耳的吼声贯穿整个虚空。 昂! 啾! 黄龙和神凤自天道本体头顶上空俯冲而下。 苏锦站在神凤头上,双手快速掐着繁奥的咒诀,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双手冲着下方的天道本体猛地拍出,厉喝道:「镇压!」 一个巨大的封印大阵自她双掌中飞出,自上方旋转着落下,将天道本体笼罩。 吼! 四圣兽落在大阵四角,把自身力量灌入封印大阵。 黄龙和神凤居中,不停旋绕飞舞,燃烧自身,化作一道道阵纹添加到封印大阵上,引导四圣兽的力量融入大阵。 天道本体似是受到了镇压,天道长河停止了流淌,其施加在张小卒身上的禁锢之力也消失了,张小卒瘫若烂泥的身体登时朝虚空深处飘去。 他虽然停下了傻笑,可是脸上和眼里,乃至心里,全是一片呆滞,已然心死,圣兽和苏锦出现的巨大动静都没能唤醒他。 鬼灵一次又一次地呼唤,也未能将其唤醒。 「大用,醒醒!」 苏锦飞上前去抓住了张小卒。 张小卒呆滞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神采,转动眼睛看向苏锦。 「大用,醒醒!」 苏锦焦急呼唤。 「先生…」 张小卒盯着苏锦看了一会,突然嘴唇微动,喉咙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是我,你快醒醒,我镇压不了天道多长时间。」苏锦道。 「先生,九州…亡了。」张小卒声音哀凉道,充满了悲伤和痛苦,以及无助、绝望,「毁灭了,一切都毁灭了,都怪我,都怪我……」 啪! 苏锦突然抬手狠狠地抽了张小卒一巴掌,厉喝道:「张大用,站起来战斗!九州还没有亡,我还活着,你也活着,还有圣兽——」.z. 「斗不过,我们斗不过祂,祂是天道,是主宰,祂会毁灭一切,谁也抗衡不了!」张小卒摇头打断了苏锦的话,他的战斗意志已经被天道完全摧毁,想重新唤醒实难。 苏锦心急如焚,抬手还想再给张小卒一耳光,让他快点醒来,但是巴掌落到一半突然止住,而是在张小卒的眼前一划,道:「你看这是什么?」 一个光幕出现在张小卒眼前,里面是被天道摧毁的讲道山,尸山血海全都化成了灰烬,突然,一抹绿芽从灰烬里破土而出。 其实这个光幕只是苏锦施展的幻象。 不过张小卒意识浑噩,没有识破,看见绿芽破土而出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苏锦看到有用,连忙说道:「九州仍在抗争,不愿向命运低头,大用,你是九州之主,快起来战斗,他们需要你的守护!」 张小卒目光不定地看向苏锦,难过地摇头道:「我太弱了,我保护不了他们…」 苏锦立刻投去一个鼓励的微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竹林小院见面时你对我说过什么吗?你说‘打架你是一把好手",你忘记了吗?先生相信你,你可以的!站起来,战斗吧!」 听着苏锦鼓励的话语,张小卒呆滞无神的眼睛里慢慢泛起了光彩。 轰隆! 九大战门陡然轰鸣,力量怒啸奔腾起来,蔫了的身躯猛地燃起了白色的火焰,精神振作,战斗意志重燃,张小卒怒吼一声站了起来。 「呵呵,有意思。」 天道本体突然轻笑了声,接着身躯一震,陡然增长起来。 轰! 封印大阵被天道本体长大的身躯撑得剧烈晃动。 「不好!」 苏锦表情骤变,急忙纵身向大阵上方飞去,离开时不忘留下一句鼓励的话:「大用,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她飞身来到大阵上方,双手掐印,想要稳住封印大阵,镇压天道本体,可是根本压不住。 哗哗! 天道长河巨浪翻涌,流向天道本体,以极快的速度壮大天道本体的身躯。 瞬息之间天道本体竟就增长到万丈之巨,而且还在飞快地增长,封印大阵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轰然崩碎。 「老贼,来,战!」 张小卒凌空而立,向天道本体发起挑战,断掉的右臂以古仙之力重塑了出来。 「游戏又开始了,这次你能坚持几轮呢?」 天道本体邪恶地笑道。 第二千二百九十九章 九州信念 张小卒听出天道本体声音里的邪恶,立刻反应过来祂想干什么,不禁万分惊恐,冲苏锦和六圣兽吼道:「快逃!」 然而晚了一步。 天道本体的万丈身躯突然长出好几条手臂,分别抓向苏锦和六圣兽,后者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就被抓住了。 「哼,几头畜牲也敢造次!」 天道本体冷哼道。 说话时祂手上猛地用力抓拢,差点将苏锦和六圣兽生生抓爆。 「老贼,你快放了他们,有什么能耐冲我来!」 张小卒怒吼道,声音因为恐惧而不自主地颤抖,甚至声音里还透着哀求的语气,因为他害怕苏锦和六圣兽一一死在眼前。 「游戏开始,臣服,还是死?」 果然如张小卒所料,天道本体故技重施,将抓着朱雀圣兽的手臂伸到了张小卒面前,意思是张小卒不臣服就捏死朱雀圣兽。 「啊——!」 张小卒愤怒嘶吼,举起重塑的右拳想用拳头回答,可悲的是力量再一次被天道本体禁锢,只能原地罚站,等待相同的悲剧再次上演。.z. 「大用,相信自己,你可以的!不要怕祂,祂并非不可战胜,找回你的信念!」 苏锦冲张小卒大喊道。 随之目光一寒,眉心亮起一个血色咒印,下一刻轰的一声,自爆而亡。 轰轰轰! 苏锦刚一自爆身躯神魂,六圣兽竟也都紧跟着自爆而亡,因为苏锦事先和他们签订了同生共死的契约,她早就料到天道本体可能会擒住他们要挟张小卒,所以直接自爆不给其机会。 只是她料想如此出其不意地自爆,多少能对天道本体造成一些伤害,让张小卒知道天道并非无敌,为其增加战斗信念,可结果连天道本体的一根汗毛也没伤到。 「咦?」 天道本体惊噫了声,没料到苏锦会有这一招。 张小卒看到苏锦自爆而亡,竟没有歇斯底里地怒吼,反而是出奇的平静,仰头望着天道本体的万丈身躯开口道:「原来你并不能掌控一切啊,先生说的没错,你确实不是不可战胜。」 说着双臂一震,嘭的一声,身体挣开了禁锢。 「咦?」 天道本体的嘴里又发出一道惊噫声,不掩惊讶之情道:「你竟然能挣脱吾的神念压制!」 张小卒没有应声,而是闭上了眼睛,成功挣开天道本体的压制让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明悟:「信念,先生让我拾起信念,因为信念是万事之基,没有信念,万事休矣。 信念,我的信念是什么?在哪里? 先生的信念是什么? 哟哟的信念、明月的信念… 周大哥的信念、大娃的信念、老四的信念… 大王的信念… 爷爷的信念… 九州万族的信念… 是什么? 在哪里?」 张小卒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呼喊,明明听不见,但感觉告诉他这个声音震耳欲聋。 轰隆隆! 随着心中渐渐明悟,他战门空间的力量渐渐似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起来,眨眼间涨满了整个战门空间,接着自九座战门溢出,充斥身体四肢百骸,然后自身体溢出,飘向整个虚空,继而带动整个虚空的力量奔腾起来,最后竟触碰到天道长河,抢夺起天道本体的力量。 「有意思,真有意思。吾苦苦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吗?」 「是你吗?」 「希望是你!」 天道本体没有趁机压制或是攻击张小卒,而 是感受着张小卒气息和力量的疯狂增长,心里难掩激动地喃喃自语。 「来,吾给你一次出招的机会。」 祂朝张小卒招了招手。 嗖! 张小卒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天道本体面前,一拳轰了过去。 砰! 天道本体回击一拳,把张小卒轰出万丈远。 显而易见,双方的力量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但张小卒并没有遭受打击,而是爬起身再次扑向天道本体,抬手又是一拳。 嗡! 这一拳引动了周围的虚空。. 可天道本体随手一拳就把他轰飞万丈,口鼻喷血。 在天道本体的万丈之躯面前,他好像一只想要杀死大象的小蚂蚁一样可笑。 「愿争斗止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愿天下太平,每日都能听到孩子们的朗朗书声。」 「愿我儿健康长大。」 「愿我家国河山,花儿永远开得艳丽。」 「愿我妖族有一栖息之地。」 「愿……」 一个个声音在张小卒的心中响起,找到了身边每个人的信念和信念寄托。 砰! 砰! 砰! 张小卒一次又一次冲向天道本体,拳头上携带的信念和寄托越来越多,力量越来越强。 轰隆隆! 又一拳,搅动了天道长河。 可天道本体直接一拳携带整条天道长河轰了过来。 嘭! 张小卒承受不住天道长河的冲击,身体当场爆成一团血雾,金色的神魂摔出去几万丈,并剧烈颤动,眼看就要溃散。 「蝼蚁,结束了!」 天道本体狞喝一声,迈开大步一步跨到了张小卒的神魂面前,居高临下地轰出一拳,携带着毁灭万物的力量。 「啊!」 张小卒的神魂发出怒吼,神魂表面突然浮出古老的黑色咒印,但紧接着寸寸崩碎,竟挣开了服用问仙丹后受到的诅咒。.. 金色神魂一阵扭曲,变幻成张小卒的模样,《不灭神魂》突破到了第五重元婴,接着一拳冲天而起。 轰! 双拳碰撞,巨大的能量冲击让整个虚空都震动起来。 张小卒不出意外地再次被轰飞万丈,但天道本体也往后退了一步。 「仅仅如此吗?」 天道本体心里喊了声,不给张小卒喘息的机会,大步逼近,紧跟着又是一拳轰出,心里迫切地喊道:「快,迈出最后一步吧!吾不想再等下去了。」 可刚刚那一拳似乎已经抽干了张小卒的力量,或者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的拳头没能再次举起来。 砰! 张小卒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狠狠地摔了出去,神魂之身上出现了大量裂缝,金色的光辉顺着裂缝溢了出来,那是他的神魂之力。 嘭! 下一刻张小卒的神魂金身爆成了一片金辉。 「太平,安康,喜乐,无忧!」 「九州万族之愿无非如此,这便是他们的信念,是九州的信念!」 张小卒的心里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虚空万里突然涌出无数的金辉,同他神魂爆裂的金辉融合在了一起。 他召唤来了九州万族的战斗信念。 这才是九州万族的力量。 万里金辉凝聚成一个数十万丈高大的身躯,低头俯视着只有万丈高的天道本体,张口喝道:「老贼,品尝九州万族的怒 火吧!」 第二千三百零章 杀死天道,成为天道 轰! 天道本体在巨大的金色拳头下轰然溃散。 “九州,胜了!” 张小卒心神激荡,抑不住仰天长啸。 哗! 天道长河一下子变成了失控的洪流,直奔张小卒庞大的身躯奔涌过来,张小卒刚要闪躲,天道长河已经流淌到他的脚下,接着竟钻入他的双脚,顺着双腿往上流淌。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张小卒还没反应过来,整条天道长河就尽数涌进了他的体内,然后在他四肢百骸中缓缓流淌起来。 张小卒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感觉自己变成了天道。 杀死天道,成为天道,掌控九州,赐福万民,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是张小卒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所有人都死了,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悲伤。 “吾苦等十万年,终于等来了你。”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张小卒耳边。 张小卒陡然一惊,立刻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觉视线一晃,随之视野里竟涌现出一片青山绿水。 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前方的一座山峰上,一棵挺立的老松树下坐着一位温文雅尔的白衣男子,男子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请坐。” 白衣男子朝张小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张小卒在茶几对面的蒲团上落座。 张小卒神色凝重地盯着白衣男子,眼神里难掩愤怒和仇恨之色,因为白衣男子的声音和天道本体一样,就是说天道本体没有死,白衣男子才是祂的真身。 张小卒满心警惕,没有应白衣男子的邀请上前。 白衣男子笑看着张小卒,讲道:“吾一直觉得你身上有股莫名的亲切感,原来你的体内竟有一丝父神的力量,你既然是父神选定的人,吾把九州交给你倒也放心。” 张小卒听不懂白衣男子在说什么,尤其是“亲切感”三个字,从何谈起? 白衣男子似是看出了张小卒心里的疑惑,道:“若非对你有亲切感,吾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早就把你灭了开启新纪元了。 难道你真以为凭那只半调子猿猴和你身边那几个弱小的家伙能把你送到吾的面前? 凭那几头吾赋予其神力的圣兽和那个女子能镇压住吾,为你争取喘息的时间? 你们未免也太不把吾放在眼里。 吾可是天道啊。” 白衣男子笑着摇摇头,似乎在嘲笑张小卒等人的无知,忽然抬手对着面前的空气一划,一幅幅画面出现在空气中。 张小卒看到这些画面,怒火噌的一下窜了起来,因为画面里是九州寂灭的悲凉景色。 “别激动,初次见面,吾送你一份礼物。” 白衣男子安抚地朝张小卒压了压手,然后伸出手指对着一幅幅死寂的画面点去,只见灰白色的画面突然有了色彩和生机,毁灭的万物生灵竟都复活了。 张小卒的目光急忙落在中州讲道山上,看见已经化为飞灰的千万修者全都活了过来。 “哟哟!” “父亲、母亲!” “周大哥!” “大王!” “……” 看着一个个至亲朋友死而复生,张小卒禁不住激动呼唤。 “过来坐吧,吾即将离开这里,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白衣男子再次邀请张小卒入座。 张小卒平复了激动的情绪,目光转向白衣男子,一时间思绪翻涌,确实有太多问题想问,于是迈步向前,正考虑自己这十数万丈的身躯如何在蒲团上坐下,身躯竟轰然溃散。 轰! 由金辉凝聚的巨大身躯又散作了点点金辉,不过没有在虚空里飘散开,而是洒落在天道长河里,随着河水流淌。 “啊!” 张小卒失声惊呼,以为自己中了白衣男子的阴谋诡计,失去了金身和战力。 他心情急切,想要溃散的金身重新凝聚起来,下一刻,那些洒落在天道长河里的金辉竟真的随着他的意念飞了回来,重新凝聚成一具十数万丈的巨大金身,同时天道长河也重新回到他的体内。 “这——” 张小卒看着瞬间重新凝聚起来的金身,以及感受着和天道长河水乳交融的亲切感,一时间不明情况。 “你已经替代吾成为九州天道,故而可以操控天道长河的力量。” 白衣男子出声为张小卒解惑道。 “是吗?” 张小卒闻言大为震惊,万没想到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自己真的成为九州天道了,看向白衣男子,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猛地攥起右拳轰向白衣男子。 哗! 天道长河奔涌,旋绕到了张小卒的拳头上。 “好强!” 张小卒心里抑不住惊呼,感觉自己这一拳真的可以毁天灭地。 却见白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点出一指。 砰! 张小卒的十数万丈金身被白衣男子一指击飞了数十万丈远。 “此人竟恐怖如斯!” 白衣男子的战力让张小卒感到毛骨悚然。 “吾没有说清楚,你现在虽然是九州天道,可以操控天道长河的力量战斗,但是你可以支配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等你把天道长河里的力量法则全部参悟透,才能随心所欲地操控天道长河的全部力量,所以你和吾的差距很大很大。” 白衣男子解释道,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吾于四万年前就已经脱离并凌驾于天道长河之上,你与吾的差距就像萤火和太阳,所以报仇什么的就别想了。” 张小卒心里“嘁”了声,飞回原来的位置,念头一动散去金身,想重塑肉身,可是竟失败了,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只剩下一股意识,虽然能操控天道长河的力量,可是却不再拥有自己的肉身和神魂。 “我怎么无法重塑肉身?我的神魂去哪里了?”张小卒看向白衣男子问道。 “天道长河即是你的神魂,长河不竭,你的神魂便能永生不灭。”白衣男子答道。 “……”张小卒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过要是遇到厉害的古神,或是某些厉害的法宝,能够斩断你和天道长河之间的呼应,也能在不摧毁天道长河的情况下杀死你。 至于你为何无法重塑肉身,那是因为你重塑的肉身太弱,无法承受你当前的力量,就比如你无法用一张普通的纸包住太阳真火一样,还没来得及包纸就已经化了。” “那我如何才能重塑肉身?” “那就得看你何时能参悟透肉身成圣的法则了,哦,吾说的‘圣’和你们凡间说的‘圣’可不是一回事,吾说的是大道之圣,你们说的圣只是一个…嗯,小孩子过家家的称谓罢了。” “……” “另外,你要是想以肉身之躯重返凡间,得先想办法脱离天道长河。” “什么意思?” “你现在虽然是九州天道,可以操控天道长河的力量,可实际上还只是一股意念,无法脱离天道长河,想要离开天道长河,需要你的意念足够强才行。” “不太明白。” “嗯,把天道长河比作一把兵器,你现在成了这把兵器的器魂,让它有了思想,可以操控它做一些事情,但是你想离开它独立生存,甚至变化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来操控它,那可就难了。” 白衣男子这么一说,张小卒就听明白了,就像鬼灵不能离开鬼瞳太远一样。 最初在黑森林遇到鬼灵时,她之所以能和鬼瞳分开,那是因为鬼瞳受损了,力量减弱,对她的束缚减弱,可是后来随着鬼瞳的不断修复,对鬼灵的束缚力逐渐增强,鬼灵便渐渐无法脱离鬼瞳。 不过,再后来,随着鬼灵的逐渐强大,她也在一点点挣脱鬼瞳的束缚。 若她不停地变强,而鬼瞳不再增强,那么终于一天她会彻底摆脱鬼瞳的束缚。 这和白衣男子讲述的是一个道理。 想到自己竟然变成了天道长河的器魂,张小卒不禁感到绝望,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摆脱天道长河的束缚。 白衣男子似是感受到了张小卒突然低落的情绪,安慰道:“不要太悲观,你短时间内虽然不能以肉身重返人间,但可以用力量之躯降临人间,只要在九州的大地上,天涯海角想去哪里都行,只是不能去其他天道位面,比如天外天。” 第二千三百零一章 顾白衣 “我不是被苍天之眼杀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我记得我也死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 千万修者死而复生,但仍然记得自己被天道杀死的可怕画面,不禁面面相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只是他们,九州万物生灵皆是如此。 白衣男子有意保留了他们的记忆,好让他们对张小卒这位九州之主心存感激,以增加张小卒的凝聚力和威信。 “明月,夫君呢?” 戚哟哟最是关心张小卒,神识扫视一圈见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张小卒的身影,立刻飞到叶明月面前询问。 周剑来等人闻声全都聚了过来。 “夫君他…他…” 叶明月答不上来,看向牛大娃问道:“二当家,你们闯过去了吗?发生了什么?夫君他人呢?” 牛大娃亦是一肚子疑问,回道:“你死后我紧跟着也自爆神魂和妖丹,冲开了天道剑气阻拦,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一点。”苏锦飞上前来说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苏锦稍作措辞,向众人讲道:“大用穿过天道剑气阻拦见到了天道本体,但是晚了一步,天道已经降下神罚将九州毁灭,我和六圣兽一同协助大用战天道,可是我们战力羸弱,一一被天道斩杀,最后只剩下大用。” 她隐瞒了实情,因为张小卒最后遭受的精神摧残太过残忍,不愿破坏张小卒九州之主的英雄伟岸形象,也担心戚哟哟等人得知实情后接受不了,心里留下一道伤痛。 “后面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不过——” 苏锦抬头望向天空,道:“九州死而复生,血日恢复正常,我等体内的红蛰雷消失,很显然,大用战胜了天道,不然九州现在恐怕已经进入新纪元了。” 戚哟哟等人闻言皆精神一振,觉得苏锦推理得十分正确,脸上不由得露出惊喜的笑容。 “可是夫君他人呢?” 戚哟哟短暂的高兴过后,便又望着天空忧心起来,迟迟不见张小卒现身,让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缠身,暂时回不来吧。卒子战胜了天道,肯定要向其了解一些事情,或是与其约法三章什么的。” 牛大娃猜测道。 周剑来等人纷纷点头附和,不愿往坏的方面想。 “小白,你能感受到你主人的位置吗?” 戚哟哟不放心地向白虎问道。 白虎闪躲着戚哟哟询问的目光,望向天空回道:“我只能感应到主人还活着,但是感应不到他的具体位置,应该在虚空深处吧。” 戚哟哟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于她而言张小卒还活着便是晴天,若是张小卒死了,她的情况说不准会怎样。 这次战斗让她的九阴血脉又觉醒了一些。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对白虎的话不加怀疑。 谁也没有察觉到白虎藏在眼底的深深担忧,实际上他已经感应不到张小卒的存在,为了不让大家伤心难过他撒谎了。 “哈哈,我们胜利了!” “九州之主战胜了天道,让九州日月换新天,我们成功渡过末日之劫了!” “九州之主万岁!” “九州万岁!” 胜利的欢呼声响彻九州天空,传遍了九州大地的每一处角落。 九州万物生灵对张小卒的崇拜达到了极点。 轰隆隆! 突然,大地深处传出了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天崩地裂、山呼海啸,浓郁的灵气从地下喷涌而出,强大的力量法则从虚空里涌入天地间。 “啊!” 九州万民登时陷入巨大的恐慌,以为是高兴得太早,末日之劫又来了。 修者们却是又惊又喜,只感觉空气里的灵气眨眼间浓郁了几倍,天地法则变得十分松动,许多卡在瓶颈处的修者,突然就晋升了。 “这是…灵气复苏,哈哈,灵气又复苏了!” 有修者高兴地欢呼道。 “众修者听令,速速返回各自的辖区,保护平民百姓!” 周剑来飞上高空,向众修者发布命令道。 “是!” 车百海等掌教老祖一起领命,然后率领门众往各自的辖区飞去。 …… 听见自己可以以力量之躯随意行走于九州大地上,张小卒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一些,意念一动,散去十数万丈的身躯,重新凝聚了一具正常的身躯,走到白衣男子的对面盘膝坐下。 他心里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以致于连张了几次嘴竟没问出一个字,因为问题太多,一时间不知道先问哪个好,最后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问道:“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吾名顾白衣,是九州的第二任天道管理者,也可以称作天道执法者。”白衣男子答道,顿了顿,又冲张小卒说道:“你是第三任。”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前提是你能脱离天道长河。” “等于没说。”张小卒嘟囔了声,继续问道:“前辈为何要不停地毁灭纪元,是为了隐藏九州不被天外天发现吗?” “十万年前,一场可怕的浩劫降临九州,把九州天道打碎成了三块,致使仙界、人间和阴间散落到了不同的位面。 当时吾刚刚接任天道管理者,还很弱小,没有能力打通位面壁障,所以无法找回遗失的仙界和阴间界。 吾只能努力参悟天道法则,让自己强大起来,希望能早点打通位面壁障。 终于,四万年前,吾修炼大成,打通了去往阴间界位面的壁障,结果发现阴间界的天道已经生出了独立意识,吾本想将其消灭,然后把阴间拉回人间界位面,让两界重新合并在一起,可是阴间界竟已经和那个位面融合在一起,如果强行合并,会让两个位面狠狠地撞击在一起,极可能造成位面坍塌,那么两界就会一起毁灭,变成浩瀚宇宙里的尘埃。 于是吾只能从长计议。 可是吾的能力实在有限,没有办法将阴间界从那个位面剥离出来,更没有办法让两个位面融合,最后吾想出一个办法,舍弃以前的阴间界,创造一个新的阴间界。 经过吾一个又一个纪元的试验和改造,吾成功创造出了阴间界,即是九州现在的阴间,同以前的阴间界自是比不了,但至少重新建立起了阴阳轮回。 相信随着天道的不断修复完善,终有一天会变得完美,彻底取代以前的阴间界。 另外,吾之所以一直在隐藏九州,不愿建立和天外天位面的连通,是因为人间界和阴间界之间存在巨大的吸引力,若是打通两个位面的壁障,两个位面极可能会在这股吸引力的作用下碰撞在一起,造成撞击毁灭。 吾不停地开启新纪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寻找能胜任第三任天道管理者的人,终是被吾找到了。 吾终于可以离开了!” 张小卒把顾白衣讲的信息消化了下,然后好奇问道:“前辈要去哪里?” “去寻找众神,或是去其他天道位面云游。”顾白衣道。 “众神在哪里?” “不知道,应该是被困在某片星空位面里了吧。” “上古浩劫是怎么回事?众神为何会流落异星域?” “简单点说就是一场位面战争,九州位面被一个强大的位面发现并入侵,众神为了保护九州位面,合力击退了入侵者。 确切点说不是击退,而是施展了一门强大的上古禁术,和敌人同归于尽,一起传送到遥远的位置星域去了,至今生死未卜。 你穿的星圣战甲就是那个强大位面的修者打造的。” “原来如此。”张小卒恍然道,心说:“难怪穿上星圣战甲时那个冰冷的机械声音听不懂,我还以为是上古语言呢,原来是其他天道位面的语言。”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顾白衣问道。 张小卒想了想,说道:“众神没死,并且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顾白衣惊讶问道。 “我曾经在一座仙府遗迹里杀死了一位神明留下的一缕阳神,结果被其在神魂里种下的精神印记,他说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要报复我。 另外,我曾服用过问仙丹,开仙门借神力时,也听到了一位强大的上古神明的声音。 可见他们都还活着。” 第二千三百零二章 东岳泰山 “那是父神的声音。”顾白衣说道。 “父神?”张小卒心生好奇,之前就听顾白衣提起父神,还说他是父神选定的人。 “天地本是一片混沌,是父神挥动神斧开天辟地,创造了九州位面。”顾白衣神情骄傲道。 “创世神?”张小卒震惊不已,想到自己竟然听到了创世神的声音,还得到其指点和赐予神力,不禁受宠若惊。 “没错,创世神!”顾白衣点头道。 “父神在你体内留下了一道神力,想必是非常看好你,想让你继承他的力量。不知父神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告诉你他在哪里?或是如何去找他?”顾白衣问道。 “没有,他老人家只指点了我几句一念神力的奥义。”张小卒摇头道。 说着他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惊呼道:“他老人家赐我的一念神力不会就是开天辟地的神力吧?” “想必是了。”顾白衣笑道。 张小卒激动得说不出话,自己曾拥有过开天辟地的创世神力,做梦都不敢想啊。 “火德星君固然厉害,不过你拥有一念神力,只需参悟三成便无需惧他。”顾白衣道。 “我…我的一念神力呢?”张小卒急声问道。 那日在靖南山脉,问仙丹的药力过去后,他就失去了一念神力,根本不曾多想,只当是随着药力一起消失了,但是之前对战顾白衣那最后一拳,他突然感受到并再次施展出了一念神力。 再联系顾白衣说的话,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念神力并未消失,而是一直藏在自己体内。 顾白衣抬手指了指天道长河,道:“你的一念神力、神魂、肉身、法宝,以及其他所有东西都在天道长河里,想找回来那就努力参悟天道法则吧。” 张小卒闻言登时迫不及待地想要参悟天道法则,创世神力,想想就激动,不过他强行压下了冲动的念头,因为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天外天是九州的阴间,那九州的天界呢?”张小卒问道。 “天界在哪吾也不知道,不过已经过去如此漫长的岁月,想必也和阴间界一样,与其所在的位面融合在一起,不可分割了吧,所以与其找回仙界,你不如像吾一样,创造一个新的天界。” “我创造?”张小卒惊愕道。 “当然,你是九州天道,补全九州天道位面既是你的任务,也是你的使命,义不容辞。” “您呢?” “吾已经不是九州天道,与吾无关,何况吾即将离开,爱莫能助。”顾白衣摆着手,一推四五六。 “我看您是不想帮吧。”张小卒郁闷道,“您创造阴间界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仙界一起创造了?” “吾也想,可是做不到啊。想要创造仙界,首先要找到仙界位面,参悟仙界位面的那一部分天道法则,然后依葫芦画瓢地造一个,再慢慢地完善,否则除非你达到父神的境界,可以开天辟地创造位面。” “您都不知道仙界在哪里,我去哪里找。” “慢慢找呗,反正你时间多的是,有点事情干,还能打发枯燥无聊的时间。不过你好像是触及到一点线索了。” “?”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目光。 “九州南北天柱乃是东岳泰山的仙峰,吾观你能操控它们,说明你已经找到了东岳泰山的主峰,东岳泰山乃是证道封禅之地,若能集齐九峰,或许能感应到仙界的位置。” “操控之法是一个叫蒙长山的人教给我的,他说他是泰望山的守山奴。” “那他肯定骗了你,守山奴怎么可能知道东岳泰山的操控之法。” 张小卒闻言一怔,猛然反应过来,觉得顾白衣的话说得太对了,区区守山奴怎么可能知道泰山的操控之法,明显是谎言,不禁懊恼,怪自己早没想到。 “您认识蒙长山吗?他应该也是上古人物。”张小卒抬手对着空气一点,蒙长山的面容顿时浮现在空气中。 顾白衣观察片刻后摇头道:“不认识。” “此人让我收集泰望山诸峰,说集齐诸峰泰望山就能重现人间,涤荡天外天的歪风邪气,唤醒人间正气,拨正天道。” “那更是胡说了。”顾白衣摇头道,“天外天是阴间界,哪有什么人间正气。不过,若是东岳泰山在阴间界矗立起来,倒是能加快天外天向人间转变的速度,倒也不是坏事。” “莫非他是天外天的天道执法者?”张小卒问道。 “有这个可能。” “要不我带您去会会他?”张小卒目光期待道,想借顾白衣之手干掉蒙长山。 “不去。”顾白衣直接摆手拒绝。 “同为上古人物,您不想见见他吗?说不定是哪位上古大神呢?”张小卒引诱道。 “一个连自己名号都不敢讲,自称守山奴的上古大神?” “呃——” 顾白衣一句话让蒙长山在张小卒心里的高度一落千丈,是啊,一个连自己名号都不敢讲,做事遮遮掩掩的人,就算是上古人物,也肯定不是大人物。 “这些都是你的因果,吾不便干预,否则不小心把吾身的因果牵累到你身上,那可不是帮你,而是害你。”顾白衣道。 张小卒见顾白衣态度坚决,便不再奢望,转移话题问道:“天外天修者身上的上古诅咒让他们无法证道天尊,是不是因为他们是鬼?” 顾白衣点头道:“天外天现在有两重天道,一重是上古浩劫时随阴间界遗落到那个位面的那部分破碎天道,另一重是漫长岁月里新生出来的天道意识,由于破碎天道没有自主意识,所以祂的意识刚生出就占据了主导位置。 祂一直想把天外天转变成人间界,怎奈何天道法则不全,始终差最后一步,修者证道天尊时气息会被破碎天道感知,便会降下天罚,因为鬼修阳功越过轮回法则变成人是为天道所不允。” 张小卒明白地点点头,这点和他们猜测的差不多,于是问道:“可有化解之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带到九州来,然后将其杀死,让其重入轮回。或者找一些大人物强行破开天道制约为其改命,亦或是服用一些逆天的天材地宝,办法还是很多的,不过不太适合大量进行。当然,大人物和逆天的天材地宝九州也没有,仙界或许有。” “我现在是九州天道,难道我不能为人改命吗?” “等你完全参悟了天道法则,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天道长河时,你可以做到。”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张小卒摇了摇头,直言道:“我大师兄在天外天证道天尊失败,遭受了天罚,虽然保住性命没死,可是体内有一股诡异的死气,不停地吞噬他的生机,可有办法救他?” 第二千三百零三章 重铸封神榜 张小卒和顾白衣坐在松树下聊了很久,几乎把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若不是顾白衣叫停,他甚至连张天赐和牛予芙成亲的良辰吉日都要问一下。 顾白衣走了,走得迫不及待,走得兴高采烈,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多留,挥一挥衣袖,直接破碎虚空而去。 他已经在九州天道位面呆了十多万年,对这里的一切早就失去了兴趣,于他而言,九州天道位面无异于牢笼,浩瀚无垠的宇宙星空好似仙界一般深深吸引着他,故而恨不得立刻马上逃离此地。 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张小卒望着顾白衣离去的背影很是羡慕,不是羡慕顾白衣可以穿梭位面遨游星辰宇宙,只是单纯地羡慕顾白衣可以离开此处,因为他这位第三任天道管理者现在就像一个囚犯,被天道长河牢牢束缚,甚至没有办法去向戚哟哟等人报一声平安。 想让顾白衣给柳家村送句话,好让大家安心,不用为他担心,结果被顾白衣果断拒绝,说心有挂念可以有效戒除懒惰,让他更加努力地参悟法则。 “狗日的!” 张小卒正坐在松树下消化和顾白衣的谈话内容,突然脸色难看地望向顾白衣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顾白衣抓苦力了。 什么寻找仙界,创造新仙界,这分明是顾白衣的活,可是现在全都变成了他的活。 “难怪他丫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别让本大爷再见到你,否则一定让你好看。” 张小卒恨恨地说道,心里对浩瀚的宇宙星空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向往,期待有一天能在某个星空位面和顾白衣相遇。 同顾白衣的一番交谈,让他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夙愿变淡了,因为顾白衣张口闭口就是几万年,他总不能在柳家村种几万年的地吧。 眼界宽了,思想自然会发生一些变化。 …… “原来是此人在作怪。” 靖南山脉,白衣胜雪的顾白衣站在一座山峰上俯视着下方大地,皱起了眉头。 他在张小卒面前说不干预泰望山结界的事,但心里其实放心不下,怕泰望山结界里真的藏着一位上古大人物,张小卒对付不了,所以不放心地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洞穿了泰望山结界,并认出了蒙长山的真正身份。 “他想干什么?” 顾白衣皱眉思索,许久,眼神一亮,低声自语道:“吾好像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他想借泰山之势重铸封神榜,然后掌控三界,待众神归来进入九州天道位面,名字就会出现在封神榜上,那么他就能管制众神,成为众神之主。这厮好大的野心啊!” 凌冽的寒芒在顾白衣微眯的眼睛里闪烁起来,不过片刻后又敛了起来,道:“张小卒拥有父神的一念神力,无惧这个老小子,倒不如留他一命,给张小卒当磨练。” 说完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泰望山结界里,正在闭目修炼的蒙长山突然惊醒,猛地抬头望向天空,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且刚刚那一瞬间被人洞穿虚空直视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若不是仍在惊跳不止的心脏,以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觉了。 “是谁?” 蒙长山惊疑不定地望着天空,无比确定刚刚有人在洞穿虚空观察自己,可是无从猜测。 “可能是某个躲避浩劫的胆小鬼吧。哼,老夫正在酝酿一场牵涉三界众神未来命运的大变革,谁不怕沾染因果,尽管放马过来。” 他冲着白蒙蒙的天空冷哼了声。 等了一会,见无人敢应声,他不禁撇嘴冷笑,然后闭上眼睛继续修炼,可实际上神识却保持着高度警觉,只要暗中之人敢再次洞穿虚空望过来,立刻就能将其捉住。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动静。 天外天的虚空深处。 白衣胜雪的顾白衣凭空出现在了天道长河的上空。 “阁下是何方神圣?闯来此地作甚?” 一个空洞的声音从天道长河里传出。 “吾乃九州天道。” 顾白衣答道。 “是你!” 天道长河突然剧烈一颤,似是非常害怕顾白衣。 因为数万年前顾白衣来过一次,狠揍了他一顿,差点把他打死。 “别怕,吾即将离开此地,去遨游宇宙星空,是专程来向你告别的。” 顾白衣笑道。 天道长河忙道:“晚辈恭送前辈,祝前辈一路顺风,所到之处万仙朝拜,宇宙无敌!” 他心中大喜,心想等顾白衣破碎虚空离开后,自己就立刻闯去九州位面,参悟天道法则,然后就能迈出最后一步,把天外天变为人间界了。 “哈哈…几万年不见,本领长了不少,嘴巴也甜了不少嘛。” 顾白衣大笑道,随之眼底突然划过一抹不怀好意地光芒,说道:“吾想邀请你一起去遨游宇宙星空。” 天道长河闻言巨颤,吓得空洞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前辈,晚辈本领微末,跟在前辈身边非但不能帮前辈排忧解难,反而会成为前辈的累赘,万万不敢给前辈添麻烦。前辈先行一步,等晚辈修炼有成后再去找前辈,陪前辈一同遨游宇宙。” 顾白衣眼皮一挑,沉声问道:“你不想跟吾走,不会是想等吾离开后跑去吾的九州位面为难吾的接班人吧?” “不不不,晚辈万万不敢。” “哼,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顾白衣冷哼道。 “前辈,饶命啊!”天道长河心中怒火滔天,可是敢怒不敢言,他都没凝聚身躯,“眼睛”从何谈起,突然深切体会到了凡间那句话的真实含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顾白衣对天道长河的求饶置若罔闻,兀自说道:“你的心思真是坏透了,为了保护吾的传人不被你迫害,吾今天必须带你走。” 没错,他就是来找茬的。 “晚辈可以发誓,绝对不会为难,不,绝对不踏足九州位面一步。”天道长河保证道,做最后的挣扎。 顾白衣仍是自说自话:“吾腰间缺一把剑,你来当恰合适。” “啊呀呀!” 天道长河突然狞声大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让本主宰给你当剑,实在是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本主宰跟你拼了!” 哗! 天道长河突然掀起一道万丈高的巨浪,卷向顾白衣。 顾白衣伸出手指对着巨浪一点,巨浪登时像是遭到雷击一般剧烈颤抖,接着哗啦一声溃散。 “出来!” 顾白衣大喝一声,张开五指对着天道长河一抓一拽。 “啊啊啊,前辈饶命!” 一条彩色的绸带一样的能量体被顾白衣从天道长河里抽离了出来,在顾白衣手里剧烈挣扎求饶。 这便是天外天新天道的意识体。 顾白衣左手掐诀对着“彩色绸带”一点,“彩色绸带”一阵收缩扭曲后,竟变成了一把三尺长的七彩宝剑。 顾白衣又从天道长河里抓出一道厉害的剑道法则,做成剑鞘,把七彩宝剑插了进去,然后悬到腰间,轻轻地拍了拍道:“别怕,吾不会亏待你的,等某一日你归来时,定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铮铮铮! 宝剑剧烈颤鸣,似是在回应顾白衣的话,实则是在骂娘:“放你的狗臭屁,这不是老子的选择!你个王八蛋,老子一剑扎死你!呸呸呸,老子不是剑!放开老子!” 第二千三百零四章 来者不善 随着灵气的再一次喷涌爆发,九州大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地更广了。 整个九州的土地面积近乎增长了百倍。 山更多更高了。 数不清的高山就像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只三五天的时间就长得耸立云霄。 有些山相隔百里都能感受到其威势,好似山上有仙人居住一般。 江河更宽更长了。 海更深了。 鸟兽成妖,草木成精,竟都变得司空见惯。 修炼资源也如泉喷一般,拔地而起的山上,幽深的森林里,汹涌澎湃的江河湖海里,纷纷涌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 甚至农田里都有可能一夜长出芝兰参宝。 修者们幸福得近乎疯狂。 更让修者们激动的是,许多藏在地下或是异境里的上古遗迹,也都显露了出来。 有人在遗迹里找到了保存完好的上古书籍,对神秘的上古历史有了大量了解。 有人找到了灵丹妙药,修为突飞猛进。 有人找到了神兵利器,越级而战,所向披靡。 甚至有人找到了上古功法和炼丹炼器之法。 各种宝物现世,令人眼花缭乱,以至于整个九州大陆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探险热潮。 有人一夜暴富,一步登天,但也有人时运不济,丧命险地。 好在是,九大霸主势力对各自辖区的管理尽职尽责,律法规矩森严,否则杀人夺宝的戏码恐怕会随时随地上演,让整个九州陷入腥风血雨。 可是林子太大,总有法治规矩约束不到的阴暗角落,发生着一些黑暗不公的事。 人心难测,欲壑难填,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世界本就如此。 相较于以上的各种变化,最最重大的改变还是天道法则的巨大松动,让修炼变得比天外天还容易。 其实当下的景象才是九州真实的样貌。 之前天道法则之所以严苛,乃是顾白衣故意为之,压缩天道法则和位面空间,从而更容易推衍创造阴间界,同时避免位面气息过多外泄,引得九州和天外天吸引靠近。 其实要不是他出手打穿了九州和天外天的位面壁障,这两个位面也不会感应到对方的气息而互相靠近。 不过他已经把打穿的地方做了妥善处理,短时间内无需再遮掩九州的位面气息。 故而才放心启动这场终极灵气复苏。 也可以说这是他给张小卒这个接班人攒下的一笔巨大财富。 上古修炼功法的出现,修炼资源和灵丹妙药的涌现,再加上天道法则的松动,让九州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新增了上万名圣境,以及十二位超凡。 这只是统计到的,肯定还有很多没统计的。 当然,这个数量相比于天外天而言,微小得不值一提,但是这才是刚刚开始,随着修炼基数的不断提升,再过十年百年,总有一天能超越天外天。 …… 新元八百五十四年,三月二十。 春风。 按照柳家村的风俗习惯,年满十六岁的张天赐和牛予芙在老柳树下行了成人礼。 本来只是准备自家人办桌酒菜庆祝一下,不料各大势力的掌教老祖,以及一些得大机缘平地飞升的幸运儿和冉冉升起新星,像是事先约好的一样,全都不请自来,奉上贺礼为张天赐和牛予芙送祝福。 于是便举办了一场热闹之极的成人礼。 张天赐礼貌又不失热情地迎接所有来客,并侃侃而谈,不论是冉冉升起的新星,还是掌教老祖,亦或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超级高手,全都应付自如,赢得了众人的一致夸赞。 可是他心里却非常失落,因为有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缺席了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 距去年二月二斩天道已经过去一年多,张小卒至今音讯全无。 父亲的缺席,不,确切点说是父亲的生死未卜,让他很难高兴的起来。 酒宴结束时已经夜深。 周剑来把各大霸主势力的掌教老祖和十多位素未蒙面,但修为看不透的人叫进了会议室。 这些个大人物今日不请自来,当然不是专程来给张天赐和牛予芙送祝福的,显然是来打探张小卒的消息的,众人全都心知肚明,但都心照不宣罢了。 “周大当家,不知九州之主可有消息?” 刚在会议室里坐下,一位身形魁梧的红发老者就向周剑来问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集中到了周剑来身上,红发老者问出了他们都想问的问题。 周剑来摇了摇头,直言道:“不瞒诸位,自去年斩天道至今,九州之主便音讯全无,下落不明,只能通过白虎圣兽和他之间的主仆感应得知,他还活着。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时能回来,甚至回不回得来,谁也不知道。” “啊,这可如何是好?” “尊主定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得抓紧想办法救他出来。” “没错。” “那就再选一位九州之主吧。” “会不会是被天道法则封印在虚空深处了?” 众多担心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说话之人。 元泰平在房间一角闭目而坐,右手握着妖刀刀柄。 他的眼睛虽然闭着,但是却清楚地看到了众人震惊、担忧、心动,及生气和愤怒等等不同的反应,不是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反应,而是内心深处的真实反应。 那日和黑泽圣兽合体燃烧生命斩出的全力一刀,虽然没有对天道本体造成伤害,但是却让他有了许多明悟。 “吾连天道本体的情绪都能捕捉锁定,还有谁是吾斩不了的!” 元泰平怀着从未有过的强大自信,开启了一段修炼的康庄大道,仅用一年的时间就晋升到了皇圣境圆满期,距超凡境只差一步。 眼下房间里这二十几个人的内心反应被他一览无余。 不过他也只能感受他们的情绪反应,而无法探知他们的具体想法,除非拔刀,但眼下这么做显然不合适。 “阁下是谁?怎敢在此口出狂言?” “九州之主斩天道,换新天,为万世开太平,如今深陷困境,我等拼上性命也要救他出来,怎敢有僭越之心?” “除了张公子谁有资格当九州之主?站出来,让宿某人瞧瞧!” 宿旭亮等掌教老祖皆对发出不和谐声音的红发老者怒目而视,大声斥责。 周剑来看到宿旭亮等人的反应,深感欣慰,觉得张小卒对他们的好没有白付出,他没有着急出声表态,而是转头看向元泰平。 元泰平睁开眼朝周剑来皱了皱眉,传音道:“来者不善。” 周剑来闻言微眯眼睛,看向红发老者。 红发老者面对众人的呵斥,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竟端起茶杯慢慢品了起来,直到房间重新安静下来,才开口说道:“常言道: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九州当下表面上看国泰民安,实际上已经开始暗流涌动,急需一位强者来镇压暗流,把动乱扼杀在萌芽状态。” 说着他站起身,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自我介绍道:“鄙人田象山,刚从上古遗迹封印里爬出来,曾在上古神明面前聆听过教诲,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当九州之主?”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上古遗族?” “莫非五个月前从鲁州死亡森林上古遗迹里走出来的那位古人就是阁下?” “真有古人跨越十万年活到现在吗?莫不是个骗子吧?” 有的震惊,有的怀疑。 周剑来不由得皱眉,暗道:“还真是来者不善呀!” “周大当家,你觉得老朽有资格坐九州之主的位子吗?” 红发老者看向周剑来问道,脸上虽然笑意盈盈,但是笑里藏刀。 车百海等人一起看向周剑来。 张小卒不在,他们默认地以中州霸主周剑来为首。 周剑来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向另外十几位素未蒙面的高手,问道:“诸位今日专程而来,想必也有话要讲,不如一起讲出来,然后大家一同探讨。” “九州灵气复苏,疆土变得广阔无垠,各州却只有一家霸主势力,根本管不过来,在下觉得各州可以多增几家霸主势力,从而更好地维护世界和平。” “是也是也。” 当中一人说出心中的意图,另外几人立刻点头附和。 车百海等掌教老祖顿时变了脸色。 灵气终极复苏让修者们修为突飞猛进,同时也赋予了他们巨大的欲望和野心。 九州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只给九个人吃,凭什么? 第二千三百零五章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那一年南境大旱,我和你父亲行成人礼时可没今儿这么热闹,只在老柳树下磕了几个头就完事了。” “然后我们就背着全村的希望,跟着大人们进山找食物。” “找得到食物则全村活,找不到食物则全村饿死,沉甸甸的担子压在肩膀上,让我们既高兴又心慌,高兴自己终于成年了,可又害怕自己担不起担子。” “最终我们找到了食物,可是你父亲却留在了黑森林里,他赌上自己的性命引开了狼群,给大家争取到了逃生的机会,然而更可怕的是,一群土匪闯进了村子,把村子里两百多口人屠戮殆尽,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后来我和你父亲流落到雁城,幸运地碰到了一起,然后我们就相互倚靠前行,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艰险。”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你和芙儿都成人了。” “可惜卒子今天不在。” 牛大娃带着张天赐坐在西山山崖上,望着山脚下的柳家村,追忆往昔岁月。 “愿父亲一切安好。” 张天赐抬头望向星空。 张小卒没能出席他的成人礼,他也感到失落和遗憾,不过心里对张小卒没有一点儿埋怨,只有敬重和崇拜。 “呵呵…” 牛大娃笑着拍了拍张天赐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你爹的命硬着呢,天道收不了他,早晚会回来的。” 张天赐坚信地点点头。 “对今后的人生可有什么规划?” 牛大娃转移话题问道。 张天赐闻言脸颊一红,道:“娶芙妹。” 这是张小卒斩天道前一晚对他的嘱咐,他不敢违背,当然,他和牛予芙青梅竹马,互有情愫,不用张小卒嘱咐,也会这么做。 牛大娃闻言大笑,打趣道:“芙儿还在娘胎里时就已经是你媳妇了,成亲之事不着急,你爹没能出席你的成人礼已经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可不能再让他错过你的婚礼,所以成亲之事等你爹回来再谈。” 张天赐红着脸应了声。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规划或是想法吗?”牛大娃追问道。 张天赐想了想,道:“努力修炼,要是父亲被天道困在虚空深处回不来了,我就再斩一次天道救他回来。” “还有吗?” “尽我所能维护九州安定,不能让父亲的努力付诸东流。” “没有一点实际的吗?” “这个——”张天赐挠了挠头,“想把九州所有上古遗迹都探索一遍算吗?” “想不想当九州之主?”牛大娃突然问道。 “啊?”张天赐大吃一惊。 “十年之后。”牛大娃补充道,“若是十年之后你爹还没有回来,你是否愿意接替你爹的位子?” “十年父亲肯定能回来。”张天赐道。 牛大娃没有和张天赐讨论张小卒能否在十年内回来,而是问道:“你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吗?” “他们是来打听我父亲消息的。”张天赐张口便答,显然心里早就明白。 “还有呢?” 张天赐想了想答道:“各大霸主势力的掌教老祖应该是出于关心而来,毕竟他们能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多亏了家父的扶持和帮助,而且家父早日归来对他们有利无弊,除非他们已经膨胀到极点,目中无人,才敢觊觎九州之主的位子。 至于那些生面孔,当中可能有人是冲着九州之主的位子来的,不过可能性很小,毕竟您和周大伯、元四叔镇着呢,除非他有信心胜过你们三位,否则绝不敢造次。 我猜他们多半是冲着九州霸主势力来的。 九州疆土扩增百倍,地大物博,一个州别说一个霸主势力,便是再多十个二十个也装得下,自然会有人忍不住朝这方面动心思。” 牛大娃听了张天赐的分析,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连声夸赞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平日里玩性那么大,对这些事情还能看得这般通透,实属难得。” “您谬赞了,其实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多想想就明白了。”张天赐谦虚道。 “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处理?”牛大娃问道,想知道张天赐的想法。 “九州当前的局势是我们和其他八家霸主势力联手打下来的,且一半大寇团自身也是一方霸主,我觉得咱们应当和另外八家联手互助,坐稳霸主势力的位置,维护共同利益。 但是一味地打压新兴势力也非良策。 以九州当下优渥的修炼环境,修者数量肯定会在未来几年内暴增,而且会涌现出大量惊世高手,甚至出现像您和家父这样的绝世人物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强行打压极可能引发暴乱。 我们应该允许新兴势力的崛起,乃至是新霸主势力的出现,但是又不能那么容易让他们上位。” “该如何做?”牛大娃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张天赐讲得和戚长风几乎差不多。 “其实新兴势力崛起,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对九州未来的发展利大于弊,所以我觉得我们在保证自身霸主势力不受侵犯的前提下,可以允许二级势力的出现。 比如每一个州可以发放五个或是十个二级势力名额,让有实力的势力去争取。 然后让二级势力配合咱们霸主势力管理九州,不论是效率还是效果,肯定都比现在好,尤其是再过几年,当修者数量暴增后,一州之地如此辽阔,绝非一家霸主势力可以管理的。 另外,我们也可以适当的允许各州出现两家或是三家霸主势力,毕竟各州都地域辽阔,这么大一块肥肉,匀出来一些给别人吃也接受得了。 但是想要成为霸主势力得有条件。” “什么条件?” “强者为尊是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道理,想要成为霸主势力当然得有当霸主的资格,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挑战霸主势力。 大规模的战争自然不可取,不妨采取擂台比武的方式。 以三局两胜制,或是五局三胜制,如果能在擂台上战胜霸主势力,那就赢得成为霸主势力的资格。 当两家霸主势力出现后,再有新兴势力想成为霸主势力,就必须得到前两家霸主势力的允许,也就是说得挨家挑战。 而当霸主势力数量达到上限时,比如我们只允许一州有三家霸主势力,那么就让新兴势力挨着挑战三家,若能战胜其中两家就可以晋升为霸主势力,而在擂台上输得最多的那家霸主势力则降为二级势力,这样的话霸主势力的数量便不会一直增加。 允许霸主势力降级,也可以督促霸主势力不断进取,不敢懈怠。 不过为了避免无休止的挑战,让人才折损在擂台上,咱们还需要规定挑战时间,比如隔三十年或是五十年进行一次,这也是对霸主势力的利益保护。 另外成为霸主势力后,要有霸主势力的职责和担当。 若是辖区管辖不当,经各大霸主势力共同商议决定,可以罢免其霸主地位。 霸主势力需每年在讲道山开坛讲道一次,此乃霸主势力负责教化万民的担当,也是实力的彰显,不可敷衍。 二级势力需五年讲道一次。 二级势力无需向霸主势力纳贡,霸主势力也不得强行征收贡税。 还有……” 张天赐越讲越来劲,到最后滔滔不绝。 牛大娃一边听,一边传音转达给周剑来,张天赐的许多想法是顾长风也没想到的。 第二千三百零六章 沆瀣一气 周剑来得到牛大娃的传音,眼前不由一亮,觉得张天赐的许多点子好得很,于是简单地归纳了一下,然后一条条地讲了出来。 “诸位意下如何?” 说完,目光询问地看向车百海几人。 车百海几人全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好不容易才称霸一州,自第一次末日之劫降临至今,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牺牲才树立起威信,把自家地盘管理得井井有条,眼看四海升平,终于迎来了好日子,周剑来却让他们允许新霸主出现,同他们瓜分胜利果实,实难接受。 肥肉虽大,非要分一小块出去也无妨,但还是独食最美。 “我不同意。” 车百海几人还没说话,一个碧眼男子男子先站了来,皱眉道:“如果我能打败在座的各位,我就是九州霸主,简单又明了,何须搞什么五局三胜那么麻烦?” 周剑来道:“你能打败我们,只能说明你个人强,不能说明你的势力强,当九州霸主非但要有个人实力,还要有足够的宗派实力,否则如何担当得起霸主的责任和使命?” “那五局三胜不也是只能说明三个人强吗?跟宗派实力有什么关系?”碧眼男子抬杠道。 “哦,那就再加一条,宗派人数不足十万,星辰境不足五万,圣境不足百数,没有资格挑战霸主势力。”周剑来道。 “你——”碧眼男子气恼地瞪着周剑来。 “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们吗?”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妪气愤地拍桌而起,沉声道:“要是我们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还需要挑战你们获得资格吗?我们就已经是霸主势力了。” “就是。” “谭婆婆说得在理。” 其他几人立刻点头附和。 周剑来冲其一笑,道:“你们可以壮大势力,无论多大都可以,可要是敢私自称王称霸,九州共诛之!” 老妪双眼一眯,寒芒四射,冷笑道:“那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耐。” 周剑来迎着老妪的目光说道:“不要以为在上古遗迹里找到几粒丹药,几本修炼功法,修为提升了几个等级,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九州装不下了,再强你能强过天道?” 老妪哼了声坐了回去。 其他几人也不再吭声,但都摆出了一副“我不服”的表情。 “阿弥陀佛!” “周大当家,你刚才说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确实非常有利于九州走向强盛不衰,贫僧允许川州新增两家霸主势力和十家二级势力。” 雷音寺的掌教老祖出声道。 “前辈大度。” 周剑来拱手敬佩道。 其实就算车百海等人都不同意,他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强制他们遵从,毕竟各家的霸主地位确实来之不易,平白地把胜利果实分出来一部分给别人,换谁心里也不舒服。 他只会让大家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但是以九州当前的情况,确实得允许更多霸主势力的出现,而不是施行大棒政策强行打压。 广阔无垠的土地、丰富的修炼资源、优渥的修炼环境,尤其上古功法和上古丹道的出现,想都不用想,肯定会造就一些惊才绝绝的人物,要是不给他们出头的机会,或是展现能力的平台,绝对会把他们推到对立面,当积怨达到一个极点时,便是动乱的开始。 而霸主势力的资格挑战,恰能满足强者的争霸欲望。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道法宗的掌教老祖开口道,“不过要是能增加三条,就再好不过。” “宿老请讲。”周剑来道。 “一,我们九家霸主势力的地位永远固定,除非宗门覆灭。 二,挑战的时间间隔为六十年,第一次挑战定在三十年后,这三十年时间算是给我们九家对抗末日之劫的奖励。 三,不准上古遗族参与挑战。” 宿秋风提出三条。 “对,这三条必须加上。” “若是加上这三条,我日月宗也允许新增霸主势力。” “有这三条,我天阙宗也允许。” “……” 宿秋风的三条诉求得到了车百海几人的一致赞同。 “可以。” 周剑来爽快答应。 宿秋风等人顿时舒展眉头,脸上浮出了笑意。 其实他们全都明白九州当前的情况,也明白周剑来提议新增霸主势力的目的和利好,可是若不能保证他们自家的利益和地位,他们实难答应。 “哼,沆瀣一气!” 有人不满道。 周剑来看向说话之人道:“做人首先要学会感恩,自末日之劫降临至今,若无九大霸主势力的巨大付出,九州早就在末日之劫下化为灰烬了,哪里会有当然的修炼盛世,更不会有你们坐在这里说话的机会,如今盛世刚定,九大霸主势力凭什么不能收取一些回报?” “哈哈,周大当家这话说得让人暖心。”庶旭亮笑道。 “既如此,那在下就在三十年后挑战霸主资格。”碧眼男子点头说道。 但紧接着语调一转,微眯眼睛扫视车百海几人,沉声道:“在下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在这三十年时间里有人故意打压在下起势,让在下达不到挑战霸主资格的条件,那就休怪在下不讲江湖道义了。” “好说。”车百海拱手道,“阁下尽管大展拳脚便是,三十年后有何能耐尽管放马过来,我们九大霸主势力还会怕你不成?” “那就这么定了。”周剑来轻拍了下桌子,算是一锤定音了。 然后看向红发老者田象山,作礼道:“不知前辈是上古遗族,失敬失敬。” 众人的目光也都随着周剑来的话看向田象山,好奇地打量起这位上古遗族,心里也都暗暗警醒忌惮,猜测这场灵气复苏出现了多少上古遗族,这些上古遗族会不会对自家势力发难,如果发难,该如何应对。 “尔等把我老人家晾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确实有失礼数。”田象山神色不悦道。 “前辈所提问题甚为重大,重大之事自然要放在最后讨论。”周剑来道。 “这话倒也不错,所以你们能讨论一个作数的答案给老夫吗?老夫这位上古遗族能不能当九州之主?” “能。”周剑来点头道。 车百海等人闻言一惊,诧异地看向周剑来。 对张小卒这位九州之主他们都非常信服和敬佩,如今张小卒虽然下落不明,但是他们心里张小卒的位置不可动摇,也无人能够取代,上古遗族也不行,除非来一位上古神明。 田象山对周剑来爽快的回答也颇为意外,微微怔神后问道:“说吧,想要什么好处?” 他以为周剑来想用九州之主的位子狠狠地敲他一笔。 然而却见周剑来摇头说道:“只要您征得在下手中的剑、牛广茂手里的弓、元泰平手里的刀,以及猿大王的拳头,还有地府之主的同意,您就是九州之主了。” “哈哈,那还不简单。”田象山捋须大笑,站起身来冲周剑来说道:“老夫站在这里不动,你要是能把老夫逼退半步,便算老夫输如何?” 第二千三百一十二章 触犯众怒 龙伯阳声音如雷,传遍了整个洪明山脉。 闹哄哄的山林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一众修者脸上全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片刻后,爆发出了震天的哗然声。 “我没听错吧?龙伯阳竟然让深海龙族向柳家堡臣服?” “这家伙也太怕死了吧?” “为了苟活,竟然出卖所有族人,深海龙族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一众修者纷纷对龙伯阳不耻唾骂,以为他为了讨好柳家人,出卖了自己的族人。 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一群巨龙,觉得巨龙们肯定不会答应,并且会对贪生怕死的龙伯阳的命令嗤之以鼻,然后反过来把龙伯阳逐出族门。 “诺!” 然而数十条巨龙的一声齐喝让整个洪明山脉再次安静了下来。 “深海龙族从今日起誓死效忠柳家堡,听从神子号令,刀山火海,但有命令,莫敢不从!” 为首的巨龙领头朝柳天赐跪拜叩首。 其他巨龙紧随其后,齐声跪拜呼喊,声音响彻苍穹。 众修者全都看傻了眼。 “龙伯阳,你不是一直以海神自居吗?你的骨气呢?给人类当了几天坐骑,周身骨头都被打断了吗?” “呸!深海妖族的脸都被你们龙族丢光了!” “本尊宣布,从今天开始将深海龙族逐出深海,限其一个月之内搬离深海,否则深海各族共诛之!” “纳之一族同意!” “珈之一族同意!” “……” 四周的虚空里突然走出许多气息强大的身影,纷纷对龙伯阳和深海巨龙唾骂,甚至要把深海龙族逐出深海,并得到了众多深海妖族的一致赞同。 因为龙伯阳带领深海龙族公然向陆地人族臣服,是对海神的严重亵渎,为所有深海妖族所不能容忍。 “主人,我可否出手教训一下这些犬吠之徒?” 龙伯阳突然出声说道。 竟不顾及一点自身颜面,当着众人的面直呼柳天赐主人,向其请示。 “龙伯阳,你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何止是脸,连腚都丢没了!” 一众深海老祖怒不可遏。 “今天是柳家堡重建山门大喜的日子,尽量不要闹出人命,施以小惩即可!” 柳天赐开口道。 “遵命!” 龙伯阳点点头,随即嗖的一声蹿了出去。 啪! 一爪子把珈之一族的老祖拍飞了万丈,拍得其直接现出妖身,大口咳血。 轰! 张口一道龙息,卭之一族的老祖身上冒着青烟飞了出去,空气里弥漫起了烤肉的味道。 砰! 龙尾一记横扫,纳之一族的老祖吐血倒飞。 轰! …… 短短四五息时间后,刚刚出声唾骂龙伯阳的深海老祖全都被龙伯阳干飞,竟没有一人是其一招之敌。 “哼!” “一群只会犬吠的废物!” “把我深海龙族逐出深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 龙伯阳轻蔑地扫视一众深海老祖,先无情地嘲笑一顿,然后目光一寒,沉声道“从今天开始所有深海妖族都得向我深海龙族纳贡,每年一百万颗圣皇丹,拒不纳贡者逐出深海!” “吼!” 跪在地上的数十条巨龙齐声咆哮,只觉龙伯阳给他们狠狠出了口恶气,心里的抑郁一扫而空,心想“世人笑他们,却不知小丑其实是他们自己。” 洪明山脉再次安静,龙伯阳的强大无匹冲击着每个人的大脑。 被龙伯阳打伤的深海各族老祖也都神色惊骇,大脑一时无法思考,龙伯阳已经强得超出他们的认知。 “恐怖,龙伯阳强大至此竟然还要向柳天赐俯首称臣,那柳天赐得多么强啊?” “难道…难道是超越天尊境的神出现了吗?” “超越天尊境?” 众修者从震惊中醒来后,纷纷收起了对龙伯阳的轻视,然后把注意力转到了柳天赐身上。 强者为尊,亘古不变。 龙伯阳的强大已经足够掩盖他对柳天赐俯首称臣的污点。 龙伯阳在四周天空盘旋一圈,然后乖乖地飞回柳天赐的屁股下面。 “龙伯阳!” 古之一族的大长老司徒雷大喝一声,怒道“海神的荣誉不容玷污,你向人族俯首称臣即是对海神的亵渎,不要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贪生怕死,为了苟活可以出卖灵魂,亵渎海神。 吾以古之一族老祖的身份宣布,古之一族拒绝纳贡,并且自今日起不再承认龙族深海妖族的身份! 死有何惧? 龙伯阳声音如雷,传遍了整个洪明山脉。 闹哄哄的山林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一众修者脸上全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片刻后,爆发出了震天的哗然声。 “我没听错吧?龙伯阳竟然让深海龙族向柳家堡臣服?” “这家伙也太怕死了吧?” “为了苟活,竟然出卖所有族人,深海龙族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一众修者纷纷对龙伯阳不耻唾骂,以为他为了讨好柳家人,出卖了自己的族人。 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一群巨龙,觉得巨龙们肯定不会答应,并且会对贪生怕死的龙伯阳的命令嗤之以鼻,然后反过来把龙伯阳逐出族门。 “诺!” 然而数十条巨龙的一声齐喝让整个洪明山脉再次安静了下来。 “深海龙族从今日起誓死效忠柳家堡,听从神子号令,刀山火海,但有命令,莫敢不从!” 为首的巨龙领头朝柳天赐跪拜叩首。 其他巨龙紧随其后,齐声跪拜呼喊,声音响彻苍穹。 众修者全都看傻了眼。 “龙伯阳,你不是一直以海神自居吗?你的骨气呢?给人类当了几天坐骑,周身骨头都被打断了吗?” “呸!深海妖族的脸都被你们龙族丢光了!” “本尊宣布,从今天开始将深海龙族逐出深海,限其一个月之内搬离深海,否则深海各族共诛之!” “纳之一族同意!” “珈之一族同意!” “……” 四周的虚空里突然走出许多气息强大的身影,纷纷对龙伯阳和深海巨龙唾骂,甚至要把深海龙族逐出深海,并得到了众多深海妖族的一致赞同。 因为龙伯阳带领深海龙族公然向陆地人族臣服,是对海神的严重亵渎,为所有深海妖族所不能容忍。 “主人,我可否出手教训一下这些犬吠之徒?” 龙伯阳突然出声说道。 竟不顾及一点自身颜面,当着众人的面直呼柳天赐主人,向其请示。 “龙伯阳,你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何止是脸,连腚都丢没了!” 一众深海老祖怒不可遏。 “今天是柳家堡重建山门大喜的日子,尽量不要闹出人命,施以小惩即可!” 柳天赐开口道。 第二千三百一十三章 强留贵客 “神子,且息怒。” “诸位,也请消消气。” 柳莆飞到空中,一副劝架的口吻朝柳天赐和深海各族的老祖拱手作礼,道“今天是我柳家堡重建山门的大喜之日,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诸位远道而来,皆是柳家的贵客,吉时将至,还请诸位贵客到里面入座。” “呵…” 纳族的老祖冷笑了声,不给面子地讥笑道“老夫活了好几千年,曾当过不少次贵客,可是门还没进就挨了一顿揍的贵客还是第一次当,入座什么的就免了吧,老夫老眼昏花的,可别脚下一绊,栽进你家的大锅里,那就闹大笑话了。” 言下之意是说柳家是龙潭虎穴,进去后可别出不来。 柳莆脸上的笑容不禁一僵。 “老夫今天来主要是想向柳家堡要一个人,顺带着问一个问题。” 古族老祖司徒雷开口道,“我古族弟子浅嫣·古在道门求学,被你柳家堡捉了,至今生死不明,贵方是不是该给我古族一个交代?” 柳莆没有否认,点头道“浅嫣·古确实是被我们捉走的,但她现在不在我们柳家堡。” “她在哪里?” “在哪里我不能说。”柳莆摇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过得很好,可以说是毫发未损,而且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家了。” “好,老夫且信你一次。”司徒雷点头道。 不信也没辙,因为打不过。 转而问道“老夫想问的问题是,张大用去哪里了?是不是也落在你们手里了?” 这也是纳族等老祖,以及所有购买宝玉的修者想问的问题,他们十分关心张小卒的死活。 “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 柳莆闻言大笑,目光扫视整个洪明山脉,待众修者全都竖起耳朵安静下来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柳家已经掌握了前往祖源之地的通道。” 此言一出,轰动全场。 “哼,张大用必不在他们手里。” 妖祖传音对佛祖四人说道,“他们捉扶风、浅嫣·古和钱若昀三人,显而易见是想用他们要挟张大用,张大用极可能是回九州了。” 佛祖四人微微点头,赞同妖祖的推断 多宝天尊蹙眉道“据无量城里的人讲,那日扶风被擒时,在最后时刻利用传送大阵将其妻子和诛仙四剑、紫符长棍,及一面神镜传送走了,那面神镜很可能是天照射斗镜,柳家人说掌握了去九州的通道,莫非是他们找到了天照射斗镜?” “有这个可能。”妖祖点点头。 “有一点本尊想不明白。”魔祖传音道,“扶风的妻子带着神镜逃走,按理说她应该第一时间联系张大用才对,而以张大用的脾性,若是得知自己的师兄和徒弟被柳家人擒住,因该马上就会跑来天外天和柳家人干架才对,可是他却迟迟没有露面,不知是什么原因?” “可能是知道自己不是柳家堡的对手吧,只能暂时选择隐忍。”佛祖猜测道。 魔祖摇头道“单打独斗他或许可能打不过柳天赐,可要是振臂高呼,凡是购买宝玉的人,包括我们五家,还有深海的几家势力,多少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响应一下,纠集一支百万大军不是问题,他还会怕柳家?” 多宝天尊沉吟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扶风的妻子没有联系上张大用,或者是神镜出问题了,张大用虽然得知噩耗,但是传送不过来,亦或是扶风的妻子还没来得及联系张大用,神镜就落在了柳家人手里。” “且听柳莆怎么说。”佛祖道。 柳莆直待山脉里的议论声小了后,这才接着说道“今天诚邀诸位来此,一是想让诸位参加我柳家堡的立山门典礼,再一个就是想和诸位一起讨论进击祖源之地的事宜。” 修者们闻言再次轰动。 “柳家堡找到了去往九州的通道入口,只要打通通道就能直通祖源之地,到时候谁都能去,本源之体根本不需要花钱买,滋养神魂的宝玉也是想要多少有多少。”柳莆高声喊道,言语极具诱惑。 “真的吗?” “通道在哪里?” “什么时候能打通?” 众修者为之躁动。 柳莆却突然转移话题,朗声道“吉时将至,还请诸位稍安勿躁,等典礼结束后老朽再继续讲。” 山脉里顿时爆发出一阵不满的叫嚷声。 柳莆不予理会,而是看向深海各族的老祖,再次邀请道“诸位贵客,还请赏脸,到里面就座。” 纳族老祖直接拒绝道“纳之一族对祖源之地没有兴趣,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了。” 其他几族的老祖也都不给柳莆面子,纷纷出言拒绝。 事实上他们今天本来是带着交好的诚意来的,因为最近几年他们深海各族和陆地的来往逐渐频繁,正好想借这次机会和陆地各大势力熟络一下,可是柳家堡对深海的冒犯让他们不舒服,甚至是心生仇视,所以不想再在此地逗留。 其实就算深海龙族向柳家堡臣服,他们深海各族虽然不满,但也只会嘴上嘲笑龙族几句,还上升不到信仰被冒犯的程度,但是龙伯阳想带领深海龙族称王,性质立马就不一样了。 若他们向龙伯阳俯首称臣,就等同于向柳家堡俯首称臣,岂不就等于深海向陆地臣服,他们是海神之子,岂能跪拜陆地神子? 感受到信仰被冒犯的他们,自然对柳家堡再无好感。 何况此事只是暂置一旁,而柳家堡支持龙伯阳统一深海的意愿明显强烈,让他们更加不愿意逗留。 “诸位,且留步片刻,等我柳家堡典礼结束再走不迟。” 柳莆突然提高声音喊道。 “请留步!” “请留步!” “……” 东南西北四方天空突然飞出来四个气息强大的身影,是柳家柳无命、柳泽凯、柳邑、柳伯陵四位超凡,嘴里喊着“请留步”拦住了正要离去的深海各族。 “柳家,这是何意?” 深海各族登时怒目喝问,并做出了战斗准备。 洪明山脉一片哗然,没想到柳家堡竟会如此霸道,要强留深海各族。 “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让诸位参观典礼。” 柳莆笑回道。 “滚!” 司徒雷怒骂一声,同时一拳轰向拦路的柳无命。 “得罪!” 柳无命道了声歉,伸手从虚空里抓出一杆长枪,手腕一抖,抢出如龙。 噗! 长枪刺穿了司徒雷的肩膀,将其挑飞。 全场震惊。 要知道司徒雷虽然不是天尊境,但是其战力根本不弱于天尊境,可是在先出手的情况下,竟然被柳无命后发制人,一枪重伤,可想而知柳无命的战力有多强。 “是仙法!” 妖祖盯着柳无命低呼了声。 佛祖四人也都盯着柳无命若有所思。 第二千三百一十四章 当面抢夺 柳无命长枪一横,高声道“还请诸位留步片刻,不要为难我等!” 柳泽凯、柳邑和柳伯陵三人也都亮出了兵器。 深海各族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也都纷纷亮出兵器。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哈哈,好一个为难你们!” 司徒雷一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仰天冷笑,道“你们拦着我们不让走,竟是我们为难你们了?这是什么狗屁歪理?” 柳无命淡声答道“在下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杀人,所以请不要逼我。” 众人闻言不禁悚然。 “混蛋,休要目中无人!” 古族二长老多隆隆怒喝道。 柳无命目光落在多隆隆身上,摇头道“不是在下目中无人,而是你们真的太弱了,和在下不在一个层级,所以根本入不了在下的眼。” 柳泽凯三人脸上皆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对深海各族的轻视不加掩饰地写在了脸上。 “吉时到了没有?赶紧的吧,本尊可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柳家主峰上,妖祖不耐烦地喊道。 实则是帮深海各族化解尴尬处境,因为如果真打起来,深海各族很可能会死伤惨重。 司徒雷用眼神制止族人继续和柳家人争吵,然后不再说话。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柳无命这一枪确实让他感受到了无法超越的差距,他虽然无惧生死,可也不想连累族人做无谓的牺牲,不如先看柳家堡要耍什么花招。 “哈哈,妖祖天尊说得是。” 柳莆哈哈一笑,不再与深海各族纠缠,招呼起其他远道而来的客人入座。 天山派的苏玥也受邀而来,作为新晋的天尊和玉女榜上的首席佳人,柳家不敢有一点轻慢之意,将其座位安排在正殿,同妖祖等古老天尊同坐。 九大天尊算上柳天赐,今日到场七位。 另外两位没有到场的分别是扶风和妖族的新晋天尊无尘。 蒙长山不愿横生意外,不放扶风出泰望山结界,不然柳家人真有可能请他过来,更加可以彰显柳家的实力。 无尘天尊虽然收到了请帖,不过妖祖没让他来,让他在万妖山守家。 “吉时到!” 上午十时左右,柳莆站在主峰上高呼一声。 柳天赐驾着龙伯阳落在主峰上,目光缓缓扫视整个洪明山脉,接着声音威严地喊道“吾以柳家家主的身份宣布,柳家山门自今日起落于洪明山脉,愿天地庇护,保佑我柳家世代昌盛!” 音落,鞭炮和锣鼓齐鸣,好不热闹。 天上突然有霞光瑞彩照射下来,众修者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晴朗的天空眨眼间铺满了祥云,祥云翻滚间各种仙禽瑞兽飞舞,还有让人心神陶醉的仙乐响起。 “我的天,天现异象,莫非柳家堡真的得到了苍天庇佑?” “好厉害!” 众修者望着天空上的异象震惊不已。 突然,轰隆一声,满天祥云似帘幕一般向两边掀开,随之一张神圣威严的金色王座缓缓显露出来。 “有人证道天尊,召唤出了天尊王座!” 洪明山脉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这才是柳家堡要让我们观看的好戏啊!” 主峰正殿里,妖祖等人神色不悦。 尤其是苏玥,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 天尊王座一共九座,新晋一位就得下来一位,柳家堡此举分明是要当着他们的面夺他们的天尊王座。 如若成功,则名声大噪,轰动天下。 被抢夺天尊王座的那位,则会变成全天下的笑话,今后只要有人提到柳家堡,就会连带着想起这位被拉下天尊王座为柳家祭山门的可怜虫。 而所有天尊当中,大概数苏玥最弱,天尊王座最容易抢。 轰! 天尊王座向下延伸出一条白玉阶梯,垂落在洪明山脉中央位置的一座山峰上。 山峰上一位青衫老者负手而立,白玉阶梯最后一阶恰好落在了他的脚下。 “是柳家超凡老祖柳春风!” “不知他要抢夺谁的天尊王座?” “肯定不敢抢五位古老天尊的,只能抢新晋天尊的,四位新晋天尊分别是柳天赐、苏玥、扶风和妖族的无尘,苏玥和妖祖是座上宾,那么就只剩下扶风了。” “扶风现在是柳家堡的阶下囚,柳春风必然抢他的天尊王座!” 众修者望着迈步踏上白玉阶梯的柳春风,立刻激烈讨论起来。 柳天赐驾着龙伯阳,身后跟着深海龙族的数十头巨龙,绕着天尊王座和白玉阶梯盘旋飞舞,给柳春风护法。 柳春风在众修者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登上了白玉阶梯,去到了天尊王座的面前,先面朝天尊王座神情庄重地整理了一遍衣冠,然后转过身背对王座,俯视大地,朗声道“天地为鉴,我,柳春风,今日得证大道,登天尊王座!” 说完,双臂一抖衣袍,身体向后猛地坐了下去。 “大胆!” 主峰大殿里,苏玥突然怒目圆睁,从座位上暴怒起身,闪身出了大殿,拔剑朝天空中的天尊王座杀去。 因为柳春风要抢她的天尊王座。 妖祖等也都跟着飞出大殿,谁也坐不住了。 柳天赐突然出手,从高空俯冲而下,一掌拍向持剑杀来的苏玥。 砰! 剑掌交错而过,苏玥的剑擦着柳天赐的耳边刺了过去,柳天赐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中了苏玥的胸膛。 “噗!” 苏玥当场吐血到飞,然后重重地摔落在柳家主峰上。 “苏玥仙子,对不住了!” 柳春风歉意地说了声,接着表情陡然一寒,天空出现了一把刀和一柄剑的虚影,刀是柳春风,剑是苏玥,凶狠地碰撞在一起,下一刻刀斩断了剑。 砰! 柳春风的屁股稳稳地落在了王座上。 “哇!” 刚从地上爬起身的苏玥脸色瞬间惨白,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天尊境的气息陡然消散,降到了半尊之境。 “柳家堡欺我太甚!” “今天之奇耻大辱,我苏玥永世不忘!” 苏玥目眦欲裂地嘶吼一声,怨毒的目光从柳家几人脸上扫过,然后带着天山派的人狼狈离去。 柳家人未做拦截。 “哈哈…” “恭喜我柳家再添一位天尊!” 柳莆高兴大笑,笑声传遍整个洪明山脉。 众修者听着柳莆肆无忌惮、飞扬跋扈的笑声,心里全都不舒服起来,觉得柳家行事太狠毒,明明可以轻松抢夺苏玥的天尊王座,却非要把苏玥叫到面前,然后当着全天下修者的面夺其天尊王座,也太欺负人了。 确切点说不是欺负,而是在故意羞辱苏玥。 第二千三百一十五章 柳家崛起 很气! 希望有个狠人出来教训柳家人一顿! 这几乎是洪明山脉所有修者此时的心声。 但理智告诉他们:不可能。 因为柳家太强了。 随之一股惧意突然席卷众修者的心田,他们连忙小心翼翼地藏起心思,管理好表情,生怕被柳家人发现他们对柳家的不敬。 同情弱小,畏惧强者,是绝大部分修者的共性。 这也正是柳家想要的效果。 通过对顶级强者的重拳出击,乃至是羞辱蹂躏,来树立柳家堡的威信,建立以柳家堡为中心的霸权主义。 这一点他们是从蒙长山身上学到的,对弱者不需要仁慈,拒不臣服者,要么强行镇压,要么直接打杀。 「本尊刚才好像感受到了逍遥天尊的奇迹之力。」 死亡天尊望着天空中的柳天赐,传音给妖祖四人说道。 之前柳天赐打苏玥那一拳,他隐约感受到一点逍遥天尊的太初元始之力的气息,不过不能确定一定是,因为柳天赐身上旋绕许多强大的天道法则,而柳天赐那一拳又极快,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本尊好像也感受到了。」 魔祖应声道。 「贫僧也感受到了。」 佛祖道。 三个人同时有这样的感觉,那八九不离十就是了。 「这小子竟然领悟了太初元始之力,战力让人完全看不透啊!」 妖祖目光复杂道。 「晚辈柳春风见过五位前辈!」 天尊王座隐入虚空,柳春风飞落到妖祖五人面前,见礼问好。 言语恭敬,礼数恭敬,可是他对妖祖五人的称呼由「天尊」变成了「前辈」,所执之礼也变成了修者之间的问候礼,所以看似是见礼问好,实则是过来向妖祖五人宣示他的新身份的。 妖祖五人只是淡淡地颔首,没说什么。 柳春风表情微僵,妖祖五人的不出声让他感觉自己被轻瞧了,心里不禁冷哼了声:「什么古老天尊,不过是几个修为固步不前的老不死的罢了,如今我柳家起势,会把你们从万人敬仰的天尊王座上全部赶下来,等着瞧吧。」 话说柳春风的心性以前很是豁达,根本不会这般敏感和小肚鸡肠,他是被蒙长山强行镇压,跪地为仆后渐渐发生了改变,内心逐渐阴郁。 事实上这样的改变并非只发生在柳春风 一人身上,柳莆、柳无命等的心性也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其实就是给人当了仆人,潜意识里多了一股自卑感,觉得谁都瞧不起自己,所以迫切地想证明自己比谁都强,甚至是通过打压欺辱别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和快感。 修为能达到超凡境,心性往往都格外坚定,意志不以外物为转移,可是一旦生出心魔,便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你的本源之体哪里弄的?」 妖祖突然问了句。 「在无量城拍卖行买的。」 柳春风答道。 「哦」 妖祖应了声便不再说话。 柳春风的眼角抽了一下,觉得妖祖好像是在说他受了道门的好,却忘恩负义,本不想理会,可是沉默了一会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付了全款。」 意思是没有少给一文钱,不欠道门什么。 妖祖没再应声。 柳春风攥了下拳头,一口气堵在心口,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很难受。 「啊,快看天上,又出现了一座天尊王座!」 「还有人要证道天尊!」 「可怕,柳家是要霸占所有天尊王座吗?」 洪明山脉里突然响起许多惊呼声,因为柳春风的天尊王座刚消失没一会儿,虚空里竟又冒出来一座金灿灿的天尊王座。 「这次应该是要抢夺扶风的天尊王座了吧?」 「柳家人敢当着妖祖的面抢妖族无尘天尊的天尊王座吗?」 「应该不敢吧。」 「柳家神子已经无敌于天下,有什么不敢的!」 修者们望着天尊王座忍不住猜测议论起来。 「是柳莆要证道!」 白玉阶梯落在了柳莆的脚下,众修者的目光顿时全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柳莆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整了整衣冠,然后迈步拾级而上,好似天尊王座已经是囊中之物。 于万众瞩目下,柳莆一步一步登上白玉阶梯,去到了神圣威严的天尊王座面前。 「谁能想到,我柳莆竟然也有登临天尊王座的一天。」 近距离看着金灿灿的天尊王座,柳莆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激动,忽然抬头望向上空,高声呼喊道:「老祖,您看到了吗?柳莆不负所托,将神子培养成人,今日重建山门,让柳家堡一跃成为天外天的绝对霸主,您可以安息了。」 柳家人闻言皆不自主地握起了拳头,抬头望天,心潮澎湃。 「不日吾将率领柳家众将北上,覆灭巨人族,报血海深仇!」 柳莆睁目怒喝道。 「报仇!」 「报仇!」 「……」 下方,柳家人皆虎目圆睁,欲择人而噬。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修者们不禁心生感慨。 当年柳家差一点被万祖天尊灭族,本以为万祖天尊将带领巨人族气势如虹称霸天下,哪想到柳家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强势崛起,反而要北上覆灭巨人族。 而以柳家当前的实力,别说巨人族没有天尊境坐镇,就是万祖天尊还活着,恐怕也挡不住柳家人的铁蹄。 哗! 柳莆猛地一甩衣袍后摆,转身朝天尊王座坐了下去。 修者们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天空,因为柳莆要抢谁的天尊王座即将揭晓答案。 轰!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架古筝和一把三尖两刃枪的虚影。 「三尖两刃枪是谁的兵器?」 立刻有修者急切询问道,想知道柳莆抢的是谁的天尊王座。 「反正不是道门二爷的。」 有人答道,先排除了扶风。 「好像是妖祖无尘天尊的。」 有人不确定地喊道。 众人闻言立刻转头望向柳家主峰,却见妖祖正满面微笑地望着天空,似乎被抢者并非他的部下。 铮! 古筝琴弦波动,同三尖两刃枪碰撞在一起,瞬间就将三尖两刃枪压制住了。 「还真不把本尊放在眼里呢。」 突然,柳家主峰上响起了妖祖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洪明山脉的每个角落,让所有修者心里皆咯噔一声,顿时确认了答案,柳莆抢夺的正是妖族无尘的天尊王座。 众人心中不禁骇然,觉得柳家实在太狂了,先羞辱了苏玥,现在竟又要羞辱妖祖,根本不把妖祖这位古老天尊放在眼里。 柳春风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妖祖,而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证道有先后,但天尊王座只有九座,唯有强者居之,还请妖祖体谅!」 柳莆竟还言出声让妖祖体谅。 言语固然谦逊,但每一个字分明都在甩妖祖的耳光。 只是话音未落,柳莆脸色骤变,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因为妖祖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二千三百一十六章 妖祖怒 柳春风、柳天赐等全都一愣。 妖祖明明还站在主峰上,并非残影或是幻象,可是出现在柳莆面前的妖祖也不是假的。 「老祖小心!」 柳天赐的反应最快,惊叫一声朝柳莆面前的妖祖扑去,阻止其破坏柳莆证道。 「出事了!」 修者们心里皆咯噔一惊,不过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却泛起了一股莫名的畅快感,觉得柳家太狂,活该出事。 「妖祖,你拦不住老夫证道!」 柳莆眼睛一眯,目射寒芒,阴鸷地盯着出现在面前的妖祖,嘴角泛起一抹不屑冷笑。 妖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柳莆道:「小辈,极乐天尊有没有教你一句话: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你太狂了!」 咻! 一道流光自妖祖的指尖射出。 「哼!」 柳莆怒哼一声,猛地抬起右手,食中二指并作剑指,向前点出一道剑气。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张狂之色就变成了惊恐,因为妖祖的流光洞穿了他的剑气,瞬间袭到了他的眉心识海前。 噗! 来不及反应,柳莆的眉心识海便被妖祖的流光洞穿。 「啊——」 柳莆顿时抱着脑袋凄厉惨叫起来,神魂被重伤了。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三尖两刃枪狠狠地将古筝斩碎。 轰! 白玉阶梯断裂,天尊王座遁入虚空。 砰! 另一边,飞扑过来的柳天赐被妖祖一拳轰了回去。 天空中竟又冒出一个妖祖,拦下了柳天赐。 「妖祖,老夫要杀了你!」 柳莆目眦欲裂,冲妖祖嘶吼道。 「如你所愿!」 妖祖点头道了声,突然迈步向前,一步逼近到柳莆面前,轰出一拳。 「仙法,翻天!」 柳莆大喝一声,剑指化掌向前拍出。 咔嚓! 嘭! 妖祖一拳轰碎了柳莆的手掌,顺势又轰爆了柳莆的脑袋,接着一口将柳莆的神魂吞入腹中。 「!!!」 不论是柳家众人,还是观战的修者,全都吓得眼皮狂跳。 「啊!快放了我家老祖!」 柳天赐惊叫道。 「妖祖,手下留情!」 柳无命等也都急急地扑向妖祖。 柳家主峰上,妖祖身形一晃,化作流光消散。 柳春风发现自己竟然被妖祖的一个假身欺骗,不禁气得脸色乌黑,当即转身朝天上飞去,打算和柳天赐等联手将妖祖围合。 「小辈,去哪啊?」 妖祖的声音突然在柳春风身后响起。 「啊!」 柳春风瞬间汗毛倒竖,来不及转身,猛地向前冲出一步,同时右手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柄长刀,反手朝身后斩去。 嗤! 长刀锋利,将妖祖拦腰斩断。 可是妖祖的拳头并未停止攻击,嘭的一声锤爆了柳春风的脑袋,接着大口一张把柳春风的神魂吞掉。 妖祖那被拦腰斩断的身体又完好无损地合在了一起。 「放我出去!」 柳春风的神魂在妖祖体内挣扎嘶吼,但是很快就被妖祖以封印大阵镇压。 妖祖身形一晃,飞上天空,朝柳家众人扑杀过去。 「也太不把妖祖的卸甲之力当回事了。」 魔祖冷笑了声。 佛祖几人 皆点了点头。 妖祖的太初元始之力名叫卸甲之力,可以卸掉一切防御,柳莆和柳春风在他的攻击下就跟没穿衣服一样,脆如纸张。 「话说,他的战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这三具分不出哪个是本体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的卸甲之力好像也变强了?」 多宝天尊连声问道。 「是道祖的一气化三清吗?」 佛祖不确定地道。 死亡天尊摇头道:「老道自己都没玩明白一气化三清,他怎么可能会。」 「可能是从仙门碎片里领悟出仙法了吧。」 魔祖说道。 佛祖三人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一猜测,因为他们也都有所收获。 那日在靖南山脉张小卒召唤神力,仙门破碎炸裂,他们抢到了最大的碎片,参悟这么些年皆有一些感悟所得。 「老夫就只才领悟了一点点东西,不像你们几个,抢到了最大的碎片,诸位若是参悟完了,可否跟老夫交换着参悟一段时间,报酬好说。」 多宝天尊酸溜溜地说道。 那日仙门碎裂时他正被困在大阵里,没有抢到仙门碎片,是闫明朝把自己抢到的送给了他。 魔祖三人没有应声,既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多宝天尊见状不由一笑,因为这表示此事有商量的余地。 「天赐,用照妖镜!」 「大家以仙力包裹身体,抵挡他的太初元始之力!」 战场上,柳无命急声叫道。 妖祖三个身影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也就只有柳天赐和龙伯阳能限制一二,柳无命等根本不是对手。 地面上,修者们惊恐奔逃,生怕被空中的战斗余波击中。 好好的典礼就这么变成了战争。 「照妖镜!」 柳天赐大喝一声祭出了照妖镜。 照妖镜飞上高空,锁定妖祖的三个身躯,照射出万丈光芒,瞬间将妖祖笼罩。 观战者不禁为妖祖担心,觉得妖祖马上就要遭重。 「啊!」 「有种不要使用照妖镜,我们大战十天十夜,看本尊不灭了你们柳家堡!」 「放开本尊!啊——」 妖祖的三个身躯甫一被照妖镜的光芒笼罩,就瞬间定在了原地,只能不甘嘶吼。 「照妖镜!」 魔祖望着光芒万丈的照妖镜心头惊颤,不禁对照妖镜充满了忌惮。 「阿弥陀佛,要出手帮一帮妖祖吗?」 佛祖急忙传音问道。 「和尚,你不应该巴不得他快点死翘翘吗?」. 多宝天尊不解问道。 「阿弥陀佛,此一时彼一时。」 佛祖道。 柳家想要称霸天外天,而且已经摆明姿态要踩着他们的脑袋上位,此时不帮妖祖,那等到柳家对他佛门出手时,也没人会帮他们。 「速战速决!柳天赐手里还有捆仙索,不宜恋战!」 死亡天尊说道。 魔祖三人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出手的时候,被照妖镜定住的妖祖突然恢复了行动力。 砰! 嗤! 嘭! 三声爆响。 柳天赐猝不及防,被妖祖一拳轰飞,口喷鲜血。 龙伯阳的脑袋被妖祖一掌刀劈掉了一半,神魂堪堪躲过一劫。 柳泽凯被妖祖一拳轰爆脑袋,神魂被吞入腹中。 他们对照妖镜太信任了,压根没想过 妖祖会突然恢复行动能力,确切点说是压根没想到妖祖是装出来的。 也不怪他们,要怪得怪蒙长山,因为是蒙长山给的他们信心,笃定地告诉他们,别说是不成气候的妖祖、魔祖,就是上古妖魔来了,也得乖乖在照妖镜下现形。 可是蒙长山光顾着吹嘘照妖镜的厉害了,却忘了提醒柳家众人,太初元始之力可以抵挡照妖镜的力量。 也可能蒙长山不是忘了,而是他也不知道太初元始之力可以抵挡照妖镜的力量。 「哈哈,一群傻叼,上当了吧!」 妖祖仰天大笑。 第二千三百一十七章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妖祖,快放了我家老祖,不然我…我杀了你!」 柳天赐冲妖祖厉声喝道。 虽然怒目圆睁,杀气腾腾,可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从小到大也没经历过几场恶战,所以看上去缺少几分凶煞之气。 「小子,再敢往前一步本尊就杀了你的老祖!」 妖祖恐吓道。 柳天赐闻言吓得慌忙停下脚步。 柳家其他人也都吓得停下动作,龙伯阳自然也不敢冒失,万一害死了柳莆和柳春风,可担不起责任。 「哈哈…」 望着不敢动弹的柳家人,妖祖不禁开心大笑,目光落在柳天赐身上,说道「小子,你的力量确实很强,不过似乎还没有完全掌握,想杀本尊还得再练练。至于你们——」 他的目光扫向柳无命、龙伯阳等,不屑道「不知道从哪个老鼠洞里扒拉出来点手段,就奉为‘仙法",还做起了天下霸主的美梦,什么玩意,一群垃圾!」 柳无命等登时脸色难看至极。 他们的仙法弱吗? 龙伯阳以一己之力连挑深海各族老祖,柳无命一枪重伤司徒雷。 谁敢说弱?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仙法乃是伪仙法。 倒不是蒙长山不愿意教他们正宗的仙法,是蒙长山也不会。 但是妖祖从仙门碎片里参悟的乃是真仙法,虽然领悟的不多,但是在真仙法面前,伪仙法显然上不了台面。 「神主小瞧五大古老天尊了!」 柳无命心里暗暗叫苦,还以为是蒙长山小瞧了妖祖等五位天尊。 他们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张狂,是因为蒙长山说他们仙法已成,已经无敌于天下,是时候人前显圣,一统天外天了。 结果竟被妖祖一打一个不吱声。 其实并不是蒙长山小瞧了妖祖等人,而是他对妖祖等人的战力评价还停留在靖南山脉大战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们就算有太初元始之力傍 身,也不是当下柳无命等人的对手。 然而妖祖等非但从仙门碎片里悟出了正宗的仙法力量,太初元始之力还在仙法力量的影响下增强了很多。 这是蒙长山始料不及的。 「天赐,不要和他啰嗦,用捆仙索拿他!」 柳邑厉声喊道。 「可是——」 柳天赐不敢,怕自己一动手,妖祖就杀了柳莆、柳春风和柳泽凯。 「他不敢!」 柳邑知道柳天赐的忌惮,厉声喊道「他要是敢杀我们柳家老祖,我们就请神主出山,灭了万妖山!」 「对,请神主出山,灭了万妖山!」 「妖祖,还不快快放了我家老祖,否则让你万妖山寸草不生!」 「妖祖,速速放人!」 柳家族众纷纷瞪目怒喝。 「阿弥陀佛!」 远处主峰上,佛祖听到柳家人的叫嚣,嘴里突然念了一声佛号。 魔祖笑道「大和尚,你是想说柳家人都是蠢货吧?」 佛祖连忙摇头道「非也,贫僧只是想说他们太冲动了,妖祖可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恐吓的人。」 「啊——」 似是印证佛祖的话一般,战场上突然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一个妖祖身躯把柳莆的神魂吐了出来,当着柳家人的面以妖火灼烧,柳家人还没反应过来,柳莆的神魂神识就被烧死了。 不久前还在感慨自己登临天尊王座,让极乐天尊安息的柳莆,突然就身死道消陨落了。 别 说柳莆自己打死也想不到,便是洪明山脉的数万修者,也都打死想不到柳莆的命运会如此的戏剧性。 「唉,惹谁不好,偏偏惹古 老天尊,不是找死么。」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柳莆下辈子肯定会记得牢牢的。」 修者们不禁为柳莆感到惋惜,并从其身上吸取了教训,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做事要低调一点,免得像柳莆一样惹来祸事。 「啊?」 「啊——!」 柳家人全都吓得惊恐尖叫,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柳天赐叫得最是凄厉,眼珠子好似要瞪裂一般,爬上了一道道血色,身上噌的窜起了蓝色光芒,瞬间覆盖方圆百里。 「果然是逍遥天尊的奇迹之力!」 妖祖盯着柳天赐身上的蓝色光芒目光一凝,道「想用奇迹之力逆转时空,复活柳莆吗?想得美!」 他神色一沉,身上窜起了灰色光芒,也覆盖了方圆百里,同蓝色光芒纠缠在一起。 在他的卸甲之力的干扰下,奇迹之力没能让奇迹发生。 「天赐,快用捆仙索拿他!」 柳邑又一次喊道。 「捆仙索!」 柳天赐双目充血,好似失去了理智,闻言立刻祭出捆仙索朝妖祖掷去。 捆仙索瞬间飞到妖祖的一个身躯面前,将其捆缚。 「死!」 柳邑挥剑斩了过去,要趁机斩杀妖祖。 嗤! 剑锋把妖祖的脑袋一斩两半,可是却没有鲜血飞溅,只见妖祖的身体突然变成了一截木头。 「去!」 柳天赐左手掐诀,指引捆仙索去捆妖祖的另一具身躯。 柳邑再次挥剑跟了上去。 然而这次捆到的竟是一根条石。 「捆仙索?也不怎么厉害嘛。」 虚空里传出妖祖的讥笑,接着整个洪明山脉上空突然光线一暗,只见数以万计的妖祖凭空 出现,遮天蔽日,几乎铺满了整个天空。 「老妖怪这一招最是恶心!」 魔祖出声骂道。 佛祖赞同地点点头。 多宝天尊笑道「妖祖掌控全元素之力,肉身可以化作万千元素之躯,除非捆仙索能锁定他的神魂,否则根本不可能捆到他。」 佛祖摇头道「就算锁定神魂也追不上,他所有的元素之躯之间是相通的,只需一个念头,神魂可以从一具身躯瞬间转移到其他任何一具躯体里,除非一下子把他的元素之躯全部灭掉,否则这招便是无解。」 魔祖和佛祖同妖祖在古南斗了近万年,对妖祖的招数十分了解。 「给我捆!」 柳天赐左手掐诀厉喝一声。 捆仙索突然迎风而长,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捆住了妖祖的一具具元素之躯,似要将其一网打尽。 嘭嘭嘭! 妖祖的元素之躯刚一被捆仙索沾到身体,就立马碎裂成了元素之力,他虽化身万千,数量庞大,但是战力变得平平,无力抵抗捆仙索的力量。 「啊——!」 「救命,不要杀我!」 南边十里之外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了柳泽凯的惨叫,妖祖的真身出现在那里,正用妖火灼烧柳泽凯的神魂。 「本尊说了让你们别动,不然就杀了他们,你们非但把本尊的话当耳旁风,还出言恐吓本尊,当本尊是吓大的吗?要让万妖山寸草不生?那就看看是你们柳家先被本尊杀绝种,还是我万妖山先被你们覆灭!」 妖祖的声 音滚滚如雷,震得柳家超凡境以下的族人瑟瑟发抖。 「住手!」 柳天赐等人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妖祖的暴行,但是当捆仙索和他们扑到近前时,柳泽凯的神魂神识已经寂灭。 妖祖念头一动,真身又移动到了柳家的主峰上空,张口把柳春风的神魂吐了出来。 第二千三百一十八章 柳天赐狂暴 「不要!」 「住手!」 「我柳家错了!」 柳家众人见识到了妖祖的狠辣,见其准备对柳春风下杀手,一下子慌了神,不可一世的柳邑也已偃旗息鼓,放下身份改口求饶。 先前觉得柳家太狂太霸道,希望有人能出手教训柳家的修者,又忍不住转头同情起柳家来。 重建山门,老祖霸气登上天尊王座,多么喜庆的日子,突然就变成了两位老祖的丧命日,眼看还要死一个。 也太惨了。 「你们柳家满门小人,不可信!」 妖祖冷冷说道。 然后在柳家人的哀求声中燃起了妖火,烧死了柳春风。 这位新晋天尊还没把天尊王座捂热就一头栽了下来,临死前心里充满了不甘、怨毒、仇恨,以及对蒙长山的恶毒咒骂,认为要不是蒙长山诓骗他们说他们已经天下无敌,事情绝对不会发展成这样。 妖祖没有手下留情,因为他看得很明白,柳家是属狼的,白眼一翻谁都要咬,而且还记仇,今天留着柳莆三人不杀,这三人不会感谢他手下留情,只会提着屠刀去万妖山找他报仇。 「啊——」 柳天赐突然仰天嘶吼,爬满眼珠子的血管根根爆裂,两只眼珠子顿时被鲜血染红,旋绕着他身体飞舞的十八道天道法则钻进了他的眉心识海,和他的神魂融合在了一起。 轰! 一股猛烈的狂暴气息从柳天赐的体内冲出,似一圈无形的气浪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出去。 嘭嘭嘭! 妖祖的元素分身竟在柳天赐的气息冲击下一瞬间尽数溃散,被迫现出真身。 「这是何等恐怖的气息!」 妖祖感受着柳天赐身上突然爆发出的强大气息,心头止不住地惊颤。 柳天赐突然停下嘶吼,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珠子看向妖祖。 「嘶!」 妖祖呼吸一滞,柳天 赐这一眼竟让他感到心惊肉跳,身上的汗毛一瞬间根根竖起,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像被一把利剑指着一样。 刷! 柳天赐手起刀落,隔空朝妖祖劈出一刀。 妖祖瞳孔骤然一缩,身形一晃就要从原地闪开,可是刀气瞬间斩到了面前,直接透体而过,将其身体从上到下一劈两半。 嗤! 轰隆! 柳天赐的刀气劈开妖祖的身体后并没有停下,而是一气到底斩在了下方的柳家的主峰上,把柳家的主峰一并劈成了两半,裂开一道直达地底的大峡谷。 「!!!」 站在主峰上的佛祖四人眼皮猛跳,因为这一刀离他们不到十丈远,差一点砍在他们的脑袋上,吓得他们赶紧飞离主峰,并远离柳天赐。 「这小子疯了!」 魔祖惊呼道。 因为柳天赐这一刀非但斩开了柳家主峰,连带着把一些呆在主峰上的柳家族人给斩杀了。 再由柳天赐充血的双眼,混乱狂暴的气息,不难推断他极可能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丧失神智了,不然怎么会杀自己的族人。 「遭了,天赐狂怒了!快带着族人远离这里!我试试能不能唤醒他。」 柳无命急切地冲柳邑和柳伯陵传音说道。 「你千万小心!」 柳邑和柳伯陵郑重地叮嘱了声,然后朝自家族人飞去,带着他们远离战场,确切点说是远离柳天赐。 「咳…咳咳…」 妖祖的身影出现在了千丈外,止不住地大口咳血,被柳天赐一刀伤到了本体。 「去 死!」 柳天赐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妖祖嘶吼道。 「死」字出 口的时候,他已经挥刀逼近到妖祖的面前,干净利落地斩出一刀。 嗤! 妖祖的身体再一次被劈成两半。 这一次鲜血四溅。 不过两半的身体下一刻仍像刚才一样化作元素碎片,消散在刀气卷起的罡风中。 嗤! 刀气又一次一气到底,斩落在洪明山脉里,站在刀气前进道路上的修者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刀气绞碎。 「啊,柳天赐疯了,快跑!」 一声尖叫在下方山林里响起,观战的修者顿时作鸟兽散,向着远处闷头逃窜。 「噗!」 妖祖口喷鲜血从两三千丈外的空间里摔了出来,胸膛上一道深深的伤口几乎将他开膛破肚,柳天赐这一刀更进一步地斩中了他的本体。 这一次他没敢在原地停留片刻,一头扎去了深海龙族所在的位置。 「***!」 龙伯阳突然冲妖祖破口大骂,却没有对妖祖出手,而是冲族众急切嘶吼道「快跑!」 刷! 柳天赐已经追了上来,长刀横扫。 噗! 鲜血喷溅。 当场就有两条巨龙身首异处。 妖祖堪堪躲过了这一刀,不敢原地停留片刻,身形一晃朝柳邑飞了过去。 柳邑正带着柳家族人逃跑呢。 「你别过来!」 柳邑被妖祖的动作吓得脸色陡然一白,急吼着迎上前去阻挡。 可是妖祖身形一晃就绕过了他的拦截,冲到了柳家族众的后面,而且无比阴险地选了一个好角度,如果柳天赐还是追过来挥刀就砍,那么他面前的所有柳家人都会一起遭殃。 砰! 柳天赐一步追了上来,且没有片刻犹豫,挥刀就砍。 「天赐,不要!」 柳无命在柳天赐身后颤声惊叫道。 柳邑吓得脸色惨白,想冲上前去帮柳家族众抵挡柳天赐落下的刀,可是却没胆上前,因为他知道自己挡不住柳天赐的刀,冲上去极可能会被柳天赐一并斩了。 柳天赐似是听到了柳无命的喊声,斩落一半的刀突然顿住,怔神片刻,身形一晃出现在妖祖的侧面,斩落一半的刀继续斩下,这个角度刚好只能斩到妖祖,伤不到一个柳家人。 「***!」 妖祖咒骂着闪躲了出去。 嗤! 可还是被柳天赐的刀气刮到了后背,把后背切开了一半,鲜血直流。 柳天赐紧追而至。 「啊!」 妖祖惊惧大叫,身体一分为三,向着三个方向逃去。 噗! 柳天赐径直追上其中之一,手中长刀上突然窜起一股火焰,并携带着这股火焰斩向妖祖,直接将妖祖烧成了灰烬。 随之柳天赐身上蓝光一闪,时空倒转。 他回到刚开始追击妖祖的位置。 而妖祖回到了刚刚分身的时刻,不同的是,三个身影少了一个。 时间继续。 柳天赐追上又一个妖祖的分身,刀上旋绕起了雷电之力,一刀斩落,又一个妖祖化为灰烬。 接着柳天赐身上又是蓝光一闪。 时间再次回到之前。 妖祖只剩下一个身影,也就是他的本体。 妖祖想用自己的卸甲之力干扰柳天赐的奇迹之力,但是柳天赐狂暴后的奇迹之力也跟着 变强,压制住了他的卸甲之力。 「我命休矣!」 妖祖看见柳天赐一步追到身后,而自己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应对,不禁绝望。 狂暴后的柳天赐战力碾压妖祖。 第二千三百一十九章 逃 「阿弥陀佛!」 千钧一发之际,佛祖口诵佛号拦在了柳天赐和妖祖的中间。 他面朝柳天赐,双手合十于胸前,如来金刚体和大地之力一并施展出来,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辉。 尤其是那颗光洁的秃头,金光灿灿,分外夺目。 当! 柳天赐的刀狠狠地砍在了佛祖的脑门上,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 下一刻,鲜血飙射。 佛祖的金身破了,金灿灿的脑袋上被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顿时泉涌一般喷射了出来。 不过骨头没碎,也算挡下了这一刀。 「大和尚,你不要命啦!」 妖祖转身一把薅住佛祖的后脖领撒腿就跑,心里感激不已,如何也想不到佛祖这个死对头会在生死关头对自己伸出援手。 「死!」 柳天赐咆哮怒吼,只一步就追到了妖祖和佛祖的身后。 「和尚,干他!」 妖祖大喝一声,猛地转身。 佛祖跟着一起转身。 柳天赐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无法摆脱其追击,只能迎战。 铮! 佛祖转身的同时伸手从虚空里抓出一把金色的长剑,顺势一记大日如来神剑刺向柳天赐。 妖祖涌动周身元素之力,化作一柄元素战刀,斩向柳天赐。 方圆百里的元素之力被他这一刀瞬间抽干,日月失去了光彩,草木失去了生机,河水失去了灵气,大山失去了厚重…… 轰! 三人的兵刃碰撞在一起,力量激撞,震碎了方圆百里的空间。 「噗!」 妖祖和佛祖只坚持了片刻,就被柳天赐的力量震得吐血倒飞出去,身上炸裂出一道道可怕的血口,差点被柳天赐的力量撕成碎片。.Ь. 砰! 死亡天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柳天赐身后,趁其和妖祖、佛祖对拼力量之际,一掌偷袭拍中其后心。 然而这一掌仅仅只是让柳天赐向前踉跄了一步。 「好强的护身防御!」 死亡天尊心惊不已,不过他的黑冥之力随着这一掌打入了柳天赐的体内。 这主要得益于柳天赐的奇迹之力用来对抗妖祖和佛祖的太初元始之力,被他的黑冥之力趁虚而入,否则几乎不可能得手。 黑冥之力可以让死亡天尊望见别人的生死,也可以让别人望见自己的生死。 柳天赐的目光一滞,望见了自己呱呱坠地时的情景,婴儿的啼哭声让他的狂暴之气登时减弱。 死亡天尊就是想让他解除狂暴状态,战力恢复正常,否则根本没法对付。 可是魔祖突然出现在柳天赐的头顶上方,头下脚上,朝柳天赐的天灵拍出一掌,紫色的梦魇之力直灌了进去。 梦魇之力,可以消除心魔,也可以激起心魔。 魔祖当然不会好心地帮柳天赐消除心魔,所以他一掌拍出后,立刻撒丫子跑路,还不忘提醒妖祖几人:「风紧,扯呼!」 「***!」 死亡天尊头冒黑线,气得爆了粗口,心知魔祖此举乃是火上浇油,激起柳天赐心魔等于是让他进一步丧失理智暴走,想到柳天赐进一步狂暴后可能出现的可怕情况,哪还敢作片刻停留,拔腿就跑。 「啊啊啊——」 柳天赐突然颤抖着身体仰天嘶吼起来,声音里充斥着滔天的愤怒。 他其实没有什么心魔,柳家堡覆灭,极乐天尊战死时,他还没有记忆,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一段历史,虽有悲痛和愤 怒,但远不像柳莆等人那么强烈,所以达不到心魔的程度。.Ь. 但是柳莆、柳春风和柳泽凯三位老祖惨死眼前,让他无比悲愤,而梦魇之力正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上演三人惨死的画面,把他心中的悲愤数十倍,乃至数百倍地放大。 柳天赐的神智被愤怒彻底淹没,完全疯狂了。 然而当他停下嘶吼,寻找妖祖几人,准备把他们剁成肉泥时,妖祖几人早已遁入虚空逃之夭夭。 「吼!」 失去目标的柳天赐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珠子,如野兽一般嘶吼一声,然后竟挥舞着大刀无差别地攻击起来。 洪明山脉里上演起了一场血腥屠戮。 柳无命早已放弃唤醒柳天赐的念头,逃得远远的了。 龙伯阳也带着族众夹着尾巴逃远。 他们都不止一次领教过柳天赐狂暴后的可怕,故而无一人敢上前。 「阿弥陀佛,我等罪孽深重啊!」 一口气逃到数万里之外的佛祖,回头望见洪明山脉方向血光冲天,不禁愧疚自责,觉得这场杀戮是自己几人造成的。 死亡天尊看了眼魔祖,意思是祸是魔祖闯的。 他觉得要是魔祖不激起柳天赐的心魔,而是以梦魇之力配合他一起抚平柳天赐心里的怒气,或许有机会让柳天赐恢复神智,平静下来。 可是魔祖并没有这么做。 魔祖见死亡天尊看向自己,心里微虚,立刻甩锅给妖祖道:「看本尊作甚,要不是他一口气杀了那小子的三位老祖,那小子会发疯?」 妖祖一边以力量滋养身上的伤口,一边寒声道:「敢当众羞辱本尊,就该有承受本尊怒火的觉悟,才杀了三个,远远不够。」 是的,要不是柳天赐狂暴后压制住了他,他还会继续对柳家老祖动手。 死亡天尊等闻言沉默,因为要是换作他们,也会和妖祖一样,让柳家人为他们的狂妄付出代价。xь. 「得小心柳家人的报复。」多宝天尊打破沉默道。 妖祖的神色不由得凝重,道:「那小子狂暴后的战力当真可怕,不怕你们笑话,本尊连他一招也招架不住,若是他去到我万妖山逞凶,根本无力抵抗,恐怕只能四散而逃。」 魔祖目光一寒,沉声道:「要不回去宰了他?」 妖祖几人闻言眼角不禁抽搐,心说:「要是能宰了他,我们还用得着逃吗?」 「不是没有机会。」魔祖眼睛里寒芒闪烁,低声道:「他现在处于丧失理智的暴走状态,谁都无法阻止,只有等他把自身力量耗尽,才能安静下来,那时候杀他岂不容易。」 死亡天尊忽然明白魔祖为何要火上浇油,激起柳天赐的心魔,让其进一步狂暴了。 妖祖闻言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对魔祖的提议非常心动,因为放任柳天赐成长下去,对他万妖山来说绝对会成为一场灾难,故而若有机会将其扼杀,绝不能放过。 「我去!」 妖祖只思索了片刻,就做出了行动,往洪明山脉飞去。 「大和尚,你不回去看看吗?万一柳天赐杀到凡人城镇去,那造成的罪恶可就大了。」魔祖看向佛祖说道。 「阿弥陀佛!」佛祖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跟了上去。 「您二位呢?」魔祖又看向死亡天尊和多宝天尊。 多宝天尊目光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纵身跟了上去。 他是惦记上了捆仙索和照妖镜,若是妖祖干掉了柳天赐,便有机会把这两样宝物抢到手。 「你有什么目?」死亡天尊看着魔祖问道。 「那十八道天道法则挺让 人眼红的,若是能抢一两道,对本尊的修炼肯定大有助益,另外,本尊可不想被人从天尊王座上踹下去。」魔祖直言道。 第二千三百二十章 来,单挑 「啊——!」 洪明山脉,柳天赐突然停下杀戮,抱头惨叫,似是恢复了几分神智,冲柳无命所在的方向急切嘶吼道:「老祖,快用捆仙索绑了我,我…我不想杀人,救救我!」 柳无命听见柳天赐恢复了一点神智,不禁大喜,急忙祭出捆仙索飞上前去把柳天赐捆了。 「啊啊啊…」 柳天赐嘶吼不止,用恢复的一点神智强行压制内心的杀戮欲望,十分痛苦。 「此地不宜久留,去靖南山脉找神主。」 柳无命传音给柳邑和柳伯陵。 「今天这局面,都是神主害的!」 柳邑咬牙切齿道。 「我们得罪了深海各族和五位古老天尊,万一他们去而复返,我柳家今日极可能要亡在这洪明山脉,眼下只有神主能保我们。」柳无命道。 「走!」柳伯陵拍板决定。 「欸!」柳邑怒叹一口气,却也只能干气干咬牙,知道柳无命说得对。 于是招呼族人聚集在一起,捏碎一颗奔雷扣,消失在洪明山脉。 当妖祖五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洪明山脉后,柳家人已经离去。 由于柳家人是乘坐奔雷扣离开的,只能从几个境界较高的修者口中打听到柳家人大概离去的方向,五人向东追了一段距离没有追上,只能放弃。 「可惜!」 魔祖很是遗憾地摇摇头。 妖祖神色阴沉,沉默不语,心里不禁有种即将被柳家人报复的紧迫感。 「柳家人还没说去往九州的通道在哪里呢。」 多宝天尊突然开口说道。 「应该是没心情说了吧,毕竟山门都没立起来,还死了三位老祖。」 死亡天尊道。 「何苦来哉?」 佛祖不禁为柳家人今天的遭遇感到悲哀,本是欢天喜地的大好局面,结果一手葬送。 「接下来去哪?去探索那处墓穴吗?」 多宝天尊转移话题问道。 他们原本和张小卒约定今年五月初五去探索上古墓穴,可是被柳家人打乱了计划。 「再说吧。」.Ь. 妖祖摆摆手,「本尊得回万妖山一趟,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明年五月初五再在道门集结,不管张大用回不回来,都出发去探索上古墓穴。」 他要赶紧回万妖山交代和布置一番,提防柳家人的报复。 「本尊也要回去一下,柳家人现在有点像疯狗,逮着谁都想咬一口,不得不防。」 魔祖道。 佛祖三人点点头,觉得自己也该回宗门一趟,交代布置一下。 「对了,多谢诸位出手相救,尤其是大和尚你,铁头功了得!」 妖祖突然朝佛祖四人深躬一礼。 「呵呵,无需这般客气。」 多宝天尊笑呵呵地摆手道。 「你又没出手,本尊是在感谢他们三位。」 妖祖白了多宝天尊一眼。 「咳咳…」多宝天尊笑容一僵,尴尬道:「本尊刚要出手,他们三个已经把柳天赐解决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妖祖没好气道:「你是巴着我再被柳天赐追杀一次吗?」 多宝天尊讪讪一笑。 几人又聊了几句,然后各回各家。 妖祖、佛祖和魔祖三人难得的一起回古南,就是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你们的仙门碎片参悟的怎么样了?」 妖祖开口打破尴尬的沉默。 「贫僧只参悟了表层的 一点皮毛,稍往深层去一点就不得门径,仙法玄奥,仙路缥缈,想凭几块碎片就窥视大道,不能说太难,而是异想天开才对。」佛祖摇头叹道。 「本尊也一样。」魔祖应了声。 妖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一样,然后蹙眉道:「可能只有把表层的皮毛参悟透彻,才能窥见更深一层的道,可是我们手里只有仙门碎片,只能参悟皮毛的一点,要是能凑齐整个仙门,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魔祖直接摇头道:「那日仙门炸裂,至少碎成了几千块,散落到了天南海北,有些可能已经被当做传家宝或是镇宗宝物被修者们珍藏起来,想要集齐太难了。」琇書蛧 佛祖沉思一会儿道:「若是告诉持有仙门碎片的修者,只要愿意拿出碎片拼组仙门,不论碎片大小,都有资格在仙门前参悟仙法,不说能把所有碎片找齐,一大半至少是有的。」 「然后柳家人杀出来,把我们辛苦拼组的仙门抢走了。」妖祖道。 佛祖闻言愕然苦笑。 「除非干掉柳家人,及其背后那个家伙。」魔祖目射凶光道。 见佛祖和妖祖一起摇头,魔祖正色严肃道:「照本尊推断,柳家人背后那个家伙未必很强。 你们想啊,他传授给柳家人的仙法,除了柳天赐之外,还不如我们在仙门碎片上参悟的皮毛厉害,他要是厉害,会传授这么弱的仙法吗? 不嫌丢人? 至于柳天赐,他身上的十八道天道法则是出生时天道赋予的,而非那人传授,那人顶多是教给他一些驾驭天道法则的方法,并且还不怎么高明,不然柳天赐会狂暴? 所以,本尊觉得不必太惧怕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妖祖点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应该远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我们能参悟更多的仙法,所以不如我们交换仙门碎片参悟如何?」 他挑起话题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句。 佛祖犹豫片刻,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三块碎片:「贫僧一共抢到三块,一大两小。」 大的如磨盘,小的也有成年人脑袋大。 妖祖也把自己的碎片拿了出来:「本尊一共抢到六块,两大三小。」 「干,你怎么抢了这么多?」魔祖瞪眼道,同时拿出了自己抢到的碎片:「本尊抢到了四块,一大三小。怎么交换?」 显然,他们都有交换参悟的意思。 妖祖道:「无需一块换一块,要交换就全部交换吧,本尊的给大和尚,大和尚的给你,你的给本尊,或者换个顺序也行,三个月后我们再交换一次。」 「可以。」魔祖点头同意道。 「阿弥陀佛,贫僧赚便宜了。」佛祖不好意思地笑道,因为他的碎片最少。 「就当你用光头赢的吧。」妖祖笑了笑。 他之所以提出交换仙门碎片,想参悟更多的仙法是一方面原因,顺带着也是答谢佛祖和魔祖的搭救。 「你们说什么?柳莆、柳春风和柳泽凯被妖祖杀死了?这怎么可能?」 泰望山结界里,蒙长山听完柳无命几人的禀报后难以置信。 「柳家毛贼太弱了,难当大任,称霸天外天,呵,笑话!」 扶风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在主仆契约的约束下,他只是不敢对蒙长山不敬,并不用对柳家人客气,要不是蒙长山下令不准他伤害柳家人,他可能已经把柳家人干掉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浅嫣·古也跟着畅快。 柳无命目光阴鸷地瞪了浅嫣·古一眼。 「二师伯,他瞪我。」 浅嫣·古立刻向扶风告状道。 「柳无命,来,单挑!」 扶风朝柳无命勾勾手指。 「哼!」 柳无命哼了声不搭话。 在洪明山脉,他们之所以不先抢夺扶风的天尊王座,是因为打不过扶风。 扶风虽然被困在泰望山结界里,不过修炼一直没有落下。 第二千三百二十一章 十境符文之力 “以那几人的修为应该完全不是仙法小成的柳莆六人的对手才对,难道本神主看走眼了?” “不应该。” “或许是这段时间他们的修为又精进了,可是柳莆六人的仙法皆已小成,得是何等巨大的精进才能让他们碾压柳莆六人?” “莫非…” “仙门碎片!” “莫非他们从仙门碎片里领悟到了纯正的仙法?” “不行,得加快计划,迟恐生变。” 蒙长山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柳家人中看不中用,难当大任,属下愿意为神主排忧解难,什么古老天尊,属下出马,定让他们屁滚尿流。” 扶风主动请缨道。 “哼!” 柳邑怒哼了声,冷笑道:“去吧去吧,我们这就准备好棺材,等着给你收尸。” “别吵了,如何安排本神主自有安排。” 蒙长山出声打断扶风和柳邑的争吵,看着扶风说道:“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抓紧时间破解结界大阵,一刻也不能松懈。” “遵命!” 在主仆契约的束缚下,扶风不敢违抗蒙长山的命令。 他被擒到泰望山结界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按照蒙长山的吩咐破解泰望山结界的封印大阵,不料受到泰望山结界大阵的启发,竟让他的符文之力突破瓶颈,从九境晋升到了十境,战力突飞猛进。 柳莆六人虽然仙法小成,却也打不过拥有十境符文之力的扶风。 扶风在研究结界大阵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他发现蒙长山竟被结界大阵镇压着,蒙长山虽然能让人进出泰望山结界,可是他自己却受到结界大阵的镇压,无法出去。 不过他的发现很快就被蒙长山知道了,因为蒙长山每一个月都会搜索一遍他的神魂记忆,可以说他在蒙长山面前毫无秘密可言,就算有,也只能藏一个月。 另外,在得知扶风的符文之力晋升到十境后,蒙长山对他和扶风之间的主仆契约似乎不怎么放心了,每隔三个月都会和扶风再签订一次主仆契约,如今扶风的神魂里已经有四层主仆契约的束缚。 搁在身边尚且怕扶风逃出五指山,就更别说离开泰望山结界了,所以蒙长山轻易的不会放扶风离开。 再者,破解泰望山结界乃是蒙长山最迫切的愿望,他不想让其他事情干扰扶风。 “你们去把去往九州的通道入口的位置散播出去。” 蒙长山又看向柳无命三人吩咐道。 “属下担心古老天尊会来捣乱,坏了主人的计划,还请主人出手,除掉那五个跳梁小丑,永除后患。”柳无命道。 想借蒙长山之手为柳莆三人报仇。 蒙长山摆手道:“你们只负责散播消息,不用参与后面的事,要是那五个家伙愿意挑头则更好,等他们把通道打通后,你们只管去摘桃子即可。” 柳无命三人不由得变了脸色。 因为原本的计划是由他们柳家挑头,带领天外天的修者打通通道,借此机会树立威望,建立柳家的领袖和霸主地位,可是蒙长山提出的新计划,就没他柳家什么事了。 那柳莆三人的牺牲可就变得毫无意义。 “怎么?想违抗本神主的命令?” 蒙长山的语调一冷,神色不善地看着柳无命三人。 “遵命!” 柳无命三人吓得心头一紧,忙跪地领命。 “唉——” 蒙长山突然叹了口气,道:“本神主知道你们急着想给柳莆三人报仇,本神主也可以出手帮你们报仇,可是本神主出手的话你们心里能痛快吗?血海深仇,唯有手刃仇人方解心头之恨,不是吗?” “没错!”柳无命咬牙道。 柳邑和柳伯陵也都握紧了拳头,脑门上青筋直冒,恨不得亲手把妖祖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只有扶风知道蒙长山在撒谎,他根本不可能出手帮柳家人报仇,因为他连泰望山结界都出不去。 蒙长山看了眼扶风,似是在警告他不要乱说,然后接着讲道:“你们之所以不是那五个古老天尊的对手,是因为你们修炼不精,才刚修炼了一点皮毛就不可一世,功利心太强,若是你们能静下心来刻苦修炼,别说五个古老天尊,就算是十个百个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是。” 柳无命三人嘴上应是,可心里却在腹诽,因为明明是蒙长山说他们已经天下无敌,只要使出仙法,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五个古老天尊,他们这才目空一切。 “另外,据本神主猜测,那五人极可能是从仙门碎片上参悟出了东西,或是在某处遗迹里得到了什么,也修炼了仙法,同样修炼了仙法,但是你们的根基远不如他们,所以你们才不是他们的对手。” 蒙长山还指着柳家人卖命,所以给他们找个合理的落败理由,好让他们心里舒服点。 “仙门碎片?” 柳无命神色一怔,随即伸手从虚空空间里逃出一块拳头大的白玉石,道:“我们也有。” 仙门破碎时他们都在场,抢了不少块碎片。 蒙长山摆手道:“你们何须舍近求远,好好地修炼本神主传授你们的仙法即可,等你们打牢基础,本神主还会传授你们更高级的仙法。” “谢主人栽培,我等定加倍努力修炼,不负主人所望。” 柳无命三人连忙磕头谢恩,想到更高级的仙法,心里还抑不住有点小激动。 却不知蒙长山不让他们参悟仙门碎片,其实是因为他们已经修炼了伪仙术,根本无法从仙门碎片里参悟出正宗仙法。 “老祖,你们且在天上看着,我柳无命定会荡平万妖山,为你们报仇雪恨。” 柳无命心里暗暗发誓道。 “不错不错,此次癫狂让他和十八道天道法则的融合度达到了七成,等他醒来后把此次融合所得感悟消化,战力定会突飞猛进,古老天尊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蒙长山检查了一下柳天赐的身体状况,然后高兴地捋须大笑。 柳天赐解除狂暴状态后就陷入了昏迷,至今没有醒来。 “龙伯阳,带领你的族人全力配合柳家人,放心,本神主定会让你深海龙族一统深海的。” 蒙长山又朝龙伯阳吩咐道。 “遵命!” 龙伯阳连忙应声道,而他眼底却闪过一道不满之色,觉得柳家死了三个老祖,大势已去,接下来的行动应该以他龙族为首才对,不过还有柳天赐这个妖孽在,他也不敢说什么。 “尔等都各自干活去吧。” 蒙长山摆摆手,然后带着昏迷的柳天赐朝泰望山飞去。 望着蒙长山离去的背影,扶风暗暗攥了攥拳头,好想离开泰望山结界去找自己的妻儿,也不知道她们是否安好。 …… “唉——” “夫君,你可安好?” 董璇玑坐在一座山头的青草地上,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唉声叹气,声音里充满了思念和担忧。 她仍被困在这方花果山洞天里。 腹中的胎儿已有三十八个月之久,可她的肚子才刚刚隆起一些,似乎距离生产还早着呢。 第二千三百二十二章 棍儿棍儿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嗡! 嗡! … 紫符长棍竖立在猕猴雕像的旁边,不停地震颤嗡鸣,好似在说话,或是感应到了什么。 “棍儿,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感应到了你家主人的位置?” “棍儿,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唉——” 董璇玑对着震颤不止的紫符长棍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是得到的答案只有嗡嗡颤鸣,最后只能失望地长叹一声。 这样的情形每个月都会上演一次。 董璇玑来到此处洞天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时,紫符长棍竟自行从她的虚空空间里飞了出来,落在猕猴雕像的旁边,也似这般震颤不止,当时惊喜得她差点落下眼泪,还以为紫符长棍是在指引她如何离开这里。 可是围着紫符长棍研究了一晚上,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待翌日日出之时,紫符长棍就自行停下了震颤。 而后便是一直如此,每到月圆之夜紫符长棍就会自行竖立到猕猴雕像的身旁。 久而久之,董璇玑也不爱把紫符长棍往虚空空间里收了。 她也早就琢磨过来,觉得紫符长棍应该和猕猴雕像有关系,可是是什么关系,长棍为何震颤,猕猴是何身份,又全都不得而知。 整座山岛上只有瀑布下水帘洞里的那块石碑上的几个刻字,告诉董璇玑这个地方是花果山水帘洞洞天,其他再没有一件东西能给董璇玑提供一点信息或是指示。 咔… 翌日,日出时分,紫符长棍像以往每次一样,自行停下震颤安静了下来,但是在震颤的嗡鸣声停下后,棍子上又传出了一个轻微的声音。 董璇玑的耳朵恰巧捕捉到了这个轻微的声音,猛地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转身看向紫符长棍。 “啊!” 片刻后,董璇玑突然张嘴发出一声惊叫。 她发现黑紫色的棍身上竟然出现了好几道细如发丝的裂纹,立刻反应过来,刚才那轻微的声音正是棍子裂开时发出来的。 “不,不是真的炸裂了,好像只是表层的壳裂了。” “里面是乌黑色的。” “上面好像刻有铭文。” 董璇玑以神识窥视裂缝,怎奈何裂缝太细,似管中窥豹一斑,只能看到一丁点。 “棍儿,这黑紫色的外壳是你的枷锁禁锢吗?” “我帮你破开它。” 董璇玑从虚空空间取出一柄利剑,积蓄力量对着紫符长棍猛砍过去。 她已经把离开此地的希望全都寄托在紫符长棍身上,此刻看到紫符长棍好似在挣脱枷锁一样的外壳,想也没想就要帮忙,期盼紫符长棍挣开枷锁后能带她离开此地。 当! 一道震耳的金铁交击声过后,紫符长棍被董璇玑一剑砍飞了出去。 她抬手一抓,将其隔空摄回,端在眼前观察一番,发现紫符长棍竟安然无损,裂缝还是那几条那么细。 当! 当! …… 董璇玑又不死心地对着紫符长棍连砍十几剑,剑都砍断了,也没能奈何得了紫符长棍。 “不行,此物不是我能劈开的。” 董璇玑双手捧着震得微微发疼的肚子,感觉有点动了胎气,连忙放弃了和紫符长棍继续较真的念头。 “棍儿棍儿,速速挣脱枷锁,带着奴家和小主人去找你的主人吧。” 董璇玑伸手轻抚紫符长棍,嘴里轻轻念叨着。 嗡! 紫符长棍竟颤动了下。 董璇玑神色一惊,陡然瞪大眼睛盯着紫符长棍问道:“棍儿棍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嗡! 紫符长棍又轻颤了一下。 “太好了!太好了!” 董璇玑激动得眼泪一下涌出了眼眶,觉得终于等来了离开此地的希望,当即问道:“棍儿棍儿,怎么离开这里?” 嗡! 紫符长棍只是轻颤。 “棍儿棍儿,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嗡! “棍儿棍儿,你指一个方向,我带着你走。” 嗡! …… 一盏茶的时间后,董璇玑激动的心情变成了沮丧,因为无论她问什么,紫符长棍只会轻颤一下作回应,以致于除了知道紫符长棍能听到她说话外,再无其他有用的信息。 “下个月圆之夜快点到来吧。” 董璇玑望向初升的太阳,希望下一个月圆之夜快点到来。 虽然很失望,但枯寂的生活终于有了一份期待。 …… “哈哈…” “苍天垂怜,终于让本仙子悟出了仙法,自此踏上修仙大道。” “柳家狗杂,洪明山脉之辱,本仙子一定万倍偿还!” “哈哈,苍天助我!天佑我天山派!” 天山派,洞府里传出了天山派老祖苏玥的狂笑声。 就在刚刚,她从仙门碎片里悟出了一条力量法则,虽然一眼就能看出它残缺不全,仅仅是一个碎片,但是其强大的威力让苏玥咋舌,故而当场认定此乃仙法。 “谁能想到于万众之前受辱,竟能逼得本仙子在绝望中爆发了全部潜力,让本仙子悟出了仙法,可谓是因祸得福!” “这么说来,本仙子还得好好感谢一番柳家狗杂呢。” “会的,本仙子一定会好好答谢他们的!” 苏玥微眯双眼,咬着银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感谢显然非彼感谢。 “秋水!” 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苏玥望向洞府石门唤了声。 声音传到前山,落在了掌门秋水仙子的耳朵里。 不一会儿秋水仙子便应召前来。 “秋水参见老祖,请问老祖有何吩咐?” “本尊闭关这段时间,外面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启禀老祖,确有一件大事,有人在散布一个惊天消息,说是去往九州的通道入口在万年湖的湖底,眼下消息已经在中岳传开,已经有大量修者闻讯前往。弟子也已经派人去查探虚实。” “哼!”苏玥撇嘴冷哼,道:“肯定是柳家人在作怪,派人一直盯着,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奇怪的是柳家人一直没有露面。” “呵…他们哪还有脸面露面,大张旗鼓地重建山门,邀请全天下有头有脸的人物前去见证,结果内,山门没立起来不说,还死了三位老祖,已经是天下人的笑话。” “妖祖大人真是为我们狠狠地出了口恶气!”秋水仙子畅快道。 苏玥点点头,心里对妖祖非常感激,因为要不是妖祖出手把柳家变成了笑话,那么现在她就是全天下的笑话。 “本尊的天尊王座现在在谁的屁股底下?柳家有人证道天尊吗?”苏玥问道。 仙法的领悟让她信心暴增,不禁对天尊王座动了念头。 “柳家无人证道天尊,柳春风死后,空出来的天尊王座好像被逍遥居的人抢了去。” “逍遥居?对不住了,不是本尊故意欺你逍遥居无人,而是天尊王座是本尊的,谁也抢不去。”苏玥笑了笑,然后向秋水仙子吩咐道:“去准备一下,三日后本尊再次证道天尊。” “遵命!”秋水仙子闻言大喜。 随即转身快步离去,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门人,以振士气。 可是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砰! 叫声尚未落下,秋水仙子的身体就离地而起,倒飞了回来,摔在了苏玥的面前。 跟着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逍遥仙子!” 苏玥看着来犯之人的容貌,瞳孔骤然一缩。 第二千三百二十三章 白猿黑猿仇人见面 “要是天天过节过年就好了。” “在九州子民的愿力加持下,不需一年我就能离开虚空,十年之内我必能重塑肉身,顶多百年时间我就能参悟所有天道法则。” 张小卒的意念沐浴在天道长河里,望着从四周黑暗虚空里飘来的点点金辉,美好幻想着。 这些金辉乃是九州子民向他祈福的愿力和供奉他的香火之力,以及崇拜他的信仰之力,这些无形的特殊力量穿过虚空飞到此处,落在天道长河里,竟可以增强他的悟性,大幅提升他对天道法则的理解力,从而加快他的参悟速度。 自从九大霸主势力有意把张小卒化身天道的消息散播出去后,九州子民便把张小卒当作老天爷、神仙、佛祖一样供奉了起来,上到高堂庙宇,下到草堂茅屋,纷纷供奉起了张小卒的神像。 求财、求子、求姻缘、求平安…… 但凡能求的,也不管张小卒管不管得到,忙不忙得过来,全都来求。 尤其是逢年过节,跪在张小卒神像前祈愿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愿力、香火之力和信仰之力飘到虚空深处汇聚成了金色的海洋,鼎盛时期,可以照亮天道长河周围的万里虚空。 在如此磅礴的力量加持下,张小卒顿时如有神助,对天道法则的参悟简直飞一般的快。 其中信仰之力的功效最强。 所以张小卒期待逢年过节的好日子。 “可惜啊,节日自古而定,一年之数屈指可数,不可多得啊。” 张小卒从美好的幻想中醒来,遗憾长叹。 不过转念想道:“天天过节过年显然是白日做梦,但是我可以想办法让九州子民多求求我,多给我烧点香火,办法嘛,也简单,满足他们的愿望即可,让他们发现拜我管用,那拜我的人自然就多了。” “只是,我该如何满足他们的愿望呢?” “这么多,无可计数,要是挨个去满足,那我累也累死了。” 张小卒望着虚空里不断飞来的金辉沉思起来。 每一点金辉落在天道长河里,他都能感受到金辉里蕴含的愿望。 有人求财、有人求子、有人求平安… “似那种白日做梦的求发财,或是想走旁门左道,甚至是干缺德事想发财的,肯定不能满足他们,当劳有所得,勤有所获,如此才公平。” 张小卒低声自语道。 轰隆隆! 张小卒的话音刚落,天道长河突然发出剧烈轰鸣,紧接着掀起滔天骇浪奔涌起来。 张小卒神色一惊,感受到天地规则正在发生一些改变。 “这是?!” 同一时间,九州大地上,修为达到圣境的修者全都感受到了天地规则的变化,不禁心头一惊,抬头望向天空。 “天道在制定人间规则!” 上古遗族,刀皇陆久铭望着天空震惊道,随之一股忐忑不安涌上心头,害怕天道制定的新规则会把他们这些上古遗族视作异类存在,那么他们就会遭到诛杀。 张小卒怔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这是…言出法随么?” “没错,确实是言出法随!” “我是新的天道执法者,自然可以制定人间规则。” 张小卒自问自答,随之心头狂喜,道:“我用不着挨个满足祈愿者的愿望,只需要制定一些合乎情理的人间规则,诸如劳有所得、善恶有报,就能满足大部分人的愿望,那么无需逢年过节,也会有人争抢着烧香拜我。 更重要的是,这些树立这些规则,可以维护人间的公平、正义和公道,我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九州子民心里永远的信仰。 那么我将拥有使不完的信仰之力。” 张小卒越说越激动,望见了一条康庄大道出现在自己面前,只等自己踏上去大步狂奔。 “为人子女,孝顺父母者,当有好运。不孝者,当有厄运。” “为人父母者,爱护子女者,当有好运。故意抛弃儿女者,当严惩,特别恶劣者,下地狱。” “为君者…” “为臣者…” “做人当有诚信…”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无需来世,今世即报!” “……” 张小卒现想现说,每说一句,天道长河就会震动一下,天地规则随之发生变化。 九州大地上的修者,修为高深者,可以感受到天地规则的改变和严明,一些人不禁冷汗涔涔,发现自己触犯了很多条,生怕突然天降神雷,遭受惩罚。 不过天空始终平静,没有滚滚雷云出现。 让他们不禁长舒一口气。 “这是新天道规矩吗?很老三!” 川州,剑气峡谷,一位独臂剑客望着天空轻笑道。 “哼!” “触犯了又能怎样?” 柳家村西边千里外,一头白猿站在一座山头上,望着天空不满地嘟囔了声,待苍穹之上不再传来规则波动,纵身一跃朝柳家村所在的方向飞去。 “卒子,果然是你吗?” 中岳北边的一座原始森林里,牛大娃望着天空扬起了嘴角,感受着天地规则的具体变化,他几乎可以断定制定规则的人是张小卒。 就像独臂剑客说的:这些规则很老三。 字里行间都透着张小卒的气息。 “狗日的!” 突然,牛大娃嘴角的笑容一僵,不爽骂道:“你丫的真的变成九州天道了啊,那不就是说今后你就是九州大地的老天爷了,那么骂你岂不是就等于骂老天爷,也就是说不能骂你了?干哟!” 想到今后不能随便骂张小卒,不然极可能遭雷劈,牛大娃立刻不爽地骂骂咧咧起来。 “还好,并未驱除我们上古遗族。” 陆久铭暗暗松了口气。 张小卒连着说了上百条规则,搜肠刮肚暂时想不出来了,这才停下来道:“今天暂时就讲这么多吧,日后想起来再慢慢补充。新天地法则自今日开始执行,暂且对以往过错不予追究责罚,给予所有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若今后再作恶,则追溯过往,所有罪过一起处罚。” 然后他便急不可耐地期待起来:“亲爱的九州子民,快给我更多的力量吧,助我早日参悟天道法则!” …… 砰! 白猿飞身落在了柳家村西边的山头上,然后冲村子喊道:“张天赐,出来一下!” “是你!” 回答白猿的不是张天赐,而是黑猿。 不过张天赐也闻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朝白猿高兴地挥手喊道:“小白,你来啦!” “本王不是来找你的。” 白猿眼睛微眯,盯着黑猿说道。 “可本王找你很久了!” 黑猿目射凶光。 当年若不是白猿坏了他的事,还操控他的心智,让他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平州一役或许不会发生,即便发生,也不会演变成种族之战,致使双方死伤惨烈。 故而今日久别重逢,对黑猿来说如仇人见面。 突然,黑猿身影一晃自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白猿面前,照着白猿的面门一拳轰了过去。 第二千三百二十四章 神魔精血 「吼!」 白猿一声怒吼,猛地挥拳迎击。 砰! 两只拳头刚一碰撞,白猿直接吐血倒飞了出去。 黑猿落在白猿刚刚站立的位置,但没有停止进攻,而是双脚一蹬地面,借力朝白猿飞扑了过去。 白猿还没来得及稳住倒飞的身体,黑猿就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白猿的右脚脚踝,手臂一轮,轰的一声,把白猿的身体摔在一座山头上。 轰轰轰! 黑猿施展出了他的招牌招数——摔杀! 霎时间,碎石四射,尘土纷飞。 一座数百丈高的大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砸平。 白猿在黑猿的力量压制下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能任其摆布蹂躏。 「大王,它是我的朋友,请手下留情!」 「大王…」 张天赐心急地为白猿求情。 可是黑猿根本不搭理他。 想强行将二猿拉开,然而刚一靠近就被黑猿一巴掌拍飞。 「娘,快帮我求求猿大王,让他饶小白一命!」 张天赐连忙向闻声赶来的戚哟哟求助。 戚哟哟摇头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太深,我们不好干预。不过,猿大王对同族向来多几分宽容,再加上你的求情,相信他会留情的。」 「是吗?」张天赐急得满头冒汗,戚哟哟的安慰根本不能让他安心。 他的眉心忽有光芒闪烁,想祭出镇天剑或是万里起云烟强行拉架,因为白猿已经被黑猿摔得头破血流,眼看就要嗝屁了。 「不可!」 戚哟哟似是察觉到了张天赐的意图,突然出声制止。 冰冷的声音让张天赐一个激灵。 同样听见动静赶来的叶明月,走过去拍了拍张天赐的肩膀,小声说道「猿大王脾气不好,你若出手强行拉架,反而容易激怒他,届时白猿必死无疑。」 张天赐闻言连忙收起强行拉架的念头,可又无 法眼睁睁地看着白猿挨揍,于是再次飞上前去以言语为白猿求情,结果被黑猿一巴掌拍在地上,使劲跺了几脚。 然而挨了揍的张天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舒坦了一些,心想同白猿一起挨揍起码是有难同当,说不定黑猿多揍自己几下,就会少揍白猿几下,比站在旁边看着白猿挨揍好多了。 甚至,让他和白猿一同去死,他也愿意。 张天赐自小和白猿同魂同体长大,和白猿之间的感情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 轰轰轰! 连着摔打了两三百下,直把白猿摔得皮开肉绽,黑猿这才停手,不屑地骂了声「太弱」,随手将白猿丢在地上,然后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回了柳家村。 「多谢大王手下留情!」 张天赐连忙感谢黑猿的不杀之恩,然后扑到白猿身边关切地问道「小白,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 白猿应了声。 「我帮你疗伤。」 张天赐祭出古仙之力帮白猿滋养伤口,忘记了自己也被黑猿揍得鼻青脸肿。 戚哟哟等人见无什大事发生,便也回村去了。 白猿身上的伤看上去狰狞可怖,不过大多都是皮肉伤,在他自身和张天赐的古仙之力的双重滋养下,很快就治愈了。 唯独胸口处一道三尺多长深可见骨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行了,别费力气了,这道伤口是那家伙留给我的惩罚,除非我能驱散他的力量法则,否则这道伤口会跟我一辈子。」 白猿出声叫住拼 命往伤口上送古仙之力的张天赐,因为伤口上残留着黑猿的力量法则,消耗再多的古仙之力也是徒劳。 「那…那怎么办?」 张天赐看着汩汩冒血的伤口担心道。 「怎么?你是觉 得我这辈子也无法驱除那家伙的力量法则吗?」白猿不悦道。 「当然不是。」张天赐连忙摇头。 白猿抬手在胸前的伤口上缓缓抚过,强行把伤势压制下去,止住流血。 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结束时,他甚至累得喘起了粗气。 「小白,来,吃个仙桃恢复一下力量,我特意留给你的。」 张天赐拿出一颗仙桃递给白猿。 白猿不客气地接到手里,咬了一口,不禁眼前一亮,接着大口一张,整个吞进了嘴里。 「别急,还有。」 张天赐连忙又拿出一颗。 白猿看了眼仙桃,又看了眼张天赐。 「我还有。」 张天赐道。 白猿这才伸手接过仙桃,但没舍得立刻吃掉,而是放在鼻前享受地嗅着桃香。 「吃吧,这里还有好几颗。」 张天赐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个大玉盒放到白猿面前,盒子里装了七八颗仙桃。 白猿伸手拿了两颗放进自己的虚空空间里,道「够了,收起来吧。」 张天赐摆手笑道「我吃过好几颗了,这些是专门留给你的。」 白猿闻言不由感动,但没有再多拿,说道「这东西对我来说用处不大,也就是满足一下口舌之欲,对你倒是大有裨益,收起来吧。」 张天赐见白猿态度坚决,只得把剩下的仙桃收起来。 「喏,我也有样东西给你。」 白猿拿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张天赐。 「什么东西?」 张天赐惊喜地接到手里,迫不及待地拔开瓶塞,竟有一股血腥味从瓶子里飘了出来。 「血?」 看清白玉瓶里装的东西,张天赐惊讶地向白猿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白猿点头道「没错,是血,但不是普通的血,应该是上古神魔精血,我在一处上古遗迹里得到的。」 他嘴上说得轻松,可实际上为了夺这半瓶神魔精血,差一点搭上性命。 「上古神魔精血?」张天赐震惊地看向白玉瓶里的血液,着实感受到了一股强大得令人敬畏的可怕气息,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对瓶中的血液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白猿道「我感觉它可能对你有帮助,便给你送了过来。」 「谢谢!」张天赐连忙道谢,脸上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自白猿离开柳家村后,他心里一直不安,害怕白猿一去不回头,自此失去白猿这个亲兄弟一般的朋友,如今白猿专程给他送好东西来,说明白猿心里一直想着他,他的不安终于可以放下了。 「你父母有没有和你讲过我当年是怎么害你的?」 白猿突然问道。 张天赐闻言一怔,不明白白猿为何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点头答道「讲过一些,他们说已经原谅你了,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论谁对谁错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往前看。」 实际上更多的是劝白猿放下和黑猿的恩怨。 白猿却兀自讲道「当年我借你们人类的身躯还魂重生,但是那具肉身实在太垃圾了,限制了我的战力恢复,于是我便想找一具强大的肉身。 你父亲的肉身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不过当时他身边有高手保护,且他自身实 力也不俗,不容易抢夺。 所以当我得知你娘亲怀了他的骨血后,我便盯上了这个遗传了他的血脉的肉身,也就是还在娘胎里的你。」 张天赐面露惊色。 以前张小卒和戚哟哟确实都跟他讲过,但他们的目的是提醒他白猿以前是个邪恶之徒,让他心里堤防着点白猿,而不是让他仇恨白猿,所以只讲了个大概,没有细说。 故而听到白猿的讲述,他很是震惊,也忽然明白父母为何一直提醒他要提防白猿了。 第二千三百二十五章 味道不错 「我把你娘亲掳去了流放之地,然后抢夺各种天材地宝和各种远古妖兽的精血滋养你成长,准备把你培育成一具完美无瑕的肉身。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可是就在我吞噬你的神魂,即将把你取而代之的关键时刻,你的父亲杀来了,坏了我的好事,致使我没能吞噬掉你的神魂,而是和你的神魂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才会有后来我和你神魂同体,一起长大的事。 明白了吗?」 白猿把当年的事简要地讲述了一遍,然后看着张天赐的眼睛,等待张天赐用仇恨的眼神看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实际上是强装镇定。 在遇到张天赐之前,他的人生充满了杀戮,没有一个朋友,而遇到张天赐,让他体验到了友情,乃至是亲情的滋味,起初不屑一顾,可不知何时却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所以,他害怕失去张天赐这个唯一的朋友亲人,远比张天赐害怕失去他多得多,因为张天赐失去他,还有很多其他亲人和朋友,而他失去张天赐,便一个亲人朋友也没有了。 张天赐震惊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看着白猿感叹道「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我们命中注定要成为最亲密的伙伴。」 白猿闻言心头一震,随即暖流瞬间涌满了心田。 「你…不恨我吗?」 盯着张天赐的眼睛,竟始终没有看到一点仇恨的眼神,让他不解。 「我父母都已经原谅你了,我自然也原谅你了,因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啊,命中注定的,不是吗?」 张天赐看着白猿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是!」 白猿重重地点点头。 有一股热流堵住了他的心口,让他 第一次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感动得想哭的感觉吗?」 「真好。」 白猿心中自语道,怕被张天赐看出来,忙低下头,转移视线地看向张天赐手里的白玉瓶。 张天赐受到白猿视线的引导,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正题,好奇问道「小白,你说这些是和这瓶子里的神魔精血有关系吗?」 白猿点头道「当年,你的肉身吸收了很多上古妖兽的精血,并且融合了它们的血脉之力,而这瓶中的神魔精血的气息,我感觉和你身体里的某一种血脉之力的气息相似。」 「原来如此。」张天赐突然面露恍然之色,「难怪我对这瓶中的血液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白猿道,「这瓶神魔精血有可能能激发你的血脉之力,让你获得上古神魔的力量,但是我不确定它会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喝不喝它你自己决定。嗯,问问你的长辈们,听从他们的意见。」 柳家村里,黑猿、戚哟哟等都在留意着白猿和张天赐的谈话,听到此处全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们听得出白猿是出于好意,可也正如白猿所说,不确定神魔精血会给张天赐的身体带来什么,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却听张天赐满是好奇地问道「会给我的身体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让我变成妖魔吗?」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白猿不确定道。 张天赐闻言竟眼冒精光,叫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二伯能变身九尾妖狐呢,羡慕得我不 行,要是我能变身上古神魔,那简直帅呆了!」 白猿…… 戚哟哟等也都不禁莞尔,乍一听,感觉张天赐是在胡闹,可转念一想,好像真没什么,境界达到他们这一高度,是人是妖是魔好像是没什么区别。 「我先喝一小口尝尝。」张天赐轻轻摇晃动白玉瓶跃跃欲试。 「要不,你还是先回村里问问吧。」白猿劝阻道。 张天赐转头望了眼柳家村的方向,眼底划过一抹偷笑,心道「傻子才去问,问了准喝不成。」 嘴上则说道「不用,我就喝一小口,要是感觉不舒服,立马就不喝了。」.??. 白猿点点头。 张天赐把白玉瓶口凑到嘴边,喝酒一样,轻呷了一口,咂咂嘴,眼神一亮,惊讶道「这上古神魔的精血闻着腥气扑鼻,可是入口却是甜香味的,进到肚子里后微微发烫,好像一股热流,暖烘烘的,很舒服。」 白猿不禁翻白眼道「谁让你品尝它什么味道了,快感受它蕴含的力量,以及你自身血脉之力有无什么变化。」 「哦」 张天赐尴尬地摸摸鼻子。 然后静心感受了一会,摇头道「感受不到它蕴含的力量,我的血脉之力也没有什么动静,可能是喝少了吧。」 说完,仰头把白玉瓶里剩下的精血一口干了。 咕噜,咕噜! 两大口精血下肚,张天赐砸吧砸吧嘴,失望地看向白猿,正要说话,突然腹中轰鸣如雷。 「哎哟!」 张天赐抱着肚子惊叫了声。 「怎么了?」 白猿担心询问。 「腹中突然好似火山喷发,啊,烧死我了!」张天赐猛地蹿起身来,抱着肚子吃痛嚎叫。 「别慌!」白猿连忙安抚,「试着吸收它的力量,或是疏导它的力量运转全身,你对它有亲切感,说明你体内有它的血脉之力,让它感受到你的血脉之力,以为你是它的后代子孙,它就不会伤害你了。」 「不——不用!」张天赐强忍痛苦回道。 不用他主动引导,腹中火山喷发般的滚滚热流已经主动朝他四肢百骸奔涌而去。 只见他的身体突然猛地鼓胀起来。 嗤啦! 一身紧身劲装竟被撑得四分五裂,一块块肌肉高高隆起,就跟要爆炸了一样,一根根青筋好似泥鳅一样在皮下抖动,全身皮肤变得通红,像烧红的炭一样。 「昂!」 突然,一声嘹亮的龙吟从张天赐的腹中传出。 「是上古神龙吗?」 白猿神色激动地看着张天赐的肚子。 通红鼓胀的肚皮忽然变得,隐约可以看到一条七彩神龙在其腹中盘旋飞舞,随即昂首冲天而起,从张天赐的天灵钻了出来,迎风而长,在空中化作万丈之巨,盘旋飞舞,散发出极其恐怖的威压。 白猿双腿打颤,忍不住想要跪地臣服。 昂! 七彩巨龙在空中盘旋飞舞了几圈,然后俯冲而下,又从张天赐的天灵钻回了他的身体,随之消失不见。 吼! 巨龙消失,突然一道震耳的兽吼从张天赐的腹中传出。 「上古食铁兽?」 白猿震惊地盯着张天赐的腹部,只见一头食铁兽在其腹中仰天长啸。 第二千三百二十六章 觉醒血脉之力 “吼!” 上古食铁兽从张天赐头顶天灵飞出,而后化身万丈,横亘在张天赐头顶上方的天空中,仰天咆哮。 其声如雷,响彻八方。 方圆百里的飞禽走兽,受其威压震慑,尽皆匍匐于地,瑟瑟发抖。 “这上古食铁兽竟要比七彩神龙还凶狠吗?” 白猿感受着上古食铁兽的恐怖威压震惊道。 上古食铁兽仰天咆哮了几声后,也同刚才的七彩神龙一样,钻回了张天赐的体内。 “哞!” 紧接着又一道震耳的吼声从张天赐的腹中传出。 只见一个牛身白面,独目蛇尾,声如黄牛的凶兽继食铁兽之后出现在张天赐的腹中,此乃上古凶兽蜚牛。 也从张天赐的天灵飞出,然后化身万丈,仰天咆哮。 方圆百里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的飞禽走兽,再次被可怕的威压震慑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是要把我给他吃的所有种类的妖兽血脉都激发出来吗?要是被流放之地的那群不成器的上古妖兽遗种看到,岂不是得拜这小子为妖祖?” 凶兽蜚牛的出现让白猿心里冒出一个猜测。 “啾!” 凶兽蜚牛钻回张天赐的体内后,紧接着一只金翅大鹏从其天灵飞出。 “我杀的那头大鹏鸟是黑翅,这金翅的是大鹏鸟先祖的样子吗?好生霸气!” 白猿望着威风凌凌的金翅大鹏惊讶道。 “天赐,你还好吗?” 戚哟哟放心不下,飞过来询问道。 “娘,没…没事,我挺好的…呃啊…感觉身体要爆了!” 张天赐强忍痛苦回道。 他的身体已经鼓胀到一丈多高,肌肉虬结,青筋暴起,给人感觉体内有山洪一般猛烈的力量在奔涌,就要把他的身体撑爆。 戚哟哟突然转头看了白猿一眼。 虽然没说什么,可是那冰冷的目光吓得白猿缩了缩脖子,倒不是被戚哟哟的气势所迫,而是和张天赐共用一体十几年,留在灵魂里的条件性反应——怕娘! 所以当他反应过来时,神情陡然僵硬,然后脸皮狠狠地抽动了几下,心中着恼道:“怕她干嘛,她又不是老子的娘。” “吼!” 继金翅大鹏之后,又有一头凶兽飞出。 其状如猪,四肢生爪,爪上长满了锋利的锯齿,乃是上古凶兽狸力。 “当年你捉了多少种凶兽?” 戚哟哟出声问道。 “二三十种吧,可能更多,记不清了。” 白猿目光闪躲地答道。 当年他在流放之地看到凶兽就抓,打不过大的就想办法抓小的,确实记不清抓了多少种。 “嗷!” “吼!” “哩!” 各种模样的上古凶兽相继从张天赐天灵飞出,都是在空中展现一下雄姿后又回到张天赐体内。 引来了方圆数百里的修者围观。 就在人们怀疑张天赐是不是要化身万兽之王时,他的腹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头生双角、背生双翅、耳鬓如刀剑,额如铜铸,身似铁塔的巨人。 此身影甫一出现,顿时有一股凶狠的狂野气息从张天赐体内迸发出来。 巨人陡然睁开双眼,身躯一纵,从张天赐的天灵飞出,在空中化身万丈,竟生出三头六臂,怒视八方。 砰砰砰… 几乎没有一点反抗之力,白猿、戚哟哟,以及围观的修者,在此人的威压震慑下全都双膝一弯跪倒在地,神魂战栗不止。 万里之外及万万里之外的修者也都感受到了此人的强大气息,纷纷震惊地望向气息袭来的方向。 铮! 戚哟哟的太阿剑突然离鞘从她的虚空空间飞出,然后剑指空中三头六臂的擎天巨人嗡嗡颤鸣。 “不可!” 戚哟哟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太阿剑的冒犯行为,可是下一刻不禁愣住,她发现太阿剑并不是要攻击擎天巨人,而是在向巨人参拜,好似臣民参拜君王一般。 铮! 呛! 同一时间,方圆数百里,乃至千里之外的兵器,竟全都自行离鞘,同太阿剑一样,向着擎天巨人嗡鸣参拜。 直到擎天巨人钻回张天赐的体内,这些兵器才安静下来。 西山上空也安静了下来,张天赐的体内不再有妖兽或是奇人飞出。 张天赐似有所悟,忽然闭上眼睛,盘膝而作,就地修炼起来,赤红的身体慢慢恢复正常。 围观的修者从震惊中醒来,纷纷猜测起擎天巨人的身份。 有人猜测他是万兽之祖,也有人猜测他是百兵之神。 “可能既掌管飞禽走兽,也掌管百兵吧。” 最后只能如是猜想。 “那三头六臂之人是谁?” 戚哟哟向白猿问道,以为他知道。 “应该是一位上古魔神吧,天赐喝了他的精血,可能是觉醒了他的血脉神力。” 白猿目光灼灼地望着张天赐,期待他觉醒了怎样的神魔力量。 戚哟哟见白猿也不知道,便不再多问,转身回了柳家村。 张天赐这一坐竟是三个月之久,从一月初入定到了四月中旬,才从入定中醒来。 “快说,觉醒了什么神力?” 白猿见张天赐睁眼醒来,立刻迫不及待地出声询问。 这三个多月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张天赐身边,为其护法。 张天赐怔神片刻,从修炼中缓过神来,看向白猿,未言先笑,显然是收获颇丰,喜悦之情难以自抑。 黑猿、戚哟哟、叶明月等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张天赐醒来,从柳家村里飞了过来,他们虽然没有守在张天赐的身旁,但其实一直在注意着张天赐,为其护法。 还有一些好奇心格外强烈,一直留在附近不曾离去的修者,也都竖起耳朵朝张天赐的位置靠近过去。 众人全都好奇张天赐究竟觉醒了怎样的力量。 张天赐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脸庞,笑道:“我觉醒了很多强大的力量,比如:龙之怒。” 说着他突然腾空而起,飞到千丈高空。 昂! 一头巨大的七彩神龙虚影出现在张天赐的身后。 张天赐两只手笼在嘴巴两旁,深吸一口气,胸腔和两腮高高鼓起,做出一个喷吐的动作。 他身后的神龙虚影竟也跟着做出喷吐之姿。 接着,张天赐嘴巴一张。 轰! 炙热的龙息自他嘴里喷射而出,把西边天空烧了起来。 张天赐有意控制了力量,否则下方的山林难逃厄运。 “还有,蜚牛之殇!” 张天赐大喝一声,上古蜚牛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 只见他抬手对着西边的一座山峰隔空一抓,那座山峰上的生机竟一下子被抽离,草木枯萎,鸟兽衰亡。 张天赐连忙松手,把生机还了回去。 “熊之力!” 张天赐又喝一声,身后浮现出上古食铁兽的虚影。 轰! 他一拳轰碎了前方百里的虚空。 “鹏之翼!” 伴着喝声,金翅大鹏的虚影出现在张天赐身后,双翅一扇,张天赐瞬间飞出了戚哟哟等人的神识覆盖范围。 第二千三百二十七章 赦解 “厉不厉害?” 张天赐献宝一般接连施展了六七种神力,然后落回地面期待戚哟哟等人的夸赞。 “厉害!” 众人纷纷点头,几乎快被张天赐绚烂的表演惊呆了。 白猿若有所失地砸吧砸吧嘴。 这是他曾经想象过的美好画面,如今竟成真了,可是主角不是他。 “小子,你掌握的是神技,还是神力?” 黑猿出声问道。 神技和神力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意思却相差甚远。 神技,只是掌握了一门技艺,厉害是厉害,但是提升空间不大。 神力则不同,是掌握了技艺的奥义,也就是说掌握了施展神技的力量法则,提升空间巨大。 “神力。”张天赐答道。 “那还不错。”黑猿点点头,转而问道:“最后面那个神魔一样的人物让你领悟了什么神力?” 周围的修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也是他们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一日方圆数百里的兵器朝拜,震撼人心。 他们很想知道此神魔是何方神圣。 “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黑猿道。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他传授了我一门大道法则,我只才参悟了一点皮毛,不过,倒是解了我心里存在许久的一个疑问。”张天赐道。 “什么疑问?”白猿问道。 “我之所以会对一些上古神兵有特殊感应,原来是因为体内有这位大人的血脉之力,他尤为精于神兵之道。”张天赐抬手在眉心处一引,镇天剑从识海里飞出,悬停在他的面前。 张天赐目射精光,神情严肃,右手掐诀,指掌间旋绕起一股高深的法则波动,然后对着面前的镇天剑一点,口中轻喝道:“赦!” 铮! 镇天剑突然发出一声嘹亮的剑鸣,翠绿色的剑身光芒大盛,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剑威,让人感觉它好像挣脱了某种禁锢,力量得到了释放一般。 数十息过后,光芒敛去,翠绿色的剑身上多了一个古老的铭文。 此乃赦印。 “去!” 张天赐祭起剑指朝西边一点,镇天剑咻的一声破空而去。 锋利的剑气让戚哟哟、叶明月等寒毛一竖,感觉镇天剑能轻松撕开他们的护身防御,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就连黑猿都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不禁好奇道:“来,让本王试试你的剑有多锋利?” 说着向张天赐伸出一指,示意张天赐驱剑来刺。 张天赐正想试试赦解了器质束缚的镇天剑威力提升如何,黑猿的要求可谓正中下怀,当即剑指一引,镇天剑颤鸣一声瞄准了黑猿,提醒道:“大王,小心了!” 说罢,剑指对着黑猿一点。 咻! 只见翠绿的剑身一闪便到了黑猿面前,叮的一声刺中黑猿的手指。 然而黑猿手指向前微微一挺便将镇天剑震退,蹙眉道:“仅此而已吗?” “再来!” 张天赐目光一凝,双手齐掐剑诀。 铮! 镇天剑突然光芒大盛,剑尖迸发出三尺剑芒,剑威激荡,迫人心神。 “这才有点样子。” 黑猿点点头。 刚刚那一剑张天赐是以蛮力驱动,基本是倚仗镇天剑自身的锋利攻击,算是礼貌地向黑猿打招呼,让他对镇天剑的锋利心中有数。 而这一剑张天赐施展了御剑术,以自身力量激发镇天剑的神剑之威,攻击力相较之前发生了质的变化。 戚哟哟几人望着光芒大盛的镇天剑,神情全都变得凝重,镇天剑激荡的剑威,竟迫得他们全身汗毛倒竖,只感觉好像被镇天剑抵住了眉心识海一般,可镇天剑明明是瞄准的黑猿,他们只是因为离黑猿太近被剑威扫到了而已,不禁无法想象直面镇天剑会有怎样的压迫感。 在不远处围观的修者,处在镇天剑剑尖方向,修为不足圣境的,已经被剑威迫得无法呼吸,有的甚至两股颤颤,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感觉自己要被杀死了。 “大王,小心了!” 张天赐提醒一声,随即双手掐着剑诀隔空刺向黑猿。 咻! 破空声骤然响起。 所有人的心脏都不自主地揪起,眼皮猛跳了一下,有种镇天剑向自己射来的错觉。 叮! 镇天剑再一次射中黑猿的指尖,但不同于上一剑的平静,这一剑刚一碰触到黑猿的指尖,猛然爆发出万千剑气,好似一头尖牙利齿的凶兽,要把黑猿吞噬。 黑猿的指头突然被压弯了一点。 可就在众人以为镇天剑会继续扩大优势时,黑猿的指头突然绷直,把镇天剑弹飞了出去,万千剑气一瞬间尽数崩碎。 “???” 这一幕让许多修者表情错愕,觉得镇天剑声势惊人,结果竟是虚张声势,被黑猿一指头戳破了伪装,不堪一击,和他们想象的画面完全不同。 这是因为他们完全不了解黑猿的恐怖实力。 不过,就在他们怀疑镇天剑的威力,下意识地要看轻它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黑猿的赞赏声:“不错,以你现在的修为,持此剑可伤超凡。若是以此剑为箭矢,射出那日对战刀皇陆久铭那一箭,可杀超凡。” 修者们闻言又是一脸错愕之色,因为黑猿给的评价太高了。 却见张天赐一把将镇天剑抓在手里,说道:“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持此剑杀超凡,弯弓射天尊,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道,一年之内晋升皇圣境,三年之内,最多五年,踏入超凡境。” 声音朗朗,充满了自信。 这几年他的修为提升十分缓慢,以他妖孽般的资质悟性,加上近几年优渥的修炼环境,以及用之不尽的修炼资源,不夸张地说,达到月圣境完全不是问题,可他现在才是圣境二阶天圣境。 因为他的道一直不明确。 这个问题早在星辰境的时候张小卒就提醒过他,让他明确自己的道,可他想十八般兵器和武艺全修,以至于多而不精,晋升圣境后更是道则庞杂,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前进方向,进而修为阻滞。 其实,要不是他资质超群,天道法则松动,修炼资源富足,踏入圣境都是妄想。 但是神魔血脉之力的觉醒,让他一下子拨开云雾望见了自己的大道,只觉前路康庄,再无阻碍,故而信心十足。 他给自己的道取名为——圣兵之道。 他要以兵器入道。 而那位三头六臂的上古神魔传授给他的大道法则恰契合他的道。 那位大人言,兵器如人,皆有修行,若能挣脱五层束缚,便可修成大道圣兵。 这五层束缚从低到高分别为:器质束缚、器魂束缚、天道束缚、位面束缚和星宇束缚。 即是指兵器的材质、器魂,以及天道、位面和星宇对兵器的束缚。 如果能挣脱这五层束缚,就能和大道圣人一样,破碎虚空飞升而去。 “期待你的成长。” 黑猿投给张天赐一个鼓励的眼神。 叶明月几人看着张天赐,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紧迫感,感觉马上就要被小辈超越了,又有一种岁月如梭的感觉,眨眼间孩子都已经成圣了。 叶明月抬头望了眼天空,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心想人家的孩子都成圣了,自己的肚子还干瘪着呢。 “小公子,恕奴家冒昧地问个问题。”东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张天赐顺声望去,发现说话者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拱手作礼道:“请问。” “奴家看见小公子之前好像是帮手中的神剑解除了某种封印,让神剑威力大增,请问是这样吗?”妇人问道。 “没错。”张天赐如实答道。 “请问那个封印是公子手中神剑特有的,还是所有上古神兵皆有封印?” “不论上古神兵,还是当今世上的兵器,都有封印。也可以称之为束缚,就像修为境界对我们修者的束缚一样,如果兵器能突破这些束缚,也会像我们提升境界一样,力量逐层增加。”张天赐讲解道。 众修者闻言一惊,第一次听到兵器突破境界这种新奇的说法。 那妇人目光闪烁,沉默片刻后,出声道:“奴家得遇机缘,在一处上古遗迹里得到一把兵器,可是威力平平,也不知其本来就是凡铁,还是受到了某种封印,致使威力显现不出来,不知小公子能否给奴家看一看?” 张天赐爽快点头道:“可以。” 第二千三百二十八章 日子好起来了 妇人从虚空空间里抽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 周围顿时响起一些鄙夷的笑声:「你这刀都已经锈透了,是不是凡铁自己心里难道没有数吗?妇人,上古遗迹里除了神器之外,也有破铜烂铁的,不要捡个东西就当宝贝。」 妇人没有理会周围的声音,双手捧着长刀纵身一跃,落在张天赐的面前,说道:「小公子,此刀虽然已经生锈,但相比于寻常兵刃仍然十分锋利,奴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自不会拿破铜烂铁来叨扰小公子。」 张天赐没有伸手去接,目光缓缓扫过刀身,点了点头,确实感受到了长刀藏在锈迹之下的锋利气息,修炼了那位大人传授的解兵之道后,他对兵器的感知变得十分敏锐。 围观修者的好奇心被勾起,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长刀上,安静了下来。 张天赐感受了一下长刀的气息,然后对妇人讲道:「束缚兵器的第一层枷锁是它自身的材质,材质有好有坏,就像我们的修炼资质,材质不佳,上限则低,将很难突破束缚,若是强行为其解除封印,助其突破束缚,则可能因为无法承受突破带来的力量冲击而崩碎,这不难理解,就像我们境界不够时强行突破会走火入魔一样。」 他讲得通俗易懂,妇人及围观的修者皆明白地点点头。 「我无法确定你这把刀能不能承受得住突破后的力量冲击,所以我若是强行解除它的封印,有一定的可能会让它崩碎,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张天赐提醒道。 「奴家确定。」妇人语气坚定道。 「好。」张天赐伸手接过长刀,握住刀柄,横刀胸前,左手食中二指的指肚在生锈的刀身上缓缓抚过,刀身陡然震颤起来,飞离他的右手,悬停在空中。 张天赐目光一凝,右手手掐诀,晦涩深奥的法则在他指掌之间波动,随即轻喝一声点向长刀:「赦!」 铮! 长刀如遭雷击,剧烈一颤,震得锈迹纷纷脱落,露出了银灰色的光滑刀身和锋利的刀刃。 在刀身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铜钱大小的赦印。 「不错,是把好刀。」 张天赐面露笑容,屈指在刀身上猛地一弹,长刀顿时发出清脆的嗡鸣声,刀身上流光转动,似被赋予了灵性,刀锋上寒芒吞吐,锐气迫人。 「我去,竟然真的变废为宝了!」 「隔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刀锋的锋锐之气,此刀之锋利怕是削铁如泥。」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竟能帮兵器解开封印。」 围观的修者啧啧称奇。 「多谢小公子!」 妇人惊喜不已,连忙向张天赐躬身行礼,想了想,拿出一瓶丹药,道:「奴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一点谢意,还望小公子不要嫌弃。」 张天赐推拒道:「阁下的谢意我心领了,东西就不要了,我不缺修炼资源。」 「多谢!多谢!」 妇人连连道谢,然后拿着崭新的长刀美滋滋地走开。 「小公子,能不能也帮在下看看?」 「在下这里也有一把神兵,还请小公子帮忙解除一下封印。」 「……」 周围的修者顿时激动起来,纷纷拿出自己的兵器,央求张天赐帮忙解除封印。 张天赐皱了皱眉,摆手拒绝道:「非常抱歉,在下于修炼上有所明悟,急需闭关,这样吧,诸位要是真有需求,五个月后再来这里,在下集中给诸位解除兵器封印,如何?」 众修者闻言不由失望,可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让张天赐腾出修炼时间给他们解封兵器吧,那得多不要脸,他们可张不开口,想到五个月时间也不长,眨眨眼 就过去了,便纷纷应声答应。 「走了。」 白猿见张天赐准备闭关修炼,向其挥挥手,然后潇洒离去。 他此行就是专程来给张天赐送神魔精血的,见神魔精血果真如他预料帮到了张天赐,心里非常高兴。 「常回来看看。」 张天赐冲白猿离去的背影喊道。 白猿笑了笑,没予回应。 目送白猿离去,张天赐随众人回到柳家村,然后钻进了《江山社稷图》的茅草屋小世界里。 《江山社稷图》融合了王大羿夫妇送的那块碎片后,叶明月进一步改进了茅草屋小世界,如今里面的时间流速已经是外面的五十倍,即是说在里面过五十年,外面才过去一年。 这两年,周剑来等时常进茅草屋小世界修炼,极大地节省了现实世界的修炼时间。 张天赐找了一座山头盘膝而坐,静心修炼起来。 他现在只能给兵器赦解一级封印,不过随着对解兵之道的深入参悟,便能赦解更高级的封印。 …… 「我宋鑫进发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与你携手到老,永不相负,如违此誓,天打雷劈,叫我不得好死!」 盛开的桃花树下,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右手中间三指朝天竖起,神情庄重地向面前一位温婉淑雅的女子起誓道。 咔! 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落下一道天雷,正劈在翩翩公子的脑门上,致其当场死于非命。 …… 「啊,你这畜生!这是你娘救命的钱,你不能拿去赌啊!」 「老东西,放手!」 「哎哟!」 「哈哈……」 一个中年男子从老父亲手里抢了两块碎银,看也不看一眼摔在地上的老父亲,拿着银子大笑离去。 咔! 刚出房门,天上一道惊雷劈下,正劈在男子身上,男子当场死亡。 「活该!」 「报应!」 「老天有眼呐!」 其老父亲非但不伤心,反而拍手称快。 …… 像这样的情景正在九州大陆各处上演。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在新天地规则的照耀下无所遁形,报应来得又准又快。 善良之人无不拍手称快。 …… 天道长河周围金辉浩瀚,照亮了万里虚空,宛若一片金色的海洋。 还有更多的金辉在源源不断地涌来,增长速度超过了减少速度。 张小卒的日子好起来了,疯狂地汲取金辉参悟天道法则,一日千里,感觉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以能量身躯离开虚空,去往九州大陆。 …… 川州,剑气峡谷。 谷口,聚集了来自九州各地的数千位剑修,以及很多非剑修修者,其中还有好几位强大的上古遗族。 刀皇陆久铭也在其中。 总人数已经上万。 今儿是三月十五,又到了每个月峡谷里剑气风暴最弱的时候,修者们聚集在峡谷口跃跃欲试,只等正午时分风暴减弱时,便会一拥而上。 上个月十五已经有人看到了神剑的影子,证实峡谷里确实藏着一柄上古神剑。 人人都想得到此神剑。 周剑来也在人群中。 算上这个月,他来到剑气峡谷已经一年时间了,虽然没有得到谷中神剑,甚至连神剑的影子都没看到,但丝毫没有消磨他的热情,因为每一次进谷他都有不小的收获。 所以进 谷的热情非但不减,反而越来越高涨。 其实就算每次进谷没有收获,他的热情也不会被磨灭,因为剑修对神剑的狂热是无法被磨灭的。 「快看,剑气风暴开始减弱了!」 突然,谷口前端的修者动了起来,紧跟着退散的剑气风暴冲进峡谷。 「爹,娘,快走!」 周淼左手牵着周剑来,右手牵着都可依,拽着二人激动地向前跑去。 她今年九岁了,脸蛋逐渐长开,已然是个小美人胚子。 「不急不急,我们不抢前头。」 周剑来道。 「每次都这样,好没意思啊。」 周淼不满地撇嘴道。 都可依眉头一蹙,训斥道:「你这丫头,胆子忒大,冲在最前面凶险非常,每次都会死很多人,似你这般冒失冲动,若是冲在前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淼回头朝都可依吐了吐小舌头,道:「爹爹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有危险。」 「哈哈,这话说得没错。」周剑来闻言大笑道。 第二千三百二十九章 轩辕剑现世 当周剑来一家三口走进峡谷时,聚集在谷口的上万修者全都已经冲到前面去了。 尽管周淼一个劲的催促,周剑来也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郁闷得小丫头直鼓腮帮子,嘀咕道:“早知道我就跟着牛二叔去探险了,不行,牛向阳那家伙胆子更小,跟他在一起也忒没劲。” 周剑来没有理会周淼的抱怨,望着前方缓步前进,不过他的神识却在仔细观察峡谷两侧的崖壁,以及脚下坑坑洼洼的地面。 都可依也是如此。 峡谷宽百余丈,深千丈,且越往前走越深,两侧崖壁垂直陡峭,让整个峡谷看起来像是从上而下一剑劈开来似的。 剑气风暴在两侧的崖壁和脚下的岩石地面上留下了许多斑驳的痕迹。 周剑来和都可依的神识观察的正是这些剑痕,因为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剑痕里蕴含着极其深奥的剑法,他二人之所以不急,便是为此。 这个秘密是周剑来第三次进剑气峡谷时无意中发现的。 虽说是无意中凑巧发现的,但实际上还是得益于他的剑心心境对剑道敏锐的感知力和洞察力,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 从剑气峡谷现世至今已有一年零三个月,来往的修者多达十数万,其中不乏厉害的剑修和境界高深的修者,他们也曾驻足观察过崖壁上的剑痕,却无一人发现里面的秘密。 别说压根想不到杂乱的剑痕里藏着高深的剑法,就算明确知道,非大境界者也绝难参透其中的奥秘。 都可依的剑道境界已经够高了,可要是没有周剑来的指点,也只能望着崖壁上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剑痕干瞪眼。 “夫君,崖壁上的剑法是不是和我们第一次观察时重样了?” 向前走了二十多丈远,都可依忽然驻足,传音向周剑来问道。 “没错。” 周剑来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察觉身后有人,回头望了眼,发现是刀皇陆久铭刚进峡谷。 陆久铭同周剑来的目光对视,竟主动开口打招呼道:“周大当家每次进峡谷都是闲庭信步,哪里是来抢神剑的,分明是带着妻女来游玩的。” 周剑来应声道:“冲在前面凶险难料,每次峡谷开放都会死几十号人,我这拖家带口的,还是走慢点好。倒是前辈,怎么也不紧不慢,不担心神剑被人捷足先登吗?” 陆久铭摆手道:“我一个使刀的,要剑做什么,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前两次还觉得挺有意思,可这次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便不往前挤了。” 周剑来笑笑不语,心里暗笑道:“你一个使刀的,见了二当家的神弓都忍不住要抢,鬼才信你对神剑不感兴趣。可是这家伙为何慢悠悠的?莫非也发现了崖壁上的秘密?管他呢,反正我已经学会了。” 却不知陆久铭心里也在嘀咕他:“多么拙劣的借口,怕妻女有危险,就让她们呆在外面不进来便是,我可不信一个顶尖的剑修对上古神剑的兴趣会这么淡漠,每次都走在所有人的最后面,定有蹊跷。” 周剑来哪里知道,陆久铭已经暗中观察了他好几次,见他每次都走在最后面,不禁怀疑是不是走在后面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于是这次故意留到最后,尾随于他。 “咦?” 周剑来突然惊噫一声望向峡谷深处,疑惑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什么,莫非是神剑现世了?快,去瞧瞧!” 说完提起周淼往肩膀上一丢,叫上都可依往峡谷深处飞去。 他虽然不知道陆久铭有什么目的,但是觉得和陆久铭走在一起不安全,所以随便找个借口与其拉开距离。 陆久铭心里冷哼了声,因为他可没听到有人喊神剑现世,或者说,他根本不用听,因为他的神识一直在盯着峡谷深处,和冲在最前面的修者并肩前进,一旦神剑现世,以他的速度,一个瞬息就能飞过去。 然而让周剑来和陆久铭都想不到的是,下一刻峡谷深处真的传来了激动的吼声,冲在最前面的修者在快速消退的剑气风暴里看到了神剑的影子。 嗖! 陆久铭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光影,从周剑来身边飞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峡谷深处。 “爹爹,快,神剑现世了!” 周淼听到了峡谷深处传来的吼声,也跟着激动地喊叫起来。 “跟着你娘,不许乱走,否则丢你进万剑匣。” 周剑来把周淼从肩膀上放下来,交给都可依。 周淼正要抗议,想继续坐在周剑来的肩膀上,但听到周剑来的后一句话,立刻乖乖闭嘴。 都可依把周淼牵在手里。 周剑来向前错了一个身位,把都可依娘俩护在身后,然后提速往峡谷深处飞去。 都可依牵着周淼紧跟其后。 不一会儿他们就追上了大部队,并望见了上古神剑的身影。 只见往峡谷深处快速消退的剑气风暴里,一把长剑若隐若现,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空气里已经弥漫起刺鼻的血腥味,因为有人经受不住诱惑,闯进剑气风暴里,想把神剑抓出来,结果全都被剑气风暴绞成了血雾。 陆久铭和几位强大的上古遗族占据着最前面的位置,紧跟着消退的剑气风暴,不越雷池一步,但也不阻止旁人越雷池,显然是知道剑气风暴厉害,自己不敢贸然试探,于是让不要命的家伙们冲进去试探,一旦发现剑气风暴威力减弱,会在第一时间出手。 又往前追了十几里远,上古神剑的轮廓逐渐清晰,黄澄澄的剑身,上面可有铭文,尚看不清。 十几路留下了两三百条性命。 并且随着神剑越来越清晰,诱惑越来越大,头脑一热铤而走险的人也越来越多。 峡谷里的空气都被血雾染红了。 场面太过血腥,周剑来早就不顾周淼的抗议将其丢进万剑匣了。 “夫君,剑气风暴又减弱了一些,可以感受到是剑,还是剑魂了吗?或者,根本就不是剑,而是诱人性命的幻觉?” 都可依传音问道。 由于剑气风暴的阻隔,周剑来的剑心心境一直无法感受神剑的气息。 周剑来双眼死死地盯着神剑,心境力量化作丝线,自双瞳射出,扑向剑气风暴,忽然目光变得炽热,传音回道:“好像…是剑!” 太过激动,他的声音都在不自主地颤抖。 都可依也惊得身躯一颤。 “啊,我知道这是什么剑,剑身上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着山川草木,此乃上古神剑轩辕剑!又称人皇剑!” 突然有修者激动的喊叫道。 “人皇剑!” 周剑来瞳孔骤然一缩。 他一直想要收集帝王宝剑,而现在最强的帝王剑人皇剑出现在面前,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 第二千三百三十章 皇帝轩辕 轰! 陆久铭几个上古遗族身上突然爆发出无上威压,震退了周围的修者,相互之间也暗暗较起劲来,都对轩辕剑志在必得。 被震退的修者敢怒不敢言,只能顶着陆久铭几人的威压,尽可能近地跟在后面。 “哼,神剑皆有灵性,会主动择主,若是无缘,就算靠得再近,乃至是握在手里,也不是你的,若是有缘,无需争抢也是你的。” 一位剑修高声喊道。 “此言极对。” “没错,跑在前面又能如何,没有缘分也是白搭,所以大家无需着急。” 众修者纷纷出声附和。 看似言之有理,实则都是给自己的心理慰藉。 要是给他们让出头等位置来,你看他们往不往前蹿,保证比谁跑得都快。 嗖! 周剑来从队伍后面蹿出,似一把出鞘利剑,劈开了陆久铭几人的威压封锁,在最前方抢占了一席之地。 都可依只是往队伍前头靠了靠,没有紧跟着周剑来。 等会儿神剑真正现世,必然会发生激烈争抢,她对自己的战力有自知之明,不想拖周剑来的后腿,心知只需跟紧一些,关键时刻能给予周剑来援助即可。 陆久铭几人见周剑来强挤上来,虽蹙眉不悦,但都没有说什么,因为周剑来身上霸道的剑修气息已经明确告诉他们:“别惹老子,老子不好惹!” “快看,是周大当家!” “大当家的威武!” “也就周大当家能和这些上古强者掰掰手腕了。” 有大寇团的人看见周剑来突破了陆久铭等人的封锁,在头部位置抢占一席之地,顿时高兴地为周剑来呐喊起来。 “陆前辈,轩辕剑是何等神剑,给我等后世小辈讲讲呗。” 周剑来忽然转头看向陆久铭问道。 “相传轩辕剑乃是上古年间的圣道之剑,由众神采首山之铜为皇帝所铸,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上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蕴含无穷神力,为上古十大神剑之首。” 陆久铭没有藏着,把自己对轩辕剑的了解讲了出来。 众修者听了,呼吸顿时又急促了几分,恨不得一头扎进剑气风暴,将神剑据为己有。 “前辈,您刚刚不是说对神剑不感兴趣吗?”周剑来打趣问道。 陆久铭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本尊突然心血来潮,想刀剑双修,正缺一把好剑,此神剑便就来到了眼前,显然冥冥之中已有定数。” “哈哈……”周剑来闻言哈哈大笑。 陆久铭听着周剑来夸张的笑声,眼角抽动了几下,以为周剑来是在故意嘲笑他。 却听周剑来止住笑声道:“前辈说的没错,此剑归属早有定数,晚辈当仁不让了。” 说完脚下骤然提速,一头扎向剑气风暴。 然而他一动,陆久铭几人也紧跟着动了,全都提速冲向剑气风暴,谁也不甘落后。 第二梯队的修者一下子也都躁动起来。 “啊!” 一声惨叫骤然响起。 只见一位上古遗族冲进剑气风暴不到一息时间,就仰面摔了出来,右臂被剑气绞断,整个前胸一片血肉模糊,脚也断了一只。 刚冲上来的第二梯队的修者吓了一跳,急忙放慢了脚步,心想连强大的上古遗族都难在剑气风暴里坚持一息时间,自己冲进去岂不是找死。 可也有不冷静的,或是抱有侥幸心理的,觉得自己就是神剑之主,神剑不会伤害自己。 之前的心理慰藉变成了此时的勇气。 空气里的血腥味突然又变得刺鼻起来,剑气风暴无情地收割性命,很快峡谷内这一方狭窄空间的空气便被鲜血染红了。 叮叮叮! 剑气风暴里,周剑来一边挥舞着坤明剑抵挡剑气风暴,一边追赶轩辕神剑。 他距轩辕神剑仅有十丈之距,可是他往前一步,轩辕神剑就往后退一步,故而始终追不上。 很快他就往剑气风暴深处追击了数千丈远。 “那家伙,怎么可能?!” 陆久铭望着背影逐渐消失在前方剑气风暴里的周剑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也在一边抵挡剑气风暴,一边向前追击,可是前进的非常艰难,剑气风暴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蕴含着高深的剑法和大道法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身首异处。 是以看到周剑来一马当先,轻松地在剑气风暴里穿梭,转眼间就把他们甩开了,他感到难以置信。 周剑来的战力明明不及他,却跑得比他快。 刷! 陆久铭心里不禁涌起一股焦躁感,猛地挥刀向前劈出一刀,刀气撕开剑气风暴,向前破开一条狭窄的通道,脚下顺势提速前冲。 待冲到通道尽头时,紧接着又向前挥了一刀。 刷刷刷! 如此一刀刀地前冲,陆久铭的前进速度顿时提升了一截,只是战力消耗得有点快。 很快,他便重新望见了周剑来的身影,发现周剑来还没有把轩辕神剑收入囊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小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陆久铭对周剑来的轻松自如百思不得其解。 他哪里想得到周剑来早就参悟过剑气风暴里的剑法,故而应对起来比较轻松。 呜! 剑气风暴突然一阵激荡,而后向着峡谷深处极速回缩,于短短数息间消失不见。 “哈哈…” 陆久铭等大喜,立刻提速前冲,瞬息间就追上了最前方的周剑来。 倒不是因为他们的速度超过周剑来太多,而是周剑来在前面停下了脚步,正惊疑不定地望着前方——峡谷的尽头,不敢再贸然前进。 陆久铭几人追上来后也都面露惊容,在周剑来的左右两侧停下了脚步。 只见峡谷尽头有一方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个黄肤黑发,身材魁梧,神色威严的男子,男子左手自然低垂于身侧,右手微微斜倾,手里抓着一柄长剑,正是轩辕剑。 周剑来几人被男子威严的目光扫视,神魂竟控制不住地颤栗,只觉被男子的目光洞视了内心,在其面前连一个念头都藏不住。 “吾在此沉睡了十万年,终于有人来了。” 男子突然开口,声音浑厚低沉,仿佛来自远古。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一位上古遗族鼓起勇气问道。 “吾乃皇帝轩辕。” 男子答道。 周剑来几人闻言吓了一跳。 男子突然怒目圆睁,张口喝道:“尔等庶民,见到本皇为何不跪?无礼至极,该杀!” 说着竟缓缓扬起手中的轩辕剑。 第二千三百三十一章 镇压轩辕剑剑灵 轰! 随着轩辕剑缓缓扬起,男子体内突然迸发出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之威。 陆久铭几人陡然色变,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想要跪地参拜。 周剑来亦双股颤颤,腿窝打弯,可是眼睛里却闪过一道狐疑之色,对男子的身份有所怀疑,因为他的剑心心境从男子身上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砰砰砰! 后头刚追上来的修者,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突然遭受男子王者之威的冲击,顿时如下饺子般从空中栽落,霎时间跪了一地。 “大胆!” 男子对周剑来几人怒目呵斥,猛地扬起了轩辕剑。 咚! 一人承受不住男子的威压跪了下去,似是觉得有失颜面,干脆顺势跪拜道:“庶民参见轩辕大帝,大帝威武!” 高台上的男子微微颔首,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周剑来注意到了男子嘴角的得意,神色一怔,随即确定男子绝非轩辕大帝。 堂堂轩辕大帝怎会对别人的参拜感到得意? 肯定是个假冒货。 “剑心心境的感知没有错,这家伙根本不是轩辕大帝,而是轩辕剑的剑灵假冒的,它在戏耍我们。” 结合剑心心境的敏锐感知,周剑来推断出了男子的真实身份。 “这是一把拥有剑灵的上古神剑!” 周剑来的内心无比激动起来。 他知道同为上古神器,拥有器灵和没有器灵,威力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就比如射日神弓和诛仙四剑,前者在牛大娃手里初显神威,就已经可以压制陆久铭此等高手,而后者若无大阵辅助,顶多就是四把锋利无比的宝剑。 “周剑来参见轩辕大帝!” 周剑来表面上不动声色,并主动跪拜,其实心中正伺机而动,心知必须找一个绝佳的机会一招制住轩辕剑剑灵,不给其出剑的机会,否则恐怕不是其对手。 高台上的男子尚不知身份已经被周剑来瞧破,见周剑来主动向其跪地参拜,嘴角再次扬起了得意的微笑,冲周剑来微微颔首,而后怒目扫视陆久铭几个,寒声道:“尔等无礼,冒犯皇威,吾判尔等死罪,斩立决!” 说罢,轩辕剑猛地下斩。 扑通! 陆久铭在轩辕剑斩落的前一刻跪了下去,嘴上急呼:“陆久铭参见轩辕大帝,大帝威武!” 轩辕剑尚未斩落,可是他却已经有种人头落地的恐怖感觉,不敢不跪。 “参见轩辕大帝,大帝威武!” 其他几人也都吓得跪地参拜。 “哈哈…” 高台上的男子得意大笑,立刻收住了下斩的轩辕剑,道:“尔等知罪能改善莫大焉,本皇便饶尔等一命。” 嗖! 就在男子有些得意忘形之际,周剑来骤然出击,速度极快,一步踏上高台出现在男子面前。 “啊!” 男子冷不丁吓了一跳,脚下慌张地退了一步,然后才反应过来要挥剑斩周剑来。 可是为时已晚。 咚! 周剑来左手剑指一个疾刺,击中男子的眉心。 男子顿时如遭雷击,身体先是剧烈一颤,而后身体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嗡! 轩辕剑陡然震颤,竟从男子手中飞出,要攻击周剑来。 周剑来以剑气凝聚右臂,一把抓住轩辕剑,往背后一送,将其丢进万剑匣,借万剑匣隔开轩辕剑和剑灵之间的感应,削弱剑灵的力量。 轰! 轩辕剑刚一进入万剑匣,万剑匣里的小世界好似遭到了陨石撞击,剧烈晃动起来。 嗖嗖嗖! 光明剑等数十把宝剑自山峰上飞起,射向轩辕剑,然后绕着轩辕剑飞舞,将其层层包围,万剑匣里的剑气也都飞了过来,配合着数十把宝剑对轩辕剑强行镇压。 然而如若细看,会发现光明剑等剑都在微微颤抖,若不是受到周剑来的强制命令,它们恐怕已经趴在轩辕剑面前瑟瑟发抖了,哪敢对轩辕剑不敬。 “啊,怎么回事?” 呆在万剑匣里的周淼大惊失色。 周剑来来不及管周淼,右手朝天空猛地一抓。 轰隆! 峡谷上方的苍穹突然裂开,一条剑气长河从虚空里倾泻而下。 “臣服,否则,吾将抹杀你!” 周剑来怒目圆睁,杀气腾腾,冲男子大喝,声音如雷,震得整条峡谷轰隆作响。 他知道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降服轩辕剑剑灵,否则等陆久铭几人反应过来,绝不会让他得手。 高台下,陆久铭几人正眼皮惊跳,跪在地上一脸惊愕地望着周剑来的后背,万万想不到周剑来竟然胆大包天对轩辕大帝出手,还…还要让其臣服。 “这厮是疯了吗?” 他们的大脑一时间有点无法思考。 “你…找…死!” 男子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 “镇压!” 周剑来目光一寒,沉喝一声,右手朝天空一抓,恰抓住倾泻而下的剑气长河,似绸带一般往轩辕剑剑灵身上捆缚,欲借剑气长河之力将其强行镇压。 然而他太小瞧轩辕剑剑灵了。 吱吱吱! 轩辕剑剑灵身旁的空气突然发出紧绷的声音,随之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空间裂缝,裂缝甫一出现就朝四周极快地蔓延出去,一直延伸到了剑气长河上。 剑气长河顿时不稳地颤抖起来。 周剑来脸色大变,万没想到没了轩辕剑的剑灵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连忙不留余力地催动自身力量压制剑灵。 可轩辕剑剑灵的右手五指仍是强顶着周剑来的压制缓慢移动,想要掐一个剑诀。 嗡嗡嗡! 万剑匣突然剧烈震颤。 里面,光明剑等数十把宝剑已经被轩辕剑的剑威扫平,失去光彩跌落在地上。 咔! 万剑匣承受不住轩辕剑的剑威,几次剧烈的震颤后炸开了一道裂缝,即将崩碎。 “该死!” 周剑来心中焦急咒骂,心知一旦轩辕剑挣脱万剑匣的束缚飞出来,或是让轩辕剑剑灵掐出剑诀,自己就死定了。 可是他已经全力尽出,别无办法。 “我太小瞧上古神剑的剑灵了。” “哎——” “这次亏大了!” 周剑来心里哀叹一声,准备收手放弃,并且还要把轩辕剑剑灵的身份告知陆久铭几人,好让他们上来顶住,给他争取逃走的时间。 万剑匣上的裂缝让他心疼的滴血。 “夫君,我能帮你什么?” 都可依传音问道。 “准备逃跑!” 周剑来回道。 但就在他要收手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周大哥,莫慌,我来助你!” 周剑来听到这个声音,差点没喜极而泣,立刻高呼道:“三当家,老天爷,快助我!” 轰! 苍穹之上一声轰鸣,剑气长河突然暴涨数百倍。 第二千三百三十二章 人间剑皇 轰! 剑气长河由小河变成了怒江,轰鸣着从九天高空倾泻而下,灌到了周剑来身上。 狂暴的剑气把陆久铭等人迫退了数百丈。 周剑来精神大振,右手剑指和左手剑指并在一起,向前猛地一刺,嗤的一声,半截指头扎进了轩辕剑剑灵的眉心。 「臣服,还是死?」 周剑来杀气森森地问道。 「哼,要不是——」 「死!」 周剑来厉喝一声,打断了轩辕剑剑灵的话。 他没有时间听轩辕剑剑灵啰嗦,因为轩辕剑即将挣脱万剑匣的束缚,远处陆久铭几人也都露出了狐疑之色,迟必生变,所以他不是在吓唬轩辕剑剑灵。 「死」字音落,周剑来的杀机陡然攀升到极点,森冷的杀气刺透了轩辕剑剑灵的身体,随即剑气在剑指上猛然爆发。 「啊,我臣服!」 感受到了周剑来的必杀之心,轩辕剑剑灵终于失去了镇定,嘴里惊叫一声吐出了三个屈服的字眼。 周剑来心中狂喜,立刻收住指尖上的剑气喷发,换成了剑心心境,侵入轩辕剑剑灵的内心。 陆久铭几人听见轩辕剑剑灵竟屈服于周剑来,心中之震惊一时难以言喻。 什么鬼? 上古轩辕大帝臣服了!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事出诡异,必有蹊跷。 「该死,那不是轩辕大帝,是——」 一个上古遗族似是察觉出了什么,话说一半突然收声,不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而不敢继续说下去,而是不想告诉别人他发现的秘密,他的脸颊因为骤然间过于激动而充血通红。 嗖! 收声的瞬间,他挥舞着手中长剑朝周剑来扑了过去。 嗖嗖嗖! 陆久铭几人似也反应过来什么,也都争相朝周剑来扑去。 「滚!」 周剑来怒骂一声,腾出左手,一把抓住剑气长河,向后侧身,朝扑来的几个上古遗族拍去。 昂! 千万道剑气化作七条剑龙,分别朝陆久铭几人扑去。 峡谷空间狭小,陆久铭几人的身法施展不开,只能和剑龙正面硬碰,虽然凶狠地一招将剑龙击碎,可也被剑龙震退了回去。 「哦,该死!」 「周大哥,告诉大家我一切安好,再有——」 刚刚那个声音又在周剑来的脑海里响起,可是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 虚空深处,天道长河怒浪翻涌,把张小卒的意念镇压在河底。 「***!」 「等老子哪天挣脱了你束缚,非把你揍得跪地叫爷爷不可!」 「老子是天道执法者,是你的主人,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是要造反吗?信不信老子捏死你!」 张小卒无能狂骂了一阵,然后悻悻地继续参悟天道法则。 先前他正在参悟天道法则,突然感应到有人正在沟通天道力量,便从参悟中醒来,然后惊喜地发现是周剑来的剑道气息,于是立刻调动天道长河的力量前去帮忙。 本来还想等周剑来降服剑灵后同其好好聊聊,谁知被天道长河发现并拽了回来。 不过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天道长河对自身的束缚力减弱了很多。 「顾白衣说只要参悟一成天道法则,我就能以能量身躯出现在九州大陆上,并且天涯海角想去哪里去哪里,看来是没有骗我。」 「就快了!」 张小卒精神振奋道。 …… 「周剑来,交出轩辕剑!」 「上古神剑理应交给我们上古遗族来保管,交出神剑!」 天道长河随着张小卒的离开而消散,几个上古遗族见状大喜,以为周剑来失去了力量,遂再次挥舞兵器扑向周剑来,并以命令的语气让周剑来交出轩辕神剑。 陆久铭站在原地没动,而是收起长刀,遗憾地叹了口气。 高台上,周剑来已经用剑心心境将轩辕剑剑灵收服,骤然转身看向扑来的几个上古遗族,眼瞳里射出两道骇人的光芒,抬手朝背后一抓,铮的一声,轩辕剑出鞘。 轩辕剑剑灵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剑身。 咻! 周剑来目射寒光,挥剑斩出一剑,剑气自剑身射出,一化二,二化四…竟在瞬间化作一股可怕的剑气风暴。 这一剑是他在崖壁上参悟出来的剑法。 「啊!」 六位上古遗族神色大惊,连忙挥舞兵器格挡,或是纵身闪躲。 嗤! 下一刻六道鲜血飙射,六位上古遗族退了回去,身上全都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怕的剑气法则附着在伤口上,使伤口不能闭合,鲜血飙射。 周剑来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扫视着六位上古遗族,一点不给面子地说道:「本大爷此刻心情极佳,不想杀人,所以别惹老子。」 六位上古遗族目光阴鸷,甚是不甘。 「恭贺周大当家喜得轩辕剑,成为人间剑皇!」 陆久铭突然拱手作礼,向周剑来恭贺道。 周剑来闻言心头一颤,「人间剑皇」四个字让他受宠若惊,不过转而便扬起了嘴角,欣然接受了这个霸气的称号。 「人皇剑在手,吾不是剑皇,谁是?」 目光落在手里的轩辕剑上,周剑来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铮! 轩辕剑生出感应,在其手中颤动嗡鸣起来。 「怎么样,我还不错吧?」 周剑来心里同轩辕剑说道。 「还行吧。」 「剑道顺应天道和人间大道,还能召唤苍天庇佑,可见你有大气运加身,跟着你想必不会埋没了我的威名。」 轩辕剑剑灵回道。 「哈哈……」 周剑来闻言大笑,不是被剑灵夸得舒坦,而是被「召唤苍天庇佑」给逗笑了,心说:老天爷是本大爷的生死兄弟,本大爷当然被苍天庇佑。 「你也不要太得意。」 轩辕剑剑灵语气一转道,「要不是我沉睡了十万年,力量衰弱得厉害,且为了破开此处封印,又消耗了九成的力量,就算有苍天庇佑,你也制不住我,想当年吾在轩辕大帝手里,随意一剑就能斩灭天道,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罢了。」 周剑来没有反驳,只是目光坚定道:「我会越来越强!」 「啊——」 轩辕剑剑灵突然打了个哈欠,声音疲倦道:「我累了,睡一觉,没事不要打扰我。」 周剑来不禁无语,感觉自己好像降服了一个大爷。 「恭喜大当家成为人间剑皇!」 「大当家的威武!」 一半大寇团的兄弟从震惊中醒来后,连忙顺着陆久铭的话呼和起来。 周剑来微笑颔首,应下了这个称号。 「哼!」 那六位上古遗族仍是不甘,可又忌惮周剑来的剑,最终也只能不甘地哼哼两声。 周剑来收起轩辕剑,看向众人喊道:「轩辕剑只有一把,在下无法和大家分享,不过这峡谷里还藏着其他宝贝,在下愿与大家分享 。」 众人闻言眼睛不由一亮。 第二千三百三十三章 藏书阁再次现世 轰隆隆! 万剑匣小世界里,中央位置平地拔起一座高山,耸入云霄,超过了其他所有山峰。 轩辕剑轰的一声落在了上面,而后无形的剑威横扫整个小世界。 光明剑等剑全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朝着轩辕剑所在的山峰参拜,只有无名剑落回了它那座不起眼的小山头上。 「无名剑竟然不惧轩辕剑的剑威,不知道它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剑?或许能和轩辕剑一较高下,只可惜,不知其剑灵遗落到何处去了。」 周剑来注意到了无名剑的不凡,对无名剑的身份愈加好奇起来。 直待轩辕剑敛起剑威,光明剑等剑如蒙特赦,这才敢飞回自己的山头。 万剑匣那尚未成形的器灵,默默地修复起之前被轩辕剑破坏的空间裂痕,看上去有点儿艰难。 「得找闫大宗师问问,看能不能把万剑匣再改进一下,如今灵气终极复苏,非但涌现出大量以前没有的天材地宝,还出现了一些上古时期的炼器术,说不定能让万剑匣提升一个层级。」 周剑来心里寻思着。 「大当家,这峡谷里还藏着什么宝贝?」 有人见周剑来正说着突然闭口不语,耐不住心中好奇,主动出声询问起来。 周剑来闻声把注意力从万剑匣上收回,抬手指了指两侧的崖壁和脚下的地面,说道:「这两侧崖壁和地面上的剑痕里藏着十分厉害的剑法,刚才我使的那一剑便是,诸位可以静下心来参悟看看。」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难怪这家伙每次都走得那么慢,原来是在参悟剑法。难怪他能在剑气风暴里跑那么快,原来是已经领悟了风暴里的剑法。」 陆久铭恍然大悟道。 周剑来把在万剑匣里喊闹的周淼放了出来,让她先安静地站在身旁,然后看向一众修者继续讲道:「参悟起来可能有点儿难,需要很高的悟性,不过诸位也无需心急,三个月后我会在讲道山讲道,届时会讲解崖壁上的剑法,诸位若是感兴趣,可以来听听。」 剑修们听见周剑来要开坛讲道,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剑修一道最为艰难,若能得名师授道解惑,将会受益终生。 其他修者也都双眼放光,虽不是剑修,但是高深的剑法可遇不可求,谁都想学一学。 「周大当家无私的精神令我等钦佩!」 「感谢周大当家!」 众修者纷纷朝周剑来施礼称谢。 周剑来摆手道:「九州修者是一家,此乃九州之主拼了性命为大家创造的修炼环境,希望诸位都能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代,在修炼上有所成就。让我们感谢九州之主!」 「感谢九州之主!」 众人跟着周剑来齐声朝天拜礼。 「嘁,无知。」 有几位上古遗族心里不屑一顾道,心想这个神明不存的时代,仙路断绝,算什么好时代,一群没见过好世道的可怜虫。 「周大当家,有没有兴趣切磋一下?」 陆久铭突然出声问道。 本来周剑来在他眼里还差一个层级,当他的对手尚不够级别,但是轩辕神剑和崖壁剑法让他觉得周剑来突破了层级,可以当自己的对手了。 作为上古刀皇,他非常期待周剑来这位新晋剑皇的实力。 「能得刀皇前辈指教一二,实乃在下的荣幸。」 周剑来连忙点头答应,因为同陆久铭这等境界的高手切磋武艺,会让他受益匪浅。 「不过有一点必须先说好,不准请上面那位帮忙。」 陆久铭抬手指了指天。 「自然。」周剑来笑着点点头,「请前辈说时间地点,在下必定如期赴约。」 陆久铭想了想道:「你刚刚领悟了新剑法,恐怕还不熟练,得给你些时间领悟,但也不能等到你讲道之后,否则会有人说我占你便宜,这样吧,两个月后我去柳家村找你。」 「晚辈定恭候前辈大驾。」周剑来拱手作礼道。 「这崖壁上的剑法我就先不参悟了,可以让两个月后的比武切磋多些期待。」陆久铭抬头望了眼两侧的崖壁,摇摇头,打消了现在就参悟崖壁上剑法的念头。 「晚辈这就回去闭关悟剑,把状态调整到最佳,全力以赴,定不让前辈失望。」周剑来领着周淼跃下高台,准备立刻回柳家村,进叶明月的茅草屋小世界里闭关。 外面两个月,茅草屋小世界里便是八年多时间,足够他将崖壁上的剑法融会贯通了。 陆久铭正色道:「我也得闭关些时日,把状态调整好,可别一时大意被你一剑挑翻了。」 「前辈说笑了,晚辈距前辈的高度还差得远呢。」周剑来谦虚道。 「你的剑道我早就领教过,无需妄自菲薄。」陆久铭道。 周剑来笑了笑,正要招呼都可依离开,突然表情一怔,转身看向高台。 陆久铭看到周剑来的表情反应,以为周剑来发现了什么,也跟着望向高台,并好奇问道:「怎么,有什么新发现吗?」 周剑来迈步走向高台,问道:「前辈,你不觉得这个台子很奇怪吗?」 「好像是有点。」陆久铭点点头,「谁在峡谷里造一个台子干什么?莫非下面藏着什么?」 众修者听见周剑来和陆久铭的对话,立刻好奇地围了过来。 轰! 周剑来走到台前,伸手抓住台子一角,猛地用力,竟生生把高台从坚硬的地下拔了出来,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把高台扔进虚空空间收了起来,拍拍手道:「这个高台可能也是一件宝贝。」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不禁捶胸顿足,气自己怎么没想到,又被周剑来捷足先登了。 「下面什么也没有。」 周剑来望了眼拔出来的深坑说道。 「废话,能有什么?」 陆久铭没好气道,觉得被周剑来给耍了。 「前辈您不是说下面可能藏着什么的吗?」 周剑来看向陆久铭道。 陆久铭瞪眼道:「下面藏着土,你要不要挖两麻袋带回去?」 周剑来:…… 咔! 突然,一道石头开裂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 只见峡谷尽头的崖壁上炸开了许多道裂缝。 「不好,峡谷要塌了!」 有人惊呼道。 似是为了印证此人的话一般,崖壁竟哗啦一声塌陷下来,乱石纷飞。 周剑来等人连忙后退闪躲。 「快看,崖壁后面藏着东西!」 有人指着塌陷的崖壁惊呼道。 周剑来也发现了,崖壁塌陷,露出来一面特别光滑的石壁,中间有一道竖直的缝隙,好像是石门。 咔! 哗啦! 崖壁从下向上炸裂塌陷,光滑的石壁快速地展露全貌。 果然是两扇巨大的石门。 门楣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藏书阁。 第二千三百三十四章 难以破门 藏书阁! 看到这三个大字,周剑来的瞳孔骤然一缩。 藏书阁又现世了。 “藏书阁,是藏书阁!” 有人望着门楣上的那三个大字激动得喊叫起来。 然后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霎时间,整个峡谷都是他们的吼声。 “藏书阁是什么地方?” 一个不同的声音在一片欢呼声中响起。 陆久铭一脸困惑。 另外几位上古遗族也都如此。 他们从未听说过藏书阁。 “藏书阁你们都不知道吗?里面有无数顶级功法,得到一部就能成为九州霸主。” “还有极其浓郁的灵气,据说深吸一口顶外面修炼十年。” “里面的天道法则宽松,修炼比外面容易百倍。” “还有两把神兵,不比轩辕神剑差。” 众修者一人一句,多少带了些夸张之谈。 其实他们大部分人都只是听说过藏书阁,并没有进过藏书阁,因为上次藏书阁现世后,很快就被各大传世势力给霸占了,禁止散修和非传世势力进入。 所以他们对藏书阁的了解多是通过传说,难免夸张不实。 可陆久铭几人不知道,全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以为是一座非常了不得的上古仙府,也跟着兴奋起来。 “快,打开它!” 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修者立刻一拥而上。 然而努力半天,两扇门纹丝未动。 “让开!” 一位上古遗族挤开人群走上前去。 一盏茶后,老脸通红地离开门前,嘴上嗡声说道:“门上有厉害的禁制法阵,本尊对阵法之道钻研不深,有没有谁精通的?过来试试。” 其他几位上古遗族也都走上前去,研究如何开门。 “这藏书阁里面真如他们说的那样?” 陆久铭走到周剑来身旁问道。 “稍微有一点夸张。”周剑来答道,“不过藏书阁通往上古战场,上古战场里面有一座战神殿,战神殿里确实有一刀一剑两把神兵,刀叫鸣鸿刀,剑叫青萍剑,皆具器灵,非常可怕。” “鸣鸿刀!”陆久铭失声惊叫。 只见其目光陡然炙热,呼吸忽的急促,身体甚至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周剑来没想到陆久铭竟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不禁好奇问道:“前辈知道这两把神兵?” 陆久铭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情绪,讲道:“相传鸣鸿刀是炼制轩辕剑时,炉内剩余的铸造材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轩辕大帝见其刀意太强,会反噬持刀者,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此刀化作一只赤色云雀,飞入云际消失不见。” 周剑来震惊道:“竟是如此神奇的一把神兵。” 陆久铭目光一凝,语气坚决道:“此刀吾必得之!” 周剑来完全可以理解陆久铭对一把上古神刀的热烈渴求,就像他对上古神剑的渴求一样,但是如果有机会抢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因为牛大娃曾答应将此刀取给江天樾,用作交换射日神弓。 他们兄弟几个从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青萍剑呢?能与此刀共处一堂,必然也不是凡品。”周剑来好奇问道。 “青萍剑据说是上古之神通天教主的证道法宝,此剑乃是创世青莲的莲叶所化,是一把先天功德灵剑。” “什么是功德灵剑?” “据说功德宝物杀人可不沾因果。” 陆久铭所知道的也都是在他那个年代听的上古传说。 周剑来道:“这两件神兵极为凶恶,被端坐在战神殿里的两具骸骨握在手中,每当有人靠近,神兵就会自行出鞘攻击,天尊境都难靠近其三尺,前辈求取之时当多加小心。” “多谢提醒。”陆久铭点点头,志在必得之心丝毫没有动摇。 “爹爹,他们都打不开那扇门,你去试试。”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淼突然出声说道,实际上是想让周剑来带她去门前瞧热闹。 “过去瞧瞧。”陆久铭迈步朝石门走去。 门前人多,周剑来怕周淼被挤到,于是伸手在她腰上一托,将其送到自己肩膀上,然后和都可依一起朝石门走去,嘴上对周淼说道:“这门爹爹恐怕也打不开,得你张三叔来才行。” 众人站在门前研究半天,对门上的禁制法阵无可奈何。 “让开!” 陆久铭从虚空空间抽出长刀,准备强行破门。 众人见状连忙从门前闪开。 当! 陆久铭全力一刀劈在石门上,火星四溅,可石门只是较大幅度的晃动了一下,禁制法阵完好无损。 当当当! 陆久铭又一口气连劈九刀,震得峡谷上方直往下掉石头,可仍然没能破开门上的禁制法阵。 “周大当家,你来试试。” 陆久铭无奈放弃,朝周剑来喊道。 周剑来摇头道:“前辈都破不开,晚辈就更破不开了。” 不过他还是迈步走上前去,拔出轩辕剑,猛地斩出一剑。 结果还没有陆久铭对石门造成的冲击大。 周剑来摇头苦笑道:“不行,我的剑杀人锋利,但是在蛮力方面欠缺很多,破不开此门。 其实诸位也不必心急,藏书阁现世,时间一到会自行开门。 另外,我必须提醒诸位一句,藏书阁连通着上古战场,上古战场连通着天外天,藏书阁二次现世,是福是祸暂未可知。” 众修者闻言心头不禁一惊。 陆久铭蹙眉问道:“天外天的人很厉害吗?” 周剑来道:“天外天的人身上全都携带着上古诅咒,修为一旦突破超凡境,就会立刻触发体内的诅咒灰飞烟灭,所以他们都渴望得到一具本源之体来解除上古诅咒。 而我们九州大陆的人就是他们渴求的本源之体,所以一旦天外天和九州的通道打通,他们必定会入侵过来。 以前我们九州的修炼环境极差,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圣境,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如今灵气终极复苏,修炼环境优渥,我们陆续出现大量强者,甚至还有诸位上古前辈现世,倒也不用再怕他们。 当然,最好还是不让他们找过来。” 众修者纷纷点头。 “对方最厉害的是什么境界?”一位上古遗族问道。 周剑来想了想,觉得陆久铭和虞乙己的战力差不多,便答道:“大概如刀皇前辈一般厉害吧。” “也就是陆地神仙境。”那人皱起了眉头,眼睛里露出了几分忌惮之色,问道:“多吗?” “大概不足一掌之数,不过也不能确定,或许还有隐世未出的高手。”周剑来道。 “那还好。”那人松了口气。 第二千三百三十五章 地狱之门 周剑来发现藏书阁的大门暂时无法打开后,便领着都可依和周淼离开了剑气峡谷。 路过中州时,在九州拍卖行停留了两天,周剑来从戚长风其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下九州当下的情况,看有没有什么不可控的因素出现,需要他和牛大娃等出手摆平的。 戚长风建立了一个神秘的情报部门,名叫风信子,已经悄无声息地覆盖整个九州。 周剑来从川州御剑飞来已经极快,可戚长风在他来到的前两天就已经得知藏书阁现世的消息,情报传递速度之快让周剑来咋舌。 “景州出世了一部上古药典,名叫《神农药典》,被凌霄宗所得。” “复州东北部库鲁大峡弯深处,发现了一座仙人洞府,洞府主人还活着,并从沉睡中苏醒,自称上古仙人,实力不详,被长生宗请回宗门供奉起来。” “青州发现了一方宝印,名叫开天印,听说是一件了不得的上古神器,被苏德所得。” “有人在平州看到了妖兽森林,消息暂未得到确定,不知真假。” “……” 戚长风把各州近期发生的大事件一一汇报给周剑来,多是上古神兵法宝和上古人物现世的消息。 上古神兵法宝的争抢,难以避免地在九州大地上掀起了许多腥风血雨,导致各大势力之间冲突不断,不过暂未出现大规模不可控的冲突,无需干预。 另外,各种上古人神魔的出现,也在不断冲击着九州当下的局势,不过也还好,各大霸主势力都在努力应付着,暂时没有出现公然挑战霸主规则的狂人。 “还有一些像地藏神尊一样的转世神人出现。” “这些家伙是最不稳定的因素,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神,是超越天道的存在,转世重生在如今这个弱小的时代,心里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巨大的优越感,对天道嗤之以鼻,想越过天道制定自己的规矩,然后开宗立派,传播道统。” “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你们唯有拼命提升战力,谁敢越过天道,就用拳头教他在新时代重新做人。” 戚长风神情严肃道。 周剑来倍感压力地点点头:“我们全力以赴。” 戚长风抬手捏了捏皱得有些酸麻的眉头,然后放松身体往宽大的椅子里一躺,笑道:“我们在北边天坑查干湖下面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周剑来不由好奇。 “二当家还在带着人挖掘,等全部挖掘出来后再给你看,保证会惊掉你的下巴。”戚长风故作神秘道。 “我很期待。四当家那边可有什么收获?” “四当家可就厉害了。”戚长风微微吸了口冷气,似乎元泰平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哦,怎么说?”周剑来一下被戚长风的反应勾起了好奇心。 “四当家在南边的一座地下古墓里发现了三具黑气缭绕的棺材,棺材里葬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三把上古妖刀,一刀名叫龙牙,一刀名叫虎翼,一刀名叫犬神,结果全都被四当家的妖刀给吞噬了。 一个天尊境战力的上古遗族觊觎四当家的妖刀,霸道出手抢夺,结果被四当家一刀劈成了干尸。” “老四牛啊!”周剑来惊呼道。 “不过他自身好像出现了一点问题,已经在那座古墓里闭关了半年之久,具体情况谁也不知。” “啊?什么意思?” “他在古墓里闭关后,古墓上方的地面突然冒出大量黑气,并向四周蔓延,所到之处草木枯死、鸟兽毙命,连圣境强者也抗不住黑气的侵蚀。 黑气最后蔓延了方圆百里,谁也不敢靠近察看,还是二当家得知消息后强闯进去看了一眼,说四当家无碍,让大家不用担心。 听说一个月前黑气圈子开始缩小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四当家就能出关了。” 戚长风解释道。 “妖刀噬主,不易驾驭。”周剑来皱眉道,不禁想到了陆久铭讲的鸣鸿刀的传说,连轩辕大帝都畏惧妖刀喧兵夺主,想将其摧毁,可见妖刀素来不好驾驭。 担心元泰平的安危,周剑来向戚长风打听清楚古墓的具体位置后,便往南边去了一趟,在确定元泰平安全后,这才动身前往青州。 三月底回到了柳家村,立刻进入叶明月的茅草屋小世界闭关修炼。 藏书阁再次现世的消息很快就在九州传开,各路人马纷纷前往,可是门上的禁制法阵异常坚固,一众高手争相出手也没能破开。 众修者只能候在门前,等待藏书阁自行开启的日子。 …… 轰! 万年湖湖底响起一声巨响,恐怖的力量冲击自湖底喷涌而上,几乎把整座湖的湖水顶到了万丈高空。 湖底轰然塌陷,露出一个诡异的血色空间。 “哈哈,打通了!” “这就是通往祖源之地的通道吗?” “呜呼,本源之体,老子来了!” 湖面上空成千上万的修者振臂欢呼。 有情绪激动者迫不及待地从高空俯冲而下,一头扎进了血色空间,唯恐落后一步,本源之体被人抢光了。 但更多的是在空中驻足观望,因为下方的血色空间里涌出了阴森恐怖的气息。 “哈哈,终于重见天日了!” “唔,本尊嗅到了鲜血和人肉的味道,好美啊!” “呜呜……” 下方的血色空间里突然传出了阴森的鬼哭声,并且有数道强大的气息蹿了上来。 “啊,救命啊!” “快跑,这不是去往九州的通道,是恶鬼地狱!” “啊——” 双方刚一照面,就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一头扎进血色空间的修者以更快的速度往回逃窜,只见一群青面獠牙、阴森恐怖的恶鬼紧跟着他们追了出来。 一头百丈高,身上长满黑毛,腹大如鼓,里面传出嘤嘤鬼泣的青面恶鬼,挥舞着一把鬼头大刀,刀锋斩到之处,连圣境修者都来不及惨叫就被斩成一团血雾,然后被其神情享受地吸入腹中。 又有一头身高百丈,全身殷血的恶鬼,抬手一拳便把一方空间轰塌,在他拳头前方的修者全都被锤爆成一团血雾,被其吸食。 一头白白胖胖,长得有几分人样的恶鬼,大口一张,就把几百个修者吞进了嘴里,嘎吱嘎吱生嚼起来。 一头浑身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恶鬼,张口喷出一道蓝色火舌,把一位皇圣境强者烧了个半熟,然后抓在手里大快朵颐起来。 还有数不清的厉鬼跟在这四头恶鬼的身后飞出。 “快逃!” “地狱之门被打开了,恶鬼出世,浩劫来了!” “柳家狗贼坑煞我们!” 修者们一边惊恐逃窜,一边咒骂柳家人,觉得是柳家人散布虚假消息,诱导他们打通了地狱之门。 却不知他们打开的确实是去往九州的通道入口,只不过通道里装满了恶鬼。 柳邑和柳泽凯躲在虚空里,望着肆意屠戮修者的四大鬼王,被其凶煞之气深深震慑,且不清楚下方红色空间里是否还藏着更强大的存在,不禁心生畏惧,不敢露面阻止杀戮。 “回去禀报主人!” “嗯” 二人相视一眼,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 道门。 五位古老天尊依照约定,重新在道门聚首。 佛祖心中突然莫名惊悸,皱眉望向西北方向,道:“贫僧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似有灾难将要发生一般。” 妖祖道:“柳家人正带领修者们破除封印,一旦通道打开,天外天和九州的战争就开始了,可不是一场灾难么。” “我们得想办法阻止这场灾难。”佛祖道。 “办法就是抓紧时间提升实力,得打得过柳家人背后的那个家伙,才能阻止浩劫,不然我们冲上去也只是徒增几具尸体罢了。” “走吧。” “阿弥陀佛!” 五人向着古墓所在的方向飞去。 第二千三百三十六章 亲生的 “西山发现上古遗迹了吗?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 刚从中州回来的牛大娃,望着柳家村西边的山林好奇问道。 “他们是来找天赐解兵的。” 正在村前演武场上教周淼和牛向阳练剑的周剑来应声道。 “没听懂。” 牛大娃不明白地落在周剑来面前,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天赐哥哥觉醒了一种上古神力,可以解开兵器身上的束缚,让兵器发挥出更强的威力,这些人都是来找天赐哥哥帮忙的。” 周淼替周剑来向牛大娃解释道。 说话时悄悄把手中长剑剑尖垂到了地上,酸痛的右臂顿时得到放松,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笑容。 周剑来哪能瞧不出周淼偷懒的心事,当即瞪眼呵斥道:“不准偷懒,好好练,你看看向阳,练得多认真。” 周淼吓得吐了下舌头,连忙举起长剑。 “好好说话,别吓到我儿媳妇。” 牛大娃不满地瞪了周剑来一眼,接着看向周淼道:“别听你爹的,累了就休息,不用那么辛苦,将来让牛向阳保护你就行了。” 说完表情陡然严肃,冲牛向阳呵道:“牛向阳,使劲练,胆敢偷懒,老子扒了你的皮!瞅你细胳膊细腿的,手无缚鸡之力,将来怎么保护淼淼?练,给老子往死里练!” 牛向阳哭丧着脸看了牛大娃一眼,好似在问:“我是亲生的吗?” 牛大娃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是亲生的!” 周淼却是满脸欢笑,大点其头,目光希冀地看着周剑来。 周剑来假装没看见。 周淼朝牛大娃做了一个苦脸,周剑来不发话,她不敢停。 牛大娃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给周淼道:“来,淼淼,帮二叔个忙,把这袋果子给猿大王送去。嗯,要是有你喜欢的,你也可以吃。” “保证完成任务。”周淼立刻眉开眼笑地放下长剑,从牛大娃手里接过布袋,不给周剑来开口说话的机会,就撒丫子朝柳家村跑去。 不过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打开布袋,挑了一颗红彤彤的果子,送到牛向阳嘴边。 牛向阳见周淼还记得自己这个没人疼的可怜虫,心里不由得一暖。 却听周淼说道:“这是灵果,吃了补充力气,可以让你一口气练到天黑。” “咳…咳咳…”牛向阳一口果肉呛进了气管里,剧烈咳嗽,喷了周淼一脸。 周淼气得直鼓腮帮子,不过还是一口一口喂牛向阳把果子吃完。 周剑来目光从两个孩子身上收回,看向牛大娃问道:“听戚大哥说你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挖出来了吗?” 牛大娃摇头道:“还没有,估计还得一两个月。” “这么难挖吗?”周剑来惊讶问道。 他上次听戚长风说时,牛大娃就已经带人挖了五个多月了,现在又过去两个月,居然还没挖出来。 牛大娃点头道:“是个庞然大物,而且全身都是封印,所以挖掘缓慢,不过等挖出来后,此物绝对可以震撼整个九州!” “说得我愈发好奇了。”周剑来听得心痒痒。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牛大娃道,“听说你要和上古刀皇陆久铭比一场?” 他是为此事专程回来的,担心周剑来在陆久铭手里吃亏。 周剑来点头道:“没错,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心思跟我比?” “什么意思?” “藏书阁现世,他对战神殿里的鸣鸿刀志在必得,心思应该全都放在上面了,在藏书阁的门打开前,多半不会在其他事情上耗费精力,毕竟有那么多高手都在盯着战神殿里的神兵,竞争压力很大。” 牛大娃问道:“如果比,你有多少胜算?” “我已经完全领悟了轩辕九剑,再借助神剑之威,有六成把握。不过,要是他得到了鸣鸿刀,恐怕只有三成。”周剑来道。 牛大娃皱眉道:“主要是境界上有差距。要是能突破到天尊境,境界打平,你的胜算会提升很多。上次天道之战时,你凭人间一剑就突破到了超凡境圆满,到现在仍没有找到突破的契机吗?” 周剑来摇摇头,问道:“你呢?” “我也还差一点。”牛大娃的神情里流露出一丝失落之色,道:“按照上古时代的修为境界,超凡境之上乃是陆地神仙境,需斩断凡尘三千方能证道陆地神仙,可如何斩凡尘,我一直未能明悟。” 周剑来笑了笑,道:“不着急,未能明悟说明我们的境界还不够,当境界足够时,自然就明悟了。” “或许是吧。”牛大娃叹了口气。 “哎——”正在练剑的牛向阳也跟着叹了口气,一脸的愁苦。 他觉得父亲已经非常厉害了,可仍然在为修炼愁苦,而自己才刚起步,前路漫长,那得苦到什么时候。 修炼是为了什么? 牛大娃听见牛向阳叹气,立马瞪眼呵斥道:“小小年纪,叹什么气?你前面的路还长着呢,必须屏住一口气往前冲。” 牛向阳闻言鬼使神差地把心里的困惑问了出来:“修炼是为了什么?” “你说什么?”牛大娃眼珠子一瞪。 “修炼是为了什么?”牛向阳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自己必须找到答案,否则修炼恐难以继续下去,所以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 牛大娃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盯着牛向阳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为了保护亲爱的家人和重要的朋友,以及你认为重要的东西,比如能够让你为之生也可以为之死的信念和使命。” 牛向阳眨了眨眼,只听懂了一半。 “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牛大娃道,“赶紧练,别偷懒。” “是!” 牛大娃看着卖力挥剑,可是表情再次愁眉苦脸起来的牛向阳,无奈地摇摇头,对其修炼前景很不看好,寻思着要不要把他扔到哪里的战场上历练一番。 “慢慢来,急不得。”周剑来道。 牛大娃点点头,转移话题道:“我答应过江前辈,要把鸣鸿刀夺给他,所以一直有派人盯着藏书阁,一旦有开门的迹象,也会第一时间前去抢夺。” 周剑来道:“等老四出关,我们一起过去,老四的刀说不定能劈开藏书阁大门上的禁制法阵。” “一起去哪里?”一个声音从东边天空传来。 周剑来和牛大娃一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哑然失笑道:“刚说起你你就来了。嚯,你这是什么造型?” 二人被元泰平的模样吓了一跳。 只见元泰平脸色发黑,嘴唇发紫,两只眼圈乌青,眉心处还有一个黑色的火焰装印记。 一看就不像好人。 大魔头一样。 第二千三百三十七章 我是最弱的 元泰平落在周剑来和牛大娃的面前,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讲道:“我在一座地下墓穴里发现了三把上古邪刀,妖刀想吞噬它们的邪气,结果一口没吞下,差点被邪气反噬,我只能帮它吞了一部分,以致于邪气侵体。” “没事吧?”周剑来担心地问道。 “没事。”元泰平摆手道,“等妖刀把它自身吞的邪气吸收后,我就把体内的邪气渡给它,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 “那就好。”周剑来听后放心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元泰平腰间的妖刀,咋舌道:“这家伙竟然能吞噬上古邪刀,肯定也是一件上古神兵,不知是何来历?” 元泰平摇摇头。 周剑来提醒道:“妖刀刀意过强,有可能反噬其主,你驾驭此刀需小心谨慎些。” 元泰平点头表示明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妖刀的邪恶,一旦失控,必然会为祸人间,好在妖刀在他手里向来听话,一直同他相安无事。 牛大娃上下打量着元泰平道:“听说你一刀斩杀了一位天尊境的上古遗族,修为精进神速嘛。” “那是他倒霉。” 元泰平笑道,“当时妖刀刚吞噬了三把上古邪刀,正无处释放三把邪刀的煞气,我被侵蚀的几乎丧失了神智,那个家伙正好要死不死地撞了上来,我愤怒地斩出一刀,把三把邪刀的煞气一股脑倾泻了出去,谁知道那家伙没抗住,当场嗝屁。 其实那一刀是三把邪刀的威力,非我之力。 不过闭关的这大半年,我领悟了那三把邪刀的刀意,使得我的刀境更上一层楼,我已经感受到了晋升超凡境的契机,这次回来想在五当家的茅草屋小世界里闭关突破。” 周剑来道:“那就等你突破后我们再去藏书阁。” “刚才来的时候我就听你们在说藏书阁,藏书阁又现世了吗?”元泰平问道。 周剑来点头道:“藏书阁出现在川州的剑气峡谷里,但是门没有开,门上的禁制比它上次现世时还坚固,至今无人能打开,你的妖刀可以削弱阵法威力,或许能破开门上的禁制。” 元泰平闻言皱了皱眉,道:“妖刀暂时无法出鞘,得等它把邪气全部吸收后才行,不过等我在茅草屋小世界里突破时,它应该也能把邪气吸收干净了。” “上古战场战神殿里的那把鸣鸿刀更邪性,你可以带着妖刀去看看。”周剑来道。 元泰平摇头道:“那把刀还是留给江前辈吧,如果我们能抢得到的话。” 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让自己的妖刀吞噬鸣鸿刀来提升力量,可见心里也一直记着欠江天樾的债。 虽然是牛大娃和江天樾做的交易,但牛大娃欠的债,在他们心里和自己欠的一样。 “抢什么刀?去哪里抢?带我一个吧。我正缺一把刀,还缺一把枪,一根棍,一柄战戟,什么兵器都缺。”张天赐从柳家村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周剑来三人目光落在张天赐身上,表情先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瞪起了眼珠子,因为他们发现张天赐身上的气息竟然是皇圣境。 尤其是元泰平,感觉自己已经被张天赐追上了。 虽然张天赐去年就行了成人礼,可是在他们心里,张天赐还是个孩子呢,怎么突然间修为就快追上自己了? “你小子修为是怎么提升的?” 周剑来不可思议地问道,“我之前离开茅草屋小世界时你才是天圣境,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怎么就窜到皇圣境了?” 张天赐瞧着周剑来三人震惊的表情,不禁得意地扬起了嘴角,道:“想明白了一些东西,境界便如顺水行舟,自然而然就提升上去了,总体而言不是太难。” 事实上他已经在茅草屋小世界里闭关五十年之久,只是外面的时间过得慢,显得他修炼神速。 牛向阳闻言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冲张天赐喊道:“天赐大哥,快教教我,我也要顺水行舟。” “干,不爽!” 牛大娃突然踮起脚尖搓了搓地面,然后不怀好意地朝张天赐招招手,道:“境界提升得太快,容易根基不稳,来,让叔伯们帮你好好打磨打磨基础。” “没错。”周剑来和元泰平异口同声道。 他们一次次拼上性命,不知洒下了多少汗水和血水,几十年的苦修才艰难地爬到今天的高度,可张天赐竟然抬抬脚就跨到了他们的高度,这实在让他们不爽。 “咕噜!” 张天赐看出了周剑来三人的不怀好意,吓得咽了口唾沫,连忙摆手道:“多谢叔伯们的好意,不过我还得帮人解兵,不能让人家一直等着,所以还是改天吧。” 说完就纵身朝西山飞去。 “哼!” 牛大娃冷哼一声,抬手冲张天赐打了个响指,一个空间之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天赐前面,张天赐没来得及反应就钻了进去。 下一刻被传送到牛大娃三人面前。 “嘿嘿…” 三人坏笑一声,然后同时出手。 “啊——” 演武场上顿时响起了张天赐的惨叫声。 “修炼得快也有罪吗?” 牛向阳恐慌地躲到了演武场边上。 “呃啊!” “欺人太甚!” “再打我可就还手了!” “镇天剑!” 张天赐挨了几记拳脚后被逼急了眼,大喝一声把镇天剑唤了出来,要和周剑来三人拼命。 岂不知他的嚎叫和反抗,让周剑来三人愈加兴奋。 “是你们逼我的,今天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猿大王可说了,我可御剑杀超凡,弯弓射天尊境!” “看剑!” 张天赐发起了反击。 “傻孩子,本大王说的普通超凡和天尊境,先看清你面前的三个是普通人嘛,分明是三个变态,一个你都打不过,何况是三个。” 柳家村里,黑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为张天赐默哀了三息。 “你的剑太慢了!” 周剑来一剑拨开了镇天剑,长剑直刺张天赐的面门,在即将刺中时由刺改扫,剑身狠狠地拍在张天赐左脸上。 啪! 张天赐被一剑拍飞了出去。 “你的敌人可不是只有一个,小心身后!” 牛大娃鬼一样在张天赐身后冒了出来。 “啊!” 张天赐惊吓地转身,但是被牛大娃一巴掌扣住面门,狠狠地摁在地上,把坚硬的地面撞出一个大坑。 “光知道仰仗你的剑吗?你的体术呢?” 牛大娃大声喝问道。 “啊!” 张天赐嘶吼一声从地上蹿起,双眼通红地扫视战场,目光落在了元泰平身上。 “我是最弱的,你应该以我为突破口。” 元泰平朝张天赐邪魅一笑。 “我信你个鬼!” 张天赐想也不想,直接舍弃最弱的元泰平,展开体术战技朝牛大娃扑了过去。 元泰平:…… 干! 大的不跟我打。 小的竟然也不跟我打。 第二千三百三十八章 九阴血脉完全觉醒 两个时辰后,一片狼藉的演武场上,张天赐鼻青脸肿地躺在废墟中央,目光呆滞。 叶明月收起了《江山社稷图》。 要不是她及时抖开《江山社稷图》笼罩演武场,挡下了张天赐和周剑来三人的战斗余波,此时方圆百里恐怕已经被他们夷为平地。 「哈哈,不知为何,心情一下子好多了。」 「没错。」 「走,喝酒去。」 周剑来三人勾肩搭背地朝村子走去。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这三个货太不要脸了!」 周围听见动静过来观战的修者,望着周剑来三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不齿唾骂,而后目光回到张天赐身上,予以深深的同情。 「感觉如何?」 叶明月走到张天赐身旁蹲下来问道。 「太强了!」 张天赐张口吐出三个字。 他原以为自己境界提升到了皇圣境,又有镇天剑和万里起云烟两把神兵在手,已经可以底气十足地跻身强者行列,可是这一战让他的小骄傲轰然崩塌。 他发现自己实在太弱了,被周剑来三人嬉笑间揍得体无完肤,根本没有一点招架之力,心想这三人不认真尚且如此,若是认真起来,多半一招就能将自己瞬杀。 「其实,他们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 叶明月说道。 张天赐闻言呆滞的目光陡然泛起神采,噌的坐起身来问道:「小娘,你有招让我报仇吗?」 「你想多了。」 叶明月哑然失笑道。 「哎——」 张天赐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身体往后一仰,重新躺回地上。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他们手底下多坚持一些时间,并让他们拿出几分认真的态度。」 叶明月解释道。 正往这边走过来的牛向阳,听到叶明月的解释,脚步突然顿在原地,心道:「这也不是一个好人啊,竟然想支招让天赐哥哥多挨一会揍,还要让那三个家伙下手时狠一点,这不是痛苦加倍么。我还是远离他们为好。」 想到这里,连忙蹑手蹑脚地往回走。 叶明月似是听到了牛向阳的腹诽,突然转头看向他喊道:「牛向阳,抓紧时间练剑!」 牛向阳一下子僵硬在原地。 瞧着牛向阳如遭雷击的样子,叶明月忍俊不禁,摇摇头,目光回到张天赐身上,道:「他们三个和你父亲,可以说自踏上修炼之路开始就一直在不停地战斗,而且他们的对手基本都不是同境界的人,大多都是高出他们一个大境界的厉害人物。 气海境的时候,他们的对手是星辰境。 星辰境的时候他们不是在被圣境追杀,就是在琢磨怎么干圣境。 终于达到圣境,以为可以停下来休息了,他们又去到天外天跨越境界干阳圣境、皇圣境,最后战超凡。 如今更是对上了天尊境。 可想而知他们的战斗经验有多丰富。 你的那点战斗心思 在他们面前?, 就跟小娃娃在大人面前撒谎一样??20?#?#???, 还没张嘴就被识破了。 所以?, 他们其实不是以境界碾压你?, 而是在战斗经验上碾压了你。 如果你能提升自己的战斗经验,那么你的战力还能往上窜一大截。」 张天赐突然转头看着叶明月,目光凄苦。 「干嘛这样看着我?」 叶明月被张天赐凄苦的眼神盯得不舒服。 「小娘,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多找他们挨揍,提升战斗经验?」 张天赐苦着脸问道。 「呃——」 叶明月闻言不禁一愣,然后神色尴尬道:「我是的很对,提升战斗经验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他们给你喂招。」 张天赐眼睛一闭,道:「那还是算了吧。」 「我看挺好。」 戚哟哟的声音突然从柳家村里传出,「从今天开始,往后每天都找你叔伯练两个时辰,谁有时间你就找谁,练足一个月为止。」 「娘——」 张天赐一脸幽怨地喊道。 「就这么定了。」 戚哟哟语气冰冷,不容反驳。 「咳…与我无关。」 「我是来安慰你的,真的。」 叶明月尴尬地起身溜走。 「小娘,你——」 张天赐冲叶明月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咬了咬牙。 「明月,你来我这里一下。」 戚哟哟喊道。 叶明月闻言表情一僵,头皮发紧,心里颤畏,十分抗拒。 她不是讨厌见戚哟哟,而是害怕见戚哟哟,因为戚哟哟的气息实在太冷了,那种无言的威势迫得人喘不过气,不仅张天赐等小辈们害怕,她和金芷卉、张小兵等也都怕。 但戚哟哟主动开口,她不好不去。 「我的九阴血脉已经完全觉醒了。」 叶明月刚在桌边坐下,戚哟哟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 叶明月吓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戚哟哟神情冷漠,没有一丝表情波动,重复道:「我的九阴血脉已经完全觉醒,我要离开了。」 「不行!」 叶明月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不容反驳道:「我不管你的九阴血脉是不是完全觉醒,你必须留在村子里等夫君回来,他一定有办法帮你化解。」 戚哟哟表情平静,没有和叶明月争论的意思,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茶桌上推到叶明月面前:「等他回来后,你把这封信交给他,就当是我对他的道别吧。」 说完,抬手一拍,一条金龙从她掌心飞出,飞向叶明月。 「这是古仙源力,交给你保管了。」 「天赐你多加照顾。」 「我走了。」 戚哟哟不是喊叶明月来商量的,只是让她过来通知她一声。 「你去哪里?」 叶明月一把拽住戚哟哟的胳膊,不准她走,急声道:「你就这么走了,我如何向夫君交代?如何向天赐交代? 你要是觉得呆在村子里凡,可以去《江山社稷图》里静修,我保证没人去打扰你。 等夫君回来了你再做决定,到时候你是走是留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有人在西边见到了瑶池,我去看看。」 戚哟哟回道。 吱! 突然,一股奇寒从戚哟哟的手臂涌出,顺着叶明月的手掌一瞬间侵袭其全身。 叶明月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冻成了一具冰雕,不仅只是肉身被冰冻,神魂和气海全都被冻住了,甚至感觉神识都结冰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戚哟哟的身影消失在门前。 咔! 过了十几息的时间,叶明月才挣脱冰冻束缚,立刻找到周剑来三人:「咯咯…哟哟…咯咯…走了…咯咯…」 她体内尚存寒气,冻得她上下牙直打颤。 免费阅读. 第二千三百三十九章 圣兵之道,果然很帅 听叶明月说戚哟哟走了,周剑来三人立刻追出门去寻找,可是追了数万里也没看到戚哟哟的影子,心知戚哟哟是故意躲着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最后只能放弃。 “我该如何向夫君交代??” 叶明月有些气恼和难过道,觉得戚哟哟说走就走,太不负责任了,可是想到戚哟哟的特殊情况,又不禁感到心疼。 周剑来三人的心情也都沉闷难过。 “就当她是出去散心了吧。?” 周剑来出声打破沉默,安慰大家。 牛大娃叹了口气,然后振奋精神道:“九州就这么大,她还能去哪,丢不了,以她的修为境界,轻易也不会有危险,跟戚大哥说一声,让他动用大寇团的情报网寻找,因该很快就能发现她的行踪。?” 几人点点头。 然后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保密,不告诉别人戚哟哟出走的状况,若有人问起戚哟哟闭关修炼了,省得大家一起跟着着急担心。 周剑来四人着急忙慌地找了戚哟哟一下午,却不知戚哟哟并未走远,就躲在西山上方的虚空里,观看了一下午张天赐帮一众修者解兵的情景。 看到张天赐凭一手解兵技艺博得一众修者的热情追捧,戚哟哟对其今后的人生感到放心,这才悄然离开。 她没有去西边寻找传说中的瑶池,而是往虚空深处飞去。 其实她的九阴血脉还差一点才完全觉醒,但也只是一点儿时间的问题,不然她也不会离家出走,她不敢继续在柳家村干等张小卒回来,想主动去虚空深处找张小卒,希望在自己变成绝情之人之前能见张小卒一面。 如果见不到,那就让自己消失在虚空深处吧,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最终归宿。 她留给叶明月的那封信,便是她两手准备留给张小卒的道别。 …… “哈哈,成了!我的剑成功解除封印!多谢小公子!?15?.の.の??” “啊,我的…我的刀。哎——” “……” 夜空笼罩下的西山依然热闹无比。 有人解兵成功,武器威力大涨,笑得合不拢嘴。 可也有人解兵失败,武器当场碎裂,不禁丧气之极。 有人拿来的是精品武器,有人想以多博精,一股脑搬出十数件,乃至数十件武器,而张天赐来者不拒,一直态度热情,认真为每一把武器解除封印。 众修者看到张天赐亲切热情的态度,不禁对其赞不绝口,夸其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常人不能及的大胸襟,前途无量。 却不知张天赐帮忙的同时也藏着自己的私心,他每给一件兵器解除封印,不论成功与否,都能让他从兵器上吸取一点器质之力,而器质之力的累积既可以让他更轻松地解兵,也可以提升他的修为境界。 另外,在解兵的过程中,他还能通过对各种兵器的接触来了解这些兵器,对他的圣兵之道有莫大帮助。 他想以兵入道,首先要做的就是精通各门类的兵器,所以他现在渴求各种各样的兵器。 “卖不卖?” 这已经成了张天赐看到上等兵器时的口头禅。 可是一下午带一个晚上,他也没买到几件称心的兵器,因为每当他开口问“卖不卖”时,对方心里就会咯噔一声,知道自己的兵器价值不菲,要么是不舍得卖,要么是不想急着出手,想待价而沽。 “天赐,先停一下,来演武场操练。” 牛大娃站在村前的演武场上朝西山喊道。 “——” 张天赐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想到昨天的悲惨经历,不禁身体打颤,忙应声道:“牛二伯,我还没睡觉呢,先等我回屋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跟你切磋。” “睡个屁的觉!” 牛大娃没好气地骂道,“想当年我和你爹刻苦修炼的时候,几年都不带合眼的,赶紧过,让她免了你的每日操练。” 张天赐闻言立刻摆手道:“不,不用,我这就来!” “啊——” 很快,演武场上就响起了张天赐的惨叫声。 “太欺负人了!” “下手也忒狠了,小公子的屁股都要被他踢烂了!” “咱们一起上,帮小公子干他!” 牛大娃下手太狠,让围观的修者看不下去,想出手帮张天赐,可是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后,竟没一个敢上的,因为知道自己冲上去只有挨揍的份。 与其两个人一起挨揍,不如就让张天赐一个人扛下所有吧。 “你们懂什么?” 有少数修者对众人的叫嚷嗤之以鼻。 他们看得明白,知道张天赐正在遭受的“痛苦”实则千金难买,这种等级的操练,绝大部分修者一辈子也难有一次。 牛大娃操练了张天赐一个时辰,周剑来又接着操练了一个时辰。 结束时,张天赐再次虚脱,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然后就地盘膝而坐,服下丹药恢复力量,并在脑海里推演和牛大娃、周剑来的对战过程,找出自己做得不对,或是不够好的地方,思考破局之法。 如此入定了两个时辰,张天赐回到西山,继续帮修者们解兵。 日复一日,张天赐的战斗经验飞快提升,他的道也在残酷的操练中一遍遍得到印证,两者结合,战力突飞猛进。 半个月后他已经能在周剑来和牛大娃的手中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并且偶尔能做出让二人惊出冷汗的反击。 一个月后他在周剑来和牛大娃的联手操练下坚持了半个时辰。 当牛大娃宣布特训结束时,张天赐竟然感到意犹未尽,觉得自己还有提升的空间,还能做得更好。 对张天赐的战力提升,周剑来和牛大娃感到满意,以及嫉妒。 第二千三百四十章 超级古船 「昨天下午四时左右,一队和二队在古船内部清理船舱时突然遭遇偷袭,二十个兄弟只逃出来两个,我们立刻派战斗小队进船舱救人,可是敌人战力太强,战斗小队死伤惨重。」 「我们担心敌人从船舱里跑出来杀人,于是立刻堵上了舱门,等待支援。」 「既然几位当家的都来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咱们这就下去干掉那贼囚,给兄弟们报仇!」 总指挥洪峰把情况向牛大娃几人简要地讲述了一下。 「对方有多少人?什么境界?」牛大娃问道。 「只有一个人,境界尚不清楚。」洪峰答道,「那贼囚穿了一身特别坚硬的铠甲,气息被铠甲完全遮掩,隐藏得非常好,无法判断他的修为。我们月圣境全力一刀破不开他的铠甲,他的双手、嘴巴和眼睛里会发射暗器和力量光束,可以洞穿我方月圣境的护身防御。」 「走,下去看看。」牛大娃施展水元素领域破开湖面,带着众人朝湖底潜去。 湖水深六七千丈,湖底一片漆黑,不过对牛大娃几人来说,只要不是隔绝神识的特殊黑暗,神识所到之处便和白昼没什么区别。 啵! 潜到湖底,牛大娃领着众人穿过一道禁制光幕,随即一艘巨大的古船猛然闯入周剑来几人的视线,巨大的视觉冲击惊得几人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来的路上牛大娃已经告诉了他们,查干湖湖底挖掘的是一艘巨大的古船,不过具体有多巨大,牛大娃卖了个关子,让他们自己先想象一下。 他们见牛大娃神神秘秘的样子,于是就尽可能地把古船往大了想。 可是眼前这艘古船的巨大直接碾碎了他们的想象力,要不是提前知道这是一艘船,他们压根不会把眼前这个百多丈高千丈长的庞然大物和船联想到一块。 「难怪要挖这么久!」 周剑来心中恍然道。 「天呐,这是船吗?这分明是一座钢铁城堡!」 张天赐惊呼道。 「 它确实是一艘船。」 牛大娃语气肯定道,「不过,我们猜测它可能不是在水里航行的那种船,而是穿梭于虚空,航行在星域里,会飞的船。」 「是上古神明铸造的仙船吗?」 张天赐问道。 「有可能。」牛大娃点了下头,「不过,戚大哥猜测它可能是一艘来自于外星域的飞船,可能在某片星域的某个大陆,那里的修者拥有非常强大的铸造技术,他们造了这艘可以在星域里航行的飞船,穿过虚空来到了我们这里。」 周剑来闻言神色一惊,接着牛大娃的话往下说道「他们想入侵我们的家园,但是遭到了上古神明的阻拦,于是就爆发了一场上古大战,上古神明虽然击退了入侵者,但也迷失在了虚空深处,也就是异星域。」 牛大娃点头道「戚大哥也是这么猜测的,不过他翻阅了大量出土的古籍,暂时还没找到任何和上古大战有关的记载,也没找到外星域修者入侵的记载。不过——」 他目光一凝,抬头望向古船舱门方向,道「答案就在船舱里,只要我们能生擒里面这个家伙。」 周剑来几人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 「对方实力不明,都小心一点。」 牛大娃提醒一声,然后领头飞上古船的甲板。 古船在湖底淤泥里不知沉没了多少年,可是清理掉淤泥后,竟看不到一丁点儿锈迹,可见材质非同寻常。 踏踏踏… 牛大娃踩着坚硬的甲板走到了船舱入口。 黑洞洞的钢铁舱门就跟城门一样,既宽阔,又坚固,给人一 种压迫感,让人不敢贸然闯入。 牛大娃投给洪峰一个眼神。 洪峰领会意思,走上前去解除了封堵舱门的禁制法阵。 「朋友 ,出来谈谈吧。」 牛大娃望着黑洞洞的舱门喊道,神识顺势探了进去。 周剑来几人也都把神识探入船舱。 黑洞洞的船舱里静悄悄一片,没有一点儿声音回应牛大娃,但船舱深处地板上的鲜血和尸体清楚地告诉众人,敌人就藏在船舱里。 牛大娃目光一寒,沉声道「阁下不出来,那我们就进去了。」 说罢,抬手朝舱门一拍,光元素之力自掌心涌出,灌入舱门,瞬间照亮了船舱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踏踏踏… 船舱里面全是钢铁地板,硬底靴走在上面声音响亮。 「确定人还在里面吗?」.??. 牛大娃见里面一直没有动静,不禁狐疑地看向洪峰,怀疑敌人是不是趁他们不留神的时候逃走了。 「肯定还在!」 洪峰肯定地点头应道。 滴! 就在他们走到第一具尸体附近时,空洞的船舱里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 滴!滴! 紧接着尖锐而又急促的声音连成了一串,让众人心头不自主地一紧,感觉敌人是在向他们发出警告,于是连忙提高警惕,提防敌人的突然袭击。 「……」 伴着嘀嘀嘀的警报声,船舱深处传来一个冰冷不含感情的声音,讲的是牛大娃几人听不懂的陌生语言。 可是牛大娃几人却都心头一震,因为这种陌生的语言他们以前听过,在第一次穿戴装有蓝色能量晶石的星圣战甲时,他们耳边曾响起过类似的声音。 牛大娃几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震惊之色,便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船舱深处这个声音和星圣战甲发出的声音讲的是同一种语言。 「抱歉,阁下的语言我们听不懂,可否讲我们九州大陆的语言?」 牛大 娃冲船舱深处喊道。 轰! 船体突然震动了一下,接着船舱深处一个金属房间里传出咔的一声金属声音,牛大娃几人的神识立刻顺着声音锁定那个房间,看见房间里光滑的金属墙壁朝两边滑开,然后一个三丈多高的铠甲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是他!」 洪峰低声喊道。 砰!砰!砰! 铠甲人脚步沉重,每往前走一步,金属地面就会颤一下。 很快,铠甲人从金属房间走出,来到了牛大娃等人的面前,相隔十步停下脚步,两只金属眼睛里闪烁起红色光芒,金属嘴巴一张一合,说着牛大娃几人听不懂的话语。 「说什么鸟语!」 牛大娃不满地皱起眉头。 咔! 突然,铠甲人朝牛大娃几人举起右手,金属手指朝上竖起,掌心微微朝下,对准了几人,接着咔的一声,金属掌心裂开,露出一个三寸方的黑洞。 「小心,他要发射暗器了!」 和铠甲人交过手的洪峰立刻大声提醒众人。 「让在下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牛大娃微眯双眼。 突突突… 铠甲人的掌心突然喷射出古铜色的手指长的尖头暗器。 吱! 牛大娃意念一动,以空间力量封锁面前的空间,射到面前的暗器全都被定格在空气里。 铠甲人嘴巴张合,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整个船体突然震颤起来。 嘀嘀嘀的警报声变得更加尖锐。 船舱里冰冷的金属墙壁突然亮起许多刺眼的光芒,把本就通明的船舱照得更亮了,同时墙壁上出现了许多拳头大金属黑洞,里面闪烁起了红光。 咻! 与此同时,铠甲人也没有闲着,眼睛里突然朝牛大娃射出两道刺目的红色能量光束。 免费阅读. 第二千三百四十一章 铠甲人 牛大娃眼珠子一瞪,也从眼睛里射出两道光之力量光束,同铠甲人射来的红色力量光束碰撞在一起,轻松便击溃了红色力量光束,然后顺势射向铠甲人的眼睛。 轰! 光之力量光束射中了铠甲人的眼睛,瞬间爆炸。 铠甲人被巨大的能量冲击震得连连后退,但爆炸的光芒散去,他的两只眼睛完好无损。 咔! 铠甲人猛地张开嘴巴,刺眼的白色光芒在他口中凝聚,眨眼间就形成一个耀眼的白色能量光球。 「哼!」 牛大娃冷哼一声,身体骤然前冲,一拳轰在了铠甲人的嘴巴上,将正要喷射的白色能量光球堵在了嘴巴里。 轰! 白色能量光球在铠甲人的嘴巴里炸开,把铠甲人的脑袋炸了个稀巴烂。 铠甲人嘭的一声仰面跌倒,滋滋的电流声在破碎的脑袋上闪烁,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突然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的钢铁墙壁上出现的那些拳头大的黑洞里,瞄准着周剑来几人闪烁的红芒突然熄灭,金属小门滑动,把黑洞重新遮挡隐藏了起来,墙壁上亮起的刺眼光芒也都全部熄灭。 轰隆! 古船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什么情况?」 几人一脑门的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打不过向我们投降了吗?」 张天赐猜测问道。 「阁下还不出来吗?」 牛大娃皱眉冲躺在地上的铠甲人寒声问道。 可是嘴上问着,他的神情却充满了疑惑,因为神识顺着铠甲人破碎的脑袋延伸进去,发现铠甲里面除了一些金属细线和怪异的组件外,竟没有人,也没有神魂,或是什么妖魔鬼怪。 倒是在胸部位置有一个一丈高的仓,好像是用来装人的,不过里面没有人。 铠甲人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给牛大娃一点回应。 「好像…死了?可是尸体呢?」 牛大娃表情疑惑道。 >周剑来皱眉猜测道「会不会没有肉身,只有一道神魂意念,在刚才的爆炸中溃散了?」 牛大娃点点头,又摇摇头,愕然道「这么不经打吗?老子还准备擒住他拷问一番呢。」 洪峰苦笑道「不是他不经打,而是二当家的你太能打了。」 几人走上前去,围着铠甲人研究起来。 「他的这个部位有一个仓,我感觉像是装人的地方,就是说人可以站在这个仓里面操控这个大家伙。」 张天赐指着铠甲人的胸口位置猜测道。 说完不禁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双眼不由放光道「要是能穿着这个大家伙战斗,那也太帅了!」 当当当! 周剑来屈指在铠甲人心口位置,一块盘口大的红色护心镜上敲了敲,问道「觉不觉得这个位置有点像星圣战甲放能量晶体的位置?」 「打开看看。」牛大娃应声道,然后伸手扣住护心镜的边沿。 「别——」 咔嚓! 周剑来刚想阻止,可是慢了一步,牛大娃直接用蛮力把护心镜扣开了。 「果然!」 牛大娃盯着护心镜下面露出来的一块蓝色晶体惊声道。 「轻着点,现在这些东西可都是咱们大寇团的财产,弄坏了没人能修啊。」 周剑来心疼地提醒了声,然后伸手把蓝色晶体扣了出来,放在眼前观察了一下,道「这块晶体比星圣战甲的大四五倍,可惜晶体表面已经发白,能量快要耗尽了 。」 洪峰挠了挠头,问道「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周剑来盯着手里的能量晶石沉思了一会,然后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这应该就是一具铠甲,可以由人来操控,也可以由人的神魂意念操控,它的力量来源于这块能量晶石。」 说着抬头望向通道上方道「我觉得这艘古船的 动力应该也来源于这种晶石,刚刚墙壁上出现了很多金属黑洞,要对我们发动力量光束攻击,可是就在要发射的时候突然熄灭,我猜可能是没有能量了。」 「这里好像有个按钮开关。」张天赐在铠甲人的小腹位置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碗底大的金属圈,看上去像是一个按钮,他伸手在上面使劲摁了一下。 咔嚓! 按钮往下陷下去的同时,铠甲人的胸腔突然朝两边打开了,把下面的那个空仓露了出来。 张天赐见状惊喜道「原来人是这么进去的。可惜它已经坏了,不然可以进去试试。」 叶明月望向船舱深处,说道「像它呆的房间,里面还有很多个一样的,可能还有这种铠甲。」 「走,进去看看。」牛大娃当即领头朝船舱深处走去。 张天赐跟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又转身往回走,回到铠甲人身边,右手掐诀朝铠甲人拍去,轻喝一声「赦!」 嗡! 铠甲人轻颤了一下,金属外壳上出现了一个赦印。 「嘿,果然可以。」 张天赐高兴地扬起嘴角,赦解铠甲人让他得到一缕强大的器质之力。 「万物皆可赦吗?」 叶明月望着走回来的张天赐惊讶问道。 张天赐回道「铠甲也算是武器,我在星圣战甲上试过了,这家伙果然也可以。」 叶明月伸手指了指四周,问道「那这艘古船呢?」 张天赐闻言眼前陡然一亮,转身往外跑去「我出去试试。」 「赦!」 他去到船头位置,对着整艘古船施展了赦解之术。 突然,脸色一白,力量被瞬间抽空,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向地面。 「怎么了?」 叶明月连忙上前搀扶。 张天赐摇头苦笑道「这家伙太大了,我的力量一下子就被抽干了,要赦解它的器质束缚,恐怕我的赦解术得达到二级才行,甚至是三级,同时我自身的境界 恐怕也得达到超凡境。」 叶明月笑道「那就等你的赦解术达到二级再说,反正它在这里也逃不了。」 张天赐点点头,望着古船目泛异彩道「要是能赦解它的器质束缚,我的收获一定非常巨大,期待那一天。」 「天赐,快来,这个房间里好像有铠甲。」船舱里传出牛大娃的喊声。 叶明月闻言立刻搀扶着张天赐朝船舱里飞去。 张天赐服下两颗圣元丹恢复力量。 咔! 咔咔! 牛大娃用一把长刀强行撬动一面金属墙壁。 他们所在的这个金属房间和刚才那具铠甲人在的房间一样,牛大娃在对应墙壁上发现了门缝,所以猜测金属墙壁后面也藏着一个铠甲人。 「轻点!」 周剑来提醒道。 咔砰! 金属门被牛大娃猛地用力撬开了。 果然如他猜测,金属墙壁后面露出了一具黄色的铠甲人。 「啊,是坏的!」 张天赐一眼看到黄色铠甲人裂开的胸腔,不禁失望地喊道。 「像是被刀剑劈开的。」 周剑来观察着黄色铠甲人胸腔上的裂口说道,「能量晶石也被人取走了。」 「前面还有。」 牛大娃转身往门口走去,像这样的金属房间,前面还有四五十间。 咔! 「空的。」 牛大娃轻车熟路地撬开了隔壁的金属墙壁,结果墙后面是空的。 然后下一间。 「空的。」 「坏的。」 「还是坏的。」 「……」 一路寻下去,直到第三十九间,终于找到一具完好无损的红色铠甲人。 咔! 牛大娃按下铠甲人腹部的开关,打开铠甲人的胸腔走了进去。 免费阅读. 第二千三百四十二章 战甲自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第二千三百四十三章 发现活人气息 这是什么?钢铁战士吗?” 一行人穿过陈列大鸟器物的区域,在船舱深处发现了又一陈列战斗武器的区域。 只见一排排七八尺高,银灰色的钢铁人整齐排列着,它们的手臂有的是刀斧,有的是利爪,有的像锯子,有的是不明管状物,一看就知道是负责战斗的队伍,让森冷的船舱里充斥了一股肃杀之气。 一眼望去足有万具。 “深处还有。” 牛大娃领头朝更深处飞去。 强行撬开一扇金属大门,又一间宽阔的舱室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一头头凶恶的钢铁巨兽排列其中,矮的只有四五尺高,高的竟有数十丈巨大。 钢铁利爪、钢铁獠牙、钢铁尖刺和钢铁鳞甲,让人心里禁不住冒寒气。 “要是率领这样一支钢铁军队出现在人类战场上,其杀伤力简直不敢想象。” 牛大娃咋舌道。 “奇怪。” 叶明月轻皱眉头,目光在一具具完好的钢铁巨兽身上扫过,疑惑道:“前面的钢铁战士和这些钢铁巨兽都是完好的,它们为什么没有参与战斗?” 周剑来几人都答不上来。 按理说战斗那么激烈,船都坠毁了,这些一看就知道是负责战斗的钢铁战士和钢铁巨兽没理由不出战。 张天赐沉吟片刻后猜测道:“可能是这些钢铁战士和钢铁巨兽的战斗力不足,指挥者不想让它们出去送死,可要知道当时它们的对手很可能是我们九州的神明。” 众人闻言点头同意道:“有这个可能。” 一行人穿过巨兽区域继续往深处走去,又接连发现了五片陈列钢铁战士和钢铁巨兽的区域。 然后下到第三层。 在第三层发现了许多带轱辘的钢铁盒子,以及一个陈列小型钢铁兽的舱室,这些小型钢铁兽有的像狗,有的像蚂蚁,身上弄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造型,看起来不像是战斗队伍。 周剑来等人观察研究了一会,也没弄明白这些小型钢铁兽是干什么的。 咔! 他们穿过小型钢铁兽的区域往前走去,当牛大娃撬开又一扇金属门时,一股刺鼻的气味突然扑鼻而来。 几人连忙闭息。 “是尸臭。” 周剑来皱眉道。 众人点点头,神情皆不由得警惕了几分。 宽敞的金属通道两侧有许多房间,房门大多都紧闭着,也有一些敞开着,里面有腐烂的尸体。 咔! 牛大娃熟能生巧,锋利的刀刃以蛮力插进比头发丝还细的门缝里,然后以暗劲震动刀身,猛地一下就把金属门撬开了。 房间不大,一丈见方,在靠里墙的位置横放着一个上半部分透明的圆柱形器物,器物里装着绿色的液体,绿色的液体里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没有腐烂,也没有被液体泡胀,就跟不久前才死的一样。 房间的左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些金属物件,像是一些工具和零部件,还有两本厚厚的书籍。 见到书籍,周剑来眼前一亮,连忙走上前去察看,可是手指刚一碰到书页,书页就变成了粉末,原来早就在漫长的岁月里腐朽了。 “可惜!” 周剑来遗憾摇头,心想要是这两本书籍保存完好,或许就能破译他们的文字语言。 “这是人类吗?” 牛大娃盯着器物里的尸体惊讶问道。 这具尸体只有四五尺高,可是脑袋特别大,几乎快撵上两个牛大娃的脑袋大了,而他的四肢和身躯却十分瘦小,所以看起来有点诡异。 “可能是异星域的人类吧。” 周剑来猜测道。 “他躺在这里面干什么?这是他们的棺材吗?躺在里面尸体可以万万年不腐?” 叶明月好奇道。 “可能是吧。” 牛大娃点点头,然后把长刀指向器物,道:“你们让开,我把这东西劈开看看,说不定他只是陷入沉睡,遇到空气还能苏醒复活过来呢。” “怎么可能!”叶明月摇头表示绝无可能,不过还是向后退开。 砰! 牛大娃刀上使了一个钝力,把容器砸碎了,里面的绿色液体和尸体哗啦一下淌了出来,尸体遇到空气突然发黑腐烂,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滩烂肉。 刺鼻的恶臭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 叶明月恶心地退出房间,嘟囔道:“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万年了!” 咔! 牛大娃移步到隔壁,长刀一伸一抖,又撬开了隔壁的房门。 房间里的布置和前面这间一模一样,但是躺在容器里的人的模样不同,这个更像个人,七八尺高大,身体各部位都比较协调,浑身肌肉虬结,非常壮实,但是已经生机断绝。 书桌上也摆着几本书,可惜也都已经腐朽了。 “此人应该是一位修者,不知是何等境界?” 洪峰看着容器里的尸体说道。 张天赐靠到近前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道:“看样子似乎还只是修炼外家硬气功的水平,连战门都没打开,不然身体肌理不因该这般粗糙僵硬。” “也有可能是他们的修炼方式不同于我们,能乘坐飞船穿越虚空的家伙,肯定有些能耐。”元泰平说道。 叶明月点头道:“就算他们的修炼不如我们,但是他们研究钢铁器械的能力却不容小觑,那种铠甲战士在没人操控的时候尚能达到阳圣境的战斗水平,要是有人操控,其战力恐怕会达到超凡境。” “是不能小觑,不,确切点说是我们没资格小觑他们。”周剑来表情严肃道,“要知道他们可是让上古神明们被迫离开九州的家伙,必然十分强大。”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挨着房间探索,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古船的线索,同时也是排查船舱里是否还藏着危险。 总共两三千个房间,房间里的布置大同小异,没有一个活人。 “这应该不是他们的棺材,而是他们睡觉休息的地方,容器里的绿色液体,极可能是滋养身体的灵液。” 发现每个房间里都有相同的桶装容器,一行人对其用途有了大致猜测。 穿过这片类似于住宅区的区域,一行人被两扇厚重的金属门挡住了道路,牛大娃撬断了两把极品长刀才将其撬开。 空气里顿时涌来一股恶臭。 不过他们全都闭着息,所以都没有被臭到。 牛大娃抬手一挥,光元素力量顿时将前方照亮,前方的景色随着光亮映入眼帘,让众人不由得一惊,只见宽阔的房间里陈列着许多金属台,台子上布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按钮和许多操作杆。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之多,一眼望过去,不禁眼晕。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具腐烂的骸骨,时间太过久远,连骨头都已经腐朽成粉末状了。 “我们是从船舱尾部往前走的,这里可能是位于船头位置的控制室了吧。” 叶明月猜测道。 “有活人气息。” 元泰平突然出声说道,说话间手已经按在了妖刀的刀柄上,望向躺在房间右侧地面上的一具骸骨喝道:“出来吧,我已经捕捉到了你的气息,否则休怪我拔刀了!” 周剑来几人闻言吃了一惊,忙顺着元泰平的目光望向那具骸骨,他们的神识在牛大娃撬开铁门后的第一时间就扫视了整个房间,并没有发现这具骸骨有何异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千三百四十四章 天狼号 元泰平的话音落下后等了片刻,突然一个几近透明,形态不稳的魂体从地上的骸骨里飘了起来。 “是个鬼修鬼魂,还真会隐藏气息,要不是老四提醒,我竟一点也没察觉到。” 牛大娃盯着魂体微微惊讶道。 周家来几人都点点头。 元泰平道:“我也是捕捉到他的一丝微弱的恶念波动才发现他的。” 牛大娃目光陡然一寒,瞪着魂体喝道:“你这家伙竟然对我们动恶念,是想袭击我们吗?说,你是什么人?” “……” 魂体好一阵扭曲,才变成一个接近人类的模样,嘴巴张合,说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牛大娃神色一僵,反应过来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听不懂他说什么,杀了吧。” 周剑来突然出声说道。 叶明月立刻出声阻止道:“杀不得,这家伙说不定会操控飞船,留着有大用。” 铮! 周剑来竟不加考虑地拔出长剑,剑尖吞吐着剑芒指着魂体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着早晚是祸害,让我一剑宰了他。” 说着就扬起长剑,摆出劈砍的动作。 “别杀我!” 魂体突然用九州语言大声叫道,声音虽然十分生硬,但众人全都听懂了。 “哼!” 周剑来冷笑一声,收剑回鞘。 叶明月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周剑来不是真的要杀魂体,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他,让他自露马脚。 “周伯伯,你怎么知道他会咱们九州语言的?” 张天赐好奇问道。 “你元四叔让他出来他就出来了,明显听得懂我们说什么,竟还假装不懂我们的语言,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点用,似这种爱耍心眼的贼囚,本大爷早就一剑砍了他丫的。”周剑来寒声说道。 “别,别杀我,我对你们有大用!”魂体吓得连连摆手。 周剑来目光一寒,眼睛里射出两道犹如实质的杀气,沉声道:“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保证真实,敢说半句假话,本大爷立刻把你挫骨扬灰,相信本大爷的手段,自有办法判断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听懂了吗?” 他有意放慢了一点语速,让魂体听得清楚明白。 “明白。”魂体吓得连连点头,说道:“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自己说吧,你的名字、身份来历,以及这里的一切,都讲一讲。”周剑来道。 “好吧。” 魂体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操着生硬的九州语言缓缓讲道:“我叫班吉,是天狼号,就是这艘宇宙飞船的副宇航长。 第二千三百四十五章 位面战争 古武者,请相信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不敢欺骗诸位。”班吉语气真诚道。 “放松,不要反抗,我要探查你的灵魂,证实你讲的都是真的,反抗则死。”周剑来抬起左手,朝班吉虚抓过去。 班吉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周剑来当即以神魂意念侵入班吉的神识,将班吉的记忆一览无余,发现班吉确实没有说谎,随之收回神魂意念。 “很好,班吉宇航长,你确实没有说谎。” 周剑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通过对班吉的神识搜索,他还得知这个班吉的思想其实很单纯,正如他说的一样,自小就对浩瀚星域充满了向往,就想在星域里自由翱翔,去探索每一个未知的星域。 要把一半大寇团的狩猎场转向宇宙星空,周剑来知道自己需要班吉这个宇航长。 “谢谢你,古武者阁下。” 班吉把右拳横在胸前,朝周剑来行了一礼。 “班吉,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宇航长,跟随我重返宇宙星空?” 周剑来邀请道。 牛大娃几人闻言不由一惊,不过马上就微笑释然,以他们对周剑来的了解,知道这是他必然的选择——率领一半大寇团进军宇宙星空,去当宇宙强盗。 重返宇宙星空,这是班吉梦寐以求的愿望,故而听到周剑来的邀请,魂体登时激动地颤抖起来,忙朝周剑来深鞠一躬,道:“尊敬的古武者,宇航士班吉,愿意为您效劳!” “自我介绍一下吧。”周剑来笑道,“在下名叫周剑来,是一位剑修,同时还是一半大寇团的大当家,也就是你说的强盗大头目。” “见过周大当家。” “这位是二当家牛广茂,四当家元泰平,五当家叶明月……”周剑来把牛大娃几人挨着给班吉介绍了一遍。 “宇航士班吉,很高兴认识诸位古武者。” 牛大娃等微笑颔首。 “五当家,你那里有空白肉身吗?” 周剑来看向叶明月问道。 “有几具。”叶明月点点头,《江山社稷图》存着几具塑造完成,但没有赋予神魂的肉身。 周剑来又看向班吉问道:“班吉,你是想继续以灵魂形态生活下去,还是想重新获得一具强大的肉身?” 班吉想也不想道:“我已经烦透了这种形态,什么事也做不了,恳请周大当家赏赐我一具肉身吧。” 叶明月从《江山社稷图》里取出一具身躯匀称的肉身,放在地上,说道:“这是我们九州大陆的人类形象,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审美?” “很酷,我非常喜欢!”班吉惊喜道。 第二千三百四十六章 学习联盟语言 备用能源有限,在找到新能源前,我们得尽量省着点用。” “让我看看还有多少具镭射战甲?” “天呐,镭射战甲舱什么时候遭到了如此严重的破坏?该死,修复它得耗费大量能源,我们的能源本就不多了。” 班吉一边在光幕上戳戳点点,一边对着变幻的光幕自言自语,当镭射战甲舱的情况在光幕上呈现出来时,他突然盯着光幕跳脚叫了起来。 “咳…” 牛大娃唯有以干咳来掩饰心虚和尴尬。 “这是什么空间投影手段?竟然感受不到一点儿空间力量波动,倒是有微弱的雷电元素和光元素波动。” 叶明月盯着彩色光幕惊奇道。 “这是虚拟光影成像投射九代触屏技术。” 班吉随口应了一句,然后自顾说道:“就只有十七具镭射战甲了吗?而且全都损毁严重。不过,全部拆解后应该能拼接出几具完整的。主脑,连接一号机修舱,给机修工兵充能。” 最后一句说的是他的语言。 光幕上出现了一个舱室,里面成列着一些形似蚂蚁、狗,以及人形的机械物。 “这些钢铁蚂蚁和狗不像是战斗兵种,他们是负责干什么的?” 叶明月好奇地问道。 之前他们经过这个舱室时,曾停下来研究过这些机械物,但是没弄明白它们是什么兵种。 “这些是机修工兵,负责检查和修复损坏的船舱、武器、机甲等。给它们充上电能,然后下达命令,它们就会投入工作,比人力好用的多。”班吉讲解道。 “下达命令?” 叶明月若有所思,然后向班吉问道:“请问今后我们飞往宇宙星空,是不是需要学习你们的语言?” 班吉点头道:“我想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学会了宇宙联盟语言,可以和其他位面的探险者进行良好的沟通。” “请问班吉宇航长愿意教我一些宇宙联盟语言吗?”叶明月突然声音温柔地问道。 “美丽的女士,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我有一种非常快速的学习方法,不知道班吉宇航长愿不愿意配合?” “您说。” “让我搜索一下你的神识记忆,就像之前大当家对你做的那样,不会对你造成伤害,不过可能会侵犯你的一些隐私,但我保证会为你保守秘密,并给予你一些补偿。 这块宝玉可以不停地增强你的神魂,让你的大脑越来越聪明,修炼古武越来越容易。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拒绝。 我也可以用正常的方式学习。” 叶明月说道。 班吉盯着叶明月拿出来的玉件眼神亮了起来,几乎没怎么考虑便点头同意道:“我其实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秘密,且愿意把我经历的一切同你们分享,所以女士您完全不必为此感到愧疚,请吧,我已经做好准备。” 第二千三百四十七章 数字战力 嗖! 一系列的身份绑定验证后,张天赐终于驾驶着一号镭射战甲从天狼号宇宙飞船顶部的战斗舱口飞了出来。 战甲上下前后有八个力量喷发装置,为战甲凌空飞行和保持平衡提供动力。 驾驶舱里,张天赐脑袋上罩了一个黑色的头盔。 这个头盔可以和张天赐产生脑电感应,既可以把战甲自身的情况信息,以及战甲扫描到的周围的情况信息传输给张天赐的大脑,也可以把张天赐大脑和身体做出的指令第一时间传达给战甲。 “穿甲弹,发射!” 张天赐平举右臂,掌心对着前方百丈外的土地喊道。 突突突! 掌心上一个三寸见方的孔洞里,立刻发射出大量古铜色的穿甲弹。 “停止发射!” 张天赐又一声令下,掌心便立刻停止射击。 “哈哈…” 耳边突然响起班吉的笑声,“年轻的勇士,你不需要把战斗命令大声喊出来,只要在脑海里下达指令即可。用嘴喊着下达指令太慢了,在高强度的战斗中会吃大亏的。” “都一样的。” 张天赐回了句,接着大喝一声试验起镭射激光和镭射炮的攻击手段。 “怎么会一样呢?” 飞船驾驶室里,班吉摇了摇头,觉得张天赐不听他的,早晚会吃亏。 叶明月解释道:“他的意思是穿甲弹的速度太慢了,遇到真正的高手,穿甲弹根本击不中对方,所以怎么下达命令都一样。别管他,他只是在玩。” 班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想到曾经经历的那场可怕的战斗,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知道叶明月说的没错,镭射战甲在高级古武者面前确实十分笨重。 “也只有神宇战甲和圣光战甲能和你们这里的高级古武者抗衡一二。”班吉唏嘘道,“不过要是被位面核爆大炮锁定,高级古武也得去地狱报道。” 牛大娃闻言问道:“这天狼号的位面核爆大炮还能发射吗?我倒是想试试它的威力。” 班吉连忙摆手道:“发射一次位面核爆大炮的能量消耗太大了,我们的能源有限,得省着点用。” “需要多少能量?一条龙脉够不够?”牛大娃问道。 “龙脉?” “就是灵气灵力浓缩聚集…嗯…”牛大娃皱了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对班吉解释,索性看向周剑来道:“周大哥,让他进你的万剑匣里看一看。” 周剑来点点头,抬手对着班吉一抓,将其送进万剑匣小世界。 “……” 班吉站在一座山头上张大嘴巴愣住了,无法理解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醒过来,忍不住惊奇地大叫道:“太神奇了!这实在太神奇了! 我是穿梭空间来到这里的吗? 可是我的身体为何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难道我的这具身体已经强悍到可以承受穿梭空间那超越光速的力量切割了吗?” 他们的宇宙飞船在宇宙中飞行,靠的就是超越光速的空间定位穿梭,但穿梭时产生的力量切割是人类肉身远远无法承受的,所以需要借助飞船的保护。 “只是一次近距离的空间跳跃,不需要强悍的肉身也能承受。” 周剑来的声音在班吉的耳边响起。 昂! 突然,一条土黄色的巨龙从前方的山峰。 “哦,我的天呐,是神龙!我竟然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了神龙,简直难以置信!我要和它来一张合影,记录这梦幻的一刻,哦,该死,我没有带相机。” 班吉激动得跳了起来。 “这不是真正的神龙,是龙脉幻化而成,你看看,这条龙脉蕴含的能量有多少?可足够天狼号飞船飞行使用?” 周剑来问道。 “我需要检测工具。”班吉道。 话音刚落,眼前一晃,又回到了驾驶舱里。 “这是在玩魔术吗?” 班吉一脸惊奇的表情。 “等你修为境界达到圣境,你也可以。” 周剑来笑道。 “啊,我要修炼,我要达到圣境,我要复制黏贴知识,我要以肉身穿梭空间!” 班吉激动得哇哇大叫,恨不得马上就坐下来修炼。 “先干正事。” 周剑来提醒道。 “哦,好,稍等一下。” 班吉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然后迈步朝住宿区跑去,在一个房间里翻找了两件东西:一副黑色的能量探测眼镜和一个老式的相机。 咔! 他摆弄着老式相机对着周剑来几人拍了一下,相机上方立刻弹出一张照片,他取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禁开心地笑道:“太好了,还能用。” 说完,把相片递给周剑来。 周剑来接过照片,看到自己几人的身影清晰地呈现在上面,脸上也露出了和班吉一样的惊奇表情。 牛大娃几人亦是如此。 他们立刻在班吉的记忆里搜索,很快便搜索到了关于相机相片的信息,惊奇的内心得到了缓解。 “啊!” 班吉突然对着周剑来几人尖叫了声。 “吓我一跳,你叫什么?” 叶明月不解问道。 “你们——你们——” 班吉抬手指着几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后面的话憋出来:“你们身上的能量怎么都如此恐怖?!” 他想试试能量探测眼镜还好不好用,结果戴上后往周剑来几人身上一看,眼镜上突然冒出了深红色的数字。 发射一次位面核爆大炮需要的能量是五百核力,而班吉在周剑来身上检测到了三千六百多核力,在牛大娃身上检测到了四千二百多核力,在元泰平身上检测到了三千一百多核力,在叶明月身检测到了两千六百多核力。 “眼镜坏了,对肯定是眼镜坏了!” 班吉的嘴里突然冒出来一句,因为他的大脑实在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个恐怖吓人的数字出现在人类的身上。 然而当他看向手里的相机,想用它来证明眼镜是真的坏了时,眼镜上的深红色顿时消失,恐怖的数字也随之归零。 “这——这——” 班吉又连着检测了驾驶舱里的一些器械,最后证明能量探测眼镜没有坏,然后他的大脑再次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 “古武者果然可怕!” 最终,班吉只能以“古武者”三个字来解释这一恐怖发现,感觉天狼号能在这个可怕的古武位面基本完好地存留到今日,简直是个奇迹。 当班吉把探测到的数据解释给周剑来几人听时,几人不由得感到新奇,第一次听说用数字来形容一个人的战力。 “有没有多的?给我一个。” 牛大娃对能量探测眼镜比较感兴趣。 “稍等。” 班吉走到住宿区,翻找了十几个房间,找到六七副探测眼镜,给每个人发了一副。 “我出去找人试试。” 牛大娃戴上眼镜倍感新奇,先在周剑来几人身上探测了一下,接着飞出船舱,去找大寇团的其他人探测。 “牛二伯,吃我一拳!” 正在外面摆弄镭射战甲的张天赐,见牛大娃出来,正找不到对手试验战甲威力的他,立刻大喝一声扑了过去。 砰! 照面一个碰撞,张天赐和他的镭射战甲就被牛大娃轰飞了。 “算上战甲,两千四百核力,还不错。” 眼镜探测出了张天赐和镭射战甲的总战力,牛大娃点点头,然后闪身朝上方湖面飞去。 “变态!” “竟然有四千二百多核力!” 战甲里响起了张天赐的惊呼声。 镭射战甲自带探测力量的仪器,探测到牛大娃身体蕴含的力量时,张天赐的大脑甚至接收到了战甲的警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千三百五十一章 感应张小卒 怎么回事?” 巨大的剑气漩涡和倾泻而下的剑气长河惊动了九州拍卖行方圆百里的修者,隔得远不明情况的还以为九州拍卖行这边发生什么事打起来了。 “周大哥,怎么了?” 牛大娃瞧见动静,第一时间从广场那边飞过来询问。 “没事,突然明悟了一点东西,印证一下是否可行。” 周剑来回道。 “变态!” 张天赐嘴角抽搐着嘀咕了句,心道:“明悟了一点东西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怪不得剑法那么可怕,连我在镇天剑里悟出来的御剑术都不是对手。” 却不知周剑来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不想让他知道戚哟哟离家出走的事。 铮!铮!铮! 元泰平身上黑气旋绕,手中的妖刀阵阵颤鸣,力量正沿着周剑来的剑气长河追寻天道长河。 时间缓缓过去。 一滴豆大的汗水从元泰平额头滑落,他不禁面露苦色,传音给周剑来道:“周大哥,不行,我感应不到三哥。” 他的力量已经追寻到了天道长河,但是感应不到张小卒的存在。 “不要着急,慢慢来。” 周剑来安抚道。 一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周剑来的头上也冒出了热汗,已经接近他维持剑气长河的极限。 “一点儿也感应不到吗?奇怪,上次我沟通剑气长河没一会儿,三当家就感应到我了。”周剑来传音问道。 “感应不到。”元泰平摇摇头,随即面露难色道:“周大哥,我的力量快要耗尽了。” 他已经是汗如雨下。 周剑来目光一凝,说道:“可能是我的剑气长河不够汹涌澎湃,没有触碰到天道长河深处,我来加强一下,你再最后感应一会儿,要是还感应不到,那便算了。” 元泰平微眯双眼:“正有此意。” 他也正想最后爆发一下。 周剑来抬起左手,伸到背后,抓住了剑柄,随即猛地拔剑出鞘。 铮! 剑光闪动,轩辕剑脱鞘而出,剑指苍穹,剑威射冲斗府。 方圆百里的剑陡然颤鸣,自行离鞘,飞到空中,剑尖朝向轩辕剑,似乎是要把自己的力量贡献给轩辕剑。 轰隆! 剑气长河猛然扩增了十数倍。 “这一剑我怕是接不太住。” 牛大娃神色凝重地盯着轩辕剑说道。 虽然用能量探测眼镜探测出他的能量高于周剑来的,但是剑修所能爆发出的杀伤力是其他同境界修者望尘莫及的。 “不愧是上古神剑,已经自行魂解。” 张天赐亦盯着轩辕剑惊叹道。 呛! 元泰平骤然拔刀,一道黑色的刀气顺着剑气长河斩进了虚空。 “三哥,你在哪里?” 黑色的刀气带着元泰平的呼唤,似滚滚惊雷在天道长河上空炸响,声音落在河面上,掀起了滚滚波涛。 天道长河河底,正在入定参悟天道法则的张小卒,突然心头惊悸,猛地睁开双眼,望向河面自语道:“我好像听到老四的声音了,没错,是老四的声音!” 意念一动,他便瞬移到了河面上。 “周大哥和老四正在呼唤我。” 张小卒感应到了周剑来和剑气长河波动和元泰平的力量,当即集中意念回应元泰平的呼唤:“老四,我在,出什么事了吗?” 周剑来和元泰平如此着急地联系,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太好了,三哥,终于感应到你了。”元泰平惊喜的声音传来。 “抱歉,我刚刚正在入定。”张小卒解释道。 “三哥,三嫂出事了,她的九阴血脉……”元泰平直接进入正题,把戚哟哟的情况告诉了张小卒。 张小卒听了后心神大惊,沉声道:“大舅哥说的不错,哟哟肯定是来找我了,我了解她。该死,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抱歉,我们该早点告诉你的。”元泰平自责道。 主要是戚哟哟留在柳家村的魂灯一直亮着,表示戚哟哟没有生命危险,没有给他们足够的紧迫感。 “不怪你们,都是该死的九阴血脉惹的祸。别担心,以哟哟的实力就算迷失在虚空深处,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危险,我——” 正说着,声音戛然而止,明明是能量身躯,可是张小卒竟有种心痛得无法呼吸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十数息的时间才慢慢缓解。 “三哥,怎么了?”元泰平的力量敏锐捕捉到了张小卒的剧烈情绪波动。 “别担心,哟哟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开始找她,我的意念足以覆盖整个虚空,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的,就算她的九阴血脉全部觉醒,我也有办法重新唤醒她的情感,让大家都不要担心。”张小卒强忍着莫名的心慌感说道。 第二千三百五十二章 九州祖庙 青州,大苏帝国。 牧羊城西南方向。 九天之上突然祥云喷涌,瑞彩万丈,照得大地绚烂生辉。 中皇山脉沐浴瑞彩,顿时增添了浓郁仙灵之气,以及一股让人莫名的望而生畏,禁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神秘神圣气息。 中皇山脉是终极灵气复苏后山川显象出现的,自南向北绵延万里。 山脉刚现世时,山林里几乎遍地都是芝兰灵宝,尤其是牧羊城这一段,正处在整个山脉的中央位置,有十座高耸入云的万丈高山,山上的灵药灵材更是多得不计其数。 除了芝兰等灵宝,山脉里也隐藏了许多上古遗迹,至今已经发现了不下百处,挖掘出大量古籍、灵丹和宝物。 其中牧羊城附近的这十座万丈高峰一直吸引着大量修者前来探索,青州之主苏德更是派大太监封余休常驻牧羊城,众修者和苏德之所以如此重视这十座万丈高峰,是因为有人在出土的古籍里看到一段记载,说中皇山乃是人祖女娲娘娘的行宫坐落之地。 可是整座山脉并未发现女娲娘娘的行宫。 人们便纷纷猜测,女娲行宫尚未现世,仍藏在上古遗迹里,于是便有大量修者前来探索,想碰运气找到这个大机缘。 “女娲宫现世啦!” 天现异象,众修者心里皆是咯噔一声,激动得冒出一个相同的念头。 嗖! 大太监封余休一个闪身便从牧羊城飞到了中皇山脉最高的那座山峰上。 自从终极灵气复苏后,他就像开了灵窍一般,修为突飞猛进,如今已是皇圣境初期,放眼整个九州也足以称得上一流强者。 嗖嗖嗖! 附近的许多强者也都第一时间往最高的山峰飞来。 啾! 九天之上突然传来一道穿透云霄的凤鸣,只见九只身长万丈的彩凤自祥云瑞彩里飞出。 轰! 伴着九只彩凤的出现,九道恐怖至极的威压从天而降,封余休等一众修者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压趴在地上,神魂战栗不止,只觉要被恐怖的威压生生磨灭。 啾! 九只彩凤自九天之上俯冲而下,没在空中做任何停留,直冲十座万丈高峰落下。 封余休等修者的表情皆痛苦扭曲起来,因为他们的神魂已经发出吱吱吱不堪负重的声音,眼看就要超出承受极限轰然破碎,心里不禁绝望哀嚎道:“我命休矣!” 然而下一刻九只彩凤突然在山峰上方消失不见,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失,众修者身上陡然一轻,身体恢复了行动能力,脸上不禁露出了死里逃生的狂喜之色,想也没想,立刻从山峰上逃离。 “哈哈,差点以为要死在山上了。” “啊,尿都快被吓出来了!” “太可怕了!” 众修者一口气逃出数十里,这才心有余悸地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中皇山惊惧大叫。 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神识突然从九天之上扫视下来,众修者的声音戛然而止,噤若寒蝉,只觉自己的神魂被这道神识给洞穿了。 好在强大的神识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便消失不见,让他们长舒一口气,不过接连受到惊吓,贴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刚刚那九只彩凤是上古神兽吗?” “那紧随而至的神识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那九只彩凤的敌人,正在追杀它们?”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件可怕的事,那九只彩凤身上捆缚着符文锁链,符文锁链的另一端捆着一具白玉棺材,九只彩凤是在拉棺?” “那白玉棺材里好像躺着一个女人的尸体,不会是女娲娘娘吧?” “彩凤分别落在了周边的九座山峰上,那具白玉棺材落在了中间最高的山峰上,凭空消失不见,显然是进到异境空间里了。” 修者们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不知来自何方的强大彩凤、追击而至的神识、神秘的白玉棺材、棺材里的尸体,以及彩凤和白玉棺材的去处,皆成了他们热烈讨论的问题。 “速速通知陛下,就说女娲行宫即将现世。” 封余休传音吩咐属下。 轰! 如众修者的猜测,九凤拉着白玉棺材进了异境空间,九凤分别落在最高峰周围的九座山峰上,白玉棺材重重地落在了最高峰上一座充斥着威严神圣气息的宏伟宫殿门前。 殿门紧闭。 悬在门上的匾额上刻着四个古字:九州祖庙。 “开始吧。” 白眉彩凤望着最高峰神色凝重道。 其他八凤点点头。 他们和白玉棺材之间的锁魂锁链还连接着,只有把白玉棺材葬进神庙,才能解除锁魂锁链,获得自由。 “娲祖娘娘保卫九州,不幸战死,我等奉伏羲始祖之命,把娲祖娘娘的圣躯从外星域带回葬于祖庙,请祖庙开门,迎接娲祖娘娘圣躯!” “请祖庙开门,迎接娲祖娘娘圣躯!” 九只彩凤面朝九州祖庙拜伏,随着沉重的呼声,身上突然燃烧起血气之力,顺着锁魂锁链朝白玉棺材渡去。 这是伏羲传授给他们的打开祖庙殿门的方法。 当九股血气之力顺着锁魂锁链注入白玉棺材时,白玉棺材顿时血气冲天。 咯吱! 祖庙殿门突然打开。 九彩凤见状不禁露出喜色,当即加大血气之力的传输,想快些把白玉棺材送进神庙。 神庙大殿里供奉着一尊十数丈高,人首蛇身的女性雕塑。 虽是一尊雕塑,却如活的一般,浑身散发着庄重而又威严的气息,双目宛如璀璨星辰,闪烁着智慧和慈悲的光芒,周身旋绕着无尽的生机和活力,乍一看宛如初升的朝阳一般。 忽然,她那透着神秘气息的眉宇之间射出一道光华,穿过大殿落在了门前的白玉棺材上。 随之,雕塑身上的生机和神圣神力开始快速流失,由其眉宇间射出的光华携带着传输给了白玉棺材,然后穿过棺盖落在了棺材里的尸体上。 “啊!” 九凤突然惊惧大叫,因为锁魂锁链突然将他们牢牢紧缚,并且他们身下的地面上突然亮起了一个大阵,大阵光芒冲天而起,射出数十道符文锁链,竟穿透了他们的护身防御,钻到了他们的血肉身躯里。 然后猛地吸取他们的血气。 他们第一时间挣扎抗拒,可是根本挣脱不了锁魂锁链和大阵的束缚,也抗拒不了血气之力被强行抽取。 “该死,我们被伏羲祖神骗了,这不是安葬娲祖娘娘的方法,而是复活娲祖娘娘的咒法,他要抽取炼化我们神凤一族的重生之力加持给娲祖娘娘的尸体,让其重生!” 白眉彩凤惊叫嘶吼,已经洞察了伏羲祖神对他们的歹毒恶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千三百五十三章 时机到来 轰隆隆九座万丈高峰在九只彩凤的没命的挣扎下剧烈摇摆起来,山石滚落,山体上炸出一道道巨大裂缝,眼看就要坍塌倾倒。 “再加把劲,破他大阵!” 白眉彩凤怒吼道。 “破!” 九只彩凤一起振翅,于生死关头爆发出了全部力量。 九座山峰顿时摇摇欲坠。 就在此时,九座山峰头停在了山峰上方,怒目圆睁,俯视着九只彩凤张口咆哮。 昂! 嘹亮的龙吟穿透云霄。 摇摇欲坠的九座山峰顿时如磐石一般稳固了下来,眼看要挣脱大阵飞走的九只彩凤砰砰砰狠狠地摔回了大阵里。 “啊!” “老祖,这是盘龙九曲锁乾坤大阵,可锁大罗金仙,我们破不开的!” “伏羲老贼早有预谋!” 一只黄眉彩凤绝望嚎叫道。 “哩——!” 白眉彩凤仰天凄厉嘶鸣,绝望的眼睛里喷涌出了滔天的怨恨,歇斯底里地吼道:“伏羲,我神凤一族世世代代任劳任怨,你为何要谋害我等性命?你妻子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什么狗屁始祖,不过是个自私狠毒的小人!” “吾以心头之恨结下诅咒,咒伏羲之妻永死无生!” 其他彩凤也都跟着咒骂起来。 “大家冷静,我们还有机会!” 红眉彩凤突然大喝道。 “怎么说?宏宇,你有破局之法吗?” 白眉彩凤急声问道。 其他几只彩凤也都向叫宏宇的红眉彩凤投去求生的迫切目光。 “棺材里装的不是娲祖娘娘的尸身,她肯定无法融合娲祖娘娘的神力,也就是说她肯定无法复活,等会儿十之八九会生变故,若能抓住机会,我等还有一线生机。” 红眉彩凤解释道。 “没错!” “宏宇说得对!” “大家冷静,蓄势待发!” 其他彩凤闻言皆大点其头,心里燃起了求生的希望。 只有白眉彩凤骂了声该死,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棺中女子拥有娲祖娘娘一点微弱的血脉之力,虽然只有微弱的一点,可万一起了作用,便足以毁灭他们的一线生机。 “该死的冥冥之中!” 白眉彩凤心里咒骂道。 起初抓到女子时,他以为女子体内的血脉之力是冥冥之中的幸运,可以让他们以假充真,弥补他们弄丢娲祖娘娘尸身的过错,哪想到冥冥之中的幸运如今竟变成了冥冥之中的厄运。 他没敢说出来,怕让冷静下来的族人再次陷入绝望。 然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他们的气血之力被锁魂锁链不停地抽取,身体逐渐虚弱,而他们等的机会却迟迟没有出现,冷静终于难以为继,慢慢地再次陷入恐慌。 等待死亡降临无疑是世界上最痛苦的煎熬,而无力反抗的他们也只能煎熬着。 他们的神魂被锁魂锁链束缚着,连自爆神魂都是奢求。 …… “契!” “契!” “……” 虚空深处,天道长河上空,张小卒用张天赐的心头血不停地施展血脉感应之术,可是一直都没有反应。 张小卒的心越来越慌。 像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戚哟哟主动或是被动遮蔽了自身气机,比如进到了某处禁制法阵厉害的异境空间,二是戚哟哟已经生死道消,不在这个世上了。 “什么狗屁天道执法者,我竟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吗?” 心急的张小卒忍不住冲天道长河怒吼起来。 然而天道无情,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不过就算天道想帮他,也无能为力,天皇山上的禁制是伏羲祖神的手笔,乃天道也窥视不了的存在。 …… 时间来到了第三天。 九只彩凤艳丽的羽毛全都变得黯淡无光,充盈饱满的身躯变得干瘪,它们的气血和力量已经接近枯竭,锁魂锁链已经由吸取它们的气血改为吸取神魂。 它们怨恨愤怒,但内心已经绝望,放弃了挣扎,也没有挣扎之力了。 祖庙门前,白玉棺材的棺盖不知何时打开了,戚哟哟的尸体飘到了棺材上方三尺处,冰冷苍白的尸体变得血肉充盈,生机饱满,眉心识海里,九只彩凤的神魂之力正在被锁魂锁链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一只光芒璀璨的神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嗡! 突然,一道空气颤动从祖庙里传出,只见一颗充满神圣气息的圣洁白珠从女娲娘娘的眉心处飞了出来,随着流光缓缓地飘向戚哟哟的尸体。 “来了来了!” 红眉彩凤突然盯着从祖庙里飘出来的圣洁白珠激动地大叫起来。 其他八只彩凤闻言精神一振,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它们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猛地支楞了起来。 “那就是娲祖娘娘的神力,肯定会发现女人的尸身不是娲祖娘娘的真身,必然会出现变故,只要我们抓准时机,必能破局,对,必能破局!” 红眉彩凤信心笃定地大喊道。 这是它们最后的希望,不信不行。 听着红眉彩凤的喊声,其他八只彩凤全都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缓缓飘向戚哟哟尸体的圣洁白珠。 白珠在戚哟哟的眉心上方三寸处悬停了片刻,然后缓缓落下并没入了戚哟哟的眉心,进入识海,璀璨的神魂似是嗅到了不可抗拒的吸引一般,瞬间朝白珠包裹了过来。 然后二者缓慢地融合在一起。 就在圣洁白珠和璀璨神魂融合了七成,即将被璀璨神魂全部吞噬时,异变突生。 嗡! 圣洁白珠突然剧烈颤动起来,竟开始抗拒璀璨神魂的吞噬,好似印证了红眉彩凤的推断,发现戚哟哟的尸身不是娲祖娘娘的真身,想要逃离。 可是璀璨神魂被圣洁白珠深深吸引,不愿放其离开,并加快了吞噬速度。 “就是现在,速速全力抵抗锁魂锁链,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了!” 红眉彩凤急声嘶吼道。 在它的指挥下,其他八只彩凤一起施力,积蓄已久的力量,或者说是体内仅存的力量,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反抗锁魂锁链的压迫。 它们的反抗让戚哟哟识海里的璀璨神魂突然失去了力量支援,对圣洁白珠的吞噬骤然停止。 此消彼长,圣洁白珠似是感受到了挣脱吞噬的机会,挣扎猛然剧烈起来,开始从璀璨神魂里缓缓抽离。 戚哟哟紧闭的双眼突然睁了开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千三百五十七章 诛杀九凤 “阁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红眉彩凤大喝道。 “做人留一线?” 张小卒嗤之以鼻道:“你们残杀吾妻时可想过要留一线?怎么,轮到自己了就想起来让人留一线了?世上哪有此等美事!” 说罢张开的五指骤然抓拢。 嗡! 虚空颤鸣,陡然绷紧。 “啊!” 八只彩凤齐声惊呼,猛地扇动翅膀想要逃离原地,可是虚空骤然凝结,把它们定格在了原地。 下一刻虚空倒转,眼前视野一晃,张小卒带着八只彩凤,以及白眉彩凤的神魂和尸身出现在了天道长河上空。 呼! 张小卒挥袖一扫,把白眉彩凤的神魂送回了它那脑浆迸裂的破烂脑袋里,接着右手掐诀对着天道长河一拍,河面上立刻飞射出数十根粗壮的符文锁链,把九只彩凤捆缚禁锢。 九只彩凤奋力挣扎,却被天道长河的力量狠狠地拍落河面,镇压住不能动弹。 “你——你是天道执法者?!” 红眉彩凤望着张小卒惊呼道。 张小卒没有搭理它,而是打开白玉棺盖把戚哟哟抱了出来,然后在其耳边轻轻呼唤,可是直唤了十数声也没有反应,不禁有些慌神。 他连忙检查了一下戚哟哟的身体,发现戚哟哟的身体没有问题,气血生机格外旺盛,神魂也没有问题,光芒璀璨,比他的神魂还强劲有力,可是神识却紧闭着。 “莫不是还没有找回破碎的神魂记忆?” 张小卒心里猜测道。 连忙 抱着戚哟哟返回刚才的位置,双手掐诀对着四周虚空拍去,同时嘴上呼唤道:“哟哟,你在哪里?魂魄速速归来!” 此乃道门的招魂之术。 然而连着呼唤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招回点什么。 戚哟哟仍是神识紧闭,闭目不醒。 张小卒着急得能量身躯都快冒出汗来了,意识到自己有些乱了方寸,连忙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心道:“哟哟乘着玉棺返回这里,必然有其原因。她的神魂被锁魂锁链磨灭时是躺在玉棺里,或许——”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立刻抱着戚哟哟回到了天道长河上方,将其放回白玉棺材里,猜测戚哟哟破灭的神魂是不是依附到了白玉棺材上。 “天道执法者,你不能杀我们?我们乃是伏羲祖神和娲祖娘娘的部下,你无权定夺我们的生死,若敢僭越,便是冒犯伏羲祖神和娲祖娘娘的神威,罪不可恕!” 红眉彩凤搬出伏羲祖神和娲祖娘娘来压张小卒。 张小卒仍没有搭理它,扛着白玉棺材念头一动,又去到了之前的位置,对着白玉棺材施展各种招魂引魂的术法,可是一通忙活下来仍是无用。 戚哟哟只是闭目不醒。 “莫不是因为复活仪式被打断了?只是肉身复活了,神魂尚未复活?” 张小卒心里又冒出一个猜测。 于是念头一动,去到天道长河上把九凤带了过来。 “天道执法者,吾劝你不要自误。” 红眉彩凤又冲着 张小卒喊叫起来:“事情虽然是因我等而起,但是你妻子窃取娲祖娘娘的神力是真,你要是把事情闹大,被伏羲祖神知道后,你妻子也难逃一死。” “没错,咱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劝你速速放了我等,我等可保证为你妻子保守秘密。” “天道执法者,休要自误!” 其他几只彩凤立刻叫嚷附和起来。 张小卒就像没听到一样,一声不吭,但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按照中皇山十峰的分布方位,以戚哟哟为中心,把九凤扔到了中皇山其他九峰的方位。 然后以符文锁链将九凤和戚哟哟相连。 “啊!” “天道执法者,你想干什么?” “快住手!” “我们是伏羲祖神的部下,便是犯了天条,你也无权处置我们!” “快放了我们!” 九只彩凤突然恐慌大叫起来。 它们嘴上吼问张小卒想干什么,实则心里已经有答案,故而惊慌恐惧。 张小卒的符文锁链虽然不比锁魂锁链厉害,可是也像毒蛇一样钻进了它们的血肉身躯和识海神魂里,而它们力量枯竭,根本无法挣脱张小卒的镇压,只能任由张小卒摆布施为。 “啊——!” 随着张小卒手中一道咒印拍落,九只彩凤骤然凄厉惨叫起来,因为符文锁链开始强行抽取它们的气血和神魂,输送给戚哟哟。 “天道执法者,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 “聒噪!” 第二千三百五十九章 缘分不够 叶明月在半山腰的位置落了下去,出现在一个五人寻宝小队的面前。 她还没开口,五人当中一位青衣男子先冲着她惊喜地大叫起来:“啊,你是一半大寇团的叶当家,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太幸运了。我叫肖谦茗,是您忠实的拥护者。” 其他四人听见青衣男子道出叶明月的身份,震惊的同时连忙躬身向叶明月施礼。 叶明月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拥护者,不禁有点受宠若惊。 “啊啊啊!” 青衣男子突然又望着叶明月的身后连声惊叫起来,冲跟过来的周剑来几人躬身行礼道:“在下肖谦茗,参见周大当家,牛二当家,元四当家,见过少公子,参见苏皇!” 只见他满面涨红,被接连到来的大人物们惊喜的快要晕厥过去。 但小队的队长却神色严肃起来,冲周剑来几人行完礼后,试探问道:“不知诸位大人是恰巧路过,还是有事找我们几位?” 叶明月的目光落在五人当中一位圆脸女子身上,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得到了一幅画?” 五人闻言神色一惊,顿时明白这些大人物为何找上他们了,原来是冲着宝物来的,表情随之不自然起来,有种被恶狼盯上的恐慌感觉。 圆脸女子惊慌地看了叶明月一眼,点头答道:“是。” 她确实在主峰坍塌的废墟里找到了一幅古画,画里画的是青山绿水的秀丽景色,他们五人研究了半天也没研 究出此画有何特别之处,还当它只是一幅普通的古画。 但现在看来,此画定然不凡。 叶明月开门见山道:“此画对我有大用,希望你能割爱卖给我,价钱你出。” 圆脸女子的性格似乎偏向于腼腆怯弱,双手局促地捏着衣角,腼腆怯弱,不敢看叶明月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要一颗耀阳丹吗?” 叶明月点头道:“可以。” 然后看了眼小队的队长。 耀阳丹乃是月圣境突破阳圣境的助力丹药,而圆脸女子只是星辰四阶摘星境的修为,只有小队队长是月圣境圆满,显然这颗耀阳丹她是为自家队长要的。 圆脸女子的脸上露出了莫大惊喜的笑容,忙伸手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了那幅古画,上前一步递给叶明月:“不知道您要的是不是这幅画?” 古画从圆脸女子的虚空空间里拿出来,叶明月手中的《江山社稷图》顿时有了强烈的感应,当即确定就是此画无疑。 叶明月惊喜地接过古画,将其往《江山社稷图》上一送,《江山社稷图》立刻将古画吞噬。 此乃《江山社稷图》吞噬的第四块碎片。 按照器灵球球所言,《江山社稷图》一共碎成了八块,而它自身原本就是一块碎片,也就是说眼下已经是五块碎片合体,还差三块碎片就能把《江山社稷图》修复。 叶明月把目光从《江山社稷图》上收回,看向圆脸女子, 见圆脸女子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不禁愕然,没想到她就只有一个条件,想了想说道:“不如你们五个商量一下,然后再告诉我一个确切的价格。” 等于是在明着告诉圆脸女子:无需客气,你可以再多要一点。 其实一颗耀阳丹价值五十颗圣皇丹,乃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不过和《江山社稷图》的碎片相比,价值就差远了。 圆脸女子似乎会错了意,表情忽然僵硬难看,压低声音向小队队长问道:“李大哥,我是不是要多了?” “笨!” 青衣男子屈指在圆脸女子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说道:“是你要得太少了,叶当家都不好意思了,主动给你加价呢。” “啊,是这样吗?” 圆脸女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实在太老实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太老实了,叶明月才会主动给她加价的。 五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番,然后圆脸女子捏着衣角,红着脸颊,似乎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敢抬头看着叶明月的眼睛,说道:“我能不能要一颗耀阳丹,一颗追星丹,两颗破天丹,一颗圣息丹和一颗星耀丹,外加——外加五百颗百悟丹。” 说到五百颗百悟丹时,她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头也低了下去,不敢看叶明月,觉得自己要得实在太多了,怕叶明月生气。 其实她给自己要的并不多,前四颗圣境丹药都是给同伴求的,剩下的两颗星辰境丹药才 是她给自己求的。 至于五百颗百悟丹,以她的性格,恐怕大部分也会花在小队需求上。 叶明月在虚空空间里翻找了一会,看向周剑来几人问道:“差两颗破天丹,一颗圣息丹和星耀丹,你们谁有?” 破天丹是地圣境突破天圣境的助力丹药。 牛大娃摇头道:“太低级了,没有。” 周剑来和元泰平也一起摇头道:“没有。” 张天赐取出一颗圣息丹递给叶明月。 “呵,你们这些个土财主,连圣境丹药都看不上了。” 苏德抽了抽嘴角,取出两颗破天丹和星耀丹递给叶明月。 他身上时常带着各种丹药,方便打赏臣子。 “谢陛下。” 叶明月向苏德道了声谢,然后把各种丹药一一递到圆脸女子手里。 “谢谢!谢谢!” 圆脸女子激动得连连道谢。 “我分外再送你一块宝玉。” 叶明月拿出一块次顶级功效的玉件放在圆脸女子手里。 “啊!” 圆脸女子感受到玉件的强大功效后,惊得失声大叫,忙递还给叶明月道:“这太贵重了,我——我不敢收。”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卖东西嫌价高的。” 叶明月哑然失笑,摆摆手没接女子递还过来的宝玉,然后盯着女子的眉心识海若有所思,问道:“你是不是领悟了时间领域?” “嗯”圆脸女子点点头。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一半大寇团?”叶明月忽然问道。 “啊?”圆脸女子大吃一惊。 一半大 寇团乃是无数修者梦想加入的势力,可是每年才招收五十个新成员,挤破脑袋都难以挤进去。 是以圆脸女子突然愣在了原地,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晕了。 她的四个伙伴也都非常震惊,不过又有些明白。 能领悟特殊元素领域的,比如光元素、暗元素、空间、时间元素等,都是稀缺型人才,去到哪个势力都会受到特别重视和栽培。 其实他们曾不只一次劝圆脸女子去加入霸主势力,但圆脸女子舍不得和他们分开,所以一直没去。 “打住!” 苏德突然跳出来喊道,“你们过分了啊,跑到我青州地盘抢人是什么意思?封老,这五个年轻人口渴了,快带他们找个地方喝茶去。” “老奴领旨,得罪了。” 封余休朝叶明月几人歉意施了一礼,然后也不问圆脸女子五人愿不愿意,袍袖一挥直接将人强行掳走。 “干!” 周剑来不爽地瞪了苏德一眼。 “或许是缘分不够吧。” 叶明月冲封余休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或许是对张小卒爱屋及乌的原因,她蛮喜欢圆脸女子为同伴着想的无私精神,本是打算收女子为记名弟子栽培一番的,可惜被苏德跳出来破坏了。 她没有追,而是觉得二人的缘分不够,没有师徒之缘。 “什么意思?” 苏德不解问道。 “没什么。” 叶明月摇了摇头,然后转移话题道:“周大哥,班吉说天狼号修好了,随时可以启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千三百六十章 外星人也拉屎 周剑来将众人领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里,简单地布置了一个隔绝禁制后,让叶明月把天狼号放了出来。 苏德飞在空中俯视着这个冰冷的庞然大物,不禁为之震撼。 “这就是你说的外星宇宙飞船吗?果然——” “果然怎样?” “够非同寻常!” “仅此而已吗?” “很震撼!” 周剑来满意地点点头。 “主脑!” 驾驶舱里,戚长风站在控制台前,望着出现在面前光幕里周剑来几个人的身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好奇的念头。 “请指示!” 屏幕里传出天狼号主脑的机械声音。 “锁定前方不明人物,察看其危险程度。” 戚长风下令道。 “警报!” “前方不明人物携带着危险级能量,有可能对我方船体造成巨大破坏,请求启动高级戒备!” 天狼号主脑突然发出警报,急促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心头发紧。 “这么变态,竟然让天狼号感受到了危险。” 戚长风惊讶道。 在茅草屋小世界里的这半年时间,他一直跟着班吉学习宇航知识,对天狼号的各项数据已经了然于胸,知道天狼号的船体可以承受五万核力的能量冲击,非常坚固。 “周剑来体内蕴含三千六百核力的能量,牛大娃四千二百,苏德两千四百,也不怎么多嘛,距五万核力还差得远呢。 哦,我知道了。 天狼号不是单纯地根据他们携带的能量多少来判断他们的危险程度,而是分析他们所携带的能量能爆发出的破坏力来判断的。” 戚长风盯着眼前的光幕自言自语道。 “有危险人物靠近,请求启动高级戒备。” 主脑再次发出警报。 “无需启动高级戒备。”戚长风道。 “收到。” “位面核爆大炮发射一次需要消耗五百核力,可以爆发出一百倍的破坏力,也就是大概五万核力的破坏,不知道这几个家伙能不能抵挡得了?” 戚长风心里又冒出了一个好奇念头。 “位面核爆大炮顾名思义,是可以造成位面级杀伤力的武器,他们几个的修为境界还达不到位面层级,所以我判断他们肯定挡不住位面核爆大炮的轰击。” 戚长风想立刻印证一下自己的推断,于是抬手在光幕上点了下,然后喊道“有没有人想领教一下位面核爆大炮的厉害?” 声音立刻传到了外面。 “我来!” 牛大娃闻声立刻跳了出来,上次他就想领教一下位面核爆大炮的威力,被班吉以储能不足拒绝,所以戚长风的提问可以说正中他的下怀。 戚长风抬手点了一下光幕上牛大娃的身影,命令道“主脑,启动一号位面大炮,锁定这个家伙。” “遵命!” “启动一号位面核爆大炮,锁定目标。” 轰隆! 船体猛地震动了一下,船头向下大概二十丈的位置,船壁向下滑动,露出来一个一丈见方的黑洞。 “目标已锁定,请指示。” 光幕上出现了三个醒目的红圈,圈住了牛大娃的身影。 “停!停停停!” 牛大娃突然瞪着眼珠子见鬼一般惊恐大叫起来,因为刚一被位面核爆大炮锁定,他心里立刻冒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比被天尊境盯上还可怕。 周剑来几人脸上也都露出了惊惧之色,汗毛乍起,头皮发麻。 他们虽然没有被位面核爆大炮锁定,但是他们离牛大娃比较近,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让他们捕捉到黑洞里隐藏着极 其可怕的危险。 戚长风先命令主脑收起一号位面核爆大炮,然后向外面笑问道“感觉如何?”他心里已有答案,牛大娃显然接不住位面核爆大炮,并且是完完全全接不住的那种,否则以牛大娃的脾性,但凡有个三成的把握,都会试一试,至少不会这么怂的放弃。 牛大娃抬手擦了下额头上惊出的冷汗,回道“以我对危险的感知,这位面核爆大炮的一击恐怕比天尊境的全力一击还厉害,魂都差点给我吓没了。” 戚长风忍不住笑道“也就是说我现在比你们谁都厉害,这才是属于男人的终极神兵,只需站在后面一句话,就能荡平前方的敌人,比舞刀弄剑打打杀杀安全多了,也文雅多了。” 显然,这种高科技武器非常符合他的胃口。 “我也要,我也要,我大苏帝国必须也搞一艘这样的宇宙飞船!” 苏德双目放光地连声喊道。 刚才见到这个铁家伙时,他只是被其铸造工艺和庞大所震撼,对其威力尚无多少概念,觉得这就是一个坚固的碉堡,战斗力应该不怎么样,毕竟只是一个死物。 而现在得知天狼号的恐怖战力后,才知道自己太小瞧这个能在宇宙星空里航行的大家伙了。 要是大苏帝国能拥有一艘这样的战斗飞船,还用怕被人挑战霸主地位吗? “十四条金龙龙脉花值了!” 苏德心中暗喜道。 周剑来出声提醒道“上古大战极其惨烈,从仙界坠落到九州地面的飞船应该不止这一艘,你可以让探索上古遗迹的人多留意一下。” 苏德点点头。 “想不想进里面参观一下,并见证天狼号宇宙飞船在九州大陆的第一次起飞?”周剑来邀请道。 “早已迫不及待。” “请!” 周剑来当即带着苏德登上天狼号。 “这是战甲舱。” “这些是高智能机甲战士,只要下达命令它们立马就会出击,不知畏惧,勇往直前!” “空中战机,配备穿甲机枪和小型追踪导弹,可狙杀星辰境强者。” “坦克……” 周剑来炫宝一般给苏德一一介绍,馋得苏德直流口水,真想把周剑来敲晕,抢了天狼号就跑。 在船舱里转了老大一圈,周剑来才带着苏德进入驾驶舱。 “报告大当家,天狼号已经做好起飞准备,随时待命。” 班吉向周剑来报告道。 “我的宇航长班吉,外星人,牛吧?” 周剑来不忘向苏德炫耀一下。 苏德瞧着周剑来炫耀的嘴脸很是不爽,可又羡慕的不得了。 “准备起飞!” 周剑来大手一挥,下达了起飞命令。 “是!” 班吉立刻向飞船主脑下达起飞命令。 “班吉说的可是宇宙联盟语言,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 周剑来不放过任何炫耀的机会。 “他拉的屎也是香的吗?” 苏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外星人不拉屎。” 周剑来一本正经道。 “真的假的?” 苏德惊讶问道。 “报告大当家,外星人也拉屎,并且是臭的。” 班吉不合时宜的揭穿了周剑来的谎言。 “干!” 苏德朝周剑来竖了个中指,他差点真信了。 “请大当家指示此次飞行的目标。”班吉道。 周剑来闻言涌动剑意,沟通剑气长河,待剑气长河落下来后,命令道“此次飞行的目标是天道长河,顺着我的剑气长河航行即可。” “遵命!” 第二千三百六十一章 戚哟哟失忆 “哦” “是周大哥的剑气沟通了天道长河,他们要乘坐宇宙飞船来了。” “正好,让大家都陪你说说话,说不定能唤醒你沉睡的意识。” 虚空深处,张小卒感受到了周剑来的剑气长河的波动,知道他们就要来了,于是告诉怀里的戚哟哟。 戚哟哟仍是双目紧闭,没有醒来。 张小卒念头一动,抱着戚哟哟移动到了天道长河上方,目光顺着周剑来的剑气长河望去,自语道“天赐应该也会跟过来吧,让他跟你讲讲小时候的事——” 正说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戚哟哟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啊!” 张小卒短暂的震惊后惊喜地叫出了声,“哟哟,你终于醒了!” 戚哟哟面无表情,似乎乍一醒来有些茫然,仰面盯着张小卒的脸庞看了一会,竟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 张小卒张口便要回答,可话到嘴边突然一愣,发现戚哟哟表情冷淡,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不禁诧异道“我是张小卒,你的夫君啊。哟哟,你不记得了吗?” “胡说!” 戚哟哟突然一声冷斥,起身离开张小卒的怀抱,然后神色不悦地盯着张小卒道“我乃——” 话刚出口却顿在了嘴边。 张小卒的表情惊恐了起来,心里生出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怀疑眼前死而复生的这个人可能不是戚哟哟,而是女娲娘娘借戚哟哟的身体还魂复活了。 若是如此,那戚哟哟可能已经死了。 “不会,不可能!” 张小卒连忙摇头甩掉脑子里的恐怖猜测,心道“我之前讲述往事时,她有明显的反应,所以她肯定是哟哟,不是女娲娘娘。” 只见戚哟哟柳眉紧蹙,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思索之 色,可是想了好大一会也没想起自己是谁,于是看向张小卒问道“我是谁?” 张小卒闻言立刻答道“你叫戚哟哟,是我的妻子,我们育有一子,名字叫张天赐。你都不记得了吗?” 戚哟哟摇摇头,狐疑地盯着张小卒。 “你父亲叫戚无为,母亲叫万清秋,你是大苏帝国雁城人氏——” “我感觉你像骗子。” 戚哟哟出声打断了张小卒的话。 “呃!” 张小卒不禁语结,瞧着戚哟哟防贼一样警惕的表情苦笑不已,心知戚哟哟这是失忆了。 “你失忆了。” 张小卒直言道,“不过没关系,大娃那里还有一滴孟婆泪,等会儿他来了后,我要来给你服下,即可唤醒你的记忆。” 然而戚哟哟竟不听他说什么,转身就朝一个方向飞去。 “哟哟,你要去哪里?” 张小卒忙闪身拦到戚哟哟面前。 戚哟哟皱眉看着张小卒,神色不悦道“让开,我不认识你,不想和你呆在一起,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冷漠的话语让张小卒有些窒息,但不敢放失忆的戚哟哟离开,忙解释道“这里是虚空最深处,离开此处极容易迷失方向,你稍等一会儿,大娃他们很快就来了,到时候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离开。” 铮! 戚哟哟竟突然拔出了太阿剑,一剑斩向张小卒,迫其让开道路。 张小卒盯着斩来的剑锋,不禁心惊肉跳,只觉剑锋上带着一股可怕的力量,似乎可以透过他的能量身躯伤到他的本体,心想这多半是女娲娘娘 的神力,急忙闪身躲开。 戚哟哟并不是真要和张小卒打,见张小卒让开道路,立刻收剑往前飞去。 可张小卒又一个闪身拦在了前面。 “你这人,忒是无礼!” 戚哟哟凤眼一瞪,挥剑便朝张小卒斩去,这一剑携带着几分怒气,比刚刚那一剑更快更狠。 张小卒再次心惊肉跳,竟有种被剑锋锁定,避无可避的感觉,好像就算他一个念头瞬移到千万里之外,这一剑也会跟着他斩过去。 砰! 电光石火间,张小卒被迫轰出一拳,将戚哟哟的剑锋震退。 “哼!”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戚哟哟的表情骤然冰冷。 张小卒连忙摆手解释道“婆娘,我不是故意的,是你的剑太凌厉了,我躲不开,只能被迫出手。” “胡说!” 戚哟哟却是不信,沉声道“你拦着我不让走,还对我出手,果然,我的感觉不错,你不是好人!” 张小卒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看剑!” 戚哟哟厉喝一声,挥剑扑向张小卒。 之前两剑只是想逼迫张小卒让路,而这一次像是动真格的了,剑气愈加凌厉可怕起来。 “婆娘,我冤枉啊!” 张小卒哭丧着脸叫道,可面对戚哟哟斩来的剑锋,却不得不出手抵挡。 于是两人便在天道长河上空打了起来。 张小卒本可以借助天道长河的力量将戚哟哟镇压,但是不舍得下狠手,遂只守不攻,而戚哟哟却已经认定张小卒不是好人,招招狠辣。 戚哟哟的剑不但蕴含着女娲娘 娘的神力,还有神凤一族的神力,肉身汲取了九凤的气血和力量,璀璨神魂也是吸收的九凤的,随着战斗的进行,她逐渐将这些力量与自身融合,战力随之不断攀升。 给张小卒的感觉是,戚哟哟一剑一个境界。 到最后剑势之强,迫得天道长河翻腾不休,把戚哟哟视作危险分子,想要发动力量将其镇压,得亏张小卒极力阻止,天道长河才没有出手。 “再打下去天道长河都要被你斩断了!” 张小卒感受着戚哟哟还在不断攀升的力量,不敢让她继续折腾下去,瞅准一个机会,一把扣住了戚哟哟的右手腕。 嗖! 戚哟哟左掌如刀,可还没来得及斩落,又被张小卒一把扣住了左手腕,张小卒的双腿顺势攀住了她的身体,让她腿上无法展开攻击。 贴身近战戚哟哟显然不是张小卒的对手,瞬间便被张小卒制住了。 张小卒身体向前一扑,把戚哟哟扑倒在天道长河上,然后借助天道长河的力量,将其摁在了河面上,不给其挣脱的机会。 “淫贼,快放开我!” 戚哟哟双目喷火,冲张小卒呵斥道。 “我不是淫贼,我是你夫君!” 张小卒立刻解释道。 “你先放开我!” “你先保证不再动剑,并且不一个人离开,我就放开你。” “淫贼,信不信我把你斩成十八段!”戚哟哟目射寒光道。 “嚯,这么吓人,那我就更不能放开你了。” “你——你——救命——救命啊——”戚哟哟竟突然扯开嗓子呼救起来。 张小卒神色一僵,万没想到戚哟哟会来这一招,不禁窘迫无措,一时间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第二千三百六十二章 我是谁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著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39314356。。 ... 第二千三百六十三章 戚姑娘 张小卒对戚哟哟的问话让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戚哟哟,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因为以他们对张小卒的了解,如果戚哟哟点头说自己抗拒做戚哟哟,那张小卒很可能真的会放她离开。 “娘…” 张天赐着急地冲戚哟哟轻唤了声。 “闭嘴!” 戚哟哟冲张天赐瞪眼呵斥,道“我和你的相貌年龄差不多一般大,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岁数的儿子?” “呃…” 张天赐表情一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其他人则忍俊不禁。 戚哟哟虽然已经有四十五岁,可是仙桃等天材地宝的服用,九阴血脉的觉醒,再加上如今又获得女娲娘娘和神凤一族的神力,使其容貌越来越年轻,如今走在大街上,说她只有十八岁,也不会有人怀疑。 戚哟哟呵斥完张天赐,又扫了张小卒一眼。 “……” 张小卒感受到了戚哟哟眼神里的嫌弃,不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虽然也服用了大量的天材地宝,也能容颜永驻,可是他觉得脸蛋太年轻了不够成熟稳重,缺少成熟男人的魅力,所以一直让容貌更显成熟一些,哪想到有一天竟会被戚哟哟嫌老。 戚哟哟的一句话和一个眼神,引得众人发笑,倒是刚好缓解了沉闷的气氛。 “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哟哟一点时间,别逼着她马上做选择。” 叶明月出声说道,“换作我刚刚复活重生,丧失记忆,突然一个糟老头子跑过来说是我夫君,还手脚不老实,紧接着又有一堆人冲过来说这说那,还逼我赶紧服孟婆泪,我想我也会十分抗拒。” “这位姑娘的话听得人心里舒服。”戚哟哟连连点头道。 张小卒尴尬地咳了声,然后瞪了叶明月一眼,不满嘟囔道“我正值大好年华,怎么就成糟老头子了?另外,我可没手脚不老实,我那是——” “行了,别解释了,我们都看见了。”牛大娃摆手打断张小卒的话道。 >“我——”张小卒百口莫辩。 众人瞧着张小卒窘迫的表情,不禁哄然大笑。 “姑娘,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周剑来忍着笑意冲戚哟哟问道。 戚哟哟沉吟片刻,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你们说我是戚哟哟,那就先以戚小姐或是戚姑娘称呼着吧。” 张天赐闻言尴尬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我要是也喊你戚小姐戚姑娘,那等你恢复记忆后,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众人不禁被张天赐的话给逗乐了。 “戚姑娘,有没有兴趣听一段故事?”周剑来问道。 戚哟哟点头道“听故事自然有趣。” 周剑来看向张小卒,道“三当家,给我们讲讲你的情况吧,斩天道那天最后发生了什么?你因何被困在了这里?” 张小卒抬手一挥,以天道长河的力量幻化出石桌石凳,古松和云雾,沏上热茶,邀请众人坐下。 躲在镭射战甲里的戚长风和班吉,只能望茶而叹。 不过班吉的注意力也不在茶上,刚一下飞船他就被天道长河深深震撼,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永动力,因为他发现一方面积的天道长河所蕴含的能量就超出了镭射战甲五百万核力的检测上限,而天道长河宽广绵长,一眼望不到尽头,岂不是说其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如果能把这条能量长河收进宇宙飞船… 班吉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容量有限,无法想象那将打造出一艘怎样强大的宇宙飞船。 “没错,这肯定就是恶龙强盗团想要抢夺的永动力!” 班吉心里无比确定道。 其实天道长河蕴含的能量远没有班吉检测到的那么恐怖,之所以会超出镭射战甲的检测上限,那是因为天道长河里蕴含着强大的天道法则,而天道法则的法则之 力是无穷尽的。 “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们竟然能坐在天道长河上喝茶聊天,做梦一样。” 苏德抿了口茶,禁不住唏嘘感慨道。 “是像做梦一样。” 众人皆感慨地点点头。 “其实那日我并没有战胜天道…” 张小卒喝了口竹茶,接着娓娓道来,把顾白衣如何灭九州,又为何复活九州,自己缘何被困此处,以及自己从顾白衣口中了解到的关于上古浩劫的信息,外加从九凤的神魂记忆里了解到的关于星域战场的情况,全都讲述了一遍。 周剑来几人听完后好一会儿才把张小卒讲述的信息消化吸收。 “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上古神明不是迷失在了异星域,而是在镇守九州位面的大门,竟然连女娲祖神都战死了,可见星域战场上的战斗是何等惨烈。”周剑来唏嘘道。 “我们得想办法支援上古神明们,尽可能的不让战场转移到九州来,否则九州大地必将生灵涂炭。”张小卒道。 牛大娃摇头道“如何支援?我们的力量太渺小了,去到星域战场可能连给敌人挠痒痒的资格都没有。” 元泰平道“我们只能给予物资支援,但是如何征集物资是一件麻烦事,想让天下修者无偿捐献修炼物资,难。” 戚长风操着镭射战甲飞了过来,说道“如果能找到仙界,将坠毁在仙界的飞船全部修复,给上古神明们送过去,应该能为他们增加一个强力的助臂。”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周剑来点头同意道。 “可是仙界在哪里呢?”叶明月皱眉问道。 “倒是有个办法。”张小卒出声道,“顾白衣告诉我,如果能把泰望山的九座山峰聚齐,或许可以感应到天界的位置。话说,扶风师兄那边仍然没有消息吗?” “音讯全无。”叶明月摇头道,“可能出什么事了。” 张小卒沉思片刻, 道“也不一定,有可能是顾白衣修复了九州和天外天之间的位面屏障,从而隔断了天照射斗镜之间的感应。” 提到九州和天外天之间的联系,周剑来想到了藏书阁的再次现世,于是将这一消息告知张小卒。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藏书阁是连接九州和天外天的通道,再次现世或许预示着什么,蒙长山能派虞乙己来九州偷天柱,就能再派其他人来偷,以防万一,天赐,你回去后就把南北天柱收起来。” 他早在靖南山脉大战之前就把操控泰望山山峰的咒法传授给了张天赐。 叶明月道“从上古战场进去的那方异境空间里还有一峰,等藏书阁大门开启后,我们可以进去将那座山峰也收了,以我们现在的战力,对付山峰 牛大娃忽然上下打量了张小卒一眼,好奇问道“你现在等于是九州的天道,那你应该对九州的一切了如指掌吧,快告诉我们几处可以发财的上古遗迹。” 张小卒苦笑摇头道“上古遗迹皆是遮蔽天机的隐蔽存在,何况我现在连天道法则的一成都没参悟透,谈什么了如指掌。唉,我连重塑肉身都难,太难了。” 牛大娃伸手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安慰道“就当找到一处洞天福地闭关修炼吧,等哪一日你重塑肉身出关时,就天下无敌了。” 苏德点头道“这里确实是世间最好的福地了,铺满万里虚空的愿力、香火之力和信仰之力,我都想留下来闭关修炼了。” 他继承了黄龙神力,修炼方式有点特别,对愿力、香火之力和信仰之力的需求很大。 “可别!” 张小卒闻言立刻摆手拒绝,道“你可别留下来跟我抢这些力量,我参悟天道法则全靠它们助益,若是没有这些力量,我现在还不知道参悟了多么一点呢。话说,九州祖庙的香火之力被人吸取了吗?” “嘿嘿…” 苏德得意一笑,把九州祖庙的神匾拿了出来。 第二千三百六十四章 我有军师 祖庙的香火之力全在这块神匾里,之精纯之磅礴完全不比你这万里虚空弱,既然你急缺这东西,就送给你用吧。” 苏德大气地把神匾递给张小卒。 虽然心疼不舍,但是是自愿赠予,因为大苏从张小卒身上索取的太多了,眼下张小卒遇到困难,别说是一块匾,便是倾尽大苏所有财力,他也会出手相助。 “心意我领了,神匾就不要了,这匾对你也很重要。” 张小卒拒绝了苏德的好意,望向金辉闪闪的万里虚空说道:“只要九州子民还信奉天道一天,这万里虚空的力量就会源源不绝,无穷无尽。” “拿都拿出来了,你让我再收回去,多尴尬啊。拿去用吧,多一点总比没有好。”苏德道。 “快收起来吧。”张小卒笑着摆摆手,道:“神匾我就不要了,不过祖庙剩下的香火之力我收下了。” “剩下的?莫非祖庙里还藏着一件了不得的宝物?”苏德惊讶问道。 “那可是九州祖庙,娲祖娘娘的行宫,一毫土一块碎木都沾着仙气,我想你们应该没有把祖庙挖地三尺全部搬走吧?”张小卒问道。 啪! 苏德抬手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算了,便宜你了。” 张小卒笑道:“以后要是再有神明道场现世,记得叫我。不过应该也没有几处,也就女娲娘娘等几位少数上古神明的道场在人间,其他大多都在仙界。” 周剑来轻咳了声,正了正神色,认真道:“说一说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吧。” 众人闻言立刻收声,看向周剑来。 “那个,我需不需要回避一下?”苏德问道,觉得这是一半大寇团的高层会议,自己一个外人坐在这里旁听不太好。 周剑来白了苏德一眼,道:“该知道你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还回避个啥。” “好像也是。”苏德讪讪一笑。 周剑来看向张小卒道:“三当家,你就在这里安心参悟天道法则即可,争取早日重塑肉身,摆脱天道长河的束缚,哦,忘记了,你还有一个要紧的任务,搞定——嗯,尽快和戚姑娘搞好关系。” “我才不要和他搞好关系。”戚哟哟嫌弃地看了张小卒一眼,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蹙眉问道:“这是什么茶?又苦又涩,真难喝。” 张小卒不由皱眉,戚哟哟喝的是竹叶茶,以前这可是她的最爱。 周剑来接着说道:“我们回九州后先召集各大霸主势力和二级势力,商量一下给上古神明募集修炼物资的事,看看他们的态度先。去星域战场不是短时间内我们能做到的,所以这件事也不用太着急。 另外,我们还得想办法去天外天找泰望山,所以打开藏书阁的大门势在必行。 去到天外天后,和守山人蒙长山一战在所难免,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不一定是其对手,所以还是要抓紧时间修炼,提升战力。 天狼号宇宙飞船固然厉害,但是靠外物始终不如靠自己,上古神明能镇守九州大门十万年,足以说明古武强于科技文明,所以咱们不能玩物丧志。 嗯,暂时就这么多,你们有要补充的吗?” 张小卒几人一起摇头。 周剑来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那就先这样,散会。” 苏德愕然道:“这就完了?” 他开一次高层会议,没有两个时辰搞不定,而周剑来一个人叭叭几句就搞定了。 周剑来瞥了苏德一眼,问道:“怎么,你还想让几个土匪头子探讨几个时辰的军国大事吗?” “不是,中州那么大,总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吧,不得商量商量吗?”苏德问道。 “我有军师,些许琐事军师一个人就搞定了,哪需要我们费脑子,羡慕不?”周剑来又趁机炫耀起来。 苏德鄙视周剑来的嘴脸,可是却诚实地点头道:“羡慕。” 可气的是,戚长风这个军师还是他大苏的人才,被周剑来给撬走了。 周剑来站起身向张小卒和戚哟哟邀请道:“三当家,戚姑娘,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天狼号里面参观一下?” “好呀!” 戚哟哟欣然应允。 张小卒也对天狼号充满好奇。 苏德坐在凳子上没动,不想再被周剑来贴脸炫耀,见戚长风也没有跟过去,便主动请教道:“军师,能否传授几招治国妙招?” 戚长风回道:“培养几个特别厉害的打手就行了。” “啥意思?” “就像他们几个。”戚长风抬手指了指周剑来几人,道:“遇到不好管理的人,直接让他们去武力摆平,这终究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能过于追求理想化,小心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苏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坐在那里深思起来。 “原本还有两件镭射战甲的,被苏德要了一件去,就只剩下这件粉色的了。” 船舱里,周剑来正在给张小卒和戚哟哟介绍镭射战甲。 “好漂亮的战甲!” 戚哟哟惊叹一声,忍不住走上前去抚摸战甲,脸上写满了喜欢的表情。 “——” 张小卒和周剑来的脸颊都不自主地抽搐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担忧。 以他们对戚哟哟的了解,戚哟哟绝不可能喜欢一件粉色的战甲。 是死而复生后完全改变了脾性? 还是说,就跟戚哟哟之前说的那样,藏在她体内的可能是女娲娘娘的灵魂? 再想到戚哟哟连最爱的竹叶茶也不喜欢了,张小卒心中的担忧更甚。 “这件战甲可以送给我吗?” 戚哟哟向周剑来问道。 “咳…” 周剑来咳了声,道:“这件战甲是我们留给三当家的,我做不了主,你问三当家吧。” 戚哟哟闻言露出了犹豫之色,可是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铠甲不舍得拿开,低着头似乎进行了好一番内心争斗,这才抬头目光希冀地看向张小卒,问道:“可以送给我吗?” 张小卒点点头。 戚哟哟脸上顿时绽放出了无比开心的笑容,笑得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张小卒看得不禁有些愣神。 他还是第一次见戚哟哟这般开心的笑。 倒不是说以前戚哟哟不开心,或是没有笑过,而是她笑起来比较含蓄,这是由她偏向冷酷强势的性格所决定的,你能经常在她身上看到英姿飒爽的豪气,但极难看到娇柔扭捏的女儿态。 周剑来朝张小卒身边挪了两步,把一块玉简悄悄地塞进张小卒的手里,传音道:“操作战甲的方法,你快些看看,操作舱里空间很大,可以容纳两个人。” 说完,朝张小卒眨了眨眼。 张小卒感谢地朝周剑来挑挑大拇指。 “这个大家伙得怎么穿戴?” 戚哟哟绕着战甲转了两圈,然后好奇问道。 第二千三百六十五章 人到中年 ^“我会,我来教你!” 张小卒连忙举手自荐,同时快速地读取玉简里的内容。 戚哟哟的目光直接略过张小卒看向周剑来。 周剑来不等戚哟哟开口,就开口委婉拒绝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戚哟哟眉头微蹙,看向张天赐。 张天赐正要拒绝,给自己的可怜老爹创造机会,可还没张口戚哟哟的目光就从他身上划了过去,不禁神色一苦,反应过来自己也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可怜虫。 “你来教我!” 戚哟哟抬手指着脱下战甲走过来的班吉,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班吉闻言高兴地笑了起来了,朝戚哟哟恭敬地行了一个绅士礼,说道:“美丽的女士,很——很抱歉,在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无法为您效劳,实在遗憾。” 他本想说“很高兴为您效劳”的,可是旁边突然袭来三道死亡凝视,吓得连忙改口。 “我去找他们。” 戚哟哟迈步往外走去,要去找叶明月几人。 周剑来表情严肃道:“大敌当前,他们都在抓紧时间修炼,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他倒不是故意搪塞戚哟哟,没有跟进来的叶明月几人,确实已经在天道长河上方修炼起来。 天道法则乃是世间一切力量法则的本源,能在天道长河上感悟天道法则,似此等做梦都不敢奢求的修炼机缘,浪费一点时间都是对自己修者身份的不尊重,更是对天道法则的不尊重。 “哼,那就让你教我吧,先说好,你要是敢对本姑娘图谋不轨,本姑娘立刻把你砍成十八段!” 戚哟哟不情不愿地看向张小卒。 “不敢不敢。” 张小卒连忙摆手,然后拍着胸脯保证:“我保证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驾驶此战甲。” “唉,可怜啊。”周剑来背着双手摇头叹气地往外走去,“人到中年,突然就被婆娘给甩了,嫌你丑、嫌你老,嫌你太油腻,惨啊,太惨了!” “……”张小卒闻言脸颊不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唉——” 张天赐也跟着摇头叹气,把孟婆泪交给张小卒,神情郑重道:“爹,孩儿今后有没有娘,就看你的了!” “滚!” 张小卒没好气地一脚将其踹飞。 “大当家,等等,我有件事跟你说。” 班吉追着周剑来喊道。 “什么事?” 周剑来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班吉快步走到跟前,压低声音在周剑来耳边说道:“我发现了真正的永动力。” 周剑来看了班吉一眼,然后迈步继续朝前走去,边走边道:“天道长河是九州的龙脉,打它的主意和灭九州是一样的,明白吗?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忘记它吧。” 班吉吓了一跳,连忙点头道:“好的好的,我已经忘记了。” 另一边,张小卒已经陪着戚哟哟进入战甲驾驶舱,宽阔的舱室确实可以轻松地容纳两个人。 “快说,怎么驾驶这个大家伙?” 戚哟哟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首先得让它绑定…就是认你为主,然后……” 张小卒现学现卖地教着戚哟哟。 还好班吉已经把九州语言录入战甲的操作系统,不然他还得先学会遍宇宙联盟语言。 “呀,亮了亮了!” “怎么让它动起来?” “哈哈,走起来了,走起来了,它的步伐好有力啊。” “……” 驾驶舱里时不时地响起戚哟哟的惊叫声和欢笑声。 轰! 一刻钟后,随着一道低沉轰鸣声响起,二人驾驶着粉色的镭射战甲飞出了船舱。 “哈哈…” “快点,再快点!” “哟吼~” 张小卒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活泼爱笑,时不时还有点癫的女子,发现她真的和戚哟哟一点儿也不像,不禁心生恐慌,害怕戚哟哟真的已经离自己而去。 不过想到呆在戚哟哟身体里的可能是女娲娘娘的灵魂,张小卒则更加摇头,觉得不可能。 虽然没见过女娲娘娘,但是想也知道,女娲娘娘定是端庄威严的,便是重生一百次也不可能像这般癫笑。 如此一想,张小卒顿时心安了许多。 “我饿了。” 驾驶着镭射战甲疯玩了一个时辰,戚哟哟突然摘下感应头盔对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闻言愣了一下,他已经太久没吃过东西了,能量身躯不需要吃东西,而且身上也没有吃的东西。 “你想吃什么?我去问问周大哥他们有没有。” 张小卒反应过来后忙殷勤地问道。 好不容易才和戚哟哟缓和了一点关系,需趁热打铁乘胜追击才行,就算戚哟哟说想吃龙肉,他也会想办法弄来。 “他们都在修炼,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戚哟哟摆手道。 “没关系的,耽误不了他们多少时间。”张小卒道。 戚哟哟突然冲他眨了眨眼睛,问道:“要不,你带我去九州看看吧?这里冷飕飕静悄悄,还时刻受到巨大压迫,喘口气都做不到,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张小卒不禁面露难色。 他对天道法则的参悟只是接近一成,但还不到,天道长河对他能量身躯的束缚还有,无法长时间呆在九州大地上。 “不行吗?那我自己去了。” “行,当然行。” 张小卒连忙点头,戚哟哟就是想去月亮上看看,他也会舍命奉陪。 他让戚哟哟把镭射战甲收起来,然后朝戚哟哟伸出右手,示意她把手交给自己。 “你想干什么?” 戚哟哟眉梢一挑,瞪了张小卒一眼。 “飞去九州太慢了,我带着你,一下子就到了。” 张小卒解释道。 “那…好吧。” 戚哟哟犹豫了一下,然后选择妥协,脸颊微红,伸出一只手放在了张小卒的手掌里。 张小卒一把握住了戚哟哟的手,一瞬间竟有种隔世重逢的感觉,手掌微微用力,将其紧握,想就这么握着再也不松开。 “你干嘛?抓疼我了。” 戚哟哟不悦地喊道。 张小卒连忙松力,随即念头一动,眼前的景色变幻,下一刻人头攒动的雁城街道进入了两人的视线,嘈杂热闹的声音涌入耳朵。 “啊!” “我要吃那个!” 戚哟哟指着一个卖糖人的摊子惊喜地喊道,并拉着张小卒跑了过去。 张小卒念头一动,从雁城的富绅家里借来点银子,扔给摊主一小块,大气道:“不用找了。” 摊主连连道谢,多送了戚哟哟两个糖人。 “那个我也想要。” 戚哟哟又把张小卒拽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前。 “这个钗子好漂亮啊!” “我喜欢那件衣服!” “……” 戚哟哟见啥买啥,彻底放飞了自我,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消失过,玩得十分开心。 张小卒只管跟在后面付钱和提东西。 可是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身体慢慢地开始颤栗,正在拼命对抗天道长河的束缚。 “你怎么了?” 戚哟哟终于发现了张小卒异样。 “我不能离开天道长河太远和太久,不然就会被天道长河拽回去。” 张小卒如实说道。 “那就回去吧。” 戚哟哟把左手里的甘蔗扔进虚空空间,然后把手伸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不禁有种如蒙特赦的感觉,连忙抓住戚哟哟的手,念头一动回到了天道长河上空,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如果是血肉之躯,他因该已经大汗淋漓了。 “噗!” 戚哟哟朝天道长河吐了口甘蔗渣,问张小卒道:“他们都在修炼,你不修炼吗?” 张小卒摆手道:“不急,你等我缓缓,咱们回去接着逛。” 戚哟哟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意思,不去了,你不是要去女娲娘娘的行宫汲取香火之力吗?什么时候去?带我一起吧。” 张小卒心里咯噔了声,下意识地想拒绝,不愿戚哟哟和女娲娘娘牵扯关系。 第二千三百六十六章 挨千刀的 {中皇山上仍然有不少修者穿梭于山林和废墟之中,寻找灵药灵材。 张小卒带着戚哟哟落在了坍塌的祖庙门前。 “这里就是女娲娘娘的行宫吗?” 戚哟哟顺着歪斜的殿门好奇地往殿内张望。 “是。” 张小卒微微有些紧张,握着戚哟哟的手没有松开,生怕女娲娘娘把戚哟哟抢了去。 大殿里早已空空如也,但凡像点宝物的东西全都被修者搬走了。 大殿正堂,原本摆放女娲神像的位置,一位身披袈裟宝相庄严的和尚正闭目盘膝而坐,肉眼看不见的无形金辉,正从地下和四周的墙壁砖瓦里飞出,汇聚到和尚身上,然后被其吸入体内。 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和尚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张小卒和戚哟哟身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然而张小卒和戚哟哟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和尚。 起身正要同张小卒、戚哟哟打招呼的和尚,看见二人无视了自己的存在,脸上的笑容不禁僵硬,到嘴边的话尴尬地咽了回去。 戚哟哟似是被张小卒牵手牵习惯了,没有主动甩开张小卒的手,在殿门前站了一会,似乎在感受着什么,而后脸上突然浮现出开心的笑容,目光落在和尚身上,出声道:“看,有个俊俏的和尚,好像在和你抢香火之力呢。” 张小卒一直在密切注意着戚哟哟的反应,见戚哟哟没有变身成神圣威严的女娲娘娘,心里不禁长舒一口气,可是对戚哟哟脸上开心的笑容不明其意。 “小和尚,好久不见。” 张小卒笑着冲殿里的和尚打招呼。 和尚神情疑惑地挠了挠光头,感觉张小卒和戚哟哟好像才刚看到他一样。 “难道我刚才隐身了,他们看不到我?” 他心里疑惑道。 见张小卒和戚哟哟迈步进了大殿,和尚连忙收起杂乱的念头,合十双手见礼道:“贫僧…慧心,参见九州之主和夫人。” 他没有选择地藏神尊的身份。 咚! 戚哟哟大步走到和尚面前,屈指在他光亮的脑门上狠敲了一下,呵斥道:“和尚,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本姑娘可不是什夫人,再敢乱讲,本姑娘割了你的舌头。” “啊?” 小和尚错愕地捂着脑门,向张小卒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发生了一些事情,失忆了。” 张小卒解释道。 “哦” 小和尚恍然大悟。 戚哟哟朝张小卒摆了摆手,道:“你时间不多,赶紧吸收香火之力吧,我四处看看,不用管我。” 张小卒点点头,然后冲小和尚歉意说道:“小和尚,抱歉,我是来跟你抢这里的香火之力的。” “既然张师兄有需求,那我就不汲取了。”小和尚摆手笑道。 “多谢。” 张小卒道一声谢,走到大殿中间站定脚步,随即闭上双眼感受着四周的力量,然后运转体内力量,张口猛地一吸。 “……” 小和尚的眼皮猛跳了两下。 因为随着张小卒张口一吸,四周的香火之力就跟开了闸门的水流一样,奔涌着往他嘴里灌。 “这谁抢得过你啊。” 小和尚苦笑摇头。 张小卒这一口吸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换了一小口气,接着又是一口。 大量香火之力在其体内汇聚,使他的能量身躯慢慢变成了金色。 “吁——” “吁——” “……” 随着张小卒的一口口深吸,四周的九座山峰上竟也有香火之力飞来。 张小卒禁不住面露惊喜之色,非但是香火之力的量远超他想象,而且这十座山峰里还藏着精纯磅礴的信仰之力,实乃意外之喜。 一个时辰后,金光灿灿的张小卒带着戚哟哟离开了中皇山。 中皇山上的草木依然苍翠,鸟兽依然健硕,然而远远望去却感觉少了一些厚重气息,巍峨雄伟之感也不如从前了。 “唉!” 小和尚站在破败的大殿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早就不知嫉妒为何物的他,心里竟又抑不住滋生出了这一业障。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阿弥陀佛…” 和尚双手合十胸前,为自己心生业障而深深忏悔。 可是某人的土匪行径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越是忏悔心里越不舒服。 “弥陀佛!” “土匪,强盗!” “就不知道给贫僧留一点吗?” “挨千刀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舒服多了!” 和尚长吐一口浊气,然后嘴角噙笑,一脸慈善地走出了大殿。 十座山峰上的香火之力和信仰之力实在太多了,多到连地藏神尊都忍不住眼红和嫉妒,被张小卒一滴不剩地全吸走了。 “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回到天道长河上,张小卒难掩着急地对戚哟哟说道,因为能量之躯快要被撑爆了。 “看得出来。” 戚哟哟上下扫了张小卒一眼,撇撇嘴,道:“你这家伙果然不是好人,太贪了,应该给那个俊俏和尚留一点的,没看见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你给超度了。” 张小卒神色一囧,苦笑道:“没办法,我太缺这些力量了,下次一定给他多留一些。” 戚哟哟摆摆手:“你修炼吧,我也要闭关修炼一下,体内有些力量还没有融会贯通。” 于是两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修炼。 半个月后,天狼号驶离了天道长河上空。 周剑来几人原以为在天道长河上修炼能有巨大收获,结果发现天道法则深奥无比,根本没法参悟,强行参悟反而引得自身法则不稳波动,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不得不放弃。 这才明白张小卒为何会直喊难了,也明白自身的境界距参悟天道法则的层级还差得远。 而强大的上古神明都是可以抬手抹灭天道的存在,不禁让他们倍感压力。 天狼号落在了九州拍卖行东边的观蜃湖湖底。 叶明月留在湖底继续为天狼号构建着落的小世界,同时准备闭关推衍《江山社稷图》里的天道法则,第四块碎片的吞噬,又能让《江山社稷图》的能力提升一大截。 张天赐动身前去极南极北收取天柱。 周剑来召集各霸主势力和二级势力,准备向他们透露一点上古浩劫和星域战场的消息,顺带着提出募集修炼物资的事情,观察各大势力的反应。 会议召开的很顺利,各大势力都对募集物资的事欣然同意,至于是真同意还是假同意,暂时不得而知,因为周剑来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征收,以及收多少。 张天赐也很顺利地收起了南北天柱。 周剑来招呼一声,同牛大娃、元泰平,带上张天赐前往川州剑气峡谷,准备尝试开一下藏书阁的大门。 第二千三百六十七章 拔刀 后半夜,狂风止歇。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元泰平忽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严肃之色,因为门外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听声音是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的。 “夫君,它来了!” 秦如兰也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一下子紧张起来。 “别怕,我们应付得了。” “你靠后些,别不小心伤了。” 元泰平安抚道。 黑泽圣兽和灰熊显出三四丈高的身躯,按照元泰平的吩咐抵在了石门后面。 不是它们不想变化更大的身躯,而是门后的甬道只有三四丈高。 元泰平亦双手按在石门上,严阵以待。 脚步声很快就走到门前停了下来。 啪! 敲门声如期而至。 但是仅敲了一下,门外骤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叫声。 “嘿,三当家的符起作用了。” 元泰平精神大振。 “它跑了!” 秦如兰听见门外远去的脚步声,激动且开心的叫了起来。 元泰平点头笑道:“出去后必须得请三当家好好喝一顿。” 可是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不过有惊无险,和刚才的情况基本一样,鬼怪只敲了一下门就惨叫着逃离,被门上的黄符伤到了。 这一夜轻松且平安地度过了。 元泰平算着天亮的时间,早早的把门打开一道缝,将贴在门上的黄符取下,抹去痕迹后又悄悄的关上了门。 砰砰砰! “元泰平,开门!” 小半个时辰后,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和不客气的叫门声。 “看,来了吧。” 元泰平早有预料的对秦如兰说道。 秦如兰知道一切都在元泰平的预料之中,也就是说门外的人是来找元泰平拼命的,脸上不禁露出紧张害怕的神色,说道:“不要搭理他们。” 元泰平摇头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况且咱们还得出去挖沙丘呢。” 说完,他忽然把右手食指指尖送到嘴边咬破,往胸前的衣服上滴了几滴鲜血,然后抬手搓了搓脸,让脸色变得惨白,向秦如兰问道:“像不像身受重伤的样子?” “像。”秦如兰点头道。 砰砰砰! “开门!” 敲门声再次响起。 元泰平依然没有搭理,小声说道:“他们希望我身受重伤,那我就身受重伤,可不能让他们失望。等会你不要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就行了。” “千万小心。”秦如兰忧心叮嘱道。 她知道自己若是跟着一起出去,一旦打起来,只会碍手碍脚给元泰平添麻烦,真正关心元泰平,那就相信他,别给他添乱。 “放心吧,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两巴掌甩过去立刻就老实了。”元泰平表情轻松地说道。 砰砰砰! “元泰平,开门!” 元泰平依然不予理会。 砰砰砰! “元泰平,你再不开门,我们可强闯进来啦!” “我数三声。” 咯吱! 元泰平这才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声音稍显沙哑地问道:“有事吗?” 宋庆明站在门前,透过门缝看到元泰平苍白的脸色,以及胸前衣服上的血渍,心里顿时暗喜不已,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元泰平昨夜抵挡鬼怪攻门受了重伤,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愿开门的原因。 不过他心里的欢喜未显于色,板着脸说道:“当然有事,没事谁来找你,出来说话。” 元泰平门开一缝,侧身挤了出来,然后把门砰的一声带上,问道:“什么事?说吧。” “哼!明知故问。” “我们要挖沙丘,你不准备参加吗?” 阿钦鲁没好气地问道。 “参加。”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那就开始吧。” 元泰平说道。 “慢着,有一个困难需要你一起参与克服。”宋庆明说道。 “什么困难?” “大家已经断粮断水很多天,超过一半的人已经虚弱的没有力气了,想要挖开沙丘,必须先填饱肚子。我们的食物全都已经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就差你的了。” “哦,没问题。”元泰平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个水袋和一摞七八个炊饼,说道:“我就只有这些了,你们拿去吧。” 阿钦鲁嘴角勾起一抹阴笑,道:“吃这些东西如何补充力气?想要快速补充力气,必须喝肉汤吃肉,你那正好养着三头畜生,先把那头狗熊宰了给大家伙补补身子吧。”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为了大家伙都能活着离开这里,也只能委屈你,让你做出一点点牺牲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 “那好吧,就杀一头畜生给大家补补身子,不过一头可能不够,杀两头吧。” 宋庆明闻言不禁皱眉,他是来找元泰平干架的,不是来看元泰平认怂的,不过看到元泰平这么怂,他皱起的眉头很快舒展了开来,心想元泰平越怂,说明他受的伤越重,就越好对付。 “那就多谢元公子了。” 他笑着朝元泰平拱拱手,心里已经想到用什么办法逼元泰平暴走,他觉得元泰平的逆鳞应该是秦如兰和秦如兰肚子里的孩子,那等会就从秦如兰身上找事由,逼迫元泰平奋起反抗。 “麻烦诸位往后退退,等下杀畜生的时候别溅你们一身血。” “再退退,你们站这么近我扬不开刀。” “好了,这个距离差不多。” 元泰平打着手势,让宋庆明等人退到了十多步开外。 然后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了刀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个拔刀的姿势。 “哼!”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就范。” “想打架吗?本大爷奉陪到底!” 宋庆明看到元泰平摆出拔刀的姿势,不怒反笑,因为元泰平的反抗正中他的下怀。 “世间邪恶,皆为吾刃!” “刀锋所向,无所不斩!” “拔刀,斩畜生!” 元泰平冰冷低沉的声音从嘴里缓缓迸出。 阿钦鲁闻言大怒,这才明白元泰平刚刚说的杀两头畜生其实是在骂他和他的师兄,当即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才是——” 但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一道黑芒从他眼前划过,把他的脑袋自下而上斜着斩成了两半,上面那半截脑袋洒着红白脑浆抛飞了出去。 同时抛飞的还有他师兄宋庆明的半截脑袋。 元泰平的速度,元泰平的刀,快到他们没有反应的时间,快到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嘭! 两具死尸同时倒地。 二人身后的人群响起一片惊吓的尖叫声。 “咳…咳咳…” 元泰平收刀回鞘,但嘴里接连咳出大口鲜血,身体左右摇摆,似要晕倒,看上去好像是这凶悍的一击牵动了他的内伤,使他的伤势爆发了出来。 嗖! 一道身影自人群里窜出,从侧后方持剑刺向元泰平的肋下,欲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元泰平没有动作,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就在偷袭者的剑即将刺中元泰平时,他的眼前忽然你陷入死寂的黑暗,五感丧失。 刷! 元泰平撤步,转身,拔刀。 黑色的刀光闪过,偷袭之人尸首分离。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悍卒斩天更新,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拔刀免费阅读。 第二千三百六十八章 打开阴阳界门 呛! 元泰平的刀牵动了藏书阁门前所有修者的心。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砍在石门上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同时,元泰平的眉头猛地皱起。 接着在众人错愕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元泰平缓缓地将妖刀送还刀鞘。 “切!” “虚张声势,哗众取宠!” 北边天空响起一声嗤笑。 “唉,看来一半大寇团的当家人也对藏书阁的大门无计可施啊。” “白期待了一场。” 围观的人群里也响起了许多失望的声音。 “老四,怎么了?” 周剑来皱眉问道。 以他对元泰平的了解,元...... 《悍卒斩天》第二千三百六十八章 打开阴阳界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悍卒斩天》tieshuw 第二千三百六十九章 获取幽桀峰 大家不要慌,跟我走,穿过前面这片空间就到祖源之地了。” “都跟紧了,不要掉队!” “出发!” 在柳家人的带领下,数十万修者大军浩浩荡荡地穿过阴阳界门,向着幽桀峰所在的方向出发。 刺骨的阴风和隔绝神识的恐怖黑暗也无法阻止他们对祖源之地的向往。 路很长。 就在众修者禁不住怀疑是不是已经在黑暗中迷失方向时,队伍在一座光秃秃的山峰前停了下来。 柳天赐掐动咒诀。 轰隆隆! 幽桀峰剧烈晃动起来,要拔地而起。 呜——! 山峰下突然传出阴森的鬼哭声,数道强大的气息想要冲开幽桀峰的封印出来。 柳天赐神情凝重,停下了动作。 “小辈,速速移开山峰放我等出去,给你天大的好处。” “小辈,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公子,救救奴家。” 山峰下的厉鬼见柳天赐停下动作,纷纷着急地以鬼话诱惑,让柳天赐移开幽桀峰。 他们仍记得上一个路过这里的年轻人,被他们的威胁声吓跑了,所以这一次全都尽可能的温言细语,使出了鬼话连篇的手段。 “柳神子,鬼话连篇,切莫上当!” “是啊,四大鬼王尚未消灭,可不能再放厉鬼出来为祸人间了。” “……” 众修者感受到镇压在山峰赐。 四大鬼王的修为在超凡之上天尊之下,而幽桀峰下镇压着几个实力匹及天尊,甚至超越天尊的可怕存在,所以当年张小卒才会被吓跑。 柳天赐并没有听修者们的劝阻,而是对幽桀峰下的厉鬼说道:“晚辈可以放诸位出来,但是诸位必须答应晚辈,出来后不得害人性命,否则休怪晚辈不客气。” 说完,身躯一震,释放出了强大的威压。 幽桀峰下突然安静,被柳天赐的威压震慑,连最强大的那只厉鬼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公子放心,我们都是好鬼,绝不会害人性命。” “公子若能助我们脱困,那便是我们的恩人,我们都是堂堂的人物,怎会行恩将仇报的小人行径。” “公子若是有难处,我们还会倾尽全力施以援手。” 片刻的安静过后,厉鬼们纷纷保证并示好,言语愈加客气恭敬。 “柳神子,万万不可啊,鬼话不能信!” “柳神子,请为天下苍生着想啊!” 众修者急切劝说。 却不知取回幽桀峰是柳天赐此行必须完成的任务,便是他们以死相谏,柳天赐也不会听他们的。 轰隆! 随着柳天赐掐诀念咒,幽桀峰拔地而起,霎时间缩成三寸高的一点,落在柳天赐的手掌里。 “该死!” “当年我柳家的青云峰就是这么被张小卒偷走的!” 柳无命几人恍然大悟道。 “桀桀!” 封印解除,数不清的厉鬼逃出生天。“完了完了,天下苍生要尽毁于柳家人之手啊!” “为一己之私利,置天下苍生之生死于不顾,怎可如此,怎可如此啊?” “……” 众修者或义愤填膺,或痛心疾首地嚎叫起来。 “桀桀,先让老夫饱餐一顿吧。” “唔,本尊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品尝过活人的精血气味了,感谢上天的恩赐。” “啊,救命!” 几只强大的厉鬼刚一挣脱封印就将之前对柳天赐的保证抛诸脑后,朝修者大军扑了过去,随手一抓,或是张口一吸,就有数十上百的修者失去血肉精气,化作皮包骨头的干尸倒地。 霎时间死伤无数。 “找死!” 柳天赐横眉怒目,朝其中一只强大的厉鬼扑了过去。 柳无命、柳邑和柳伯陵三人也一起出手。 “桀桀…” 然而厉鬼并不与他们硬拼,一个闪身便躲进了周围的黑暗中,悄悄地换一个位置继续捉拿修者吸取精血,气得柳天赐四人咬牙切齿,只能拿那些实力不济的厉鬼出气。 “桀桀,多谢公子款待!” “后会有期!” 直至喝饱吃足那几只强大的厉鬼才心满意足地大笑离去。 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至少死了两三万修者。 “说了鬼话不可信,就是不听,竖子害我天外天苦矣!” “真的不敢去想这些厉鬼跑出去后得残害多少人的性命,柳家人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啊?” “无尽的杀戮和罪孽皆因你们柳家而起,你们柳家究竟能有多少家族气运来担负这深重的杀孽?” 众修者义愤填膺对柳家人口诛笔伐。 柳天赐脸色难看至极。 “闭嘴!” 柳邑阴沉着脸大喝一声,声如炸雷,震得众修者耳膜生疼,阴鸷的目光环视四周,沉声喝道:“是你们非要去祖源之地,非要打开阴阳界门,怎么,出事了就全赖在我们柳家头上了?我告诉你们,这些厉鬼造的杀孽,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承担一部分。” 此言一出,全场轰的一下骂声滔天。 “他娘的,我们要去祖源之地,又没有让你们放出厉鬼为祸人间,明明是你们有意为之。” “就是,我们一直在喊你们住手,是你们一意孤行!” “……” 柳伯陵冷笑了声,压下众修者的声音喊道:“祖源之地就在前方,你们想去就继续跟着走,不想去就自己回去吧,我们可不会强求你们做什么。天赐,我们走!” 众修者闻言不禁色变。 他们是跟着柳家人穿过无尽的黑暗来到此处的,先不说根本记不得回去的路,只是那些隐入黑暗消失不见的厉鬼就让他们不敢回头。 于是对柳家人的讨伐和谩骂声全都尴尬地停了下来,敢怒不敢言地继续跟着柳家人前行。 “诸位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对那些厉鬼置之不理的,等此行结束后,我们柳家会对那些为祸人间的厉鬼重拳出击,将它们统统消灭,还天外天一个朗朗乾坤!” “末日即将降临,我们必须打通前往祖源之地的通道,让天下苍生转移到祖源之地避难,而刚才那座山峰是打通通道的第一道关卡,我们也是无奈而为啊。” “为了天下苍生有一个避难之所,我柳家愿意背负天下骂名!” “希望诸位能够理解我柳家的良苦用心!” 柳无命边走边讲道,声音不大,但清楚地传进了每一个修者的耳朵里。 有人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但也有很多人相信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柳天赐领着修者大军到了一座小山前,指着小山半山腰位置一扇三丈高的黑色石门说道:“诸位,这就是通往祖源之地的最后一道门了。” 第二千三百七十章 幽桀峰,仙诀榜 “哈哈…” “老子他娘的终于把天道法则参悟一成了!不,是两成!哈哈…” 天道长河上空,张小卒兴奋地振臂欢呼。 他借助从中皇山吸取的香火之力和信仰之力,一口气将天道法则参悟到了两成,能量身躯已经可以摆脱天道长河的束缚。 按照顾白衣所说,等他把天道法则参悟到三成时,就能找回遗落在天道长河里的肉身和神魂,到时候连肉身都能摆脱天道长河的束缚了。 不过此摆脱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摆脱,而是限制于肉身在九州大陆上随意走动不受束缚,而不是顾白衣那般,宇宙星空想去哪里去哪里,想达到顾白衣的那种摆脱,非但要把天道法则全部参悟,还要让自身的道凌驾于天道之上。 也就是达到大罗金仙境界。 于张小卒当前的境界来说,尚遥遥无期。 不过能参悟两成天道法则,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 顾白衣用了四万年才参悟大道,而他只用了三年多时间就把天道法则参悟了两成,这样一比他觉得自己似乎比顾白衣强多了,足以骄傲一下。 “哟哟!” 张小卒发现戚哟哟正端坐在不远处修炼,没有在他入定参悟的这段时间离开,心情愈加高兴。 只是看到戚哟哟周身沐浴着霞光,气息无比的神圣威严,宛如天神,让人不敢亵渎,他亢奋的情绪忽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冷却下来,转而多了几分忐忑。 生怕戚哟哟睁开眼后变成女娲娘娘,然后破碎虚空离去。 似是被张小卒的叫声惊扰到了,戚哟哟的眼皮微动,然后睁开了双眼,两道璀璨神辉在其眸子里一闪而逝。 “抱歉,惊扰到你了。” 张小卒有些紧张地说道。 戚哟哟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张小卒一眼,问道“你现在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吗?” “没错。”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戚哟哟没有张口一句“吾乃女娲娘娘”让他暗松一口气。 “我饿了。” 戚哟哟道。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张小卒连忙走上前去,笑着朝戚哟哟伸出右手。 “哼!” 戚哟哟哼了声,有些不情愿地把手放到张小卒的手里,脸颊微红。 修长的手指,滑嫩的肌肤,柔若无骨,轻轻地握在手里,竟让张小卒禁不住心生涟漪,有种酥酥麻麻说不出的舒服感觉,忍不住用大拇指在戚哟哟滑溜的手面上摩挲了一下。 “你干什么?” 戚哟哟顿时凤眼怒瞪,出声呵斥,并缩回手臂,要把手从张小卒手里抽出来。 张小卒神情尴尬,也反应过来自己不自主的小动作有些猥琐,但可不敢让戚哟哟把手抽走,否则再想握到手里可就难了,于是连忙一把抓紧,道一声“出发”,下一刻二人就出现在了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上。 “哼!” 戚哟哟不悦地瞪了张小卒一眼,不过注意力马上就被街道两旁的叫卖声吸引,拉着张小卒朝一个卖拨浪鼓的小摊快步走去。 张小卒心里为成功转移戚哟哟的注意力而得意嘿笑,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婆娘摸一下手都不行,不禁难过的苦起了脸。 …… “启禀师尊,徒儿已经把幽桀峰取来了。” 柳天赐悄悄从异空间返回了天外天,进到泰望山结界里向蒙长山复命。 柳无命几人还在领着修者大军在异境空间里破除那扇黑石门上的禁制。 那门上本来就有极为厉害的禁制法阵,后来又 被张小卒加固了一番,想要破开绝非易事。 “哈哈,乖徒儿,干的漂亮!” 蒙长山展颜大笑,迫不及待道“快把幽桀峰拿出来,本神主送其归位。” 柳天赐应声从虚空空间取出了幽桀峰。 “去!”蒙长山单手掐印,对着幽桀峰一点。 幽桀峰滴溜溜飞到空中,眨眼间化作万丈巨大,轰隆一声落在了泰望山主峰的左边,第四峰和第五峰尚未归位,它暂时挨着青云峰落座。 原本因为常年受阴气侵蚀而寸草不生,充满死寂的黝黑山峰,瞬间变得草木丛生,生机盎然,云雾缭绕中仙气袅袅。 峰顶有一祭坛,祭坛上有一青石碑。 咔! 一道惊雷横空,青碑上缓缓浮现出三个字仙诀榜。 同时天外天的天空中也浮现出一个青碑虚影,同青云榜和玉女榜现世时同样的情景。 天外天的修者望着仙诀榜翘首以盼,想知道世间最厉害的仙法是什么,可是直等到青碑虚影消失,榜上也无半字显示出来,让众修者挠头不解。 “夫君,你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 古南的一处遗迹里,一对中年夫妇突然停下脚步,神色惊骇的对视了眼。 “这仙诀榜端的诡异,竟然想探查我的修炼功法,我明明隐蔽了自身气机,连天道都察觉不到我的存在,它竟然发现了我的存在。” 相貌粗犷的男人仰头望着仙诀榜惊骇道。 “是的,它也发现了我的存在。” 女人点头道。 “青云榜、玉女榜,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仙诀榜,不知是何人在作怪?” 男人眉头紧皱道。 “夫君,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上 古就要归来了?我们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终将应劫。” 女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别怕,一切有我。” 男人将女人揽入怀中安抚道。 “夫君,我们还继续要孩子吗?” 女人问道。 “当然!” 男人语气坚决道,“不然你受的那些苦不就白受了。赶在上古归来之前,我们应该可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其实你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 女人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忙伸手按住男人开始不老实的大手,摇头道“这里不行,天外天的灵气正在流失,上古天道法则在回归,这里即将重新变回阴间,虽然我们有办法隔绝诅咒,但阴气总归太重了,不利于孩子的成长,我们还是去九州人间再…再…” “听你的。” 男人笑着点点头。 …… “师尊,仙诀榜上为何无字?” 柳天赐登上幽桀峰峰顶,望着青碑不解问道。 “因为世间尚未有真正的仙法现世。” 蒙长山回答道。 “啊?” 柳天赐诧异不解,问道“师尊,您不是传授了我们仙法了吗?” 蒙长山缓缓摇头道“本神主传授给你们的皆是伪仙法,算不得真正的仙法,不过等本神主冲破结界出去,立刻就能找到真正的仙法。 哼哼,本神主已经隐约感受到那些逃兵的气息了,正好上神们还没回来,先拿你们做实验。 现在,本神主就要冲破这该死的结界出去了。 扶风,等下本神主会驾驭泰望山诸峰冲击结界,你配合我施为,务必一击击破结界。” “遵命!” 扶风应声道。 第二千三百七十一章 逃离失败 “起!” 蒙长山神情凝重地站在泰望山主峰祭坛上,双手掐诀,口中大喝一声。 轰隆隆! 泰望山四峰竟应声拔地而起。 嗡! 结界大阵似是感应到了蒙长山和泰望山四峰出逃的意图,陡然亮了起来,古老的阵纹密密麻麻地排列于天空中,沿着特定的纹路徐徐运转。 只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啊!” 柳天赐突然吃疼惨叫,惊慌地把神识从结界大阵上收回,再慢一步,他的神识便要被结界大阵绞碎。 浅嫣·古和钱若昀看都不敢看一眼。 蒙长山双目凝视着结界大阵,眼瞳里射出两道锐利光芒,好似洞穿虚空望见了什么,忽而皱起眉头,露出一脸苦闷之色,忽而舒展,露出开心的笑容,忽而横眉竖目,露出无上威严的神色,但最终紧皱不解,露出了深深的遗憾和痛苦之色。 他在回想自己的一生。 早年于神山之上拜师修行,然而师尊说他命薄,仙道难成,虚度四十余载下山,而后困苦二十载,直至九十三岁高龄才金台拜将,九十八岁封神台封神,最后执掌封神榜打神鞭,可谓风光无限。 然而无缘仙道,他的心中始终怀有遗憾。 如今他便要为自己逆天改命,问一问那仙门,踏一踏那仙道,望一望那仙路风景,享一享那仙人之福。 “师尊,弟子姜尚,无礼了!” “望恕罪!” 蒙长山突然朝天空深执一礼,而后身躯猛地挺直,怒目圆睁,气冲霄汉,掐诀对着封印大阵猛地点去,斥喝道“给我破!” 嗖! 泰望山四峰破空疾飞,朝结界大阵狠狠地撞了过去。 “扶风,就是现在!” 蒙长山又急喝一声。 扶风目射精光,双手飞快掐诀,结界大阵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十一角紫符,在泰望山四峰即将撞击的位置结成一个符阵,符 阵阵纹似毒蛇一般钻进了结界大阵的枢纽里。 整个紫符符阵就像一块深入骨髓的毒疮长在了结界大阵上,剜之不去。 “爆!” 扶风掐诀猛地一拍。 轰! 紫符符阵骤然引爆,恐怖的能量冲击搅动得结界大阵剧烈扭曲,阵纹一片一片的大面积撕裂。 轰! 泰望山四峰紧接着撞了上去。 咔! 结界大阵承受不住接连的力量冲击,由扭曲转向崩裂。 “哈哈…” 蒙长山狂喜大笑,振臂高呼道“十万年了,本神主终于可以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了,本神主的大业——” 话尚未说完,戛然而止。 只见裂开的结界大阵外面竟然还有一层结界,这层结界一看即知非常坚固,因为它在两道恐怖力量的冲击下竟连一丝涟漪都没泛起。 “啊!” 蒙长山突然表情狰狞,愤怒嘶吼,已经预知到接下来的不妙结局。 砰! 泰望山四峰狠狠地撞击在了第二层结界上,然后以比撞击而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轰隆! 四峰坠地,地动山摇,掀起的尘土弥漫了整个空间。 “噗!” 修为不济的浅嫣·古和钱若昀被震得口吐鲜血。 扶风也遭到符文之力反噬,脸色惨白,嘴里连咳数口鲜血。 “再来!” 蒙长山神色不甘,怒睁双目,再次掐诀。 “没用的——” “闭嘴!”蒙长山喝断了扶风的话,不容反驳道“执行命令!” “遵命!” 在主仆契约的约束下,扶风只能无条件服从命令。 “不准保留力量,必须全力以赴!”蒙长山怕扶风留力不配合,特别命令。 “遵命!” “你们几个去后面推着山峰,谁也不准留力!”蒙长山又朝柳天赐、龙伯阳、浅嫣·古和钱若昀命令道。 “是!” 柳天赐和龙伯阳立刻领命。 浅嫣·古和钱若昀也不情不愿地朝山峰背面飞去,不敢违抗蒙长山的命令。 扶风掐诀朝浅嫣·古和钱若昀点了一下,二人身上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紫色符文,结为符阵,似护身防御一般护住二人的身体。 “去!” “给本神主狠狠地撞开它!” 蒙长山双手掐诀,倾尽全力操控泰望山四峰撞向结界大阵。 刚才被撞得崩裂的第一层结界,已经在这短短一会儿进行了自我修复,变得完好无损。 扶风飞快掐诀,配合蒙长山。 “好厉害的结界,竟然隐藏着母阵,而我全然没有发现。” 扶风心中惊骇不已。 他的符文之力已经提升到十一境,本以为自己就快要攀上符文之力的顶峰了,可是结界大阵母阵的出现让他发现自己距离顶峰还差得远。 轰! 轰! 轰隆! 如扶风所料,他们根本无法撼动结界母阵,泰望山四峰再次被震回原处。 “噗!” 这一次的反震之力更加凶猛,蒙长山自己也被震得吐血。 在后面推着山峰的柳天赐和龙伯阳更惨,肉身都被震裂了,浅嫣·古和钱若昀多亏有扶风紫符的保护,只是受了一点内伤。 “啊——” “该死 !该死!真该死!” 蒙长山气得仰天咆哮。 好一会儿后才平复情绪,深吸一口气,而后吐出一大口浊气,摇头自语道“是我太着急了,九峰只才聚集了四峰,结界松动有限,若能再聚集两峰,必然能成功!”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凝,看向柳天赐问道“通道打通了吗?” “还没有。” 柳天赐答道,“每一道门上都有强大的禁制法阵,而我们没有精通法阵之人,只能强行破除,所以比较慢。” 说完转头朝扶风看了一眼,言下之意是想得到扶风的帮助。 蒙长山皱了皱眉,开口道“扶风,你继续研究结界大阵。” 扶风点点头。 柳天赐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加快进度,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打通通道。” 蒙长山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冲柳天赐命令道。 其实他不是不愿派遣扶风去帮柳天赐,而是扶风的符文之力突破到十一境后,让他有点看不透了,担心通道打通后扶风和张小卒碰面时会横生意外,毕竟张小卒也是一个不确定因素,所以不如把扶风留在身边安心。 “是!” 柳天赐不敢抗命。 “这是三颗问仙丹,服用之后可以让人短时间内获得一门强大的仙术,作为你找回幽桀峰的奖励。张大用在靖南山脉开天门,召唤神力就是依靠此丹。” 蒙长山拿出三个丹盒。 “谢师尊!” 柳天赐惊喜地接过丹药。 “服用此丹有一弊端,服用者会被永拒仙门之外,你的潜力无限,踏入仙门只是时间问题,尽量不要服用它,明白吗?”蒙长山叮嘱道。 这三颗丹药是他为柳无命三人准备的。 柳天赐闻言惊道“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张大用只能召唤一次神力。” 第二千三百七十二章 我又没有失忆 花果山洞天福地。 咔! 日出东方,又度过一个月圆之夜,紫符长棍上再次炸开了一道裂纹。 “唉——” 董璇玑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神情落寞地叹了口气。 一年多前初次看到紫符长棍上出现裂纹时,她激动得热泪盈眶,以为离开此处洞天的契机即将出现,然而随着一个又一个月圆之夜过去,她期待的契机始终也没有出现。 热切的期盼被一次又一次地消磨,如今已经化作幽怨和茫然,不知道紫符长棍究竟能不能带她离开。 紫符长棍上已经出现了五道大的裂缝和数十条细小的裂纹,透过裂缝她已经大体看清楚长棍藏在紫色外壳下的真容。 棒体乌黑,两头镶有金箍,棒身上花纹密布,雕刻着龙纹凤篆,在靠近一头金箍的位置还雕刻着一行字,暂时只能辨清“如意”和“万”、“三”、“斤”五个字。 “夫君,你可安好?” “妾身感觉咱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没来由的有些烦闷心慌,可能是在这个孤寂无人的地方呆的时间太长了吧。” “放心,便是出不去,妾身也会让咱们的孩子平安健康地诞生下来。” “无需为我们母子担心。” 董璇玑望着冉冉升起的红日自言自语道。 “叽叽…” “咩…” “哟啊…” 四周有一些鸟儿、山羊、梅花鹿等动物,似聊天一般回应着董璇玑的声音。 这些都是董璇玑驯服的,为即将出生的孩儿准备的玩伴,她不想让孩儿出生后陪着她一起忍受这孤寂无聊的环境,所以想尽可能地为他安排一些有趣的事。 …… “为何日出之美可以让人百看不厌?” 戚哟哟坐在崖边的青石上,望着东方天际缓缓升起的红日,神色着迷道。 “因为日出蕴含着蓬勃生机,乃万物生灵之渴望。” 张小卒答道。 戚哟哟点了点头,便没再出声,聚精会神地欣赏眼前的日出美景。 朝霞刺破云霄,洒下万丈光芒,宛如点墨的好手,为人间大地涂上了绚烂的色彩,唤醒了万物生灵。 直至朝霞散去,戚哟哟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旁的张小卒问道:“你天天陪着我游山玩水,不需要修炼了吗?你可是九州天道,肩膀上担着沉重的责任和使命呢。” 张小卒已经陪着她在九州大地上游玩了三个月之久,天南地北不知去了多少地方,可算玩了个尽兴。 “不着急。” 张小卒摆摆手,问道:“我再陪你玩几天,让失忆的你对九州多一些了解,接下来还想看什么风景?或者是有什么想吃想喝的?” 戚哟哟冲张小卒莞尔一笑,道:“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怪好的嘞。” “那当然,我是好人。”张小卒立刻拍着胸脯说道。 戚哟哟撇了撇嘴:“就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小卒神色微微尴尬,沉默片刻后说道:“以前总是忙,总是没有时间陪你,现在有时间了,想多陪陪你。” “拿来吧。” 戚哟哟突然朝张小卒摊开一只手掌。 “什么?” 张小卒愣了一下。 “孟婆泪啊。” 戚哟哟道。 张小卒闻言大喜,激动地问道:“你愿意服用孟婆泪了吗?” “你不是想让我服下它恢复记忆么?我发现你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戚哟哟道。 张小卒忙抬手在胸口位置一引,把存放在能量身躯里的孟婆泪引出来交到戚哟哟手里。 戚哟哟缓缓抬起手掌,在张小卒无比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把孟婆泪送到了嘴边,张嘴就要吞服,却又在即将把孟婆泪吸入口中时顿住,抬头看着张小卒的眼睛问道:“你就不怕我服下孟婆泪后唤醒的是女娲娘娘的记忆吗?” 张小卒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脸上惊喜和期待的表情微僵,盯着戚哟哟的眼睛看了一会,语气坚定道:“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你是哟哟,不是女娲娘娘。” “万一呢?什么事都有万一?”戚哟哟道,顿了顿又道:“越想得到,越会失去。” 她的话一下子让张小卒心里忐忑起来。 “不如——” 戚哟哟直视张小卒的眼睛,表情认真地说道:“不如就保持这样吧,我既不是戚哟哟,也不是女娲娘娘,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你若一直待我这般好,我嫁给你也可以。” 说完,她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娇羞地低下了脑袋,不敢看张小卒。 张小卒神色惊讶,万没想到戚哟哟会这么想,想了想,不禁有点心动,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万一发生,就可以把戚哟哟永远留在身边,戚哟哟失去的记忆他可以一点一点、一遍一遍讲给她听,能不能恢复好像也无关痛痒。 “行不行你倒是给人家一个答案啊。” 见张小卒久久没有应答,戚哟哟出声催促道,仰着红晕尚未褪去的脸颊,目光希冀地看着张小卒的眼睛。 “抱歉。” 张小卒冲戚哟哟摇摇头,道:“我想要的是哟哟的灵魂,而非她的肉身,如果她真的已经死去,我宁愿承受这份痛苦,也不要一个替代品来自我欺骗。” “唉——” 戚哟哟失望地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非让我服下孟婆泪不可咯?要是觉醒的是女娲娘娘的记忆,你可别怪我,而且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张小卒神色坚定地点点头。 “我真服咯?” 戚哟哟重新抬起手掌,把孟婆泪送到嘴边。 张小卒不由得紧张起来,但仍然坚定地点头。 戚哟哟手掌一竖,张嘴一吸,把孟婆泪吞进了嘴里。 张小卒不禁握起双拳,屏住呼吸盯着戚哟哟的眼睛。 可是戚哟哟突然嘴巴一张,竟把孟婆泪吐了出来。 张小卒神色错愕。 “你不害怕,我可害怕。” 戚哟哟冲张小卒笑道。 “什么意思?” 张小卒没听明白。 “我害怕服下它后觉醒女娲娘娘的记忆。” 戚哟哟解释道。 “为什么?” 张小卒不解。 虽然他无比希望戚哟哟觉醒的是她自己的记忆,但是如果抛开感情而言,觉醒女娲娘娘的记忆,然后成为女娲娘娘,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福缘,百利、千利、万利而无一害,有什么可害怕的? 戚哟哟屈指一弹,把孟婆泪还给张小卒,问道:“你希望自己的记忆里突然多出来另外一个记忆,而且多出来的这个记忆很可能会凌驾于你的思想之上吗?” 张小卒抬手一引,接下孟婆泪,如实答道:“我不愿意。可是你的记忆丢失,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呆子!” 戚哟哟伸出葱白食指点了一下张小卒的额头,一双凤眼笑得眯了起来,眼缝里射出两道狡黠的光芒,红唇轻启道:“我又没有失忆,万一把女娲娘娘的记忆唤醒了怎么办?” 第二千三百七十三章 仙府现世 O“啊?” 张小卒神色一怔,愣在了原地。 “嘿嘿…” 戚哟哟掩嘴坏笑,问道:“我装得像不像?” “你——你没有失忆?” 张小卒难以置信地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哼!” 戚哟哟突然板起面孔,瞪着张小卒嗔怒道:“你这个混蛋,连自己的婆娘有没有失忆都分辨不出,真是欠揍!” 说着朝张小卒晃了晃拳头,作势欲打。 张小卒盯着戚哟哟的眼睛,将信将疑,怀疑是不是失忆后的戚哟哟产生了独立人格,既不想成为戚哟哟,也不想成为女娲娘娘,于是想出来一个拒绝服用孟婆泪的法子。 突然,他伸手一揽,把戚哟哟搂入怀中,然后低头吻上红唇。 “唔!” 戚哟哟抗拒地挣扎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开,便就嘤咛一声,给予了张小卒热烈的回应。 然而戚哟哟刚一做出回应,张小卒就把嘴唇向后移开了,然后双手抓住戚哟哟的肩膀惊喜地大叫道:“你没有拔剑砍我,你——你真的没有失忆啊!” 原来他是以这个办法验证戚哟哟的身份,如果戚哟哟是假装没有失忆,他做出如此冒犯的举动,那她肯定会当场发飙,拔剑把他砍成十八段,可是从戚哟哟欲拒还迎的反应来看,她显然不是失忆的戚哟哟。 也就是说戚哟哟真没失忆。 “你这个混蛋!” 戚哟哟反应过来张小卒的意图后,不禁恼羞成怒,铮的一声抽出太阿剑,刷刷刷,把张小卒砍成了十八段,咬着银牙狠声道:“如你所愿!” “哈哈,原来如此!” 张小卒突然咧嘴大笑。 “什么原来如此?” 戚哟哟冷着脸问道。 “那日在天道长河上,我把你摁在身下松开时你突然挥剑把我砍成了十八段,明明十分生气,可是却没有使用女娲娘娘的神力,原来是你没有失忆,担心伤到我啊。” “之后还特意陪我去了一趟祖庙,让我吸收香火之力。” “又陪我一起修炼。” “走在街上还拉着我的手不放……” 张小卒回想这段时间的相处,突然发现有很多事情显示戚哟哟没有失忆,而他竟一点也没有察觉,禁不住懊恼自责道:“我竟然没有看出来,真是个混蛋!” 主要是戚哟哟从昏迷中醒来后直喊他淫贼,还对他拔剑相向,除了最后把他砍成十八段的那几剑有所保留外,前面每一招都杀气腾腾,天道长河都差点被她给斩了,根本不像装出来的。 而且,她还选了一件粉色的战甲,直呼好看,简直是变了个人。 谁能想得到她竟然是装的。 戚哟哟揶揄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魅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一个起初对你没有半点好感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要嫁给你,心里早就窃喜不已,洋洋得意了吧?” 张小卒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戚哟哟撇了撇嘴,投给张小卒一个“我才不信”的目光。 张小卒忽然盯着戚哟哟的眼睛不说话,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凝重。 “你生气了?” 戚哟哟小声问道,知道自己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确实过分了。 张小卒摇摇头,张开双臂把戚哟哟拥入怀中,紧紧搂住,嘴巴贴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万幸万幸。” 戚哟哟得知张小卒不是生气,暗松一口气,道:“我就是感觉太累了,想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好好地放松一下,享受一下轻松惬意的生活。”“对不起,是我让你受累了。”张小卒自责愧疚道。 戚哟哟轻轻地摇头道:“不怪你,是九阴血脉给我太大压力,搞得我精神几近崩溃,还好,我因祸得福,非但大难不死,还得到了女娲娘娘的神力,解决了九阴血脉的问题。” 张小卒松开戚哟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要是累了倦了厌了,或是哪里生我的气,一定要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默默承受,我们之间需要互相理解包容,而不是让你一味地迁就于我。好吗?” 戚哟哟摇头笑道:“真没有,妾身以夫君你为荣。” 张小卒苦笑道:“那天你醒来后你砍我砍得那么狠,要不是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讲我们之间的故事时你的身体有反应,我差点就以为你被女娲娘娘的灵魂占据身躯了。” “嘿嘿…” 戚哟哟坏笑了声,道:“之所以砍你那么狠,是因为我在借你的力量融合体内的女娲神力和神凤之力,其实我早就醒了。” “早就醒了?多么早?”张小卒诧异问道。 “嗯…”戚哟哟想了下,答道:“在你抽取九凤力量复活我的时候。” “啊,那么早?”张小卒惊讶道。 戚哟哟笑着点点头。 “我抱着你讲了那么多话,你就只是偶尔蠕动一下眼皮,或是往我怀里缩一缩身子,也听不烦?”张小卒愕然问道。 戚哟哟脸颊微红,羞道:“缠绵情话,世上哪个女人听得烦,要不是听你说周大哥他们要来,我打算再等两天才醒呢。” 张小卒的眼角抽搐了下,突然伸手捏住戚哟哟光洁的下巴,向上微微用力,使其脸颊仰了起来,瞪着她的眼睛佯装生气道:“你这个坏女人!” 说完,低头吻了下去。 这一次不是试探,而是生死离别再重逢后的缠绵。 戚哟哟抬起双手勾住张小卒的脖子,热烈地回应起来。 直至张小卒的手不老实起来时,她才脸颊潮红地向后躲开,低声惊呼道:“混蛋,小心被人看见。” 她话音未落,眼前景色一晃,被张小卒带到了天道长河上。 “这里没人看得见。” 张小卒急不可耐地向前一扑,把戚哟哟摁在了身下。 戚哟哟嘤咛一声,闭上了眼睛。 可是张小卒正要进行下一步时,表情突然僵住,随即突然气急败坏地坐起身,叫骂道:“该死的顾白衣,还我肉身和神魂!”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能量身躯,亲亲吻吻还可以,可是进行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显然不合适。 “夫君,闭上眼睛。” 戚哟哟跟着坐起身来,从身后抱住张小卒的身体,体内神力涌出体外,把她和张小卒包裹了起来。 张小卒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舒服感觉席卷全身,不由得心神荡漾,突然,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神魂,不过没用他行动,戚哟哟就带着他钻进了天道长河,朝他的神魂游了过去。 而后两只神魂在天道长河深处肆意缠绵起来。 张小卒的肉身正盘膝端坐在天道长河深处的河底,周身旋绕着强大的天道法则,不停地淬炼他的肉身,忽然体内血脉喷张,九道战门轰隆一声,猛然敞开了。 …… 青州的一处深山里,一个身穿道袍,身体挺拔的男子突然停下脚步,面露惊容地望向天空。 身旁一位腰悬长剑的绝美女子顺着道袍男子的目光望向天空,可是目光所及什么也没看到,不禁好奇地出声询问:“上人,怎么了?” “我好像感受到了桃夭剑的气息。”道袍男子声音微颤,难掩激动地说道。 轰隆! 道袍男子的话音刚落,九天高空传来一声巨大轰鸣,只见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从虚空里飞出,重重地落在了青州上方的天空中。 “仙府!” 道袍男子和绝美女子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第二千三百七十四章 柳向荣 轰轰轰! 九座仙府自虚空里飞出,分别停落在九州大陆各州的万丈高空上,霞光瑞彩,仙气缭绕,充满了神秘。 巨大的轰鸣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九州修者的目光,短暂的震惊过后,争先朝仙府飞去。 “上人,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吗?” 女子神色迫切地向道袍男子问道。 “桃夭剑的气息在那边,贫道想去那边,那边因该也有一座仙府。” 道袍男子转身向北说道。 “好!” 女子点点头,然后带着道袍男子朝北边飞去。 终极灵气复苏过后,九州土地比原先扩大了一百倍不止,站在青州的地境内几乎望不见出现在其他各州天空中的仙府。 …… “周大哥,仙府现世了!” “走!” 牛大娃几人也被仙府现世的轰鸣声从修炼中惊醒,匆匆地招呼一声,一起朝青州上空的仙府飞去。 想到仙府里不但有万祖天尊等人的毕生积蓄,还可能藏着极乐天尊的破甲之力和逍遥天尊的奇迹之力,几人不由得激动兴奋起来。 “站住!” “此乃本仙尊的府邸,尔等速速散去,胆敢无礼冒犯,休怪本仙尊出手无情!” 青州仙府门前,一位身穿白色羽衣,身躯挺拔的男子负手而立,挡在门前的石阶上,冲飞来探索仙府的修者冷声呵斥道。 众修者看不透男子的修为,纷纷停下脚步,不敢靠近。 “九州仙府不都无主吗?何时有主人了?” “是啊,没听说过呀。” “我看这家伙多半只是比我们早到一步,然后装腔作势,想把我们吓退,好一个人独占仙府。” “道兄所言极对。” 快速聚集的人群纷纷冲白衣男子指点议论起来,对其身份表示怀疑。 “吾乃青州之主苏德。” 苏德从人群里走出,走到门前台阶下方停下脚步,朝白衣男子客气地行了一礼,然后问道:“敢问仙尊高姓大名?” “大胆!” 白衣男子突然冲苏德横眉冷目,呵斥道:“本仙尊的名号岂是尔等凡人可以打听的,速速退下,休要惹本仙尊生气!” 苏德神色微冷,迎着白衣男子的目光说道:“此仙府曾于数年前现世过一次,那时不曾见其主人家,此次现世突然有了主人,让我等很是意外。” “你是在怀疑本仙尊的身份吗?”白衣男子沉声问道。 “不敢!” “不敢?本仙尊看你是胆大包天!” 咻! 白衣男子竟突然掐动剑指朝苏德挥出一道剑气。 剑气纵横,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威,一瞬间掩盖了周围所有事物的光芒,惊得一众修者神魂颤栗,修为低弱者甚至在剑威的震慑下直接昏厥,朝地面栽落。 “啊!” 苏德惊呼一声,脚下急退,同时将双臂交叉于胸前,力量狂涌,抵挡这可怕的一剑。 可是直觉告诉他自己挡不住这一剑。 “这家伙真是上古仙人吗?” 苏德心中大惊道,后悔招惹白衣男子。 叮!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从苏德身后窜出,向前扫出一剑,帮苏德挡下了迎面斩来的剑气。 “多谢周大当家!” 苏德心有余悸地向周剑来道谢,额头上泌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是何人?” 白衣男子瞳孔微缩,盯着周剑来问道,周剑来的剑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在下周剑来。” 周剑来答道。 白衣男子微微皱眉,心中暗道:“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想起来了,青云榜上也有一人叫周剑来,莫非就是他?张大用和他们从天外天回来了吗?” 周剑来上下打量了白衣男子一眼,说道:“若是在下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天外天柳家堡的老祖柳向荣吧?” 他没见过柳向荣,不识其容貌,只听张小卒讲过柳向荣随着九座仙府消失在了虚空深处,生死不明,如今仙府现世,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他立刻就想到了柳向荣。 此言一出,人群里顿时爆发出惊讶的议论声,随之对白衣男子的敬畏之心顿消全无,取而代之的是目光不善的敌意。 因为一直以来张小卒几人都在向九州修者传达天外天修者会入侵九州的言论,故而九州修者一听到白衣男子来自天外天,条件性地就将其视作入侵者。 白衣男子没有否认周剑来的话,说道:“你果然是青云榜上的那个周剑来,你和张大用从天外天回来了吗?” 男子正是柳向荣。 当年异空间崩塌,他知道如果同万祖天尊一起退出去,必然难逃一死,故而赌上性命,抱着仙府门前的镇宅神兽跟随仙府一起坠向虚空深处。 幸得苍天眷顾,在虚空深处飘荡了这些年大难不死,活着回到了人间。 不过,虽然和九座仙府朝夕相处了十个年头,却也没能打开一座仙府的大门,让他遗憾非常。 眼看仙府从虚空深处飞出,即将现世,他连忙跑到了最大的这座仙府门前,想要独占。 “是的,我们回来了。” 周剑来点点头。 “你们回来时,我柳家堡是何境况?” 柳向荣神色担忧地问道。 “柳家堡已经被万祖天尊夷为平地——” “万祖老儿,我柳向荣与你不共戴天!”柳向荣双目喷火,咬牙切齿低沉嘶吼。 “恐怕不行。”周剑来摆摆手。 “你什么意思?”柳向荣神色一沉,以为周剑来和万祖天尊是一伙的。 “万祖天尊已经被张大用杀了,神魂俱灭,你如何和他不共戴天?”周剑来笑问道。 “你说什么?”柳向荣大吃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万祖天尊已经被张大用杀死了,神魂俱灭。”周剑来重复道。 “这…怎么可能?”柳向荣难以置信。 他记得张小卒只是月圣境的修为,如何是万祖天尊的对手? 不过看到眼前周剑来的高深修为,想到张小卒的修为也可能已经超出他认知的突飞猛进,他不禁信了一点点,忽地冷哼了声,道:“当年张大用还说九州灵气如何贫瘠,修炼资源如何匮乏,言辞掷地有声,甚至还对天发誓,实际上全是胡说八道。” 他有些嫉妒,觉得张小卒和周剑来的修为之所以提升得这么快,全是得益于九州优渥的修炼环境。 周剑来笑了笑,懒得解释,说道:“前辈,仙府现世,寻有缘者授予机缘,堵门霸占非仙府之愿,还请前辈顺应天意,让开道路。” 柳向荣眉头一皱,不愿意道:“仙府共有九座,你们不如去找其他仙府。” “你当这里是天外天吗?”牛大娃神色不悦地走出人群,瞪着柳向荣说道:“就算是天外天,你柳家堡也没有独霸一方的实力了,赶紧让开,不然——” “不然怎样?”柳向荣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双眼微微眯起,寒芒闪烁地盯着牛大娃。 砰! 牛大娃浑然无惧,猛地一步踏到石阶前,气势顺势朝柳向荣压了过去,嘴角含笑道:“不然打到你让!” 第二千三百七十五章 往事重演 婆娘,你从哪里学的这一妙法,简直棒极了!” 天道长河上方,张小卒从缠绵的余温中缓缓醒来,感觉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飘飘欲仙”这四个字的含义。 戚哟哟脸颊潮红,慵懒地躺在张小卒怀里,只觉全身酥麻无力,好似虚脱了一般,闭着眼睛没爱搭理张小卒。 此精神交合之法是她从女娲神力里领悟到的,第一次尝试,嘴上不好意思说,但心里的想法和张小卒一样——妙不可言。 “刚才我们的神魂水乳相融时,恍惚间我好像借助你的女娲神力望见了天道法则的本源,可惜只是弹指一瞬间,没能捕捉到,等会儿我们再来一次如何?” 张小卒手指轻抚着戚哟哟光滑的脸蛋意犹未尽地问道。 “不如何。” 戚哟哟应声道。 “为何?” “太累。” “那就明天。” 张小卒的手指不老实地从戚哟哟的脸蛋滑到了胸前,被戚哟哟一巴掌拍开。 戚哟哟红唇轻启,想说自己也借助张小卒浑厚的法则理解对女娲神力和神凤之力有了更深的参悟,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张小卒知道后天天缠着她来一次,那可得累死。 “不愧是祖神的神通手段,就连行个巫山云雨之乐都能妙处无穷。” 戚哟哟暗暗惊叹道。 却不知此妙法远不似她想的那么简单,而是一门从阴阳之道中领悟出来的无上神通。 “咦?” 张小卒突然惊噫一声,望向九州大地,他的视线,或者说意念,瞬间洞穿虚空,落在了九州大地上。 “怎么了?”戚哟哟问道。 “仙府再次现世了。” 张小卒惊喜道,“极乐天尊的破甲之力就藏在仙府里,要是能得到可就太好了,太初元始之力乃是混沌本源力量,若是能将其觉醒到混沌境,威力无穷。走,去碰碰运气。” 太初元始之力的奥秘是他向顾白衣请教的。 戚哟哟摆手道:“你自己去吧,让我歇息一会儿,我有女娲神力,就不贪多了。” “有那么累吗?”张小卒诧异道。 “废话!”戚哟哟白了张小卒一眼,道:“全程都是我在主导,你啥事没干,当然不觉着累。” 说完,刚刚恢复正常的脸颊又泛起了红晕。 张小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问道:“那我自己去了。想吃什么?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戚哟哟抬起右手,伸指在张小卒的眉心上点了一下,把领悟的妙法传授了过去,说道:“不着急回来,你家的小婆娘也想你的紧呢,上次过来都没机会和你说句悄悄话,花点时间陪陪她吧。” 说完慵懒地摆摆手,要将张小卒打发了。 张小卒笑着朝戚哟哟行了一礼:“谢皇后娘娘隆恩!”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滚吧!” 戚哟哟笑骂道。 “得嘞。” 张小卒嘴上应着,可手上却忽施偷袭,在戚哟哟胸前使劲抓了一把,然后得意地大笑离去。 “混蛋!” 戚哟哟头冒黑线,要不是身体仍然酸软无力,非追上去砍张小卒一剑不可。 …… “呵,好大的口气!” 柳向荣的眼睛骤然怒睁,射出两道犹如实质的寒芒,刺透了牛大娃的威压。 砰! 牛大娃又迈步向前踏出一步,直接踏上石阶,踏到了柳向荣的面前。 “找死!” 柳向荣狞喝一声,掐起剑指咻的刺向牛大娃。 牛大娃一拳轰了过去。 轰! 两人的招式碰撞,牛大娃的拳劲轰碎了柳向荣的剑气,随即朝柳向荣横冲直撞过去。 噔噔噔! 柳向荣脚下连退几大步,后背砰的一声撞在仙府大门上,这才止住脚步。 牛大娃双脚稳稳地站在原地。 高下立判。 柳向荣虽然踏入过天尊境,可是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跌落天尊王座,其战力距天尊境还差一截,而牛大娃虽然距天尊境差一步,可是他九尾妖身状态下的战力已经匹及天尊境,如此一对比,便知柳向荣的战力不及牛大娃。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连牛二当家一拳都接不住,什么仙尊,我还以为他不可战胜呢。” “再敢挡路,牛二当家一拳便把他打杀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不如杀了!” 牛大娃这一拳让围观的修者更加不惧柳向荣。 当然,他们的不惧是仗着牛大娃和周剑来的能耐,若无这二人在场,他们可不敢冒犯柳向荣。 “你——” 柳向荣神色惊骇地看着牛大娃,问道:“你这是什么拳?” 他从牛大娃的拳头上感受到了妖力、佛力和魔力,无法理解这三种力量为何能融合在一起。 “专打拦路狗神拳!” 牛大娃扬起嘴角答道。 柳向荣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沉声道:“你是何人,可敢报上名来?” “牛广茂!” 牛大娃如实报出大名,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笑问道:“问我名字干嘛,是想报复我的家人吗?” 别看他面带微笑,其实心里已经杀机涌动,这绝对是一个送命题,但凡柳向荣敢点一下头,今天就休想活着离开。 柳向荣不蠢,明白眼前的形势,自然不会自找麻烦,哼了声说道:“本尊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希望如此。” 牛大娃微眯双眼,眼睛里凶光闪烁,在考虑要不要放柳向荣离开。 “柳前辈,好久不见!” 一道身影突然凭空出现在仙府门前,朝柳向荣拱手作礼。 “张大用。” 柳向荣盯着来人,瞳孔骤然一缩,这个杀死万祖天尊的家伙让他心头惊跳,而且可怕的是,他根本看不透张小卒的修为。 “卒子!” 牛大娃惊喜道。 “弟妹呢?” 周剑来关心道。 “搞定了。” 张小卒嘴角扬起,神色得意,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那就好。” 周剑来几人闻言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苏德,参见天道之主!” 苏德上前两步,恭敬地向张小卒见礼。 他没有称呼张小卒九州之主,而是特别把“天道”喊得格外响亮,意在告诉周围的修者,张小卒如今已经是九州的天道。 众修者闻言果然都大吃一惊,连忙跟着苏德朝张小卒行礼道:“参见天道之主!” 心里对张小卒充满了敬畏。 柳向荣神色惊愕,不明白苏德等人对张小卒的称呼是什么意思。 “诸位不必多礼。” 张小卒伸手虚抬一下,以劲气将众人扶起,然后转身看向柳向荣道:“前辈还能记得在下,在下不胜荣幸,不过在下也还清楚地记得和前辈在极乐城里见面时的情景。” 柳向荣表情微僵。 他和张小卒第一次见面是在柳家堡里,而在极乐城里见面的那次,他是去捉拿张小卒的,结果被张小卒捏碎加强版的奔雷扣逃掉了。 张小卒特意提在极乐城里见面的情景,显然是对那次的事心怀记恨。 “大娃,有奔雷扣没有,给前辈一颗。” 张小卒向牛大娃问道。 “有。” 牛大娃掏出一颗奔雷扣扔给了柳向荣,然后往后退了几步,从柳向荣面前让开。 “在下给前辈五息的时间,前辈若是走了,那便走了,若是走不掉,抱歉,就得委屈前辈一下了。” 张小卒冲柳向荣微微一笑,不给柳向荣思考或是说话的时间,直接数数道:“一、二——” 嗖! 柳向荣猛地纵身窜了出去,同时捏碎了奔雷扣,张小卒的“三”字还没数出来,他就已经遁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四、五!” 张小卒仍然不紧不慢地把数数完,然后抬手朝西边天空虚抓一把。 第二千三百七十六章 镇压柳向荣 轰轰轰! 九座仙府自虚空里飞出,分别停落在九州大陆各州的万丈高空上,霞光瑞彩,仙气缭绕,充满了神秘。 巨大的轰鸣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九州修者的目光,短暂的震惊过后,争先朝仙府飞去。 “上人,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吗?” 女子神色迫切地向道袍男子问道。 “桃夭剑的气息在那边,贫道想去那边,那边因该也有一座仙府。” 道袍男子转身向北说道。 “好!” 女子点点头,然后带着道袍男子朝北边飞去。 终极灵气复苏过后,九州土地比原先扩大了一百倍不止,站在青州的地境内几乎望不见出现在其他各州天空中的仙府。 …… “周大哥,仙府现世了!” “走!” 牛大娃几人也被仙府现世的轰鸣声从修炼中惊醒,匆匆地招呼一声,一起朝青州上空的仙府飞去。 想到仙府里不但有万祖天尊等人的毕生积蓄,还可能藏着极乐天尊的破甲之力和逍遥天尊的奇迹之力,几人不由得激动兴奋起来。 “站住!” “此乃本仙尊的府邸,尔等速速散去,胆敢无礼冒犯,休怪本仙尊出手无情!” 青州仙府门前,一位身穿白色羽衣,身躯挺拔的男子负手而立,挡在门前的石阶上,冲飞来探索仙府的修者冷声呵斥道。 众修者看不透男子的修为,纷纷停下脚步,不敢靠近。 “九州仙府不都无主吗?何时有主人了?” “是啊,没听说过呀。” “我看这家伙多半只是比我们早到一步,然后装腔作势,想把我们吓退,好一个人独占仙府。” “道兄所言极对。” 快速聚集的人群纷纷冲白衣男子指点议论起来,对其身份表示怀疑。 “吾乃青州之主苏德。” 苏德从人群里走出,走到门前台阶下方停下脚步,朝白衣男子客气地行了一礼,然后问道:“敢问仙尊高姓大名?” “大胆!” 白衣男子突然冲苏德横眉冷目,呵斥道:“本仙尊的名号岂是尔等凡人可以打听的,速速退下,休要惹本仙尊生气!” 苏德神色微冷,迎着白衣男子的目光说道:“此仙府曾于数年前现世过一次,那时不曾见其主人家,此次现世突然有了主人,让我等很是意外。” “你是在怀疑本仙尊的身份吗?”白衣男子沉声问道。 “不敢!” “不敢?本仙尊看你是胆大包天!” 咻! 白衣男子竟突然掐动剑指朝苏德挥出一道剑气。 剑气纵横,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威,一瞬间掩盖了周围所有事物的光芒,惊得一众修者神魂颤栗,修为低弱者甚至在剑威的震慑下直接昏厥,朝地面栽落。 “啊!” 苏德惊呼一声,脚下急退,同时将双臂交叉于胸前,力量狂涌,抵挡这可怕的一剑。 可是直觉告诉他自己挡不住这一剑。 “这家伙真是上古仙人吗?” 苏德心中大惊道,后悔招惹白衣男子。 叮!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从苏德身后窜出,向前扫出一剑,帮苏德挡下了迎面斩来的剑气。 “多谢周大当家!” 苏德心有余悸地向周剑来道谢,额头上泌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是何人?” 白衣男子瞳孔微缩,盯着周剑来问道,周剑来的剑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在下周剑来。” 周剑来答道。 白衣男子微微皱眉,心中暗道:“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想起来了,青云榜上也有一人叫周剑来,莫非就是他?张大用和他们从天外天回来了吗?” 周剑来上下打量了白衣男子一眼,说道:“若是在下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天外天柳家堡的老祖柳向荣吧?” 他没见过柳向荣,不识其容貌,只听张小卒讲过柳向荣随着九座仙府消失在了虚空深处,生死不明,如今仙府现世,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他立刻就想到了柳向荣。 此言一出,人群里顿时爆发出惊讶的议论声,随之对白衣男子的敬畏之心顿消全无,取而代之的是目光不善的敌意。 因为一直以来张小卒几人都在向九州修者传达天外天修者会入侵九州的言论,故而九州修者一听到白衣男子来自天外天,条件性地就将其视作入侵者。 白衣男子没有否认周剑来的话,说道:“你果然是青云榜上的那个周剑来,你和张大用从天外天回来了吗?” 男子正是柳向荣。 当年异空间崩塌,他知道如果同万祖天尊一起退出去,必然难逃一死,故而赌上性命,抱着仙府门前的镇宅神兽跟随仙府一起坠向虚空深处。 幸得苍天眷顾,在虚空深处飘荡了这些年大难不死,活着回到了人间。 不过,虽然和九座仙府朝夕相处了十个年头,却也没能打开一座仙府的大门,让他遗憾非常。 眼看仙府从虚空深处飞出,即将现世,他连忙跑到了最大的这座仙府门前,想要独占。 “是的,我们回来了。” 周剑来点点头。 “你们回来时,我柳家堡是何境况?” 柳向荣神色担忧地问道。 “柳家堡已经被万祖天尊夷为平地——” “万祖老儿,我柳向荣与你不共戴天!”柳向荣双目喷火,咬牙切齿低沉嘶吼。 “恐怕不行。”周剑来摆摆手。 “你什么意思?”柳向荣神色一沉,以为周剑来和万祖天尊是一伙的。 “万祖天尊已经被张大用杀了,神魂俱灭,你如何和他不共戴天?”周剑来笑问道。 “你说什么?”柳向荣大吃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万祖天尊已经被张大用杀死了,神魂俱灭。”周剑来重复道。 “这…怎么可能?”柳向荣难以置信。 他记得张小卒只是月圣境的修为,如何是万祖天尊的对手? 不过看到眼前周剑来的高深修为,想到张小卒的修为也可能已经超出他认知的突飞猛进,他不禁信了一点点,忽地冷哼了声,道:“当年张大用还说九州灵气如何贫瘠,修炼资源如何匮乏,言辞掷地有声,甚至还对天发誓,实际上全是胡说八道。” 他有些嫉妒,觉得张小卒和周剑来的修为之所以提升得这么快,全是得益于九州优渥的修炼环境。 周剑来笑了笑,懒得解释,说道:“前辈,仙府现世,寻有缘者授予机缘,堵门霸占非仙府之愿,还请前辈顺应天意,让开道路。” 柳向荣眉头一皱,不愿意道:“仙府共有九座,你们不如去找其他仙府。” “你当这里是天外天吗?”牛大娃神色不悦地走出人群,瞪着柳向荣说道:“就算是天外天,你柳家堡也没有独霸一方的实力了,赶紧让开,不然——” “不然怎样?”柳向荣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双眼微微眯起,寒芒闪烁地盯着牛大娃。 砰! 牛大娃浑然无惧,猛地一步踏到石阶前,气势顺势朝柳向荣压了过去,嘴角含笑道:“不然打到你让!” 第二千三百七十七章 狗爷,好久不见 “啊,我们进来了!” 叶明月激动地喊道。 “奇怪,竟有种说不出的莫名熟悉感。” 张小卒观察着大殿里的景物说道,可是目光所及一切都是陌生的,以前根本没来过,或是见过相似的场景,想不明白熟悉感来自哪里。 他的目光落在了大殿正堂上方的金色王座上,于是牵着叶明月走了过去。 “坐上去。” 走到金色王座前面,张小卒对叶明月说道。 “夫君,你来,我给你护法。” 叶明月推让道。 她不是怕坐到金色王座上会有危险,而是真想把大殿里的机缘让给张小卒。 “我的机缘已经足够了。” 张小卒摇摇头,把叶明月扶上金色王座。 大殿里的紫色氤氲忽然聚集了过来,旋绕着叶明月和金色王座飞舞。 那次清渠和佛祖几位进入仙府大殿后也是如此,坐到金色王座上后紫色氤氲旋绕而来,原以为是大机缘,激动不已,可结果竟被紫气禁锢并打劫,然后丢出了仙府,气得他们吐血。 不过这次不同,张小卒已经从顾白衣口中了解了紫气为何物,知道该如何吸收它们。 “这些紫色力量乃先天圣气,蕴含着无量功德,可斩凡尘三千和红尘因果,对修炼有着超乎想象的好处,你且静心凝神,我帮你把它们收入体内,你再慢慢消化吸收。” 张小卒对叶明月讲道。 “夫君,你真不需要吗?不如我们一人一半?” 叶明月问道。 张小卒笑着摇 摇头,随之右手对着四周的紫色氤氲一圈一引,待紫色氤氲随着他的手指流动起来后,便点在了叶明月的眉心识海处。 “去!” 张小卒轻呵一声,紫色氤氲似是得到命令一般,顿时往叶明月眉心识海里流淌。 “里面还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法则,确切点说是九条完整的天道法则,我一并将它们封印在你的识海里,你今后慢慢参悟便可。” 张小卒左手掐诀往叶明月的眉心识海里连拍十几道咒印。 “你先慢慢参悟着,我去别处仙府瞧瞧,走的时候别忘了拿东西,算了,我先帮你收了吧,省得离开的匆忙,来不及收取。” “逆时空光剑,看来这座仙府应该是逍遥天尊进的那座。” “嚯,这么多圣皇丹!” 张小卒在大殿的置物架上找到了逍遥天尊的佩剑和其毕生积蓄,直呼发财了。 随后离开大殿,念头一动,回到青州仙府。 周剑来几人还在殿门前感悟着。 “可有感应?” 张小卒走上前去问道。 周剑来若有所思道:“这座大殿好像是我上次进的那座,刚感受到一点熟悉的感觉。” “那就进去看看。” 张小卒微微一笑,左手推门,右手朝周剑来、牛大娃、元泰平和苏德四人一抓,把他们带进大殿。 “我去!” “这么简单吗?” “神了!” 周剑来四人震惊咋舌。 殿门外三霄仙子也被惊得一愣。 “那不会是万祖天尊的开天神斧吧?” 牛大娃 望见大殿左边墙上悬挂着一把巨大的斧头,惊呼着跑了过去,只看一眼他便爱上了这把斧头,嘴上立刻不客气地叫道:“这把神斧是我的,你们谁都别和我抢。” 周剑来的神识锁定了一根顶梁柱的底部,笑道:“这确实是我上次进的那座大殿,也是万祖天尊进的那座。” 柱子底部有他做的记号——周剑来到此一游! 张小卒把紫色氤氲是何力量给四人讲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谁上王座?” 四人听了后目光都不自主的变得炽热,因为得到这先天圣气后,境界就能再往前踏一步了。 苏德嘴唇微动,想要这一机缘,但终是没好意思开口,因为是张小卒带他进来的,否则他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周大哥,你既然进来过一次,说明这座大殿里的天道法则和你的剑道相契合,你上吧。” 牛大娃说道。 “苏皇。” 周剑来看向苏德。 “牛二当家说的没错,你去吧。” 苏德言不由衷道。 这座仙府出现在青州天空,而他是青州之主,眼看着别人登上青州王座,心里别提有多膈应。 “多谢!” 周剑来没再推脱,大步走到金色王座前转身坐了下去。 张小卒如法炮制,把先天圣气和天道法则封印到了周剑来的识海里,然后将大殿里的东西搜刮一空,便带着牛大娃三人离开了大殿。 没在门外做片刻停留,张小卒直接带着牛大娃三人前往灵州仙 府,使了点手段,没让聚集在大殿门前的修者发现,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大殿。 “这座大殿怎么空空如也?” 牛大娃的神识扫过大殿,发现置物架上连一颗丹药都没有,不禁不满地嘟囔起来。 “这因该是死亡天尊进的那座大殿。” 张小卒说道。 死亡天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逃过了仙府大殿的打劫,只是被抽取了周身力量,故而没留下好东西。 “苏德,你上。” 张小卒看向苏德说道。 “嘿嘿,多谢二舅哥。” 苏德眉开眼笑,没有和牛大娃、元泰平客气,因为知道张小卒肯定会给他们两个安排,于是直接跑到金色王座上坐了下来。 张小卒把先天圣气和天道法则封印到苏德眉心,便带着牛大娃和元泰平前往川州仙府,发现已经被一条七彩巨龙捷足先登,并且正在吸收先天圣气和天道法则,就没有和他争抢。 “狗爷,好久不见。” 离开时,张小卒传音和蹲在门前一只肥得像猪一样的黑狗打了声招呼,反把黑狗吓得一个激灵,因为黑狗完全没有捕捉到张小卒的气息。 “哼,要不是时间紧,老子非得现身和他算算账不可。” 牛大娃气哼哼的说道,“还记得我养的那只蛋吗?大殿里那头七彩巨龙就是那颗蛋孵化的,老狗抢了我的大机缘。” 他嘴上骂骂咧咧的,实则心里对黑狗这个领他踏上修炼大道的师父是充满感激的。 张小卒和元泰 平一起点头,对那颗蛋印象很深,因为牛大娃盯着它扛过天雷。 说话间一行三人来到了鲁州仙府。 没有直奔大殿,而是在仙府大门前停下,张小卒走到镇宅神兽面前,从其嘴里抠出一颗石珠子。 “啊,那也是宝物吗?” “我早就看到了,该死!” 从门前路过的修者看到张小卒的行为,顿时拍着大腿后悔不已,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件宝物。 轰隆! 一个修者脑瓜子反应贼快,冲上前去把镇宅神兽整个搬起来收进了虚空空间。 于是有人立刻把目光瞄向了门楼上的瓦片。 “爷爷,陛下。” 张小卒去到大殿门前,看到张屠夫和苏翰林也在,不由惊喜地上前打招呼。 第二千三百七十八章 再见桃夭剑 属下参见九州之主,哦,不对,应该是参见天道之主。” 苏翰林朝张小卒恭敬行礼道。 虽然张小卒仍是态度谦卑地以晚辈的身份自居,可他却不能失了礼数,尤其是当着众多修者的面。 “属下参见天道之主。” 张屠夫和天阙宗老祖庶旭亮等人也都齐齐向张小卒行礼。 殿门前的几位上古遗族和转世神明则是以好奇的目光打量张小卒,有的冲张小卒颔首微笑,以示友好,有的则是目光冷淡,似是瞧不上张小卒这位天道之主。 “列位多礼了。” 张小卒连忙伸手将张屠夫和苏翰林等人搀扶起来,然后对那些主动示好的强者回以微笑,目光自动忽略了那些对他冷眼相视的强者。 “哼!” “小小的天道执法者也敢在本神面前摆架子,待本神恢复神力后,直接杀去虚空深处,挑了你的天道长河。” 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低声冷哼道。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周围的人全都听见了。 张屠夫、苏翰林等皆不悦地皱起眉头。 “呵呵…” 张小卒不在意地摆手一笑,冲张屠夫等人说道:“上古神明的傲气,可以理解,不必计较。” 苏翰林点点头,转移话题问道:“你们是冲着仙府来的吗?” 张小卒没有回答,而是迈步走到门前,伸出左手摁在门上,随即右手对着张屠夫、苏翰林和庶旭亮三人一抓,带着三人进了大殿。 “这就进来了?” 三人神色惊愕。 他们对着殿门吭哧吭哧使尽手段也没能找到破门之法,结果张小卒随便一下就进来了,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张小卒神识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大殿,发现大殿两旁的置物架上摆着寥寥几件东西,再加上门前镇宅神兽嘴里的石珠子没有被取走,推断出这间大殿应该是柳向荣进的那间。 “这些紫色氤氲是……” 张小卒把紫色氤氲给三人讲了一下,然后建议道:“你们三人均分此处机缘可否?” 其实这是属于人间界的机缘,按理说张屠夫和苏翰林这两位地府鬼帝本不该有份的,人间界的机缘若是被其他界夺取太多,会影响人间界的气运,所以张小卒想让他们两个和庶旭亮均分。 “属下听从您的安排。” 庶旭亮喜出望外道。 他清楚张小卒和张屠夫、苏翰林的关系,觉得自己能分一杯羹纯属意外之喜,因为要是张小卒不分给他,他也说不得什么。 “可以。” 张屠夫和苏翰林也都点头同意。 于是三人谁也没有坐金色王座,而是并排坐在王座前面的地上。 张小卒把紫色氤氲和九条天道法则分做三份,分别封印到三人的识海里,然后把大殿里的东西搜刮一空,带着牛大娃和元泰平前往复州仙府。 复州仙府的大殿门前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双掌按在殿门上,眉头深皱,努力破解殿门上的禁制法阵。 复州是长生宗的地盘。 可是长生宗的老祖梁兴安和几位强大的上古遗族,全都在研究偏殿的殿门,不敢和门前的老者争抢主殿。 空气里仍然残留着一些能量波动,似乎不久前刚有人在此处战斗过。 张小卒三人只看了一眼就猜出了大概,觉得定是门前老者出手逞凶,把想和他争抢大殿的人都赶走了。 张小卒没有理会老者,直接带着牛大娃和元泰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大殿。 嗡! 刚进大殿,元泰平腰间的妖刀突然震颤起来。 元泰平顺着妖刀的感应望向大殿西边的墙壁,只见墙上挂着一把黑色的长刀。 “那是魔祖的黑刀。你的妖刀又饿了吗?”牛大娃也发现了墙上的黑刀,冲元泰平笑问道。 “会不会不太好?” 元泰平小声问道。 “那有什么不好的,他的黑刀丢在了仙府里,那便成了无主之物,谁得到是谁的。” 牛大娃不以为意道。 “还是算了吧,魔祖好歹是你的师父,同我们的关系谈不上好,但也没有太差,饶他的黑刀一命吧。” 元泰平看在魔祖和牛大娃的关系上,还是忍住了吞噬黑刀的念头,拿手拍了拍妖刀,妖刀立刻安静了下来。 “老四,上王座。” 张小卒道。 元泰平没有推让,走到金色王座上坐了下去。 牛大娃乘着张小卒帮元泰平封印先天圣气和天道法则的功夫,把大殿里的财物搜刮一空。 张小卒很快就帮元泰平搞定,然后带着牛大娃去往景州。 “该死!” “是谁抢了本仙的机缘?!” 门前的老者突然怒目圆睁,转头望向张小卒和牛大娃离开的方向怒喝道。 他竟察觉到了张小卒的气息波动。 不过只捕捉到了一丁点,所以没能锁定张小卒的气息。 “这老家伙厉害的很,老四会不会有危险?” 牛大娃不由得为元泰平担心起来。 “没事,我盯着。”张小卒道。 说话间二人便已来到景州的仙府门前,仍是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大殿。 铮! 大殿左手边墙壁上悬着一柄宝剑,剑正在微微颤动。 大殿里竟还摆着一具棺材。 “桃夭剑!” 张小卒望着墙壁上的宝剑惊喜地喊道。 说完伸手一抓,将桃夭剑摄进手里,感受着桃夭剑的颤动,若有所思道:“是感受到了大师兄的气息了吗?让我看一下大师兄在哪里。” 张小卒展开意念,顺着桃夭剑感应的方向延伸过去。 “这也太穷了!” 牛大娃看着置物架上寥寥几件东西摇头叹气,知道东西是清渠的,便没有上前扫荡。 “找到了,正在和倪前辈往这边赶呢,估计也是感应到了桃夭剑的气息。” “啧啧,倪前辈的手段不行啊,都这么久了还没把大师兄拿下。” 张小卒的意念发现了正在往景州仙府这边急赶的倪秋凤和清渠,感受到清渠身上的纯阳之气,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清渠的修为仍未恢复,靠倪秋凤带着飞行。 “大娃,我出去接一下大师兄和倪前辈。” 张小卒跟牛大娃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了大殿,藏在虚空里朝清渠和倪秋凤隔空一抓,直接将二人抓到了面前。 “啊!” 倪秋凤大惊失色,下一刻发现是张小卒在作怪,顿时凤目怒睁,冲张小卒呵斥道:“小子,你想死么?吓我一跳!” “小师弟!” 清渠惊喜地看着张小卒,不过目光马上就从张小卒脸上转移向张小卒右手,身体陡然一颤,惊呼道:“桃夭剑!” 第二千三百七十九章 小火慢熬 “给,大师兄,你的桃夭剑!” 张小卒郑重地把桃夭剑递给清渠。 清渠接过桃夭剑,双手因为过于激动而不自主地颤抖,他越想抓稳,反而抖得越厉害,不禁尴尬地自嘲道:“几年没摸剑,连剑都拿不稳了。” 铮~! 桃夭剑在清渠手里发出欢快的剑鸣,向清渠诉说重逢的喜悦。 “老伙计,几年不见你成长了。” 清渠惊讶地发现桃夭剑的剑灵强大了很多,为其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不由得落寞,难过道:“我已经配不上你了,你需要寻找一位强大的新主人,让你焕发光芒。” 他的身体虽然在古仙之力的帮助下和体内的死气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没有了生命之忧,但是对于道的重新领悟至今也没有一点进展。 他不止一次和黑猿探讨大道,可是黑猿的境界玄之又玄,他似乎听懂了,可是细一想却又完全不懂。 非大智慧大机缘者,想跳出天道之外谈何容易。 清渠既没能追回往日的剑道,也没能悟出新的道,这几年过得有些浑噩,还好倪秋凤一直陪在他身边,有事没事便向他请教剑法,还时不时带着他探索上古遗迹,让他的生活不至于无聊。 张小卒捕捉到了清渠眼睛里的落寞之色,道一声“走”,带着清渠和倪秋凤进入仙府大殿。 “晚辈见过两位前辈。” 牛大娃上前见礼。 清渠和倪秋凤颔首一笑。 “承乾兄。” 清渠注意到了大殿里的棺材,不禁哀呼一声走上前去。 棺材里装的是柳承乾的尸体。 清渠伤感地抚摸着棺材,惭愧道:“抱歉,把兄弟你给弄丢了,还好找了回来,等哪天回天外天我马上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把你葬了。” 顿了顿,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把你还给柳家人吧,虽然替兄弟你感到不值,但那好歹是你家。唉——” 说完,把棺材收进了须弥芥子。 “这仙府里到底藏着什么机缘?能不能帮到上人?” 倪秋凤一边以神识观察大殿,一边向张小卒问道。 “这些紫色氤氲乃是先天圣气……” 张小卒把仙府里的机缘给二人讲了一遍,然后说道:“能不能帮大师兄重塑神魂和剑道我也不清楚,你们是两人共享此处机缘,还是?” 事实上他已经从顾白衣口中问到救清渠的办法,不过那法子得费好大的功夫让清渠转世重生,所以他想先试试先天圣气能不能帮到清渠。 按照顾白衣的话说,此先天圣气几乎是无所不能。 清渠连忙摆手道:“别在我身上浪费这大机缘,给倪姑娘吧。” 他几乎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 倪秋凤没说话,而是直接动手,以力量将清渠禁锢,然后将其扔到金色王座上,冲张小卒说道:“开始吧,跟他啰嗦什么。” 张小卒哑然失笑,朝倪秋凤竖起大拇指。 “倪姑娘,别闹,如此珍贵的机缘怎可浪费在贫道这个已废之人的身上,切切不可,否则便是暴殄天物,令人发指。” 清渠着急喊道。 倪秋凤走到金色王座旁边盘膝坐下,说道:“我有非常强烈的预感,这先天圣气可以帮到你,你且安心参悟,我在这里帮你护法。小子,还愣着干什么?” “小师弟,不可跟着倪姑娘一起胡闹。” 清渠连忙冲张小卒喊道。 “大师兄,莫要辜负了倪前辈的一番心意才是。” 张小卒冲清渠意味深长地说道。 然后不再给清渠说话的时间,掐诀一引将紫色氤氲和九条天道法则送入清渠的识海里。 清渠的识海是空的,神魂在证道天尊失败后和肉身融为一体了。 “小师弟,不要把天道法则封印在我的识海里。” 清渠出声叫道,没有再推让,指挥道:“只把先天圣气留在我的识海里,九条天道法则封印到我身体里,天灵一条,双臂双腿各一条,胸膛一条,气海三条,可以吗?” “好!” 张小卒点点头,这并不难。 “前辈,动作有点慢啊,这么久还没把我大师兄搞定,您不会准备跟他一起拜入道门吧?” 张小卒一边往清渠体内封印天道法则,一边传音和倪秋凤交谈,带着几分打趣的语气。 “哼,你懂什么!” 倪秋凤冷笑了声,道:“好粥必然需要小火慢熬,唯有火候到了方能醇香四溢。” “那请问您的粥现在已经几成熟了?”张小卒笑问道。 “关你屁事!”倪秋凤没好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尴尬地笑了笑,没再多问。 等张小卒和牛大娃离开大殿后,倪秋凤侧身朝向清渠,仰头望着清渠脸上凝重且认真的表情,竟露出了花痴般的傻笑,暗暗着迷道:“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盯着清渠看了一会,她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暗道:“本来只有五成火候,但是找回了桃夭剑,解了他一个心结,便有七成了,若是再能让他重新修炼起来,那就可以开锅盛粥了。 既然已经掉进本尊的锅里,就休想逃走了。 话说,本尊倒是要感谢天外天的上古诅咒,否则这个男人心里只有剑道,便是天仙下凡也闯不进他的心,然而却让本尊逮到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边是天赐良缘吧。 嘿嘿…” 倪秋凤笑得眯起了双眼,眼缝里闪烁着赚大了的得意光芒。 张小卒把牛大娃送进了岳州的仙府大殿,在大殿里找到了妖祖的月藤无垢和其毕生积蓄。 然后张小卒离开大殿,搜寻到张天赐的位置,一把将其抓到身边。 “父亲!” 张天赐惊喜地喊道。 “走,为父送你一场大机缘。” 张小卒抓着张天赐的肩膀,念头一动去到了平州仙府,直接进入仙府大殿。 “嚯!” 张小卒看到置物架上摆满的好东西,不由得大吃一惊,惊叹道:“还是老和尚有钱啊。” 这间大殿是佛祖进过的那间。 张小卒先把财物搜刮一空,然后把张天赐送上金色王座。 至此九座仙府的主殿皆已有人落座,殿门上的禁制法阵像是被锁死了一般,其他人再难进去。 张小卒没有闲着,又把魏子焸、张小兵、都可依等一众亲朋好友,以及九大霸主势力的老祖和核心老祖,全都送进了主殿偏殿里。 大概将所有人都安排好后,天都黑了。 “奇怪!” 张小卒飞在九天之上,俯视着九座仙府,疑惑自语道:“怎么没有看见极乐天尊的破甲之力?当年大师兄他们是亲眼看着破甲之力飞入仙府遗迹的,藏到哪里了呢?让我好好看看。” 说完他便当空而坐,意念一遍遍扫视九座仙府,想要找到破甲之力的藏身之处。 第二千三百八十章 九阴九阳 很失望! 张小卒没能找到破甲之力。 不过倒是有一个意外之喜,他从那颗没有被柳向荣取走的石珠子里发现了又一块三角铭文牌子。 只是仍然不知道它有何用。 他问过顾白衣,顾白衣也答不上来,只说铭文看上去非常古老,可能是个好物件。 包括九座仙府的来历,也是不知。 顾白衣只知道仙府大殿里藏着先天圣气的大机缘,因为他曾经进里面吸取过,多的就不知道了。 他这位第二代天道是生于上古浩劫之末,对上古的了解说少不少,说多其实也不多。 “可惜,不是九阳神力。” 三角铭文牌虽然是意外之喜,可是和张小卒所期待的仍有差距。 顾白衣告诉他,九阳神力和九阴神力乃是天地未开之前,照进混沌世界的两束神光,神光照射在一朵混沌青莲上,赋予其无穷生机,而后混沌青莲沐浴神光生长,孕育出了创世祖神。 创世祖神持开天神斧劈开混沌世界,天地初开,而后九阳和九阴神光洒落九州大地,并融入到了九州大地里。 之后陆续有人得到这两种神力,如伏羲、女娲、神农、西王母、皇帝等等,全都借助神力修出了无上大道。 不过他们得到的全都是不完整的神力。 据说这两种神力各自化成了九颗神珠,散落在九州世界各处。 伏羲曾一度得到了八颗九阳神珠,差点望见宇宙本源,可惜迟迟未能找到剩下的一颗,最终只拥有神力五百年,而后神力便离他而去,重新化作神珠回归九州世界。 张小卒已经得到了三颗九阳神 珠,按照顾白衣所说,再能得到两颗就会产生质变,初步窥视九阳神力的奥义,若是能得到六颗九阳神珠,便能助他轻松地参悟天道法则。 顾白衣曾经也寻找过九阳神珠,可惜只找到四颗,没能引发质变,只拥有了短暂的五十年,神力便离他而去。 之后他又寻找过几次,可是每次最多也只能找到四颗,最后遗憾放弃,知道自己和九阳神力无缘。 张小卒掐指算了一下,自他得到第一颗九阳神珠至今已经有二十一年,如果不能快些再找一颗,再过四年九阳神力就会离他而去。 然而寻找九阳神力全看缘分,急也急不得。 张小卒在天上守了三天,感觉周剑来几人应该没这么快出来,便在每座仙府里留下一个精神印记,可以第一时间感知到周剑来几人从大殿里出来,然后返回天道长河。 本想找戚哟哟再参研一次妙法,不料戚哟哟已经入定修炼,只能悻悻作罢。 他念头一动,出现在藏书阁门前。 仙府现世的缘故,藏书阁门前的剑气峡谷里的修者数量锐减,只剩下一些没有御空之力去不了仙府,或是觉得自己和仙府机缘无缘的修者。 连刀皇陆久铭都暂时离开了,机缘不错,进到了川州仙府的一间偏殿里,得到了里面的机缘。 这次仙府现世相比于上一次,好似是和九州的终极灵气复苏有感应一般,每一座仙府也都变大了很多,偏殿和侧殿的数量多了很多,尤其是青州的仙府,让更多的 修者有机会得到机缘。其实也不是变大,而是显露了真容。 “好厉害的禁制法阵,难怪至今都没人能打开此门。” 张小卒站在藏书阁的门前感受了一会门上的禁制法阵,不禁暗暗咋舌,感觉自己也无法破解门上的禁制法阵。 “等我找回肉身和神魂,把在天道法则里感悟到的符文之力和我自身的符文之力融合一处,应该能让我的符文之力达到九境,甚至突破九境,届时破开这门上的禁制法阵当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在那之前此门应该早就自行开启了吧。” 张小卒摇头一笑。 他现在只参悟了两成天道法则,还得再参悟一成天道法则才能找回肉身和神魂,这一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参悟明白呢,因为参悟这一成的难度比参悟前面两成的难度还难,难数十倍。 天道法则并不是只有一条法则,而是整条天道长河里十万八千条力量法则的总称。 张小卒目前参悟的两成是最基础的法则知识,类似于孩童进学堂刚背会了启蒙书籍,是最简单的起步阶段,再往后难度才刚刚开始。 顾白衣用了三四万年才将天道法则全部参悟,其难度可想而知。 “要是能多找几座祖神的庙堂殿宇就好了,或是再找到三颗九阳神珠。” “嗯,同哟哟精神交合时我确实好像借助她的女娲神力望见了天道法则的本源,可惜只是短暂的一刹那,来不及捕捉参悟,要是能悟透天道法则的本源力量,那参悟天道法则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了。” “看来 得多找哟哟参研此法。” 张小卒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坏笑。 其实他要是听顾白衣的话,把九座仙府里的先天圣气全部吸收掉,也能让他的参悟速度提升一大截,但是他没有贪婪独食,选择将其让给周剑来等人。 这是他一贯的秉性。 “还有一法,那便是找到仙界,仙界有更多的大机缘。” 想到仙界,张小卒望着藏书阁的大门目光一凝,寻找仙界的线索在泰望山上,想得到泰望山势必要和蒙长山对上,而蒙长山的真实身份、修为实力、守着泰望山的目的等等,他皆一无所知。 更不好办的是,他现在是九州的天道执法者,即便找回肉身和神魂也去不了天外天,若是偷渡过去,一旦被天外天的天道发现,极可能有去无回。 却不知顾白衣已经帮他把天外天新生的天道之魂给解决掉了,没个百八十年孕育不出新的天道之魂,也就是说他在这段时间内去天外天还算安全。 “或许可以用天烛和凌绝两峰引诱,把蒙长山引到九州来,那我借助天道力量便可轻松拿捏他。” “嗯,这个法子应该可行,得好好琢磨一下。” 张小卒想到了一个点子,微微皱起的皱眉不由得舒展开来。 念头一动,自藏书阁门前消失。 下一刻出现在了景州凌霄宗里一处繁花盛开景色秀美的山谷里,冲一位正在给数十个修者讲授丹道知识的老者恭敬行礼道“弟子参见师尊!” “大用,你回来啦!” 老者见到张小卒惊喜万分。 第二千三百八十一章 闫明朝的机缘 嗯,回来了,让您老挂心了。” 张小卒惭愧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到张小卒平安归来,闫明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师尊,您怎么没去探索仙府机缘?” 张小卒问道,并以意念扫视九座仙府,发现还有几间偏殿没有人进入,便说道:“还有几间偏殿闲置着,弟子可以送您进去。” 闫明朝摆手道:“为师对那个不感兴趣,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您这是?” 张小卒不解地看向数十个正襟危坐的凌霄宗弟子。 闫明朝对寻找修炼机缘不感兴趣他是知道的,但是相比于探索仙府机缘,在这里当先生传授丹道学问,于闫明朝而言应该更不感兴趣才对。 除非这几十个凌霄宗弟子全都在丹道上天赋异禀,深得闫明朝的赏识。 可是看起来不太像。 先不说丹道天才不太可能扎堆聚集在凌霄宗,只说闫明朝刚刚正在讲授的只是一个中等难度的丹道知识,就把他们当中一多半人难得抓耳挠腮,悟性显然距丹道天才差一截。 这可达不到闫明朝专门开课堂给他们传授丹道的级别。 “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你们回去把知识巩固一下,多思考思考,务必做到熟念于心举一反三,对了,明天早晨把老夫之前布置的炼制星辰丹的功课交上来。” 闫明朝冲正襟危坐的凌霄宗弟子吩咐道。 “老先生辛苦了。” 几十人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冲闫明朝行礼,然后小声议论着离开。 “那位师兄是谁?感觉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也觉得他眼熟。” “我也是。” 有一个人说张小卒看着眼熟,顿时有好几个人出声附和。 “啊!” “林岳你鬼叫什么?吓老子一跳!” “我…我知道他…他…他是谁了!” “是吗?说来听听,他是何方神圣,竟把你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他是…九州之主啊!” 此言一出,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恍然之色,一下子全都明白为何张小卒看起来那么眼熟了,随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他们都是十四五岁的年轻弟子,没有人见过张小卒的真容,只在画像上看见过,画像同真人多少有些偏差,故而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张小卒。 主要是没人想得到九州之主竟会这么近距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咕噜…” 一人突然神色慌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我们竟没有给九州之主行礼,实是大不敬,怎么办?” 旁边一人也是惊慌的样子:“要是被宗主知道我们对九州之主不敬,那我们可就死定了。” “要不,回去重新见礼?” “九州之主好像并未怪罪我等的失礼,再回去重新见礼,会不会适得其反,反而惹他不悦?” “那有什么,不知者不罪,九州之主宽容仁德,怎会跟我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难得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一睹九州之主的伟岸雄姿,可不能错过了,我要回去重新见礼。” 一个胆大的弟子不但没有惊慌害怕,反而一脸亢奋之色,说完就转身朝张小卒走去。 在他的带领下,几十人全都掉头返回,去到张小卒面前恭恭敬敬地见礼,并偷偷地观察张小卒的样貌,眼睛里闪烁着激动亢奋的光芒,觉得能这么近距离地同九州之主说话实在太幸运了。 让他们惊喜的是,张小卒竟赏了他们一人二十颗圣元丹。 要不是张小卒的虚空空间不在,还能随手赏他们一块功效不错的玉件。 “大用,你的身体?” 目送凌霄宗弟子离开后,闫明朝疑惑地打量起张小卒的身体。 刚刚张小卒从身体里往外拿东西时,他发现了张小卒的身体是能量身躯。 “我现在是能量身躯,只有把……” 张小卒当即把当前自身的状况给闫明朝讲了一下。 “原来如此。” 闫明朝明白地点点头,接着突然捋须大笑起来,开心道:“老朽这是多大的福气啊,竟然有一位天道弟子,不敢想,想都不敢想啊。” 张小卒笑了笑,问道:“您这是干嘛呢?” “凌霄宗在一座上古遗迹里找到了一部《神农药典》,老夫翻看了几页,发现这是一部囊括上古医道和丹道的神书,老夫答应在这里为凌霄宗培养一百年的丹师,做为交换条件,他们把神书借给老夫研读三年。”闫明朝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觉得闫明朝被凌霄宗变相绑架了,可是这是一方愿打一方愿挨的买卖,也不好说什么。 且换位思考,若他是凌霄宗的掌教老祖,有机会绑架闫明朝为自家培养丹道弟子,肯定也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是老夫主动找上门来的。” 闫明朝见张小卒皱眉,误以为他对凌霄宗心生不满,连忙帮凌霄宗做出解释。 张小卒点点头,舒展了眉头,只要闫明朝觉得合理公平就行,而后转移话题道:“把您老带来了九州,结果却回不去了,弟子深感愧疚。” “哈哈,你呀,是一叶障目了。” 闫明朝摇头大笑,“你只知天上的仙府是机缘,却不知九州于老夫而言是一座挖之不尽的仙府宝藏啊,老夫的丹道困顿了数千年,来到九州方才窥见更高的道,如今更是有机会触摸到上古神明的丹道,毫不夸张地说,九州即是老夫往前数千年梦中奢求的大机缘。” “是弟子愚钝了。”张小卒恍然笑道。 然后师徒二人迈步于山谷之中聊了很久,话题基本都是围绕着丹道。 凌霄宗的高层得知张小卒驾临,第一时间前来参见,但是被张小卒以力量挡在了山谷外面不见,这让凌霄宗的高层恐慌不已,以为张小卒生气了。 他们很想向张小卒解释,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闫明朝是张小卒的师父,可是张小卒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闫老,我等有眼无珠,不知您是九州之主的师尊,往日多有冒犯,请您宽恕。” 他们只能惶恐地向闫明朝道歉。 闫明朝摆摆手,一笑置之,而且凌霄宗也没有什么地方冒犯过他。 “唉,掌教老祖他们都进仙府里了,哪想到会在此节骨眼上出现这样的事情,具体该如何向九州之主解释,还是等掌教老祖他们回来后再议吧。” “嗯,这段时间先别让闫老授课了。” 凌霄宗几位留守宗门的核心高层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张小卒虽然没有开口为闫明朝向凌霄宗说什么,但他拒绝见凌霄宗高层的举动似乎又为闫明朝说了很多。 在凌霄宗的高层召开紧急会议时,张小卒找到了他们发现《神农药典》的上古遗迹。 第二千三百八十二章 圣兽诞生之地 可惜,不是神农庙,此处感受不到一点香火之力。” 张小卒迈步在一座地下洞府里,失望地摇摇头。 他原以为发现《神农药典》的地方极可能是神农庙,似女娲神庙一样蕴含着精纯磅礴的香火之力,怎料这就是一座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修炼洞府,连一丝香火之力也没有。 只能失望地离开。 出了地下洞府,张小卒念头一动,出现在复州东面,东海之东,最靠近太阳升起的位置。 此处常年沐浴朝霞,天空和海水里皆蕴含着浓郁的朝阳之力,让它们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和蓬勃的生机。 早有人发现此处,并来到此处吸收朝阳之力修炼。 张小卒的到来惊扰了其中一位鹤发童颜的女子,只有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张小卒的气息波动,其他六七位正在修炼的修者皆毫无察觉。 女子睁眼从修炼中醒来,蹙眉不悦地望着张小卒,因为张小卒进入了她的修炼区域。 她的位置是朝阳之力最浓郁的地方,是此处福地最好的地段,每一个找来此处修炼的人都会第一眼相中这个位置,但是都被她驱逐了。 “去别处——” 女子正要像驱逐之前几人一样驱逐张小卒,却见张小卒突然凭空消失在原地,声音不禁尴尬地顿在口边。 “新的天道执法者吗?” “还很弱小。” 女子心里嘀咕了声,继续闭目修炼。 一眼便能看出张小卒的身份,此女子显然不是一般人物。 不过她却没有看出来张小卒不是离开了,而是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了一处异空间里。 此处空间甚是诡异,下黑上白,充斥着两股象征阴阳的氤氲之气。 黑色的气流自下而上运转,白色的气流自上向下运转,在中间位置交汇融合,竟形成了一片灰暗的混沌地带。 混沌地带的中心位置漂浮着一座直径万丈的巨大祭坛,祭坛的中间位置竟矗立着一座千丈高的女娲神像。 这座女娲神像不同于九州祖庙里供奉的那座神像,那座神像充满了神圣威严的圣洁气息,而这座神像却散发着可怕的妖气。 因为女娲娘娘既是人祖,亦是妖祖。 女娲娘娘的神像前面有一香坛,香坛里正烧着香烛,青烟渺渺,淡淡的清香弥漫了整个空间。 香坛的前面铺着一张蒲团,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女子。 在女娲神像的四周还矗立着许多巨大的圣兽神像,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 青龙白虎等圣兽正在各自的神像前方闭目盘卧,身上力量流转,接收着从神像上洒落下来的力量神辉,似乎正处在某种特殊的修炼方式当中。 此处便是圣兽诞生之地。 当年平州之战,凤凰圣兽死在闲散道人手里,倪秋凤就是到这里将其复活的。 其实严格点说,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圣兽诞生之地,因为圣兽自上古便有,而此处空间是顾白衣七千年前才建造的,乃是借助女娲娘娘的妖祖之力和上古圣兽之力,模仿上古圣兽创造出来的新圣兽。 所以那日苏锦率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杀到虚空深处,禁锢顾白衣时,顾白衣说了一句圣兽是他创造的,能奈他何。 其中朱雀死在了平州战场,玄武死在了天外天,是苏锦在张小卒斩天道前,同倪秋凤一起来到此处把它们复活的。 张小卒一个纵身落在了女娲神像前方,落地时双脚故意发出了较重的脚步声,嘴角噙笑地看着蒲团上的女子。 女子被张小卒的脚步声惊醒,眼睛睁开的瞬间,眼神里充斥着惊吓和警惕,但是当她的神识扫过张小卒的脸颊时,脸上不禁绽放出了惊喜的笑容,猛地站起身看向张小卒高兴道:“大用,你回来啦!” “学生张大用拜见先生,让先生担心了这么长时间,学生万分惭愧。” 张小卒冲苏锦恭敬地行礼,并饱含愧疚地说道。 蒲团上的女子正是苏锦。 不同于周剑来、牛大娃几人,她亲眼看见了天道本体,也就是顾白衣的强大,以及张小卒在顾白衣手里遭受的非人折磨,所以尽管她相信张小卒一定能战胜顾白衣,且重新复活的九州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张小卒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她心里一直是忧心忡忡,感觉张小卒极可能是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才战胜的顾白衣。 她没有把自己的忧心告诉周剑来等人,且早就从白虎口中得知已经感应不到张小卒的存在,于是她立刻召集圣兽来到此圣兽诞生之地,想让圣兽们觉醒最强力量,然后带领他们去虚空深处解救张小卒。 不料张小卒先一步回来了。 这几年苏锦一直呆在这里没有离开,甚至不知道张小卒已经向周剑来等人报过平安。 “你平安回来就好!” 苏锦有些激动,眼角泛起了泪花,不过抿嘴一笑便把激动的泪水收了回去,问道:“那日我和圣兽战死后又发生了什么?白虎复活后说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了,这是为何?” “那日多亏了先生,重新唤起了我的战斗意志,否则非但我会被天道抹杀,九州也将全部寂灭,重开纪元。学生代九州万物生灵感谢先生救命大恩!” 回想那日的情景,张小卒仍是心有余悸。 虽说顾白衣是在考验他,可要是他最终没经受得住考验,可就不是当下这番景象了。 “你这家伙,折煞先生我了。” 苏锦摆手笑道。 张小卒恭敬地朝苏锦拜了一拜,神色郑重道:“先生受得起这一拜。” 苏锦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催促道:“快讲讲,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日我在先生的鼓励下重燃战斗意志……”张小卒于是把那天之后的事同苏锦讲述了一遍。 苏锦听后不禁后怕道:“也就是说到最后你也没能战胜天道,还好你通过了他的考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小卒点头道:“也多亏了创世祖神的一念神力,让顾白衣多给了我几次机会。” “说到祖神——” 苏锦突然皱起眉头望向女娲神像。 “怎么了?” 张小卒好奇问道。 “你跟我来。” 苏锦脚点地面,身体向上飞去。 张小卒紧跟其后。 “你看。” 飞到个女娲神像眉心齐平的位置,苏锦停了下来,指着女娲的眉心说道。 张小卒顺着苏锦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吃一惊,只见神像的眉心里面竟若隐若现地端坐着一个女子,其容貌和女娲神像的容貌八九分相似,赫然就是女娲娘娘。 第二千三百八十三章 女娲娘娘尸身 “先生,她是?” 张小卒望着端坐在女娲神像眉心里的圣洁女子震惊半晌,然后向苏锦投去询问的目光。 “她是十多个月前来到此处的,初来之时是一具生机断绝的冰冷尸体,得到女娲神像的孕养后才重新焕发生机,不过只是肉身恢复了一些生机,神魂至今还没有复生的迹象。”苏锦答道。 “时间刚好对的上。”张小卒震惊道。 “什么时间?” “大概十个月前,有九只神凤拉着一具玉棺从遥远的星空飞来,棺材里躺着的是……” 张小卒把九凤拉棺的事给苏锦讲了一遍。 苏锦闻言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就是被九凤弄丢的女娲娘娘的尸身?” 张小卒点头道“十有八九。” “她为什么不去祖庙,而是来到这里?”苏锦不解问道。 按照张小卒的讲述,她觉得女娲娘娘的尸身应该去祖庙才对,那里有伏羲祖神为她安排好的复生手段。 “可能这里有更吸引她的东西吧。” 张小卒猜测道。 随即展开意念包裹住女娲神像探查起来,想看看这座巨大的神像里是不是藏着让女娲娘娘死而复生的力量或是法宝。 突然,神像里迸发出一股无上神威,把张小卒的意念震碎。 张小卒陡然色变,感觉到这股神威当中带着斥责和警告的意味,似乎在说“再敢冒犯杀无赦”,吓得他连忙收起意念,不敢继续冒犯。 苏锦出声道“女娲娘娘乃是九州人祖,她要是能复活重生,实为九州之福,我等还是不要惊扰的好。” 张小卒闻言不由尴尬,忙朝神像拜了一礼,惭愧道“弟子一时好奇冒犯了祖神,请祖神宽恕。” 苏锦也朝神像拜了 一礼,然后带着张小卒落回地面。 “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张小卒仰头望着女娲神像,突然面露恍然之色道“终极灵气复苏后,九州大地上涌现了许多转世神明,他们对上古浩劫全无记忆,只知道自己是应运转世,等待九州神主现世,指引他们前行,女娲娘娘会不会就是他们等待的神主?” “有这个可能。”苏锦点头道。 “必然如此,除了女娲娘娘还有谁有资格坐九州神主之位,并让转世神明们心甘情愿地臣服,跟随着他的脚步前进?”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 苏锦转头看了张小卒一眼,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张小卒正在为自己窥视天机而兴奋,没有注意到苏锦的微表情,可是兴奋了没一会突然皱起了眉头,面露担忧之色道“不知道女娲娘娘复活醒来后得知哟哟夺了她留在祖庙里的神力,会不会生气怪罪?” “放心吧,女娲娘娘仁德圣慈,不会把九凤犯的错怪罪到哟哟头上的。哟哟并非有意抢夺女娲娘娘的神力,一切皆是机缘巧合,命中注定她和女娲娘娘有这么一段缘分。”苏锦安抚道。 张小卒点点头,压下心中的忧虑,目光转向四周的圣兽神像,问道“先生,小白他们这是?” “他们正在从神像上获得力量传承,进行最后的力量觉醒。”苏锦答道。 张小卒的目光在玄武、朱雀和貔貅圣兽的身上扫过,对他们的复活感到惊喜,但不意外,因为很早之前倪秋凤就告诉过他们,玄武等死掉的圣兽还会转世重生,只是会忘记前世的记忆。 “麒麟和白泽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 张小卒望着麒麟和白泽圣兽惊讶问道。 当年他们从天外天返回九州时,麒麟圣兽不知所踪,白泽圣兽不愿意跟他们回来,全都留在了天外天。 苏锦摇头道“留在天外天的麒麟和白泽圣兽并没有回来,是我掐灭了诞生之地和他们之间的力量传承,剥夺了他们圣兽神力,从而让新的麒麟和白泽圣兽在九州重生。” 剥夺别人的机缘,改变别人命运,并非她的行事作风,但是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去虚空深处解救张小卒,她违心的做了一次自私的人。 “既然他们不愿意回九州,自然便不再是九州的守护圣兽,是该剥夺他们的圣兽神力。” 张小卒对苏锦的做法予以赞同,但说完停顿了片刻,嘴里又突然冒出一句“让先生操心了。” 苏锦知道张小卒洞悉了她的用心,没有多言,只是抿嘴一笑。 张小卒在蒲团旁边席地而坐,转移话题道“先生可知道倪前辈正在熬粥?” “熬粥?” 苏锦在蒲团上坐下,神色困惑。 张小卒咧嘴笑道“她说我大师兄是粥,想要喷香扑鼻,得小火慢熬才行。” 苏锦哑然失笑,想了想,点头道“她说的倒也不错。清渠上人一生醉心于剑道,心里只有剑道,想要走进他心里可不容易,是得小火慢熬才行。” “我本以为熬粥的人会是先生。”张小卒看着苏锦说道。 “为何这么认为?”苏锦脸颊微红。 “我大师兄修的是霸道的帝王剑道,性格难免受剑道影响,比较霸道,而倪前辈恰好也是一个脾气火辣的霸道之人,他二人的性格显然不搭。 可先生不一样。<b r> 先生温文尔雅、婉约含蓄,感觉跟大师兄的性格更搭一些。” 苏锦问道“你的意思是像我这种性格温柔的女子,都得找那种性格强势的郎君,然后被别人的霸道强势欺压一辈子吗?” “呃——” 张小卒不禁语结,没想到苏锦竟是这样理解的。 苏锦板起脸来瞪了张小卒一眼,道“不懂就不要乱牵红线。” 张小卒尴尬地挠挠头。 苏锦展颜一笑,道“清渠上人的霸道在于剑道,对心爱的女人未免就霸道得起来,同理,倪前辈的强势也只是针对旁人,对自己钟意的男子未必就强势的起来。” “不是不是。”张小卒摆手道。 “怎么不是了?” “倪前辈在我大师兄面前依然强势,那日我把他们两个送进仙府大殿,问他们谁来承受大殿里的机缘,结果倪前辈都没跟我大师兄商量一句,直接用力量将其禁锢,扔到了金色王座上,反观我大师兄,就好像已经被倪前辈完全压制住了。” “是吗?看来倪前辈的粥已经熬好了呀。”苏锦掩嘴笑道。 “先生,您不打算找一锅粥熬熬吗?”张小卒试探性地问道,担心苏锦仍然对当年的感情创伤耿耿于怀,不再相信爱情,这辈子真要孤独终老。 苏锦没有回避地笑答道“不着急,再等等。” “等什么?” “当然是等一个超级优秀的男子,上古神明纷纷转世重生,你家先生我就不能把眼光放高一点吗?”苏锦脸颊微红,满脸笑意道。 “可以,当然可以!” 张小卒笑着朝苏锦竖起大拇指,以为苏锦打算找一个上古神明当伴侣。 第二千三百八十四章 破门 张小卒陪苏锦聊了很久才离开。 苏锦没有跟着一起离开,而是想等到圣兽们醒来后再离开,或者可能会继续呆在这里守护女娲娘娘。 望着张小卒的背影消失在异境入口处,苏锦突然红唇轻启,小声说道“虽然说可能性极小,但有没有可能九州神主就是你自己呢?” 之前张小卒猜测女娲娘娘是九州神主时,她欲言又止的正是这句话,知道说出来会被张小卒当笑话,所以没说。 确实,要是张小卒听到这句话,肯定会把它当笑话,觉得苏锦太瞧得起他了。 先不说他现在只才参悟了两成天道法则,便是参悟了十成,那也比不上女娲娘娘的一根手指头,要知道以女娲娘娘的手段,弹指之间即可诛灭天道。 且不说女娲娘娘,没看到就连一些转世神明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么,显然这些家伙要么有匹敌天道的实力,要么就是能压天道一头。 是以,他何德何能让转世神明们臣服,坐上九州神主的位子? 就算苏锦说得天花乱坠,张小卒也不会有一点相信的念头。 “女娲娘娘固然强大,但是你也很优秀呢。” 苏锦冲张小卒消失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回到蒲团上继续修炼。 显然,在她眼里,那些转世神明皆没有张小卒优秀,唯有像女娲娘娘这种级别的祖神能胜过张小卒。 …… “淫贼,看剑!” 张小卒刚一回到天道长河上,就见戚哟哟凤目圆睁,持剑杀了过来。 只是其嘴角藏着一抹笑意。 显然不是真生气。 张小卒略一思考便明白了戚哟哟的意图,这是刚从入定修炼中醒来,有所收获,找他打架印证道果呢。 “嘿嘿… ” “小娘子,本大爷垂涎你的美色已久,你就乖乖束手就擒了吧。” 张小卒坏笑一声,展开拳脚迎了上去。 刚好,他参悟了两成天道法则,也正需要一场高强度的战斗来印证所得。 张小卒把力量控制在和戚哟哟差不多的境界,然后施展参悟的天道法则和戚哟哟战斗,结果被戚哟哟打得很惨。 他对天道法则的参悟尚处在基础阶段,而戚哟哟施展的可是强大的女娲神力,在力量同等境界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是戚哟哟的对手。 不过,张小卒的基础阶段只是相较于女娲神力而言,若是放在超凡境和天尊境面前,那便是无法撼动的恐怖力量。 两人打一阵就会停下来思考一阵,然后继续打继续思考,如此反复,最后这一架竟打了十天十夜。 收获颇丰。 “夫君,我感受到我的武道断了。” 戚哟哟收起太阿剑,神色凝重地对张小卒说道。 “断了?” 张小卒表情疑惑,大感不解。 因为这十天里戚哟哟的修为境界就跟直飞的一样,从皇圣境到超凡境,再从超凡境踏入天尊境,也就是陆地神仙境,并直达圆满,好似顺水行舟一般,畅通无阻。 再往前一步就踏入仙门了。 当然,厉害的不是戚哟哟,而是女娲神力。 张小卒甚至怀疑戚哟哟的武道已经直通仙门,眼下只是停下来短暂地歇歇脚而已,不久之后就会一步踏入仙门,是以突然听到戚哟哟说她的 武道断了,感到不可思议。 “是因为女娲神力不完整吗?” 张小卒突然想起来,那日九凤复活戚哟哟时,戚哟哟以女娲神力化作的玉珠抵挡了伏羲祖神的神念攻击,致使玉珠碎成了九块,而戚哟哟只抢到其中六块,另外三块不知被哪几个好运的修者得去了。 戚哟哟摇头道“我虽然没有得到完整的女娲神力,可我得到的是女娲神力的核心奥义,可以推衍出残缺的部分,我的武道断了是因为天道断了,或者说不是我一个人的武道断了,而是九州修者的道全都断了。” 张小卒忽然明白了,抬手往头顶上方指了指,问道“是因为没有仙界吗?” 戚哟哟点头道“嗯,我望不见仙门,前面是一片混沌。” “如此看来寻找仙界迫在眉睫啊。” 张小卒神情凝重道“星域战场亟待补给,给予物资支援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必须同时给予战力支援才能减轻前方的压力,若九州修者和转世神明的境界全都卡在仙门前,那还如何支援新鲜的战力?” “那就准备和蒙长山一战吧。”戚哟哟沉声道。 眼下她的战力空前强大,故而信心十足。 “等周大哥他们从仙府里出来,并调整好状态,我们就主动出击,要是我能在开战之前参悟三成天道法则那就完美了。”张小卒说道。 “那你使使劲。”戚哟哟道。 “需要你的帮助。” “我如何帮你?” “让我借助你的女娲神力窥一窥天道法则的本源力量,若能成功,别说参悟三成,就是参悟十成也是小意思。” 张小卒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奸笑。 “淫贼!” 戚哟哟娇嗔地瞪了张小卒一眼,但是当张小卒的意念包围过来时,却闭上眼睛缓缓躺下,同时释放出神魂迎合了上去。 张小卒需要借助她的女娲神力窥视天道法则的本源,她也需要借助张小卒强大浑厚的法则知识来参悟女娲神力和神凤神力,各取所需,同时还能享受恩爱欢愉之情,何乐而不为。 …… 轰! 柳天赐汇聚数十万修者大军的力量,配合着扶风的阵法爆破,一拳轰开了黑色的石门。 蒙长山本不想派扶风出马,但是柳天赐等人对黑石门上的禁制法阵束手无策,蒙长山得知情况后只能派出扶风。 呼! 石门打开,一股凉风从门内涌了出来,风里携带着浓郁的灵气,同时还有一束充满生机的光芒照射了过来。 柳天赐等人顿时喜上眉梢。 “哈哈…” “终于穿过该死的地狱空间到达祖源之地了!” 当浓郁的灵气飘散出去,被四周的修者感受到后,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声。 “扶风,你该回去了!” 柳邑忽然收敛笑容,板起脸以命令的口气对扶风说道。 扶风冷冷地扫了柳邑一眼。 “这是主人的命令,你要违抗命令不成?” 柳邑大声喝道。 扶风离开泰望山结界时,蒙长山确实给他下了一道命令,让他帮柳天赐破开黑石门上的禁制法阵后立刻回去,不准逗留,更不准进上古战场。 扶风没有理会柳邑的狐假虎威,迈步朝敞开的黑石门走去。 第二千三百八十五章 逃跑失败 扶风,你放肆,竟敢违背主人的命令!” 遭到扶风的无视,柳邑不禁恼羞成怒,他就看不惯扶风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大家都是奴才,你有什么可清高的? “算了,由他。” 柳无命冲柳邑摇摇头。 柳邑神色阴沉,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想对扶风动手的样子,可最终还是松开了。 因为打不过。 砰! 突然,走进黑石门的扶风重重地跪了下去,力道之重,双膝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撞出两个深坑。 “唔!” 扶风双手抱头,痛苦闷哼,只觉神魂上突然镇压下来一股千钧之力,同时神魂里面冒出了数百条符咒锁链,猛地扭曲搅缠,要把他的神魂绞碎。 “自讨苦吃!” 柳邑脸上的阴沉陡然散去,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嘲笑。 “啊——!” 扶风突然狂吼一声站了起来,猛然转身,两只眼珠子通红充血,恶狠狠地瞪向柳邑。 噔! 柳邑吓得不自主地退了一步,惊惧喝道:“你要干什么?!” 砰! 黑石门沉重的闭合声回答了柳邑。 “啊!” “住手!” “不可!” 柳天赐、柳无命几人片刻愣神后突然神色大变,惊叫着扑上前去想把黑石门推开,但是黑石门已经被扶风从里面关上,而且石门上的禁制法阵重新运转了起来。 柳家几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黑石门纹丝不动,又回到了打开前的样子。 “该死,上他当了!” 柳无命脸色难看地咒骂道:“石门上的禁制法阵根本没有损毁,他早有预谋,要借石门的阻隔逃跑。” 破开黑石门之前扶风曾问过他们,是耐心等他破解石门上的禁制,还是以暴力手段强行摧毁禁制破门,他们选择了后者。 现在回想起来才意识到扶风根本不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而是在有意误导他们,让他们认为石门上的禁制法阵已经被暴力摧毁,无法再闭合,从而放松警惕。 实际上扶风根本没有暴力摧毁石门上的禁制,而是悄悄地将禁制破解了,如此便可随时重新关上石门。 就比如现在。 柳邑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他要造反!” 柳天赐皱眉问道:“他身上有师尊的主仆契约,能逃得掉吗?” 柳无命神色凝重道:“不好说,这黑石门上的禁制法阵可以隔断天外天和祖源之地,说不定能隔断主仆契约对他的约束力,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那可怎么办?”柳天赐不由得着急惊慌起来,“师尊要是知道我们让扶风在眼皮底下逃掉,肯定会被狠狠的责罚。” 柳无命、柳邑和柳伯陵三人表情变得异常难看,想到蒙长山狠厉的责罚,神魂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只能看看能不能打开此门将功补过了。” 柳无命苦笑道。 咔…咔咔! 黑石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嘭! 扶风浑身鲜血淋漓地从门内摔了出来,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柳家几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愣住了。 片刻后,喜上眉梢。 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刚刚还压抑得喘不上气的沉重心情,瞬间得到缓解。 “他怎么了?” 柳天赐盯着扶风观察了一会,然后神色警惕地望向石门后的甬道,以为甬道里藏着巨大危险。 甬道不长,他的神识一下子就扫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个散发着乳白色光晕的空间之门,并没有感受到危险气息。 “他应该是没能逃脱主仆契约的约束吧。” 柳无命猜测道:“他七窍流血,全身皮肉皲裂,血管破裂,可他身上并无敌人留下的力量气息,这些伤显然不是战斗造成的,只可能是主仆契约对他造成的伤害。” “师尊的手段当真了得!”柳天赐惊叹道。 “哼,自以为是,自讨苦吃!” 柳邑讥笑着走上前去,抓住扶风的头发将其提了起来,冲柳无命几人说道:“你们先去上古战场,我拿他回去复命,防止他再搞什么花样。” 瞧着扶风凄惨的样子,他心里甚是畅快,觉得扶风被一脚踩在地上打出了原形,清高什么,奴才就是奴才,老老实实认命吧。 他并不是想送扶风回去,而是想回去看扶风被蒙长山惩罚的惨状,看扶风跪在蒙长山面前求饶的可怜样,看他今后还如何有脸在自己面前装清高。 柳无命望着离开的二人,神情沉重。 “怎么了?” 柳伯陵注意到了柳无命的神情变化。 “强如扶风,外加石门的阻断,都逃离不了主人的掌控,我们——” 柳无命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就有反叛之心,就要受到主仆契约的惩罚了。 柳伯陵闻言神情也变得沉重。 柳无命忽地展颜一笑,道:“多想无益,走,进上古战场。” 在柳家几人的带领下,数十万天外天的修者大军争先恐后地涌入黑石门,穿过甬道和空间之门,进到了天空白蒙蒙,灵气浓郁的上古战场。 然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累累白骨闯进了修者们的视线。 “我们真的到祖源之地吗?” “这是地狱里才有的可怕场景吧,我们是进到地狱的更深处了吗?” 众修者望着满地白骨惊骇不已。 “走!” 柳家人却是脚步不停,径直朝战神殿飞去。 他们虽然是第一次来上古战场,但是蒙长山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他们,并命令他们务必取回战神殿里的两把神器,蒙长山对上古战场的了解全都来自于对张小卒几人的内心窥视,所以信息准确无误。 战神殿里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 站在大殿门口一眼就能望见端坐在高堂上的两具骸骨,以及被他们抓在手里的神兵。 嗖! 柳伯陵目光炽热,一马当先冲进大殿,朝鸣鸿刀扑去。 可下一刻就骤然色变,猛地停下脚步,并急声提醒身后跟上来的柳无命几人:“小心,危险!” 他感受到了来自青萍剑和鸣鸿刀的杀气。 柳无命几人也都感受到了,急忙停下脚步,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这是神器上残存的杀意,会主动伤人,不可大意。” 柳无命说道。 “让我来试试它们的厉害。” 柳伯陵气息一沉,催动力量,祭出最强的护体防御,然后缓缓迈步向前走去。 当他靠近到距鸣鸿刀还有三步之距时,脚步再次停了下来,脸色已经变得格外凝重,额头上甚至已经泌出一层冷汗。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两把神兵的杀气锁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哼!” “我堂堂天尊,还能被一把刀上残存杀意镇住?” “开什么玩笑!” 柳伯陵突然出声冷笑,随即猛地抬脚向前踏去,欲一步踏到鸣鸿刀的面前。 可是右脚踏到一半骤然色变。 铮! 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第二千三百八十六章 蒙长山的野心 咻! 刀剑出鞘三寸,寒光乍现。 柳伯陵只觉杀气透骨,一瞬间好似双脚踏进了鬼门关,不禁毛骨悚然,吓得“啊”的一声大叫,脚下暴退,右手急急地从虚空空间抽出一把长刀,格挡迎面斩来的金色刀光。 嗤! 刀光切断了柳伯陵的长刀,在柳伯陵反应过来前斩进了他的怀里。 血光乍现。 柳伯陵的胸膛直接被刀光剖开了,嘴里发出凄厉惨叫,因为刀光不只是把他开膛破肚,还把他的神魂斩成了两半。 柳无命伸手一揽接住了倒摔过来的柳伯陵,顺势一步退出了大殿。 当! 柳天赐一拳挡下了青色的剑光,并借助碰撞之力退出大殿。 柳无命见大殿中的神兵没有继续发出攻击,连忙停下脚步察看柳伯陵的伤势,柳伯陵已经昏死了过去。 “糟糕!” 柳无命发现柳伯陵的神魂被斩成了两半,并且伤口上还残留着可怕的刀气,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急忙看向柳天赐喊道:“天赐,快来帮柏陵老祖化解神魂上残留的刀气,慢了恐怕他的境界要跌落。” 刀气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法则,他无力化解,只能寄希望于柳天赐。 柳天赐闻言立刻上前帮忙,当他感受到刀气里的强大法则后,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能化解吗?” 柳无命见柳天赐皱眉,心里不禁咯噔了声。 “应该可以,但是会很慢。” 柳天赐答道。 “我来压制他的伤势,你专心化解刀气,一定不能让他境界跌落。”柳无命分工道。 “嗯!”柳天赐郑重地点点头。 “这位老祖怎么伤得这么严重?是被厉鬼袭击了吗?” 有修者寻了过来,看到伤势严重的柳伯陵,不禁吓了一跳,以为又遇到厉鬼了。 有人脚步不停,直冲大殿而去。 “咦,这大殿上竟坐着两具骸骨!” “快看,他们手里的兵器没有腐朽,必是神兵利器。” 有修者的目光落在了青萍剑和鸣鸿刀上,下一刻就目光灼热地朝两把神兵蹿了过去。 铮! 刀剑出鞘的声音再次在大殿里响起。 鲜血飙射。 大殿里躺下了四具尸体。 他们没有柳家几人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挡神兵的攻击。 有人被刀剑的凶狠吓住了脚步,在大殿门前刹停,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也有人透过刀剑的凶狠推断出这是两把具有器灵的神兵,仰仗自己修为不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要降服神兵。 结果大殿里又添了几具尸体。 然而随着上古神兵的消息传播出去,越来越多的修者争前恐后地寻了过来,尽管大殿里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尸体,可是仍然有很多人经不住神兵的诱惑,铤而走险。 于是大殿里的尸体越来越多。 直至堆积了上百具尸体,整座大殿血气冲天,修者们才被震慑得稍微冷静了下来。 柳无命和柳天赐耗时三天,终于把柳伯陵从境界跌落的危险境地救了回来。 …… “扶风,你太让本神主失望了!” 泰望山主峰上,蒙长山神色阴沉地冲扶风呵斥道。 扶风神色平静,沉默不语。 柳邑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等着看扶风受惩罚。 “扶风,你知错吗?” 蒙长山喝问道。 “知错了。” 扶风答道。 蒙长山猛地皱眉,神色愈加阴沉。 扶风平静的表情,淡漠的语气,让他觉得扶风根本不是在认错,只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也就是说扶风只是在主仆契约的制约下服从于他,而不是灵魂上臣服于他。 他明明掌控着扶风的生死,可是却有种挫败感。 他讨厌这种感觉。 “老夫要是连你这个没入仙门的凡人都征服不了,还何谈征服三界?” 蒙长山微眯双眼,神色晦暗不明。 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做了某种决定,忽地睁圆双眼,眼瞳里射出两道霸道的光芒,瞪着扶风厉喝道:“扶风,你当真以为本神主奈何不得你吗?” “不敢。” 扶风仍是表情平静地答道,平淡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感情。 “混蛋,死到临头还摆出一副假清高的样子,真想一巴掌拍碎你的脑袋!” 等着看好戏的柳邑突然在心里咒骂起来,他最是看不惯扶风这副模样,明明不敢违抗蒙长山的旨意,是个乖乖听话的奴才,却又偏偏摆出谁也不屌的样子。 “惩罚他,快狠狠地惩罚他,让他跪在地上痛哭求饶!” 柳邑咬着牙根在心里喊叫道。 事实上他讨厌的不是扶风,而是卑躬屈膝,完全屈服在蒙长山的淫威之下的自己。 偏偏扶风的格格不入,时刻都在提醒他是一个失去自我灵魂,乖巧听话的奴才。 所以他生气。 气自己没有骨气,气蒙长山手段歹毒,可是这股气没法朝自己发,不敢朝蒙长山发,于是扶风便成了那个出气的对象。 大家一起当奴才多好,偏偏你要做个另类。 你真该死! “跪下!” 蒙长山似是听到了柳邑心中诉求,突然对扶风命令道。 咚! 扶风没有一点抗拒,双膝跪得非常顺滑。 “你心里是不是十分得意,认为自己找到了对付主仆契约的办法了,本神主奈何不得你了?” 蒙长山冷笑问道。 “不敢。” 扶风答道。 “抬头看看那三面仙榜。” 蒙长山侧身指向祭坛高台上的三块青石碑。 “地仙榜、天仙榜和天神榜,唯有登上仙榜,方有资格飞升仙界,获得正神神格。不入仙榜者,则被天道所弃,为三界所不容。” “任你是大罗金仙,还是天道圣人,全都难逃榜上有名。” “老夫执仙榜,统领万神,为众神之主!” 蒙长山轻捋长须,目光灼灼,缓缓道出了自己的野心。 他非但要逆天改命,踏一踏仙路,还要站上仙路之巅,唯吾独尊! 扶风听懂了。 什么仙榜,分明就是一个囚笼,登上仙榜便是进入囚笼,就会被蒙长山囚禁驱使,掌控生死。 “本来要等九峰聚齐才能登台封神,但本神主准备为你破例一次,这就封你一个神位,让你仙榜有名。” 蒙长山满面微笑地冲扶风说道。 扶风心头骤然惊跳,生出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老东西,发现主仆契约不能完全约束我,便想用此榜制住我,我倒要看看你的手段究竟有多厉害。” 扶风心里骂道。 奇怪的是,他对蒙长山不敬的念头竟没有引起主仆契约的惩罚。 第二千三百八十七章 封神榜,打神鞭 其实那日逃进黑石门后,扶风是有机会逃跑的,黑石门上的禁制法阵完全可以隔断他和蒙长山之间的主仆契约感应,但是他没有逃,而是选择留下来继续呆在蒙长山身边,伺机报复。 这次回来,他的心里埋藏着滔天的仇恨。 那日奉命离开泰望山结界去帮柳家人破解黑石门禁制,刚一从泰望山结界里出来,他就悄悄施展了血脉感应之术,可是竟没有感应到妻儿的气机,不禁心沉谷底,猜测妻儿可能在柳家人袭击道门的那天逃走失败,惨遭不幸。 他没有简单的把血仇算在柳家人头上,而是要把罪魁祸首蒙长山和他的走狗爪牙柳家人全部杀死,所以没有冲动行事,而是藏起仇恨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回来。 他带着滔天仇恨回来,并不怕被蒙长山搜索神魂神识时发现,因为那天逃进黑石门后趁着主仆契约失去制约力时,他偷偷地在主仆契约上做了点手脚,制造出一个隐秘空间,可以藏匿自己的心思。 扶风把仇恨和心思都藏在这个隐秘空间里,所以纵使心里对蒙长山出言不逊,甚至是直接对蒙长山生出杀心,都能逃过主仆契约的监视,以及蒙长山的记忆搜查。 然而他没想到蒙长山还有更强的手段制他。 蒙长山缓步走上祭坛,于坛前站定脚步,整理衣冠,神情庄重,跪地三拜,随即双手掐诀,擎天举起。 轰隆! 白蒙蒙的天空中突然 传来一声巨响,随之龙吟凤鸣之声划破天空,只见一头金色的巨龙和一头火凤衔着一卷金色的万丈锦帛从白蒙蒙的云雾里飞出,在蒙长山的头顶上空盘旋了几周后,松口将锦帛落下。 锦帛光华流转,随着下落不断缩小,最后化作三尺之长,两端的翠绿玉轴恰落在蒙长山两只擎天高举的手里。 蒙长山庄重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自抑的激动之情,双手抓着锦帛卷轴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才让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随即端着锦帛站起身来,面朝祭坛后方的青石碑喊道:“吾,姜尚,历时十万年重铸封神榜,重建封神台,上至九天,下至九幽,圣、仙、神、妖、魔、鬼、王侯将相,皆入封神台,登封神榜,由吾管束。吾为宇宙之尊,万神之主,唯吾独尊,莫敢不从,不从者杀无赦!” 轰! 随着蒙长山的话音落下,一股浩瀚神圣的威严气势自他体内迸发出来,瞬间席卷整个泰望山结界。 扶风面色惨白,身体和神魂都在瑟瑟发抖,感觉蒙长山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天道铁律,不敢有一点质疑,或是其他不敬的念头,只觉得他就是宇宙之尊,万神之主,主宰一切,不可违抗。 灵魂好似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掌控了,使得灵魂不受控制地臣服在了蒙长山的脚下。 让扶风感到无比恐惧。 扑通! 柳邑被蒙长山的威势从身上扫过,整个人顿时抖如糠筛,两 腿一软跪倒在地。 “扶风,听封!” 蒙长山突然转过身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扶风,端着封神榜朗声喝道:“吾敕封你为天犬门神,负责看守仙界大门。” 砰! 扶风突然双脚蹬地,身体离地暴起,想窜上祭坛干掉蒙长山。 可是身体刚离地半丈,突然一股不可抗拒的法则力量从他头顶上方镇压下来,把他狠狠地砸回地面。 咔! 祭坛上方突然落下一道惊雷,随之地仙榜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天犬门神,扶风。 随着这行字的出现,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扶风。 “啊——” 扶风突然抱头惨叫,因为无形的力量正在摄取他的神魂。 他拼尽全力阻止,可神魂还是被摄走了。 无形的力量裹挟着他的神魂送入地仙榜,地仙榜上闪过一道光华,又把神魂放了出来,神魂飞回了扶风的识海里。 然而扶风脸上却没有露出一点失而复得的喜色,只有失去血色的苍白和无尽的恐惧之情。 他感觉回来的神魂根本不是自己的神魂,若是一个和自己的神魂一模一样,但是失去了自我灵魂的傀儡。 甚至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还活着的是蒙长山手里的提线木偶。 “哈哈,不错不错,真不错!” 蒙长山开怀大笑,因为这和他预想的情景一模一样,天地诸神都会像这样被他一一征服,最后踏上仙路之巅,把天道、圣人和众神统统踩在脚下,看谁还敢说他 没有仙缘。 “什么天意不可违,什么一切早有定数,统统都是假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师尊他们竟连这点道理也没悟明白,真是白白修道一场。” “吾,姜尚,悟了!” 蒙长山目光灼灼地望着天空,恍惚间望见了一条通天大道铺就到了自己的脚下。 “刚刚这是恩赏。” 蒙长山收起思绪,合上封神榜,俯视着扶风,目光突然一寒,沉声道:“接下来是惩罚。” 说着伸手朝虚空里一抓,抽出一根玄黄色三尺多长的硬鞭,鞭身上刻满了符印,每一道符印都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此鞭名为打神鞭,又称天罚之鞭,专打封神榜上有名之人。以前吾发挥不出它的全部威力,今后不会了。” “去,打此不忠之徒三鞭!” 蒙长山抬手一掷,打神鞭飞到空中,然后朝扶风打去。 扶风的身上已经没有法则力量镇压,可是身体却趴在地上不做反抗,因为他心里完全生不出反抗之意,神魂已然彻底屈服。 啪! 第一鞭打在了扶风的脑袋上,皮开肉绽,头骨碎裂。 可肉身的疼痛却不及神魂痛苦的万分之一,这一鞭打下来就像千万把刀剑一起捅进神魂,然后一通猛搅一般,真真是痛不欲生。 “啊——” 扶风凄厉哀嚎,听得柳邑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啪! 第二鞭打在了扶风的胸膛上,整个胸骨当场碎裂凹陷,脏腑碎片从口中喷出。 啪! 第三 鞭打在扶风的双腿上,两条腿直接断裂,只剩一点皮肉相连。 “别打了!” “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三鞭下来,神魂之痛击垮了扶风的精神防线,哀嚎求饶。 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便是。 扶风真切体会到了这种痛苦。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怕痛或是怕死向敌人跪地求饶,然而今天蒙长山用打神鞭告诉他,没有什么不可能。 如果有,那就再打一鞭。 第二千三百八十八章 发泄怨气 “参见天犬门神!” 泰望山结界外,柳邑忽然转身向扶风恭敬行礼喊道。 蒙长山对登上封神榜的扶风完全放心,不再怕他和张小卒见面后会生什么变故,派他继续前去帮助柳天赐打通通道。 “噗!” “哈哈……” 扶风尚未给出反应,柳邑先忍不住乐了,指着扶风嘲笑道:“天犬,门神,哈哈,不就是看门狗吗,扶风,你是怎么混的,怎么登上封神榜后反而变成畜牲了呢?” 扶风起初神情麻木,没有心思搭理柳邑,可是柳邑刺耳的嘲笑声刺痛了他的心脏,让他麻木的心重新恢复知觉。 “去仙界当看门狗,啧啧,真是了不起!” “以后我要是有幸去仙界,你不会拦路咬我吧?” “应该不会,毕竟好狗不挡道嘛,你可是主人驯服的忠诚好狗,当然不会挡道!” 柳邑没有察觉到扶风的表情变化,仍在喋喋不休地羞辱嘲笑。 嘭! 扶风突然出手,一拳打爆了柳邑的脑袋,顺势祭出符文锁链,捆缚住了柳邑的神魂。 “啊,你要干什么?!” 柳邑惊惧大叫,神魂剧烈挣扎,可是根本挣不开扶风的符文锁链。 扶风没有回答柳邑的问题,而是自嘲道:“我承认,我扶风已经完全屈服于神主,我的精神已经被击垮,像你一样成了一个合格的奴才。” “扶风,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别忘了主人打神鞭的厉害,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主人一定会用打 神鞭狠狠地惩罚你。” 柳邑恐吓道。 提到打神鞭,扶风的身体和神魂都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被打神鞭抽打的痛苦已经烙印进了灵魂里。 扶风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似笑非笑地看着柳邑的神魂,慢慢说道:“在我精神崩溃,被打神鞭摧残的过程中,我心里滋生了一些愤怒暴虐的情绪,至今无处发泄,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帮我排解忧愁。” “啊!” 柳邑被扶风狰狞到扭曲的面孔和身体散发出的暴虐气息吓得惊恐大叫,怒喝道:“扶风,你要违背主人的命令吗?” “神主只是命令我不能杀你们柳家人,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杀了你我还怎么发泄呢?你看,我把你的肉身收起来了,等到了上古战场再还给你。” 扶风的嘴角勾起了狰狞的笑容,张开右手五指对着柳邑的神魂猛地一抓。 吱! 捆缚柳邑神魂的符文锁链骤然收缩,把柳邑的神魂生生勒到了脑袋大小。 “啊——” 柳邑顿时疼得凄厉惨叫起来,只感觉神魂马上就要被挤爆,嘶吼道:“扶风,你快放了我,信不信我自爆神魂而亡,那便等于是你杀了我,便是违背了主人的命令。” “不信!” 扶风回道,伸手把柳邑的神魂抓在了手里,五指慢慢用力,生生抠进其神魂里,说道:“你自爆一下我看看。” “啊——” “我——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嘲笑 你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柳邑惊恐求饶道。 “嘿嘿…” 扶风阴恻恻地笑了声,道:“别着急嘛,我道门有很多折磨神魂的手段,我都很少使用,正好拿你印证一下,看看我学得对不对。” 说完,符文锁链自他指尖钻出,朝柳邑神魂里面钻去。 “哦,差点忘了,我还会感知倍增之术,可以让你的痛苦增加十数倍,我这就给你加持上,别憋着,大声嚎叫起来吧,你叫得越凄惨,我心里就越舒服,拜托了!” 扶风左手掐诀对着柳邑的神魂拍出一道咒印。 “啊——” 柳邑的惨叫声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嗓门。 “哈哈,真是悦耳动听啊。我再给你来点道家真火烧一下,让你叫得更大声些。你是神魂之体,也不怕你把嗓子喊破了喊不出声来。”扶风狞笑道。 正如他说的,他的心理现在是扭曲的。 当然,就算心理不扭曲,惹怒他的下场也会非常惨,不然也不会有“疯狗二爷”的称号。 “啊——二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我给您当牛做马——啊——” “光是火烧是不是太热,再给你来点冰的,降降温。” “扶风,你不得好死!” “万蚁噬魂!” “啊——” “你这个看门狗,老子死也不会让你痛快!” “爆!” “啊——放开老子,老子要自爆神魂!啊——” 柳邑受不了扶风的折磨,想要自爆神魂,一死解脱,可是却惊恐地发 现神魂被扶风的符文锁链禁锢,根本没有自爆的机会。 “你这么想当看门狗吗?” 扶风狞笑道:“二爷我成全你!” 说罢抓着柳邑的神魂飞到一座城池上空,神识在城中扫过,捕捉到一只野狗,隔空将其摄到面前,然后冲柳邑的神魂命令道:“进去!” 柳邑听懂了扶风的意思,要让他钻进狗脑袋里当狗,不禁吓得神魂抖如糠筛,颤声叫道:“扶风,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错,我就是欺你太甚,又如何?” 扶风神色阴沉道,“你骂我是看门狗,那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狗。是你自己进去,还是让我送你进去?” “扶风,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天尊境,该有天尊境应有的尊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扶风,求你了,不要这样羞辱我,我——我柳邑求你了!” 柳邑的精神几近崩溃。 “你知道打神鞭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吗?” 扶风忽然问道。 “是主人打的你,不是我,你不能把怒火和怨气全发泄在我身上啊。这样,下次主人要是再惩罚你,我来替你受刑,便是十鞭百鞭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放过我吧!” 柳邑哀求道。 “行,二爷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承受得了三鞭的痛苦,我就饶了你。” 扶风说道。 “好!” 柳邑一口应下。 扶风咧嘴一笑,神色阴森道:“我这就把我被打神 鞭抽打的痛苦以精神转嫁之术传给你,看你撑不撑得住?” 说完手掐咒印,把自己承受打神鞭鞭打的痛苦封印到一缕精神意念里,然后拍进柳邑的神魂。 柳邑的神魂上还加持着感知倍增术呢,痛苦增加十数倍。 “啊——” 柳邑的惨叫声骤然穿透云霄。 “快住手!” “我当狗!我当狗!” 还没坚持到三息,柳邑就精神崩溃,放弃了最后的尊严。 “啊——” 柳邑的惨叫声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嗓门。 “哈哈,真是悦耳动听啊。我再给你来点道家真火烧一下,让你叫得更大声些。你是神魂之体,也不怕你把嗓子喊破了喊不出声来。”扶风狞笑道。 正如他说的,他的心理现在是扭曲的。 当然,就算心理不扭曲,惹怒他的下场也会非常惨,不然也不会有“疯狗二爷”的称号。 “啊——二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我给您当牛做马——啊——” “光是火烧是不是太热,再给你来点冰的,降降温。” “扶风,你不得好死!” “万蚁噬魂!” “啊——” “你这个看门狗,老子死也不会让你痛快!” “爆!” “啊——放开老子,老子要自爆神魂!啊——” 柳邑受不了扶风的折磨,想要自爆神魂,一死解脱,可是却惊恐地发 现神魂被扶风的符文锁链禁锢,根本没有自爆的机会。 “你这么想当看门狗吗?” 扶风狞笑道:“二爷我成全你!” 说罢抓着柳邑的神魂飞到一座城池上空,神识在城中扫过,捕捉到一只野狗,隔空将其摄到面前,然后冲柳邑的神魂命令道:“进去!” 柳邑听懂了扶风的意思,要让他钻进狗脑袋里当狗,不禁吓得神魂抖如糠筛,颤声叫道:“扶风,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错,我就是欺你太甚,又如何?” 扶风神色阴沉道,“你骂我是看门狗,那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狗。是你自己进去,还是让我送你进去?” “扶风,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天尊境,该有天尊境应有的尊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扶风,求你了,不要这样羞辱我,我——我柳邑求你了!” 柳邑的精神几近崩溃。 “你知道打神鞭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吗?” 扶风忽然问道。 “是主人打的你,不是我,你不能把怒火和怨气全发泄在我身上啊。这样,下次主人要是再惩罚你,我来替你受刑,便是十鞭百鞭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放过我吧!” 柳邑哀求道。 “行,二爷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承受得了三鞭的痛苦,我就饶了你。” 扶风说道。 “好!” 柳邑一口应下。 扶风咧嘴一笑,神色阴森道:“我这就把我被打神 鞭抽打的痛苦以精神转嫁之术传给你,看你撑不撑得住?” 说完手掐咒印,把自己承受打神鞭鞭打的痛苦封印到一缕精神意念里,然后拍进柳邑的神魂。 柳邑的神魂上还加持着感知倍增术呢,痛苦增加十数倍。 “啊——” 柳邑的惨叫声骤然穿透云霄。 “快住手!” “我当狗!我当狗!” 还没坚持到三息,柳邑就精神崩溃,放弃了最后的尊严。 “啊——” 柳邑的惨叫声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嗓门。 “哈哈,真是悦耳动听啊。我再给你来点道家真火烧一下,让你叫得更大声些。你是神魂之体,也不怕你把嗓子喊破了喊不出声来。”扶风狞笑道。 正如他说的,他的心理现在是扭曲的。 当然,就算心理不扭曲,惹怒他的下场也会非常惨,不然也不会有“疯狗二爷”的称号。 “啊——二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我给您当牛做马——啊——” “光是火烧是不是太热,再给你来点冰的,降降温。” “扶风,你不得好死!” “万蚁噬魂!” “啊——” “你这个看门狗,老子死也不会让你痛快!” “爆!” “啊——放开老子,老子要自爆神魂!啊——” 柳邑受不了扶风的折磨,想要自爆神魂,一死解脱,可是却惊恐地发 现神魂被扶风的符文锁链禁锢,根本没有自爆的机会。 “你这么想当看门狗吗?” 扶风狞笑道:“二爷我成全你!” 说罢抓着柳邑的神魂飞到一座城池上空,神识在城中扫过,捕捉到一只野狗,隔空将其摄到面前,然后冲柳邑的神魂命令道:“进去!” 柳邑听懂了扶风的意思,要让他钻进狗脑袋里当狗,不禁吓得神魂抖如糠筛,颤声叫道:“扶风,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错,我就是欺你太甚,又如何?” 扶风神色阴沉道,“你骂我是看门狗,那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狗。是你自己进去,还是让我送你进去?” “扶风,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天尊境,该有天尊境应有的尊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扶风,求你了,不要这样羞辱我,我——我柳邑求你了!” 柳邑的精神几近崩溃。 “你知道打神鞭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吗?” 扶风忽然问道。 “是主人打的你,不是我,你不能把怒火和怨气全发泄在我身上啊。这样,下次主人要是再惩罚你,我来替你受刑,便是十鞭百鞭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放过我吧!” 柳邑哀求道。 “行,二爷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承受得了三鞭的痛苦,我就饶了你。” 扶风说道。 “好!” 柳邑一口应下。 扶风咧嘴一笑,神色阴森道:“我这就把我被打神 鞭抽打的痛苦以精神转嫁之术传给你,看你撑不撑得住?” 说完手掐咒印,把自己承受打神鞭鞭打的痛苦封印到一缕精神意念里,然后拍进柳邑的神魂。 柳邑的神魂上还加持着感知倍增术呢,痛苦增加十数倍。 “啊——” 柳邑的惨叫声骤然穿透云霄。 “快住手!” “我当狗!我当狗!” 还没坚持到三息,柳邑就精神崩溃,放弃了最后的尊严。 “啊——” 柳邑的惨叫声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嗓门。 “哈哈,真是悦耳动听啊。我再给你来点道家真火烧一下,让你叫得更大声些。你是神魂之体,也不怕你把嗓子喊破了喊不出声来。”扶风狞笑道。 正如他说的,他的心理现在是扭曲的。 当然,就算心理不扭曲,惹怒他的下场也会非常惨,不然也不会有“疯狗二爷”的称号。 “啊——二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我给您当牛做马——啊——” “光是火烧是不是太热,再给你来点冰的,降降温。” “扶风,你不得好死!” “万蚁噬魂!” “啊——” “你这个看门狗,老子死也不会让你痛快!” “爆!” “啊——放开老子,老子要自爆神魂!啊——” 柳邑受不了扶风的折磨,想要自爆神魂,一死解脱,可是却惊恐地发 现神魂被扶风的符文锁链禁锢,根本没有自爆的机会。 “你这么想当看门狗吗?” 扶风狞笑道:“二爷我成全你!” 说罢抓着柳邑的神魂飞到一座城池上空,神识在城中扫过,捕捉到一只野狗,隔空将其摄到面前,然后冲柳邑的神魂命令道:“进去!” 柳邑听懂了扶风的意思,要让他钻进狗脑袋里当狗,不禁吓得神魂抖如糠筛,颤声叫道:“扶风,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错,我就是欺你太甚,又如何?” 扶风神色阴沉道,“你骂我是看门狗,那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狗。是你自己进去,还是让我送你进去?” “扶风,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天尊境,该有天尊境应有的尊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扶风,求你了,不要这样羞辱我,我——我柳邑求你了!” 柳邑的精神几近崩溃。 “你知道打神鞭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吗?” 扶风忽然问道。 “是主人打的你,不是我,你不能把怒火和怨气全发泄在我身上啊。这样,下次主人要是再惩罚你,我来替你受刑,便是十鞭百鞭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放过我吧!” 柳邑哀求道。 “行,二爷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承受得了三鞭的痛苦,我就饶了你。” 扶风说道。 “好!” 柳邑一口应下。 扶风咧嘴一笑,神色阴森道:“我这就把我被打神 鞭抽打的痛苦以精神转嫁之术传给你,看你撑不撑得住?” 说完手掐咒印,把自己承受打神鞭鞭打的痛苦封印到一缕精神意念里,然后拍进柳邑的神魂。 柳邑的神魂上还加持着感知倍增术呢,痛苦增加十数倍。 “啊——” 柳邑的惨叫声骤然穿透云霄。 “快住手!” “我当狗!我当狗!” 还没坚持到三息,柳邑就精神崩溃,放弃了最后的尊严。 “啊——” 柳邑的惨叫声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嗓门。 “哈哈,真是悦耳动听啊。我再给你来点道家真火烧一下,让你叫得更大声些。你是神魂之体,也不怕你把嗓子喊破了喊不出声来。”扶风狞笑道。 正如他说的,他的心理现在是扭曲的。 当然,就算心理不扭曲,惹怒他的下场也会非常惨,不然也不会有“疯狗二爷”的称号。 “啊——二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我给您当牛做马——啊——” “光是火烧是不是太热,再给你来点冰的,降降温。” “扶风,你不得好死!” “万蚁噬魂!” “啊——” “你这个看门狗,老子死也不会让你痛快!” “爆!” “啊——放开老子,老子要自爆神魂!啊——” 柳邑受不了扶风的折磨,想要自爆神魂,一死解脱,可是却惊恐地发 现神魂被扶风的符文锁链禁锢,根本没有自爆的机会。 “你这么想当看门狗吗?” 扶风狞笑道:“二爷我成全你!” 说罢抓着柳邑的神魂飞到一座城池上空,神识在城中扫过,捕捉到一只野狗,隔空将其摄到面前,然后冲柳邑的神魂命令道:“进去!” 柳邑听懂了扶风的意思,要让他钻进狗脑袋里当狗,不禁吓得神魂抖如糠筛,颤声叫道:“扶风,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错,我就是欺你太甚,又如何?” 扶风神色阴沉道,“你骂我是看门狗,那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狗。是你自己进去,还是让我送你进去?” “扶风,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天尊境,该有天尊境应有的尊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扶风,求你了,不要这样羞辱我,我——我柳邑求你了!” 柳邑的精神几近崩溃。 “你知道打神鞭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吗?” 扶风忽然问道。 “是主人打的你,不是我,你不能把怒火和怨气全发泄在我身上啊。这样,下次主人要是再惩罚你,我来替你受刑,便是十鞭百鞭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放过我吧!” 柳邑哀求道。 “行,二爷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承受得了三鞭的痛苦,我就饶了你。” 扶风说道。 “好!” 柳邑一口应下。 扶风咧嘴一笑,神色阴森道:“我这就把我被打神 鞭抽打的痛苦以精神转嫁之术传给你,看你撑不撑得住?” 说完手掐咒印,把自己承受打神鞭鞭打的痛苦封印到一缕精神意念里,然后拍进柳邑的神魂。 柳邑的神魂上还加持着感知倍增术呢,痛苦增加十数倍。 “啊——” 柳邑的惨叫声骤然穿透云霄。 “快住手!” “我当狗!我当狗!” 还没坚持到三息,柳邑就精神崩溃,放弃了最后的尊严。 “啊——” 柳邑的惨叫声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嗓门。 “哈哈,真是悦耳动听啊。我再给你来点道家真火烧一下,让你叫得更大声些。你是神魂之体,也不怕你把嗓子喊破了喊不出声来。”扶风狞笑道。 正如他说的,他的心理现在是扭曲的。 当然,就算心理不扭曲,惹怒他的下场也会非常惨,不然也不会有“疯狗二爷”的称号。 “啊——二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我给您当牛做马——啊——” “光是火烧是不是太热,再给你来点冰的,降降温。” “扶风,你不得好死!” “万蚁噬魂!” “啊——” “你这个看门狗,老子死也不会让你痛快!” “爆!” “啊——放开老子,老子要自爆神魂!啊——” 柳邑受不了扶风的折磨,想要自爆神魂,一死解脱,可是却惊恐地发 现神魂被扶风的符文锁链禁锢,根本没有自爆的机会。 “你这么想当看门狗吗?” 扶风狞笑道:“二爷我成全你!” 说罢抓着柳邑的神魂飞到一座城池上空,神识在城中扫过,捕捉到一只野狗,隔空将其摄到面前,然后冲柳邑的神魂命令道:“进去!” 柳邑听懂了扶风的意思,要让他钻进狗脑袋里当狗,不禁吓得神魂抖如糠筛,颤声叫道:“扶风,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错,我就是欺你太甚,又如何?” 扶风神色阴沉道,“你骂我是看门狗,那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狗。是你自己进去,还是让我送你进去?” “扶风,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天尊境,该有天尊境应有的尊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扶风,求你了,不要这样羞辱我,我——我柳邑求你了!” 柳邑的精神几近崩溃。 “你知道打神鞭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吗?” 扶风忽然问道。 “是主人打的你,不是我,你不能把怒火和怨气全发泄在我身上啊。这样,下次主人要是再惩罚你,我来替你受刑,便是十鞭百鞭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放过我吧!” 柳邑哀求道。 “行,二爷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承受得了三鞭的痛苦,我就饶了你。” 扶风说道。 “好!” 柳邑一口应下。 扶风咧嘴一笑,神色阴森道:“我这就把我被打神 鞭抽打的痛苦以精神转嫁之术传给你,看你撑不撑得住?” 说完手掐咒印,把自己承受打神鞭鞭打的痛苦封印到一缕精神意念里,然后拍进柳邑的神魂。 柳邑的神魂上还加持着感知倍增术呢,痛苦增加十数倍。 “啊——” 柳邑的惨叫声骤然穿透云霄。 “快住手!” “我当狗!我当狗!” 还没坚持到三息,柳邑就精神崩溃,放弃了最后的尊严。 “啊——” 柳邑的惨叫声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嗓门。 “哈哈,真是悦耳动听啊。我再给你来点道家真火烧一下,让你叫得更大声些。你是神魂之体,也不怕你把嗓子喊破了喊不出声来。”扶风狞笑道。 正如他说的,他的心理现在是扭曲的。 当然,就算心理不扭曲,惹怒他的下场也会非常惨,不然也不会有“疯狗二爷”的称号。 “啊——二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我给您当牛做马——啊——” “光是火烧是不是太热,再给你来点冰的,降降温。” “扶风,你不得好死!” “万蚁噬魂!” “啊——” “你这个看门狗,老子死也不会让你痛快!” “爆!” “啊——放开老子,老子要自爆神魂!啊——” 柳邑受不了扶风的折磨,想要自爆神魂,一死解脱,可是却惊恐地发 现神魂被扶风的符文锁链禁锢,根本没有自爆的机会。 “你这么想当看门狗吗?” 扶风狞笑道:“二爷我成全你!” 说罢抓着柳邑的神魂飞到一座城池上空,神识在城中扫过,捕捉到一只野狗,隔空将其摄到面前,然后冲柳邑的神魂命令道:“进去!” 柳邑听懂了扶风的意思,要让他钻进狗脑袋里当狗,不禁吓得神魂抖如糠筛,颤声叫道:“扶风,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错,我就是欺你太甚,又如何?” 扶风神色阴沉道,“你骂我是看门狗,那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狗。是你自己进去,还是让我送你进去?” “扶风,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天尊境,该有天尊境应有的尊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扶风,求你了,不要这样羞辱我,我——我柳邑求你了!” 柳邑的精神几近崩溃。 “你知道打神鞭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吗?” 扶风忽然问道。 “是主人打的你,不是我,你不能把怒火和怨气全发泄在我身上啊。这样,下次主人要是再惩罚你,我来替你受刑,便是十鞭百鞭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放过我吧!” 柳邑哀求道。 “行,二爷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承受得了三鞭的痛苦,我就饶了你。” 扶风说道。 “好!” 柳邑一口应下。 扶风咧嘴一笑,神色阴森道:“我这就把我被打神 鞭抽打的痛苦以精神转嫁之术传给你,看你撑不撑得住?” 说完手掐咒印,把自己承受打神鞭鞭打的痛苦封印到一缕精神意念里,然后拍进柳邑的神魂。 柳邑的神魂上还加持着感知倍增术呢,痛苦增加十数倍。 “啊——” 柳邑的惨叫声骤然穿透云霄。 “快住手!” “我当狗!我当狗!” 还没坚持到三息,柳邑就精神崩溃,放弃了最后的尊严。 “啊——” 柳邑的惨叫声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嗓门。 “哈哈,真是悦耳动听啊。我再给你来点道家真火烧一下,让你叫得更大声些。你是神魂之体,也不怕你把嗓子喊破了喊不出声来。”扶风狞笑道。 正如他说的,他的心理现在是扭曲的。 当然,就算心理不扭曲,惹怒他的下场也会非常惨,不然也不会有“疯狗二爷”的称号。 “啊——二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我给您当牛做马——啊——” “光是火烧是不是太热,再给你来点冰的,降降温。” “扶风,你不得好死!” “万蚁噬魂!” “啊——” “你这个看门狗,老子死也不会让你痛快!” “爆!” “啊——放开老子,老子要自爆神魂!啊——” 柳邑受不了扶风的折磨,想要自爆神魂,一死解脱,可是却惊恐地发 现神魂被扶风的符文锁链禁锢,根本没有自爆的机会。 “你这么想当看门狗吗?” 扶风狞笑道:“二爷我成全你!” 说罢抓着柳邑的神魂飞到一座城池上空,神识在城中扫过,捕捉到一只野狗,隔空将其摄到面前,然后冲柳邑的神魂命令道:“进去!” 柳邑听懂了扶风的意思,要让他钻进狗脑袋里当狗,不禁吓得神魂抖如糠筛,颤声叫道:“扶风,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错,我就是欺你太甚,又如何?” 扶风神色阴沉道,“你骂我是看门狗,那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狗。是你自己进去,还是让我送你进去?” “扶风,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天尊境,该有天尊境应有的尊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扶风,求你了,不要这样羞辱我,我——我柳邑求你了!” 柳邑的精神几近崩溃。 “你知道打神鞭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吗?” 扶风忽然问道。 “是主人打的你,不是我,你不能把怒火和怨气全发泄在我身上啊。这样,下次主人要是再惩罚你,我来替你受刑,便是十鞭百鞭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放过我吧!” 柳邑哀求道。 “行,二爷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承受得了三鞭的痛苦,我就饶了你。” 扶风说道。 “好!” 柳邑一口应下。 扶风咧嘴一笑,神色阴森道:“我这就把我被打神 鞭抽打的痛苦以精神转嫁之术传给你,看你撑不撑得住?” 说完手掐咒印,把自己承受打神鞭鞭打的痛苦封印到一缕精神意念里,然后拍进柳邑的神魂。 柳邑的神魂上还加持着感知倍增术呢,痛苦增加十数倍。 “啊——” 柳邑的惨叫声骤然穿透云霄。 “快住手!” “我当狗!我当狗!” 还没坚持到三息,柳邑就精神崩溃,放弃了最后的尊严。 第二千三百八十九章 降服青萍剑 「天赐,小心点,这两把神兵这些时日吸收了大量血气,杀气更重了。」 柳无命不放心地向柳天赐叮嘱道。 「老祖放心,我自有把握。」 柳天赐冲柳无命微微一笑,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满了自信,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大殿。 他今年才十二岁,但是身高已经和成年人差不多,且骨架宽大,使得身躯看上去十分魁梧,俨然是巨人族的身板架势。 「唉,谁能想到。」 柳无命望着柳天赐挺拔宽大的背影,心里不禁苦涩地叹了口气。 他们柳家堡和巨人一族争斗了近万年,结下了解不开的血海深仇,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收养了一个巨人族的婴儿,还尊其为神子,将其视为柳家堡未来的希望之光。 「只希望他能一直感恩下去吧,永远照拂柳家的血脉香火。」 柳无命暗暗期望道。 只怕养个白眼狼出来,去巨人族认祖归宗,然后帮巨人族灭了他们柳家堡,那可就成了天大的讽刺了。 念头及此,柳无命不禁恐惧地打了个寒战,连忙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踏踏踏… 大殿里的尸体已经被清扫过,柳天赐的脚步踩在坚硬的青砖地面上,在幽冷空荡的大殿里发出清亮的声响。 随着他一步步朝神兵靠近过去,殿门外的柳家人和围观的修者全都不自主地屏住呼吸,紧张起来。 柳天赐在距神兵还有三步远处停下了脚步,朝高座上的两具骸骨躬 身行了一礼,朗声参拜道:「晚辈上古刑天一族柳天赐,参见两位前辈。 此番闯进殿里来,不是要强抢两位前辈的神兵,而是不忍心看着神兵在此处蒙尘,恳请两位前辈准许晚辈带走它们,晚辈保证会让它们重新焕发神光,名扬四海。 两位前辈若是有未了的心愿,尽管告诉晚辈,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定帮两位完成遗愿。 若晚辈言而无信,那就让晚辈被神兵反噬,不得善终。」 殿门外的修者听了柳天赐言辞诚恳的一番话,心里不禁懊恼不已,怪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些,好话都不知道说一句,光想着抢人家的神兵,人家答应才怪。 铮…铮… 柳天赐的好话似乎起了作用,青萍剑和鸣鸿刀突然在骸骨手里震颤起来。 「呔!」 柳天赐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大喝一声,催动体内气血,化作两条血龙飞出体外,朝青萍剑和鸣鸿刀缠绕过去。 青萍剑和鸣鸿刀竟没有出鞘,而是任由柳天赐的气血之力缠绕上剑鞘刀鞘。 「啊!」 「柳神子成功了!」 殿外的修者见状惊呼起来。 「收声!」 柳无命立刻低声呵斥,生怕外面的声响惊扰柳天赐。 大殿里,柳天赐的脸上却不见惊喜之色,而是布满了紧张之色,知道两把神兵让他的气血之力落在身上,并不是认可他的意思,而是在检验他有没有成为神兵之主的资格。 而他清楚自己的刑天血脉一点 儿也不精纯,所以惴惴不安,担心被神兵嫌弃。 铮! 突然,青萍剑和鸣鸿刀弹开了柳天赐的气血之力,骤然出鞘。 柳天赐脸色一白,心知失败了,可他并未放弃,而是猛地前踏一步,冲到了两具骸骨的面前,左右手各朝一把神兵拍去。 呛! 刀剑之光还没来得及射出,就被柳天赐一巴掌拍回鞘中。 「晚辈得罪了!」 柳天赐大喝一声,左手抓向青萍剑,右手抓向鸣鸿刀,将两把神兵摄入手中。 嗡…嗡… 两把神兵剧烈震颤,想要离鞘攻击柳天赐。 柳天赐立刻祭出十八道天道法则,将刀剑缠绕禁锢,同时将自身气血之力强行灌入刀剑,欲逼迫其认主。 嗤! 一道青色的剑气竟刺破剑鞘射了出来,一下斩断了三条缠绕剑身的天道法则。 「啊!」 柳天赐大吃一惊,急忙催动更多的力量镇压青萍剑。 然而顾此失彼,鸣鸿刀突然挣脱束缚,刀身呛的一声离鞘,万千刀气自金色刀刃迸射出来,霎时间金光刺目,刀气纵横。 刷! 整个大殿一瞬间被刀气淹没。 「啊!」 柳天赐脚下暴退,抓着青萍剑从大殿里逃了出来,身上鲜血飙射,不知被刀气斩了多少道伤口。 铮! 鸣鸿刀一声铮鸣,没有追击柳天赐,而是刺破大殿穹顶,冲天而起。 嗖嗖嗖! 柳无命等数道身影追了上去。 啾! 鸣鸿刀竟化作一只赤色云雀,长鸣一声后钻入云霄消失不见。 「啊,神 刀跑了!」 「,可惜!」 「吾等数十万人,竟无一人能让此刀认主,真是一把桀骜的狂刀!」 众修者望着鸣鸿刀消失的方向捶胸顿足,惋惜不已。 「这是一个禁闭的小世界,它能逃到哪里去?肯定还在这方空间里。」 不知谁喊了一句。 众修者深觉有理,顿时向着四面八方飞去,寻找鸣鸿刀。 大殿门前,柳天赐正在全力镇压青萍剑,少了鸣鸿刀后反而让他能集中力量对付青萍剑。 青萍剑的震动逐渐减弱,最终在柳天赐的手里安静了下来。 「哈哈……」 柳天赐降服神剑,不禁开怀大笑,左手执剑鞘,右手握住剑柄,猛地拔剑出鞘。 铮! 宝剑出鞘,寒光四射,透骨的剑气迫得柳无命等人汗毛倒竖,脚下连连后退。 只见三尺多长的剑身通体皂黑,上面铭刻着青色的莲花雕文,朵朵莲花散发着荒古气息,好似蕴含着无穷力量。 「哈哈,恭喜天赐降服上古神剑!」 柳无命高兴大笑道。 「恭喜神子!」 「恭喜!」 柳家人和一旁围观的修者也都纷纷向柳天赐道贺。 咻! 柳天赐突然挥剑斩向大殿,青色的剑光在大殿里扬起了几道血箭,四五个进入大殿朝那两具骸骨靠近的修者死尸倒地。 吓得门前几个正有进殿想法的修者惊慌后退。 柳天赐站在原地怔神了下,低头看向手里的宝剑,喃喃自语道:「出鞘必见血,好一把杀人的利剑!还有, 杀人的狂刀!」 他抬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了深深的遗憾之色。 这一剑并非他本意,他只是想出声制止那几人靠近大殿里的骸骨,可是手里的剑却不自主地斩了过去,这是因为他握住青萍剑和鸣鸿刀时被二者携带的杀气侵袭,未能及时化解,所以易起杀心。 「上古神明遗骸,不可亵渎!」 柳天赐轻喝了声,然后收剑回鞘,快步走进大殿,把座椅上的两具骸骨收进了虚空空间。 在其他人看来,他收起骸骨可能是要带出去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厚葬,然而事实却是骸骨 上有道则,他想收起来同柳无命等人慢慢参悟。 「汪汪汪……」 远处的天空突然传来几声有力的犬吠。 「哪里来的狗?」 众修者不由好奇地顺声望去。 免费阅读. 第二千三百九十章 长枪依在,魂已失 远处天空中,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驾着一辆马车凌空飞行,可是拉车的不是马,也不是什么妖兽,竟是一条黄毛狗。 黄毛狗的毛发杂乱,看起来像条野狗,可是身上却散发着强大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猜测这是一条修炼有成的狗妖。 然而怪异的是,黄毛狗的身上竟然没有妖气。 「那不是道门二爷么,又回来啦。」 「我就知道二爷得回来,只有二爷能破开这方空间的结界,找到前进的道路。」 「哈哈,二爷真是会玩,竟然抓了条狗妖拉车。」 修者们认出了赶车的道爷,纷纷议论起来。 「汪…汪汪汪…」 黄毛狗拉着车一路狂奔,停在战神殿的上空,然后冲着大殿门前的柳家人狂吠不止。 「扶风,你什么意思?」 柳无命仰视着扶风,皱眉不悦地喝问道,以为扶风故意抓了条狗妖来羞辱他们。 「汪汪汪…」 黄毛狗叫得很急,原地跳窜,跟疯了一样。 围观的修者毫不怀疑,要不是扶风紧拽着狗链不松手,黄毛狗已经扑过去咬柳无命了。 然而谁也不知,黄毛狗不是要咬柳无命,而是在向柳无命求救。 因为黄毛狗体内住着柳邑的神魂。 怎奈何力量、神识、气息等等都被扶风封印,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张口就是狗吠声,所以才不停地冲柳无命等狂吠,看起来像要咬人。 可是柳无命等人听不懂狗话,又感受不到柳邑的气息,也根本 不可能把黄毛狗往柳邑身上联想,所以只当黄毛狗是一条听令于扶风的疯狗。 「哈哈…」 扶风咧嘴大笑道:「抱歉,来的路上抓了只野狗,还没有完全驯服,见到同类它就狂吠不止,吓到诸位了,实在抱歉。」 「你和狗是同类!」 柳无命立刻反骂道。 「我可没骗你,他真的是你同类。」 扶风表情认真道。 「哼,你怎么又回来了?」 柳无命懒得和扶风扯嘴皮子,转移话题问道。 「还不是你们无用,破不开禁制法阵,神主不得不派我来帮你们。」 扶风答道。 「柳邑呢?他怎么没回来?」 「哈哈…」 「你笑什么?」柳无命瞧着扶风高兴大笑的样子,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啊,一开始是跟我一起来的,可是半路上找到一个好去处,便到里面快活去了。」扶风笑答道。 「汪汪汪…」 柳邑气得转头朝扶风狂吠。 扶风这番话说得就跟他逛窑子去了似的。 柳家人听了后也都纷纷不悦皱眉。 啪! 扶风扬手一鞭子抽在黄毛狗身上,力气之大,把黄毛狗抽得皮开肉绽,呵斥道:「狗东西,再敢朝老子叫,老子就再让你尝尝打神鞭的滋味。」 黄毛狗吓得猛一哆嗦,立刻闭嘴收声,或许是身体本能反应的缘故,裤裆里竟落下来一串黄橙橙液体,吓尿了。 当柳邑反应过来黄毛狗的身体擅自主张的做了什么后,并且还当着柳家人和无数修者的面,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而后精神崩溃,再然后便没了一点声音。 在此之前他迫切地希望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可现在他害怕,甚至是恐惧被人发现。 柳伯陵嫌恶地皱眉道:「扶风,快让你的狗走远点,这里可是战神殿,不容玷污。」 「狗东西,听见没有?柳伯陵让你滚远点!」扶风故意把最后一句喊得特别大声。 黄毛狗精神浑噩地往后退了退,一双狗眼里泛起了憋屈的泪花,难过地看着柳伯陵。 柳伯陵不经意地和黄毛狗的目光对视上,心里头突然莫名地颤了下,瞧着大黄狗眼睛里的泪花和伤心难过的神色,竟不由得对其心生同情,觉得自己不应该嫌恶它。 「什么鬼?」 柳伯陵心中大惊,忙把视线移向一旁,暗惊道:「本尊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对一只疯狗心生同情?莫不是它对本尊使了什么心神媚惑之术?可是没有一点异样感觉呀。」 他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扶风看向柳天赐手中的青萍剑,不由惊讶道:「你竟降服了青萍剑!」 张小卒曾经跟他讲过战神殿里的两把神兵。 柳天赐闻言不由得扬起嘴角,得意道:「自然。」 扶风盯着柳天赐手里的青萍剑,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凝重之色,觉得柳天赐得到青萍剑乃是如虎添翼,战力提升了不知几个等级,若是打开九州通道,也不知张小卒能不能对付得了他。 「小师弟,你可准备好了?强 敌就要杀过来了。」 扶风心里忍不住为张小卒发急,知道如果张小卒对付不了柳天赐,那他将会和自己一样,被蒙长山囚禁到封神榜上,成为蒙长山的奴隶。 「鸣鸿刀呢?也被你降服了吗?」 「没有,它跑了。」 「跑了?」 「化作一只云雀飞走了。」 「飞哪里去了?」 「我要是知道,还会站在这里么,早就去找了。不过,想必还在此处天地的某一处吧,除非它能穿透此处的结界,嗯,以它的锋利,说不定真可以。」柳天赐分析道。 「奉神主之命,务必把神兵带回去,我这就去把它找到。」扶风突然提高嗓门喊了声,然后驾着马车胡乱找了个方向飞去。 他是真的想寻找鸣鸿刀,因为这是蒙长山的命令,在神魂被封神榜禁锢之前,他还可以阳奉阴违,但现在不可以了,凡是蒙长山的命令,他都必须全力去执行。 他的灵魂和思想已经不归他掌控,这便是封神榜的可怕。 可他又不是真的想寻找。 破解禁制法阵和寻找神兵都是蒙长山的命令,而蒙长山没有特别交代这两个任务的先后顺序,所以他可以选择去执行其中一个,想用寻找鸣鸿刀拖延打开通道的时间,尽可能地给张小卒拖延时间。 「你们有没有觉得扶风变了?」 柳无命望着远去的马车小声说道。 「哪里变了?不还是那么讨人厌么。」 柳伯陵不爽道。 「他――」 柳天赐不确 定地沉吟道:「好像是少了一些锐气。」 「对,你说的不错。」 柳无命被柳天赐一句话点醒,点头赞同道:「他的眼神里少了一些神采,确实比之前少了一些锐气。」 「估计是主人得知他想逃走后,用了可怕的手段惩罚了他,磨平了他的锐气,把他彻底驯服了。」柳伯陵猜测道。 提到蒙长山,柳无命的心口顿时堵上了一口气。 曾几何时,他也是锋芒锐利,如今,也要快被磨平了。 战力虽然在蒙长山的调教下变强了,可是手里的长枪却不知何时失去了锋芒,再也找不到当初握枪的那种感觉了。 「走,我们也去找找看,说不定真能找到鸣鸿刀。」 柳无命急忙调转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 力。 …… 「小子,是你抢了老夫的仙府机缘!」 身穿青袍,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拦住了从仙府大殿里出来的元泰平,神色不善。 「前辈此话怎讲?仙府机缘,有缘者得,何来谁抢谁的?」 元泰平不卑不亢地问道。 「好一个有缘者得。」 老者目光一寒,「你是仙府有缘者,那本仙就抢你这个有缘者的机缘,不论你得到了什么,待本仙把你炼成丹药服下,那便全都变成本仙的了。」 元泰平左手往下一摁,抓住了妖刀刀柄,淡声说道:「我劝前辈善良。」 免费阅读. 第二千三百九十一章 黄大仙 “哈哈…” 老者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张口大笑,笑得胡须眉毛乱颤,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指着元泰平冷喝道:“小东西,本仙福泽万里,受万家香火供奉,你一个满身邪气的狗东西,竟然大言不惭地劝本仙善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吗?” 元泰平冷冷一笑,道:“刚刚你还说要拿我炼丹呢,这可不是仙人之所为,而且——” 语气一顿,上下扫了老者一眼,问道:“以前没少拿人炼丹吧?黄大仙!” 老者突然神色大变,脱口叫道:“你竟然——竟然——” 他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竟然什么?” 元泰平笑问道。 他已经识破眼前这老者的真面目,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修炼有成的黄鼠狼,什么福泽万里,受万家香火供奉,其实皆是凡人在他的妖术蛊惑下的行为。 但是有一点必须承认,此黄大仙的修为确实非常高深,不可小觑。 这点从先后来到复州仙府大殿的上古遗族和转世神明都没能识破他的面目,或者是识破了,但是不想招惹他,于是装作不知,可以看出。 其实元泰平也不是看破的,而是聆听黄大仙的内心听出来的。 他左手抓着妖刀刀柄,有青、黑二气在手上旋绕流转,黑色的是黑泽神力,青色的竟是道祖的太初元始之力聆听之力,是他在仙府大殿里意外所得。 “好好好!” 黄大仙突然面露凶相,恼羞成怒,喝道:“本仙就如你所愿,今天做件善事,把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的东西灭了,为人间除害。” 说罢就抬手抓向元泰平。 仓啷! 元泰平不敢大意,立刻拔刀反击,黑色的刀锋斩在了黄大仙的手掌上。 嗤! 火星四溅中一道血光乍现。 黄大仙的手掌被妖刀一斩两截。 “啊!” 黄大仙失声惨叫,相较于肉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恐惧。 刚刚元泰平出刀的一瞬间,他的心里突然涌出无尽的颓丧之意,似乎在短短的一刹那间把这一辈子经历过的所有伤心事都回想了一遍,让他觉得此生过得异常艰苦,不如一死解脱。 在这股莫名的轻生念头的支配下,他的力量法则出现了剧烈波动,恰被元泰平的刀抓住了破绽。 另外,元泰平的刀上涌动着让他心神颤抖的可怕力量,这可怕的力量分两股,一股无比邪恶,一股竟无比神圣,前者让他觉得如同被深渊恶魔凝视,后者让他敬畏不敢反抗,乃是血脉压制之力。 邪恶之力乃是妖刀自身,以及被妖刀吞噬的邪刀力量。 圣洁之力自然便是黑泽圣兽之力,对圣兽之下的妖物皆有血脉压制之力。 其实还有一股力量,便是元泰平的法则力量,只是还没来得及爆发,黄大仙的手掌就被妖刀斩断了,所以没有被黄大仙感受到。 黄大仙向后急纵二三十丈,同元泰平拉开了距离,盯着其手中的妖刀问道:“你这是什么刀?” 他惊疑不定的目光里充斥着深深的忌惮之意。 “妖刀。”元泰平左手挽了个刀花,还刀入鞘。 他刚刚拔刀用的也是左手。 “斩妖刀?”黄大仙惊声问道。 元泰平摇头道:“不是斩妖刀,是妖刀。” 黄大仙眼睛微眯,眼缝里射出了两道幽绿色的瘆人光芒,盯着元泰平沉声说道:“小子,你确实比本仙想象的厉害很多,不过也就如此了,修行不易,本仙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仙府机缘,放你离开。” 元泰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看着黄大仙说道:“你远没有我想象的强,也不过如此。”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黄大仙感受到了元泰平的轻视,怒不可遏,龇牙瞪眼道:“你让还是不让?” 元泰平摇头道:“仙府机缘绝无可能让给你,也没法让,因为它已经和我的神魂融为一体。前辈,我且称你一声前辈,请好自为之,珍惜自己的修行。” 以他圣兽守护者的身份喊黄大仙一声前辈,那真是高抬对方了。 “混账,这话应该是本仙对你说才对。” 黄大仙怒极。 只见他身躯一震,衣袍陡然鼓胀,断掉的右掌眨眼间重新长了出来,张开大口,吐出一把通体玉白的宝剑。 仙府里的一些修者见二人即将大打出手,担心被二人的战斗波及,连忙远遁避让。 轰! 黄大仙的身体突然爆开了,化作土黄色的烟雾,一下子笼罩了方圆百里。 元泰平的视线陷入一片昏黄,黄大仙和仙府都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而且神识也好似被纸糊了一样,浑浑噩噩失去了清醒。 咻! 突然,一道剑光刺破昏黄迷雾,从元泰平的身后袭来。 元泰平猛地转身,拔刀斩向身后。 “无知小儿,受死!” 躲藏在昏黄雾气里的黄大仙嘴角扬起了得意和残忍的笑容,手中长剑骤然提速,刺向元泰平的后脑。 如果元泰平没有转身,那么此剑便是瞄准了元泰平的眉心。 也就是说这一剑不是从元泰平的身后刺来的,而是从元泰平的正面刺来,而元泰平身后刺来的长剑也并非是幻象,而是元泰平的感知出现了问题,把从前面刺来的剑当做从后面刺来的。 这便是黄大仙的手段,百试不爽。 嗤! 黑色的刀光划破了昏黄的雾气,斩断了玉白长剑,斩进了黄大仙的怀里,将其胸膛剖开了。 鲜血飙射,惨叫之声穿透云霄。 土黄色的烟雾陡然消散,黄大仙摔到了千丈之外,脸上尽是难以理解的困惑之色,不明白元泰平如何能识破自己的手段。 刚刚,就在他一剑即将得手的时候,元泰平突然转身,且脸上挂着微笑,俨然一副早就识破他的诡计的表情。 却不知他的土黄色烟雾虽然能迷得了元泰平的视线和神识,但迷不了元泰平的聆听之力。 聆听之力可以听见他的心声,自然知道他的本体在哪个位置。 元泰平转身向后拔刀,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吼!” 黄大仙嘴里发出一声怒吼,嚎叫道:“本仙记住你了,今日之仇他日必加倍奉还。” 元泰平的手段让他忌惮,不敢再和元泰平打下去了,尽管他还没有现出本体,没有施展出最强的战力,可元泰平身上的诡异气息让他害怕。 “找死!” 元泰平面带微笑的脸上突然怒气横生,朝黄大仙一步踏了过去。 他听到了黄大仙的心声,这厮竟想杀他的亲人朋友来报复他,顿时让他起了杀心。 第二千三百九十二章 剑仙之气 “吼!” 黄大仙感受到了元泰平凛冽的杀气,不敢犹豫,急忙现出本体,以最强的战斗形态抵挡元泰平的攻击。 而且他也被元泰平激怒了,凶性大发,想杀了元泰平。 万丈之巨的黄鼠狼身躯横亘天空,周围的修者全都被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这位仙风道骨,自称是古仙人,被长生宗供奉起来,连上古遗族和转世神明都不敢招惹的大人物,竟然是一只修炼成精的黄鼠狼。 长生宗的弟子脸色皆变得非常难看。 “竖子,找死!” 黄大仙吼声如雷,震得四方天空嗡嗡颤动,右爪携带着他的力量法则狠狠地拍向元泰平。 土黄色的雾气再次笼罩了四方天空。 这一次不但迷了元泰平的眼睛和神识,连黑泽神力和聆听之力也有一点恍惚,不过元泰平的气机一震便轻松化解了。 “这只黄鼠狼真要成仙了。” 极远处,一位转世神明感受着黄大仙的力量,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自语道:“或许只差一句封赏,它就能踏入地仙之门,这个妖刀男子怕是要吃大亏。” 说着他突然目光闪烁,若有所思,随即一步踏入战场,朝元泰平靠近过去,心想若妖刀男子挡不住黄鼠狼的攻击,自己或许有渔翁之利可得。 仓啷! 妖刀再一次出鞘。 之前两次出鞘,元泰平都是左手拔刀,而这一次握刀的是右手。 “斩心!” 元泰平嘴里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当! 黑色的刀锋化作千丈和黄大仙巨大且锋利的爪子碰撞在一起,双方的力量法则当即激烈碰撞,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量冲击,撕裂了方圆百里的空间。 那个朝元泰平快步靠近的转世神明突然止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元泰平震惊道:“这是仙境道则,他竟然踏入仙门了!” 可又马上摇头否定道:“不,不对,他身上没有仙境气息,他还没有踏入仙门,只是先一步拥有了仙境道则。可是,没有踏入仙门,如何能施展仙境道则?” 这位转世神明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困惑。 “啊——” 战场上,黄大仙惊惧嚎叫。 因为一道诡异的黑色刀光斩进了他的心田里,刀气迸发,霎时间把他的心田斩得千疮百孔,可怕的颓败之气从这些孔洞里喷涌而出,想要侵占他的心田。 他催动力量,凝聚意志,想要驱散心田里的颓丧之气,可是效果不佳。 他的战斗意志在快速衰弱。 “去死吧!” 黄大仙突然冲元泰平狰狞怒吼。 咻! 一道黄色光芒自他眉心射出,乃是他的神魂变化的剑气,要对元泰平进行神魂攻击,速战速决。 “等着你呢!” 元泰平竟是一声冷笑。 他一直在聆听黄大仙的心声,洞悉他的每一个念头,所以早就知道黄大仙会对自己发动神魂攻击,而他一直在等。 咻! 一道锐利的黑芒自他眉心射出,此乃黑泽神力凝聚而成,圣兽之威浩浩荡荡,把黄大仙的神魂震慑得瑟瑟颤抖,令其神魂剑气的威力顿时大打折扣。 咻! 元泰平的神魂凝聚成刀气紧跟着从眉心斩出。 这不是神魂化形的攻击之法,只是将神魂变化成刀气的样子攻击,威力比张小卒修炼的《不灭神魂》的神魂化形差得远,但是元泰平的神魂里如今融合了先天圣气,他以先天圣气附着在刀锋上,那就不同了。 嗤! 元泰平的神魂刀气洞穿了黄大仙的神魂剑气,便等于是洞穿了黄大仙的神魂。 “嗷——” 黄大仙神魂遭重,立刻逃回眉心识海,嘴里发出了凄厉惨叫,疼得浑身毛发全都竖了起来。 神魂的剧痛对他的意志造成了一定影响。 千疮百孔的心田顿时失守,被颓败之气淹没,战斗意志顿时溃散,变成了求死的衰气。 元泰平目射精光,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战机,左手猛地握上刀柄,随即双臂一起施力向下猛压刀身。 刺啦! 妖刀刀锋突破了黄大仙的利爪阻挡,向前斩出一道直冲天际的巨大刀气,刀气一路向前,把黄大仙的万丈身躯从中间斩了开来。 霎时间鲜血如瀑,可是还未落到地上就化作血气,被元泰平手里的妖刀吸收了。 “嗷呜——” 黄大仙惊恐惨叫,急声求饶道:“上仙饶命,小妖知错了!” 元泰平冷冷地看着黄大仙求饶的神魂,说道:“我本不想与你纠缠,更没想过要杀你,怪就怪你动了不该动的念头,那便饶不得你了!” 嗖! 黄大仙的神魂见求饶无门,立刻远遁。 刷! 元泰平挥动妖刀斩去,刀气洞穿了黄大仙的神魂,将其神魂神识抹除,只留下一只纯净的神魂。 当然,在其神魂神识抹灭之前,元泰平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强行撕开了黄大仙的虚空空间,将其搜刮一空。 宝物成堆,乐得元泰平扬起嘴角。 然后转身看向左后方距他只有两三百丈远的红袍男子,问道:“前辈,有事吗?” 这红袍男子正是刚刚快步朝他靠近的转世神明。 红袍男子的眼皮跳了下,目光闪躲道:“本尊见妖物逞凶,想出手助阁下灭之,没想到阁下战力通天,倒是本尊多事了。” “多谢。” 元泰平朝红袍男子抱了抱拳。 红袍男子闻言脸上的尴尬之色缓解,朝元泰平和善地笑了笑。 却不知在他迈步踏入战场的那一刻,元泰平就已经洞悉了他的念头,并且对他做出了提防。 “请问阁下神魂里的紫色力量可是先天圣气?” 红袍男子好奇问道。 “正是。” 元泰平没有隐瞒,因为他知道红袍男子心里已有答案。 红袍男子的目光忽然变得灼热,问道:“这便是仙府机缘吗?” 他知道元泰平为何不入仙境就能驱动仙境道则了。 若是他能得到一缕先天圣气,神力马上就能觉醒,哪还用得着如此苦苦等待,甚至还会被一群凡人欺负。 “没错。” 元泰平仍是如实回答道。 “能否——” 红袍男子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目光希冀地盯着元泰平问道:“能否分本尊一点?本尊不白要你的,条件你随便提。” 元泰平缓缓摇头:“抱歉,先天圣气已经和在下的神魂融在一起,而且,在下也非常需要它。” 红袍男子正要继续劝说,自西南方向突然涌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势,威势里携带着剑鸣之音,他猛地转身朝威势袭来的方向望去,隐约看到那边的天空中有一利剑横空。 “剑仙之气!” “这——这怎么可能?” 红袍男子见鬼一般大叫道。 元泰平望着西南天空,笑道:“定是周大哥。” 第二千三百九十三章 爱了个寂寞 青州仙府上空。 周剑来负手而立,望着蔚蓝的天空,深邃的目光好似望穿虚空,望见了什么。 无上剑威自他体内迸射出来,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出去,所到之处万剑齐鸣。 “剑仙之气!” “是谁,竟然能在这个仙路断绝的时代成就剑仙大道?” “是道门吕祖转世了吗?” 这一刻,九州大地上的转世神明们,感受到周剑来的剑威后,无不神色骇然。 “仙路…断了么?” 周剑来仰望天空许久,忽然皱眉自语道。 先天圣气和九道完整的天道法则让他迈出了最后一步,踏入陆地神仙境,并且让他勘悟大道,望见了登天的仙路,可是仙路尽头一片黑暗,似乎是一条断头路。 他知道问题不是出在自己的剑道上,而是登天的仙路出了问题。 …… “上人,好了么?” 景州的仙府大殿里,倪秋凤神情紧张地看着从修炼中睁眼醒来的清渠小声询问道。 清渠摇了摇头。 倪秋凤呼吸一窒,期待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不过她没有让失望之情流露出来一点,怕影响清渠的心情,而是笑着安慰道:“没有关系,天下间的机缘多的是,此处机缘不行,咱们再找下一处,天无绝人之路。” 她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裙,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辛苦你了,一直为贫道护法。” 清渠从金色王座上站起身来,朝倪秋凤感激地行了一礼。 “上人客气了。” 倪秋凤笑着摆摆手。 “贫道虽然没能借此次机缘清除体内的死气,但是似乎找到了一条可行的道,应该能在不久的将来挣脱困境。” 清渠嘴角微扬,看着倪秋凤缓缓说道。 “真的吗?” 倪秋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沉入谷底的心情猛然激荡。 “真的。” 清渠确定地点点头。 “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倪秋凤激动地叫了起来,脸上绽放出了开心至极的笑容,好似两朵盛开的牡丹,她的情绪过于激动,眼角忽有泪花泛起,喜极而泣。 “上人,你终于成功了!” 倪秋凤侧转头,快速地抹掉了眼角的湿润,然后重新看向清渠说道:“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谢谢!” 清渠看着比自己还激动开心的倪秋凤,不由得感动,又想到这几年倪秋凤的精心陪伴和照顾,心弦不禁为之触动,于是朝倪秋凤郑重地鞠躬道谢。 “谢什么,大家都是朋友。” 倪秋凤笑着摆摆手。 “走,出去吧,仙府就快离开了。” 清渠把桃夭剑悬在腰间,然后说道。 “好。” 倪秋凤点点头。 清渠左手握着剑柄,只觉重新找回了曾经心安踏实的感觉,不由得扬起嘴角,神采奕奕地迈步朝殿门走去。 “上人…” 倪秋凤突然望着清渠离去的背影轻唤了声。 清渠停下脚步,转头向倪秋凤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 倪秋凤脸颊微红,眉目含情地望着清渠,红唇轻启,欲言又止。 她觉得清渠的修为即将恢复,剑心将会重新坚定,现在若不向其表白爱意,等其剑心坚定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是话到嘴边,心里竟满是忐忑,不敢说出口,怕被清渠拒绝。 “怎么了?” 清渠问道。 “没事。” 倪秋凤突然心神一慌,目光闪躲地摇摇头,迈开脚步道:“走吧。” 清渠点点头,没有追问,继续向前走去。 “这个木头!” 倪秋凤不满地瞪了一眼清渠的后脑勺,不过想到自己刚刚怦怦乱跳,慌张无比的内心,不禁暗暗皱眉自问道:“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句话吗,竟然会害怕得说不出口?也太丢人了!” 她心里暗暗懊恼,不明白自己慌张害怕什么。 “或许——” 突然,她想起了苏锦曾经跟她说了一句话,皱眉沉思道:“这就是苏锦说的爱情的味道?” 她曾经问苏锦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苏锦回答说:“能让我与其目光对视时,脸颊不自主地发烫,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心情如沐春风般愉悦的男人。” 并说这就是爱情的味道。 她对苏锦的说法嗤之以鼻,觉得苏锦的爱情是扭捏的小女儿姿态,不适合她们修道之人。 就比如她对燕太白,就从来没有过脸颊发烫,心跳加快等不由自主的反应,因为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身体反应。 可是刚刚和清渠四目相视时,她却没有控制住自己。 对她这个境界的修者来说,情绪不能自控显然是一件糟糕的事,可是细细回想当时的感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味道,使人流连忘返,还想再体验一次。 倪秋凤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开心的傻笑。 “或许楚雨眉说的是对的,我对燕太白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而是单纯地想要占有。” 倪秋凤品尝到了苏锦说的爱情的味道,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不禁摇头苦笑道:“原来我爱了一场寂寞。” …… 昂! 川州仙府上空,一头七彩巨龙盘旋飞舞,啸声响彻苍穹。 他突然低下脑袋,眼珠子里射出两道生气的光芒,瞪着仙府大院里一条肥硕的大黑狗叫道:“父亲,你骗了我,我根本不是你的儿子,我是上古巨龙一族!” 仙府机缘让他觉醒了一些被人为封印的传承记忆。 大黑狗的表情陡然僵硬。 仙府大院里的修者闻言无不惊愕不解,目光在七彩巨龙和大黑狗身上来回扫视,想知道什么个情况。 一头巨龙,还是具有神龙之子之称的七彩巨龙,竟称呼一条肥得像猪一样的黑狗为“父亲”,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吾儿,你这是怎么了?我就是你的父亲啊。” 大黑狗沉默了一会后,竟面不改色地冲七彩巨龙喊道:“犬生九子,各有不同,我们神犬一族长成什么样子都不足为奇,你看你大哥牛大娃,就长成了九尾妖狐的模样,你长成巨龙的模样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周围的修者听了全都猛翻白眼。 “狗妖,你这些话要是被巨龙一族听到,他们绝对会扒了你的狗皮!” “你是疯了吗?连大寇团的二当家都敢编排!” “你可真是狗胆包天!” 七彩巨龙尚未说话,周围的修者就对大黑狗叫嚷起来。 “闭嘴!” “关你们什么事!” 大黑狗冲一众七嘴八舌的修者龇牙道。 “你还要继续骗我吗?” 七彩巨龙目光复杂地盯着大黑狗问道。 第二千三百九十四章 混的不如土狗 望着七彩巨龙强忍怒气的眼神,黑狗怂了。 “好吧,我承认。” 黑狗冲七彩巨龙点了下头,声音低沉而哀伤道:“很遗憾,我确实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要悲伤。” “……” 周围的修者猛翻白眼,心说你他娘的一条土狗,人家神龙之子是多稀罕当你儿子不成? 还遗憾悲伤? 真他娘的狗脸不要! 他们忍不住想冲上去揍这个臭不要脸的一顿。 七彩巨龙也是头冒黑线。 黑狗却毫无自知之明,接着说道:“我对你虽然没有生育之恩,但是有深深的养育之情,要不是我在上古遗迹里发现了尚在龙蛋里未孵化的你,并耗费无数的天材地宝唤醒了你微弱的生机,你早就胎死蛋中了。” 七彩巨龙闻言眼中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些。 “我一个大男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不但教你生存技巧,还传授你修炼之法,终于把你养大成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我还得照顾你的心情,怕你知道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只能谎称自己是你的父亲,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感受到深沉的父爱。” “常言道:一个谎话需要一百个一千个谎话来圆,你可知道为了不让你发现自己是个悲惨的孤儿,我耗费了多少心思和精力来圆谎吗?” “我简直是心力交瘁。瘦得——咳——毛发都黯淡了。你看,都有白发了。” 黑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道。 “呵…呸!” 一个中年男子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口唾沫朝黑狗的脸上唾去。 黑狗连忙躲开。 “呸!” “无耻!”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周围的修者全都受不了黑狗的厚颜无耻,冲其不齿唾骂起来。 七彩神龙乃神龙之子,出生自带传承力量,根本不需要传授生存技巧和修炼之法。 明明是个坑蒙拐骗的混蛋,结果竟把自己说得情深义重。 他们还是头一次听人把撒谎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伟大清高。 什么心力交瘁? 他娘的,心力交瘁能肥得跟猪一样? 什么毛发白了? 那一撮白毛明显是天生的。 这条厚颜无耻的土狗,简直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干!” “谁再敢吐老子口水,信不信老子把隔夜饭吐他嘴里?” 黑狗闪躲着四面八方袭来的口水,跳脚骂道。 “哼!” 修者们被黑狗的话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停下了口水攻击。 “唉——” 黑狗重新望向七彩巨龙,长叹一声道:“我早就料到这一天会到来,可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让我不由得伤感难过,同时也欣慰不已,因为你终于长大了。” 七彩巨龙回想同黑狗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除了帮黑狗打猎、给黑狗当坐骑、当打手、当探索遗迹的先锋外,黑狗对自己也算不错,心里禁不住一阵唏嘘感慨。 也确实感激黑狗的救命之恩。 “很遗憾,我今后不能再做你的亲生父亲了。” 黑狗神色伤感道,可紧接着语调一转,冲七彩巨龙微微一笑,道:“但是我可以继续当你的养父,我知道你是个无比善良的孩子,所以一定不会忘恩负义,嫌弃我这个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的养父,对不对?”七彩巨龙张了张嘴,一时难在那里,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他堂堂神龙之子,拜一条土狗为义父,自己被人嘲笑倒还是小事,主要是有辱巨龙一族的名誉。 可要是不应,那自己就是一个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狼。 黑狗眼珠子一转,道:“好孩子,不必纠结这些不重要的事情,让我们继续愉快地玩耍去吧,先找个僻静的地方,给我讲讲你在仙府里得到的机缘。” 昂! 七彩巨龙摆动身躯,在空中盘旋一圈,拒绝了黑狗的邀请,说道:“我肩负着壮大巨龙一族的责任和使命,不能陪你继续玩耍了,我要去找我的族人。” 他的传承记忆苏醒,知道了很多事情。 黑狗道:“你的族人正生活在灵气贫瘠,环境恶劣的流放之地,你要是想壮大族群,就必须尽快找到妖兽森林,而我恰知道一点有关妖兽森林的线索,让我帮你一起寻找妖兽森林吧。” “真的吗?”七彩巨龙眼睛里一下亮起了神采。 “神龙之子,千万不要相信这条满嘴谎言的土狗!” “没错,他肯定是在说谎。” “他只是想骗你继续为他做事情,或是仗着你的威风为非作歹,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周围的修者纷纷叫嚷起来。 “汪!” 黑狗气得想咬人,忙冲七彩巨龙说道:“我之前听说了一点消息,说妖兽森林在平州出现过,你要是想去找,那我现在就陪你去,要是不想去找,那我就云游四方去了,下次再见面可说不准是什么时候。” 七彩巨龙低头沉思了一会,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去寻找妖兽森林。” 黑狗闻言顿时咧嘴笑了起来,身子一跃跳到了七彩巨龙的背上,喊道:“出发!” 他骑七彩巨龙骑惯了。 七彩巨龙也被他骑惯了,没有去想一头巨龙被一条土狗骑不合适,身躯一摆就朝平州方向飞去,眨眼间消失在了一众修者的视野里。 “完了完了,是头傻龙,龙族的未来堪忧!” “狗骑龙,老子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唉,咱们混得还不如一条土狗呢,要是能骑着巨龙在天上飞一圈,我做梦都能笑醒。” “谁说不是呢。” 一众修者望着黑狗和七彩巨龙离去的方向唏嘘感慨。 …… 咔! 咔咔咔! 岳州仙府的上空,电闪雷鸣。 银雷、紫雷、黑雷、蓝雷、红雷,排着队地往下劈,最后甚至出现了法则神雷。 雷云之下九尾妖身的牛大娃横空而立,将八十一道劫雷一一化解。 在先天圣气的帮助下,最可怕的心雷他安然无恙地渡过了,只有最后九道法则神雷对他造成了一点伤害。 八十一道劫雷落下,滚滚雷云散去,九天之上突然现出一个白玉门虚影。 此门牛大娃见过,和张小卒在靖南山脉服用问仙丹召唤出的仙门一模一样。 望着渐渐凝实的仙门,牛大娃激动不已,觉得自己即将开仙门,然而当白玉仙门凝实到一半时,竟突然化作碎片随风消散。 牛大娃愣了愣,然后望着虚空凝视许久,而后自语道:“仙路断了吗?” …… 平州。 张天赐于仙府上方凌空而立,神色凝重,双手飞快掐诀,然后对着仙府一点,喝道:“器解,赦!” 轰隆! 仙府剧烈一震,红瓦屋顶上竟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赦印。 同时,一股强大的器质之力从仙府抽离出来,飞进张天赐的身体里。 第二千三百九十五章 破甲之力 张天赐吸收了仙府的器质之力,就好像一口气吸收了几十条龙脉一样,体内的力量顿时汹涌澎湃起来,胀得身体都圆滚了。 「仙府就快消失了。」 张天赐神色着急地自语了声,随即祭出镇天剑御剑疾飞,朝灵州仙府飞去。 他想在仙府消失之前,挨着把九座仙府赦解一遍,吸收它们的器质之力,他的境界想更进一步,需要大量的器质之力,而一座仙府提供器质之力即磅礴又精纯,于他而言乃是顶级的滋补。 张天赐一边御剑飞行,一边快速消化刚刚吸取的器质之力,否则别说九座仙府,单是两座仙府的器质之力就能把他的身体撑爆。 昂! 飞到平州和灵州交界处时,一条七彩巨龙和张天赐擦肩而过。 一人一龙的目光碰触在一起,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震惊、诧异、不解等神色,直至消失在彼此的视野里,这才收回视线。 「刚刚那人为何给我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就好像…好像血脉相连一般,莫非他是我的族人?」 七彩巨龙突然停下飞行,望着张天赐消失的背影诧异道。 可是他和张天赐的飞行速度都极快,擦肩而过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当他感到惊奇停下来后,张天赐已然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那好像是张小卒的儿子张天赐,不是你的族人。」 黑狗趴在七彩巨龙的背上应了声。 …… 「七彩巨龙么?听说我还在娘胎里时,曾吸食过一 条七彩幼龙的精血。」 张天赐若有所思道。 相比于七彩巨龙的诧异不解,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对七彩巨龙莫名亲切,甚至有血脉相连之感的原因。 但是着急赶路,所以脚下没作停留。 也不太敢停留,心想万一这条七彩巨龙是被自己吸食的那条七彩幼龙的父母亲人,可不得找自己报仇。 「天赐,你有什么急事吗?」 张小卒的声音突然在张天赐耳边响起。 他正在参悟天道法则,被周剑来的剑仙之威和牛大娃开仙门的气势惊醒,便以意念扫视九州,发现张天赐正在御剑狂奔,看起来非常着急,于是出声询问。 「父亲,帮我。」 张天赐闻言大喜,立刻望着天空把自己的打算讲了一遍,然后问道:「父亲,小娘有没有从仙府里出来?我想借她的《江山社稷图》用一下。」 他想借助《江山社稷图》的茅草屋小世界来消化器质之力,如此便可大大缩短消化器质之力所消耗的现实时间,从而加快他赦解仙府的速度。 张小卒明白张天赐的意图,念头一动从天道长河瞬移到张天赐身边,然后带着他飞去中州仙府。 叶明月已经从仙府大殿里出来有一会儿了,正准备离开,忽见张小卒和张天赐出现在面前,而后得知张天赐的目的后,立刻祭出《江山社稷图》将其收进茅草屋小世界。 一炷香的时间后,张天赐从茅草屋小世界里出来,赦解了中州的 仙府,吸取其器质之力后又立刻返回茅草屋小世界里。 外面一炷香的时间,茅草屋里已经过去一天。 此次仙府所得非但让叶明月踏入了超凡境,还让她对时间和空间法则有了更深层的感悟,再加上第四块《江山社稷图》碎片的融合,相信等她此番重新构建茅草屋小世界后,定有极大的提升。 「恭喜周大哥参悟剑仙大道!」 张小卒带着叶明月飞去青州仙府,向尚未离开的周剑来恭贺道。 「可惜,仙路断了,不然还能往前走一步。」 周剑来遗憾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小卒点头道:「是的,仙路断了,我们得尽快找回仙界重铸仙路,否则九州将无人可入仙门。」 周剑来目光一凝,道:「那就快些去天外天把泰望山找来吧。」 在此之前他对夺取泰望山还充满担忧,怕自己一方不是蒙长山的对手,但是如今只差一步就踏入仙门的高深境界和剑仙剑道让他信心十足,认为已经有能力和蒙长山一战。 「等我再悟一成天道法则,就快了。」张小卒道。 他借助戚哟哟的女娲神力望见了一点天道法则本源,让他这段时间对天道法则的参悟加快了很多,只是苦了戚哟哟,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得虚脱一次。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参悟三成天道法则,届时找回肉身和神魂,战力会有质的提升,对付蒙长山多一些把握。 「我在仙府大殿里得到一个意外惊喜。」 周剑来忽然 神秘兮兮地说道。 张小卒闻言立刻想到了太初元始之力,不由惊喜地问道:「莫不是破甲之力?」 「哈哈,被你猜着了。」 周剑来咧嘴一笑,举起左手食指,一朵金色的力量跃于指尖之上。 「当真是破甲之力!」 张小卒惊呼道:「你的剑道配上此神力,威力简直不敢想象。」 「想不想切身感受一下?」 周剑来不怀好意地问道。 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剑在破甲之力的加持下会有多大的威力,而张小卒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对手。 「不想,一点也不想。」 张小卒连连摆手道:「我现在只是一道意念,可别被你一剑给抹杀了。」 周剑来不由得失望,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我还是找二当家好了,他皮糙肉厚,抗揍。」 张小卒点头笑道:「大娃已经渡过仙劫,要不是仙路断了,也已经踏入仙门,你二人境界相当,确实是不错的对手。」 「唉!」 叶明月叹口气道:「我才刚踏入超凡境,看来就属我最弱了,可惜我没能得到奇迹之力,不然对时间和空间的感悟肯定能更进一层,战力也会得到大幅提升。奇迹之力,就算不是时间和空间法则的本源力量,也应该非常接近了吧。」 她对奇迹之力充满了向往,因为那非常契合她的道。 「奇迹之力很可能不在仙府里。」 张小卒猜测道:「那日在靖南山脉,奇迹之力和狂战之力先后消失在虚空里,后来 狂战之力竟然出现在虞乙己身上,我原以为是虞乙己机缘所得,可仔细一想感觉没那么简单,或许那日奇迹之力和狂战之力并不是消失在虚空里,而是被蒙长山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去了,虞乙己的狂战之力是他赐予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周剑来点头道。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叶明月神色凝重道,「狂战之力那么强,蒙长山竟然送给虞乙己,说明他看不上狂战之力,那他的修为境界肯定强得可怕。」 张小卒和周剑来听了,神情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也不一定。」 沉默片刻后,张小卒摇头说道:「太初元始之力乃是混沌本源力量,若能觉醒到混沌境,威力无穷,就连大罗金仙都觊觎,蒙长山不可能看不上,除非他不知道狂战之力是什么,或者他只是暂时借给虞乙己使用,短时间内帮其提升战力。」 叶明月点头道:「蒙长山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天烛和凌绝两 峰,派虞乙己来取,确实有可能暂时把狂战之力借给他提升战力。」 正说着脑海里突然响起张天赐的声音,遂祭出《江山社稷图》,将其从画中抖出。 「嚯!」 张天赐刚一出现在三人面前,三人都被其锐利的气息惊得眼皮一跳。 免费阅读. 第二千三百九十六章 魂解 张天赐的身上布满了黑色的古老铭文,锐利之气迫得张小卒三人汗毛不自主地竖了起来。 他明明站在眼前,肉眼把他从头到脚看得真切,可是视觉信息传到张小卒三人的脑海里,却感觉自己看到的是一把剑、一把刀,或是一杆枪、一柄斧等。 他的身上充斥着兵器的锐利气息。 “天赐,你这是?” 张小卒皱眉问道。 “我把自己赦解了。” 张天赐扬起嘴角道。 叶明月闻言吓了一跳,拔高嗓音问道:“你把自己赦解了?” 她怀疑张天赐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这便是我的圣兵之道,集天下兵器于一身,以兵器入道,最终把自己修炼成百兵之圣。眼下只是往前迈出了第一步,效果还不错。” 张天赐兴奋地给三人解释道。 啪! 张小卒头冒黑线,一巴掌糊在了张天赐的后脑勺上,将其扇飞了出去,骂道:“你他娘的,把自己修炼成冷冰冰的兵器,那还怎么结婚生子?你这个孽子!” “爹爹爹,别打别打,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天赐慌忙摆手求饶,念头一动,隐去了满身的黑色铭文和锐利逼人的气息,变回正常模样,解释道:“我的身体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显露圣兵姿态,平常时间是正常的,可以娶妻生子,断不了咱们老张家的香火。” 他显露圣兵姿态,是想在张小卒三人面前显摆一下,哪想到没引来惊叹声,反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 掌。 “噗嗤!” 叶明月被张天赐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 “哼!” 张小卒狠狠地瞪了张天赐一眼,警告道:“你要是敢胡来,看老子不废了你!”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张天赐连忙保证道,然后苦着脸看向叶明月。 “别看我,我可帮不了你。” 叶明月摆手笑道。 “您赶紧给我生个弟弟不就成了,别让老张家的香火传承压在我一个人的肩膀上啊。”张道。 “臭小子,讨打!”叶明月笑骂道。 “滚滚滚,该干嘛干嘛去!”张小卒不耐烦地摆摆手。 张天赐嘿嘿一笑,飞到仙府上空开始对仙府赦解。 “周大哥,过来一下,跟你说件事。” 张小卒朝周剑来招招手,神秘兮兮地往一旁走去。 “呵,什么事,还瞒着我呢。嘁,说给我听我都不爱听。” 叶明月挑眉道。 张小卒没作声,同周剑来走开二三十步远,勾肩搭背地揽在一起,背对着叶明月一阵嘀嘀咕咕。 叶明月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偷听,可二人的声音里夹带着力量干扰,听不清楚,只看见张小卒抬手在周剑来的眉心上点了一下,似乎传授了周剑来一些东西。 然后两人勾肩搭背,一脸坏笑地走了回来。 “瞧你俩一脸猥琐的样子,肯定没说什么好事。” 叶明月目光审视着二人。 “咳!” 周剑来尴尬地咳了声,松开张小卒的肩膀,说道:“你们两口子聊,我去找可依。” 说完就 要离开。 “大嫂就在这青州仙府的偏殿里,还没出来呢,你去哪里找?” 张小卒笑问道。 都可依、金芷卉等人都被他安排在了青州仙府的偏殿和侧殿里。 不过青州仙府再大,偏殿数量也有限,叶无忧、戚逍遥、元康乐、牛予芙等小辈,被他分散地安排到了各州的偏殿里。 “是吗?哪间偏殿?”周剑来望向仙府偏殿问道。 “左边第二间。” “哦”周剑来应一声飞了过去,等在门前。 “快说,你俩刚才嘀嘀咕咕说了啥?” 叶明月抓着张小卒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 “你不是不爱听么?” 张小卒揶揄道。 “哼,我又想听了,你说不说?不说我不理你了。” 叶明月威胁道。 张小卒低头把嘴贴到了叶明月的耳边,笑道:“我把一部非常不错的双修之法跟周大哥分享了下。” 叶明月闻言刷的一下羞红了脸,没好气地冲张小卒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一脸猥琐的样子,准没说什么好事。” “嘿嘿…” 张小卒坏笑了声,传音道:“有时间我手把手地教你。” “呸,不要脸!”叶明月一把将其推开。 仙府上空,张天赐已经赦解了仙府,并吸收完了器质之力,可是他又再次掐诀,神色变得凝重,一股奇异的力量自他指间旋绕翻涌,最后右手掐一道印记,朝仙府猛地拍去,喝道:“解魂,赦!” 竟是施展出了二级解兵之术, 魂解。 嗡! 整座仙府猛地震颤了一下,随之每一块砖瓦上都浮现出了夺目的光彩,光芒之下一道道蕴含生机的铭文出现在了砖瓦之上,瞬间赋予了每一块砖瓦不一样的神韵,让人感觉整座仙府好似活了一样。 张小卒莫名的心头一颤,隐约间好像听到一个声音,似乎是从仙府里传出来的,可是他定神细听,却又什么也听不到。 仙府确实活了。 因为张天赐赦解了它的器魂束缚,唤醒了它的器灵,只不过刚刚苏醒,尚处于懵懂状态,需要时间成长。 张天赐趁机吸取了大量的器魂之力。 器魂之力是仙府解开器魂束缚时散发出来的,并不是仙府自身的器灵之魂,所以不会对仙府造成伤害。 “这圣兵之道简直神了!” 周剑来隐约感受到青州仙府有了灵魂,震惊地喊出了声,看向张天赐问道:“天赐,你能给我的剑赋予剑灵吗?” “可以。” 张天赐肯定地点点头。 周剑来得到肯定的回答,眼睛一下子亮得好似有万丈光芒射出。 “但是,要是剑达不到拥有器灵的等级,会承受不住魂解的力量冲击当场损毁。”张天赐补充道。 周剑来不禁皱眉。 他的很多宝剑都有深厚的感情羁绊,若是损毁了实在不舍得,不过他的万剑匣里还有很多比较陌生的剑,可以给张天赐魂解,要是能得到一把有器灵的宝剑,可就赚大了。 “周伯伯,等我给其他八座 仙府魂解了再来帮你解剑,可好?” 张天赐问道。 周剑来点头道:“不着急,你先忙。” “爹,再回中州。” 张天赐冲张小卒说了声,然后让叶明月将其收进《江山社稷图》,消化新得到的器质之力和器魂之力。 回到中州仙府,张小卒和叶明月正在等张天赐从《江山社稷图》出来时,元泰平从东北方向飞来。 “老四!” 张小卒先一步察觉到元泰平的到来,立刻飞到仙府上空,远远地朝飞来的元泰平打招呼,笑道:“不错,你也踏出最后一步了。” “多谢三哥送我仙府机缘,让我一步登天了。”元泰平感激道。 他说得毫不夸张,磅礴的先天圣气非但能斩三千凡尘助他踏入陆地神仙境,还能斩红尘因果,助其踏入仙门,确确实实是一步登天。 张小卒摆摆手,示意不用谢,转而问道:“有无其他意外收获?周大哥竟在仙府里得到了极乐天尊的破甲之力。” 元泰平闻言表情突然变得哀伤。 “怎么了?” 张小卒不解问道。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道祖他老人家可能已经——已经——” 元泰平说不出口,转而说道:“我在仙府里得到了道祖他老人家的聆听之力。” 言下之意就是道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二千三百九十七章 君子不夺人所爱 “唉!” 张小卒脸色惨白,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东西,自责、愧疚、无奈、悲伤等等。 “节哀。” 元泰平也只能较为苍白地劝说一句,知道似此等痛失亲人的悲伤之事,再多的劝说也无用,只能让张小卒自己一个人慢慢调节。 “道祖也不一定就不在人世了。” 叶明月突然出声说道。 “怎么说?” 张小卒猛地转头看向叶明月。 “丢失太初元始之力和死亡并无直接联系,就像奇迹之力离逍遥天尊而去时,她只是神魂遭到重创,还没有死去,是后面被你抹杀了神魂神识后才死的,所以道祖丢失太初元始之力并不表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叶明月分析道。 张小卒精神为之一振,点头道:“没错,确实有这个可能,看我关心则乱,把这点给忘记了。除非有确切的信息表明他老人家真的已经不幸离世,不然我们绝不能放弃寻找他老人家。” 关于道祖的下落他有询问过顾白衣,顾白衣表示他不是神算子,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更何况还是天外天的人和事。 叶明月和元泰平一起点头赞同,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让张小卒心里存有一线希望,不至于太悲伤。 三天后九座仙府全部隐入虚空消失不见。 周剑来等都要巩固仙府所得和修为境界,都跑到茅草屋小世界里闭关修 炼起来。 张天赐吸收完九座仙府的器质之力和器魂之力,又去吸收了天狼号和天狼号里所有机甲和武器的器质之力和器魂之力,饱餐一顿的他立刻进入茅草屋小世界闭关,说是要冲击圣兵之道的第二步。 …… “柳向荣,好久不见。” 清渠由倪秋凤带着,飞在半空中,朝前方的一座万丈高山喊道。 张小卒告诉他柳向荣被镇压在此处,他便寻了过来,想见一见这位大难不死的故人。 “清渠!” 山腹中现出了柳向荣的虚影,其神色阴鸷地盯着清渠,羡慕嫉妒恨道:“你道门独霸祖源之地,真是好生得意啊!” 清渠摆手解释道:“阁下误会了,我道门并未独霸祖源之地,张大用成为祖源之地的天道之主这件事和我道门没有一点关系。” “谁信?” 柳向荣冷笑道。 清渠张口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知道怎么解释柳向荣也不会相信,忽然觉得来见柳向荣属实无趣,便朝倪秋凤说道:“走吧。” “你站住!” “把我镇压在这里不闻不问算怎么回事?要杀要剐来个痛快,我柳向荣绝不皱一下眉头!” 柳向荣见清渠要走,着急大吼起来。 “柳兄别担心,我小师弟没想把你怎么样,等天外天和祖源之地的通道通了后,自会放你回天外天,你且呆在这里静修一段时间吧。” 清渠扔下一句话后同倪秋凤离去。 …… “闫老,这便是 《神农药典》,请您拿去研读。” 凌霄宗,掌教老祖车百海把《神农药典》奉到了闫明朝的面前,神态恭敬。 他从仙府回来后听属下禀报说闫明朝是张小卒的师尊,不禁吓了一跳,皱眉沉思了一会后把《神农药典》拿了出来。“车道友,还没到我们约定的百年时间呢,这是何意啊?” 闫明朝故作不解地问道,实则心里略一寻思便就明白了,这是托徒儿的福了。 “晚辈不知您是天道之主的恩师,以前多有怠慢,还请您老多担待,莫要怪罪。”车百海朝闫明朝深施一礼。 “不敢不敢。”闫明朝立刻抱拳回礼。 “此次仙府现世多亏了天道之主出手相助,才让晚辈和门中一众弟子有机会亲近仙府机缘,凌霄宗对天道之主感激不尽,想要答谢却又找不到其神踪,没想到您老竟是天道之主的恩师,这可真是太巧了,晚辈想用此《神农药典》答谢天道之主赐予仙府机缘的恩情,劳烦您老给转交一下。” 车百海说了个理由,再次把《神农药典》递到闫明朝面前。 闫明朝伸手接过《神农药典》,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那徒儿不会收此厚礼的。” 车百海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送给您老也是一样的。” “哈哈…” 闫明朝突然捋须大笑,却不是因为得到《神农药典》高兴的,而是被车百海肉疼抽搐的脸颊逗乐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 “天外天的人果然虚伪又贪婪。” 车百海心里不悦腹诽,可脸上却一直保持着笑容。 “车道友不必肉疼,此神典老夫和老夫的徒儿都不会收,但老夫确实迫不及待地想要参研里面的丹道,便厚着老脸借阅一段时间,等老夫研读完了后一定物归原主。 另外,我们之间的约定依然作数,老夫答应为凌霄宗培养一百年的丹师,那就言出必行。” 闫明朝捋须笑道。 车百海闻言不禁汗颜惭愧,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多陪陪你的小娘子吗?” 戚哟哟冲返回天道长河的张小卒揶揄问道。 “唉!” 张小卒神色哀伤地叹了口气。 虽然猜测道祖还可能活着,重燃了一线希望,可是心里难免还有悲观之情,使得心情低沉压抑。 “怎么了?” 戚哟哟眉头一皱,从张小卒的叹息声中听出了有不好的事发生。 张小卒把事情讲了一遍。 戚哟哟听完跟着叹息了声,然后安慰道:“不必自责愧疚,你已经尽力了,就算道祖真的已经遭遇不幸,你也已经给他老人家报仇了。他老人家在天有灵,肯定不希望你深陷在自责愧疚中。” “道理我都明白,可就是心里难受。” “尽快收拾心情,参悟天道法则,找回肉身和神魂,然后打通九州和天外天的通道,去泰望山结界里寻找答案,泰望山能告诉你道祖是不是还活着 。” 戚哟哟想让张小卒忙起来,转移注意力来化解悲伤。 “虽然我现在已经参悟了两成过半,快接近三成了,但你的女娲神力似乎已经不能让我看到更多天道法则的本源力量,剩下的那一半估计够我参悟一年半载,甚至更久,要是再能找一处祖神遗迹就好了。” 张小卒叹了口气,低落的心情对他的斗志有一点影响。 “祖神遗迹?” 戚哟哟皱眉思索,突然眼前一亮,喊道:“你不是有么!” 第二千三百九十八章 扶风的目的 “我有?” 张小卒疑惑地看着戚哟哟,忽然想到了圣兽诞生之地,以为戚哟哟说的是诞生之地里的那具女娲神像,忙摆手道: “不行,那具女娲神像关乎着女娲娘娘能否复活,我不能吸收它的力量。再者,神像里面藏着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我也不敢冒犯。” “不是女娲神像。”戚哟哟摆手道。 “那是什么?” “泰望山啊!”戚哟哟目光灼灼地喊道,“泰望山乃上古神明证道封禅之地,必然蕴含着极其精纯磅礴的香火之力。” “可泰望山在天外天啊。”张小卒不解道。 “天烛峰和凌绝峰不是在你手里吗?” 张小卒神色一怔,随即眼神陡然明亮起来,急忙抬手在胸口处一引,一座三尺高的迷你山峰从其体内飞出。 此乃泰望山第八峰天烛峰。 “去!” 张小卒掐诀对着远处一点。 迷你天烛峰嗖的一声飞去,并迎风而长,瞬间化作万丈之高,轰隆一声巨响,落在了天道长河上空。 “让我看看!” 张小卒迫不及待地用意念将整座山峰包裹,片刻后表情陡然亢奋,冲戚哟哟激动地喊道:“婆娘,你说得不错,天烛峰里确实蕴含着精纯磅礴的香火之力和信仰之力。去!” 说话间,他把凌绝峰也祭了出来。 以意念包裹感受片刻后,高兴地喊道:“凌绝峰里也有,发达了!” 戚哟哟笑道:“那就快些吸收,借助它们参悟天道法则吧。” 张 小卒点点头,纵身飞到天烛峰上吸收起来,一口气吸得他的能量身躯快要撑爆了,也没能把山峰里面的力量吸完,不禁连连叫道:“发达了,这次真发达了!” …… “扶风,主人命令你立刻破解禁制结界,打开去往祖源之地的通道!” “还有,你把柳邑怎么了?” 上古战场里,柳伯陵神色不善地盯着扶风喝问道。 这三个月扶风一直以找鸣鸿刀为由,驾着他那狗拉的马车在上古战场里闲逛,将柳无命几人催促他快些破解结界的话当做耳旁风。 无奈之下柳伯陵去泰望山结界请来了蒙长山的口谕。 “扶风,快点破除结界,否则休怪本神主把打神鞭赐给柳家人,让他们监管你。” 柳伯陵捏碎一块玉简,从里面飘出了蒙长山的神念虚影。 “遵命!” 扶风不敢违抗,压根也生不出违抗的念头。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蒙长山让他去吃屎,他也会乖乖遵从,因为他的灵魂已经不属于他。 “扶风,你把柳邑怎么了?” 柳伯陵再次喝问。 柳无命和柳天赐也神色不善地围了上来。 “给!” 扶风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抓出柳邑的尸体扔给柳伯陵。 “啊!” “柳邑老祖!” “扶风,你找死!” 柳家人看到柳邑的无头尸体,不禁魂飞天外,悲痛欲绝,转而怒发冲冠,眼神吃人地瞪向扶风。 “别激动,我只是敲烂了他的脑袋,并没有杀他,他活得好好的呢。 ” 扶风摆手笑道。 “你放屁,柳邑的神魂早就——早就消散了!”柳伯陵哀声怒吼道。 “谁说他的神魂在身体里?” “那在哪里?” 柳家人精神一振,急声问道。 只要神魂没死,烂掉的脑袋可以重塑,马上就能救活柳邑。 “你们真想见柳邑?”扶风目光扫视柳家人笑问道。 “扶风!” 柳天赐横眉怒目大喝一声,“休要耍花招,快把柳邑老祖的神魂交出来,要是柳邑老祖有个三长两短,休怪我剑下无情!” 说着伸手从虚空空间抓出青萍剑,左手执剑鞘,右手抓住剑柄,做出拔剑的姿势,目射冷芒,沉声道:“拔剑必见血,不要逼我拔剑!” 扶风摆手道:“休恼休恼,柳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这就把他还给你们。” “汪汪汪…” 拉车的黄毛狗突然狂吠,拉着马车就跑。 柳家人和扶风的争吵引来了大量修者的围观,柳邑哪有脸在这种情形下暴露神魂和柳家人相见,故而恐慌地想要逃走躲起来。 “畜牲,找死!” 柳伯陵正满腔怒气无处发泄,见黄毛狗竟敢造次,满腔怒气顿时找到了宣泄口,狠狠一掌朝黄毛狗拍去。 他一掌拍向黄毛狗,可是眼睛却携着冷笑看着扶风,好似这一掌是拍在扶风身上一样。 扶风回以戏谑的笑容,左手背在身后悄悄掐了个诀,解除了对柳邑的封印。 嘭! 黄毛狗在柳伯陵的掌劲冲击下爆成一团血雾。 柳 邑的神魂来不及闪躲和抵挡,也结结实实挨了柳伯陵一掌,闷哼一声摔出去千丈远。 “柳——柳邑?” 柳伯陵眼珠子一瞪,见鬼一般望着柳邑的神魂,随即猛然反应过来扶风脸上的戏谑表情为哪般,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接着嘴里喷出一道血箭。 扶风的封印解除,柳邑的气息一下子释放了出来,熟悉柳邑的柳家人最先认出了柳邑。 围观的修者听着柳家人的惊呼,也都相继反应了过来。 “难怪,难怪那黄毛狗身上没有妖气,原来它就是一条普通的土狗,之所以给人气势强大的感觉,是因为柳邑的神魂藏在它的体内。” “扶风这招也太损了,把柳邑封印在土狗身体里,让他当狗拉车,让柳邑今后怎么有脸见人!” 修者们议论纷纷,不禁同情起柳邑。 “啊——” 柳邑听着修者们的议论,只觉天旋地转,精神骤然崩溃,惨叫着朝一个方向逃去。 “扶风,你欺人太甚!” 柳无命刷的一下从虚空里抽出了长枪,杀气腾腾地指着扶风。 铮! 柳天赐气得直接拔剑朝扶风斩去。 扶风坐在马车上没有闪躲,只是以双手掐诀,四周的空气突然震颤嗡鸣,紫色符文遍布天空,每一个柳家人身上都被符文覆盖,只有柳天赐、柳无命和柳伯陵三个天尊境强者抵挡住了紫色符文的侵袭。 柳无命突然挺枪刺向扶风,然而却不是要杀扶风,反而帮扶风挡下了 柳天赐的剑气。 “八老祖,你干什么?快让开,我要杀了他!” 柳天赐冲柳无命吼道。 围观的修者也都不解地望着柳无命,不明白扶风让柳邑受了奇耻大辱,他为何还维护扶风。 “天赐,不可冲动。” 柳无命急声喊道:“你的剑若是斩在他身上,便等于是主动要杀他,那他就可以不受主人的命令制约,对我们柳家人下杀手,除了你我,柳邑和柳伯陵,没人能挡的住他的符文袭杀。” 他语气很急,生怕柳天赐狂暴。 蒙长山给扶风的命令是不准他主动杀柳家人,但如果柳家人先动手杀他,他可以反击。 “小子,别听他的,快来杀我,我把你柳家老祖当狗玩,你不气吗?不想为你家老祖报仇吗?不想维护柳家的荣誉吗?来,杀我,我保证不闪躲!” 扶风朝柳天赐挑衅地喊道。 “原来如此。” 围观的修者恍然大悟,才知道扶风是故意羞辱柳邑,想激怒柳家人对其动手,从而进行反击。 看到每个柳家人身上都被诡异的紫符覆盖,修者们不禁恐惧地打了个寒战,心想要不是柳无命帮扶风挡下了柳天赐的剑气,此刻在场的柳家人恐怕已经尽数丧命。 “你——” 柳天赐目眦欲裂,眼珠子上快速地爬上了血丝。 “扶风,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无命看向扶风怒吼道。 扶风的目光骤然阴鸷,盯着柳无命沉声道:“你们害死我的妻儿,血海深 仇,便是把你柳家灭族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第二千三百九十九章 疯狗二爷,睚眦必报 “原来如此!” 周围的修者又是一番恍然,知道了扶风和柳家人的仇恨根源。 杀妻杀子,此乃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柳无命在扶风仇恨的目光瞪视下陷入沉默,无话可说,归根结底是他们柳家人理亏。 “扶风,你妻儿的死怪不得我们。” 柳天赐出声喊道“那天我们早就善意地提醒过你,让你不要反抗,跟我们走,你们谁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是你偏偏不听,强行开启传送阵法送她们逃走,遭遇意外怪得了谁?” “没错!” 柳伯陵点头附和道“真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的妻儿是被你自己杀死的!” “遭遇意外?” 扶风双目喷火,胸口剧烈起伏,差点被柳天赐和柳伯陵的话气吐血,不禁怒极而笑道“你们竟然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的攻击说成遭遇意外? 好,很好!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柳家人全都遭遇意外! 另外,记好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柳家人一样,愿意给别人当狗,并且把当狗视作荣幸。 不过,现在你们得祈祷自己能一直当狗,有主子护着,否则当不成狗时,就是你柳家灭族灭种之日!” 柳家人被扶风嘲讽得无地自容。 屈服并认蒙长山为主,这是他们藏在心底不愿提及的伤疤,此刻却被扶风当着众修者的面鲜血淋漓地揭开,把“耻辱”二字刻在了他们每一个柳家人的脸上,被人指点议论嘲笑。 柳家人的脸色皆不由得惨白。 “扶风,你要是敢杀我柳家人,我就灭你道门道统!” 柳天赐冲扶风恐吓道。 扶风冲其一笑,道“你是柳家人里唯一一个没有当 狗的人,但是并不能说明柳家人还有一点骨气,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柳家人的种。” “扶风,你闭嘴!” 柳无命冲扶风怒喝道,神情里难掩慌张之色。 这又是柳家人的一块心病。 扶风自然不会闭嘴,反而更加阴阳怪气道“啧啧,还想瞒着呢,能瞒得住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柳家神子是巨人族。被巨人一族灭门的柳家人养了一个巨人族的孩子,并奉为神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柳无命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枪捅进扶风的嘴里,将其嘴巴堵上,可又不敢对扶风出手。 “天呐,我就说柳天赐看着像巨人族,原来是真的啊!” “柳家先祖要是泉下有知,不得气得踹棺材板啊。” “柳家人为了变强已经没有底线了。” 修者们议论纷纷。 “吼!” 柳天赐突然如野兽一般嘶吼一声,声音之大吓得周围的修者立刻收声闭嘴,他瞪着扶风吼道“我柳天赐生是柳家人,死是柳家的鬼,天地为证,若有食言,让我不得好死!” “好!” 柳无命大声叫好,柳天赐的赤诚之心让他心里长舒一口气。 “天赐,我们相信你!” “不要被小人挑拨离间,你是上古巨人一族,和当今的巨人一族没有关系。” 柳家人纷纷叫嚷道。 “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 柳天赐目光从柳家人身上一一扫过,感激 感动道。 扶风则阴阳怪气道“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真要把自己当成柳家一员,会看着自己的家人给人为奴为狗而无动于衷吗? 你甚至都没为他们求情过一句。 显然,你心里是乐得见他们为奴为狗的,毕竟巨人族和柳家人势不两立嘛。 你这个虚伪的家伙!” 他每一句话都在刺激柳天赐的神经,想让柳天赐发狂对自己出手,那他就可以对柳家人大开杀戒,纵然有可能打不过柳天赐,但是他有信心在柳天赐杀他之前杀掉所有的柳家人。 如扶风所愿,柳天赐的两只眼珠子快速充血,可就在即将失去神智时,他突然咬破舌尖,双手在丹田处抱了一个印诀,嘴里又念念有词了几句,然后通红的眼珠子竟恢复清明了。 “哼!” 柳天赐收起了青萍剑,也不提出剑必见血了,冲扶风冷哼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柳无命欣慰地点点头,也收起了长枪,对柳天赐说道“天赐,你速去安慰柳邑老祖,帮他重塑肉身。” “是。” 柳天赐领命离去。 柳无命看向扶风说道“主人命你以最快的速度破解封印结界,打通去祖源之地的通道,你还不遵从指令吗?” 扶风盯着柳无命的眼睛说道“你的眼底藏着比谁都重的杀意,你才是最想杀我的那个。” 柳无命眼睛微眯,目射冷光道“我想杀你之心和你想灭我柳家之心是一样迫切,你一天不死柳家人就一天不安全,疯狗二爷,睚眦必报,天下无人不知。” 他知道扶风妻儿死在他们手里这点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让扶风 放弃报仇的念头也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与其等着让扶风伺机报复,不如先下手为强干掉扶风。 但现在扶风还有重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心,等扶风打通通道后,不惜被蒙长山惩罚也要想办法干掉扶风。 “多谢夸奖,我必不负称号。” 扶风朝柳无命拱拱手,然后向着上古战场和藏书阁的交界处飞去。 …… “成了!” 天道长河河底,张小卒从参悟中醒来,眼睛里射出两道兴奋的光芒。 耗时五个多月,吸收了整座天烛峰的香火和信仰之力,他终于把剩下的那半成参悟明白了,对天道法则的参悟达到了三成。 念头一动,在天道长河的最深处望见了自己的神魂和肉身。 “果然,我的肉身还在,并没有被顾白衣打碎。” 张小卒高兴道。 他的肉身在和顾白衣战斗时,被顾白衣打爆成了一团血雾,原以为找回神魂后得重塑肉身,不过同戚哟哟行双修之法时,他好似望见自己的肉身正完好无损的端坐在天道长河深处,只是看得不够真切,所以一直不敢确定那确实是自己的肉身。 但此刻答案揭晓,他没有看错,那就是自己的肉身。 张小卒的意念迫不及待地回归神魂,旋即同神魂一起回归肉身。 “唔…” 许久,张小卒才缓缓睁开双眼,感觉自己的肉身好像已经沉睡了万年,都已经僵硬腐朽了。 砰! 随着心脏猛地一下恢复跳动,全身血液立刻奔涌流淌起来。 第二千四百零章 顾白衣的礼物 咔咔咔… 张小卒缓缓站起身来,舒展四肢身躯,筋骨关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就像一个陈旧的齿轮重新运转起来一般。 但是他的肉身一直在天道长河最深处接受天道法则的洗礼,显然不可能陈旧。 那一声声脆响实则都是力量的爆鸣声。 轰隆隆! 战门空间重新运转,九座战门齐开,天道长河里的力量汹涌地灌入战门。 “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脏腑,甚至每一个毛孔里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法则,肉身比原先强大了数百倍。” “神魂也强大了数十倍。” “战门空间也被拓宽了上百倍,且每一座战门都好似有了自己的灵魂,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的力量法则…” “太弱了!” 张小卒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当看到自己的力量法则时,脸上不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他如今参悟了三成天道法则,法则知识何止是以前的万倍,对力量法则的理解虽然还达不到天道级,但也已经初步触摸到天道级,自然是瞧不上以前的力量法则。 倒不是说以前的力量法则垃圾。 能触发天选之力印记的力量法则,岂会是垃圾。 只是说以前的力量法则碍于知识的狭隘,构筑得幼稚了一些。 “呵呵,实在是太天真了。” 想到当初自己就是以如此低级幼稚的力量法则去挑战顾白衣,张小卒不禁尴尬地笑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原地重新推衍力量法则,因为那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不如去叶明月的茅草屋小世界里慢慢推衍。 “入微心境,唔,已经完全跨入致命境。入微心境的下一境界是观星境,可与天道对话, 那不就是和我自己对话吗?这还如何提升?有趣。” “气势之力,现在可以随便吸收天道长河的气势之力了,哼哼,谁还敢阻止我?给我吸,使劲吸!” 张小卒操控着自身的气势之力,贪婪地报复性地吸食天道长河的气势之力。 “古仙之力…” 张小卒感受了一下体内古仙之力的变化,只是比原先精纯浑厚了一些,没有发生什么质的变化或是提升。 他转头看向身旁,嘴角忽然扬了起来,一颗九阳神珠漂浮在那里,笑道“这是顾白衣留给我的礼物吗?算你丫的还有点良心。” 九阳神珠旁边还漂浮着几样东西一块白玉石碑、一座暗金色九层小塔、一副卷起的白色卷轴和一个三尺长的木匣子。 这些确实都是顾白衣留给张小卒的礼物。 张小卒先没有察看其他四样东西,只是伸手抓过九阳神珠,咔的一声将其捏碎。 嗖! 包裹在神珠里的一束九阳神力碎片刚一挣脱束缚,立刻就想逃走。 昂! 小金龙从张小卒体内飞出,一口将其吞入腹中。 九阳神珠一共有九颗,算上这一颗张小卒已经得到了一、二、三、六这四颗,照顾白衣说的,再得到一颗就能引发质变,获得强大的力量。 张小卒不由得期待起来。 “这是?” 张小卒继续看向身旁,目光落在了白玉石碑上,觉着眼熟,思索片刻想了起来,道“和完颜家的那块白玉石碑有相同的气息,应该是同源之物,能被顾白衣收藏,显然是个了不得的宝贝,我记得周大哥说他在天外天也意外得到一块,不会也是什么宝物碎成了九块吧?” 九是极数,能碎成九块的宝物大多不是凡品。 “好强的剑意,我只是窥视一眼,竟有种神魂要被斩灭的心悸感觉,难道里面蕴含着能斩灭天道的剑气?” 张小卒惊吓地从白玉石碑上收回了神识。 “算了,还是留给周大哥参悟去吧。” 张小卒伸手一抓,把白玉石碑收进了虚空空间,然后看向白色卷轴,拿到手里展开一看,顿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高兴道“哈哈,又一块《江山社稷图》的碎片。不愧是顾白衣,出手无差品,都是极品宝物。” 收起《江山社稷图》碎片,他接着看向暗金色的九层小塔,这小塔他也熟悉,叶明月那里已经收集了三座,可是一直没搞清楚它的能力,更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宝物。 “光留下东西,也不告诉我怎么使用,顾白衣个白痴。” 拿着小塔研究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张小卒气恼地骂了顾白衣一句,然后将小塔扔进虚空空间,最后看向那个三尺长的木匣子。 咔… 张小卒将木匣子拿在手里,好奇地推开它的盖子。 盖子刚打开一条缝隙,就有一股让张小卒神魂颤栗的凶煞之气从里面涌了出来。 啪! 张小卒神色惊惧,只感觉木匣里好似封印着九幽地府的魔神之主,来不及看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猛地将木匣闭合。 “嘶!” 张小卒倒吸一口凉气,神魂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身上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感觉心跳已经停止,整个 身子已经凉透了。 “什么鬼东西?!” 他不禁失声惊呼,差点把木匣子扔出去。 可要知道他现在的神魂强度和气血肉身强度都已经今非昔比,能单凭一股气息迫得他感觉自己像是死过去一样,其恐怖程度简直不敢想象。 张小卒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祭起力量防御,小心翼翼地再次推开木匣。 那迫人神魂的凶煞之气顿时直扑而来,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并且做出了防御,可张小卒的神魂还是被这股凶煞之气迫得连着惊跳十数下才稳定下来。 “竟是一把枪!” 张小卒猛地将木匣子推开,待凶煞之气略微散去,神识终于将匣中之物看清楚,竟是一把两尺多长的枪。 枪身皂黑,枪尖暗红,吞吐着摄人的寒芒。 张小卒眼皮惊跳不止,只觉此枪一枪就能扎穿自己的神魂。 “弑神!” 在枪杆中间靠上的位置,张小卒看到了两个字,不禁惊呼道“此枪莫非真是弑过神,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煞气?” 嗡! 名为弑神的枪突然在木匣里震颤起来,想要挣脱木匣的束缚逃走。 啪! 张小卒急忙合上匣盖,知道若是弑神枪挣脱木匣子的束缚,自己绝对镇压不住它。 “顾白衣,你这是给我留了个什么?是神兵,还是祸害?” “此枪要是流落九州大陆,必将血流成河。” “嘶!” 想象弑神枪在九州大陆上失控的情景,张小卒倒吸一口冷气,不放心地在木匣子上连拍几道封印,这才丢进虚空空间。 第二千四百零一章 小娘们,还有什么手段 “哟哟,我找回肉身了。” 张小卒来到天道长河上方,向戚哟哟报喜。 “是吗?” 戚哟哟闻声从修炼中醒来,眸子里射出两道精光,把张小卒上下打量了一眼,接着竟起身抽出太阿剑,指着张小卒轻呵道:“来,打一架!”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嗡声道:“你这娘们,怎么老想着打架?” 自从上次失忆事件过后,戚哟哟一有时间就找他干架,并且出手还贼狠,就跟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得亏他手段更胜一筹,不然真要被戚哟哟大卸八块了。 “少啰嗦,看剑!” 戚哟哟厉喝一声,接着便挥剑斩向张小卒,而且出手就是杀招。 “唉!” 张小卒无奈地叹了口气。 戚哟哟见张小卒态度应付,不禁柳眉一横,冷声警告道:“我的剑要是在你身上划出一道伤口,那就一年时间不准你碰我,包括行双修之术,划出两道伤口,那就两年不准,以此类推。” “干!” 张小卒吓得大叫一声,脚下立刻暴退,同戚哟哟拉开距离,不给其斩到自己的机会。 “你要是敢逃走,就罚你一百年!” 戚哟哟喝道。 她当然不是想和张小卒打架,只是想借助高强度的战斗印证自己的道,恰好张小卒现在基本算是不死不灭,不用担心伤了他,所以每次战斗她都会放开手脚使出全力和张小卒搏杀。 以前因为担心九阴血脉完全觉醒会让自己变成绝情之人,她一 直不敢修炼,甚至是主动压制修为提升,可现在女娲神力帮她解决了九阴血脉的问题,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绝情之人,于是她便不再客气,拼命地提升修为。 其实提升修为也不是她之愿,她的根本目的是在今后的日子里,当张小卒遇到困难或危险时,能和张小卒并肩战斗,甚至是站到张小卒前面,也帮他挡一挡风雨。 像靖南山脉之战和天道之战时,只能看着张小卒独自一个人战斗的情况,她不希望再发生。 “我——” 张小卒张口想骂娘,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戚哟哟凌厉的剑气堵在了嗓子眼里,他当即猛地轰出一拳,将戚哟哟的剑气震散,怒喝道:“你这娘们,无法无天了,看我不狠狠地调教你一番。” 说罢,飞身扑去,同戚哟哟战在一处。 “契!” 戚哟哟挥舞太阿剑,施展出正义和审判心境力量,给自己加持上各种力量,战力顿时提升了一大截。 “混元境!” 张小卒左掌向前拍出,气势之力自掌心喷涌而出,瞬间将整个战场笼罩。 他的气势之力吸收天道长河的气势之力,终于突破了瓶颈,晋升到了混元境,颜色由原先的乳白色变成了圣洁白光。 哗啦! 天道长河受气势之力的影响,河面上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张小卒的招式里顿时多了一股强大的天道之势,这不是他以天道执法者的身份施展的,而是气势之力沟通天 道长河借来的。 与此同时,覆盖战场的圣洁白光在悄悄地融合着戚哟哟的力量,戚哟哟浑然不知。 “这个厉害!” 张小卒心中暗呼。 若是气势之力能将对方的力量全部融合,那他就能操控对方的力量了。 另外,气势之力对对方力量的融合,还能加快入微心境对对方力量法则的窥视。 “知命境!” 张小卒右掌向前一拍,入微心境的心境力量化作无数道无形的丝线将戚哟哟包裹,还有一部分融入到了气势之力里,随着气势之力对戚哟哟力量的融合,开始窥视其力量法则。 然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因为戚哟哟的力量可是女娲神力和神凤神力,这两种力量都不是他可以轻易窥视的。不过他能清晰地预见戚哟哟接下来的招式,当即借助这一优势对戚哟哟发起猛烈的进攻。 他知道戚哟哟是在借高强度的战斗印证道,所以也没手软,给足了戚哟哟压力。 “哼,看我破你入微心境!” 接连数招被张小卒看穿,戚哟哟立刻猜到是被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窥视了,当即祭出女娲神力旋绕周身。 “厉害!” 张小卒惊叹了声。 女娲神力隔绝了他的入微心境的窥视,让他无法再预见戚哟哟的招式,不过他依然能依靠入微心境力量精准捕捉戚哟哟的招式动作,然后快速地做出反击,这等于是视觉上的直视,女娲神力也无法隔绝。 确切点说是戚哟哟 的女娲神力无法隔绝,要是女娲娘娘本尊在这里,境界绝对压制下,想都不用想,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肯定看不清她的招式。 不过,张小卒需借助天道长河的力量才能和戚哟哟对抗,因为他自身目前还只是圣境的登峰境,连超凡境都不到,若是以他自身的力量战斗,恐怕连戚哟哟一剑都挡不住。 张小卒清楚自己的陪练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只是给足戚哟哟压力,但没有不识趣地快速结束战斗。 两人战在一处,直打得昏天黑地,虚空被他们的力量搅得刮起了风暴。 “着!” 鏖战三个多时辰,戚哟哟突然挥舞太阿剑斩出一道绿芒。 “啊!” 张小卒看见袭来的绿芒,知道此乃戚哟哟的心境禁锢之术,可以穿透敌人的一切防御,故而吓得眼皮惊跳。 嗖! 张小卒先是一记洞天一指点出,指力化作一束能量光束射向袭来的绿芒。 不出所料,被绿芒无视并洞穿。 “去!” 张小卒将入微心境力量凝聚成一柄利剑,刺了出去。 结果一样,被绿芒洞穿。 “再去!” 张小卒又用气势之力凝聚了一把剑。 这次有了效果,气势之剑把绿芒给击飞了。 戚哟哟眼皮惊跳,自她悟出心境禁锢力量至今,还是第一次看到绿芒被对手封挡下来。 太初元始之力乃混沌本源力量,只要是不超出混沌宇宙的存在,皆能抵挡。 “嘿嘿,小娘们,还有什么手段, 全都使出来吧。” 张小卒得意嘿笑道。 其实他还有两个手段没有施展,一是神魂化形攻击,不过他觉得这招极可能没用,反而会送上门去给戚哟哟禁锢,另一个则是创世祖神的一念神力。 那一道神力被他找到了,此刻正悬浮在他的气海战门里。 若是一念神力出击,他相信轻易就能把绿芒击溃。 “哼,累了,不打了。” 戚哟哟哼了声,不再出招。 “那可由不得你,我还没有出招呢。” 张小卒目光一凝,语气不善道。 “是吗?” 戚哟哟闻言神色变得凝重,右手重新架起太阿神剑,摆出一个防御姿态,左手朝张小卒招了招,道:“来,让本夫人见识见识你的高招!” 第二千四百零二章 师徒互吹 “小心了!” 张小卒向戚哟哟提醒了声,旋即猛地向前探出双手,十指张开,呈虚抓状,然后缓缓抓拢。 吱! 戚哟哟身体周围突然响起尖锐的摩擦声,像野兽的尖爪抓在光滑的金属上发出的刺耳声音。 戚哟哟陡然色变,只觉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挤压,就像张小卒缓缓抓拢的五指隔空抓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轰! 她没敢迟疑,立刻催动力量抵抗,可是一些力量突然莫名躁动,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窜起来,让她力量骤然混乱。 “来!” 张小卒双手十指猛地抓拢,接着朝怀里猛地一扯。 “啊!” 戚哟哟失声惊呼,体内力量混乱,根本无力反抗张小卒的隔空摄取,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飞向张小卒,被张小卒张开双臂抱进了怀里。 如果张小卒是敌人,那她恐怕已经惨死当场。 “怎么样,厉害吧?” 张小卒抱着戚哟哟笑问道。 “这是什么招数?” 戚哟哟震惊地问道。 “我的气势之力晋升到了混元境,可以在战斗中悄无声息地融合敌人的力量,你的女娲神力和神凤神力虽然厉害,但我的气势之力还是融进去一些,刚刚我利用这些融进你力量里的气势之力搅乱你的力量运转,抓住机会一击必杀。”张小卒讲解道。 “我竟完全没有察觉,甚至都没有嗅到到一丝危险的感觉。”戚哟哟惊骇道。 “在那般紧张激烈的战斗中,你就算能嗅到 危险的感觉,也只会以为危险来自于我即将施展的杀招,而不会注意到自身的力量正在被我的气势之力侵入,除非你能感受到气势之力的存在。” “也是。” 戚哟哟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摇摇头,找不到破解之法,不由得面露担忧之色,心想今后若是遇到身怀太初元始之力的敌人该怎么对付。 张小卒瞧出了戚哟哟心中所想,说道:“女娲神力是超越天道,接近乃至是匹及宇宙混沌力量的强大存在,等你将其完全参悟后,应该能对抗太初元始之力。你的女娲神力微有残缺,要不要去圣兽诞生之地看看,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戚哟哟忙摇头道:“我吞食了女娲神庙里用来复活女娲娘娘的大部分神力,尚不确定里面有没有蕴含女娲娘娘的灵魂,万一去到那里被唤醒女娲记忆,那我不就死定了。” 这也是她不敢服用孟婆泪的原因。 张小卒点头道:“是我欠缺考虑,要不要帮你寻找飞走的那三块女娲神力?” 戚哟哟摇头道:“不需要,我得到了女娲神力的精髓奥义,完全有能力把残缺的那部分推衍出来。快松手,我要热死了。” 她抓着张小卒的手腕,想将其双臂掰开,持续三个多时辰的激烈战斗,早已累得她香汗淋漓。 可张小卒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把头埋进戚哟哟颀长的脖颈间,深嗅一口,忍不住感慨道:“真实 的肉身就是比能量身躯好,五感六识无比既真切又真实。” 脖子被张小卒口鼻中喷出的热气吹得微痒,同时嗅到了张小卒身上的男人气息,戚哟哟不由得脸颊羞红,这是张小卒用能量身躯抱着她时所感受不到。 “别闹,我得赶紧回味刚才的战斗,感悟战斗所得呢。” 戚哟哟低低地说了声。 张小卒再其耳边小声说道:“女娲娘娘的双修之法固然妙不可言,但总归少了一些身体上的真实感。夫人,我思之久矣。” 戚哟哟嘤咛一声,闭上了眼睛。 张小卒意念一动,带着她沉入天道长河深处。 半个多时辰后,张小卒心满意足地结束又一场战斗,问瘫软在地上的戚哟哟:“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戚哟哟抬起洁白修长的手臂慵懒地摆了摆。 太累,话都不想说一句。 “那你歇息,我过两天就回来。” 张小卒朝戚哟哟摆手道。戚哟哟闻言忙抬起脑袋冲张小卒喊道:“下去多呆些日子,别着急回来,我得修炼,没时间陪你折腾。别忘了,你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呢,你找她折腾去,放心,我不嫉妒。”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张小卒讪讪一笑,然后离开。 “师父,看徒儿给你带什么来了。” 张小卒没有回柳家村,而是先到雁城买了一个天武道人最爱吃的烧猪头,然后去到三青观拜见天武道人。 “臭小子,亏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师父。 ” 天武道人的声音从洞府里传出,听话语似乎对张小卒有些不满,但是语气里却透着欢快的笑意,显然是对张小卒的到来很是欢迎。 “您是徒儿的授业恩师,恩师如父,忘了您那可得挨雷劈。徒儿实在是太忙了,再者说,仙府现世时不刚跟您打了照面吗?” 张小卒说道。 仙府现世时,他给天武道人和掌门余承阳都安排了一间偏殿,不过当时时间紧迫,没能聊几句。 轰隆隆! 石门打开,天武道人亲自迎了出来,抓起张小卒的手臂往洞府里领去,捋须笑道:“跟你开玩笑呢,不过,你难得来一次,得陪为师喝一杯。” “不敢推辞。”张小卒欣然应允,道:“弟子去把掌门师伯也请来吧。” “他呀,不在门内,去灵州同道法宗、力法宗的人探讨道法去了。”天武道人说道。 “那便算了。” 张小卒把热腾腾的猪头往桌子上一摆,又从虚空空间拿出一些冷菜和好酒,便同天武道人推杯换盏起来。 “谁敢想,老夫竟然收了你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徒弟,想当年在雁城初遇时,你还是一个愣头愣脑的毛小子呢。哈哈……” 酒过三巡,天武道人放下酒杯唏嘘感慨起来。 “承蒙您不弃,把毛小子领上了修炼大道,不然哪有今日的成就,徒儿敬您一杯。” 张小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来惭愧。” 天武道人摇头苦笑,道:“为师并没有教你多少 东西。” 他本来是打算好好栽培张小卒的,哪想到去到灵州给张小卒寻桃木剑,结果被道法宗的人囚禁起来了,后来还是张小卒前去把他救了出来,而那时候张小卒的修为已经超过了他,再想教已经教不了什么了。 这是他心里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您传我武艺,授我道法,带着我穿梭阴阳,见识大千世界,还教我为人处世之法,教得已经够多了,徒儿心里全都记得。”张小卒感激道。 天武道人眼眶微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起咽了下去,冲张小卒笑道:“遇到你是为师的福气,为师永远以你为荣!” “遇到您也是徒儿福气,徒儿也以您为荣!”张小卒笑道。 “哈哈,小点声,要是被人听到,怕要笑话咱们师徒二人闲着没事干躲在屋里互吹牛逼呢。” “哈哈…” 三天后,张小卒拜别天武道人,飞身去到了佛门山脚下。 那间被青莲道人付之一炬的茅草屋又搭建了起来。 茅草屋后面的麦田里,一个穿着粗布衣的短发男人,正牵着一个白白净净,五官漂亮得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娃娃给麦子除草。 “大和尚,好久不见。” 张小卒落在地头上冲短发男人摆手打招呼。 大和尚脱下了袈裟,藏起了光头,已经彻底还俗出家了。 “小师弟,忒没礼貌,怎么还能喊大和尚,得喊姐夫。” 作农妇打扮的青莲道人 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佯装生气地冲张小卒瞪眼道。 第二千四百零三章 这么个眼馋法 糯糯,这是大和尚和青莲道人宝贝闺女的名字。 小丫头今年两岁半,乖巧听话,长得漂亮,很是讨人喜欢。 张小卒一看就喜欢上了,立刻同大和尚和青莲道人商量能不能给自家儿子谋一门亲事。 青莲道人没有拒绝,不过也没有答应,而是让张小卒先把儿子生出来再说,搞得张小卒很是尴尬,当场拍着胸脯保证,回去就把这事办了。 小丫头似是听懂了一般,竟提醒张小卒一定要生个好看的,不然她可不喜欢。 把张小卒三人逗得捧腹大笑。 在山脚下呆了两天,张小卒告辞离去,接着到雁城拜访了一下贺步采和长公主夫妇,本想再拜访一下定居在雁城的李昊天,看他能不能驾驭弑神枪,但是发现李昊天只有月圣境的修为,便打消了念头。 弑神枪太凶了,给其选主万万不敢马虎。 接着张小卒又去了一趟大苏帝都,见了苏正几人一面,并给他们留下了大量修炼资源。 又到皇宫里探望了一下齐蓉儿。 齐蓉儿的修为借助终极灵气复苏的大势,配合上大量修炼资源的强行推助,终于艰难地踏入了圣境,但一入圣境就停滞了下来,因为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确切点说圣境已经超越了她的极限,她是被拔苗助长硬抬抬进圣境的,自然不会有后劲。 不过张小卒又推了她一把。 直接根据她的力量法则帮她推衍了一条足以让她踏入皇圣境的力量法则 ,封印到她的神魂里,这个封印会非常缓慢地解除,助齐蓉儿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入皇圣境。 齐蓉儿自是高兴不已,硬把张小卒留在皇宫款待了三天。 告别齐蓉儿,张小卒这才回到柳家村,先向一众长辈报平安,然后才回到自家小院。 院门是敞开着的。 侧院叶明月的房间的门也是敞开的。 《江山社稷图》正展开着悬挂在正堂高墙上,一个空间之门悬浮在画的前面,可以让人自由进出画卷。 张小卒抬脚迈入空间之门进到画里,发现叶明月正闭目盘膝坐在茅草屋门前的草地上,双手不停地飞快掐诀,朝茅草屋拍出一道道法则力量。 她正在重新构建茅草屋小世界。 茅草屋的门前也有一个空间之门,供人进出。 此乃叶明月故意为之。 因为周剑来等人需要到茅草屋小世界里修炼,而她自己也需要入定修炼,或是静心构建茅草屋小世界,容不得打扰,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方便周剑来等人自由出入茅草屋小世界的法子,可以互不打扰。 “夫君,你来啦。” 叶明月感受到了张小卒的气息,惊喜地睁开眼睛看向张小卒。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走到近前伸手把叶明月从草地上扶起来,说道:“你对茅草屋小世界的构建恐怕要重新从头开始了。” “啊,为何?” 叶明月不解问道。 “因为我又找到了一块《江山社稷图》的碎片。” 张小卒从虚空空间 取出顾白衣留给他的《江山社稷图》碎片,递到叶明月手里道:“等融合了这块碎片后,画中的法则又会发生变化,你说是不是得重新从头开始?” “太好了!” 叶明月接过碎片高兴地叫道。 这是第五块碎片,算上《江山社稷图》自身就是一块,也就是说已经集齐六块,还差三块就能让《江山社稷图》复原,展现其真正的威力。 叶明月展开碎片画卷,抬手朝空中一抛,碎片画卷立刻被吞入画中的虚空里。“还有一个物件。” 张小卒把暗金色的九层小塔拿了出来。 “又一件吗?” 叶明月惊讶道。 “此物应该也是一件上古重宝,只是暂时不知道如何使用,你先一起收着吧。” 张小卒把小塔递给叶明月。 “或许能从泰平学院的文武圣塔里找到答案。” 叶明月接过小塔猜测道。 “我来之前去过一趟泰平学院,可惜没能找到,下次可以把这四个小塔一起带过去,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感应。”张小卒道。 “等一下!” 叶明月突然盯着张小卒喊了声,随即神色惊喜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重塑肉身了?” 张小卒点头笑道:“没错,我已经把天道法则参悟三成,找回了肉身和神魂。” “我就说怎么感觉和上次见面时有点不一样。”叶明月恍然道。 张小卒牵起叶明月的手往不远处一片长满鲜花的草地走去,边走边说道:“来之前我去拜访 了一下大和尚和师姐,他们两个总算有孩子了,是个女娃娃,今年两岁半,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就跟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叶明月看着张小卒笑问道:“怎么,眼馋人家闺女?” “是眼馋,太可爱了。”张小卒点头道。 叶明月忽然脸颊微红,低声道:“你自己也生一个呗。” 话说出口,她自己先怦然心动。 她已经想要一个孩子很久了。 靖南山脉大战之前,戚哟哟让她给张家留个后,她和张小卒认真做了,可是没怀上,而后事情不断,就把这事暂时放到了一旁,以致于时至今日也没能给张小卒生个孩子。 最近几年生孩子的念头越感迫切,尤其是站在张光耀和沈文君这对公公婆婆面前时,她都快不好意思抬头了,心想进门这么些年也没给张家生个一儿半女,公公婆婆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肯定早就在埋怨自己了。 “哈哈…” 张小卒突然出声大笑,冲叶明月点头道:“正有此意。” 叶明月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但是没有害羞地闪躲目光,而是看着张小卒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夫君,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想很久了。” 张小卒看着叶明月迫切渴望的眼睛,不禁心生愧疚,歉意道:“对不起,是我疏忽怠慢你了。” 叶明月嫣然一笑,道:“现在补偿也不晚,既然你喜欢女儿,那我就努力给你生个女儿,可要是生出个儿子,你也不 能怪我。” “先别生女儿,生个儿子。”张小卒忙摆手道。 “你不是眼馋人家闺女吗?”叶明月不解问道。 “是啊。”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道:“所以咱得生个儿子啊,把师姐家的俊俏姑娘娶回家里来。” 叶明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乐了,道:“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个眼馋法。” “怎么,不好么?” “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我跟你说,你是没见着那个小丫头,要是见了,肯定也会喜欢的不得了。小丫头可说了,让咱俩生个漂亮点的儿子,不然她可不喜欢。” “哈哈,是吗?” 第二千四百零四章 金童玉女榜 为了把师姐家的漂亮闺女取回自家做儿媳妇,张小卒同叶明月努力耕耘了好几天,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最后还和叶明月探讨了一下神魂双修之术。 然后… 叶明月直接闭关去了。 她借助神魂双修之术从张小卒的神魂里获取到了磅礴的法则知识,急需闭关参悟,将其消化吸收,转变成自己的知识。 张小卒让她不用着急,说要是一次消化不了,那就多探讨几次,被叶明月啐骂流氓。 张小卒跟着叶明月一起进入茅草屋小世界,看见周剑来、牛大娃等全都一人一座山头在闭关修炼,便没有打扰他们,自己也找了一座山头闭关起来。 他需要重新推衍天灵战门的神力法则和冲门的符力法则,另外还要将剩下的七座战门也都推衍一道力量法则,从而让九窍合一,突破圣境。 如今他的法则知识渊博如海,推衍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但为了精益求精,神力法则和符力法则的推衍仍然耗费他两年多的时间。 不过现实世界只才过去十多天。 叶明月只在茅草屋小世界里呆了九天就出去了,不敢再继续呆下去,不然就要挺着大肚子出去了,因为她已经怀上身孕。 张小卒的力气总算没白使。 沈文君得知叶明月怀了身孕后,直乐得合不拢嘴,哪曾想戚哟哟也红着脸颊从虚空深处回来了,告诉沈文君她也怀了身孕,猛然间双喜临门,可把沈文君给高兴坏了 。 喜讯传出,柳家村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张光耀、沈文君、万清秋等,天天忙活着给戚哟哟和叶明月准备营养餐,甚至不远万里跑去景州凌霄宗把闫明朝请了过来,拜托他帮二女精心调配一份营养清单。 闫明朝得知自己即将抱徒孙,自然也非常高兴,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在《神农药典》里学到的医术,结合戚哟哟和叶明月各自的体质和力量属性,分别给二人调配了一份营养清单。 单子上的食材大多是芝兰灵药,很贵,但沈文君这个婆婆舍得花,也花得起。 只是她的大张旗鼓和无微不至的精心呵护,让戚哟哟和叶明月倍感压力,不得不把修炼暂停,全力配合婆婆认真对待腹中的小生命。 其实以她们的修为境界,完全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别说跑啊跳的,就是战斗一场都不太会伤了胎气。 茅草屋小世界里,张小卒推衍完神力法则和符力法则后,没有继续推衍其他七座战门的力量法则,而是把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以及大师兄清渠从修炼中叫醒,对他们说有要事商量。 几人聚到张小卒所在的山峰,张小卒挥手布下一个隔绝禁制,不想让张天赐、叶无忧和牛予芙等小辈听到他们的谈话。 “是准备和蒙长山决战了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牛大娃沉声问道。 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茅草屋小世界里修炼,按照这里面的时间算,已经闭 关将近二十年了。 “我也准备好了。” 周剑来和元泰平也都一起点头。 “我还差一点,不过应该能勉强帮上一两剑。” 清渠摇了摇头。 他的新道仍然不够成熟,还需要继续推敲琢磨。 “再等等,我也还需要一点时间。”张小卒说道。 然后迈步走到清渠面前,伸手抓住他的右手手腕,把融合了第四颗神珠神力的小金龙渡进他的体内,帮其提升古仙之力。 原本和古仙之力持平的寂灭死气,在古仙之力提升后顿时被压制住了,但是仍然不能将其消灭,或是逐出体外。 清渠高兴地扬起嘴角,说道:“如此的话,我应该能帮五剑。” 寂灭死气被压制,他的剑便少了一道束缚。 “等我再找一颗九阳神珠应该就能消灭寂灭死气,让大师兄你恢复健康了。” 张小卒说道。 “不着急,我大概已经找到对付它的办法了。” 清渠笑道。 张小卒又挨着帮周剑来三人提升了古仙之力,接着竟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了酒菜。 “哈哈,你要说的不会是此事吧?” 周剑来盯着酒坛子大笑问道。 他也已经在茅草屋小世界里闭关十多年,此刻突然闻到酒味,肚子里的酒虫一下子狂躁了起来,恨不得端起酒坛子喝个痛快。 “当然不是,我们边喝边聊。” 张小卒招呼几人坐下,先喝了几杯,然后才说起正事:“我的肉身修为现在还只是圣境登峰境,接下来我会以最快 的速度让九窍合一踏入超凡,然后再想办法踏出最后一步。 你们都知道,我每推衍一窍的力量法则,就会引出一扇法则之门,我还剩下七窍没推衍力量法则,也就是说我还能引来七扇法则之门,为九州修者讲道七次。 时间紧迫,我准备七次一起进行。”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在这里面进行,时间相对还充裕一些。”周剑来考虑道。 张小卒点头道:“我正是这么打算的。” 开启七次法则之门,最好的情况当然是隔一两年开启一次,这样可以给听道的修者比较充足的时间领悟消化。 若是七次紧连在一起,听道的修者没有时间领悟消化,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我想借这七次讲道给咱们几家培养几位小天才出来。”张小卒说道。 “什么意思?” “那个,咳,哟哟和明月都怀上身孕了。”张小卒神情微微尴尬道。 “牛!” 周剑来几人一起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 张小卒干笑一声,连忙接着说道:“我准备借这七次开启法则之门的机会,让这两个小家伙沐浴法则成长到出生,配合一些极品灵药,必然能培养出两个天才。”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周剑来点头道。 “所以,你们要不要一起?”张小卒问道。 周剑来三人相视一笑,然后一起冲张小卒点点头。 张小卒忽然敛起笑容,神情严肃起来,说道:“等找到泰望山后我们就要去往仙 界,这一走真不好说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九州现在有我们几个压着,一切安好,可要是我们离开了,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所以我才想培养几个厉害的小子,不求他们能像我们一样镇压四方,只要能守住家人朋友就好。” 周剑来几人这才知道张小卒是在为几家的后代子孙考虑,也不由得认真考虑起来。 “那就…” 周剑来看了眼牛大娃和元泰平,笑道:“快些行动吧。” 三人哈哈一笑,喝掉杯中酒,然后飞过去把各自的婆娘从修炼中叫醒,带出了茅草屋小世界。 当然,行动之前他们都尊重地征询了自家婆娘的意见,这是为子孙后代谋福缘的好事,千载难逢,三女全都欣然答应。 “小子,你看我干嘛?我又没婆娘。干,我就不该来喝这酒!” 清渠冲张小卒瞪眼喝道。 张小卒哈哈一笑,抓起酒坛给清渠满上一杯,问道:“你和倪前辈进行到哪一步了?” 清渠闻言眼皮一跳,忙朝张小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眼倪秋凤所在的山头,压低声音道:“可别乱说,坏了人家名声。” 张小卒闻言不由皱眉:“你不会还看不出倪前辈的心意吧?” “我自然是知道的。”清渠苦笑道。 他和倪秋凤相处了这么久,便真是块木头,也该明白了。 “你不愿意?”张小卒眉头又皱深了些,“要是如此,你该早些和倪前辈 讲明白,前辈她也是一个感情受过伤的可怜人,不能再受伤了。” 他知道清渠孑然一身数千年,对感情或许早已看淡,所以怕倪秋凤痴心再次错付。 清渠端起酒杯,小口慢啜,沉默不语。 “大师兄,泰望山有个玉女榜你知道吧?”张小卒忽然转移话题问道。 “嗯,听你讲过。” “上榜都是处子之身,天山派的苏玥仙子竟然登上了榜首。” “呃——” 清渠的表情一下子精彩了起来。 “听蒙长山说还有一个金童榜,和玉女榜相对应,上榜的必须是童子之身,也不知道天外天谁能问鼎榜首?”张小卒忍笑看着清渠的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