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逐凶》 第1章 人肉叉烧 2002年,海洲大学,解剖教室。 一个容貌绝艳的年轻女子厚着脸皮趴在解剖教室的窗户上,手中还拎着两盒香喷喷的叉烧饭。 她是平安侦探社的副社长祁平安,而解剖教室里的是海洲大学的高岭之花,最年轻的法医学教授宋南屿。 “宋教授,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平安侦探社啊?” “不考虑。” 随着解剖教室的窗帘被瞬间拉上,宋南屿清冷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简直比存放尸体的停尸间的空调还要冷上几分。 “不要拒绝的这么快嘛,难道你不想协助我们寻找真相,维护世界和平吗?” “不想。”宋南屿拿着手术刀,站在一块块烧焦的尸块面前,这是宋南屿为等会讲课准备的“教具”。 他冷着脸说道:“这位同志,我要准备工作了,请你离开,不要影响我上课。” 祁平安看不见里面,只闻到了一阵烧焦的肉香,这让饥肠辘辘的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面对宋教授的冷漠,祁平安仍然毫不气馁地说道:“宋教授,我愿意出高价聘请你当我们侦探社的顾问!不要因为讨厌我,和钱过不去!” 解剖室内安安静静,没了回应。 宋南屿戴着医用口罩,忍不住翻着白眼。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谁是因为她了?钱本就对他如同粪土。 而且一见到这女人,宋南屿就想起那天的事,握手术刀的手不禁用了用力。 那是祁平安刚从省电视台辞职,重返侦探社的事情了。 在那之前,她们侦探社的社长许研远也曾多次诚邀宋南屿加入,都遭到了宋南屿的礼貌拒绝,但许研远还是常常厚着脸皮去请教人家。 而现在厚着脸皮的人又多了祁平安一个。 因为平安侦探社的前身是海洲大学的社团,所以有许多当年的社员留在了大学里面。大学里也因此流传着许多关于侦探社的传奇事迹,他们都喜欢称勇猛无比、性格随和的副社长祁平安为“安哥”。 在海洲大学任教的宋南屿当然也略有耳闻,但他因为常年埋头在课室和办公室,向来都不关心别人的事,所以他便也就一直以为祁平安是男的。 有一次宋南屿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换衣服,许研远带着初来乍到的祁平安来敲门拜山头。 许研远还特意问道:“宋教授,我和侦探社里新来的副社长祁平安一起过来拜访,方便进来吗?” 宋南屿想也没想便应了声:“进来。” 于是他矜贵的肉体第一次被陌生女人看了个遍。 这就是他在解剖课对着裸尸的报应吗? 有谁可以告诉他,为什么“安哥”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长发及腰的大美人?而且她为什么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好像他不过是一具尸体? 面对眼前宽肩窄背、肌理分明的男人酮体,祁平安非但视若无睹,还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甚至还主动打起了招呼:“宋教授,在办公室换衣服呢?” 她刚说完,宋南屿的脸便一阵红一阵白,想捂着胸口又觉得扭捏,只好愣在原地,像是一尊线条完美的雕塑。 祁平安见宋教授脸色不佳,意识到他是害羞了,忙道自己之前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有自信看过的男人肉体不比他看过的尸体少。 当然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比喻,但祁平安想说明的是,她其实并没有放在心里。 没想到祁平安安慰完以后,宋南屿更加生气了,他觉得自己的人鱼线和腹肌都白练了。 “出去!”宋南屿又急又气,终于从喉咙里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话,以至于他白皙如玉的身子泛起了淡淡的绯色。 神经大条的祁平安还要说什么,一旁的许研远赶紧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拉了出去,以防止她继续用眼神和言语冒犯宋教授。 像祁平安这种,早几年就属于会犯流氓罪被抓起来的女流氓,许研远如是想。 宋南屿穿好衣服后,发烫的身子终于恢复如常。 对于祁平安这样有眼无珠的女同志,宋南屿将她的手机号拉入了黑名单。 所以祁平安只能像他的女学生一样,在他会出现的地方蹲起了人。还好,侦探社和大学同在大学城,隔得不远,方便她每日到宋教授面前打个卡。 但她每次都只能吃一个闭门羹。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是解剖课,祁平安的竞争明显直线下降,终于和宋教授说上了话,却还是出师不利。 惨遭拒绝的祁平安站在解剖教室门口,被屋内飘来的肉香和手中叉烧饭的香气包围,肚子疯狂打起鼓来。 那是她在来之前,不远千里到海洲市幼儿园门口的走鬼档买的叉烧饭,因为据说那里卖的叉烧饭滋味无与伦比,令人回味无穷,她决定要用爱与美食感化宋南屿这块冰山! 更重要的是,她怀疑这家叉烧饭藏着秘密。 下课铃声响起,宋南屿脱了医用手套,露出了一双修如梅骨的手,还顺带安抚了几个呕吐不止的学生,才不急不慢地从解剖教室走了出来。 在走廊外没见着祁平安,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宋南屿正往办公室走,没想到一转弯,就见着那阴魂不散的女人牢牢捂着两盒叉烧饭,靠坐在自己办公室门前,正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 而他的办公室门锁得死死的,上面还工工整整地贴着一张纸,写着:非请勿入。 自从上回祁平安的事件流传开来后,宋南屿的办公室总有闻讯敲门的女同学,甚至还有女老师,宋南屿因此饱受折磨。 其实祁平安也纳闷,上回明明也是宋南屿自己请她进去的。 宋南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手里抱着教具、穿着白大褂的颀长身姿杵在了原地,进退维谷。 这时,学校钟楼的时针指向了十二点整,开始敲响了悠远的钟声,正午的阳光穿过干净明亮的窗户,洒在宋南屿轮廓分明的脸上,把他的眸子浸染成浅浅的琥珀色,闪闪发光。 谁能想象这个完美的男人刚刚从容淡定地面对完恐怖的尸体?而现在,在一个温馨的午休时间,他却不淡定了。 因为对于宋南屿来说,这世界上比尸体恐怖的东西多的是。 比如人心。 又比如,眼前的祁平安。 祁平安一见到宋南屿,就像饿虎扑狼,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双手捧着叉烧饭跑到他的面前。 好不容易见到宋南屿一面,祁平安一脸谄媚地笑道:“宋教授,你吃饭了吗?我买了两盒叉烧饭,是海洲市幼儿园门口那家,很有名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起吃午饭呗!” 而且因为担心叉烧饭放久了凉了,祁平安一直捂在怀里等到了宋南屿下课。 怎么不嫌弃?宋南屿其实挺嫌弃的。看着祁平安期待的星星眼,他咽了一下。对于过分热情的人,比如祁平安,他都会觉得周身不自在,又或者说,过敏。 但祁平安脸比墙厚,锲而不舍地跟在宋南屿身边,像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随着报时的钟声戛然而止,宋南屿这才发现已经到了饭点,如果这时候去饭堂的话人一定很多,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一向喜静的宋南屿犹豫了半晌,终于答应了。 不答应,他怕祁平安赖在他办公室门口不走了。虽然他不是很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他毕竟为人师表,还是要注意影响。 “我们出去吃吧。”宋南屿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大楼外面,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办公室充斥着一股叉烧味。 见宋南屿终于答应,祁平安开心地笑出了花,差点没原地跳了起来。 “都听宋教授的!”祁平安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路蹦跶地跟在了宋南屿的身后。 一路上这对俊男靓女没少吸引路人的目光,一向腰板挺直的宋南屿只好压低着头,做贼一样绕着小路走,好不容易避开人群来到了南院的凉亭,这里因为身后是停尸大楼,所以鲜有人烟。 宋南屿刚坐在石椅上,祁平安就献宝似地迅速在石桌上将叉烧饭摆好,还狗腿地拿出了一双竹筷左右搓搓,防止木刺,这才递给了宋南屿。 宋南屿不知所措,只能低头默默地打开了叉烧饭,一盒油光泛红的蜜汁叉烧印入宋南屿眼帘,但宋南屿总觉得这些肉有些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宋南屿伸出筷子,细细查看起叉烧肉来。 停尸大楼的空调开的很足,四周又栽着参天大树,即使是大中午,这一片也是阴气森森,也就这两位壮士敢在此处用餐。 忽然间,一阵刺骨的冷风穿过衣服直达背脊,让祁平安不禁打了个冷颤。然而,神经大条的祁平安眼中只有肉肉,为了等宋南屿下课,祁平安简直饿坏了。 她正夹着一口肥美的叉烧往嘴里送,准备大快朵颐,就听见宋南屿厉声制止道:“别吃!” 祁平安被吓得一激灵,美滋滋的叉烧掉在地上,把她心疼坏了。 祁平安抿了抿明艳的红唇不明所以,刚要出言询问,就看见一向镇静的宋南屿此刻脸色苍白,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盯着饭盒里的叉烧。 半晌,宋南屿才沉声说道:“这是人肉。” 第2章 失踪迷云 四个小时前,平安侦探社。 一个年过半百的的男人手里拎着几盒喷香的叉烧饭颤颤巍巍地走进了侦探社的大门。 那是附近叉烧店的老郭师傅,他一见到屋里俊朗的年轻男人,险些跪下了。 “小远,求求你帮帮我,小郭失踪了!” “郭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 社长许研远浓眉大眼、阳光帅气,身高足有188,站在佝偻的老郭师傅旁边,高了将近半个身子。 但老郭师傅絮絮叨叨了半天,许研远仍然没有听出头绪,只知道小郭师傅有一天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老郭师傅报了警,但因为他提供不了任何线索,派出所的民警只能将小郭师傅当做失踪人口处理,开始大范围排查,可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到最后,老郭师傅老泪纵横,那是他的独子啊!他们父子俩开了一家叉烧店,一直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平淡也平安。 许研远见状,马上贴心地给老郭师傅倒了杯水,出言安慰道:“您先别急,再好好想想,小郭师傅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什么也没有……”老郭师傅只顾着摇头。 许研远还未来得及细问,这时,祁平安忽然拎着包从楼上急匆匆地跑了下来,她一头大波浪别在耳后,举止飒爽,走路带风。 “社长,刚刚说的案子我好像有思路了,我去海洲大学找一下宋教授!” 许研远看着这个风一般的女子还未开口,老郭师父忽然收了抽泣,连忙拉住祁平安道:“安安,先吃了饭再去!我给你们带了叉烧饭!” 要不是出了这事,老郭师傅早就想让既漂亮、又能干的祁平安当自己的儿媳妇呢! 祁平安这才留意到老郭师傅在店内,停下了脚步问道:“郭叔,您咋在这?我郭哥呢?” “你郭哥失踪了!”说起小郭师傅,老郭师傅又红了眼。 祁平安吃惊地看着许研远,许研远将老郭师傅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无奈地摊了摊手,因为没有有用的信息。 祁平安看着消瘦憔悴的老郭师傅,只能劝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三人心情沉重地坐在椅子上,原本肥美的叉烧饭都不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诅咒了,倒霉的事一桩接一桩!海洲市幼儿园门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卖叉烧饭女人,搅得最近店里的生意也不好!我们可是十几年的老字号了,竟然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老郭师傅愁容满面,说着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 许研远看了祁平安一眼,从老郭师傅手里取过香烟道:“郭叔,少抽点,伤身。” 没有吸到二手烟的祁平安,并没有察觉到许研远的体贴入微,而是将关注点全放在了老郭师傅的话里。 近段时间海洲市幼儿园门口不定时会出现一个专卖叉烧饭的女人,据说她卖的叉烧肉美味无比,能把猪肉的口感做得堪比消熊、栈鹿。 但这个女人总是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 祁平安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我之前好像听我郭哥说起过这家店,他还说要约我一起去试试,但是恰巧我那天没空,就没去成。郭叔,他后面去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郭师傅还是一问三不知,因为最近生意不好,老郭师傅心情烦闷,每天都坐着店里叹气,也无暇顾及其他。 祁平安又继续问道:“郭哥失踪几天了?” 老郭师傅掰了掰手指道:“七天了。” 祁平安放下筷子,皱眉道:“郭哥约我去吃叉烧饭,也恰巧是七天前。” 失踪的小郭师傅、卖叉烧饭的神秘女人,这会是巧合吗? 心生疑惑的祁平安决定亲自去海洲市幼儿园门口碰碰运气。 午休时间,一个戴着大草帽的女人推着一个自行车站在幼儿园门口的马路上,自行车的后座上放着一个小号的蓝色胶筐。 胶筐上的盖布一掀开,一个个塑料饭盒整齐地码好放在里面,一阵肉香飘了出来,吸引了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 闻到香味的家长把女人围作一团,纷纷探头向胶筐里张望。 “老板娘你这卖的什么啊?” “叉烧饭。” 女人低声说完,当众打开了一盒,里面是一小盒米饭,上面盛着几块三分肥七分瘦的叉烧肉,透着红色的油亮光泽,看起来特别诱人。 本来女人售卖的分量也不多,且有许多翘首以盼的回头客等她出现,不一会就一售而空。 吃过的人都直赞回味无穷,那鲜嫩多汁的肉上混合着油脂的香气和叉烧蜜糖的甜味,外焦里嫩,入口即化。 有好奇的家长问女人:“你这叉烧怎么这么好吃?” 女人总是很自豪地说道:“肉好,自家养的,现杀现做。” 家长们起哄说不够吃,让女人多做点,女人每回都点头应承,像是得到了极大认可,心满意足地推着车离开了。 待祁平安不远千里赶到的时候,卖叉烧饭的女人已经走没影了,只剩一群买到叉烧饭的家长们露出了欣喜的笑脸,牵着孩子准备各回各家。 祁平安见状赶紧扯住一位家长,好说歹说斥了重金才买回了两盒。 “这次没吃上,那老板娘估计好一阵子不会出现了。”家长一脸惋惜,并用这个理由狠狠宰了祁平安一顿。 祁平安不心疼钱,反倒关心起那个卖叉烧饭的女人,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得知女人每次都是忽然出现,卖完就走,鲜少与人闲聊,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和去向。 “那她长什么样?”祁平安见问不出什么,换了个问题。 “戴个大草帽,看不清脸,但是身材挺壮实的。” 身材壮实的女人,会是体力劳动者吗? 祁平安继续问道:“你刚刚说,那老板娘说做叉烧的肉都是她自己养的,现杀现做的?” “是啊。”家长不明白祁平安为什么对老板娘这么感兴趣,但拿钱手软,也就只好一一回答了。 体力工作者、自家养的猪肉、现杀现做,女屠夫? “问完了吗?问完了我还得赶回家给孩子做饭呢。”家长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最后一个问题。”祁平安从包里拿出小郭师傅的照片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家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 放走家长,祁平安又拿着照片到幼儿园周边转了一圈。之前警方没有查到海洲幼儿园叉烧饭这条线索,两地又离的很远,所以并没有排查到这边来。 祁平安将第一个调查对象锁定在幼儿园的门卫上,门卫常年待在门卫室里,视野开阔,对周边的情况肯定了如指掌,果然这一下就有了线索。 “这个男人啊,前阵子天天都到这来,有时候会和我聊几句,说是从大老远的地方专门过来的,就为了试试那个叉烧饭看看差距在哪,这样自己也能学着做来替老爹分担一下,也是个孝顺孩子。” 门卫是个老头,接了祁平安从隔壁商店买的香烟,便打开了话匣子。 “这群家长也是懒的,贪图省事,那种流动走鬼档的东西也敢买来给小孩子吃,谁知道那叉烧饭是怎么做出来的?也不怕不卫生!” 门卫的回答印证了祁平安的猜想,小郭师傅失踪前来过这里。 祁平安继续问道:“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门卫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历,道:“我想想,那天也是个周五,那就是刚好七天前。” 祁平安忙问道:“那卖叉烧的女人上周五有出现吗?” “哦!她也出现了。” 祁平安感觉摸到了一点头绪,却仍然迷雾重重。 小郭师傅是专门来买叉烧饭的,却忽然不知所踪了,会和卖叉烧饭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吗? 看来一切都得先找到女人才能得到答案。 而另一边,女人卖完叉烧饭回到了城郊外自己继承父业的养猪场。 那有一座用红白色砖墙砌成的猪圈,外表看起来异常整洁,猪圈周围竟然种植着一片片白色的鲜花,娇嫩的花骨朵在阳光下摇曳生姿,空气中还弥漫着醉人的花香。 女人哼着小曲穿梭在花丛中,心情大好的她步伐轻快,就像只蝴蝶一样旋转翩跹,她随手采了些花捧在手上,转身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有一口大锅,那是女人平时调配饲料的地方。女人戴上手套,把花和水丢进大锅里,混合了饲料开始熬制起来。 喷香的饲料做完后,女人端着大锅往猪圈走去,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女人一推开门,猪圈的地板被打扫冲刷的干净整洁,丝毫没有传统猪圈脏乱差的环境。墙上焊死了一根根粗重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拴在动物的脖子上,那些赤身裸体的动物正蜷缩在角落里,眼里都是待宰的绝望。 “我的乖乖们,你们要多吃点,吃得胖胖的,这样做出来的叉烧饭才好吃!”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饲料倒在猪食槽上。 那些动物显得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也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 女人见动物们没有食欲,不由得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不吃饭可不行,不吃饭的乖乖要插胃管灌才行。” 一听到插胃管,动物们的身子都震了一下,开始自觉地朝猪食槽爬了过去,纷纷低头吞食着女人准备的饲料。 唯独一只动物靠在墙上,身子软软的,一动也不动。 女人走上去,翻动着动物的眼皮,见动物瞳孔放大,肢体末端出现淤青,已经失去了自主反应,处于濒死的边缘。 女人看着动物养的白白胖胖,膘肥体壮,女人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子插进动物的背脊,检查背膘的厚度,女人见动物脂肪和肉的厚度得当,根据经验判断,动物可以出栏了。 女人又抽出电猪棍捅了捅动物,动物在电击下轻微颤动,却没有反抗动作,女人这才用钥匙解开动物脖子上的铁链,拖着动物的躯干朝外走去。 门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女人和动物的身影消失在艳红色的晚霞里。 第3章 奇异花香 海州大学,南院凉亭。 “人肉?宋教授,你别吓唬我……”祁平安望着饭盒里鲜红色的肉块,一张小脸都黑了。 宋南屿紧紧抿着唇,又仔细分辨了一会,半晌不说话。 空气安静得让祁平安害怕。 就算是对于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安哥”来说,这也实在过于惊悚。 如果这真是人肉的话,那岂不是代表着有许多幼儿园的家长和小朋友都吃到了……祁平安不敢再想下去。 可祁平安没猜错的话,刚刚宋教授才进行了一堂关于烧焦肉块的解剖课教学,他比任何人都更有发言权。 “每种动物的纹理组织都是独一无二的,具有不同粗细的肌肉纤维和纹理特征。”宋南屿没有直接回答祁平安的问题,而是径直将饭盒盖上。 宋南屿的动作祁平安看在眼里,无需再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如果这是人肉,那么失踪的小郭师傅就有危险了!那这些肉块会不会是…… 一想到刚刚自己险些吃了人肉,祁平安就头皮发麻,一阵反胃,双手撑在石桌上干呕起来。 宋南屿好看的眉毛紧蹙,下意识想要像安抚学生一样轻拍祁平安的背,但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可不是他的学生,而且还是看过他裸体的陌生女人。 但祁平安的样子实在可怜,宋南屿便出言安慰道:“我的判断不一定对,毕竟叉烧肉经过处理,肌肉纹理已经被破坏,可能存在偏差。” 他也希望是自己判断错误,至于这些叉烧是不是人肉,还需进行专业鉴定。 听完宋南屿的话,祁平安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往好处想了。两人一比,祁平安才明白什么叫做有效安慰。 等祁平安苍白的小脸恢复了点血色,宋南屿这才问道:“这叉烧饭是在幼儿园门口买的吗?” 祁平安点头。 幼儿园,为什么偏偏会是幼儿园? 如果是希望不被人发现,应该去偏僻的地方贩卖;反之,有更加多的选择。 宋南屿身为老师,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变态会向一帮可爱稚嫩的学生贩卖人肉? 想到此,宋南屿垂眸说道:“报警吧。” 祁平安跟着宋南屿带着叉烧饭到了辖区派出所报案,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中年女民警,一听说两人怀疑叉烧是人肉做的,脸上露出了嗤笑。 “小年轻,你们有证据吗?胡乱占用警力是要拘留的。”女民警看两人年纪轻轻,连笔录都懒得做,就想轰出去。 “只要把叉烧肉拿去鉴定就知道了。”宋南屿不动声色道。 “你随口一说鉴定就鉴定啊?这不浪费警方资源吗?”女民警不屑一顾,她在辖内这么久,从未听过如此骇人听闻的案件。 祁平安气不过,刚要理论,就见宋南屿将工作证放在桌子上,肃声道:“我愿意用我的职业生涯担保。” 女民警挑眼一看,愣了愣道:“海洲大学,那所名校?法医学教授宋南屿,宋……宋南屿!你是上过海洲都市报的宋教授?” 女民警唰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工作证左看右看,这才麻溜地给两人立了案,做了笔录,又将叉烧肉送去做鉴定。 搞完这一出,两人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鉴定还需要时间,祁平安担心小郭师傅的安危,等不及了,她想尽快向许研远汇报,便急着要走。 “宋教授,这个案子很可能跟我们侦探社接的一宗失踪案有关,我得先回去了。” “等下。” 宋南屿难得开口留了祁平安,他淡淡道:“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们尽管来找我。” “嗯?”祁平安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高冷教授竟然主动提出可以帮助她们! 还没等祁平安开口,宋南屿便解释道:“我不是加入你们,只是我也想弄清楚这件事。” “明白!” 祁平安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回了侦探社,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地往社长办公室跑去。 “社长!社长!” “在。” 对于祁平安的莽撞,许研远早有防备,练就了一身能够分辨她脚步声的本事。 许研远起身开门,刹不住车的祁平安迎面撞入他的怀里,结实的胸肌把祁平安撞得七晕八素。 “安安,撞疼了没有?出什么事了?”许研远见祁平安满脸焦急,温柔地询问道。 祁平安抬起头,高挑的鼻梁撞得红红的,她也顾不上疼了,一股脑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跟许研远说了。 “社长,我觉得那个卖叉烧饭的女人非常可疑!你说郭哥会不会已经遇险了?”祁平安急得跺脚。 许研远听完脸色沉了下来,如果宋南屿判断无误,那小郭师傅真是凶多吉少了。 许研远沉声说道:“现在鉴定结果还没出,我们先假设宋教授判断正确,这个女人能够像没事人一样制作和贩卖人肉,她很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了,而是一个连环杀人犯,而且是一个毫无同理心的反社会人格,极其危险。” 一听到这里,祁平安脑袋嗡了一下,她脑海里浮现出小郭师傅腼腆的笑容和老郭师傅慈祥和蔼的脸。 祁平安越急,却越快冷静,她马上道:“这件事不能让郭叔知道,他受不了的。我们首要任务是先找到那个女人。” 许研远点头认可,道:“你先别急,找人也不能像无头苍蝇那样找,我们先坐下来好好分析。” 许研远听到祁平安还没吃饭,便进了侦探社的厨房给她下了个面。他的厨艺很好,一下便将毫无胃口的祁平安的食欲调动了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探案。”许研远一边看着祁平安吃饭一边捋着思路。 “听你的描述,女屠夫的可能性很大。第一、她必须熟知动物的屠宰和解剖手法,才能顺利将人做成叉烧肉。” “第二、她必须有一处隐秘的场所,供她囚禁、杀人、肢解、烹饪一条龙。这个地方绝对不会太小,而且一定得偏僻无人。” 听许研远说完,祁平安恍然大悟,和许研远异口同声道:“查查城郊有哪些屠宰场和养猪场!” 时间紧急,靠人力排查实在太慢了,多浪费一秒小郭师傅都多一秒危险。 于是许研远打了一通电话,让正在休假中的社员杜宾赶紧回来。 祁平安见过杜宾几次,是一个双肩包不离身的清瘦小伙,明明没有近视,却总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听许研远说,他是自学成才的计算机大神。 还好杜宾就租住在海洲大学附近的单身公寓,不一会便过来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祁平安总觉得他像一个戴眼镜的猫头鹰,昼伏夜出作息与众不同。 “社长,不带你这样的,我正梦到和女神约会呢。” “三倍工资再加今天电脑任玩!” 听到电脑任玩,杜宾眼前一亮,许研远赶紧趁机将杜宾拉到侦探社的电脑前,那是一台改装过的计算机。 “城郊屠宰场和养猪场……社长你查这个干嘛?拓展业务的话有点重口哦!你是不是应该征求一下社员的意见?” “抓紧时间!” 杜宾这才懒懒散散地坐到椅子上,一坐到电脑面前,他就像变了个人,手指快速地敲击起键盘来,不一会,就在纸上唰唰写了几串地址。 “喏,应该都在这了。社长大人,我可以玩电脑了吗?”杜宾推了推眼镜。 “可以玩游戏,但别进奇奇怪怪的网页!”许研远交代道。 他又想起上次一打开电脑弹出来的性感兔女郎,把他吓得赶紧关了屏幕。现在社里有女同志,万一让祁平安看到,产生了奇怪的误会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祁平安好奇地问道:“什么奇奇怪怪的网页?” 杜宾不怀好意地笑道:“副社长好奇的话,我可以打开一个给你看看。” “好啊!” “不可以!” 杜宾被一向温和的许研远吓了一跳,就见他拉着祁平安出去了。 “你先回家,我去这几个地址看看。”许研远手里拿着地址,对祁平安说道。 “你疯了吗?你刚刚才说女人是连环杀人犯,这么危险你打算自己去?”祁平安拦在许研远车前,急道。 “就是因为危险,才不能让你跟着来。” “你不答应带上我,我就自己去!反正刚刚的地址我也看到了!”祁平安也是侦探社的一员,怎么可能答应让许研远只身赴险? 许研远知道祁平安的脾气,无奈之下只好捎上了祁平安。 许研远一边开车,一边分析道:“根据你的调查,女人是推着自行车来的,那么我们可以假设女人住的地方应该不会离海洲市幼儿园太远。” 祁平安拿着海洲市的地图对照着地址圈了起来,“这样的话,离幼儿园最近的是三公里外,一家开了很多年的养猪场。” 两人在夜色下驱车前往,车子绕过小村庄,越开越偏僻,终于找到了地址上那家许氏养猪场。附近除了这家养猪场外,并没有人住。 两人将车停在较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 从门外望去,养猪场似乎还在正常运营,院内亮着昏黄的灯光,看起来里面还有人在活动,但四周除了蝉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而且两人一靠近养猪场,便闻到一股混杂着骚味的奇异花香,香得令人作呕。 这个花香,祁平安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 思考了片刻,祁平安忽然拉住许研远,她的脸色一变,低声道:“女屠夫就在这里。” 第4章 猪场遇险 月光照在祁平安惨白的脸上,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因为震惊而略微放大,映照出男人高大的身影。 许研远也惊道:“你怎么知道女屠夫在里面?” 祁平安沉思了一会道:“因为这是曼陀罗花的香味。” 曼陀罗,又名醉心花,各省区都有分布,全株有毒,有镇静、麻醉功效,且久闻花香具有致幻的效果。 祁平安在辞职前是一名记者,曾任职于省电视台《重案纪实》栏目,有一次跟随栏目组到杀夫命案现场调查报道,就曾见过这种毒花,该花的花香幽香淡雅,像现在这样的浓度,必然是大片种植。 正常人谁会种植这么多毒花?就算里面的不是女屠夫,也肯定不正常。 祁平安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这么多曼陀罗花,如果利用其毒理性制成镇静剂或者毒药,那将是极其恐怖的一件事。 受害者的人数可能远超过她的想象。 和许研远解释完,祁平安皱眉道:“这花有毒,减少呼吸频率。” 许研远尽量屏住呼吸,道:“情况远比我们预想的危险,一刻也不能耽搁了,安安,你留在外面,我想办法进去看看。” “怎么进去?你又想搞个人英雄主义!”祁平安扯着许研远不放手。许研远从大学就是这样,什么危险都自己扛,一人保护着大家。 许研远一向拿祁平安没辙,他看了看自己的车道:“我有办法了,跟我来。” 两人折回车旁,许研远从后备箱翻出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衣服。 许研远找出一件衣服套在自己身上,不一会便打扮成了暴发户的模样,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拇指粗的金项链,闪瞎人眼。 哪个职业侦探没有几身变装行头? “我们可以假扮成买肉的商人,以看猪为由进去查看。” 许研远说完又给杜宾打了个电话,只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游戏声。 “帮我查查许氏养猪场的法人名字。” 隔了一会,随着一声“GAME OVER”,杜宾的声音传来:“许勇。” 这个名字,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女人的名字。许研远猜测,也许是女人的父亲或者其他男性亲属。 看见焕然一新的许研远,祁平安道:“我呢?给我也整一套。” “没有女装。”许研远摇头道:“我一个人进去,好过我们两个人遇险。” 祁平安明白这个道理,如果遇到危险,留下来的人还可以报警。 “要去也是我去,我是女的,我去她更容易放松警惕。”祁平安做出了判断。许研远188的大高个,他去女人可能根本不会给他开门。 许研远当然也想过这个可能,万一他此去不成,还会打草惊蛇,但他不想让祁平安以身犯险。 “安安,你听我说,这个女人极其危险。”许研远有些着急了,剑眉拧成个结。他急是因为目前情况紧急,又无更好的办法。 那女人是个女屠夫,还可能是个连环杀人犯,现在又是在她的地盘,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所以才要快点进去看看,郭哥现在生死未卜,还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呢!”祁平安正色道:“社长,不能再拖下去了,我进去,如果十二点我还没出来,你就报警!” 祁平安一脸坚定,见许研远还在犹豫,便笑着比划道:“你忘了?你大学的时候教过我女子防身术的,我可不弱。” 沉重的气氛忽然被祁平安打破,许研远这才稍微放松了点紧张的神经。他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凝成一句:“小心。” 祁平安冲他露出大大的笑脸,便迈着长腿往养猪场大门走去。 养猪场的大门用铁栏杆紧紧锁着,祁平安透过门缝看见里面异常整洁,一点没有养猪场的脏乱差,隐约可见院角探出几株娇嫩的白色鲜花,正如她所想,那便是曼陀罗。 “有人吗?”祁平安大喊道。 过了一会,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女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的大半张脸被口罩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她的身材黑壮,穿着一条花裙子,手中赫然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 “你是谁?”女人冷冷地盯着祁平安。 祁平安扫了一眼杀猪刀,眼皮一跳,背脊发凉,一股压迫感蔓延全身。 但她仍然强作镇定地笑道:“请问许勇许老板在吗?” “你找我爹干什么?”女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横肉乱颤。因常年屠宰,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骚臭,即使喷了香水也盖不住。 “买猪。” “买猪这么晚过来?” 女人眼咕噜转了下,上下打量着祁平安,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一头待宰的羔羊,看得祁平安浑身发毛。 祁平安灵机一动,煞有其事地说道:“我是邻市的,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要不是看到网上有人推荐你们,我还不乐意过来呢!” 国内的电脑普及率还不高,祁平安在赌,赌女人没有电脑,更不会上网。 果然,女人黑着脸问道:“网上?” “是啊,你到底卖不卖猪?卖的话让我进去看看你家猪的品质!” 女人转头往院子里看去,幽幽道:“不卖!” 祁平安见女人就要走,反应很快,马上出言刺激她道:“哎呦,不会是我说要看猪不敢让我进去吧?你家的猪是不是病猪啊?” 这话一出,女人停下了脚步,脸色狰狞,祁平安分明看见她握刀的手起了青筋。 玩大了!祁平安有种不祥的预感。 “进来吧。”女人走到祁平安面前,给她开了门。 祁平安胆子大,但不傻啊!她可不敢贸贸然靠近一个拿着刀的女屠夫,于是便道:“我是来看猪的,有你这样拿着刀谈生意的吗?” 女人见祁平安瘦胳膊瘦腿,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竟然咧开嘴冲祁平安笑了,将口罩两角撑的鼓鼓的,她随手就把手中的杀猪刀丢在了一旁,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祁平安这才走了进去,女人又重新将门用大锁链锁上。 祁平安看了看地上的杀猪刀,默默地跟在女人身后,随她往里走的同时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养猪场规模不小,祁平安却没有见到女人以外的任何人,养猪场的法人、女人的父亲许勇似乎并不在这,这便给女人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作案场所。难怪她可以将人制成叉烧肉而不被发现。 而且女人说过,这些肉都是自家养的,现杀现做,是不是代表着,受害者不一定会被马上杀死?小郭师傅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祁平安一路上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跟着女人到了客厅,女人给她倒了一杯水。 祁平安是万万不敢喝女人给她的东西的,找了个借口道:“不喝了,一路过来都没上洗手间。我们还是赶紧看猪吧,我老公在家等我,我等会还要赶晚班车回邻市呢。” 祁平安此言是在提醒女人不要对她动手,有人在关注她的行踪。 女人闻言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盯着祁平安,眼神极冷。 祁平安感觉到了杀气,随机应变道:“不是,你别生气,我喝,那你让我上个洗手间回来再喝,总行吧?” 女人这才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祁平安慢慢往洗手间走去,始终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着。好不容易进了洗手间,祁平安赶紧反手将门锁上,给许研远发了信息,汇报了养猪场里面的情况。 放下手机,祁平安快速打量着洗手间,洗手间也很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有条不紊,但都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奇怪了,养猪场的法人是女人的父亲,那他人呢? 小郭师傅和其他受害者又在哪里? “你好了没有?”女人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祁平安看见贴在磨砂玻璃门外女人的身影,赶紧按了一下抽水马桶,走了出来,女人警惕地闪身进去查看了一番,还拿出抹布使尽擦了擦马桶。 “你有洁癖啊?”祁平安问道。 污秽的养猪场住着一个有洁癖的女屠夫,实在匪夷所思。 女人没有回应,而是道:“洗手喝汤吧。” “不是喝水吗?”祁平安的疑问被女人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只见刚刚的桌子上已经摆着一个汤碗,往外冒着热气,一阵油脂的香味飘散开来。 “好香,这是什么汤?” “骨头汤。” 女人很享受被人称赞,眼中终于有了点笑意,祁平安都看在眼里,连忙说道:“这汤看起来真不错,你的厨艺真棒!” 女人满意地点头道:“这可是用大骨反复熬制的高汤,当然不错。” 在女人的注视下,祁平安端起汤碗看了几眼,汤很清,碗里漂浮着几瓣葱花,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女人道:“但我对葱花过敏,好可惜,喝不了。” 女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站在祁平安面前,一对外凸的眼睛盯着祁平安手里的骨头汤,又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祁平安也低头看向了骨头汤,强烈的不安让祁平安浑身冒着冷汗。 阴晴不定的女人忽然幽幽道:“你刚刚不是说要找我爹吗?” 祁平安还未点头,只听女人痴痴笑道:“他就在这里啊!” 说完,女人从桌底摸出一把杀猪刀,快步向祁平安冲去。 女人手中的杀猪刀高举,祁平安马上想要起身反抗,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只堪堪往侧边一躲,她的头便猛地遭到重击。 祁平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第5章 人间炼狱 祁平安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意识不清,骨头像要散架一样。 花了很长时间,她才从眩晕中定了定神,看清了自己的状况。 这是猪圈,也是人间炼狱。 祁平安的眼睛直对着一个屋子,屋子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火炉,火炉上架着两根大铁叉,叉子上挂着两块里脊肉。 而女人站在火炉前,正在翻动着铁叉炙烤着肉块,肉块滋滋地往外滴着油,一阵烤肉香扑面而来。 祁平安企图动一动身子,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像牲畜一样被套上了铁圈,想要伸手去扯,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只能靠在冰冷粗糙的墙边。 她慢慢抬起厚重的眼皮向四周看去,看见猪圈被人用铁栏杆隔开成了两部分,另一部分,竟然蜷缩着几个赤着身子的男人!他们也被用铁链拴在墙上,两眼无神,死气沉沉。 祁平安赫然看见,小郭师傅也在那里!他鼻青脸肿,身子都是棍棒打击的伤痕,此刻正一动不动躺在角落里。 她很快意识到,她和这帮男人一样,被女人关在了猪圈里面!而且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东西都不见了,包括手机,她没办法联系上许研远! “郭哥!”祁平安轻呼,想要向小郭师傅爬去,可她一动,就软软倒在了水泥地板上。 祁平安发出的声响引来了女人,女人拿着电猪棍,从屋外走了进来,身上的花裙子此时沾染了油污和血污。 “你醒了。”女人走到祁平安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祁平安咬了咬唇,打起精神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嘿嘿一笑,道:“你进洗手间的时候,我往里面喷了迷香。” 难怪她没了力气!祁平安自觉已经非常小心谨慎,却还是着了女人的道。因为到处都是曼陀罗的香味,所以她没有察觉到异样。 祁平安不确定女人是否知道自己的来意,只好试探地问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谁叫你自己送上门!” 女人说着,蹲了下来,审视着祁平安道:“本来我没想养种母猪繁衍后代,既然你来了,杀了多可惜呐!” 祁平安脸色一变,怒道:“你竟然把人当成是猪!” “怎么了?你觉得人比猪高级吗?说到底,不过都是动物。” 女人说完一脸鄙夷地道:“你这么瘦,我可得费点心思把你喂胖点,这样才好生养。” “你不要乱来!我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老公一定会找过来的!” 女人从口袋里拿出祁平安的手机,晃了晃说道:“你猜我如果用你手机给你老公发信息,和他说你和别的男人过日子了,他还会找你吗?” 祁平安没说话。她很快判断出女人并没有发现她的来意,她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只要撑到十二点还没出去,在外面的许研远就会报警,她就有希望得救了。 又或者,她还可以想办法给许研远通风报信。 祁平安虽然身子没有力气,但是脑子转得飞快,她马上接话道:“我和我老公感情一向很好,一条短信不足以让他信服。如果他过来找我,你是不是会连他一起抓了?” 女人点头道:“当然,送上门的肥肉哪有不要的道理?把你们都养得白白胖胖的,就可以做成美味的食物了!” “我很爱我的老公,你别害他!我不想我的老公来找我,我出个主意,你看可以吗?”祁平安也是真的不希望许研远遇险。 女人没说话。 祁平安继续说道:“你给我和那边的男人拍一张照片,给我老公发一条彩信,有图有真相,他会信的。” 这是祁平安临时想出来一石二鸟的办法。许研远只要一看到照片,肯定能够意识到她已经遇险,而且这张照片还能记录下女人犯罪的证据。 女人看了祁平安一会,像是在思考祁平安话的可信度,忽然,她将电猪棍捅在了祁平安腰上,祁平安抖动了一下,痛苦地叫了一声。 见祁平安没有挣扎的力气,女人这才拿出钥匙解开祁平安脖子上的铁项圈,拽着她的衣服往猪圈另外一边走去。 “呵呵,为了一头公猪,值得吗?”女人的声音幽幽地从祁平安头顶传来,像是在问她,也像是自言自语。 祁平安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女人变成如此丧心病狂? 她为什么要把人当成猪对待?又为什么要将人肉卖给幼儿园的孩子们? 祁平安被女人推到了一个男人旁边,男人只是动了动眼睛,又像是睡着一样。 祁平安判断:他们一定被女人喂了很多镇定剂。 女人拿出手机,拉低了祁平安的衣领,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问道:“哪个是你老公?” “许研远。”祁平安看着女人在翻通讯录,应道。 她在洗手间的时候,就警觉地把所有短信给清空了。 女人给许研远发完彩信,又想将祁平安拖回原处。 祁平安灵机一动说道:“我在这猪圈,以后是不是就能每天吃到你做的美食呀?刚刚那汤可太香了!” 女人喜欢听人夸自己做的东西好吃,祁平安就从这里入手。 “那是当然!你以后可要舔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许剩下。”女人指着打扫干净的猪食槽道。 祁平安忍住胃里的恶心,继续哄着女人,“听起来能当你的猪真是太幸福了!” 第一、祁平安在拖延时间,她可不希望再次被女人用铁链拴着限制行动;第二、她在吸引女人的注意力,为许研远解救自己创造条件;第三、她在快速打量着四周,想着逃脱的办法。 “呵呵,你和那些猪狗不如的动物不一样,你知道感恩。”女人竟然伸手抚摸着祁平安的脸,那双手长满了老茧,摩擦着祁平安吹弹可破的皮肤。 感恩?女人的话让祁平安有了猜测,女人是不是被什么人伤害过,才如此痛恨人类?不管如何,女人对她已经放松了警惕。 祁平安估摸着以许研远的能力,要从外面进来的话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一定不会等到警察来了才来救她的。 祁平安想到刚刚的骨头汤,明知故问道:“你刚刚说许勇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女人笑道:“他?那就是用他的骨头熬制的汤啊!他的骨头被我丢进汤锅了,一遍一遍熬煮!” 祁平安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真相时还是非常震惊,她问道:“他是你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父亲!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会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天跟一帮牲畜生活在一起!”说到这里,女人逐渐失去了理智,愤怒地抖动着身子。 就是现在!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祁平安趁机使出全身力气缠在了女人身上,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许研远反手钳在身后压在地上,两人配合无间。 “啊啊啊——” 女人疯狂地挣扎着,浑身青筋暴起,像是一头战斗力爆表的巨林猪。也还好许研远身强力壮,才制得住她。 “你怎么样?”许研远按住女人,焦急地看着祁平安。 祁平安摇了摇头,看向了小郭师傅,道:“我没事!快去看看郭哥。” 许研远将女人五花大绑后,去检查了屋子里的人的情况,发现他们暂无生命危险。 许研远这才心急如焚地扶起祁平安,祁平安身子软软的,倒在了许研远宽阔的胸膛上。 见到可靠的社长,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 刚刚被女人袭击的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会交代在这里。 那样的话,她便再也见不到自己竹马莫测的绑架灭门案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许研远刚刚没把女人的嘴堵上,她见两人郎情妾意,恶狠狠地盯着祁平安问道:“这就是你好爱好爱的老公?果然恩爱,两个人为了对方命都不要了!” 女人话刚说完,祁平安靠在许研远怀里脸噌得红成了猴屁股,忙羞道:“警察很快就来了,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许研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却像小鹿乱撞一样砰砰地跳,强而有力,连祁平安都听见了,把头越埋越低。 女人冷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白色的花,天上的花,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见多识广的祁平安很快想起,这是白色曼陀罗的花语。 这个女人,在自己建造的人间炼狱里种满了圣花,企图以此来救赎自己犯下的罪过。 而曼陀罗还有一个花语是:无间的爱和复仇,代表着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祁平安看着女人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做这些,是因为男人吗?” 女人没想到祁平安忽然发问,忽然愣住了。 “男人……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人忽然暴怒道,脸上的横肉狰狞。 祁平安不认可女人的话,她不知道女人都遇上了什么样的男人,才导致她产生如此极端的想法。 “说说吧,你一定在心里憋了很久。”也许是记者的职业病,祁平安很想探寻女人的内心。 女人死死盯着祁平安,企图在对方眼里找出恶意,但没有。 这么多年来,她所有心声都说给了猪圈的牲畜听,祁平安是第一个愿意倾听她说话的人。她沉默了半响,终于决定开口。 “如你所见,我爹开了一家养猪场。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妈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妈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她又重新找了个男人,我爹把我接回了养猪场,我的噩梦开始了。” 第6章 三六九等 祁平安在《重案纪实》工作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统计,几乎所有连环杀人犯都有一个不幸福的童年,都曾受到过不同程度的心理创伤。 女人继续道:“那时候我在海洲市幼儿园上学,我那个杀猪的爹天天过来接我放学,于是同学们见到后都嘲笑我、看不起我,说我是猪,说我身上很臭,都不跟我玩。” 祁平安终于明白,女人为什么会有洁癖,把身边的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在海洲市幼儿园门口售卖人肉。 童言无忌,却也伤人;就像曼陀罗一样,可以制药,也可制毒。 万物皆有两面性。 祁平安道:“可你爹天天来接你,不是正说明他疼你吗?” “他疼我?他只是把我当成他的猪一样控制我!” 女人说着扫视了一下猪圈,冷笑道:“我只要胆敢忤逆他,他就会把我关进猪圈里,给我戴上铁链,像个畜牲一样!没错,就是你们在的这个地方,这些铁链都是他当年焊的。” 祁平安心里五味杂陈,都说父母是小孩的第一任老师,所以女人便学着她的父亲,重走他走过的路,渐渐变成她眼中最厌恶的样子。 “他逼着我退学,接手他的养猪场!他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实则自私自利,根本没有替我想过!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可我从小就待在脏乱差的猪圈里,别人拿的是画眉笔,我拿的是杀猪刀!别人穿小花裙,我穿屠宰服!” 女人越说越激动,脸上的口罩都扯落了一角,露出了女人因为常年干粗重活而粗糙蜡黄的脸。 “后来,我认识了个男人,他不嫌弃我是个杀猪的,我们便在一起了。我没日没夜地杀猪资助他上了大学,但他毕业后却找了另外一个女人结婚生子!” 薄情寡义的男人!祁平安忍不住在心里唾骂道。 “有一次我去送猪肉,在幼儿园门口撞见了接孩子放学的他,他像那帮同学一样嘲笑我!说我臭,说我丑,他眼中的鄙夷我永远忘不了!” 女人说着眼露凶光道:“猪尚且老实本分,可人却能如此阴毒!所以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可其他人是无辜的。” 女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问道:“无辜?猪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它们生来就该被人屠杀?”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动物从生出来就分了三六九等?为什么作恶的人却安然无恙?究竟什么才是公平?祁平安无言,因为她也回答不了。 这时,随着警笛声由远到近响了起来,一大帮穿着警服的人涌了进来,无不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他们发现厨房里的屠宰案板上,正趴着一具男人的尸体。男人的后背被整个剖开,里脊已经被取了出来,而一旁火炉架着两块半熟的烤肉。 连在场资历最老的老刑警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年轻的干警更是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见到警察冲了进来,女人转头咧嘴一笑,幽幽道:“你们来早了,叉烧肉还没烤好呢!” “疯女人!”一个中年男人上前指挥着底下的警察把女人带走。 五花大绑的女人被抬出了她的人间失乐园,火炉红艳艳的火光忽闪忽闪照在养猪场的水泥地上,铺成一片红色的长毯,将女人引入地狱。 中年男人走到祁平安和许研远面前,又急又气道:“小远,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研远恭敬地叫了一声:“舅舅。” 祁平安这才认出来,眼前的中年男人是许研远的舅舅,时任海洲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的陈问天,也赶紧跟着喊了一声:“叔叔好!” 陈问天扫了靠在许研远身上的祁平安一眼,后者红着脸挣扎着要自己站着。 祁平安推开许研远道:“我好多了,我能自己站好。” 许研远也觉得有些尴尬,可他刚稍稍松手,浑身无力的祁平安差点倒下,他又伸出臂弯给捞了回来,就又扶在了身边。 “医生!”陈问天喊道。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查看猪圈里的男人,根本抽不开身。 没办法,两人就继续维持着暧昧的姿势。 “舅舅,你怎么出现场了?”许研远不好意思地岔开了话题。 陈问天斥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先交代一下自己的情况!” 陈问天是因为今天祁平安和宋南屿送去的叉烧肉鉴定结果出来了,确为人肉,这才惊动了刑侦大队。 鉴定的法医都无法通过肉眼分辨出人肉,宋南屿却做到了,专业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陈问天听着许研远说起来龙去脉,全程眉头就没松开过,听完怒道:“你是不长记性吗?你不是警察!这事让你爸你妈知道,你看他们不把你撵回家!” “舅舅,这事过去了,别让他们知道了担心。” “你还知道他们担心你?让你到省城去你不去,好好的工作你不做,偏偏留在这里开家什么平安侦探社!”陈问天说完看着祁平安,没什么好脸色,他总觉得自己的外甥是被这红颜祸水了。 许研远担心祁平安多想,忙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想当警察。” “可你当不了!”陈问天声音提高了几分道:“我再说一次,你给我记清楚了!你,不是警察!” 许研远抿着唇,唇色苍白,祁平安拉了拉许研远的手,担心地抬起头看着他。 祁平安知道许研远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警察,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受到了陈问天的影响,现在他的理想被舅舅如此否定,心里一定很难过。 许研远冲祁平安轻轻摇了摇头,强撑起一抹笑容,示意自己没事。他不希望祁平安担心自己。 其实祁平安心中也一直有一个疑问,许研远明明学的就是刑侦专业,无论是成绩还是身体素质各方面都绝对过硬,可为什么许研远当不了警察? 但祁平安不敢提起,这是阳光开朗的许研远的一块伤疤。 次日。 人肉叉烧的事大家都讳莫如深,无人再提。 不知情况的老郭师傅带着几盒叉烧饭送给了侦探社,感谢他们找到了被绑架的小郭师傅。 可怜的祁平安一闻到味,就差点吐了。 老郭师傅皱着眉看向了许研远道:“安安,你不会是有好事了吧?我可是听说了,你们两个是一起从医院出来的。” 许研远瞪大眼连忙摆手,出于警方要求的保密原则,他什么也不能解释,但这样看起来更可疑了。 郭叔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对许研远进行敦敦教导:“男子汉大丈夫,搞大人家的肚子要负责的啊!” “郭叔,不是您想的那样!” “郭叔,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祁平安再也受不了了,冲出了侦探社,走到路上吸了几口大气这才缓了过来。 她尚且如此,如果让幼儿园的小朋友知道真相,该留下多大的心理创伤? 这侦探社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祁平安忽然想起了那个清冷男人的身影,走着走着就到了海洲大学。 如果不是宋南屿发现人肉,也许女人还在逍遥法外,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杀害? 想到此,祁平安便挤到饭堂打了两盒饭,给社恐的宋教授送去。 宋南屿住在教师宿舍,具体门牌号不知道,祁平安就这么坐在宿舍楼下等了半天,终于被她远远地望见那高挑的男人走了过来,忙挥手打招呼。 “宋教授!” “……” 宋南屿停下了脚步,隔了好一会,才走到祁平安面前,脸上写满了嫌弃。 “你等了很久?来之前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宋南屿今天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将他的腰线勾勒出来。 “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吗?”祁平安说完,睁大了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摸出手机拨了出去,宋南屿身上便响起了电话铃声。 原来宋教授把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了! 宋南屿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他上回不是说了吗?有事可以找他。 宋南屿挑起眼睛看着祁平安问道:“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祁平安将手中的饭盒拎起,对宋南屿道:“宋教授,我猜你没吃饭,一起吃饭吧!” 宋南屿确实还没吃饭,他抿了抿唇,半晌说道:“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把电话掐掉?” 电话铃声一直在他身上响个不停,好傻。 掐断电话的祁平安跟着宋教授到了他的单身宿舍,意料之中的简洁雅致,意料之外的很大!居然比祁平安家里还大!这是大学专门给教授级别配置的宿舍。 “水,还是茶?”宋南屿清冷的声音响起。 祁平安眨了眨眼睛问道:“没有冰可乐吗?” “……”宋南屿伸出修长的手倒了一杯温水。 接过水的祁平安喝了一口,温度适中,她将饭盒放在餐桌上,上面摆放着一瓶百合花。 “你来送饭,是有事情要问我?”宋南屿开门见山道,一点也不婉转。 “没事就不能对你好吗?” “打住。”宋南屿看着祁平安的星星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好吧,确实有事想请教宋大教授!” 祁平安这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她从包里摸出了一叠照片,递到了宋南屿面前,问道:“宋教授,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是人为造成的伤口还是意外导致?” 祁平安上次来找宋南屿,就是为的这件事,却被人肉叉烧给耽搁了。 宋南屿接过来一看,全是不同小动物血肉模糊的照片,每一张都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此刻正是饭点,换成其他人,祁平安不被打一顿算轻的。 宋南屿却看得很认真,给出了结论:“人干事。” 第7章 连环杀人 平安侦探社的事务,其实大多都是很普通的案子,比如给街坊邻里找人、找走丢的宠物、抓婚外情一类的。 祁平安前阵子就接到隔壁傅奶奶的委托,找猫。 咪咪跟了独居的傅奶奶八年,她一直视咪咪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可祁平安找到咪咪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状极惨。 祁平安不敢告诉傅奶奶,只道找不到了,这个委托钱,她不要了。 为了找咪咪,祁平安翻遍了附近的每一个角落,却被她发现了多具小动物惨死的尸体。 出现这么大量小动物尸体的情况,会是意外吗? 祁平安不相信。 祁平安曾经听许研远说过,连环杀手往往具备麦克唐纳的三联征,即:尿床、纵火和虐杀动物。 如果这些小动物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为虐杀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大学城附近隐藏着一个潜在的连环杀手? 警觉的祁平安忍住不适和难过拍下了小动物尸体的照片,她要替这群不会说话的小动物伸张正义,揪出凶手。 而现在,宋南屿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多处利器割伤,伤口规则,人为造成,且手法相同。”宋南屿放下照片,眉头微蹙,眼眸渐渐沉了下去。 这些照片上的,都曾是一条条鲜活的小生命。 祁平安闻言,默默将照片收好,一向话痨的她此刻一声不吭,打开了饭盒推到了宋南屿面前,一脸心事重重。 宋南屿稍稍挑起眼角看了看面前的女同志,想安慰她,终究是没说话。 他径直拿起筷子,学着上次祁平安的样子搓了搓,又递回给了祁平安。 祁平安一双失了神的眼睛忽然有了光彩,受宠若惊地看向了宋南屿。 高冷教授还挺贴心? 还没等她道谢,宋南屿已经面无表情地端着饭盒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祁平安叹了一口气,忿忿道:“宋教授,你说什么人能对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下得了手?” 宋南屿抬头道:“弱者。” 根据伊恩里弗的研究表明,欺凌者往往自我形象低落,只能通过欺凌弱小来发泄负面情绪,转嫁到更为弱小的事物身上,从而找回自信。 宋南屿不用想都知道祁平安一定是在调查小动物之死,于是他不厌其烦地给祁平安解释道:“这种人一般是生活的失败者,他们往往自身存在某种无法改变的缺陷,又或者在成长的过程中社会评价很低。” 宋教授的一番话,马上便帮祁平安排除了一大类人,她结合自己的分析,得出的人物画像是:虐杀动物的人应该是生活不如意、社会地位低、有某种缺陷的独居人士。 可大学城人口众多,要在这么多人里面锁定这个人谈何容易?想到这里,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祁平安又恹了下去。 见祁平安还是闷闷不乐垂头丧气,宋南屿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她,半晌,宋南屿开口说道:“也许你可以试试从医学生入手。” “医学生?”祁平安猛地看向宋南屿,这个范围可是一下便缩小了不少! 宋南屿微微颔首,道:“这个刀口,看起来像是由多种不同类型的手术刀造成的。” 单纯凭借刀口就把嫌疑放在医学生上,其实宋南屿觉得不是很合适,这对于他来说,并不严谨。 但他又不想看到祁平安在自己家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晦气。 宋南屿考虑的是,如果按照概率判断,大学城里符合条件的人里面,医学生的可能性会比较高。而且刀口涉及到圆刀片、尖刀片、镰刀片等,都是医学生会用到的手术刀,普通人一般不会用上。 当然,医生也是有可能的,但医生的社会地位普遍较高,不太符合人物画像。 宋南屿的这个推测,可帮上祁平安大忙了!如果宋南屿是女的,祁平安早就扑上去抱住亲了! 祁平安欢呼:“宋教授,你太神了!” “……”见祁平安又露出了星星眼,宋南屿差点没噎着,他不打算继续搭理她了,开始细嚼慢咽地吃饭。 祁平安哪会放过宋教授?她将屁股从餐桌椅挪到了沙发上,再次向宋南屿发出了邀请。 “宋教授,你真的、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侦探社吗?” “不考虑。” 因为祁平安挨得太近,宋南屿又开始过敏了,他青松般挺拔的身子坐得笔直。 祁平安叹气道:“你总是这样帮助我们,我们还不给你发工资,这显得我们侦探社很厚颜无耻啊。” 宋南屿想说,其实厚颜无耻的人只有祁平安一个吧,这个看了他身子的女流氓。一想到这个,宋南屿脸上又开始微微发烫。 “这位同志,我下午还有课,你吃完就赶紧走吧。” 宋南屿下了逐客令,这位同志这才乖乖坐回了餐桌吃饭,两人距离拉开,宋南屿松了一大口气,这个自来熟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吃饱饭有了力气的祁平安刚要离开继续去调查虐杀动物案,一开门便看到一个梳着齐肩发的年轻女子站在宋南屿宿舍门口,手里紧紧抱着一个保温壶。 原本怯生生低着头的女子看见宋南屿宿舍出来了一个陌生女人,脸上因为惊讶而樱唇微启,倒是个清纯挂的美人胚子。 “你是……?”女子睁着大大的杏眼,有些迟疑地问道,随后楚楚可怜地看向了屋内的宋南屿。 “苏老师,有事吗?”宋南屿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冷不淡地问道。 “我……我煲多了点汤,就想着给你送过来。”苏梓婉说着,抬头看了看祁平安,很是委屈。 祁平安马上会意,露出了和老郭师傅一样见多识广的眼神,她忙侧身走了出去,还笑嘻嘻道:“苏老师你好,我是宋教授请的钟点工。” 说完,还要煞有其事地晃晃手中准备去扔的两个饭盒。 宋南屿:“……?” 宋南屿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东西?刚要解释,祁平安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成人之美祁平安还是懂的。 她这盏大灯泡从教师宿舍出来,便想往医科大楼走去,却在半路上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蹲在草丛里,形迹可疑。 祁平安看了看四周,光天化日,到处都是师生,这个男人一个人在草丛里干嘛? 她警惕地走上前两步,看见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衣着打扮得体,颇具精英范,并不像是学生。而他的脚边围着三只巴掌大的流浪猫,他手里正拿着一袋猫粮在喂它们。 这是在喂猫?祁平安愣了愣,杵在了原地。 年轻男人似乎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观察自己,将脸微微一侧,看向了祁平安,他动作一顿,小猫咪们便“喵喵”撒娇起来求投喂。 男人站了起来,朝祁平安走了过去,小猫咪们跟上前用头蹭着他的裤脚。 “您好。”男人主动向祁平安打了招呼。 祁平安没有对男人放松警惕,而是盯着他上下打量。 人心叵测,有许多虐杀动物的人,为了抓捕动物会不怀好意接近它们博取信任。 面对祁平安毫不遮掩的审视目光,男人无奈地讪笑道:“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姓李,李易安,是小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 李易安说完,递给了祁平安一张名片,祁平安看见名片上写着滨城区宠物医院,院长、主治医生李易安。 祁平安问道:“你是宠物医生?” “是的。”李易安说完,看向了脚下的小猫咪,露出了怜爱的笑容,“我们动物协会经常会到各地救助流浪猫。” 祁平安这才发现那些小猫咪耳朵上都被做了标志,代表着已经做了绝育,看来是李易安一直在救助它们,难怪它们这么亲近李易安。 祁平安得出了结论:彬彬有礼、外形优越、还是爱猫人士,他不符合虐杀动物的人物画像。 “不好意思,我刚刚还以为你是坏人,我叫祁平安,是附近侦探社的。”祁平安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 “侦探社?很特别。你也是爱猫人士吗?”李易安温和地笑道:“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保护小动物?” “可以吗?”祁平安确实很喜欢小动物。 “可以呀。”李易安在名片上快速写了一个号码,道:“这是我们的QQ群,欢迎加入我们。” 祁平安告别了李易安,又到医科大楼蹲了半天点,但蹲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并不顺利,祁平安只好悻悻回了侦探社。 平安侦探社是一栋小楼,里面家具设备一应俱全,许研远就住在里面。 一回去,祁平安就看见许研远压在桌上的便签条。 “饭菜在冰箱,我去一趟刑侦大队。” 许研远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侦顾问,他一去,就代表着有重案要案发生了。 一般只有连环杀人案破不了,才会动用到许研远。祁平安摇了摇头,看来海洲市最近不太平,恐怖的人肉叉烧案刚刚才破,海洲市就又有了恶性案件。 祁平安热好饭菜,打开了侦探社的电脑。 刚想登录QQ,忽然,屏幕上猝不及防地跳出来一个身材火辣的兔女郎,正冲她眉目传情,吓得她的筷子都掉地上了。 祁平安惊呼:“什么鬼?!” “黄页。”杜宾贱兮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平安回头,看见杜宾叼着一根碎碎冰走了过来,淡定地挪动鼠标点了个叉。 “你动我的老婆干什么?”杜宾看着祁平安问道。 “老婆?”祁平安愣了愣。 杜宾指了指电脑,道:“电脑就是我老婆。” 祁平安无言以对,拿出名片道:“我想加入一个QQ群。” “好的副社长,现在请你先把手从我老婆身上拿开。”杜宾瞥了祁平安的手一眼,快速在QQ上搜索出一个名为“海洲市小动物爱心群”的五百人大群。 一入群,祁平安的QQ就收到一条好友添加信息。 “老板,买碟吗?” 第8章 人面兽心 “买碟?原来你是这样的副社长……”杜宾看祁平安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他的无框眼镜似乎也带了颜色。 “?”祁平安也很震惊,为什么会有卖碟的通过群聊加她? “啧啧啧,现在这些卖碟的是越来越隐秘,群名都改成小动物爱心群。”杜宾说完,把祁平安从椅子上挤掉,通过了好友验证。 祁平安惊道:“你干嘛?” 杜宾理直气壮道:“买碟啊,刻在光碟这么隐秘,估计是珍稀资源。” 于是祁平安就看着杜宾用她的QQ号开始和一个网名叫“爱猫天使舒克”的网友聊了起来。 爱猫天使舒克?这个名字听起来温馨可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都有什么货?”杜宾快速敲击着键盘,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让祁平安不得不怀疑他是一个老司机。 “你想要什么样的?” 杜宾邪魅一笑,打道:“有没有那种刺激点的?带道具的?” 用她号买碟就算了,还要刺激的?祁平安怒,她现在就可以给杜宾整点刺激的。 祁平安摩拳擦掌,正准备给杜宾展示一下过肩摔,对话框里忽然弹出了一句话。 “明天晚上八点,碧玉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杜宾心满意足地回了个“OK”的表情,下一秒就被祁平安用“OK”的手势捏住耳朵拽了起来。 “诶诶诶,副社长,疼疼疼!” “‘我女子亻噫笙蘋an’的名声就这样被你败坏了!” 祁平安教训了杜宾一顿,又把这个“爱猫天使舒克”举报给了Q群管理员李易安,也不知道在小动物爱心群卖碟的人在想什么? 这时,穿着一身黑色纯棉长衫的许研远从公安局回来了,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本牛皮笔记本。 一进门,许研远就见到杜宾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墙角,祁平安正坐在电脑前愉悦地和一个男人聊着QQ。 可恶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是高贵的QQ秀红钻贵族,一身精致的时装闪闪发光,吊打他的白色裤衩小人。 “我回来了。”许研远不动声色地捡起祁平安掉在地上的筷子。 和李易安聊的正起劲的祁平安这才留意到许研远站在自己身边,干净利落的短发下是深邃高挺的五官。 “社长!”祁平安依依不舍地叉掉了聊天对话框,她可算等到许研远回来了。 “是出了重案吗?”祁平安想跟许研远探讨一下虐杀动物案,可又担心他有要案在身顾不过来。 许研远点头,但出于保密原则,他不能对任何案外人说起案子。 海洲市最近确实出了重案,且是连环凶杀案。 市内多地发现数具受害者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遭遇过残忍地伤害,除了致命伤外,还有许多报复性伤口,且所有受害者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器官丢失,可确定作案手法系同一人。 另外,凶手抛尸地点隐秘,附近无监控,受害者无钱财丢失,且身上未提取到有用的生物信息,只能确定凶器为手术刀。受害者生前没有抵抗痕迹,体内检测出大量二甲苯胺噻嗪,可推测为凶手事先对受害者使用了镇静剂,而后将其活生生虐杀。 说虐杀是因为,受害者无不是被开膛破肚,亦或是抽筋扒骨,作案手法之凶残实属罕见。 综上所述,警方将此连环凶杀案判断为报复性作案。 一般报复性的凶手都是因为泄愤而失去理智,从而留下许多蛛丝马迹。可该起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还进行了一系列反侦查的操作:隐藏指纹,打扫现场,破坏生物特征等……大大增加了警方锁定死者身份的时间和难度。 警方好不容易查清受害者的信息,却发现受害者并无关联性,性别、年龄、职业都不同,日常生活也无交集。 冷静且愤怒、克制且疯狂。 这下连经验老到的刑警也找不到切入点,一时竟然不知该从何查起,这便成了压在海洲市刑侦大队的一块心病。 尤其是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谁也琢磨不透他,也不知他何时会作案。下一秒,便可能有一条生命消失在世界上。 因此案极其凶残,对民众生命威胁极大,省厅下了指示,组建6.20专案组,限海洲市刑侦大队必须在七日之内破案!专案组重压之下,这才拉上了许研远。 刑侦专家很多,海洲市公安局的高层选上许研远,更多是看重他的特殊身份。 “怎么啦?我有空。”许研远一边走进厨房,一边问道。以他对祁平安的了解,他猜到祁平安是有案子要跟他说。 “那我给你说个案子呗?” 果然,祁平安屁颠屁颠地跟在许研远身后,看那高大的身影又重新热好了饭菜,再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她。 “好,但先吃饭,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许研远不动声色地说道。 他也不知道祁平安在忙着和谁聊天? “说吧,什么事?”许研远将饭菜送到祁平安面前。 他刚回来,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坐着听祁平安说了一大轮关于虐杀动物案的事情。 “我看看照片。”许研远见祁平安吃的差不多了,才对她说道。 祁平安将照片递给许研远,许研远看了一会,剑眉挑起,斜飞入鬓。 “这个伤口,看起来是手术刀造成的。” “是的,宋教授也是这么说!” 许研远眸子闪了闪,陷入了沉思。最近发生的6.20连环凶杀案的伤口,也是由手术刀造成的。而一般连环杀手在作案前,都曾有过虐杀动物的行为。 许研远不得不产生一个联想:虐杀动物的凶手和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会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照片,能不能让我拿去冲洗一份?”许研远感觉祁平安在无意间帮上大忙了。 ”当然可以!“祁平安不明所以,但点了点头。 她一心记挂着那些可怜的小动物,忙问道:“社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研远将思绪从6.20连环凶杀案收了回来,专注在虐杀小动物案上。他沉吟了片刻,提供了另外一个思路。 “可能是凶手的人太多了,也许你可以把在医学院蹲点的时间,放在盯附近的流浪猫上。” 祁平安闻言,豁然开朗!将目标从加害者转移到被害者身上,确实是一个办法! 反其道而行,许研远不愧是刑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祁平安给许研远比了个大大的赞,眯着眼睛笑道:“社长威武!” 听到祁平安夸自己,许研远却开心不起来,他看着祁平安,眼底是深深的忧虑。 “安安,这个案子是你自己要查的吗?” 他身为社长,可不知道侦探社里什么时候接了个追查虐杀动物的案子。想也不用想,一定是祁平安敏锐地发现了这条线索,咬着不放。 祁平安点头,坚定道:“嗯!这个人太可恶了!小动物们不会发声,必须有人替他们主持公道!” 涉及到专案组的机密,许研远无法明说,只能提醒道:“我之前和你说过连环杀手的三联征,你还记得吗?你现在在查的,可能不止是一个虐杀小动物的人,还可能是一个潜在的连环杀手,这很危险。” “我记得,尿床、纵火、虐杀动物,你说的我都记得。” 她都记得,可就是不听。许研远脸色微沉,抿唇不语。 祁平安知道许研远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劝说道:“社长,这种人留在社会上不也是一个危险分子吗?他能对小动物下手,也就能对人下手!虽然法律上对虐待动物没有刑法规定,但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揪出来!这也是维护和平的一种方式。” 许研远太了解祁平安了,她认准的事情,无论多难、无论多危险,都会去做,就像她能够毫不犹豫为了调查竹马的案子,放弃大好前程,毅然辞职回到海洲。 而且祁平安说的是事实,小动物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许研远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阻止她。他担心的是,自己最近要查6.20连环凶杀案,分不开身守护在她身边。 如果祁平安遇到什么危险,他怎么过得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祁平安见许研远还是愁眉苦脸,一张帅脸都愁成苦瓜了,笑道:“社长,你就好好守护人民安全;我呢,好好守护动物安全,我们加在一起,不就等于守护了全世界?” 虽然知道祁平安故意逗他开心,但许研远真的笑不出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祁平安真的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吗? “安安,这个世界上太多人面兽心的人,你一定要保持警觉,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还没等祁平安点头,许研远憋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问道:“刚刚和你聊天的网友是谁?现实中尚且知人知面不知心,隔了一层网络,是人是鬼都未可知。” “社长,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说起话来跟我爸一模一样。”祁平安不解道。 “我……我去洗碗。”许研远也觉得自己今晚有些失态了,尴尬地收拾碗筷躲进了厨房。 许研远盯着手里的碗筷,懊恼不已。他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这是我今天认识的一个宠物医生,人很好,又有爱心,还很温柔,不是坏人。”祁平安跟上前解释道。 虽然许研远与自己只是工作外加朋友关系,但祁平安还是不希望许研远误会。 许研远沉默了一会,洗完碗手都没顾上擦干,便往楼上走去。 “我先上去工作了,你们不要太晚休息。” 但很快,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正坐在电脑前的杜宾探出头来大喊:“副社长,你的贵族网友约你出去喝咖啡啦!” 第9章 变态出现 祁平安愣了愣,李易安约她喝咖啡? 没过多思考,祁平安便拒绝了,她还得查虐杀动物案呢,哪有空? “副社长,你确定不去吗?你不是还单身吗?这么高贵的男人你确定不认识认识吗?”杜宾一脸可惜,发出了三连问。 “去去去,一边去,要去你自己去!”祁平安说完,也躲上楼了。 杜宾要不是性别为男,他一定把握机会。因为据他了解,宠物医生收入可不低,毕竟有钱人的宠物日子过得都比他舒坦。 如果男扮女装去见网友,可行吗?杜宾连夜在网页上搜索起了答案。 凌晨3:42分,建安花园垃圾回收点。 恶臭的垃圾堆旁,几只流浪狗正争先恐后地撕扯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咬破的塑料袋里流出了红色的污水,混合着地板上的肮脏秽物蔓延开来,一个人影渐渐离去,消失在了黑暗里。 随之消失的还有一条生命。 有的生命消失会被发现;有的生命消失,却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天微微亮,不知谁家散养的鸡便开始打鸣,赶早上班的王大爷从楼道出来,就看见被翻的满地都是的垃圾堆,发出一阵阵恶臭。 身为环卫工人的王大爷忍不住诅咒那帮该死的野狗,“这群狗东西,全部都死了算了!净给人添麻烦!让我抓到,扒了你们的皮!” 建安花园是个老小区,虽然叫花园,其实就是两栋五层小楼,别说没有花,环境还很差,配套又老旧,让王大爷觉得住得真糟心,尤其是附近总有流浪汉出没,和他抢垃圾,让他很生气。 他站在垃圾堆旁骂骂咧咧了好一通,忽然闪身走进了垃圾堆,开始翻找起纸皮和塑料瓶。 今天他出来的早,说不定能捡到宝!到时候再把锅甩给野猫野狗,没人知道一直是他把垃圾翻得到处都是,不然非得让他负责打扫干净。 他才不乐意呢!他虽然干的是打扫的活,但白给人扫地这种事他才不干! 那帮傻居民,还以为是野猫野狗干的好事,在小区里撒了毒药,想要毒死那帮阿猫阿狗,王大爷那个劝啊,用毒药太残忍了,于心不忍啊! 但他心里想的是,吃了毒药死的猫狗还能吃吗? 于是在王大爷的主张下,小区把毒药换成了捕兽夹,王大爷也因此总能捡到几只半死不活的猫狗回家,将它们做成肉煲,别提多香了! 王大爷感叹自己的机智,毕竟现在这物价是越来越贵了,能吃上一餐肉可不容易。 王大爷一边得意洋洋的想着,一边将几个塑料瓶子踩扁收进袋子里,忽然,他看见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被丢弃在地上,露出了白花花的肉块。 肉!发达啦!免费午餐肉又来了!王大爷兴奋地走了过去,因为太着急,他差点没被地上的污水滑到。 站稳后,王大爷猛地伸手去抓那黑色垃圾袋,他刚刚一拉高,一坨坨肉块便哗啦啦掉在了垃圾堆里。 王大爷定睛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海洲大学。 祁平安一大早便蹲在了隐秘的花丛里,守护着昨天那三只流浪猫,她将小猫咪们都命了名:大橘,糖球和桃桃。 今天祁平安没看见李易安过来喂猫,但学校里的爱心人士还挺多,给三个小家伙送吃的人也不少,她都暗中观察过,一一排除了嫌疑。 唯独现在这个戴着黑色粗框眼镜、身材矮胖的男生,让祁平安觉得不对劲。 男生也是带着猫粮来的,看打扮像是学生,乍一看都很正常,可他抚摸小猫咪的手势却很奇怪。 他用食指和中指在小猫咪身上慢慢滑动,脸上露出了痴痴而病态的笑容,给祁平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这个男生拿着一把手术刀在小猫咪身上比划。 而祁平安记得宋南屿说过,小动物身上的伤口是手术刀造成的。 也许是第六感,又或者是侦探的直觉,祁平安觉得这个男生无比可疑。她决定跟在这个男生身后看看情况。 这个男生将三只猫咪都摸了一遍后,便起身离开径直往医科大楼走去,随后转身走进了一间大课室。 祁平安也马上跟了进去,坐在了男生身后不远处的位置上。 男生在医科大楼上课,这是不是代表他符合医学生的人物画像?祁平安觉得,这个男生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祁平安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摊在课桌上,观察着男生的一举一动。 这时,课室里走进来越来越多的人,偌大的教室座无虚席,而且大半都是女同学,一眼望去,桃红柳绿,好不养眼。 什么时候医学生也成了女多男少的专业了?祁平安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社会潮流了。好在,她混在学生里面,好像并没有人察觉。 祁平安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长发因为天热在脑后高高扎成了一束马尾,看起来倒是比教室里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学生要年轻一点。 所以,现在这节是什么课? 随着上课铃声敲响,祁平安看见前面的女生纷纷抬起头,翘首以盼。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课室里发出了一声声兴奋地低呼。 祁平安也想呼喊,因为进来的是宋大教授! 宋大教授真是一具行走的衣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被他穿成了走秀款,配上他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让人总感觉他是在逃的模特儿。 这人真是教法医学的吗?为什么气质如此剑走偏锋? 还好他不是医生,不然祁平安会怀疑他的专业能力的! 祁平安总认为:一个好的医生,应该同时具备秃顶跟早衰。 既不秃顶又不早衰的宋南屿身材笔挺地站在讲台上,他的衬衫衣袖整齐地卷起,又似随意地露出了三分之一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本法医学教材,正看着教室里的学生们。 忽然,宋南屿的眼神锁定在祁平安身上。 “……”为什么这位同志阴魂不散了? “……”如何让宋教授相信这是意外? 两人仅仅对视了一眼,宋南屿便转身开始授课,祁平安低头继续盯梢。 确认过眼神,不是对的人。 不过说实话,宋南屿讲得挺好的,连祁平安这种没有医学知识的人都听懂了,甚至还想亲自动手对大体老师进行一番实操。 宋南屿回头,竟然看见过来蹭课的祁平安脸上露出了一副“我听懂了”的表情,还在不停点头。 她……真的听懂了? 跨过一排排学生,宋南屿走到祁平安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道:“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问题。” “?”祁平安慢吞吞站了起来,瞪着宋教授。 宋南屿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嘴角溢出了丝丝笑意,祁平安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故意的! 这人伺机报复怎么回事?不讲武德! 宋南屿问:“机械性损伤分为哪几种?” 祁平安答:“擦伤、挫伤、创、骨折、关节脱位、内脏器官破裂和肢体离断。” “?”还真懂?宋南屿惊。 “!”傻了吧?祁平安笑。 宋南屿扫了一眼祁平安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又看着她昂首挺胸,洋洋得意的样子,微微颔首,便走回了讲台,开始对照着PPT上的伤口图片进行了详细讲解。 这就走了?她听得那么认真,夸一句能死?祁平安扁了扁嘴,在心里表示了抗议。 “下课。” 下课铃响,宋南屿便被一群学生围了起来。 祁平安收回了笔记本,看见那个男生也围在宋南屿身边,她马上也跟了上前。 本以为男生还挺好学,没想到祁平安却看见男生一边盯着PPT上伤口的图片,一边似有若无地用身体蹭着女生,而且他的身体好像起了反应。 变态。祁平安皱眉,想要上去制止。 宋南屿的身高本就鹤立鸡群,他很快便留意到一脸怒容的祁平安,他随着祁平安的眼神看去,也留意到了男生的猥琐行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是又冷了几分。 宋南屿冷不丁开口道:“马柱,还有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祁平安被宋南屿叫住,这才停下了脚步,捏紧了拳头。 原来这个变态叫马柱!祁平安仍是压低柳眉瞪着他,恨不得当场暴打这个变态! 只见马柱肥胖的身子一哆嗦,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畏畏缩缩地跟在了宋南屿身后,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成鲜明对比。 马柱不是宋南屿带教的学生,他也不是法医学专业的学生。宋南屿之所以能认得他,是因为曾经听他的带教老师苏梓婉说过,马柱曾在解剖课上对她勃起。 而且马忠身材矮胖,长得毫不起眼,如果不是祁平安,宋南屿真的无法在众多学生中留意到他,更无法发现他的异常行为。 但现在,宋南屿觉得马柱很像是祁平安要找的嫌疑人。 马柱身高一米六,一米七的祁平安站在他身边都高了一个头。 马柱是医学生,虽然成绩不理想,但具备使用手术刀的能力。 马柱家境不错,但父母对他缺少关爱。 马柱独自在校外租房住,具备作案条件。 马柱还是个性变态,似乎只有在血腥的场面下才有反应。 他符合人物画像,也具备作案动机。 宋南屿推开了自己那扇贴着“非请勿入”的办公室大门,转身对祁平安说道:“你可以走了,我有事单独跟他聊。” “?”祁平安歪着头不明所以,那宋南屿叫她过来干嘛? 宋南屿无视了祁平安的一脸问号,将她拒之门外。 叫她来是为了防止她冲动行事。宋南屿刚刚看见祁平安拳头都硬了,不叫住她,她都动手了。 不让她听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马柱就是虐杀动物的人,他身为老师,需要对学生负责。 将门关上,宋南屿看向了马柱。马柱全程低着头看着鞋,表现得极其自卑。 宋南屿盯着马柱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道:“马柱,你在虐杀小动物吗?” 第10章 陷入胡同 宋南屿的直接让马柱措手不及。 他闻言身子一震,连忙摇头否认道:“宋教授,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手上的伤口,是猫抓的吧?”宋南屿早就留意到马柱的手受伤了。 “啊!”马柱这才猛地拉下衣袖,将伤口遮住,解释道:“是喂流浪猫的时候不小心被抓伤的。” 宋南屿垂眸,不置可否。 “是与不是,对比一下解剖手法就知道了。” 宋南屿不动声色地看着马柱道:“我这里有一些照片,你要看吗?还是说,你想在学校的公示墙见到它们?” 马柱根本没有想到会有照片这码事,脸瞬间变得铁青。 事实上,根本不存在对比解剖手法这一说,宋南屿只是在诈他。 马柱仍在摇头,道:“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马柱。”宋南屿忽然加重了语气,吓得马柱喘着大气。 “你主动交代,还算有悔改之心。如果我去你家里家访,发现了什么,你觉得学校会怎么处理?” 宋南屿严肃的话语与凌厉的目光让马柱腿肚子发软,直冒冷汗。 一个个可怕的猜想涌上马柱脑袋里。退学,通报,更严重的,他的档案上会留有记录,他的人生就毁了! 马柱哭着哀求面若寒冰的宋南屿道:“宋教授!我,我再也不敢啦!是我一时被鬼上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上报给学校!” 果然是他。 宋南屿皱紧眉宇,厌恶至极。像他这样品行恶劣的人,以后怎么配当一名医生? 可国家并没有小动物保护法,宋南屿无法用法律的武器为无辜的小动物们主持公道,所以他只能以老师的身份进行劝诫。 宋南屿也很无奈,马柱在学校,他尚可用校规约束他,若他出了社会,谁能管得住他心中的恶意? “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请你立刻停止虐杀小动物的行为!”宋南屿厉声说道。 他向来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可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他无法容忍一个这样的人执起手术刀。 医生,本该是救死扶伤的。 如果不是祁平安锲而不舍地查出这条线,宋南屿想象不了让这样的人当了医生,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所以他会尽他所能,让马柱受到应有的惩罚。 “宋教授!求求你!我不能被退学的!我还有两年就毕业了!这样我所有的努力就被抹杀了!” 马柱跪在地上,肚腩堆叠在一起,哭的稀里哗啦,宋南屿看也不看就走出了办公室。 努力?他抹杀的可是活生生的生命。 宋南屿一出去,守在门口的祁平安就跟了上来,宋南屿此刻心情复杂,并不准备搭理她。 祁平安在外面早就听到屋里的对话,怪只怪宋教授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太差。 “宋教授威武!” “别跟着我。” 宋南屿不想自己喜怒形于色的样子被祁平安发现,说完便快步进了一间办公室。 祁平安透过玻璃窗看见,办公室坐着的正是那天来找宋南屿的美女苏老师! 原来是赶着约会,祁平安识趣地溜回了侦探社。 许研远刚从建安花园的现场回来,感觉自己在垃圾堆待了一天,身上都发馊了。 好巧不巧,撞见了从海洲大学回来的祁平安。 “你别靠过来!”许研远后退了几步,怕臭到祁平安。 “咋啦?”祁平安说道:“我有事和你汇报,关于虐杀动物的案子……” “等会,晚点!”许研远说完便跑上了楼。 被甩在原地的祁平安愣了愣,看着侦探社门口正在摆手的招财猫,不明所以。 怎么今天大家都要她保持距离?她是鬼见愁? 祁平安进了侦探社,发现杜宾也不在。等下,他不会真的去碧玉桥和那个那个卖碟的网友见面了吧? 破了案子的祁平安一心喜悦却无人分享,正郁闷呢,刚好看见李易安的QQ在线,于是便将这喜事告诉了他,毕竟三只小猫咪是他先救助的。 “还好及早发现了!不然大橘,糖球和桃桃就遭遇毒手了。”出于保护当事人隐私,祁平安说的时候特意隐去了真实信息,只道是揪出了一个变态。 “哈哈哈,大橘,糖球和桃桃?是你取的名字吗?” “是的。” “你这么说起来,我也有印象遇过一个男生有些可疑呢。” 看来马柱盯上流浪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但祁平安担心暴露当事人的信息,便赶紧岔开话题,和李易安聊起了三只小猫的事,从对话中,祁平安可以看出李易安对每一只小动物都十分上心,因为不管说起哪只,他都如数家珍。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祁平安感觉十分开心。因为李易安真的很善谈,且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真像杜宾说的,贵族绅士范。 洗完澡的许研远从楼上走了下来,带着一股潮湿的沐浴露香气,他半干的短发还在滴着水,一滴一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线条往下淌,浸湿在他宽松的白T上。 他一下来就看见祁平安又坐在电脑前快乐地聊QQ,而且还是跟那个QQ贵族。 “安安,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许研远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可乐,拧好了盖子,才递给了祁平安。 祁平安顺手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满足地打了个嗝。 果然夏天就该配冰可乐啊! 享受完冰爽一刻,祁平安把虐杀动物的案子悉数告诉了许研远。 许研远惊喜道:“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是的,我只是怀疑,是宋教授破案的。” 祁平安的一番话让许研远精神大震,他赶紧将此事汇报给了专案组,申请对马柱进行调查。 许研远之前怀疑虐杀动物的嫌疑人和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可能为同一人,现在祁平安这边把虐杀动物案的幕后黑手揪了出来,他便可以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 按正常流程来说,两个案件的关联性并不足以并案,但专案组现在正焦头烂额,任何一条可能的线索都不会放过。 因为他们今天又在建安花园找到一具尸体,或者说尸块,死者被残忍地分成了数块,有的伤口竟然呈现出锯齿状,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大型动物咬了。 更惨的是,死者有些尸块已经找不到了,怀疑是被动物吃了。 若不是法医细致地在尸块上发现了铁锈的痕迹,单看伤口甚至会怀疑是一宗大型动物伤人事件。 法医凭借经验判断,截面伤应该是极其锋利的捕兽夹造成的,而且在拼接尸块后,法医找到了手术刀的伤口,这才归为6.20连环凶杀案。 为什么会是捕兽夹?是死者意外受伤,还是凶手故意为之? 另外,动机是一切行为的先导。 可许研远一直没有想明白,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的杀人动机究竟是什么? 在犯罪心理学里,犯罪动机大体可分为物欲型、性欲型、情绪型、信仰型、集合型。 死者未存在财物丢失、无性侵情况,未见宣扬宗教标志,从痕迹检验来看,凶手是单人作案。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情绪型犯罪。 而这些这些死者死状各异,证明凶手并不是随机犯罪,存在一定的目的性,且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虐杀方案。那么这些死者身上一定有某种特殊的触发点,让凶手产生杀人的情绪。 许研远通过以上判断,决定再次从死者入手进行调查。 可建安花园案的死者已经面目全非,暂时无法锁定死者身份,于是许研远走访调查了小区里的所有用户。 许研远敏锐地察觉到二者的关系,在询问时刻意问了捕兽夹的事情,果然被他有了发现。他得知小区最近曾使用捕兽夹消灭附近的野猫野狗。 同时,他发现小区里有一名失踪者,是一名独居男性,故无人报警。通过DNA比对,发现失踪者就是死者。 而死者在生前曾经替小区大量采购过捕兽夹。 许研远觉得这不是巧合,申请对“捕兽夹”的线索进行重点排查,看看死者在购买捕兽夹的过程中和谁有过接触,再通过和之前死者的关系网进行交叉配对,看是否存在交集,也许凶手就藏在里面。 然而很可惜,几个案子之间并不存在交集的人员。 许研远又问发现尸体的王大爷:“你们布置的捕兽夹有没有伤到过人?” 而王大爷也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案子又陷入了死胡同。 许研远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把目光放在祁平安发现的虐杀动物案上。 “宋教授确实适合当侦探。”完事,许研远感叹道。 “可是他一直不答应。”祁平安惋惜至极。如果宋南屿愿意加入,他们破案会更加丝滑。 其实祁平安也能理解,宋南屿毕竟是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收入高,地位高,百忙之中还愿意无偿帮助他们已经很好了。 “对了,社长,你是怎么跟宋教授认识的?”祁平安好奇地问道。 许研远正准备回答,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陈问天打来的,重案组的专线电话。 “你刚刚让我们查的,那个叫马柱的男大学生,在案发前曾去过建安花园。” 陈问天低沉的声音从电话传来,让许研远惊喜不已!祁平安揪出来的马柱会是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吗? “以后有机会我跟你细说。”许研远对祁平安交代了一声,便闪身进了房间里接电话。 见许研远急急忙忙地走了,李易安的QQ也离线了,祁平安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案子破了,又没有新案子,空余了时间。祁平安想起了痛失爱猫的傅奶奶,不知道奶奶心情恢复的如何?于是她便去了趟傅奶奶家里,顺便问了问奶奶还想不想收养流浪猫? 结果傅奶奶很乐意,于是祁平安决定去把三只小家伙们带给傅奶奶看看。 可祁平安走到花丛里,却没有发现大橘,糖球和桃桃! 它们三只不见了!无论她怎么用美食诱惑,也不见它们的踪影! 祁平安吓得冷汗滴了下来,她焦急地找遍了整座校园,仍是一无所获。 难道小家伙们遭遇不测了?而马柱,不是虐猫的人? 第11章 珍稀资源 心急如焚的祁平安拨通了宋南屿的电话。 “宋教授!大橘,糖球和桃桃都不见了!”祁平安情急之下,都忘了宋南屿根本没见过三只小家伙。 宋南屿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祁平安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宋南屿去约会了。 罪过罪过,她这是破坏人家春宵一刻啊! “宋教授对不起,打扰了!但你能不能百忙之中把马柱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祁平安尽量放缓语气道。 “为什么?”宋南屿声音清冷,虽然和祁平安也算相熟,但仍是拒人千里。 “有几只在学校里的流浪猫不见了,我担心是马柱对它们下手了……” 宋南屿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在哪?我过来。” “什么?” “在哪?” 祁平安有些意外,宋南屿竟然放着大美人不管,为了几只素未谋面的小猫咪专程过来。 “不要浪费时间。”宋南屿的声音虽没什么起伏,却让人觉得不容质疑。 祁平安只好如实回答道:“艺术楼后面的花丛里。” “在那等着。” 电话挂断,宋南屿拧了拧水龙头,擦干手从解剖教室走了出来。 如果这也算约会的话,那他和大体老师经常有个约会。 海州大学,艺术楼后。 宋南屿在黑漆漆的角落中找到正在弯着腰,到处找猫的祁平安,她一头长发上沾了几片花瓣,衣服上也挂着泥巴和叶子,就像是在花丛里打了个滚,脏得像个落难的小狗。 虽然宋南屿是教法医学没错,但他其实也是有点洁癖的,现在祁平安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想靠近她。 可她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宋南屿还是忍住不适向她走去。 “咳咳。”宋南屿走到祁平安身后,轻咳了两声。 “宋教授!”宋南屿真的来了!祁平安回头,满眼感激。 祁平安见到宋南屿,就像猴子见到了救兵,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巴不得跪下抱住宋南屿大腿。事实上,她每次见到宋南屿都是这个表情。 宋南屿还是今天那身衣服,还是那清冷的模样,只是在夜色下,看祁平安的眼稍微温柔了些许。 但也许这只是祁平安的错觉。 宋南屿亲自过来,一是出于保护学生的隐私,二是让祁平安一位女同志单独面对马柱他怕有危险。 于是宋南屿带着祁平安到了马柱家附近,叮嘱她在咖啡店坐着等他一会,他上去马柱家突袭。 话音刚落,两人所处的咖啡店外忽然出现一声惊天巨响,还没等两人看清,四周的人群惊恐地四散开来,爆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有人跳楼啦——” 只听尖叫声起,一个人从高处坠下,重重摔在地板上,溅起了脑浆和血花。 人群吓得到处冲撞,眼见就要撞到祁平安,宋南屿快速上前两步将她护在身前。 “小心!” 于是爱干净的宋教授就被撞到了祁平安身上,也沾了一身同款泥巴。 此刻,紧挨在一起的两人像是穿了情侣装。 “……”宋南屿用手撑在咖啡店的玻璃上,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一个小小的屏障保护着祁平安。 祁平安则看着宋南屿白衬衫上的一大块污渍惊道:“宋教授,你衣服脏了!” “嗯。”宋南屿一边挡住人群,一边不快地看向了别处,反正就是不看身前的祁平安。 因为她实在是太气人了,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想想他是因为谁才轮落到这般田地? 一向岁月静好的宋教授,自从认识了这个平安侦探社的人开始,生活就变得鸡飞狗跳。 真是造孽,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们的? 等到骚动结束,宋南屿和祁平安拉开了距离,他一袭白衣此刻脏兮兮的,显得狼狈不堪。 祁平安想拿纸巾给宋教授擦一擦,可她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马路中间,一个身材肥胖的男生倒在血泊里,四肢扭曲,脑浆混着血液流了一地。 正是他们在找的马柱。 就算祁平安不学医,也看得出来马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怎么回事?马柱为什么会突然坠楼?是自杀,还是他杀?一连串的疑问环绕在两人心头,尤其是宋南屿。 宋南屿的眸子骤然收缩,他上前两步想要查看,可意识到自己不是法医,他能做的是维持现场,且快速拿出手机报警。 宋南屿紧紧抿着唇,盯着马柱的尸体,脑子一片混乱。 马柱是因为今天与他谈完话后,想不开自杀的吗? 关于马柱虐杀动物的事情,宋南屿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学校高层。 校长很快找了宋南屿谈话,希望能够小事化了,一方面是因为马柱家里还算有点钱;更重要的是,这事传出去对学校名声影响极其恶劣。 但是宋南屿坚持如果学校不能给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他就辞去教授之位,离开海洲大学。 宋南屿不单是海洲大学的招牌,还是整个海洲市学术界的荣耀。校长衡量再三,终于还是给马柱下了退学通知。 如果真是因为他,马柱自杀了,那宋南屿觉得,等同于是他间接害死了马柱。 一想到此,宋南屿青松般的身子像失了魂一般僵直在了原地,四周都失去了色彩,变成一片灰色。 祁平安没有留意到脸色惨白的宋南屿,而是警惕地抬头向四处望去。 这是一条建在校外的商业街,一楼是商铺,二楼以上都是出租的单身公寓,人流量大,鱼龙混杂,如果是有人故意将马柱推下楼,那么必须快点前往案发现场抓住他!否则一旦让凶手离开,混入人群之中,那再找人便无异于大海捞针! 祁平安急道:“宋教授,告诉我马柱住在哪里?” 可是宋南屿只是呆呆地站着,直到祁平安猛地摇晃着他的手臂,他才反应过来,指了指楼上的绿洲公寓。 “绿洲公寓704号房。” 下一秒,祁平安闻言已经拔腿逆着人群往绿洲公寓跑去。 绿洲公寓算得上这条街上比较高档的单身公寓,设了防盗锁,要用门卡才能开门。可此时防盗锁被人用一个纸皮箱子堵在了门口,外人也可以随意进入。 祁平安推开门,坐上了电梯前往704。等她到的时候,马柱的房门大开,她站在门口,没有见到任何人,却望见马柱的房间里凌乱地摆放着无数种刀具,就像一个小型的刑场。 地板上铺着一块塑料薄膜,上面是一滩血和凌乱的血脚印,还有一地散乱的动物毛发,却没有看见动物尸体。 根据现场,祁平安可以判断马柱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因为马柱是坠楼身亡,却有一串血脚印朝着门口的方向延展,可见凶手杀死马柱后已经逃跑了! 祁平安快速查看了四周,却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祁平安只好回到了马柱宿舍的房门口,守着犯罪现场。 那么薄膜上面的血,究竟是马柱的血,还是小动物的血? 如果是马柱的,那他在被推下楼前肯定还遭到过伤害,那么他是死于坠楼前还是坠楼后?如果是小动物的,那小动物的尸体呢? 又是什么人会杀害一个大学生? 就在这时,祁平安发现马柱放在书桌上的电脑,上面打开着一个QQ群,正在不断刷着图片。 每一张图片,都让祁平安感到极其不适,因为上面全部都是血淋淋的小动物的图片! 这是一个虐杀小动物的群! 但因为距离太远,祁平安没有看清楚群号。只看见有不同的头像在闪动,显然这个群里的成员不在少数。 祁平安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存在这么多以虐杀小动物为乐的人! 原来这个世界上背后的罪恶,远比能看见的多。 那么在网络的外衣之下,这群人又会是一帮怎么样的人?他们又是如何一边像个恶魔一样虐杀生命,一边又以正常人的样子生活? 祁平安有一个猜测:马柱的死,会跟他虐杀小动物有关系吗? 祁平安一直等到警察来才离开,等她从楼上下去,却发现刚刚堵在门口的纸皮箱子不见了。祁平安找了一圈,也没见着。 是谁拿走了吗?祁平安心生疑惑地走了出去,见到宋南屿还站在原地。 “宋教授?”祁平安有些担忧地走上前去,轻轻喊了一声。 宋南屿的长睫微颤,唇色发白,被祁平安硬是拽到了咖啡店里。 祁平安给宋南屿点了一杯咖啡,告诉了他自己刚刚的发现。 一听到马柱是被人害死的,宋南屿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心情十分复杂,手里捧着咖啡杯,半天都没喝。 “放心吧,宋教授,马柱之死这件事我会尽力去查的。” 宋南屿忽然抬起头,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之前听研远说过,他是市局刑侦大队的顾问。” “是的。”祁平安点头。 宋南屿看着祁平安,正色道:“那能不能,让我也参与法医的解剖工作?” 与此同时,杜宾从碧玉桥买到了光碟,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侦探社。 他迫不及待地将光碟插进电脑里面,准备打开观赏一下珍稀资源。 可是这一打开视频,上面弹出来的画面让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裤子都差点脱了,可视频上哪有什么美女?全是满屏幕的刑具和尸体! 视频播放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残忍地使用着各种道具虐杀小动物的画面!音响中传来了小动物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断刺激着杜宾的神经。 而像这样的视频,存满了整个光碟。 第12章 遭遇跟踪 告别宋南屿,祁平安回到侦探社,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杜宾。 杜宾双眼睁大,死死地盯着屏幕,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把祁平安夜吓得够呛。 难道屏幕里的兔女郎像贞子一样爬出来了? “杜宾,出什么事了?” 祁平安赶紧冲到杜宾面前将他拉起,却看见了屏幕正在播放的虐杀视频,血腥程度让她头皮发麻。 刀具、锤子、电钻、火烧……一切想的到的东西或者想不到的东西都可以成为伤害小动物的武器,只要施暴者足够变态! 不忍直视的祁平安马上别开眼,看着杜宾冷声问道:“你这个视频是从哪里来的?” 杜宾咽了一下口水,伸出手指着电脑颤声道:“那个光碟……就是爱心群那个卖碟的给我的!” 祁平安闻言皱着眉将光碟从电脑里退了出来,这个光碟从外表看啥标志也没有,一看就是自己录制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 杜宾摇头道:“不知道,那人躲起来了,是一个小女孩过来收钱的。” 反侦察意识做的够强啊!说明这肯定是一个惯犯了。 祁平安咬碎银牙,点开了那个“爱猫天使舒克”的个人信息,他的QQ签名是:众神之主。 “狗屁众神之主!不过是一个只会欺负弱小的人渣!有本事和我单挑啊!还不一定谁打得过谁!”祁平安怒骂。 但“爱猫天使舒克”的个人资料什么有用信息也没有,祁平安又点进去“爱猫天使舒克”的QQ空间,里面都是一些小动物的照片。 这些照片乍一看很正常,但结合此人贩卖虐杀动物视频的行为再来看,每一张拍摄的视角都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照片里的视角无不都是居高临下,而小动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镜头。 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永远不会想到,等待它们的会是什么?那些它们毫无戒心的人类,为什么会对它们拿起了屠刀?而在它们生命的最后时刻,又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祁平安也想不明白,人心为什么可以险恶到这个地步?动物相残是为了生存,而人类残杀仅仅是出于取乐。 “杜宾,你能查出来这个人渣的地址吗?” 祁平安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曾经听同事说过有一种叫黑客的人,可以实现通过IP地址锁定对方的所在地。 一说到杜宾的专业范畴,杜宾眼睛亮了,骄傲道:“小意思,交给我!” 杜宾坐在电脑上一顿操作,不一会就写出来一串地址,但却是一个网吧的地址——碧海网吧。 “那家伙是在网吧上的网,只能查到这里了。” 祁平安看了眼道:“在碧玉桥附近,我去看看。” 看来“爱猫天使舒克”的活动范围都是围绕着碧玉桥进行,祁平安怀疑他应该就住在那里。 杜宾惊道:“副社长,你不会要自己去吧?你刚刚没看见吗?那人一抓一大把刑具,就是个变态!你要不还是等等社长吧?” “社长办案已经够忙的了,我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而且这个案子不是侦探社接的案子,是祁平安自己私下调查的,她不想在许研远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还给他添麻烦。 碧海网吧。 碧海网吧不大,里面大概只有十几台计算机,灯光昏暗,乌烟瘴气,祁平安一进去,就被烟味和泡面味熏得睁不开眼,要是呼吸用点力,甚至还能闻到一股酸酸的脚气。 里面坐着的都是男人,一看到祁平安,都露出了异样的目光。 祁平安没有在意,转身走向网管,问道:“有机子吗?” 网管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到来了个大美女,也是愕然了一下,环顾了四周才道:“没有了。” 网吧的生意越晚越火爆,现在将近十一点,根本没有空机。 “那我坐在门口等等。”祁平安问网管要了一张椅子,挑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坐下。 她暗中给杜宾发了信息,让他不断跟“爱猫天使舒克”聊天,她借此观察“爱猫天使舒克”在不在网吧里面。 可看了一会,仍然没有符合的嫌疑人,“爱猫天使舒克”不在网吧里面。 反倒是李易安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大橘,糖球和桃桃都在他的宠物医院里,三只小家伙生龙活虎,吃好喝好,啥事没有! 想来是因为看到了祁平安在自己的QQ空间发布了找猫信息。 祁平安惊喜地差点叫了出来!三只小家伙很安全!她还一直担心它们被虐猫的人抓走,遭遇不测呢!在李易安那里她就放心了。 松了一口气的祁平安继续把精力放在“爱猫天使舒克”这里,她让杜宾再次以买碟为由将“爱猫天使舒克”约出来见面。 “副社长,那个人渣说现在太晚了,要等明天八点。” 又是八点,为什么总是这个时间? 祁平安无奈,只好无功折返。 深夜,海洲市陷入了沉睡,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只剩下路灯在黑暗中发出萤弱的光。 四周寂静无声,祁平安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她。 祁平安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包,里面有一支许研远专门为她调制的辣椒水,供她用来防身。 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可会是谁? 祁平安想起许研远在调查的重案,不会那么巧,走在路上就被她遇见连环杀人犯了吧?又或者说,是“爱猫天使舒克”?还是她被什么变态盯上了? 可祁平安频频回头,都没有见到人影。 这时,巷角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祁平安身子一紧,就看见眼前快速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哦,原来是一只通体全黑的猫! 那只黑猫竟然慢慢靠近祁平安,祁平安看见它有着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特别漂亮。 “黑黑。”祁平安蹲了下来,又擅自给猫起了名字。 黑黑的尾巴竖直,成了一个感叹号,冲祁平安龇牙咧嘴,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祁平安疑惑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背脊发凉,警惕地往身后看去。 就看见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后,祁平安吓得差点把辣椒水喷到那人身上! “安安,是我!” 许研远看见红彤彤的辣椒水吓得脸都黑了,那可是他调制的,什么威力他还不清楚吗?这一下下去他估计直接进医院。 “社长!你怎么在这?”祁平安惊道。 “我刚从局里回来。”许研远见祁平安把辣椒水收回了包里,才敢上前两步说道:“倒是你,一个人大晚上的在外面游荡多危险啊。” “我准备回了。”祁平安说完看向黑猫的方向,发现黑黑已经跑没影子了。 原来跟踪她的是一只猫啊。 “走,我送你回家。”许研远走到祁平安身边说道。 刚刚受到惊吓的祁平安没有拒绝,她家跟侦探社离得也不算太远。 “社长,你走路不带声音很吓人啊!”祁平安有些嗔怪道。 许研远没回应。 好怪啊,祁平安心想。阳光开朗的许研远又不是宋教授,为啥忽然变得这么沉默? 两人走了一会,许研远忽然压低声音对祁平安说道:“刚刚有人在跟踪你。” “什么?”祁平安瞪大眼,显然是又被吓了一跳。 许研远说完朝四周望去,见安全了,才继续说道:“刚刚你在逗猫的时候,有个男人一直在巷角看着你,我看他准备向你走来,我便赶紧走了过来,所以没来得及叫你,吓到你了吧?” 比起这个,许研远的话明明更加吓人。刚刚真的有人在跟踪她?想到这,祁平安便后怕不已,简直冷汗都要出来了。 “我一过来,那人就消失了,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许研远紧张地看着祁平安问道:“安安,你怎么会被人盯上了?” 祁平安也不确定,把刚刚的猜测告诉了许研远。 许研远沉默了一下,也毫无头绪,毕竟他们专案组至今都没有弄清楚6.20连环凶杀案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最近海洲不安全,你注意点,不要到处跑。”许研远将祁平安送到家门口。 祁平安一到家,还没开始拿钥匙,愤怒的欧海花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扯住她的耳朵教训了一顿。 “妈!妈!轻点!” “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怎么才回来!” “我加班呢!”祁平安疼得面容扭曲。 “加班!加到现在!不是让你快点辞职吗!这什么黑心老板,天天剥削员工!简直是周扒皮转世!” 欧海花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侦探社打工,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答应。 所以欧海花说完,还对黑心老板许研远抱歉道:“小远,谢谢你啊!又麻烦你照顾我家安安了!” 被骂了一顿的许研远扯了扯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容道:“阿姨,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当然,因为他就是许扒皮。祁平安见状,没憋住笑,真是谢谢黑心老板了。 欧海花一横眉,下手更重了,“你还笑!跟你爸一个德行,没点正经!” “哎哟喂——我爸你可不舍得下这么重手!” “还贫嘴,滚进去喝汤!” 欧海花将不省心的祁平安推进了屋,对许研远笑道:“小远,阿姨煲了汤,进来坐会喝点?” 欧海花可喜欢许研远了,她觉得这个帅小伙,靠谱! 许研远看了看时间,忙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叔叔阿姨了。” “都是自己人,不打扰,不打扰!” 欧海花说着就拉着许研远的手,热情地把他“请”进了屋子里。 然后,188的许研远便猝不及防地一头撞到了门槛上。 第13章 桥上交易 “砰——” 祁平安端了一碗汤从厨房走了出来,就看见许研远额头上撞了一个大包。 什么情况?祁平安都看傻了,惊道:“妈你干嘛呀?” “我的天,小远!对不住对不住。阿姨没考虑到你的身高!”不足一米六的欧海花想要伸手去摸许研远的头,还得跳起来。 还好祁平安的身高,遗传自她爸,祁国安。 祁平安手忙脚乱地在电视柜底下翻出医疗箱,企图拯救这一场灾难。 受了无妄之灾的许研远甚至还要安慰母女俩道:“没事,没事,小伤。” “安安,快点,妈妈够不着,你快给小远擦擦药!”十分愧疚的欧海花催促着祁平安。 “来啦!” 祁平安拿着药水,垫着脚尖给许研远擦药,打预防针道:“可能会有点疼,别乱动哈。” 许研远乖巧地点头,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直看着祁平安手中的棉签伸向自己。 痛倒是不痛,就是祁平安给他拿的是……紫药水? 不是,他头上非得擦紫色的药水吗?再说了,紫药水好像也不是擦撞伤的呀! 许研远还没来得及抗议,祁平安就已经将紫药水轻轻点在他额头的红包上。 于是从祁平安家出去的许研远头上姹紫嫣红,甚美。 第二天一早,祁平安就前往了滨城区宠物医院,她想快点看到大橘,糖球和桃桃,确保它们的安全。 李易安所在的滨城区宠物医院开在富人区里,客户非富即贵。 在许多贫穷县市还未解决温饱问题的时候,这里的宠物已经过上了品质生活,它们的一个罐头,就是一些人一天的收入;它们看一次病,就顶一些人一个月的工资。 这里的马路敞亮,玻璃柜里陈列的商品琳琅满目,到处都是进口的小汽车。有几个打扮时髦的贵妇牵着狗走在路上,狗狗身上的蕾丝裙都比祁平安的衣服要漂亮。 祁平安上回还能融入校园,这里她是真的格格不入。 祁平安的父母都是工人,她虽然大学毕业后就到省城工作,收入不菲,也没少接触社会名流,但就是无法融入进纸醉金迷的生活。 她骨子里是无产阶级的孩子。 走到宠物医院门前,祁平安看见李易安穿着白大褂站在店里,正用英文和一个怀里抱着茶杯犬,穿着得体西服的男人交流着,他的金丝眼镜下是沉着璀璨的目光。 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要说英文?祁平安不解,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一个漂亮的护士姐姐马上便出门迎接,“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我找一下李医生。”没有宠物的祁平安有些尴尬,补了句:“他在忙的话我在外面等他。” “院长,有位小姐找您。”护士小姐姐走到李易安身边,对他道。 李易安转头看见了祁平安,冲她勾起一个礼貌的微笑,示意她稍微等他一下。 祁平安点了点头,护士姐姐见是院长的朋友,引她到了VIP室,为她端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这里的服务真周到啊。祁平安坐在店里一边感叹一边观察起来。 店里养着几只品种高贵的宠物,有猫有狗,但那个标价贵得吓人。它们每一只都有一座漂亮的玻璃房子,里面配有精致的餐具,猫屋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自制肉泥;狗屋里则是一狗一根的粗壮骨头。 好幸福!祁平安想,她来世投胎做一只阿猫阿狗也不错。但她很快打消了念头,因为世界上还有马柱和“爱猫天使舒克”这样的变态。 “抱歉,让你久等了。”刚接待完顾客的李易安走到祁平安面前,脸上仍是温和如熙的笑容。 祁平安忙站起身说道:“是我叨唠才是。” 李易安扫了一眼桌上的咖啡,浅浅笑道:“之前一直想请祁小姐喝咖啡,但你都拒绝了。” 说起咖啡这事,祁平安更是尴尬,忙岔开话题问道:“大橘,糖球和桃桃在哪?” “跟我来。”李易安和店员交代了几句,领着祁平安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个大平层,一上去,祁平安就看到一块巨大柔软的地毯,上面有好多小动物。大橘,糖球和桃桃也在里面,三只小家伙正调皮地在抢着一个毛线球玩。 李易安像是会读心术,还没等祁平安开口,便解释道:“我去看它们三个的时候,发现它们受了伤,就把它们带回了店里,没想到吓到了你,害你一顿好找吧?” 祁平安看着三只猫惊道:“它们受伤了?” “只是小伤,也许是哪里意外划到的,毕竟流浪猫,生存条件并没有那么好。”李易安说完垂眸,眼里是怜悯。 “李医生,你真是活菩萨!”祁平安感激地看向了李易安,多亏了他,许多小动物才得到了帮助。 但祁平安还是觉得奇怪,三只小家伙受伤真的会是意外吗?毕竟世界上不都是像李易安这样的好人。 想到此,祁平安有些担忧地问道:“那李医生后面打算怎么办?” 祁平安见三只小家伙在这里生活得挺好,当然也希望它们能够留下来。 可李易安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等它们恢复了,看看有没有人领养,没有的话,只能放回去了。” 其实祁平安能够理解,李易安虽然开了一家宠物医院,但也无法无限量地照顾所有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们,宠物医院毕竟不是慈善组织。 善良的是李易安。 “那李医生,我能不能领养它们?”祁平安问道。 李易安笑了笑道:“当然可以,欢迎。” 祁平安本想要把三只小家伙带给傅奶奶看,但考虑到李易安说它们受伤了,便先作罢。 放下不心的祁平安忽然问道:“李医生,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刚刚说三只小家伙都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李易安没想到祁平安会问的这么细致,顿了顿,弯了弯眼睛,才道:“是的,都受伤了,都在背部。” “背部?三只都受伤了?这么巧,会是意外吗?”祁平安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也许。” 李易安作为专业人士都没有表示出疑问,祁平安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度紧张了,毕竟担心则乱。 但她仍决定将虐杀动物组织的事告诉李易安,李易安是动协的,他应该知道。 “爱猫天使舒克?”李易安闻言收了笑容,陷入了深思,金丝眼镜下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是,他手下虐杀的无辜小动物肯定不计其数!”祁平安重重点头,恨得咬牙切齿。 李易安道:“你说的光碟,我能看看吗?” 祁平安摇头,道:“我没带,但我今晚约了他见面。” “我陪你一起去。” 八点,碧玉桥。 祁平安和李易安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在桥上看风景,按照约定,他们在站在了第五个桥栏上,看似等待着交易,实则是在观察“爱猫天使舒克”躲在哪里。 李易安绅士地为祁平安撑着伞,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在晚风下徐徐吹来,前调是木质香,中调是檀香,后调是焚香和冷杉。 很好闻,高级,迷人,还带着些危险气息,祁平安不禁沉醉在这香里。 这时,一个小女孩拿着一个方盒子跑到了两人面前,冲他们伸出了手。 祁平安知道小女孩是“爱猫天使舒克”派来替他交易的,便弯下腰,看着小女孩道:“小妹妹,是谁让你来的?告诉姐姐,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说。” “为什么?” “他很凶,如果我说了,他会打我。” 一旁的李易安从怀里拿出一块进口糖果,轻轻放在小女孩手里,柔声道:“那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去教训他好不好?” 小女孩看到糖果,开心地点了点头,马上拆开包装含在嘴里,然后俯身在李易安耳边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祁平安愣了愣,看着李易安,后者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又从钱夹里拿出钱给了小女孩。 等小女孩跑开后,祁平安看着李易安笑道:“你对付小女孩真有一套啊!” 李易安眼睛弯弯道:“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 “怎么会?”祁平安明明觉得自己夸得很诚恳,她问道:“小女孩怎么说的?” 李易安看向了不远处,淡淡道:“碧海网吧。” “碧海网吧?”祁平安也随着李易安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碧海网吧。 杜宾昨天也查到“爱猫天使舒克”在碧海网吧,可是她昨天过来,并没有看到疑似“爱猫天使舒克”的QQ。 李易安晃了晃手中的光碟道:“因为你找的人就是网管。” 祁平安闻言一怔,她怎么偏偏把网管的电脑给漏了! 李易安继续说道:“舒克每次选的时间都是八点,是因为他们交班的时间就是八点。” 八点,交班,这就说得通了! 祁平安恍然大悟。身为网管的舒克肯定也发现了祁平安的醉翁之意,于是昨晚她走后便跟踪尾随了她! 如果昨晚不是碰巧遇见了许研远,还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祁平安转念一想,又觉得说不通,如果网管就是舒克,而且跟踪了她,那说明舒克已经对她起了疑心,既然如此,那么今天又怎么会和她交易呢?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昨晚跟踪她的不是舒克。 那么昨晚跟踪她的又会是谁呢? 第14章 爱猫天使 祁平安想不出来,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在舒克身上。 既然舒克和她交易,说明他还没有对她起疑心,她和李易安决定以到网吧看碟为由,再次前往碧海网吧。 八点多,碧海网吧已经坐了许多人,但好在还有空机,祁平安和李易安各自要了一台。 祁平安今天特意暗中观察着网管,网管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身材中等,样貌普通,属于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祁平安实在没办法将他和虐杀动物的变态联系起来。 奇怪的是,网管今天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并不好,顶着一个熊猫眼像是一夜没睡着,脸上是藏不住的忧虑。 祁平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 按照他们的计划,等网管一过来,李易安就打开光碟吸引网管,网管如果真是舒克的话,他应该会有所反应。 在等待的过程中,李易安忽然看着祁平安问道:“你有想过如果网管真是舒克,你打算怎么做吗?“ 祁平安愣了愣,无言。 是啊,如果网管真是舒克,她又能怎么做呢?她总不能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吧?并没有哪一条法律能够制裁虐杀小动物的人。 李易安神色不明道:“祁小姐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可我们所身处的世界并不理想,你可能会失望。” 祁平安垂眸,片刻道:“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我只能尽力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祁平安说完,看见李易安笑了笑。而后,他打开了光碟上的视频。 “开始了。” 网管走过来了,经过李易安的提醒,祁平安马上把头转了过去,随便打开了个游戏,便死死盯着自己的屏幕,她实在看不得那些血腥的画面。 过来帮人看机器的网管一眼就扫到了李易安电脑上的内容,他的眼神变了变,频频回头几次,这才走上前来。 舒克选在碧玉桥交易光碟,附近的碧海网吧时不常也会有迫不及待进来看碟的人,这种人便是舒克重点关注的“同好”。 网管悄悄走到祁平安和李易安中间,试探性地问道:“老板,你看的东西挺特别。” 李易安故意缩小视频,假意防备道:“呵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只是我的比较小众罢了。” 李易安说完,还补了一句:“但,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不是吗?” 网管闻言,像是找到了知音,眼前一亮,语气兴奋地道:“老板,看你的打扮就知道你是有钱人,你知道市面上大部分的‘宠幸’视频出自谁之手吗?” 网管说的很隐秘,并不担心一旁的祁平安能够听出来。 谁能想象得到“宠幸”这个词会跟虐杀挂钩呢?就像“爱猫天使舒克”一样,天使的名字下是恶魔。 李易安不动声色道:“爱猫天使舒克。” 网管听完,自豪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舒克。” 网管真的是舒克!见他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祁平安就差把他按在地上暴揍了,握鼠标的手都起了青筋。 李易安用怀疑的语气说道:“哦?你是舒克?” “是我。”网管为了证明自己就是舒克,在旁边的电脑上登录了QQ,果真就是“爱猫天使舒克”。 这下,压了一肚子火的祁平安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吓了网管一大跳。 她正要质问,李易安忽然开口说道:“可你和视频的人并不像。” 祁平安愣了愣,在网管惊恐的目光下,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大骂了一声:“猪队友!会不会玩游戏啊?” 她在骂自己,还好李易安敏锐,不然就漏了重要线索了。 祁平安因为不忍直视光碟的内容,只扫了一眼。现在她终于意识到,究竟是哪里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了,虽然视频里的人戴着面具,但可以肯定的是,网管和光碟里虐杀小动物的人身形并不相像。 如此说来,光碟里的人,倒是很像死去的马柱。 见祁平安只是在打游戏,网管这才重新看向李易安,解释道:“因为视频里的不是我。” “不是你?你的意思是,还另有其人?” 网管点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老板,我看你也是同好,我们有一个私密Q群,你要不要加入?” 李易安反应极快,冷静地问道:“要入会费还是其他什么条件?” 网管嘿嘿一笑道:“老板果然上道,要加入我们确实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提供自己虐杀动物的证据。” 祁平安心想,这要入群还得先交投名状啊!这个虐杀动物的组织远比她想得还要严谨。 可李易安这样的爱心人士哪来的虐杀动物证据?祁平安灵机一动,马上拿出手机给他发去几张彩信,那是她之前调查小动物虐杀案时用手机拍摄的照片。 李易安拿起手机,沉着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随后便镇静自若地展示给了网管看。 “够了吗?还是,你需要我当面‘宠幸’呢?”李易安说话的时候不带一丝温度,金丝眼镜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光。 “干得不错。”网管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易安的气场吓到了,还是真的欣赏他,直接便将他拉入了私密Q群。 “欢迎加入我们。” 那是一个叫“万神之主”的群,里面人数也不少,多达两百多人,这代表着这两百多人都亲手虐杀过小动物。 “你们这群里的人这么多,可我看你们光碟上的视频都是同一个人拍摄的,他是谁?” “他是舒克。” 视频里的人是舒克,网管说他也是舒克,这说明,舒克不是一个人。 李易安又问道:“怎么样才可以成为舒克?” 网管看着QQ一个灰色的头像道:“你来的时间很凑巧,我们刚刚少了一名成员,我可以替你跟头领申请。” 失去的成员。祁平安闻言马上联想到刚刚死去的马柱,她几乎可以断定,马柱就是舒克的一员。 那么舒克究竟有多少人?谁才是舒克的头领? “我需要做什么?” “拍摄视频。让更多的人体会到主宰万物的感受!”在狭小穷酸的网吧里,网管兴奋地发表着豪言壮语。 祁平安只想笑,这群躲在黑暗中的老鼠,靠欺负弱小妄想成神,可怜、可悲又可恶。 从碧海网吧出来,李易安手里拿着一大箱从网管那儿买来的光碟。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种东西,不配存在在世界上。” 祁平安看着光碟,点头认可:“给我吧,等会我统统拿去销毁掉。” 李易安轻轻摇头笑道:“这种粗活应该让男士来。” 李易安说完径直将光碟丢进了自己的进口轿车里,祁平安留意到他的后尾箱覆盖着一层透明薄膜,而且宽敞的空间里空空如也,异常整洁。 祁平安想起马柱家地板上也盖着一层透明薄膜,这样可以防止血迹污染。车上也这样布置,大概是因为名贵车辆特别珍惜吧? “李医生,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祁平安刚刚没有和网管当面对质,是因为她觉得李易安另有计划。 从和李易安相处下来,祁平安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心思缜密,沉着冷静,不愧是一名宠物医生。宠物医生往往比普通医生需要更加专业,因为小动物不会开口说话。 李易安和祁平安坐上了车,李易安透过车窗看着碧海网吧的方向道:“加入他们,找到所有舒克。” 9:45,平安侦探社。 李易安绅士地将祁平安送回了侦探社,祁平安向李易安礼貌道谢。 李易安笑了笑道:“祁小姐,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这样显得很生疏。” “而且护送女士是我应该做的。不过,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李易安看着这栋挂着“平安侦探社”牌子的小楼说道。 “还有点事需要处理。”祁平安也朝侦探社里望去,里面还亮着小灯,不用想,肯定是许研远在里面,祁平安正要找他说宋南屿的事。 许研远家在省城,他在海洲便一直住在侦探社里,正好他也是个没日没夜的工作狂。 工作狂此刻正坐在桌前分析案情,就看见祁平安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不禁微微蹙了蹙眉,看向了墙上的挂钟。 祁平安昨天刚刚才被人跟踪,今天还这么晚到处跑,她是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吗? 而且,他听杜宾说,祁平安今天一早便去找了贵族网友。他明明说过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人,让她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 可她从来都不听自己的话。 祁平安一进门,就开始大喊找人:“社长!” 叫那么大声,许研远在二楼的房间都听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想搭理祁平安,便坐在原地没有回应。 今天就让她来找他一次好了。 祁平安觉得好奇怪,屋子里明明亮着灯,为什么没人答应? 祁平安疑惑地往屋里走,换作平时,祁平安一嗓子许研远就出现了。 祁平安走到许研远的房间,看见他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办公桌前,一小盏台灯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倒影。 “什么嘛,社长你明明在呀!”祁平安大大咧咧地走进屋里,将一袋东西放在许研远的办公桌上。 许研远这才抬头看向祁平安,后者倒是笑容明媚,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回应而生气。 许研远不动声色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回社里?” 祁平安眨了眨眼睛,从塑料袋里拿出药水晃了晃,笑道:“两件事,第一呢是给你送药,第二呢是想问问你,宋教授加入专案组的事。” 第15章 死亡真相 祁平安可没忘了许研远撞到头的事,更没忘宋教授的事。 “来,擦药。”祁平安终于在药店员工的帮助下拿对了药。 一向身高傲人的许研远此刻坐在椅子上,还得微微抬头看着祁平安。他想要装严肃而故意板着的脸,在祁平安把棉签戳他头上的包的一瞬间就破防了。 疼疼疼!她是故意打击报复他吗?戳那么用力……许研远忍着疼眨了眨眼睛,好在祁平安速度很快,在他眨眼的瞬间擦好了。 “疼吗?”祁平安问道。 “不疼。”许研远摇头。 见许研远口是心非的样子,祁平安笑得合不拢嘴。 “你的表情欺骗了你。” “有吗?”许研远不信,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有。”祁平安学着许研远吃疼的样子挤眉弄眼。 “……”许研远开始怀疑人生,自己的样子真有这么蠢吗? 不过说到表情,许研远这才留意到,祁平安今天仍是一副不施粉黛的样子。就约会来说,她是不是打扮得过于随便了? 不对,自己想这个做什么?被拆穿的硬汉许研远决定岔开话题。 “你刚刚是在问宋教授申请加入法医解剖工作的事吗?” “对对对。”祁平安点头。 她知道马柱的死对宋南屿触动很大,他想要亲手查清楚自己学生死亡的真相。所以马柱坠楼后,他们就联系了许研远,许研远马上就向专案组打了申请。 事实上,许研远和专案组早在之前就已经开始调查马柱之死了。 但上个“建安花园碎尸案”的尸块还没找齐,再加上之前几起6.20连环凶手案的几具死者尸体,海洲市仅有的一名法医已经忙得连轴转了,现在又来了个马柱坠楼,即使法医有三头六臂且二十四小时加班加点都忙不过来。 何况省厅下了死命令,要求专案组在七天内破案,留给专案组的时间不多了。 专案组正为了此事焦头烂额,现在法医学界首屈一指的隽秀宋南屿竟然主动要求协助破案,欢迎都来不及呢。 再加上有了许研远的担保,专案组马上批准了宋南屿的加入申请,并且马不停蹄地向上走审批流程。 这不,就在祁平安回到侦探社之前,审批流程刚刚批准下来,专案组就希望宋南屿能够尽快赴局里协助进行尸检工作。 听到要宋南屿连夜开展工作,祁平安看了看表,开始心疼起宋教授来了。 “哇,这都几点了?这是让人通宵的节奏啊!还有没有人性?” 虽然祁平安嘴上这么说,但她自己不也是大晚上到处在破案?而且她也知道,他们的努力换来的是海洲市人民的安全。 许研远电话给宋南屿传达了专案组的指示,后者简单明了地回了一个“好”字就挂线了。 许研远放下手机道:“宋教授虽然总是冷面待人,但其实很热心,他一定也想快点帮助我们破案。” 许研远相信宋南屿一定和侦探社的人一样,只要能够追寻真相惩凶缉恶,不管多苦多累甚至多危险都不在话下。 “好嘛,那现在你和宋教授都是专案组的成员了,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案子。” 祁平安说着不满地扁了扁嘴,夸张地摇头道:“你们都是专业人士,就我一个业余又多余呗。” “不,你帮上我们大忙了。”许研远这话是认真的,因为受到了祁平安的启发,他似乎破解了一个一直困扰着专案组的谜团,即凶手的杀人动机。 祁平安之前就将马柱虐杀小动物的事情报告过给许研远,所以专案组早在马柱死前就曾对他进行了调查,发现马柱在“建安花园碎尸案”案发前曾经去过现场,专案组一度将马柱列为头号嫌疑人,就在大家以为案子即将告破的时候,没想到马柱当天就死了。 祁平安将马柱虐杀小动物的事报告给了现场调查的警察,而警察也在马柱的电脑里面找到了数个虐杀小动物的QQ群以及大量虐杀小动物的视频。 此外,许研远也在之前的调查过程中得知了“建安花园碎尸案”中的死者曾经大量采购过捕兽夹伤害动物。 综上所述,许研远怀疑,凶手和虐杀小动物的人有关联。 于是许研远按照着这个思路,又调查了前几起案件死者的情况,发现了他们都存在过虐杀小动物的行为。 而这些人当中,除了“建安花园碎尸案”中的死者之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QQ好友——爱猫天使舒克。 马柱在死前就曾经频繁和这个“爱猫天使舒克”进行互动,并向其发送自己虐杀小动物的视频。 警方想要通过IP地址锁定舒克,发现舒克虽然设置了多重防侦查措施,但只是皮毛,警方信息技术部稍微费了点功夫就找到了碧海网吧一个叫董德学的网管。 董德学,男,23岁,初中文凭,在碧海网吧工作四年,“爱猫天使舒克”QQ号实际使用者,曾多次使用该QQ号兜售光碟。 经警方查明,董德学是将马柱发来的视频制作成光碟兜售给其他人,以此来牟利。 但马柱坠楼之时,董德学正在网吧值班,并无作案时间。其他死者死亡时间内,董德学也有不在场证明,可以排除其是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但警方仍然对其实施了监控,发现他在马柱死后联系过几次一个未实名的电话号码,号码归属地也在海洲,通过定位,发现就在建安花园附近。 这个神秘的机主究竟是谁?和“建安花园碎尸案”有什么联系?“爱猫天使舒克”又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死去的马柱究竟是否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一个又一个迷雾等待着专案组破解。 想到此,许研远不禁心里沉甸甸的。 目前最大的嫌疑人马柱死了,就等法医那边是否能够从他身上查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了。毕竟只有法医才能让尸体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宋南屿出现在了海洲市公安局的解剖室。 宋南屿原以为,解剖室和解剖教室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异,但当他真的站在一具尸体前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了不小的触动。 学校解剖教室的尸体尸源都来源于捐赠或者是无人认领的尸体,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刚刚才惨死的受害者,这些尸体不是福尔马林味道的标本,他们在不久前还都是活生生的人。 此刻,他们躺在冰冷冷的解剖台上,用自己的尸体指认凶手,靠着法医沉冤得雪。 宋南屿觉得自己肩上似有千斤担,尤其是他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的学生马柱,而马柱坠楼的时候,他也在现场,他永远无法忘记马柱死在自己身前的画面。 扭曲的四肢、满地的脑浆和血花,以及永不瞑目的双眼。 即使是现在,那双眼睛也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便有了第一个疑点。高坠伤一般来说是一种综合性钝伤,可分为体表伤和内脏伤,但若非身上有开放性损伤或者着力时头部发生严重撞击,现场应无法出现宋南屿看到的出血量和脑浆。 通过尸检发现,马柱体表存在一道细长刀口所造成的开放性损伤,宋南屿根据经验判断刀口为手术刀造成,一直由马柱背部延展至其头部,导致出现现场血腥的场面,这也印证了马柱遭到人为伤害的事实。 第二点,宋南屿在马柱身上找到一个针孔大小的伤口,从中检测出了二甲苯胺噻嗪的成分,可判断为马柱在死前已经被人注射了镇静剂,手法与之前6.20连环凶杀案一致。 第三点,根据马柱伤口血液流注到远端组织疏松的部位以及出血量大小来看,判断马柱背部的刀口为生前伤,这就代表着马柱被人为开刀的时候还未死亡,考虑凶手打算将马柱进行活扒皮。 另外再结合马柱身上的血掌印和现场的血脚印来看,可推断凶手刚用手术刀划开活着的马柱身体时,因为什么原因选择将马柱从楼上推下,致其坠楼死亡。 因为凶手全程带着手套,痕检无法提取到指纹,但通过血脚印的尺码和伤口落点方向判断,凶手为男性,身高应在1米78-1米84之间,体重应在75公斤到81公斤。 以上都是普通的法医尸检结论。 最关键的一点是,宋南屿发现了一条之前所有人都遗漏的线索。 6.20连环凶杀案的所有死者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器官丢失,包括由扒皮改为坠楼身亡的马柱,背部也缺失了一块皮肤。 而宋南屿发现,凶手开刀的手术切口并不寻常。 通过之前的调查和尸检发现,凶手惯用手术刀,且对人体构造熟悉,下刀有条不紊快准狠,判断为专业的外科医生、医学生可能性较大。但正常来说,一般专业人士进行肾脏手术为背侧入刀,而第一个肾缺失的死者切口却是在腹中线。 当然,第一个死者可能为凶手第一次作案,受到心理因素影响,下刀有所偏差,且此后的死者并不存在这种偏差情况,所以法医并没有留意,因为这种情况在法医的职业生涯中算是常见。 但宋南屿却发现这种手法是兽医惯用的手术落刀手法,且提出死者体内的二甲苯胺噻嗪是构成兽药镇定剂陆眠宁的主要成分。 宋南屿发现的这两条线索一下就把凶手的范围转移到兽医身上。 第16章 宠物医生 专案组根据宋南屿的发现,再结合之前许研远对凶手和虐杀小动物者关联性的猜测,认为凶手杀人的动机很可能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虐杀伤害小动物的人。 那么会是什么人,会用如此极端残忍的手段去替小动物报仇呢? 可以推断,凶手一定是一个爱护小动物、且具备专业的兽医知识,能够接触到兽药的人。 兽医、宠物医生、屠夫等都纳入了专案组后续的侦查重点。 结束了所有6.20连环凶杀案的尸检工作,宋南屿从解剖室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他早上还有一节课,便打了一辆车径直往海洲大学去了。 靠在的士后座上,宋南屿浑身酸痛、眼睛充血,可他并不觉得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开始对平安侦探社的邀请有些心动了。 下次,如果那位同志再邀请他加入,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而此时此刻,那位同志在自己家里打了个喷嚏,爸爸祁国安出差了,妈妈欧海花出门买菜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而且欧海花还带走了祁平安的手机。 祁平安有早起运动的习惯,一大早就看到李易安给她发了一条QQ信息,说大橘,糖球和桃桃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他可以顺路把三只小猫咪送过来给她。 祁平安要自己去接,李易安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道:“刚好顺路,而且小猫咪有应激反应,还是跟着我比较好。” 李易安的说辞让祁平安无法拒绝,于是李易安不一会就带着三只小猫咪出现在了祁平安家里。 李易安穿着薄薄的衬衣,脸上温润的笑容配上金丝眼镜显得十分儒雅,他站在祁平安家门口,两只手抱着一个箱子,三只可爱的小猫咪躲在里面探头。 可祁平安一开门,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李易安手中的箱子,她在马柱坠楼的现场看到过,正是那个消失不见的堵门纸箱。 “怎么啦?”李易安站在门口,眼睛弯弯,笑成两个月牙。 “没事。”祁平安强作镇定,侧身让李易安进了屋子。这种纸箱,其实十分常见,也许只是巧合吧? 李易安没有进屋,而是问道:“也许我应该先换双拖鞋?” 祁平安这才反应过来,给李易安拿了一双拖鞋,他可真是个注重礼节的绅士。 在李易安弯腰换鞋的时候,三只小猫咪已经迫不及待从纸箱里跑了出来,在祁平安家里到处乱窜。 李易安坐在沙发上,满眼宠溺地看着猫咪道:“哈哈哈,看来三只小家伙很喜欢这里。” “还麻烦李医生专程送过来,真的不好意思。”祁平安说着赶紧给李易安倒了杯水。 “没事,我也想三只小家伙能够尽快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李易安说完顿了顿,笑着看向了祁平安道:“而我想,祁小姐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李易安的言辞十分动听,可不知道为什么,祁平安对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总有种莫名的防备心,即使他笑着说着甜言蜜语,祁平安也不为所动。 又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过于完美,完美得不像是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祁平安才会觉得他看不真切。 祁平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去洗水果。” 祁平安说完便闪身进了厨房,没听到客厅有人回应,正松了一口气,开始拿出苹果洗。 没想到洗完苹果的祁平安刚一回头,就看见李易安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吓得她手里的苹果都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李易安弯腰拾起滚落在地上的苹果,先出声问道。 祁平安定了定神道:“没事,就是被你突然出现吓到。” 李易安没说话,他默默接替祁平安,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苹果。 不一会,李易安将洗好的苹果送到祁平安面前,这才笑道:“其实,我站在你身后好一会了。” 祁平安倒吸了一口冷气,李易安这是什么意思? 他站身后好一会了,那他为什么不出声?祁平安觉得毛骨悚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易安却仍是一张笑脸,就像那张脸本就镶嵌在他脸上。 只见他从带来的纸箱里取出几包封好的肉泥,放在了祁平安的厨房里。 “祁小姐,这是我亲自给店里的猫咪调配的猫饭,里面加了猫咪需要摄入的肉、内脏和蔬菜,你记得喂给它们吃,吃完了你再问我要即可。” 李易安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屋子,祁平安见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跟了上去道:“李医生,我送送你。” 李易安没有拒绝。 祁平安一直送李易安到了他的车旁边,两人一路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祁平安忽然开口,打破了平静,“李医生,舒克的事有下文了吗?” 李易安闻言,抬起腕表看了看,平静地说道:“舒克的头领联系了我,让我去见他。” 舒克的头领!祁平安惊道:“什么?那我也一起去!” 李易安摇了摇头道:“不行,舒克只让我一个人过去面谈,你如果跟来,他应该就不会出现了。” 李易安说的倒是事实,祁平安只好叹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先去见见,到时候再做打算。” 祁平安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藏在舒克下的幕后黑手必须先要揪出来。 目送李易安上车,祁平安瞥见李易安放在后座上的一个袋子,里面似乎装着换洗的衣服。难道是专门为了炎热的夏天出汗而准备的替换衣物吗? 祁平安再次确认,李易安是一个很讲究生活的高质量男性,你根本挑不出他一点问题。 待李易安开车离开后,祁平安特意观察了他带来的那个纸箱子,发现箱子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折痕,不像是曾经用来阻挡过门的样子。 果然是她多想了吗?祁平安摇了摇头,将三只小猫装回箱子里,又将猫饭也一并放了进去,送到了傅奶奶家里。 傅奶奶一看见三只小猫咪,喜欢得不得了,但奶奶表示她年事已高,照顾不了那么多猫咪,于是只留下了和咪咪最像的桃桃。 欧海花是从来不让祁平安在家里养小动物的,祁平安想都能想到欧海花揪着她耳朵大喊:“家里只能养一只动物”的样子。 于是祁平安又把大橘和糖球装回箱子里,带回了侦探社。 侦探社里只剩下杜宾一个人看店,说是看店,其实他就是坐在前台打瞌睡,连祁平安进门都没有发现。 最近侦探社的生意是有些惨淡,可最近可不平安,看许研远整天不着家就知道了。 祁平安推开侦探社的玻璃门,放下两只小猫,骤然敲了敲桌子,正在美梦中的杜宾忽然惊醒,无框眼镜掉在了桌子上。 祁平安笑道:“让你看店你睡觉!” 杜宾被抓包,连忙揉了揉眼睛,岔开话题道:“副社长!哇塞,这哪来的小猫?” 祁平安见杜宾好像很喜欢猫的样子,问道:“杜宾,你要养猫不?” 杜宾忙不迭摇头道:“我一个单身汉,照顾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怎么照顾猫?我看你就养在店里得了,就当店宠!”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社长能答应吗?”祁平安看着摆在前台那只招财猫,也拿不定主意。 “能吧,你没看吗?社长的笔记本都印着一只猫。” 祁平安歪了歪头,奇怪地问道:“没有啊,他的笔记本不都是黑色丑丑的吗?哪有什么猫?” 许研远有做笔记的习惯,他的笔记本一向用得很快,但每次买回来都是一样的款式,万年不变,祁平安从来没有见过他用印着猫的笔记本。 杜宾想了想道:“哦,那就是他放在抽屉里面的那本,我也是偶然看见的,这么看来是珍藏版。” 放在抽屉里的珍藏版?祁平安好像知道是什么了。 那应该是当年他们还在海州大学的时候,祁平安给侦探社的社员统一采购的笔记本。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许研远还留着呢? “喵——喵——” 小猫的叫声将祁平安从遥远的回忆里拉了出来,大橘正用小肉爪扒拉着纸箱,糖球也在旁边虎视眈眈,看样子是馋了里面的猫饭了。 祁平安便赶紧找了个碗,将猫饭倒了进去开始喂猫,她蹲在一旁看着两只小猫狼吞虎咽起来。 李易安给她的猫饭闻起来好腥,不过看样子应该都是李易安自己做的,真材实料,没有添加什么防腐剂、诱食剂等,小猫吃的也放心。 也在看猫的杜宾忽然接到个电话,然后对祁平安说道:“副社长,社长说找你找不到。” 祁平安抬头道:“我电话让我妈拿走了啊。” “哦,社长说让我们最近都尽量少跟兽医、宠物医生和屠夫等相关职业接触。”杜宾说着扶了扶眼镜,装作老成地说道:“看来是社长最近在查的案子终于有头绪了。” 祁平安不以为然道:“社长之前还让咱们不要接触医生呢,那病了不还得看医生吗?” “那倒也是。” 杜宾问道:“话说副社长,你那个当宠物医生的贵族网友还约你喝咖啡了吗?” “好好干活!少问东问西!”祁平安无语,翻了个白眼。杜宾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被三姑六婆催婚的恐惧。 杜宾兴奋道:“不是,副社长我跟你说,这种钻石王老五你得抓紧!我之前可专门去查过他们宠物医院的网站啦,做的贼高端贼精致!” 李易安的宠物医院竟然还有专门的网站?不愧是开在富人区,专做有钱人生意的。 反正侦探社最近都快拍苍蝇了,一个案子没接到,祁平安正无聊呢,赶紧道:“真的?让我也看看。” 杜宾马上走到电脑前给祁平安搜索出了一个网站,首页写着:滨城区宠物医院。于是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开始研究起了宠物医院的网站。 但没想到的是,却给了祁平安一个重大发现! 宠物医院挂在网上的商品,所有包装使用的都是和李易安带来的纸箱同款,一个上面印刷着笑脸猫咪的纸箱。 纸箱是普通的纸箱,但如果是宠物医院定制的纸箱,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祁平安站在杜宾身后,背脊一阵发凉,完全听不进去杜宾絮絮叨叨的话语,她的脑海里回响起许研远的交代:不要和宠物医生接触。 宠物医生,李易安。 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那个守护小动物的天使,真的会跟许研远在查的重案有关吗? 他,会是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吗? 第17章 器官标本 仅仅凭借一个纸箱就怀疑别人是连环杀手,是不是过于神经质了?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纸箱就和马柱之死有关。 但某种程度来说,李易安身上确实有许多让祁平安觉得可疑的地方。 比如,李易安车上的塑料薄膜,在马柱死亡的现场也曾出现。 比如,马柱盯上的三只小猫,却在其死后出现在李易安店里。 李易安和死亡的马柱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个单看似乎都只是巧合,但结合在一起呢?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吗? 李易安在祁平安眼中是一个乐于救助小动物的大善人,他温文儒雅、绅士有礼,如此完美的男人怎么能和残忍的杀手凶手划等号? 祁平安不愿意怀疑李易安。 可祁平安曾是一名记者,现在也是一名侦探,探寻真相刻在她的骨子里,即使她再不相信,她也要亲自找到答案。 正是因为这样,祁平安决定去一趟李易安的宠物医院找找线索,排除疑点,还李易安一个清白。 李易安不在宠物医院里,负责接待的护士小姐姐认出了祁平安,礼貌客气地将她迎了进门。 祁平安担心护士小姐姐跟着,赶紧道:“我自己看看就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这时候店里刚好来了一位客人,护士小姐姐便出去接待了,祁平安马上趁这个机会溜到了楼上。 祁平安上次来的时候,李易安曾经带她去过二楼,二楼是一整层供小动物们自由活动的大平层。 但其实宠物医院一共有五楼,祁平安径直越过二楼继续往上走。 三楼是一间间独立的办公室和手术室,李易安的院长办公室就在里面。 但此时他的办公室大门紧锁,什么也看不见。祁平安不敢过去,因为有宠物医院的工作人员和客户在那里。 祁平安又赶紧走到了四楼,四楼没有开灯,祁平安顺着窗外的光线,发现这是一个厨房。 厨房很大,里面摆放着应有尽有的厨具和成排的大冰柜,所以祁平安一上来,便感觉到气温瞬间低了几度,即使是大夏天,也觉得扑面的冷。 祁平安想起李易安自制的猫饭,应该就是在这里制作完成的。 祁平安走进去冰柜一看,发现里面果然放着许多冻肉,表面凝了一层冰霜,看不出是什么肉。而厨房的天花板上还挂着几块酱红色的风干腊肉,一旁还堆放着一箱子大骨头。 这便是宠物医院小动物们平时吃的食粮,这么看来,确实是纯天然无添加,难怪小猫咪们吃得这么香。 但很快,在腊肉的香气下,祁平安又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而且越往里走味道越冲。 这个味道祁平安不算陌生,因为她在医科大楼蹲宋南屿的时候曾经闻到过,那是一股浓烈消毒水的味道,就像是洒了一瓶没有稀释的消毒水在整个屋子里,刺眼又刺鼻,让人忍不住掉眼泪。 祁平安寻找着味道源头往里走去,发现四楼的走廊尽头是一个仓库,仓库里堆满了一箱箱货物,而那些箱子正是祁平安见过的印刷着笑脸猫咪的纸箱。 祁平安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纸箱,每一个纸箱都用胶带一一封好,整理地叠放在一起,看样子应该就是宠物医院在网上售卖的宠物用品和兽用消毒液。 原来这是兽用消毒液的味道,祁平安差点还以为这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呢。 可祁平安还是觉得奇怪,按道理说,兽用消毒液是一种低毒的中性强化消毒液,不应该如此刺激,但考虑到这么多消毒液堆放着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祁平安在心里打了个鼓,又在仓库里面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仓库的货物因为需要在干燥阴凉处存放,所以整体朝阴背光,显得十分昏暗,再加上外面厨房凉飕飕的,祁平安走在里面都不禁抱了抱手。 本来仓库里的味道就冲得祁平安睁不开眼,这时,角落里还忽然窜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吓得祁平安顿时睁大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来! 是老鼠吗?好大一只! 祁平安捂着嘴,好一会才定神看清,发现一只通体全黑的猫正坐在仓库架上慢悠悠地舔着爪子,一双碧绿色的眸子懒洋洋地看着她。 这只猫,好像是那天跟踪她的那只! “黑黑?”祁平安小声叫道。 又是这么紧张的时刻,祁平安又遇见了这只黑猫,这是什么孽缘?可那只黑猫却毫无反应,继续舔着自己的爪子。 嗯?难道认错了?不是老熟猫? 祁平安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看真切点。可她刚走没两步,黑猫动了动耳朵,霎时一抹绿光闪过,黑猫便动作灵敏地消失在了仓库的阴影里。 黑猫又消失了。 可为什么会有只黑猫出现在李易安的宠物医院里?这只黑猫是否就是跟踪祁平安的那一只? 祁平安脑子嗡嗡的,无法思考,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刺鼻的味道让她恶心想吐,她刚想出去,忽然眼尖地看见黑猫消失的地方有几个纸箱被撞开了一小道缝隙。 奇怪了,如果纸箱里面放着东西的话,以黑猫的轻巧程度,不应该撞得开这么一道缝隙。 心生疑惑的祁平安往那边的纸箱处走去,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几个纸箱,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 祁平安像是发现了什么,赶紧搬开仓库架上的空纸箱,果然发现纸箱后面放着东西! 那是一个个标本瓶,里面用液体浸泡着不同的标本,而那刺鼻的味道正是从这里传来。 可为什么空了几个标本瓶呢? 而且这又是什么东西的标本? 这些标本看起来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器官,器官被泡的发白发黄,放在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显得十分恐怖且恶心。 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祁平安不是学医的,她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而且她觉得更加反胃了,刚想退出去,却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 祁平安吓出一身冷汗,一回头,祁平安就看见李易安正笑着看着自己。 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一副金丝眼镜下仍是一双弯弯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在黑暗中隐隐露出一丝阴鸷的寒光。 李易安就像是躲在黑暗中狩猎的黑猫,而祁平安觉得自己此时就是那只任人玩弄的小白鼠。 “祁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易安主动开口,声音听不出起伏。 他一边说着,一边十分自然地挽起了衣袖,还顺带摘下了名贵的腕表,仿佛他只是觉得热。 祁平安本不相信李易安会是坏人,但现在紧张的氛围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她只好小心地打量起了李易安,此刻他的双手空空,没有带着武器,却散发着无比危险的气息。 祁平安佯装镇定地说道:“我是来找你的,见你人不在,就随便转转。” 李易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他没有继续询问祁平安的来意,而是渐渐靠近祁平安,祁平安无路可退,只能整个身子靠在仓库架上。 因为受惊,祁平安问道:“李医生,你要干什么?” 没想到下一秒,李易安忽然伸出手按在仓库架上,壁咚了祁平安,而她的身后是一排装着器官的标本瓶。 如此诡异的画面,让祁平安整个后背都渗出了汗,只能紧紧抿着苍白无血色的唇看着李易安,大气都不敢喘。 “三楼以上是医院的工作区,楼梯口似乎就贴着一块‘工作区,非请勿入’的牌子,祁小姐这么漂亮的大眼睛,竟然没有看到,看来还是不够醒目。”李易安说话的语气温柔至极,听起来像是在赞美着祁平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眼的液体冲击,祁平安莫名的觉得眼睛疼,有种一闭眼,自己的眼睛就会出现在后面的标本瓶里的预感。 恐惧充斥着祁平安的身子,反而让她脑子清醒了。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看路的。”祁平安稳了稳身子道。 虽然不知道李易安想干什么,但她不想让李易安看出她在害怕。 李易安又盯着祁平安看了一会,见祁平安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丝毫不虚,这才松开按住祁平安的手,转而道:“我刚刚见到了舒克的头领了。” 李易安的话题转换毫无过渡,让祁平安不由得愣了愣。 此时此刻,感受到了危险的祁平安觉得自己自身难保,哪还管的了舒克,便只好顺着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李易安见祁平安明明一脸紧绷,却仍然努力隐藏着自己情绪的样子,笑了笑,问道:“你难道不好奇舒克是谁吗?” 好奇,但现在是好奇的时候吗? 祁平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应答。 比起普通人,祁平安算得上是见过场面的人了。 之前她在省电视台《重案纪实》栏目当记者的时候,也没少冒险卧底暗访;在平安侦探社的时候,也遇过几次险境;就算上一回人肉叉烧饭,面对女屠夫,她也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因为不管那些人有多么穷凶极恶,都会有弱点。 就像女屠夫,她的弱点就是喜欢听人奉承,她渴望有人能够认可她,倾听她,只要抓住弱点,就尚有回旋余地。 可李易安,实在过于无懈可击,他的弱点是什么? 祁平安不知道,她根本无从下手,所以便无法开口。 见祁平安不说话,李易安自顾自取出一个标本瓶,仔仔细细地观赏着,金丝眼镜下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光芒。 半晌,李易安才说道:“舒克是一个虐杀小动物的组织,原成员一共有三个。” 其实这个祁平安是知道的,当时她和李易安到碧海网吧的时候,就听网管说过,而她也怀疑,马柱也是舒克的一员。 一说到小动物,祁平安感觉四周紧张压迫的气氛消失了,自己好像和李易安再度同频。 李易安继续说道:“一个是我们见过的碧海网吧的网管,还有一个是海洲大学的医学生。” 果然,祁平安并没有觉得很意外,那么最后一名舒克,即舒克的头领是谁? 祁平安歪着头看着李易安,他成功勾起了她的兴趣。 李易安回看祁平安,顿了顿,道:“还有一个,是我。” 第18章 杂碎汤锅 什么?刚刚李易安说他是舒克! 因为吃惊,祁平安终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加入了他们?” 祁平安早就知道李易安为了查出舒克的成员,主动申请加入舒克的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成功打了进去。 李易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器官标本放回了仓库架上,又恢复成温和有礼的模样。 他低头看着身前的祁平安,轻轻笑道:“这些都是动物器官的标本。祁小姐也许不太清楚,哺乳类动物的内部器官是相差不大的,而这些标本有助于我们进行研究,提升兽医的医疗水平。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吓到了。” 但这些真的是动物器官的标本吗?如果是,又是什么动物的呢? 以祁平安的水平,实在是看不出来。 现在祁平安因为手机被欧海花拿走了,无法拍摄,更无法对外联系,不管她信与不信,现在都不是表示怀疑的时候。 于是祁平安赶紧顺着李易安的话问道:“那你查清楚舒克的头领是谁了吗?” 没想到,李易安平静地回答道:“我。” 祁平安难以置信,惊道:“你?” 李易安点了点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祁平安的神经再次绷紧,爱护小动物的李易安加入了虐杀小动物的组织,还成了他们的头领? 但祁平安很聪明,她很快反应过来道:“你取而代之了?怎么做到的?” 李易安哈哈一笑,从仓库架上拿起腕表又戴了回去,他本想吓一吓祁平安,没想到都让她识破了。 “因为舒克三人狗咬狗了。” “啊?”这是祁平安没有想到的。 舒克似乎是一个严谨的组织,竟然会窝里斗。 李易安对祁平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祁小姐,这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不如移步到我办公室说话?” “好的。”祁平安心想,她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也不能拒绝啊! 而且要不是李易安堵在她面前,她巴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拜托!她身后可是一排排器官标本耶! 李易安绅士地领着祁平安往外走,祁平安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祁平安忽然瞥见李易安后颈处竟然有一小道黑色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那么黑白分明。 像是手指沾染到什么黑色的东西,又不小心抹到了后颈上。 祁平安在心里猜测着,车油?染发剂?还是衣服掉色了? 李易安走在前面,没有留意到祁平安的目光,而是继续刚刚的话题说道:“舒克如同一盘散沙,碧海网吧的网管和那个医学生早就想要将头领取而代之。” “你怎么知道?”祁平安问道。 “正如网管所说,他拿着舒克的账号,而医学生负责拍摄虐杀小动物的视频,可是头领却拿大头,这让他们很不满意。” “可头领既然能当头领,一定是有原因的吧?”祁平安一下就抓住了问题所在。 李易安低笑,声音里透着赞赏道:“没错,舒克发展到现在,都是头领一手操办的。” “据网管所说,头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他并不会使用电脑和网络,于是他便找到具有共同爱好的网管,创建了一个名为‘爱猫者舒克’的QQ号,由网管负责运营,头领则负责提供猫狗供人虐杀,这时候具有资源的头领还占据着主导地位。” “而后来因为舒克的生意越做越大,头领手中的猫狗已经不足以供给给客群了,头领又想到拍摄视频贩卖的主意,但他也不会拍摄视频,而网管吃住都在网吧,并不具备虐杀小动物的场所,所以他们又在名为‘众神之主’的客户Q群里找了一个活跃的老客户加入,这个人就是医学生。” 祁平安听完,脑海里不禁想起马柱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的死究竟和虐杀小动物有无关系?又和李易安有无关系? 李易安和祁平安说着已经到了他的院长办公室,李易安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祁平安看见李易安手中的钥匙扣是皮质的,感觉价值不菲。 推开办公室的门,祁平安看见李易安的办公室装修奢华,宽敞亮堂,和阴暗的仓库完全不同,迎面而立的巨大落地玻璃柜上摆满了奖杯和牌匾,在柜灯下闪闪发光,而柜子的正中间放着一张合照,照片里的是李易安和一只金毛。 祁平安不禁感叹道:“这只狗狗好可爱。” 李易安笑了笑,看向了那张照片,眼里满是温情,道:“它叫金豆,是我以前养的狗。” 李易安这么说,便是金豆已经不在人世了。但祁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这事她是真不拿手。 李易安见祁平安脸露难色,笑道:“祁小姐不必苦恼,每个见到金豆的人都会发出和你一样的疑问。” 李易安笑完,神色逐渐黯淡下去,道:“金豆是被人抓走的,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 祁平安站在照片前,低声说道:“对不起,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了。” “没事,金豆在我人生的最低谷陪伴着我,这段时光已经足够美好。”李易安说着看了一眼办公室的电脑,顿了顿,继续道:“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说到医学生加入舒克。” “哦,自从医学生加入之后,舒克的经营模式逐渐从实体宠物贩卖转变为卖碟,主导权便从头领转变到网管和医学生身上,但是分成比例还是头领拿大头。网管和医学生向头领提出重新分配的要求,但遭到头领拒绝,所以网管和医学生决定自立门户。” “后来呢?” 李易安看见祁平安心急求知的样子,笑了笑,缓缓道:“头领知道后很生气,找到他们两个人吵了一架,随后网管就在网上看到医学生坠楼的新闻,网管怀疑医学生的死和头领有关。” 李易安说完,祁平安愣了愣。 如果网管和李易安说得是真的话,那么杀死马柱的人很有可能是舒克的头领。 李易安抬了抬金丝眼镜,看了正在思考的祁平安一眼,继续说道:“所以网管不敢反抗头领,按照头领的指示找到我,希望我接替医学生继续拍摄视频。而我因为想要揪出舒克,便答应了网管带我去见头领的要求。” “可是头领精明的很,我们到了,他人却没有出现,而且还要求我当着网管的面,现场虐杀一只小动物。我拒绝了。但我同时向网管提出了建议,由我和他重新组建一支新的舒克,我来当头领。” 祁平安不解道:“为什么?” “这样我就能想办法取得网管的信任,随后毁掉‘爱猫者舒克’这个账号。” 好聪明!祁平安在心里感叹道。 祁平安继续问道:“头领约你在哪里见面?” 李易安淡淡道:“建安花园。” 建安花园。 一阵乌黑的浓烟从1栋202房冒了出来,引起了小区住户的注意,大家争先恐后地从家里跑了出来,大喊道:“着火啦!着火啦!” 待火势熄灭,消防员进去查看时发现202的屋子已经被浓烟熏的漆黑,着火点是摆放在正中间的一个碳炉,碳炉上面有一口大锅,锅已经被烧融了,里面装满了黑色糊成一坨的焦炭。 锅里还有些东西没烧完全,黏在焦炭上面,看形状,像是肉杂碎,有肠子、肝脏、胃袋等。 第一个进去的消防员戴着面罩,看着还在冒烟的锅问道:“这是煮啥呢?杂碎汤?” 随后进来的消防员也看了看现场,因为扑救及时,现场火势蔓延不大,只有着火点附近损毁比较严重,其他房间都未被波及,看来是因为忘了关火而烧焦锅引发的火灾。 消防员责备道:“这是谁家?煮着杂碎汤人就走开了,虽然这次没酿成大祸,但也很危险的!屋主呢?” 四散在楼外围观的居民道:“王成石。” 消防员大喊道:“联系他!” 居民纷纷摇头道:“联系了,联系不上。” “奇怪了,早上还听见他家传来砍肉的声音,这人就不见了。” 消防员道:“那联系他家里人!” “王大爷就一老光棍,一把年纪都没娶到老婆呢,哪来的家里人?” 与此同时,正在海洲市公安局和专案组一起研讨案情的许研远接到一个电话。 专案组正在谈论的内容是:死去的马柱曾在“建安花园碎尸案”案发前去过现场,据走访的居民说,当时曾听到马柱和另外一个男人同报案的王大爷,即王成石之间发生过剧烈争吵,从对话内容判断似乎是因为钱财纠纷。 警方将董德学的照片供居民辨认,发现他就是和马柱同来的男人。 那么王成石和虐杀小动物的马柱以及董德学是什么关系?董德学联系的神秘机主又会是谁?他们又和碎尸案是否有关? 越查下去,专案组就越是迷雾重重。 而许研远接完电话回来,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电话是建安花园小区居民打来的,许研远之前在小区进行走访调查的时候,曾经答应悬赏给提供情报的人,所以居民们都很积极。 火灾发生时,有在场的居民马上给许研远打了电话,告知他住在202的王成石家起火了,王成石又失联的事情。 许研远赶到现场的时候,王成石家已经拉起了警戒带,负责现场勘察的警察一看到专案组的许研远,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许老师,您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负责勘察的警察比许研远要大,却尊称刑侦大队的顾问许研远为老师。 一是许研远确实能力过人,破案无数;二是他们巴不得将所有疑难杂症都交到许研远手里,少啃一块硬骨头。 因为他们在王成石家搜到了疑似6.20连环凶杀案的作案凶器。 第19章 谁是凶手 现场勘察人员在王成石家洗手间的马桶水箱里,找到用透明防水袋子装着的数把手术刀片。 除此之外,还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一箱光碟和几支陆眠宁。 而这些都是6.20连环凶杀案的作案凶器,却刚好都出现在王成石家里,怎么看也不是巧合。 所以在场的工作人员将情况汇报给了专案组后,赶紧将所有物证送检,包括那锅烧焦的杂碎汤。 这一切似乎都像在说,失踪的王成石就是连环杀手。 但到场的许研远还是敏锐地发现了数个疑点。 破旧的建安花园因为短短时间内接连发生了失踪案和碎尸案,所以小区里有能力的居民几乎都搬出去了。 搬出去的居民们坚信,自己人生如此不如意,一定是因为这个破小区被诅咒了。 而许研远一踏进小区,就发现小区里除了人不见了不少外,放置在内的捕兽夹也全都不见了。 许研远马上产生了联想,这会和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有关吗? 专案组的最新凶手人物画像是:爱护小动物、且具备专业的兽医知识,能够接触到兽药的人。 所以许研远判断,“建安花园碎尸案”的死者可能是死于生前大量在小区放置捕兽夹,伤害了动物,从而被凶手盯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道,使用捕兽夹进行虐杀。 那么如果王成石真的是凶手,住在小区里的他应该是强烈反对,而不是建议从毒杀小动物改为捕兽夹。 第二个疑点:勘察人员在王成石家中搜到一箱光碟,通过检验发现里面都是虐杀小动物的视频,视频里面的人证实是死去的马柱,但王成石家并无DVD播放器,家中也无电脑,那么他家里为什么会有光碟? 第三个疑点:虽然无法排除王成石自学兽医知识和从虐杀小动物积累解剖经验的可能性,但王成石的本职工作是一名环卫工人,且岁数较大,是否有能力虐杀这么多的人还存疑。另外,他为什么要选用手术刀作为凶器? 第四个疑点:建安花园小区的隔音效果并不佳,就像当时马柱和董德学过来找王成石争吵,邻居都可以听见声音,那么王成石如果在家中处理尸体,又怎么能不被发现? 而如今王成石下落不明,所有证据又都指向了他。 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恰巧因为家中失火暴露了身份,给许研远的感觉是,太巧了!巧到更像有人蓄谋栽赃给王成石。 那么凶手为什么偏偏要栽赃嫁祸给王成石? 滨城区宠物医院。 “建安花园?是前几天发现碎尸的那个吗?”祁平安惊道。 一听到这个小区名字,祁平安就头皮发麻,网上有关于这个案子的报道,即使打了马赛克,祁平安还是能看出被肢解成一块块的尸块和满地的血水。 李易安点了点头,面色平静,甚至还冲了两杯咖啡,端到了祁平安面前。 “我怀疑头领就住在小区里面,但我没有进去,提前离开了,而网管自己进去了,要和头领聊散伙。” 虐杀小动物的首领恰巧就住在命案现场,祁平安再次想到许研远说过的麦克唐纳的三联征,舒克头领会是碎尸案,乃至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吗? 这么说来,李易安根本不像一个连环杀手,自己却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怀疑他,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虽说如此,祁平安看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是没敢喝。 祁平安转而说道:“就算‘爱猫天使舒克’这个账号被注销了,以后还会有其他什么‘爱狗天使’、‘爱鸟天使’等等,‘众神之主’的群里面,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舒克。” 而且如果真像麦克唐纳的三联征所说的那样,这个群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下一个连环杀手。 “正如祁小姐说的那样,所以解散Q群并不是一个有效的办法。” 见李易安一副沉稳的样子,祁平安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了吗?” 李易安淡笑道:“通过卖碟找到每一个买家,对他们进行惩戒。” “惩戒?怎么个惩戒法?他们会听吗?” 李易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会听的。” 李易安哪来的自信?能用什么样的惩戒手段让这群丧心病狂的人收手? 祁平安不理解,但李易安不容置疑的气场让祁平安将话又咽了回去。 “也许,我也能够帮上忙?”祁平安说道:“让我也加入舒克。” 不管如何,群里的人都是一个危险因素,祁平安认为自己有必要揪出他们! 既然李易安有自信能够惩戒他们,那么她也来帮忙吧,运营QQ号也好,卖碟也好,她都能做。 李易安就等祁平安这句话,道:“祁小姐,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侦探社的吧?那么,在揪出买家后,你能否调查到他们的信息呢?” 调查买家的信息?调查来做什么?祁平安很快意识到,李易安口中的惩戒是什么意思了。 所为惩戒,即是警告。 他可以通过手握买家的私密信息和虐杀小动物的证据作为把柄,对其进行威胁,让其不敢再犯。 而这样做,也触碰到了法律底线。 在这一刻,祁平安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冷静沉稳的男人,他一开始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侦探社成员的身份? 抛开这些不说,祁平安愿意帮助李易安完成这件事吗? 正如祁平安所想,这群虐杀小动物的人并不会主动收手,如果她这样做,能够让无辜的小动物获救,她会怎么选择呢? 见祁平安沉默,李易安走到她面前,温和地笑道:“祁小姐,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我想做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并不容易,也许你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 祁平安听出李易安言语中送客的意思,赶紧起身告辞。 事实上,祁平安这一趟宠物医院之旅,虽然惊悚,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唯独仓库里的标本瓶,让祁平安觉得十分可疑,但她没有拍摄到照片,仅仅凭借自己一个非专业人士口头上的形容,有人能判断出来是什么吗? 祁平安一下就想到了宋南屿,如果有这样一个人,那一定是宋大教授。 祁平安想都没想,马上动身去找了宋大教授,可没想到宋南屿竟然不在海洲大学里面。 难道宋南屿去了公安局了?是又发生命案了吗? 祁平安心里暗暗猜测着,便又往公安局去了,没带手机的她只好在公安局门口晃荡。 与此同时,宋南屿摘下口罩从解剖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快步走进了专案组的办公室里。 他在刚刚送检过来那个烧焦的锅里,废了不少功夫提取到了数个人体器官组织,这些器官被人为剪成一小块一小块,像是杂碎一样丢进锅里烹煮。 通过检验,证实这些器官分别来自不同的人,而这些人都是6.20连环凶杀案的死者。 另外,在王成石家找到的手术刀片鉴定结果也出来了,检验人员在上面提取到了王成石和死者的DNA。 并且通过警方的走访调查,得知马柱和董德学两人经常会到王成石家里来,三人关系密切。 王成石和“建安花园碎尸案”的死者有直接关联、和其余死者有间接关联。 这几乎可以将王成石锁定为杀人凶手,有不少专案组的成员都觉得只要找到失踪的王成石,案子就可以告破了。 负责审讯的刑警道:“我们刚刚突审了碧海网吧的网管董德学,据董德学交代,他和死去的马柱、还有失踪的王成石,都是一个叫‘爱猫者舒克’的虐杀小动物组织成员。” 组长陈问天敲了敲笔帽,问道:“这么说来,三人早就认识,关于碎尸案案发前,马柱、董德学和王成石三人的争吵原因是什么?” “董德学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只道是马柱和王成石之间因为分配不均产生的矛盾。” 一个坐在角落的刑警开口道:“根据之前对董德学的调查,他并不具备作案时间,所以不可能是凶手。虽然在王成石家搜出凶器,但也可以是马柱杀了人之后存放在王成石家里的。” 陈问天沉声道:“大家是否还记得,马柱死亡现场的血脚印判断出杀害马柱的凶手身高应在1米78-1米84之间,体重应在75公斤到81公斤,王成石身高1米75,在合理的误差区间内。所以会不会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是死去的马柱,而马柱因为和王成石产生矛盾,又被王成石杀害?” 身为刑侦大队队长和专案组组长的陈问天都发话了,众人立刻附和。 “这么说来,马柱和王成石之间都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他们两人之中一定有一个凶手!” 许研远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闻言皱了皱眉头,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找到答案。” 许研远将自己发现的几个疑点一一列举出来,坐在他身边的宋南屿一直认真地看着他。 “王成石和马柱不符合爱护小动物的人物画像,他为什么要对虐杀动物的人以牙还牙?” 专案组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听完,摆手道:“研远,我知道你是刑侦专业的高材生,但你说的都是犯罪心理的范畴,犯罪心理只能作为参考。” “影响王成石心理的因素有很多,我认为第一点、第三点不必过于深究,人家乐意用手术刀不行吗?至于第二点,他也可以到附近的放映室看碟的嘛;第四点,确实奇怪,但也有可能他家里并不是第一现场。至于你说凶手杀人的原因,变态的心理哪能用正常思维揣摩?” 老刑警说完,在场的大部分专案组成员都纷纷点头,破案讲究的是证据,现在证据摆在这里,犯罪心理只能作为一个参考。 一直安静倾听的宋南屿忽然开口,道:“凶手不可能是马柱或者王成石。” 第20章 全部推翻 宋南屿一开口,专案组办公室一片哗然。 在座的成员大部分都是从基层干警做上来的,大家都对这个看起来气质矜贵高雅,不食烟火的学者表示出难掩的不屑。 他既不是职业法医,也不是刑侦出身,凭什么在大家都认定凶手的时候出言反驳? 难道就因为他是许研远找来的帮手,就无脑替许研远站台吗? 现场马上就有人提出了质疑的声音:“宋教授,您是搞学术的,总该知道我们猜测也要讲依据的,你总不会是信口雌黄博取眼球吧?” 许研远见宋南屿被围攻,刚想出言解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学者竟然毫不怯场,毕露锋芒。 “大家请看这个。”宋南屿起身淡言道。 他引以为傲的身材在一众精兵悍将中也略显单薄,像是进了狼窝的小白兔。 但他仍不慌不忙,沉静地将手中的资料进行分发,许研远见状赶忙上前帮忙,宋南屿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待分发到位,大家看见的是一份尸检报告,上面写满的一大篇幅数据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一个组员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问道:“这是?” “尸检报告,请大家看到药物检测这一栏。” 大家顺着宋南屿的话看下去,但也仅限于看懂“药物检测”四个字,下面的数值是一个没看懂,甚至还想打个哈欠。 宋南屿有条不紊地说道:“从尸检报告可以看出,每个死者体内二甲苯胺噻嗪的含量都是不一样的,通过检测出的数值进行反推,死者体内镇定剂的剂量都是无比精确。” 角落的年轻刑警不解,着急问道:“无比精确?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而经验丰富的刑警已经觉察出异样,许研远更是醍醐灌顶,剑眉下一双星眸变得熠熠生辉。 宋南屿见大家都在若有所思,丝毫没有要卖弄的意思,而是像平时课堂上讲解一样,用最直白的话语解释着。 他继续说道:“麻醉的剂量在医学院里是一门专门的学科。麻醉剂量一般是根据体重和年龄计算,又受到身体的状况、性别、身高、重要脏器的解毒功能和排泄功能等诸多因素影响,能够将剂量控制得如此精准,一定需要极高的医术水平。” 说到这里,专案组的组员几乎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对麻醉剂量这种精准把控的水平,别说是王成石这种普通人做不到,就连上过麻醉学的马柱也不一定能做到次次如此精确无误。” 宋南屿想了想,道:“连我也未必可以做到。” 这种对剂量的把控除了扎实的专业水平之外,还需要诸多临床经验,才能精准地根据不同患者的各种身体情况和机能进行调节。 “如果真像宋教授所说的那样的话,这个案子远比我们想象的困难。”在场有组员开始沮丧了。 刚刚还兴奋至极,以为即将破案的人,一下就如同凉水浇头。没想到真像许研远所说的那样,差点被凶手摆了一道。 老刑警叹气道:“凶手心思缜密、处事冷静,本次在王成石家发现的所有凶器上都没有检测到他的信息。” “唯独马柱死亡的现场,凶手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作案手法,这才露出了马脚,留下了血脚印,暴露了身高和体重,这是我们目前能掌握到关于凶手体貌特征的唯一信息。” 宋南屿听完,心中忽然触动了一下。凶手本打算对马柱进行虐杀,难道是因为祁平安来找他,两人去找了马柱,这才打乱了凶手的计划,匆匆杀人潜逃? 这么说来,宋南屿倒是有几天没见到这个同志来骚扰自己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会议结束,专案组又陷入了紧张且压抑的气氛之中。省厅留给专案组破案的时间只剩下一半,可就在刚刚,他们将所有嫌疑人都推翻了。 许研远继续一头扎在了专案组里,而宋南屿从公安局出来,就见着脑海里那个同志。 那个同志也不知道怎么和公安局的门卫大爷打成一片的,两人坐在折叠椅上,有说有笑地喝茶闲聊。 说到开心处,祁平安一点也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宋南屿隔了老远就听到她豪爽的笑声。 “安哥”,这还真是一个社交恐怖分子……宋南屿如是想着,低下头默默走了出去,企图在祁平安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但是祁平安以前当记者的时候,所具备的一项重要技能就是盯梢,连一只苍蝇都别想从她眼前飞过,更别说是宋教授这么大个白月光了,白的发光,自带光芒。 “宋教授!”祁平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宋南屿愉快地打了个招呼。 祁平安因为没有带手机,就和门卫大爷唠嗑了半天家常,这都聊到了大爷的孙子准备结婚了,才等到宋南屿出来,看来宋教授在专案组也很忙啊。 “唔……”宋南屿站定,长吐了一口气。 他开始质疑自己,之前为什么会产生想要答应祁平安,加入侦探社的想法?而且自己刚刚没事想起她干什么?想啥来啥,真是自己找罪受。 祁平安和大爷挥手告别,跑到宋南屿身边,脸上还洋溢着替大爷高兴的喜悦之情。 “宋教授,你现在忙不忙?我有事想要请教你!” 事实上宋教授现在不是很忙,但想回家睡觉,连续的高强度尸检工作和学校的教学工作让他这几天几乎没有合眼。 其实祁平安一凑上去也看出来了,宋教授眼圈都浮现出些许乌青,一向以高知精干形象示人的他透露出难得一见的倦容。 “宋教授,你黑眼圈好重啊……” “……”宋南屿用顶着黑眼圈的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祁平安。他寻思他也会看镜子,当然知道自己现在一脸憔悴。 祁平安思索了一会道:“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宋南屿想:她终于说了句人话。 祁平安挥手告别:“那宋教授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宋南屿惊:这就走了吗? “等下。”宋南屿微微蹙眉,叫住那个转身无情的女人。 “嗯?”祁平安腿都迈出去了,又给缩了回来,站回了宋南屿身边,乖巧。 宋南屿轻咳了两声,眼神看向了正在呷茶的门卫大爷,道:“找我什么事?我……现在有空。” 祁平安有些犹豫,宋教授似乎很累,自己还要去打扰他……但万一宠物医院里面的标本真是人体器官呢? 祁平安在三秒后问道:“宋教授,我在一家宠物医院里面发现了一些器官标本,你能不能判断出来究竟是什么?” 心疼宋南屿三秒,祁平安选择了真相。 “可以,照片呢?” “没有照片。” “……”宋南屿沉重的眼皮都能动起来翻个白眼。 “我给你形容一下啊!就是这样……那样……的!”以上省略祁平安的一堆“绘声绘色”的描述。 “……”经过祁平安的一番努力,宋南屿的脑袋像是被塞进去一团毛线。 完事,祁平安又亮起了星星眼问道:“宋教授,这是什么器官啊?” 宋南屿没回答,他在思考。 颜色:黄白色;大小:有大有小;特征:太黑了看不清…… “……”宋南屿,高级知识分子,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见宋南屿不说话了,祁平安沮丧道:“果然,还是异想天开了呢。” 看见祁平安低垂着头,让宋南屿也不禁跟着心情沉重起来。要不陪她去一趟现场看看?她刚刚说在哪里发现来着? 宋南屿忽然大梦初醒般问道:“你刚刚说宠物医院?” “是啊。”祁平安点头,看见宋教授眼圈的黑都变得五彩斑斓,很是激动。 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人物画像可不就是:爱护小动物、且具备专业的兽医知识,能够接触到兽药的人。 宠物医院,再符合不过了。 宋南屿见到祁平安,头一次有了见到家人的感觉,忙道:“带我去看看。” 祁平安还有些受宠若惊,问道:“宋教授你确定吗?保重身体要紧啊。” 宋南屿毫不犹豫道:“确定。” 其实祁平安也很想带宋南屿去看看现场,然而刚刚能发现这些标本,也是她私下潜入进去的,还被李易安抓了个正着,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把宋南屿带进去? 听完祁平安的顾虑,宋南屿想了想道:“你已经暴露了,我假装客户,自己进去。” “你怎么进去?”祁平安记得她上次去宋南屿家,他也没有饲养宠物啊。 宋南屿想到一个不需要带宠物的方法,道:“我去买宠物用品,这样的话,也能找借口进到仓库。” 祁平安给宋南屿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高知干起这些歪门邪道也是得心应手啊。 于是高知宋南屿就带着祁平安写的长长一张纸条进了李易安的宠物医院。 猫粮、猫罐头、逗猫棒等等以及最重要的是兽用消毒水。宋南屿手中捏着这张清单,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养过宠物,现在才知道原来养宠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南屿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怀中抱着一只茶杯犬的男人。 他回头,一张沉稳冷静的脸上挂着一双弯弯的眼睛,正对宋南屿露出了无懈可击的微笑。 第21章 人还是兽 宠物医生,爱护小动物、且具备专业的兽医知识,能够接触到兽药的人。 凶手身高应在1米78-1米84之间,体重应在75公斤到81公斤之间。 冷静沉稳、理性克制。 宋南屿与那男人对视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就已经浮现了6.20连环凶杀案凶手的画像。 杀人如麻的连环杀人犯会是这个笑容满脸的男人吗? 这个男人给宋南屿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一曲古典乐,优雅庄重,礼仪似乎是刻入骨子里的,可他金丝眼镜反着蓝光却是如此冷冽。 宋南屿看见他,就像看见自己家族的人。他们脸上总是带着伪善的笑脸面具,一撕开,底下却是藏污纳垢。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护士小姐姐笑脸相迎,她看见眼前的男人气质不凡,衣着低调讲究,便知是尊贵的客人了。 长久生活在富人区的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场,护士小姐姐经常观察着店里店外的人,自认从来没有看走过眼。 宋南屿这才将视线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对护士小姐姐道:“您好,我想买这些东西。” 宋南屿说完,将手中的清单递给了护士小姐姐。 护士小姐姐先是看见宋南屿骨节分明的手,这手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手,再次印证她的猜想。 随后,她又看到了清单里的内容,惊道:“先生,您要买这么多?稍等,我去请我们院长过来。” 护士小姐姐很开心,又让她发现了一位大客户,自己识人的本领是越来越强了,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够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真正融入到这个富人区里面。 宋南屿看见护士小姐姐说完凑到那个男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男人对宋南屿点了点头,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他就是祁平安口中提及的李易安吧,确实很有迷惑性,这种应该会是女生喜欢的类型吧? 宋南屿这么想着,面对李易安的热情,他的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 忽然,宋南屿的裤脚被什么东西拽了拽,他赶忙低头看去,见是刚刚李易安怀中抱着的茶杯犬,正调皮地咬着他的裤脚。 “Andy,Stop!”李易安走过来,轻轻训斥了一下那只茶杯犬,后者马上坐好,乖巧地低呜了一声。 “对不起,这是客户寄养在我这的小狗,我是这里的院长,我叫李易安。”李易安上前,温和地对宋南屿说道。 “给您造成困扰了,我们愿意对您进行赔偿。” 宋南屿看了看裤脚上的口水,再看看小狗水汪汪的大眼睛,哽咽了一下。 这种感觉,莫名的熟悉。 宋南屿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用了,我是来买东西的。” 宋南屿说完,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烫金名片给到李易安,后者一看,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看过名片后,李易安似乎并未起疑心,而是说道:“宋先生,您要的数量不少,我可以问问您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在两个高贵的男人交谈的时候,护士小姐姐送来了咖啡,之后她就一直在打量着两人。两人的气质相近,院长更为沉稳,这位贵客则显得清冷。 宋南屿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私人开了一家宠物店,使用量大。” 李易安笑了笑,道:“哦?宋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会养宠物的人。” 宋南屿意识到李易安话中有话,很快找了一个说辞。 “我是一个商人,只管赚钱,宠物店日常便交给了店长打理。李院长,你知道的,宠物在上层社会的潜力是无限的。” 宋南屿说这话的时候摆出了足够冷酷的模样,像极了口中只有利益的商人。而这种话语,宋南屿从小听得太多,无需刻意去学,就能自然而然说的出来。 李易安似乎觉得合理,没再问下去,而是引着宋南屿到了他的院长办公室。 李易安拿出钥匙开门,宋南屿敏捷地看见李易安的皮质钥匙扣纹路并不一般,眼角不禁跳了一下。 这个皮质……并不像是普通的牛皮或是PU皮革,但因为钥匙扣太小,又隔得远,宋南屿也不确定是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 一进屋,李易安便为宋南屿拉开椅子,笑道:“宋先生,请您坐在办公室里稍等一会,我让人去取货。” 宋南屿没有坐下去,而是道:“不必了,我想亲自到仓库看看。” “宋先生是不相信我们吗?我们店里的货品都是封好的,绝对有质量保证。”李易安的金丝眼镜反着光,神色不明。 宋南屿冷静道:“大量采购,需要抽检,这一向是我做生意的原则。” 李易安扫了一眼宋南屿,然后说道:“既然宋先生信不过我们,那我便带宋先生到仓库验一下货,不过仓库环境比较差,宋先生不要介意就是。” “不介意。”宋南屿想,他是有洁癖不假,但他看起来像是这么娇生惯养的人吗? 有些郁闷的宋南屿跟在李易安身后,向上慢慢走到了仓库里,一进门,果然如祁平安所说,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不能再熟悉了,他很确定,就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而前面的男人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一边给宋南屿带路,一边给他进行讲解,反倒是宋南屿显得心里有鬼,十分心虚。 宋南屿试探性地问道:“李院长,这个味道好难闻,是什么味?” 李易安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是标本。” 宋南屿愣了愣,没想到李易安非但没有隐瞒,竟然还直接说了出来,皱了皱眉道:“标本?” 李易安点头,就像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一样,道:“是的,我们宠物医院收集的动物器官标本。” “我能看看吗?”宋南屿见李易安主动提及,他自是不会放过。 这下反倒是李易安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道:“宋先生对标本也感兴趣?这个倒是不多见。” 宋南屿淡言道:“只是好奇罢了。” “好。”李易安爽快地答应了。 李易安将宋南屿带进了仓库深处,那里果真摆放着一排标本瓶。并没有像祁平安说的那样有些空瓶子,每个标本瓶里都装着不同的器官。 宋南屿只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器官是小动物的器官,并非人体器官。 李易安站在宋南屿旁边,双手交叠,面带微笑,安静地等待着宋南屿看完。 “好奇害死猫,这些标本确实让人不适,我们还是继续谈生意吧。”宋南屿见是一场误会,便回头对李易安道。 李易安只是微微颔首,再次将宋南屿引到办公室。宋南屿交完订金后,便离开了宠物医院。 祁平安在不远处的咖啡店焦急地等待,看见宋南屿平安归来,手中还拎着替她买的猫粮,便赶紧起身询问道:“宋教授,怎么样?是人的器官吗?” 宋南屿轻轻摇头。 祁平安“啊”了一声,又坐了回去。果然是她误会了李易安吗?也好,通过这一次,祁平安便彻底打消了对李易安的怀疑。 祁平安放下心,宋南屿反倒心情复杂,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就像一个幽灵,现在这样,真的是最后一条线索都断了。 祁平安见宋南屿心事重重,且疲惫不堪,便关心道:“宋教授,你辛苦啦!早点回去休息吧?” 宋南屿又摇了摇头,好看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看着宋南屿一脸倦容却还要强撑着,祁平安觉得十分愧疚。 宋南屿本就很累,还要因为自己的一个无稽猜测大老远跑到滨城区的宠物医院来,也够折腾的,关键是还一无所获,祁平安觉得自己真是天大的罪人。 于是祁平安变着法子逗宋南屿道:“宋教授,咱们总不能为了抓一个罪大恶极的凶手,熬死一个社会栋梁的青年才俊吧?” 然而宋南屿仍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走出了咖啡店,他无法忘记每一个死者最后的面容。 宋南屿不是专业法医,做不到心如止水平静地面对受害者,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自己的学生。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祁平安也跟了出去,看见宋南屿青松般的背影寂寥得让人心疼,忽然想起之前坐车路过的时候看见附近有一间便利店,赶紧狗腿地跑了过去,给宋南屿买了一罐冰可乐,还开好易拉盖递到宋教授手中。 祁平安献宝似地对宋南屿道:“宋教授,我喜欢把冰可乐叫快乐水,你喝一口试试?” 宋南屿看着祁平安递来的冰可乐,本想拒绝,因为他从来不喝这些饮料,但他忽然看着身旁的女同志因为给自己买可乐,白皙的额头上渗出微微一层薄汗,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谢谢。”宋南屿淡漠地接过,喝了一口,是甜腻的滋味。 要不说糖分可以引发胰岛素的生成,使人感到快乐,宋南屿喝完确实觉得心情好了一点,侧头又看见和自己并肩而行的祁平安笑得没心没肺的,更是不知道自己在忧虑什么? 人总该向前看,船到桥头自然直。其实有时候活成祁平安这个样子,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生活方式。 想到此,宋南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想起祁平安的口头禅,对她说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第22章 发好人卡 祁平安是没听出来,宋教授在“邀请”她一起吃饭。 又或者,她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产生过这个想法。 什么时候冰山教授还会主动邀请她吃饭?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两人一回到大学城,祁平安就主动在侦探社下了车,不明所以的宋南屿只好也跟了下来,就看见这个女同志一屁股蹲在地上,开始喂猫。 其实宋南屿还是第一次主动邀请女生吃饭,而对方竟然!无视!了他! “大橘、糖球,饿坏了吧?”祁平安说完,还要学着猫咪的样子喵了几声。 祁平安拥有一头令人羡慕的浓密长发,真像是个毛孩子一样。 “……”宋南屿隔着一堵玻璃门,陷入了沉思。 平安侦探社,宋南屿还是第一次来。 这个名字,跟祁平安有什么关系吗?据他所知,这个侦探社是许研远和祁平安两人当年还在海洲大学上学时创办的社团,可是为什么只挂了祁平安一个人的名字? 是因为……吉利吗?宋南屿又不禁被前台那只不断挥手的招财猫吸引了注意力。 而现在更好了,除了那只招财猫,还有两只小奶猫。 那个名字吉利的女同志忽然回过头看向了宋南屿,下一秒,她居然把玻璃门推开了! 一开门,两只小猫咪竟然舍弃香喷喷的猫粮,转而扑向了宋南屿。 “……”这是怎么回事!宋南屿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低头,就看见两只小奶猫疯狂地用头蹭着自己的裤脚。 这条命运多舛的裤子。刚刚才被茶杯犬咬了一裤脚口水,现在又被两只小奶猫蹭了一裤子猫毛。 “你们怎么不吃猫粮啊?”祁平安也奇怪,宋教授竟然有让小猫咪放弃美食的魔力! 她上前两步将两只小家伙捞回去,抬头对宋南屿道:“宋教授,快进来!不然猫咪又要跑出去了。” 进来?还让他进来! “我先走了。”宋南屿说完,真的就转身走了。 但很快,他又调头回来,因为他看见苏梓婉的身影。 这个大学城,来来去去都是熟人,宋南屿本就不喜社交,尤其是他前几天刚刚拒绝了苏梓婉的表白,现在相见实在尴尬。 相比之下,两只小奶猫加一只大猫咪似乎也还能接受。 见宋南屿去而复返,祁平安比两只小奶猫淡定多了,她仍然蹲在原地,小奶猫再次想冲了过去,被祁平安抱在了怀里,她的衣服上很快沾上了一层猫毛。 “喵喵喵——” “……” “宋教授,两只小家伙好像很喜欢你,你要不要摸一摸它们?” 宋南屿也看出来了,这些小动物似乎都很喜欢自己,但这是个什么道理? “喵喵喵——” 祁平安见宋南屿没有拒绝,便松手将小猫咪放了出去,两只小猫咪躺在了宋南屿脚下,露出肚皮开始打起滚来。 宋南屿不是很理解,但是确实冰山的心开始融化了。 宋南屿哽咽了一下,慢慢半蹲下身子,看向了祁平安,在得到后者鼓励的眼神后,终于伸出了手摸了摸两只小猫咪。 软软的,毛茸茸的,好可爱。虽然不想承认,但宋南屿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见到宋南屿享受地眯着眼的样子,祁平安开心地问道:“宋教授,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它们这么喜欢你?” 嗯?这位女同事从哪看出来的?宋教授觉得有些丢脸,但他一向不懂就问。 宋南屿装作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淡漠地问道:“为什么?” “小动物有自己的感知能力,它们会识别对自己友善的人,说明你是一个好人呀!” 好……人……被派了好人卡的宋南屿差点就信了,无语道:“还是吃饭吧。” 吃饭?祁平安蹲在地上,睁大眼睛道:“宋教授你饿了?可是社长还没回来,没人做饭的。” “……”宋南屿不知道这个同志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许研远难道是妈妈吗? 就在这时,昼伏夜出的杜宾从门口进来,也大喊了一声:“社长回来做饭了没?好饿呀!” “……”这个侦探社怎么回事?宋南屿忽然心疼许研远三秒钟。 忽然出现的杜宾看见侦探社里多了个气质不凡的清俊男人,也是一愣。面前的男人自带冰山气息,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可杜宾最近跟着一本小说自学起了相术,据他观察,眼前这个男人必是非富即贵的命格!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也要认识认识啊! 企图巴结权贵的杜宾露出了和宠物医院那只茶杯犬一样的目光,他也扑到宋南屿面前,伸出了双手道:“老板,您好!我叫杜宾,我活好态度佳,擅长的是计算机,您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 “……” 除了许研远,这个侦探社的人为什么都没有一个正常的?宋南屿这下算是彻底打消了加入侦探社的念头。 还好,就在这时,侦探社唯一正常的男人回来了。 许研远一回到侦探社,就发现门口站满了人,甚是热闹。他的黑色手包还未放下,就看见宋南屿突破重围来到他的身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他。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宋教授为什么用这幅表情看着自己?许研远关切地问道:“宋教授,怎么了?” “我……”社恐。宋南屿看着许研远,双眸似水,欲言又止,一肚委屈。 半晌,宋南屿道:“饿了。” “……”好的,许妈妈开始做饭了。 在侦探社的厨房里,许研远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饭,一看就具备丰富的实战经验。简单的几样菜式,却满屋飘香,馋得几位大小朋友双眼冒光。 许研远还特意蒸了几条小鱼干,喂给了两只小猫咪,两只小猫咪开心地在地毯上翻跟头。 忙完的许研远擦了擦手,这才问道:“哪来的小猫咪呀?” 不用想,许研远也能猜到是祁平安带回来的,所以刚刚看到也没多问。 坐在椅子上干饭的祁平安一边吃,一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给许研远都说了,包括箱子、在宠物医院发现的标本和李易安后颈处的黑色痕迹。 祁平安说到前面,许研远和宋南屿还觉得有可能是巧合,但是一听到黑色痕迹,两人不约而同地惊道:“黑色痕迹?” 祁平安不是专案组的,她不知道黑色痕迹可能意味着什么,但许研远和宋南屿却马上联想到了,王成石死亡现场的焦炭! 尤其是宋南屿第二次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李易安后颈处有黑色痕迹,应该是祁平安出现得太突然,李易安没来得及清理,所以才被祁平安撞见了。等宋南屿再去,李易安已经清理干净,还平静地接待了他。 “对啊。”祁平安点了点头,两人惊讶的表情让她不禁放下了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共四人围坐在饭桌前,只有杜宾埋头干饭,根本没兴趣听这群“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人讨论工作。 许研远连忙问道:“是不是像炭灰一样的痕迹?” 这次,祁平安重重点头,道:“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许研远的话,让祁平安终于把李易安后颈处的黑色痕迹对上了号,那个痕迹就像是手指抹到了炭灰,又不小心划到了后颈上。 许研远和宋南屿相视一眼心中有了猜测,只有祁平安不明所以,瞪着一双大眼睛等待着两位神探答疑解惑。 祁平安翘首以盼的模样许研远看在眼底,可他不能告诉祁平安任何关于案件的事情,只能笑着给祁平安夹了一块鱼肉,并再次强调让祁平安不要乱跑,更不要接触宠物医生。 但许研远又考虑到祁平安从来不听自己的话,只好邀请宋南屿对祁平安一起进行劝导:“宋教授,你也说两句。” 宋南屿:勿CUE。 但谁叫他吃人嘴短?宋南屿扫了一眼祁平安碗上的鱼肉,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听社长的话。” 祁平安感觉,这很像是自家老头和老太对自己的叮嘱。 许研远和宋南屿再次交换了一下眼色,许研远先开口道:“刚刚接到组里的紧急通知,要我和宋教授马上回去,你们俩吃完早点休息。” 许研远说完,不厌其烦地再次交代:“尤其是安安,吃完赶紧回家,别乱跑。” “YES,SIR!”祁平安向许研远敬了个礼,目送专案组的两人离去。 许研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祁平安不能不听。没想到的是,本想乖乖听话的祁平安刚准备回家,李易安却上门了。 就在祁平安和杜宾收拾完碗筷,正想锁门的时候,侦探社的大门忽然被推开,门上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一个儒雅的身影走了进来。 “李医生!” 这就是李易安!一旁的杜宾其实早就想认识一下这位贵族范的宠物医生,但社长特意交代过,不要和宠物医生接触,他可不敢不听,还是小命要紧。 “你怎么来了?”祁平安向李易安走过去道,她没有露出任何怯色。 “我来找你。”李易安则弯着眼睛看着祁平安。 李易安说完,蹲下来宠溺地摸了摸大橘和糖球的小脑袋,从他刚刚一进门,这俩就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兴奋得不行。 “这么晚,不打扰吧?” “不打扰的。”祁平安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给许研远发了一条短信。 “其实我是有事情想要委托侦探社,祁小姐你。”李易安一直看着祁平安,特意强调了“你”字。 祁平安愣了愣道:“什么事?” “白天的时候,我和祁小姐说的事,祁小姐考虑得怎么样?”李易安是在说让她调查舒克客户的事。 关于这个问题,祁平安其实有认识考虑过,如果李易安不是凶手,她想,她会答应。 对付一些非正常的人,可以使用非正常的手段,祁平安是这么想的。 但如果李易安真是杀人犯,以暴制暴,用杀人来制止杀人,是否逾越了底线? 祁平安不知道。 李易安见祁平安一副在做心理斗争的模样,轻轻笑了笑道:“看来祁小姐还在犹豫,是我到访唐突了。” 祁平安摇了摇头道:“不,只是我暂时还不确定这个度在哪里。” 李易安笑道:“度,本就是量出来的,不是吗?” 祁平安轻轻蹙眉,并不认可,正色道:“不管如何,一切度量都应该在法律的框架下进行。” 两人你来我往,似乎话中有话,连躲得远远的杜宾,也听出来了。 祁平安竟然还敢和一个可能是凶手的人进行辩论! 这一番话下来。李易安明白了祁平安的态度,神色忽然变得黯淡,镜片折射出幽兰闪光。 他声音不带起伏地问道:“那如果法律制裁不了的呢?就像那些虐杀小动物的人,又该如何?” 而这个问题,让祁平安被问的哑口无言。 见成功动摇了祁平安,李易安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说道:“等会八点有一个舒克的买家和我约在碧海桥交易,但我联系不上网管,所以我打算自己去。” 李易安说完看着祁平安道:“你,要不要一起?” 第23章 弱肉强食 许研远的话言犹在耳。 但老实说,祁平安打心底就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是一个杀人犯。 一个喜欢小动物,这么有爱心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而且祁平安也是真的想要揪出这条虐杀小动物的链条,能够制止一个是一个。再者,李易安真的是杀人凶手的话,她也想劝他回头,或者亲自将他绳之以法。 所以祁平安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道:“好。” 一旁的杜宾都惊呆了!就连一向稳重的李易安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过祁平安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祁小姐,果然很特别。” 祁平安只是平静道:“我有我自己想要守护的正义。” 正义个鬼!杜宾见祁平安又把社长的叮嘱忘诸脑后,有些着急了,赶紧上前两步拉了拉她的手,企图对她进行劝阻。 但祁平安冲杜宾使了个眼色,便拎上包径直跟着李易安往外走。 “副社长!你去哪啊?社长让你早点回家啊!”杜宾仍不死心地喊道。 杜宾是在平安侦探社从学校社团独立出来后加入的,关于“安哥”的传言他也只是只闻其名,现在他算是彻底知道“安哥”这个名头不是浪得虚名的了。 明明知道会有危险,还要去,这是勇猛还是嫌命长? 祁平安停下脚步,回头对杜宾道:“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所以结果都应该自己承担。” 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像是对杜宾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李易安说的。 “祁小姐说得在理,人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李易安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静静地看着祁平安。 而祁平安在杜宾焦急的目光下,还是上了李易安的车,两人径直往碧海桥驶去。并在八点准时到达了桥上,与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完成了交易。 祁平安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但她看见李易安将光碟交给男人的时候,男人露出了猥琐而兴奋的笑容。 祁平安真的理解不了,为什么有的人会想看这种视频?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祁平安忍下了暴打男人的冲动,跟着李易安重新上了车。 李易安在来之前便计划好了,等交完货,两人便跟在男人后面,揪出他的真实信息,借此来威胁男人收手。 这当然算不上道德和合法。 见祁平安还有心理负担,李易安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些过街老鼠只敢活在阴暗角落里,当他们全部暴露出来的时候,就会通通死绝的。” 祁平安沉默地点了点头,她无法反驳。 两人一路跟着男人进了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是海洲小学的教师宿舍。 祁平安惊呼道:“这个变态男人竟然还是个老师!” 一想到这种嗜血残暴的人竟然为人师表,祁平安就觉得非常可怕! 而这样的人,祁平安相信并不在少数。比如马柱。如果没有人发现他虐杀小动物的事实,那么他步入社会后,也会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医生。 祁平安无法想象,医生、老师,这些本该是社会栋梁的职业,为什么会由这些扭曲的人扮演,而无人干涉? 这些人,明明就有可能是潜在的杀人凶手,社会的定时炸弹! 相比于祁平安的惊讶,李易安倒是没有很意外,只是静静盯着男人的背影,道:“如果没有人去撕开这些老鼠伪装的嘴脸,他们就可以继续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这很可笑,不是吗?” “可那些饱受痛苦而死去的小动物,却像垃圾一样被丢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祁小姐,你认为这样的社会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 上回的人肉叉烧案,祁平安觉得女屠夫虽然确实受到过社会的伤害,但因为自身不好的经历就去杀人,实在过火! 被害,不该成为害人的理由。 但女屠夫最后问祁平安的问题,祁平安一直记在心里:“猪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它们生来就该被人屠杀?” 而这次的虐杀小动物案,这些小动物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人虐杀? 人类,就可以凌驾在食物链之上吗? 人类,就可以残杀其他物种吗? 这难道不是一种泯灭人性的行为吗? 是的,这不公平!可一个完全公平的社会,真的存在吗? 祁平安心里十分复杂,她曾受过高等教育,书本里教育她“人人平等”,那么人与动物呢? 人与动物,生来就不平等。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那么,如果这样的社会失去了法律的约束,会演变成怎样的一种局面? 在回去的路上,祁平安坐在车里心情沉重,一言不发,她想了很多。 倒是李易安像是早就看透了这些事情,显得无比镇静,还在车上播放起悠扬的音乐。他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温馨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祁小姐,你还记得金豆吧?”李易安忽然开口问道。 祁平安想起那张摆放在正中间的照片,点了点头。 “金豆应该是你最重要的宠物伙伴吧,你们的感情一定不一般。” “我就知道祁小姐一定可以明白。” 李易安笑道:“正如祁小姐所说,金豆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角色,没有之一。虽然它只是一只宠物狗,但它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不瞒祁小姐,我出生于孤儿院,后来才被养父母一家收养,当时金豆已经是家里的一员了,按资论辈,我还该叫金豆哥哥呢。” 虽然李易安语气轻松,但祁平安听完后却震惊不已,举止绅士高贵的李易安竟然还是个被收养的个孤儿! 李易安继续说道:“我原以为被收养后,我会重获新生,没想到的是,我的养父是个恋童癖,他常常想要在半夜摸黑进我的房间侵犯我。每到这时候,金豆都会冲上前护住年幼的我,不管养父怎么打它,踢它,它都不松口,一直狂吠不止直到惊动到了养母。” 祁平安没想到李易安会有这样的经历,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因为金豆闹出的动静,养母发现了养父的特殊癖好,自然而然和他离了婚,我又再次成了孤儿,但万幸的是,金豆却跟着我一起生活,金豆成了我唯一的家人。” 唯一的家人,比家人还信任得过的宠物。 祁平安垂眸,理解了李易安对金豆的特殊感情。如果没有金豆,李易安也许就遭遇了侵犯,金豆还是李易安的恩人。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屠宰场打下手,自学考了兽医资格证,后面拿着这些年赚到的钱开了宠物医院,慢慢日子越来越好。” 李易安隐去自己艰苦求生的经历没说,祁平安无法想象小小的李易安带着一条狗,如何生活下去?他们一路走来,应该特别特别不容易。 “金豆那时候已经十四岁了,算得上一条老狗了。我以为我能陪着金豆寿终正寝,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它却不见了。” 不见了!祁平安记得,金豆是被人抓走的,李易安再见到的时候,金豆已经死了。 李易安道出了真相:“金豆是被人虐杀的,体无完肤,甚至遗体都不完整。如果不是我找到了它脖子上的项圈,我几乎认不出它来。” 这就像,最亲近的人惨死在面前,任谁也接受不了。 祁平安本以为李易安说到这个,会十分激动和悲痛,没想到的是,李易安却十分平静。 就像李易安在祁平安眼里,一直是一个体面人,他却能够像没事人一样,叙述着自己这段难以启齿的经历。 可见李易安的心理素质和对情绪的把控确实过人。 祁平安想,如果是她,要走出这个心理阴影,也许需要花一生去弥补。 祁平安想不出什么说辞安慰李易安,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慰。 李易安确实不需要安慰,他继续说道:“我找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虐杀金豆的人。” 祁平安惊道:“是谁?” 李易安温和地笑道:“爱猫天使舒克。” 又是爱猫天使舒克!对于这个答案,祁平安不意外。 “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易安道:“这还得多亏祁小姐,因为祁小姐发现了舒克,我终于能亲眼目睹金豆生命的最后时刻,是怎么被人虐杀致死的。” 祁平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动唇,道:“金豆……也在光碟里面?” 李易安终于收了一贯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点头,他忽然将车停在路边,看向了祁平安。 豪车内还放着音乐,音效极佳,让人舒服得昏昏欲睡。 “祁小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帮助我,对这帮人面兽心的社会渣滓进行‘惩戒’吗?”李易安不带微笑的时候,脸上只剩下金丝眼镜的寒光。 祁平安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身子不住往门上靠。 她咬了咬唇,还是坚持道:“合法合规、遵纪守法是一切的前提。” 李易安闻言哑然失笑,他看着祁平安认真的脸半晌没说话,随后摘下了自己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轻轻放在了一旁。 “真可惜,我还以为祁小姐和我是一路人。” “你想要做什么?” 祁平安出门的时候特意拿了包,包里有许研远为她准备的辣椒水,只要李易安有所动作,她就马上掏出喷雾对付他! 可李易安一点也没有要动祁平安的意思,而是伸手调了调自己车载音乐的音量,车内瞬间安静下来不少。 祁平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候,她除了听见自己紧张得咽口水的声音外,竟然还听见车后尾箱发出了细微动静。 ”砰砰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力地撞击着后盖箱! 祁平安转头看向后面,她的眼皮一跳,意识到此刻,李易安的车尾箱藏着一个人! 李易安弯着眼睛对祁平安笑了笑,然后不急不慢地道:“我想诚心邀请祁小姐到我家喝一杯咖啡。” 此时此刻,祁平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车尾箱上,她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上就像被针扎一样,失去了意识。 第24章 天使魔鬼 滨城区宠物医院。 许研远和宋南屿请工商局和卫生局的工作人员进行协助,一起到了李易安的宠物医院,借着突击检查经营情况开展调查。 两人发现李易安此时并不在宠物医院里,他们便趁机直奔仓库,两人发现放在仓库架上的标本瓶都不见了。 明明宋南屿今天来的时候,还放在那里!难道李易安已经发现了什么,全部进行转移了? 就在两人大失所望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仓库里窜出来一只通体全黑的猫咪,看样子应该也是宠物医院养的猫。 黑猫懒洋洋地瞥了许研远和宋南屿一眼,扭了扭尾巴,便快速朝外跑去,随后一屁股坐到了冰柜上,用爪子不断扒拉着冰柜的拉门。 刚刚沦为猫奴的宋南屿忍不住走上前去查看,却意外发现厨房的冰柜里塞满了许多冻肉,他一拉开冻肉上的保鲜膜,脸色马上一变,变得比冻肉的颜色还要难看。 半晌,宋南屿皱眉道:“都是人肉。” 都是人肉!许研远看着宋南屿也是一惊,这可是满满一冰柜的冻肉! 除此之外,宋南屿还发现宠物医院里,宠物犬正在啃咬的大骨头,也是人骨!而宠物医院的猫碗放着的自制猫饭,也疑似是由人肉混着器官剁成的! 这里的宠物,吃的都是人! 这究竟是一家什么医院?治疗的是宠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两人刚刚在震惊中恢复过来,却发现那只立了功的黑猫不见了。 这可是重大情况!许研远马上向专案组进行汇报,紧急申请了搜查令。 而许研远也在李易安的院长办公室里找到一台电脑,电脑密码很快就被信息技术科的同事破解开了。 许研远在里面找到一个视频,一点开,播放的内容是一个男人对失踪的王成石进行虐杀的全过程。 视频里的男人使用的正是手术刀,手法残忍,画面血腥,让人不忍直视。 但即使视频里的人没有露脸,宋南屿还是可以辨认出杀手是李易安,他下刀的手法,和尸体身上留下的无声证言完全一致。 马柱背上的那块人皮,也是像李易安在视频中对王成石那样,用刀完整地剥下来的。 宋南屿马上想到了李易安的皮质钥匙扣!难道就是李易安用马柱的人皮制成的? 就在宋南屿站在原地失了魂的时候,许研远又在李易安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份名单,名单里是一串QQ号码,有些已经在后面标注出了QQ号主的真实的信息。 这些人,都是李易安的下一个目标。 6.20连环凶手案的凶手,终于在祁平安的歪打正着下浮出了水面。 有时候许研远都觉得,祁平安好像是侦探社的吉祥物,她总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帮助破案。 可许研远的视频还没看完,他就接到了杜宾的电话,杜宾焦急地告知了他,吉祥物祁平安跟着李易安出去的消息。 她还是没听自己的话!还是选择了相信李易安! 刚刚才发现凶手的许研远,还没从兴奋中平复下来,就遭遇了晴天霹雳!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祁平安和一个连环杀手现在究竟在哪? 另一边,明亮的灯光刺激得祁平安睁不开眼。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四周的光线,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洗手衣的男人,正手持一把手术刀站在手术台前。 他转向了祁平安,金丝眼镜下的目光似两束寒冰,正是李易安。 李易安的面前是躺着的一个被动物开口器撑开嘴巴的男人,那个男人的眼睛睁得像快要凸出来,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正惊恐地盯着祁平安,还处于半昏半醒状态的祁平安瞬间就觉得额头渗出了冷汗。 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不就是李易安口中联系不上的网管吗! 那么刚刚李易安车尾箱的动静就是他吗?他是被李易安绑到这里来的? 现在这个场景,祁平安都不用问,也能想到是什么情况了。 李易安就是专案组在追查的杀人凶手。 李易安似乎察觉到祁平安已经醒过来了,且正在看着自己,他将轮廓分明的脸微微一侧,看向了她,随着他的动作一顿,网管便“唔唔唔——”地乱叫起来。 李易安的这个侧脸动作,仿若祁平安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样子,不过那时候的他眼里净是对小动物的怜爱之情。 如今面对人类,却恐怖如斯。 祁平安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身子绵软无力,肯定是被李易安注射了镇定剂,而此时她的面前放着一杯已经放凉的咖啡,可见已经冲泡已久,说明她晕迷有一段时间了。 这就是李易安口中的“请她喝咖啡”。 但除此之外,祁平安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甚至没有被捆住手脚,限制动作。 看来李医生对自己麻醉剂的功力十分有把握,他并不担心祁平安在中途恢复行动。 “你醒了,祁小姐。”李易安冲祁平安温润地笑道。 即使李易安手中的手术刀沾满鲜血,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完全不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祁平安皱眉0反问道。 祁平安想要动一动身子,但身子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不受控制,她此刻只能说话。 因为李易安对祁平安操作的是高位硬膜外麻醉,除了头部以外,都不能行动。 李易安没有直接回答祁平安的问题,而是转而拿起手术刀放在薄唇前,对面前的网管笑了笑。 “嘘——” 网管实在太吵了,影响李易安和祁平安说话了,这让他不愉快了。 但网管并没有因此而安静下来,疼痛、恐惧支配着他的身子,让他反而呻吟得更加激烈了。 李易安的眉头轻蹙了一下,下一秒,祁平安就看见网管的舌头被李易安割断,从他的口腔里连根抽了出来! “啊——”祁平安感觉自己的舌头也像被人抽了出来,不禁大叫了一声。 鲜血从网管嘴巴里喷涌而出,又再倒灌回去,网管口齿不清地吚吚呜呜着,身子剧烈地抖动着,就像是一条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随着网管的动作,祁平安才看见,他的十根指头已经全部截断,血流如注。 而地板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塑料薄膜,和马柱家如出一辙,上面满是血泊。 疯子!祁平安咬牙对李易安怒道:“你是杀人凶手!” 李易安没有否认,而是平静地说道:“祁小姐说得对,我是在杀人。” 网管口中喷溅出的血沫子沾染在李易安的金丝眼镜上,李易安没有要擦拭的意思,而是继续将手术刀插入网管体内,开膛破肚。 “快停手!”祁平安叫道。 虽然她知道,现在再阻止李易安,网管也救不活了,他已经被虐杀得不成人形。 李易安并没有因为祁平安的话而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十分熟练地进行下去,他的面色始终平静如初,像是在弹奏一首钢琴曲,直到网管不再动弹,也没有停下。 网管痛苦的呻吟声停止了,但祁平安仍然不敢去看,只能选择闭上眼睛。 可李易安的声音还是刺激着她的神经,李易安淡淡地说道:“祁小姐,你不打算睁开眼睛看一看,那些无辜的小动物是怎么样被虐杀的吗?” 如此血腥残暴的画面,祁平安怎么能够若无其事地看下去?可李易安没有放过祁平安的意思,他还在继续说下去。 “一刀、一刀扎进肉里,挑开筋,碎开骨。哦不对,还有火烧、剥皮、烹煮。” 李易安说完笑道:“很可惜,另外这些祁小姐错过了。” 祁平安脸沉了下来,问道:“你在说什么?” 李易安的笑容变得极冷,道:“我刚刚和祁小姐说过,金豆是被舒克虐杀致死的,舒克一共有三个,那三个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马柱是你杀的,网管现在在你手里,那么头领呢?”祁平安质问道。 李易安嗤笑了一声,道:“头领?你知道舒克的头领现实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 “一个怕死怕得尿了裤子的废人。”李易安冷哼道:“这就是自称众神之主、自诩为高等动物的人。” “他人呢?” 李易安从网管体内取出一颗肾脏,对祁平安面无表情地说道:“哦,被做成肉煲,丢去喂狗了。” 除了王成石,建安花园碎尸案的死者,也是被李易安丢去喂狗了。 祁平安闻言,心头一紧,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易安淡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李易安说完,将网管的肾脏处理干净,准备放入装满了福尔马林的标本瓶中,这就是他认为是生取小动物器官的网管应有的下场。 而剥开小动物皮的马柱,身上的皮肤已经被李易安制作成了钥匙扣。 “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在为死去的金豆和无辜的小动物报仇?可你这样跟那群虐杀小动物的变态又有什么区别?” 祁平安听到水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自己在仓库里见到的标本瓶,而现在标本瓶里空空荡荡,也没有她见到的器官。 她看见李易安打开了标本瓶的盖子,一阵刺鼻的味道窜了出来,让祁平安开始恶心反胃。 李易安放好器官,走到祁平安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坐在沙发上的祁平安道:“没有区别。” 祁平安没有想到李易安竟然连辩解都懒得辩解了,睁大了眼睛,眼中尽是失望。 她曾经相信过这个男人,可他竟然真的是一个杀人犯。 李易安摘下手套道:“我只是在遵循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祁平安很快意识到李易安话中的问题,皱眉道:“那么按照你的逻辑,小动物会死,也是因为弱?” 李易安没有否认,而是道:“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祁平安并不认可,反驳道:“不,这个世界并不该是这样的!每个生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它的意义!” “那么你告诉我,这些恃强凌弱的渣滓,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我……”祁平安说不出口,马柱、网管、头领,他们对社会的贡献是什么?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李易安见祁平安回答不出来,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摘下金丝眼镜,拿出眼镜布仔细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祁小姐,其实我很欣赏你。但是,我不能放你走。”李易安说着,往桌上的咖啡里加入了一包白色粉末。 祁平安脸色一变,意识到危险,就见李易安叹气道:“你看到了我的杰作标本瓶,我想,你也肯定看到了我后颈处的痕迹。不管你知道些什么,亦或是不知道些什么,你都不能留了。” 李易安说完,端着咖啡递到了祁平安嘴边,道:“祁小姐,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喝咖啡,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祁平安紧紧抿着唇,看着李易安不说话。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怪自己信错人! 她为什么不听许研远的话?明明许研远就没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祁平安这才知道,原来人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李易安可以很有爱心,也能残暴嗜血。 天使和魔鬼可能共存在一个人身上。 李易安重新戴上金丝眼镜,对祁平安笑道:“祁小姐,相信我,你死得不会太痛苦。” 第25章 喝下毒药 死得不会太痛苦? 祁平安心想:难道我还要谢谢你吗? 李易安见祁平安瞪着自己,非但不生气,嘴角竟然还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不解地说道:“祁小姐,你是侦探社的,可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为什么呢?祁平安也不知道。她也曾经怀疑过李易安,但却又一次次打消了对他的疑虑。可能她打心底就不相信这样一个有爱心的人会是坏人吧。 祁平安紧紧咬着唇,不说话,也不打算张口去喝那杯咖啡。 见祁平安不喝,李易安道:“哦!对不起,是因为咖啡放凉了吧?” 李易安说完,往杯子里加了热水,又从桌上拿出一根小汤勺,慢悠悠地搅拌着咖啡,一阵咖啡的香气让祁平安脑子清醒了一些。 可屋子里除了咖啡,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和福尔马林的味道,这个男人怎么可以一副如此享受的表情? 祁平安越闻越恶心,眉头紧紧皱着,胃部开始痉挛起来。 李易安挑了挑眉,看着祁平安道:“祁小姐,你明明爱喝咖啡的,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厌恶的表情?” 为什么?他说呢? 可李易安怎么知道她爱喝咖啡?祁平安脑子飞快转动着,想起她遭遇跟踪的那天,正是从马柱家出来,和宋南屿进了一家咖啡店。 李易安杀了马柱后,当时一定还在现场,除了拿走了纸箱,还跟踪了她! 祁平安咬牙问道:“你跟踪我?” 李易安没有否认,而是说道:“我只是想要确保你的安全。” 祁平安冷笑道:“确保我的安全?你只是想要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对你是否构成威胁吧。” 她现在已经不再信任这个男人了,即使他表现得再儒雅高贵,也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现在的他,和舒克又有什么区别? “祁小姐,你很聪明,也很敏锐,居然通过一个堵门的纸箱子就找到了我的宠物医院,还发现了我存放人体器官标本的仓库。” 李易安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祁平安,她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心地善良且有勇有谋,他还真是舍不得对她动手。 “要不是在你走后,我发现了自己后颈处竟然还有没擦拭干净的黑色痕迹,赶紧转移了标本,否则就差点就把自己暴露出去了。” 祁平安终于知道,为什么再去宠物医院的宋南屿却一无所获,原来李易安早已有所防备了。 而且李易安早在跟踪祁平安的时候就见过宋南屿,宋南屿一出现在宠物医院,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怀疑了,这才促使他不得不对祁平安动手。 李易安若有所思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和你一起的会是宋南屿,若不是之前见过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差点就被你们耍了一道。” 祁平安愣了愣,李易安的说法为什么这么奇怪?宋南屿怎么了? 见祁平安一脸疑惑,李易安微微惊讶道:“怎么,你不知道宋南屿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 不就是名牌大学的法医学教授吗?宋南屿真就这么有名? 可祁平安听李易安言语中表达的意思明明是,之前他也并不认得宋南屿,只是因为碰巧见到他们在一起才得知了他的身份。 李易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看来宋先生也是个有趣的人。” 祁平安见李易安神神秘秘,皱眉问道:“究竟什么意思?” 李易安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祁小姐,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需要为我的客户进行保密。” 祁平安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一个杀人凶手竟然还如此有职业操守! 李易安继续刚刚的话题说道:“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必须得找到你,我猜你一定会在侦探社,所以我在抓了网管后就过去了,但我没想到你还是毫不犹豫地跟我出来了。” 祁平安怒道:“这不是正说明我没有怀疑你吗?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李易安点头,继续道:“确实,我发现你似乎没有在怀疑我,但你知道的太多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留着你始终是一个祸患,我不能允许这样的概率发生。” 这确实像是心思缜密的李易安会做的决定。 事到如今,祁平安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她只好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最后的晚餐,许研远和宋南屿明明那样对自己进行劝阻,她却不听。 李易安见祁平安不说话了,有些惋惜道:“可惜了,没想到请祁小姐喝的会是最后一杯咖啡。” 说到这里,李一安再次端起杯子送到祁平安唇边,就要往里倒。 祁平安只能咬紧牙关,惹得李易安有些不耐烦了,道:“祁小姐,你是自己体面地喝下去,还是需要我用开口器?” 李易安说完,视线转向了躺在手术台上网管的尸体,尸体残缺不全,一张嘴巴被开口器撑得大大的,满是血水。 祁平安也控制不住随着李易安的视线看了过去,马上一阵反胃,微微张开了嘴巴,李易安顺势便将咖啡灌入祁平安口中,祁平安猝不及防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咽下咖啡的祁平安靠在沙发上,心跳加速,双目眩晕,她不知道李易安给自己喂了什么药,只是觉得自己命比咖啡苦。 李易安站起身来,看着祁平安,眼中满是怜悯。 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祁平安不禁想起“众神之主”这个词。 “晚安了,祁小姐。” 就在这时,屋子的大门忽然被撞开,一堆人涌了进来,将李易安团团包围,还未待祁平安看清,她的脖子上就被李易安用手术刀抵住。 虽然祁平安感觉不到疼痛,但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热热的,划过一道细细的血流。 带头冲进来的许研远站在最前面,和李易安面对面对峙着,他的身后是一群武装警察。 “安安!”许研远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的剑眉紧皱,眼中是愤怒和焦急,怒吼道:“李易安,放开她!” 李易安微微侧了侧头,看着祁平安,这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了。 祁平安见到许研远,鼻头一酸,大声喊道:“社长!” 刚刚才喝下毒药的她,似乎还没有要死的意思。只是感觉自己晕乎乎的,但是还能思考。她眼神扫过自己衣服口袋,那里面装着一枚小小的定位器。 这是她在跟李易安出来前就带在身上的。 她想,如果李易安是凶手的话,有了这枚定位器,许研远就能找到自己,也许还能找到李易安的犯罪证据。 祁平安在赌,李易安一直是绅士形象示人,总不会对她动手动脚搜身吧? 果然如祁平安所料,李易安没有发现她携带了定位器。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警察才能顺利找到李易安的藏身之处,并且当场发现他杀人的铁证。 但是,杀人凶手揪出来了,祁平安却感觉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毕竟她刚刚喝了李易安喂给她的毒药,而且现在还被他用刀架在脖子上。 李易安看着面前的一帮警察,很快恢复了镇静,淡淡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易安,我们已经在你的宠物医院搜到你犯罪的证据了,你束手就擒吧!不要一错再错!” 许研远一门心思都盯着祁平安脖子上锋利的手术刀,没有心思回答李易安的问题,他没有配枪,但具有指挥权。 只要他一声令下,持枪的警察就会开枪击毙李易安,但他担心这样会伤害到面前的祁平安。 “哦?你就是平安侦探社的社长?”李易安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想到他便是上次护送祁平安回家,又叮嘱她不要和自己接触的男人,心中泛起一丝不快。 李易安故意挑衅道:“看来祁小姐在我和你之间,选择了我。” 许研远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仿佛架在祁平安脖子上的那把刀扎进了自己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祁平安要跟他走? 祁平安搞不懂李易安在这个时候胡说八道些什么,但明显能感觉到许研远的失落,于是她怒道:“李易安,你有病!” 因为激动,祁平安的血顺着玉颈流到了锁骨,她的脸色苍白,模样甚是可怜,许研远见状心痛不已,焦急道:“李易安,你放开她,我来替她!” 就算祁平安选择相信别人,他也要保护她。 “不要!”祁平安闻言瞪大眼睛,大叫道:“他刚刚给我喝了毒药,我迟早都要死了,你不要过来送死!” 许研远惊道:“什么?” 李易安眼神一凛,笑道:“如果不赶紧将祁小姐送到医院,她很快就会死。” “李易安!”许研远气极,恨不得冲上去。 可李易安手中握有人质,而且还是祁平安,关心则乱,许研远只能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手紧紧握成拳,怒道:“你有什么要求?” 这边李易安看了看腕表,不急不慢地说道:“帮我把电脑搬来。” 电脑!都什么时候了,李易安还想着要电脑做什么? 许研远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他让人把李易安的电脑搬了过来,拉好电源和网线,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只见李易安一手挟持着祁平安,一手在电脑上登录了QQ,祁平安看见QQ名称显示是“爱猫者舒克”。李易安果然拿到了“爱猫者舒克”这个账号。 李易安用这个账号在QQ空间和“众神之主”的Q群里分别发送了数张照片,照片的内容是李易安虐杀马柱、王成石、董德学三人的画面! 配文:我是舒克,我会找到你们所有人,并且用你们虐杀小动物的手段,虐杀你们。 李易安还在群里@了所有成员,这就意味着,李易安要让所有虐杀小动物的人都看到三人的下场。 在场的人看不到电脑里的画面,只能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每个人都觉得头皮发麻,尤其是现场还有一具死状恐怖的尸体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标本。 但考虑到人质的安全,没有人去阻止李易安,这些照片很快就在网上转发扩散开来。 李易安始终面带微笑,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许研远咬牙说道:“李易安,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放开她!” 祁平安头一次看见许研远这么愤怒,他眼中的怒火都要喷出来了。 许研远在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祁平安又一次在自己面前身处险境! 而这一次,他感到很无力。 如果能用自己的命去换祁平安的命,他一定毫不犹豫! 第26章 羁绊情深 李易安已经达成他的目的。 他抬头,金丝眼镜映照出视频上鲜红的画面,他心满意足地笑道:“放心,我很守信用,说到做到。” 李易安说完,看了祁平安一眼,眼中神色复杂,他对祁平安笑了笑,温暖如昔。 随后,他松开了抵在祁平安脖子上的手术刀,丢在地上,起身站立。 “祁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和你相处很愉快。”李易安话音刚落,就被警察带离。 许研远像疯了一样冲到祁平安面前,发现祁平安脖子上的刀痕只是浅浅一道,李易安下手倒是不重。 但祁平安还喝下了毒药,必须马上送去医院,一刻也不能耽搁! 许研远一把将祁平安抱起,便往门口飞奔去,他心急如焚道:“安安,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祁平安被高大的许研远抱在怀里,因为许研远跑得很急,晃得她头更晕了。 许研远一冲出人群,一眼就扫到像青松一般守在警戒线外等候的宋南屿,也顾不上与他交流,便往外冲。 而宋南屿看见许研远满脸焦急,他怀里的祁平安一动不动,也是一惊,一向社恐的宋南屿竟然不管不顾拨开人群跑上前来。 “祁平安怎么了?” 听到宋南屿的声音,祁平安抬了抬脸,正好对上他的一双星眸,这双星眸本该像夜里一潭沉静的泉水,如今却燃起了点点星火。 祁平安虽然没有力气,但十分意外,宋南屿终于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喝了毒药!”许研远说完就要往医院跑去。 “喝了多久?我看看。”宋南屿赶紧拉住了许研远,二话不说就对祁平安进行检查。 倒是出了房间,闻不到福尔马林的祁平安逐渐感觉良好,还答起了宋南屿的问题道:“也挺久了。” 宋南屿从许研远怀里接过祁平安,开始快速诊断起来。半晌,宋南屿皱眉道:“奇怪。” 祁平安一点也不像中毒的症状。 而这时,李易安被几个警察押着路过,看着三人笑道:“祁小姐,人生就要趁热拿铁。” 咖啡加奶粉,李易安自制的拿铁。 原来李易安根本就没下什么毒药,他只是在咖啡里倒入了一小包奶粉,他怎么舍得伤害守护小动物的祁平安? 但以防万一,许研远和宋南屿还是带着祁平安到了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结果显示祁平安身体健康,各项指标都正常。 祁平安感觉自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兴高采烈地从病房蹦跶出来,就看见一左一右两大型男帅哥站在走廊两侧,一脸焦急,一见到她,就赶紧走了过来。 许研远先开口问道:“医生怎么说?” 祁平安咧开嘴比了个耶,道:“啥事没有!” 宋南屿则面无表情地伸手道:“体检报告给我。” “嗯?我真没事!”这两人咋还不信呢? 见两人一脸怀疑,祁平安乖巧地把体检报告给了宋南屿,然后笑道:“宋教授,不要跟医生抢饭碗。” 她已经完全从刚刚的危险中走出来了,又恢复成生龙活虎的模样,心真不是一般大。 而宋南屿拿着体检报告看得很仔细,生怕遗漏了什么。 许研远有些心急了,赶忙问道:“宋教授,安安真没事吗?” 祁平安瞪了许研远一眼,道:“怎么我说了不算,非得宋教授说了算是不?” 鉴于祁平安有过诸多作死行为的前科,许研远还是选择相信专业的宋教授。很显然,宋南屿和许研远是一样的想法,对于这个不靠谱的女人,他还是选择相信体检报告。 宋南屿看完,声音沉静,毫无波澜地说道:“没事,身体很好。” 甚至能打死一头牛。 “你看,宋教授都这么说,我真的没事!” 宋南屿扫了祁平安一眼,觉得她应该再做一个颅脑CT,看看脑子正不正常。 怎么会有人像祁平安一样不要命的?带着个定位器就敢只身赴约,李易安可是连环凶手的嫌疑人! 而且万一李易安真的往咖啡里下了毒,她现在已经被抓去洗胃了,活不活得下来还不好说,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嬉皮笑脸? 比起宋南屿,许研远是早就习惯了祁平安的莽撞,但他仍觉后怕不已,想训斥祁平安,又不知从何说起,还怕说重了。 他还怪自己,没有看好祁平安,祁平安一开始跟李易安接触,他就该多加留神。因为祁平安的性子他太清楚了,她单纯善良,很少用恶意去揣测别人,所以对谁都热情真诚。 但好在祁平安为人机警,遇事果断,这才帮助了专案组破了大案,抓到了真凶。 “安安,你这次能够毫发无损实属侥幸,以后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了。”许研远板着脸道。 见许研远难得生气,祁平安赶忙先来个认错三连,然后说道:“李易安没有对我动手,也许不是侥幸呢。” 正如她一直所觉得的那样,她觉得李易安不是坏人,他下手的所有对象都是虐杀小动物的人,并非嗜杀。 即使最后,也是因为她发现了李易安的秘密,李易安才迫不得已对她出手,却并没有真正伤害她。 祁平安甚至怀疑李易安早就意识到自己被怀疑了,想到自己的下场所以才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希望在他被抓以后,也能够对所有虐杀小动物的人进行一个警示作用。 早就意识到起平安是一个隐患的李易安,却始终没有除掉她,因为他有他的原则,即使可能因为祁平安而暴露,他也不会滥杀无辜。 所以他在祁平安心中,还是那个富有爱心的温柔绅士形象。 甚至6.20连环凶杀案结案后,祁平安还去看守所探望了李易安。 祁平安带上了李易安放在宠物医院的那张照片,那是他和心爱的金豆的合照。 两人隔着玻璃,祁平安看着李易安用手指一次次抚摸着金豆的照片,脸上露出了欣慰温暖的笑容。 他的金丝眼镜仍然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人却消瘦了不少,但即使穿着囚服,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气质仍然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李医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动协前不久收到了一笔匿名的巨额资助,用于救助小动物,现在咱们有了保护小动物的专人团队了!” 祁平安仍然只把李易安当做是动协的一员,向他说着动协的近况。 “滨海区宠物医院被改造成流浪猫狗的收容所,你之前建的很多设施都非常好,小动物们在里面生活得很开心呢!” 李易安闻言果然眼睛笑得弯弯的,说道:“太好了!对了,宠物医院经常会出现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黑猫,它还在里面吗?” 祁平安知道李易安说的是那只神出鬼没的黑猫,她还以为是李易安养的,原来不是,摇头道:“没有看到。” “那大橘和糖球呢?” “好着呢,都在侦探社里。” 两人像普通朋友一样闲聊着,祁平安笑道:“你冲的咖啡其实味道不错!” 李易安笑道:“祁小姐能够喜欢就太好了,如果有机会,我还想请你试试猫屎咖啡呢。” “?”猫屎咖啡……祁平安觉得有味道了。 “哈哈,祁小姐,我能不能最后拜托你一件事?”李易安忽然收了笑容,看着祁平安。 祁平安也看着李易安,在等他说下去。 李易安诚恳地请求道:“我没有亲人,我死后,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骨灰和金豆埋在一起。” 李易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牵挂着金豆。人与动物之间的羁绊,有时候远远超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当然可以!”祁平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李易安是一个死刑犯,他人生中最后的请求,祁平安无法拒绝。 李易安给了祁平安一个地址,祁平安看着李易安站了起来,曾经握手术刀的手被铐上手铐,可他依然走得优雅笔直,脸上始终挂着平静的微笑。 李易安虽然是一个孤儿,命运坎坷,生活曲折,但他仍然靠着自己的努力顽强生长,活得光鲜亮丽。 而某些人,却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思改变,而是将自己生活的不如意全部发泄到了无辜的弱者身上。 这是强者和弱者的区别。 而这些人真的应该庆幸自己生而为人,且要好好感谢法律。 否则,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他们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众神之主”。 海洲市陵园。 祁平安按照地址找到了金豆的牌位,那里放着一个被洗得发白的项圈,祁平安将骨灰和合照放了进去,照片中的李易安和金豆笑得是那么开心。 他们本该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这时天灰蒙蒙的,乌云欲雨,祁平安叹了一口气,刚准备离开,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那青松般的男人正站在一座墓碑前,久久没有说话,不是宋南屿是谁? 祁平安刚想上前去打招呼,宋南屿身后忽然来了一个黑衣男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宋南屿身后为他撑起了伞。 果然,外面开始飘起来绵绵细雨,祁平安只好等候在了原地。 她绝对不是因为想要偷窥宋南屿,而是不好打扰人家,她看见两个男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挺亲密。 难道,宋教授喜欢的是男人!祁平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地捂住了嘴。 宋南屿不近女色,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社长至今没有告诉她,他俩是怎么认识的?社恐的宋南屿竟然愿意搭理侦探社,难道不是因为看在社长的面子上吗? 祁平安越看越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可是不多会,祁平安就看见宋南屿没有回头和男人有什么互动,也没在原地逗留,而是径直离开了,而他身后的男人则紧跟在身后,为脸色清冷的宋南屿挡雨。 这是小两口吵架了?祁平安还想探头出去观望,两人已经走远了。 宋教授腿也太长了吧! 等雨停后,祁平安走到宋南屿刚刚待过的墓碑前去看了看,发现墓碑前放着一个皮质钥匙扣。 那是用马柱的皮制成的。宋南屿终于抓住了杀害他学生的凶手,给了学生和自己一个交代。 可马柱的身体完整了,他的心灵完整吗? 海州大学,教师宿舍。 “喵~” 刚回到家的宋南屿正准备收拾屋子,窗边忽然跳进来一只黑猫,快速在宋南屿摊开在桌上的书本里踩过。 宋南屿低头,就看见印着人体图的洁白书页上落下了几个泥泞的猫爪印。 他抬头,就看见黑猫甩动着身上的毛发,溅了他一身的泥子。 “……”洁癖的宋南屿,手中拿着鸡毛毯子,脸黑了。 “喵~” 黑猫无辜地睁着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盯着他,甚至还要往他身上靠几步。 “你……别过来。” 宋南屿往后退了退,辨认出这只黑猫,就是他在宠物医院见到的那只。现在它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掉泥坑里了…… 它怎么找到自己家里来的? 黑猫根本没有听宋南屿的话,反而两脚一蹬,扑到了宋南屿身上,伸出粉嫩的舌头舔着他的脸,沾了他一身泥巴。 救命!毫无办法的宋南屿只得拎着这只黑猫到平安侦探社求助。 还好,侦探社唯一正常的男人在里面。 第27章 网友见面 “怎么了宋教授?” “我……” 许研远一看见狼狈的宋南屿和无辜的黑猫,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给那脏兮兮的黑猫洗好了澡,烘干了毛,还喂饱了它的肚子。 宋大教授眼里天大的难题,对于许研远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毕竟侦探社的两只猫都是他在照料。 被服侍得妥妥帖帖的黑猫很快就和大橘、糖球打成一片,两个男人则坐在藤编的椅子上,提早体会到了养娃的生活。 尤其是宋南屿,人生路上头一次如此手足无措,就败在了一只小猫咪手里。 见宋南屿叹气,许研远笑着拿了一罐冰可乐递给了他,这些都是许研远专门买来放在冰箱的。 宋南屿是不喝可乐的,谢绝过后,想起那位同志很爱喝冰可乐,所以许研远是专门为祁平安买的吗? 不过她现在似乎不在侦探社里,她,去哪了? 宋南屿终究是没问出口,谁要管那个同志在哪? 好不容易闲下来的许研远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拉开了易拉罐,罐子里发出气泡的声音,他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睛。 闲暇安静的午后时光,弥漫着沐浴露的香味,几只欢腾的小猫咪满屋子扑腾,几盆放在窗台上的绿植在阳光下舒展着叶子,两个大男人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但随着门上的风铃声响起,侦探社的悠闲时光结束了。 进来的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她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又白,又幼,又瘦,但又肉。 她一进来,便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但看见屋里的两大帅哥,还是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半晌,她问道:“你们谁是‘纯情狗狗’?” “?” “?” 许研远和宋南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同时猛地摇头,生怕摇得慢一点,会被人误会是狗。 “奇怪了,这里不是平安侦探社吗?”女子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疑惑道。 许研远也奇怪,还是应道:“这里是平安侦探社,请问你找谁?” “我就找‘纯情狗狗’啊!”女子说话的时候撒娇似地扭了扭身子,胸前的“凶器”也随之而动。 好晕,许研远站在原地,还是没想出来谁是“纯情狗狗”,但他却忽然认出了面前的年轻女子! “你是……”许研远惊道,但又瞬间闭了嘴。 她不就是之前在电脑弹窗广告见过的那个兔女郎吗! “她是谁?”宋南屿见许研远认出了女子,侧头疑惑道。 这可怎么跟宋南屿解释?许研远感觉自己说出来,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还好祁平安现在不在,不然万一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怎么办? 但是往往就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又一声清脆的风铃声,祁平安拎着大包小包从门外进来,喊道:“社长过来搭把手!我买了两袋猫砂和猫粮!” 祁平安说完,往地上卸货,重物坠地砰的发出了几声巨响,把身前娇弱的女子吓了一跳。 “哎呀!”女子捂住嘴巴,看着祁平安想道:这可真是一条汉子! “咦?这个美女好眼熟。宋教授也在啊!”祁平安在女子和宋南屿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转了转手腕,现场唯有许研远见惯世面淡定如初。 “安哥”在大学,可是每年开学替学弟学妹扛行李的主力之一。 “安安,你……你回来了。”许研远与身前的女子拉开了距离,连忙上前去帮祁平安搬东西。 “对啊,可累死我了。”祁平安径直走到冰箱拿了一罐冰可乐,咕噜咕噜下了肚。 宋南屿还没从女壮士的威武壮举中恢复,就见女壮士咬着发圈,散开了高高扎起的长发,长发随意的落在腰间,随着她梳头发的动作,一下一下扯动着衣服,露出了小半截纤细白皙的小蛮腰。 宋南屿赶紧别过头去,脸好像被阳光照得有些发烫。祁平安则毫未察觉地跟女子聊起天来。 “‘纯情狗狗’?是谁呀?”祁平安听到这个名字没忍住捧腹大笑,她看着侦探社里的两位男同志,实在很难将这个名字跟一脸正气的许研远和清冷矜贵的宋南屿联系起来。 不是他们,那就只有杜宾了。 杜宾犬、纯情狗狗,纯情不纯情祁平安不知道,狗是真的狗。 祁平安刚准备给杜宾打电话,就看见风铃响动,杜宾推开门急匆匆走进来了。 “糟糕,睡过头!”杜宾无框眼镜都没来得及戴,就见侦探社里甚是热闹,门口围了好多猫和人。 但他还是在一众人等中,一下就锁定了自己的梦中情人。 “兔宝宝!”杜宾兴奋地喊道。 女子愣了愣,问道:“你就是‘纯情狗狗’?” “是我!” “哦。” 女子有些失望,她本以为怎么也会是两位帅哥中的一位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其实单看杜宾也算长相清秀。 祁平安见气氛有些微妙,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地笑道:“这是大型网友见面现场?” 网友见面也就算了,怎么兔宝宝、纯情狗狗都来了?侦探社本来就养着好多猫,现在简直成了动物园。 “什么网友见面?副社长你别瞎说!”杜宾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人家兔宝宝是有事要委托我们侦探社!对吧,兔宝宝?” 兔宝宝点了点头,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杜宾口中的兔宝宝,自称叫嘉儿,二十二岁,是一名广告公司的模特。 祁平安曾经看到过的嘉儿兔女郎的弹窗,是嘉儿为广告公司拍摄的写真平面图,里面的她衣着火爆,动作撩人,很是性感,尺度非常大。 但嘉儿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组写真照片被广告公司卖给了博彩网站引流。 根据嘉儿自述,她当年是因为家境贫寒,为了赚快钱才拍摄的这些照片,之后她一直十分后悔,终于熬到了和公司解约,她花了大价钱从公司手里买回了这些照片,可没想到的是,她却受到了威胁。 公司的摄影师黄华茂给她QQ发了许多她已经赎回了的写真照片,要求嘉儿再次拿钱给他,否则就把嘉儿的这些照片泄露出去。 愤怒的嘉儿找到公司要个说法,公司却说黄华茂早已从公司离职,这是他的个人行为,不归他们管,让嘉儿自己解决。 嘉儿无奈之下,只好私信求助于自己的忠实粉丝“纯情狗狗”,因为“纯情狗狗”曾在自己的博客底下说过他是专业侦探,并且好生吹嘘了自己一番。 什么当代计算机大神,互联网冲浪弄潮儿,海洲版福尔摩斯,把嘉儿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她希望“纯情狗狗”能够替她找到离职的黄华茂,让他删除照片。 “纯情狗狗”满口答应,约了嘉儿到侦探社详谈,于是就有了刚刚的场面。 事情说完,嘉儿的大眼微微湿润,小樱唇紧抿,真是我见犹怜。 这是什么人间小苦瓜?祁平安拍桌而起,势要揪出这个贱人黄华茂! 一旁的许研远则显得冷静多了,道:“既然是QQ,那么可以通过IP锁定位置,找出他应该不难。” 祁平安转而看向杜宾道:“对哦,这不是狗狗你的强项吗?” 许研远一针见血,既然杜宾自己就能找到黄华茂,干嘛要约人家美女千里迢迢过来侦探社? 祁平安也反应过来了,这个杜宾肯定是为了骗美女过来面基。 但祁平安还是想简单了,杜宾何止是想见自己的梦中女神,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定位,但他不敢自己去啊! 带上188的社长大人,那就有安全感多了,而且就算社长没空,这不还有“安哥”吗? 一肚子坏水的杜宾煞有其事地说道:“这对我来说就是小kiss啦!但这样做的话,那我不就属于接私活了吗?我这还不是为咱们侦探社着想嘛!” 小kiss……杜宾想说的是小case吧? 面对在女神面前强行装逼的杜宾,祁平安愣是忍住没拆穿。 好吧,杜宾这个理由,听起来还算在理。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南屿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报警呢?” 宋南屿此言一出,再配上他冷酷的脸,让嘉儿觉得十分委屈。 “我不想这些照片被人看见,也不想这些事情被人知道,所以人家想私下解决嘛。” 宋南屿真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虽然祁平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也可以理解,毕竟女孩子嘛,肯定是不希望这种事情闹大的。 祁平安问道:“那么找到黄华茂后,该怎么办呢?” 许研远道:“他这种行为本就触犯法律,找到先谈,把照片都删了,如果他还敢再敲诈勒索,就把他送进派出所。” 杜宾忽然唰地站起身,形象立刻拔高几度,他拍板道:“就这么办!” 黄华茂的地址杜宾早就找出来了,位于海洲市清云区的一个老旧工业区里。 那里的工厂早已经迁走,留下的大面积厂区出租给了一些公司和工作室,但因为位置太偏远,周边又没有配套,所以即使租金很便宜,还是人烟稀少。 嘉儿说黄华茂是一个摄影师,许研远猜测,黄华茂应该是离职后在厂区租了一个工作室办公,接一些摄像、修图的活计,而且吃住都在工作室里,否则从清云区来回一趟市区并不容易,所以只要过去应该能找到他。 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侦探社的几人外加嘉儿决定一起乘坐大巴过去。 本来宋南屿不打算去的,但遭不住“热情”的侦探社成员团团围住,硬是要带他出去采风。 说来,他到海洲市这么久,还真没去过清云区,属于每天学校和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无趣、平淡,但安心。 “你怎么比我爸还老干部?”一路上祁平安叽叽喳喳,吵得宋南屿脑瓜疼,她的性格十足像欧海花。 “……” 许研远见宋南屿的脸色越来越冷,赶紧出来打圆场,拼命往祁平安嘴里塞吃的,希望能够借此堵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骚扰宋教授。 要不然把宋教授吓跑了,到时候他们侦探社请教谁? “安安,吃东西。” “安安,喝口水。” “安安,看那里。” 许研远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另一边,杜宾也在狗腿地给嘉儿鞍前马后,大巴车上一拨人真是热闹不已。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社恐的宋南屿先下了车,远远瞥见祁平安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这个女人,简直一言难尽。 厂区很大,背靠大山,几人怕迷路,便直奔了黄华茂的所在地,果然看见那里是一个由小平层改造的工作室,外墙漆着一些彩绘,大门没关,几扇彩色玻璃窗也敞开着。 几人前脚刚到,就看见工作室内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连帽卫衣,戴着口罩,本来坐在电脑前面,一听到有人进来,马上从窗户翻了出去。 进小偷了?许研远反应也很快,马上就追着人影冲了上去。 “站住!”祁平安也想上去帮忙,可她还没动,就听见杜宾大叫了一声! 许研远也停下了脚步,赶忙向祁平安的方向看去。 上次祁平安在惊悚宠物医院的经历让他至今都后怕不已,他不允许自己再让祁平安陷入危险。 他看到祁平安和杜宾、宋南屿站在工作上的一间房前,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许研远跑到祁平安身边问道。 杜宾后退几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惊恐道:“死……死人啦!” 第28章 私密照片 印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具穿着睡衣的男人尸体。 尸体倒在了床边,已经呈现僵硬状态,尸体颈部出现青紫色勒痕,眼睛瞪得像快要凸出来,舌头也伸了出来,呈现紫色,他的身体还浸泡在失禁物里面,卧室内恶臭无比。 而他的尸体旁边竟然掉落着一条领带。 睡衣配领带?有够违和的。 就在众人还处在震惊当中,许研远忽然发现嘉儿不见了,再一看,嘉儿已经偷偷跑到了电脑前! “不要破坏现场!” 可嘉儿根本没去听,而是握住鼠标疯狂操作起来,她想要把自己的照片都从电脑里删除。 许研远动作也很快,大长腿一迈,一瞬间就制止住了嘉儿。 嘉儿激动地大叫:“放开我!我要删了它们!” 杜宾被嘉儿的动静吸引,忙赶过来劝说道:“兔宝宝,删了没有用,一样可以找回来的!” 非但没用,嘉儿这样做的后果是破坏了现场。 可杜宾还未靠近,就看见许研远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沉。 因为他在黄华茂的电脑上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东西。 电脑页面停留在一个论坛网页上,上面贴出来许多照片,都是大尺度的性感照。 而许研远竟然在里面,发现了祁平安! 这是什么情况? 照片里的祁平安笑得很开心,穿着火辣,动作撩人,让许研远感觉脑子一热,鼻血差点出来了! 就算是一向处事镇静的他看到这一幕,也差点慌了阵脚,甚至想像嘉儿一样,将祁平安的这些照片删除。 而且这些照片是发布在一个论坛里面的,这就意味着有很多人可以看到! “社长,怎么了?” 这时,祁平安和宋南屿也将注意力转移到许研远身上,正打算走上前,许研远却激动地大喊道:“别过来!” 许研远不想祁平安的这些照片被人看到。 可是,祁平安的照片为什么会在黄华茂的电脑里?而黄华茂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又是为的什么?刚刚的人影又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许研远心头,让他心神不宁。 祁平安关切地看着许研远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事。”许研远不敢去看祁平安,一看,就会想起刚刚的照片。 但一起站在电脑前的还有嘉儿,她也看到了照片,惊道:“姐姐,你的照片为什么也在电脑里?” 祁平安闻言,一头雾水,看样子也是十分震惊,她都不认识黄华茂,她的照片怎么会在黄华茂电脑里? “什么照片?” 见祁平安开口询问,许研远脑袋一下炸了,这下他不让祁平安看都不行了,许研远皱着眉,只让祁平安一人走到电脑面前看照片。 宋南屿和杜宾都不明所以,但宋南屿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脸上仍是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祁平安,若有所思。 祁平安一靠到电脑前,就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叫出了声,照片里的她就差被扫黄组抓走了。 “这是什么啊?”祁平安惊道。 许研远也想知道,他打心底不相信这是祁平安会拍的照片,可照片里的人确确实实就是她。 怎么会这样?许研远胸口闷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祁平安这个人有个特点,她在越是紧急的时候,就越快冷静。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很快想起自己之前在省电视台工作的时候,听到过一个叫PS的软件,可以处理照片,还能将照片进行合成。 一想到这个,祁平安就看出来了,这张照片的人头像,是她几年前刚毕业到省电视台担任宣传大使时拍摄的宣传图。 至于颈部以下的部分,祁平安也不知道是谁的了,但她肯定不是自己的,自己的身材没有这么丰腴火爆。 祁平安正色道:“这不是我,是PS的。” 许研远点头道:“我相信你。” 除了他俩之外的其他人,就算不看,也听明白了。尤其是杜宾,本就精通计算机,对PS也很是熟悉,这种将人的照片进行移花接木的图像处理技术并不难操作。 于是杜宾道:“让我看看,我能看出来是不是PS。” “不可以!” 杜宾被许研远这一声急吼,吓得愣在了原地,扁着嘴道:“这也不是副社长的照片啊,社长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啦?” 杜宾说得没错,祁平安也觉得许研远有些小题大做了,反正她是行得正坐得直,她丝毫不虚。 当事人都不紧张,许研远反倒成了现场最紧张的那一个。就算是假的,他也绝对不允许祁平安这样的照片被人看到。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南屿道:“不管如何,先报警吧。” 接警的是清云区派出所,宋南屿简单地将自己目视的尸检结果告诉给了现场的警察。 颈部出现广泛性出血点,呈现青紫色,勒沟深度较一致,有勒绳结扣的压痕,判断为机械性窒息死亡。且勒痕伸向死者上方,目测黄华茂身高在一米七五之间,凶手身高至少应在一米八以上。 很可惜的是,因为嘉儿破坏了痕迹,现场勘察的警察没有在电脑上提取到有效的指纹,工作室的地板脚印痕迹混乱,也无有用信息。 但许研远还是看到了人影的一些特征,他向警察分析道:“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身材瘦弱,四肢纤细,应该不是从事体力劳动者,可能是女性或者是瘦弱的男性。” 嘉儿怕得瑟瑟发抖,惊魂未定道:“这个人应该就是杀人凶手吧?” 祁平安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 “为什么呀?” 祁平安道:“黄华茂是被人勒死的。” 祁平安说完,将勒死的症状跟嘉儿解释了一遍,说的内容竟然和宋南屿相差无几,让宋南屿有些意外。 祁平安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对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症状这么清楚? 祁平安总结道:“如果是身材瘦弱的人,怎么能活生生勒死一个比他高大的男人呢?而且,身高也对不上啊!” 宋南屿听完,忽然觉得祁平安还有点脑子,但她也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种可能是凶手站在床上通过特殊的结扣手法对黄华茂进行绞杀。 所以凶手也可能是许研远所说的女性或者是瘦弱的男性。 祁平安听完宋南屿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自己果然和许大侦探、宋大教授比,还是差了点水平。 祁平安沉思道:“凶手会是谁呢?” 祁平安的这个问题就交给警方了,侦探社一开始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黄华茂,让他删除照片。 现在黄华茂死了,他们也不可能再去碰电脑,一切只能交给警察处理。 不过照片在警察手里,嘉儿应该也不需要担心泄露的问题,而且嘉儿刚刚看了,自己的照片还没被发到论坛上,只要等命案调查结束,她就可以申请删除照片。 反倒PS照片被人发布在网上的祁平安一点也不在意,表示交给警方处理即可。 但许研远却觉得不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查明真相,删除这些照片。 所以在众人打道回府后,许研远又坐到了侦探社的电脑前,找到了那个发布祁平安PS照的论坛。 坏消息是,那是一个付费论坛;好消息是,杜宾刚好有论坛的会员。 许研远只好拉着杜宾登录进去,并且在祁平安照片出现前,捂住了杜宾的眼睛,一把将他从电脑屏幕前推开。 杜宾一眼没见着,不满道:“社长,你真的有些神经质了,我不看副社长的,我看看其他美女的还不行吗?” “不行。”许研远没搭理杜宾,而是划掉了祁平安的照片,继续看帖子。 那是一个名字为“各省省花性感照大合集”的帖子,发帖人的ID是:黄皮子,除了祁平安被PS的照片,他还发了许多尺度很大的照片,但其他照片经过专业人士杜宾的辨认,都是PS的合成照,单这一个帖子,涉及的无辜女性多达十几人。 这个黄皮子就是死去的黄华茂。 帖子底下的评论区里,汇聚着一波对照片女性的评头论足和意淫的内容,那些网友就像是古时皇帝选妃一样,纷纷指点江山。 “穿成这样,一定不是良家妇女。” “这个MM身材也就还行吧,做我老婆还差点。” “兄弟们听我的,大屁股的好生养啊!” 许研远心生厌恶,这是对女性极不尊重的行为。 杜宾也看不下去了,道:“其实这些PS照片只要稍加分辨,还是能够看出来是假的,但是网上的这些网友根本不在乎真假。” 许研远皱眉问道:“这是个什么论坛?” 杜宾解释道:“这个论坛本来是一个计算机发烧友的论坛,里面有很多大神,后面又开了编程、音频、图像处理等板块,人员就越来越杂了。” “当然,最乱的主要还是集中在了图像处理区,像这种PS照片的帖子有很多,在论坛里也是见怪不怪了。” 杜宾虽然爱看美女,但对于这种盗取别人照片进行合成的行为也是非常不屑。 许研远问道:“有办法删除这些照片吗?” 杜宾想了想道:“我可以黑进去,嘿嘿。” 这个一听就不合法,许研远道:“好的。” 第29章 死亡威胁 但事情远没有杜宾想的那么顺利。 这个论坛本就是计算机大神云集的论坛,防火墙设置得无比厉害,杜宾大战了一晚上,还是没攻破,喜提了一双红眼睛。 “呜呜呜,社长求安慰,我好挫败啊。”杜宾看着陪在自己身边一晚上的许研远,悲伤道。 许研远眼睛充血,也是悲伤不已,没办法,身为刑侦大队顾问的他,只好给网警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举报了这个论坛。 杜宾:“?” “社长,你不是吧?这可是我们计算机发烧友的天堂啊!”杜宾欲哭无泪地抱住许研远,希望他手下留情。 “?”什么天堂不天堂的,许研远绝对不能放任这些无辜女性的PS照片在网上传播。 于是十分钟后,这个论坛显示404。 该论坛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尊贵年卡会员表示很气,但也要保持微笑。 事情搞清楚了,祁平安等无辜女性的照片是黄华茂为了博取眼球进行PS合成的,这些女孩仅仅是因为长得漂亮,就莫名被人盯上,且遭遇了一系列无聊的恶作剧,而且像黄华茂这样心存恶意的人并不在少数,活跃在网络上。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这是一种侵害公民肖像权的行为。但这群人一般都很隐秘,往往会将帖子设置成付费阅读,许多受害女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照片被人加工处理,更不知道自己在网上承受着污言秽语。 而黄华茂电脑中还存有像嘉儿这样真实非PS的照片,这些都是他利用职务之便获得的,他以此为把柄,用来敲诈勒索诸多女性。 真是男人中的败类。 所以黄华茂的死,会跟他的所作所为有关吗? 许研远有一个猜测,今天他在工作室见到的人影,会不会就是黄华茂手底下的受害者?两人会是因为照片的事发生争执,故而激情杀人吗? 就在许研远陷入沉思时,侦探社的风铃响了起来。 “社长!狗狗!”进来的是嘉儿。 嘉儿一进门,就哭得梨花带雨,差点瘫坐在地上。 “狗狗快帮帮我!我刚刚收到了死亡威胁!” “什么?死亡威胁?”许研远和杜宾也是一惊。 嘉儿哭哭啼啼的,泣不成声,手中紧紧拽着一张照片。 杜宾从嘉儿手中接过照片,发现还是嘉儿的兔女郎写真照,而她的照片上被人用红笔写了一个“死”字! 奇怪了?黄华茂的电脑明明已经被警察封存了,那么这些照片又是从哪里来的? 嘉儿声音颤巍地指着照片道:“背面……” 杜宾又将照片翻了过来,后面赫然写着:“闭上嘴,否则闭上眼!” 这确实是死亡威胁! 许研远生得高,一眼就瞧见了,问道:“闭上嘴是什么意思?是警告你不要说什么吗?” 许研远一下就抓到了重点,嘉儿点了点头,睁大了满是泪水的眼睛,哽咽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其实许研远一直觉得嘉儿这件事有些奇怪,嘉儿似乎对大家隐瞒了一些东西。 嘉儿兔女郎的照片他也曾在电脑弹窗看到过,里面的嘉儿手中拿着扑克牌,感觉博彩的指向性还是很明显的,可嘉儿却说她在拍摄前并不知情。 嘉儿称自己是在解约后花重金买回了照片,但这在这之前,照片其实已经存在已久,为什么嘉儿会忽然担心起这组照片来? 另外,嘉儿受到敲诈勒索,最正确的办法应该是报警,可嘉儿对报警这件事一直表现出抗拒之情,其中的原因,许研远觉得并没有像嘉儿表面说得那么简单,毕竟这其中还涉及到了黄华茂一条人命。 那么究竟是谁在威胁嘉儿?又希望嘉儿保守什么秘密? 杜宾想得没有许研远多,只是十分心疼女神,他只顾着安慰嘉儿道:“兔宝宝,你先别哭,你再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能说,说了会有危险!”嘉儿仍然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嘉儿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许研远不像杜宾那么怜香惜玉,而是正色道:“嘉儿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如果你不说,我们没办法帮到你。” 嘉儿像是被戳中一样,身子微微颤抖,许研远看了嘉儿一眼,试探道:“你不说,那只能报警了。” “不可以报警!” 一听到报警,嘉儿猛地抬眼,小脸蛋挂着两行清泪。她本就长得清纯,但身材却很白皙丰腴,反差的美,让人记忆犹新。 许研远不为所动,而是平静地劝说道:“嘉儿小姐,你先是遭到敲诈勒索,现在又收到死亡威胁,你怎么也该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一下。” 许研远说得十分诚恳,嘉儿听完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处在巨大的危险当中。 她这才下了决心说道:“其实,我隐瞒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杜宾的催促下,嘉儿才说道:“我……我曾经在博彩网站接过私活。” “什么!” 嘉儿无辜地说道:“当时广告公司找到我,说博彩网站急招几名性感荷官,他们给的价钱很诱人,我没想那么多,就去了……” 杜宾问道:“荷官?就是赌场发牌那种?” 嘉儿点了点头。 这就说得过去了,许研远一直觉得嘉儿手持扑克牌的兔女郎照片,十分像荷官。 许研远毫不留情地问道:“那么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在为博彩网站拍摄宣传照,对吗?” 嘉儿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到如今她已经瞒不下去了,只好道:“是的,因为那时候我真的很缺钱,我现在已经意识到赌博的危害了!所以才想要赎回照片!” “那么荷官又是怎么一回事?” 嘉儿道:“有一个地下赌场,我在那里给赌客们发牌,博彩网站通过网上发广告,吸引赌客到地下赌场赌博,那个网站很隐秘,为了防止被查,需要专门的账号密码才可以登录。” 嘉儿说到这个,杜宾有了印象。他之前也曾因为点击过嘉儿兔女郎的弹窗跳转过到一个网站,但这个网站的页面干净清爽,只有简单的账号和密码输入栏,其余什么信息都没有,根本看不出是一个什么网站。 杜宾当时因为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网站,也没有账号密码,以为是钓鱼网站,就没再继续。 现在嘉儿就在旁边,许研远和杜宾让嘉儿登录进去网站看看,嘉儿马上便轻车熟路地输入了账号密码,果真如嘉儿所说,是一个博彩网站。 网站首页用大黄字体打着大大的宣传口号:“押注,挑战你的命运”,再往下看,“百家乐”、“龙虎”、“极速百家乐”等字眼配上满是钞票以及衣着性感的美女荷官发牌照片,刺激着人心驰神往。 人总会有一种自己是与众不同天选之子的错觉,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翻身把歌唱,这才会掉入赌博的陷阱,且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赌博,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许研远皱眉问道:“地下赌场在哪里?” 嘉儿惊恐地摇头道:“这个我不能说,那群人是一个有组织的黑社会团伙,真的什么事都敢干!而且他们的地点也不是固定的,我每次都是临时收到毛哥的通知。” “毛哥?” “是的,大家都叫他毛哥,是一个瘦小精悍的男人,他负责管理所有荷官和赌场的工作人员。” 瘦小精悍?许研远马上联想道:“和今天出现在黄华茂家里的人影像吗?” 嘉儿摇了摇头道:“没看清,我一心都在电脑上,但如果身高在一米七,那是有些相像。” 许研远又换了个问题道:“荷官应该也不少吧,他们为什么盯上了你?” 嘉儿支支吾吾道:“也许就是……我要离开这件事吧!他们觉得我背叛了他们,担心我泄露了他们的秘密。” 许研远听完,心底有了数,他问道:“广告公司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吧?” 广告公司让嘉儿找黄华茂,黄华茂一死,警察过来调查了,随后她就遭到了死亡威胁。 而且嘉儿的照片只有黄华茂、广告公司、博彩网站有,这就可以说明,黄华茂、广告公司和博彩网站是一伙的。 果然嘉儿回答道:“是的,广告公司跟博彩网站是一伙的。” 许研远继续猜测一种可能,广告公司见嘉儿很紧张照片,于是让她花了高价赎回后,又私底下授意黄华茂对嘉儿进行敲诈勒索,他们断定在赌场担任过荷官的嘉儿不敢报警,事实上嘉儿也像他们设想的那样。 可没想到的是,黄华茂死了,还是引来了警察。 许研远原以为黄华茂的死可能跟被他敲诈勒索的受害者有关,现在又扯到了博彩网站,感觉事情愈发复杂。 这背后似乎牵扯到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 许研远肃声道:“嘉儿小姐,我不想吓你,但你恐怕惹上大麻烦了,我的建议还是报警。” 每次一听到报警两个字,嘉儿就像见鬼一样,她尖叫道:“不能报警!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 许研远反问道:“你不报警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吗?” 嘉儿一下被问懵了,急道:“如果我平安避开风头,他们发现没有警察找上门,就会相信我的!到时候我就可以远走高飞……” 嘉儿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可是杜宾还是还听到了。 杜宾可怜兮兮地问道:“兔宝宝,你要去哪呀?” 第30章 同居之夜 “我想逃离这里,重新开始。” 嘉儿避重就轻地回答了杜宾的问题,因为她觉得杜宾还有利用价值。 嘉儿不想跟杜宾说,她之所以这么着急要删除自己的写真照,是因为她通过赌客介绍,认识了一个富二代男友,对方答应结婚后就带她到国外生活。 所以她为了能够顺利跟男友结婚,必须得先洗白自己。 她现在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自己毫不知情的男友身上,她绝对不能在婚前出现任何岔子! “兔宝宝,能不能不走?”可听到女神要离开,杜宾还是闷闷不乐。 “我意已决。”嘉儿说道。 放着富太太不做,她是疯了吗? 杜宾追问道:“那你去哪?我跟你走!” “我……我还没想好。” 见杜宾没完没了,嘉儿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说多错多。 她环顾四周,楚楚可怜地哀求道:“狗狗、社长,我能不能在你们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我需要你们的保护!” 嘉儿的男朋友虽然有钱,但却不是很靠得住,她的男朋友是个花花公子,经常出去鬼混不在家,要是地下赌场的人找上门,她就很危险了,而且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男友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考量之后,嘉儿还是觉得自己待在侦探社最安全。只要待到她的男朋友来娶她回家,她就万事大吉了! “什么?”杜宾闻言又是一惊,惊喜的惊。女神要住进侦探社了!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我可以交租金!求求你们!” “社长!”杜宾期待地看向了许研远,因为住在侦探社里的是社长,房子的主人也是许研远。 “这恐怕不妥吧。”房主许研远面露难色,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陌生女子同住一起,实在不合适。 可嘉儿已经收到了死亡威胁,放任她自己在外,确实也不安全。 祁平安家里又小,没有多余的房间;杜宾在外租住单身公寓,更没地方,纵观整个侦探社,只有他这里有地方收留嘉儿。 杜宾见许研远还在犹豫,兴奋地建议道:“社长!孤男寡女确实不妥!但我也一起住进来不就行了!” “……”许研远无语。 他看得出来杜宾喜欢嘉儿,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分分秒秒都和她待在一起,但杜宾这个算盘打的,两男一女,更加不妥。 “社长,我不介意的!”性命攸关的嘉儿没有怨言。 许研远在杜宾和嘉儿热烈的注视下,似乎不答应也不行了。 但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问问副社长愿不愿意过来住一段时间,这样两男两女,好一点。” 这样确实好一点,许研远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许研远不用问也知道祁平安会答应,这个热心分子,一听到能够帮到嘉儿,肯定马上就会收拾好行李过来。 果然如许研远所想,祁平安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就到了。 “安安,不好意思啊。”许研远有些愧疚,过去给祁平安拎箱子。 许研远手臂的肌肉结实,一把就拎起了行李箱,毫不费力地提上了楼,衣服贴在他的身上,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侦探社的事就是我的事,社长你说这些干啥?”祁平安不知道许研远在见外啥,他俩的关系还分什么你我? 两人路过嘉儿的房间,祁平安看见杜宾正在屁颠屁颠地给嘉儿收拾,看那小样都快乐开花了,而嘉儿则在四处参观着房子。 其实祁平安也是第一次在侦探社过夜,觉得有些新奇。 还好侦探社是一栋小楼,房间够多,平时也只有许研远一个人住,这下反倒热闹了。 祁平安抬头对面前的许研远笑道:“我可是跟我妈说我出差去了,你可别露馅啊!” 出差?许研远感觉自己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感觉欧海花又在骂自己了。 下一秒,许研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放下行李箱一看,安安妈。 许研远看了祁平安一眼,有些心虚道:“你妈打来的……” 祁平安淡定道:“接啊,我跟她说了,我出差!” 许研远按下电话,就听见欧海花夸张地喊道:“小远啊!安安是不是在你家啊?” 欧海花一句话让两人都懵了。 欧海花是侦探吗?为什么能一下就猜到祁平安在许研远家? 尤其是许研远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就显得很可疑。 欧海花见状,马上就明白了,声音既暧昧又严肃地说道:“我就知道!安安这个丫头长那么大,几乎没有外出过夜的时候!说什么出差!我看就是谈了对象了!阿姨没猜错,是你吧?小远!” 忽然被提到的小远措手不及,求助似地看向了一旁的祁平安,后者早就听见欧海花的大嗓门,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妈还有“抓奸”这种天赋?这下好了,丢人丢到许研远家了。 “被捉奸”的许研远也给整不会了,脸红心跳地解释道:“不是,阿姨,安安她……真的出差了。” “小远,阿姨看你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骗阿姨啊!” 许研远感觉自己有些百口莫辩了,只好道:“阿姨,我跟安安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研远说着又偷瞄了祁平安一眼,后者已经把脸转过去,羞得面壁思过了。 欧海花还在继续:“是吗?可惜啊!街坊邻居都说小远和我们安安般配得很呢!” 许研远觉得自己手里的手机跟烫手山芋一样,搞得他耳根子都热乎乎的。 还好,这时已经收拾完的杜宾跑过来找许研远,神情紧张,像是遇上什么惊天大事。 “社长,热水怎么开啊?快过来帮我看看,兔宝宝要洗澡啦!”杜宾二话不说就扯着许研远往浴室走。 许研远像是得救一样,对欧海花说道:“阿姨,我,我先忙!晚点再聊!” 终于挂了电话,许研远汗都出来了,而祁平安还在盯着墙,他只好咳了两声,道:“安安,那我……我先去帮杜宾看看。” 祁平安盯着墙点头,冲许研远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我自己能搞定。” 等许研远走远了,祁平安这才将脸从墙前探了出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好烫。 祁平安一毕业就远离家里到省城工作,就算回来住几天爸妈都是和颜悦色的,所以她一直没有遭遇过催婚这事,回来家里才发现身边的同龄人大多都结婚了。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欧海花巴不得赶紧将她嫁出去,真是嫌弃她在家里住着丢人现眼了。 而和她处得最好的许研远就成了欧海花的重点目标。 想到此,祁平安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她的竹马莫测还在的话,也许欧海花就会把目标锁定到莫测身上,毕竟当年她们是一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可,莫测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当年轰动海洲的莫家绑架灭门案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好好一个莫家,为什么会一瞬间家破人亡? 这是一直困扰在祁平安心头的梦魇。 祁平安不禁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安”字吊坠,那是莫测当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他亲手制成的。 同年,莫测就遭遇了绑架,不久他的父母皆死于家中,当年警察给出的尸检结果是——莫父莫母皆死于绞杀。 绞杀,祁平安因此特别研究过关于绞杀的内容,所以在黄华茂死亡的现场,她才能一眼就判断出来。 莫父莫母死了,莫测生死未卜。 按法律规定年限,莫测早就该被判断为死亡,可他连一个给他向法院申请的利害关系人都没有。 也好,这样在祁平安心里,莫测就还活着。 祁平安偶尔也会路过莫家的别墅,看见那铺满灰尘、长满杂草、久未修缮的屋子,都会想起那个总是板着脸,却耐着性子给她讲题的学霸;那个面无表情,却记得给她带早餐的暖男;那个话不多,但一说起约翰·狄克森·卡尔就会侃侃而谈的大男孩…… 往事如烟。 待大家修整后,房主许研远特意为几位新来的房客准备了宵夜——他亲自下手做的几样许氏小菜。 而平时抠抠索索的杜宾竟然十分殷勤地自掏腰包买了两大袋啤酒,让祁平安见识了铁公鸡为爱拔毛。 许研远本来还邀请了宋大教授一起过来聚一聚,可人家宋南屿表示自己从不喝酒,而且现在太晚了,他不吃东西了。 祁平安摇头感慨道:宋南屿真是个养生的老教授啊! 今夜,侦探社的四位房客围坐在餐桌前,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很是惬意。 几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尤其是杜宾,喝了不少,醉得不省人事,还是许研远把他扛回房间的。 一路上,杜宾还抱着许研远的细腰大喊嘉儿的名字,任许研远怎么推都推不开,他是万万没想到骨瘦如柴的杜宾还有这力气。 嘉儿也喝了不少,和祁平安一样,整个人都趴倒在桌子上,但是酒品比祁平安好太多了,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双眼迷离,很是撩人。 而祁平安则坐那里大喊大叫,许研远刚把杜宾放在床上,却听见祁平安一直不停地喊着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是祁平安的竹马——莫测。 高大的身影略微顿了顿,而后才给杜宾拉好了背角。 此时夜已深,许研远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有些胸闷喘不上气来,感觉心里哪里空荡荡的,揪成一片。 许研远一直都知道,祁平安有一个念念不忘的竹马,即使是在大学的时候,祁平安加入侦探社,也是因为要调查莫测的事。 但因为各种现实因素,莫测的案子仍然探寻无果,祁平安这才另辟蹊径,想到省电视台寻找另外一条路。 兜兜转转,祁平安又回到了侦探社,可莫测仍然像一堵不可磨灭的高墙挡在大家前面。 不可逾越。 安顿好杜宾的许研远从楼上下去,一眼就看见两个美人都倒在桌上,因为夏天的原因,大家都衣着清凉。 这可如何是好?想要送两人回房的许研远实在无从下手,可是又不能不管,只好无奈地尝试叫两人的名字。 听到许研远的声音,祁平安的双肩轻轻颤动了一下,她的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口中从“莫测”转变成了“好想你……” 莫测,好想你。 许研远从未见过这样的祁平安,这时候的她显得如此脆弱,一向勇猛的“安哥”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害怕失去那个男人。 许研远垂下眸,静静地看着祁平安,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可没想到这时候,一旁的嘉儿忽然一把抱住了许研远! 随着嘉儿的动作,她的吊带已经滑落到身前,酥胸半露。 第31章 酒后乱性 “哥哥,好热!”嘉儿抱住许研远不松手,整个人几乎吊在了他的身上。 “嘉儿小姐!”许研远一惊,赶紧想要抽身,没想到嘉儿力气不比杜宾小,简直就是在强人锁男。 嘉儿一身酒气,她将头埋在许研远结实的胸口蹭了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刚刚特意在侦探社参观,认出了许研远家中所有装修和用具都很讲究,光这一栋楼,就价值不菲。 嘉儿得出结论——许研远一定很有钱! 更重要的是,许研远是单身独居,长得又高又帅!对于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嘉儿当然不会放过! 刚好她的富二代男友也开始对她起了疑心,要不然她也不能花那么多钱去找公司赎回照片,那几乎是她所有积蓄,可把她心疼坏了,万一男友最后还没娶她,她真是血本无归! 找多一个出路总没错! 精明的嘉儿一手揽住了许研远的脖子,一手开始撩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一截蜂腰,她已经完全忽略了一旁烂醉如泥的祁平安。 “哥哥,哥哥……” “嘉儿小姐,请你醒醒!” 许研远眉头紧锁,想要推开嘉儿,但又不敢碰她,只好高举双手。 嘉儿权当没听见,她的红唇微张,冲着许研远的脖子轻轻呵气,令人酥酥麻麻的,再加上她柔弱无骨的身子,似有若无地蹭在许研远身上,她就没遇过能在她石榴裙底跑掉的男人。 许研远的身子像是触电一样,脸色一沉,从桌上拿起一块布,三下五除二就缠在嘉儿手中,将她一提溜就拽回到椅子上,随后便闪身朝着祁平安的方向而去,动作利落迅速,不带一丝犹豫。 嘉儿也是一惊,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坐在椅子上发愣。 脱了身的许研远见嘉儿酒醒了大半,又望向了还紧闭着眼的祁平安,不敢再逗留,一把抱起祁平安冲上了楼。 祁平安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许研远将自己紧紧抱在了怀里。 正在噩梦中的她乌黑的长发贴在玉颈和锁骨上,长而翘的睫毛微翕,本来紧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紧促的呼吸也忽然安静了。 是那熟悉令人安心的气息。 祁平安喃喃道:“社长……小远……研远……” 她念完,眯了眯眼,抿了抿唇,很开心地笑着,又像只小猫一样在许研远怀里舒服地松了松身子。 许研远听到怀里的人儿喊着自己的名字,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快得就像要蹦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喝多了酒? 他将祁平安放回房间里,给她盖好被子,便不敢再多待了,赶紧带门出来。 他在祁平安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平复了心跳, 其实今天他也喝了不少酒,身体在酒精的刺激下无比滚烫,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还不自觉地想起欧海花今天说的话。 他和祁平安……真的般配吗? 许研远甩了甩头,对于还在楼下的嘉儿,他是万万不敢再靠近的,他赶紧回到了自己的主人房,决定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 与此同时,被冷落的嘉儿默默地拉好了自己的吊带,又从桌上拿起一瓶酒猛灌进嘴里。 她看向了许研远房间的方向,恨得直咬牙。 随后她倒了一杯热水,从包里摸出了一小包药丸,全部丢了进去,眼底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做完这一切,她端着这杯热水敲了敲祁平安的房门。 见屋内毫无反应,嘉儿推门进去,将水放在了祁平安床头。 那是一杯下了春药的水,一条通往情欲的道路,嘉儿屡试不爽的御男杀手锏。 嘉儿看着熟睡中的祁平安,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结成了寒冰。 床上的人儿五官精致高挺,上挑的眼角妩媚勾人,盈盈一握的纤腰竟然还有马甲线,白皙修长的双腿又直又嫩,真是性感又惹火,让她一个女人都移不开眼。 偏偏这样的美人家庭和美,还是个名牌大学生,不像她一样,父母都是亡命赌徒,她高中没读完便辍学出来打工赚钱了。 和她一比,祁平安可真是个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啊! 这样漂亮的东西,嘉儿想要毁掉! 嘉儿粉拳紧握,越想越生气。难怪她和祁平安在一起,许研远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就这么瞪了一会,嘉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笑。 反正,这个女人很快就会变得和她一样,不再纯洁。 嘉儿从祁平安房间出来,又走进杜宾房间,杜宾的状况比祁平安要好点,起码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 狗狗对她很好,于是嘉儿打算报答一下他。 嘉儿凑近杜宾耳边,轻轻呵气。一阵酒气带着嘉儿的香味袭面而来,杜宾身子一震,露出痴痴的笑容,口中念叨着:“兔宝宝”。 他是真的很喜欢嘉儿,他的梦中女神。 嘉儿满意地牵起了杜宾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随后轻轻拍醒了杜宾,柔声道:“我在呢,狗狗。” 杜宾迷迷糊糊中刚睁了睁眼,就被嘉儿用布条围在眼前,嘉儿将他从床上一把拉起,杜宾顺从地跟在嘉儿身后,真的像一只乖狗狗。 “乖狗狗有奖励。”嘉儿就这么拉着杜宾,再次来到祁平安的房间。 她将杜宾拉到祁平安床边坐下,杜宾很快便再次倒头睡了下去。 一张床上,祁平安和杜宾两人东倒西歪地挨在了一起,床单被弄得皱巴巴的,嘉儿则匿身于黑暗中。 这个画面很棒,嘉儿本想掏出手机拍下来,但光线太暗,拍不清楚,真是气人。 否则,她也能像黄华茂一样,狮子大开口。 但只要祁平安或者杜宾喝了那杯魔水,那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到时候可就精彩了! 想到此,嘉儿就止不住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她看见口渴的祁平安竟然真的眯着眼去摸水杯了,而且一口全部喝了下去! 嘉儿觉得,这是天助她也! 祁平安喝完喃喃道:“社长,水好凉!” 在祁平安的潜意识里,许研远倒的水永远温度适中。 祁平安说完就又抱着枕头转了个身,头靠在了杜宾身上。 嘉儿站在原地,等待着祁平安下一步动作,而祁平安也不负所望地又将腿搭在了杜宾身上。 嘉儿心中大喜,再过一会,药效就该发作了! 可惜不能看到最后,害怕露馅的嘉儿趁着两人还没醒来,赶紧退了出去。 兴高采烈的嘉儿又去敲了敲许研远的房门,许研远的屋子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嘉儿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许研远像是在洗澡听不见。 嘉儿又转了转门把手,发现唯一清醒的许研远竟然把房门反锁得死死的。 她暗骂了一声,只好作罢,悻悻返回自己的房间。 而另一边,祁平安睡在床上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此刻她好想脱光衣服喝一罐冰可乐啊! 好热!真的好热! 祁平安白皙的身子开始渗出香汗,变得黏糊糊的,她一边不自觉地拉低衣服,一边想去洗个冷水澡。 她刚准备下床,却被一块排骨挡住了,本就烦躁的她不耐烦地飞出一脚,将那块巨型排骨踢下了床。 “砰——” 随着一声巨响,杜宾跟祁平安都惊醒了,杜宾倒在地上,屁股开花,瞪大眼睛看着祁平安的一只玉足悬空在床边。 “疼疼疼疼疼——”杜宾后知后觉地大声嚷嚷起来。 这时,听到杜宾声音的祁平安猛地坐了起来,被眼前的情形给吓傻了。 这是在她的房间没错,可是为什么她的房间里有个男人?而且,是杜宾! “啊!!!”祁平安叫得比杜宾还大声。 祁平安惊恐地看着杜宾,觉得自己怪怪的,身子酥酥麻麻软软的,异常难受,她的眼神开始模糊,竟然想要抱住眼前的男人。 没想到祁平安的叫声引来了正在洗澡的许研远,许研远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短发还在滴着水,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正在往他身下淌,从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到肌理分明的胸肌和腹肌,之后在浴巾里消失不见了。 祁平安咽了一口口水。 “安安,怎么了?”许研远紧张地冲了进来,一打开了灯,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祁平安衣衫凌乱地坐在床上,身子透着蜜桃般的粉色,一双漂亮的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情欲。而坐在地上的杜宾,一脸震惊,一动也不敢动。 换做普通人,一定会以为两人是酒后乱性,搞在了一起! 可许研远是刑侦专业出身,善于观察分析,他从两人的神情表现就判断出了事情并非表面如此。最起码,两人肯定是无意识的。 杜宾心有所属,且胆小如鼠;而祁平安就更加不可能。 一见到许研远,祁平安就开始呼吸紊乱,她紧紧咬着唇,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唇瓣被她咬成红红一片,像含着花。 “安安?”许研远尝试着叫祁平安的名字,祁平安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拽着床单。 杜宾见状从地上起来,赶紧解释道:“社长!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研远按耐住自己的情绪道:“知道了,你先回房。” 杜宾看见许研远的眼神十分恐怖,不敢多待,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屋子里只剩下许研远和祁平安两人。 许研远将祁平安的房门关上后,伸手探了探祁平安的额头,发现她的身子滚烫,而且一碰到她,她就浑身开始颤动。 “安安,你很烫!”许研远担心祁平安发烧了。 “唔……”祁平安刚想开口,却冷不丁娇喘了一声,她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许研远。 可这一声哪里逃得过许研远的耳朵,他脸色微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我……我好难受。”祁平安快哭出来了。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别,别碰我!” 祁平安忽然喊了一声,可许研远已经扶住了她的手,祁平安脑子一片空白,无意识揽住了许研远的肩头。 她整个身子贴在了许研远裸露的胸膛上,同时浓重炙热的呼吸尽数喷薄在他修长的颈上。 此刻,她好想推倒他! 第32章 深夜捉奸 这是什么情况?! 许研远一动不敢动,就这样任由祁平安抱着,他的腰背因为紧张而绷直,身子像被火烧一样。 祁平安的眼睛又开始迷离,许研远诱人的肌肉线条就在眼前,祁平安竟然忍不住想要啃咬一口。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像个树懒一样往许研远身上攀,微微张开樱唇碰了碰许研远的耳垂。 许研远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的身子因为敏感而轻颤,扶住祁平安的手抽了出来,猛地后退了几步。 “安安……” “我……社长……” 祁平安被许研远抽离的动作拉回了意识,但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绵软无力地靠在床头,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她的衣服粘腻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而许研远赤裸着上身,身上男人荷尔蒙的气息呼之欲出,让刚刚恢复点意识的祁平安愈发觉得难受。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在做什么?祁平安现在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许研远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耳根红红的,英俊的眉眼紧紧锁着,手足无措地看着床上的美人儿。 祁平安有气无力地从贝齿中吐出了一句话道:“你,你快走……不要管我!” 他怎么可能不管她!可是他能为她做什么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祁平安痛苦。 “求你……快走,啊……”祁平安真是受不了了,她眼泪汪汪地咬着手指哽咽着。 许研远再不走,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对他…… 许研远只好焦急道:“我去给你拿冰袋。” 等许研远走后,祁平安一头扎进了浴室里,从头到脚洗了个冷水澡,她将巴掌大的脸埋在手心里,任由冰冷的水冲在自己身上,她的体温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究竟是怎么回事?祁平安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酒后乱性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更离谱的是,她刚刚竟然亲了许研远!这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安安,我拿冰袋来了。” 许研远再次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上衣,但心跳还是没有平复下来,刚刚被祁平安碰到的耳垂还是红红的一小团。 祁平安在浴室里面听见了许研远的声音,愣是不愿意出来。 她无颜以对。 许研远也不好意思面对祁平安,便道:“我把冰袋放你床头。” 可当许研远走到床头柜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空杯子,这不是他放的。 警觉的许研远马上联想到祁平安刚刚的异样,他原本阳光俊朗的脸渐渐沉了下去。 祁平安的症状,是吃了春药的表现。 可是祁平安绝对不会主动去吃,他和杜宾也不可能对祁平安下药。这个侦探社的楼里,只有一个外人,如果真有人捣鬼,是谁可想而知。 可是动机呢? 许研远不会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有多恐怖。但深知人心可怖的他决定带走杯子,拿去检测。 与此同时,躲在自己房间里的嘉儿却失望了。 许研远不是在洗澡吗?她刚刚就在他房前敲门他都没听见,为什么偏偏祁平安一叫就能够及时赶到? 嘉儿明白了,许研远是在防备自己! 刚刚被酒精充斥大脑,如今冷静下来的嘉儿开始后悔莫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被许研远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她肯定会被扫地出门的,到时候谁又会来庇佑她? 她必须想办法补救! 她悄悄听着门外的动静,猛地往自己嘴里咽下一包药丸,很快,她便出现了和祁平安一样的症状。 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痛苦地呻吟着,她决定反其道而行,也许许研远就是喜欢欲擒故纵的女人。 她的娇喘声引来了杜宾和许研远,但许研远却远远站在门口,只有杜宾紧张的团团转。 杜宾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侦探社里会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尤其是他的纯情小兔兔是这么无助又痛苦。 而许研远对嘉儿的怀疑也只是猜测,他没有任何证据,见到嘉儿痛苦,他的责任心让他不能视若无睹,他安抚了杜宾几句,便又下楼去取冰袋。 这一晚上,把许研远弄得精疲力尽。 可他一下去,却发现侦探社的玻璃门大开着! 深夜,侦探社所在的街道上鸦雀无声,只有门口的风铃被吹得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铃响。 许研远刚刚因为太紧张祁平安,他都没有留意到大门是不是开着的。 难道是最后一个上楼的嘉儿没有关门?还是说,有人闯入了侦探社? 许研远轻手轻脚地朝门口走去,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果然被他有所发现。 门确实没锁,外人可以随意就推门进来,许研远探头向门外看去,发现门口歪歪斜斜地停着一辆小汽车,就像是车主因为遇上什么急事临时停在了那里,可偏偏车子停放的位置刚好可以观察到侦探社的情况。 许研远想起嘉儿到侦探社求助时说的话。 难道是有人尾随着嘉儿,一路跟踪到了这里,然后一直躲着等待机会潜入侦探社? 那样的话,不只是嘉儿,侦探社的人都可能有危险! 所以刚刚祁平安和嘉儿的异样也是因为遭人下药吗?许研远想不明白,这个人费了那么大功夫,就是为了给两人下药? 这说不过去。下药的行为从心理学来看更具有泄愤和报复性的作用,而嘉儿所说的地下赌场和犯罪组织涉及到的是利益相关,只要嘉儿不报警,他们没有必要给自己增加麻烦。所以两者的犯罪心理并不相符。 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动机又会是什么? 许研远处变不惊地将侦探社的门反锁,拿起藏在了柜子里的防身棍,便小心翼翼地检查起侦探社内的情况。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了祁平安的一声暴呵! 刚洗完澡的祁平安正坐在床上吹头发,顺便平复一下心情,但她在屋内也听见了嘉儿夸张的呻吟声,刚想出去查看,却瞥见了走廊的转角处倒映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祁平安一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侦探社的人都是瘦子,可是这个人的影子分明是个胖子!这说明侦探社里进来了个外人! 祁平安将风筒放在了床头柜上,任由它继续吹,营造着人还在屋内的样子,她却已经静悄悄朝着人影靠近。 会是谁躲在黑暗中偷窥? 祁平安将许研远给她的辣椒水藏在了身后,就在快要接近人影的时候,祁平安暴呵一声,把那个肥胖的影子吓得原地惊起,调头就想跑。 祁平安眼疾手快地一把抡起辣椒水向他后脑勺砸去,一下就把那人击中倒地,祁平安将那胖子摁倒在地上,揪起了他的耳朵! “安安!”很快,许研远也从楼下跑了上来。 杜宾也听到了声音,但他胆子小,只敢在屋子里守在嘉儿,也就探出个头来,看见祁平安已经制服了一个人,许研远一把将那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祁平安鄙夷地打量着那个胖子,他的身材臃肿,却穿金戴银,看起来还挺富贵,怎么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 祁平安柳眉一横,将辣椒水怼到胖子面前,怒道:“你是谁?” 胖子本就被眼前这个女人吓得不轻,她这一问,胖子又是一哆嗦,尤其是她身边还站着个高大的护花使者。 胖子喊道:“你们别乱来啊!我爸可是李文光!” 祁平安不解道:“谁是李文光?” 而一旁的许研远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紧皱。 没想到,正在受罪的嘉儿听到后也从床上爬起来,娇滴滴地喊了声:“老公!” 嘉儿说得很小声,祁平安都没有听清,亦或是太过于震惊,她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见胖子一脸愤怒,想要伸手揪住嘉儿的头发,被许研远一把抓住。 胖子吃疼地叫道:“放开我!你信不信我让我爸都把你们抓起来!” 许研远没有去管胖子,而是转向了嘉儿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他是我男朋友。”嘉儿的声细如蚊。 还在屋内的杜宾闻言,如同晴天霹雳,愣在了原地,而祁平安的震惊程度也不亚于杜宾,她们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嘉儿。 嘉儿居然有男朋友了!杜宾还一直幻想着和嘉儿未来的生活,以后孩子生几个,叫什么名字他都想好了,现在凭空冒出来个胖子! 而祁平安想的是:嘉儿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大家? 只有怀疑嘉儿的许研远略显镇静,他安静地站在一旁观望着。只是刚刚这个人说他爸是李文光?李文光可是海洲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兔宝宝……”杜宾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嘉儿,这是怎么一回事?”祁平安理解杜宾肯定很难受,他需要个解释。 嘉儿药效还在,一边拽着衣角一边慢慢顺着墙壁滑倒在地上,模样甚是可怜,大家不忍为难她,等到嘉儿恢复正常,大家才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嘉儿的男朋友叫李文武,属于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和嘉儿一起后本性难移,时常会去夜场鬼混,嘉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原本说好结婚后就去国外生活,可是嘉儿一直拖着没跟李文武去见家长。 因为嘉儿知道李文光是公安局副局长,肯定会想方设法调查自己的身世,如果被李文光知道自己的老底,他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嘉儿这才绞尽脑汁想要洗白自己。 这些事她一直不敢跟李文武提起,直到前几天李文武刚好又去鬼混,嘉儿便趁机找到了侦探社,希望能够解决自己写真照的事情。 没想到李文武回来后没找到嘉儿,又看到了嘉儿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要去一个什么侦探社住一阵子。 李文武觉得很奇怪,便偷偷登录了嘉儿的QQ,发现嘉儿和一个叫“纯情狗狗”的网友的聊天记录,便以为她在外面找了男人。 李文武很生气,在他眼里,他出去找女人可以,但他的女人背叛绝对不行。 李文武根据嘉儿给的地址找到了侦探社,本想来个捉奸在床,没想到差点被祁平安给暴打一顿。 李文武出现的事情说清楚了,小两口和好如初,只是这个世界上又多了杜宾一个伤心的男人。 但是祁平安和嘉儿身体的异样还是没有答案,许研远第二天一早便将那只空杯子送到了宋南屿所在的办公室。 许研远到的时候,宋南屿正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女学生关着门谈心。 第33章 广告公司 那个女学生是宋南屿为数不多带教的学生之一。 女学生叫郑丽慧,原本学习成绩非常好,但最近却忽然出现了成绩大幅下滑的情况。 而且据其他同学反映,郑丽慧在私底下都曾经问他们借过钱,金额还不小,问她做什么用的,她也不说。 郑丽慧的家境不好,一直都是靠着助学贷款上学,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她身材黑瘦,在班上属于其貌不扬并不惹眼的女生,但却被宋南屿选中当了自己的带教学生。 对于郑丽慧最近的反常行为,宋南屿觉得十分奇怪。 平时郑丽慧在课余时间都会去勤工俭学,也能自给自足,为什么会忽然开始问人借钱?是家庭遇到困难了吗?还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于是担心学生的宋南屿今天便特意叫了郑丽慧过来。 但郑丽慧面对宋南屿,仍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推说最近身体不适,才导致成绩下降,借钱也是无稽之谈。 见问不出什么,宋南屿让郑丽慧先行回去,郑丽慧一走,他就看到正在门口等候的许研远。 海洲大学有专门的科研检验室,宋南屿听许研远说完,二话不说便找到学校里负责检验的老师帮忙做药物鉴定。 鉴定结果出来,杯中果然含有春药的成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许研远仍是想不明白。 负责检验的刚好是个女老师,打量着许研远,若有所指地笑道:“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眼前的男人太英俊了,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深邃迷人,简直不输给海洲的高岭之花宋教授。 女老师的话许研远听明白了,但他还是很意外,他从没觉得自己还具备蓝颜祸水的能力。 但不管如何,嘉儿是不能继续留在侦探社了,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一想到祁平安昨晚痛苦的模样,许研远的心就揪成一团。 宋南屿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本就清冷的脸更是寒气逼人。还好那位同志遇见的是极度自控的正人君子许研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也许嘉儿也意识到自己无法再在侦探社待下去,等许研远回到侦探社时,她已经跟着李文武离开了。 许研远考虑到杜宾的感受,并没有告诉他嘉儿下药这件事。 这短暂的同居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以嘉儿搬走告终。 在嘉儿走后,祁平安又搬了回去,还好搬了回去,不然祁平安都不知道怎么和许研远共处一个屋檐下。 在这之后,他们便也没再见过嘉儿。 虽然嘉儿不在,但广告公司和地下赌场这条线,侦探社却不能不查,侦探社怀疑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犯罪组织。 嘉儿以生命攸关为由不让报警,侦探社只能自己想办法,而他们没有博彩网站的账号,无法从中入手,便决定先从广告公司这条线开始。 外貌优异的祁平安和许研远决定假装应聘平面模特,面试了嘉儿所说的那家星悦广告公司。 星悦广告从表面看都很正规,看不出任何异常,就是在试镜的时候,给祁平安拿的都是较为裸露的衣服。 祁平安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摄影师威胁不穿就不给面试机会,祁平安这才妥协。 除此之外,摄影师还要求祁平安摆出许多性感的姿势供他拍照,这让祁平安觉得十分窘迫。 她和许研远是一起来的,本来大大咧咧的她却在许研远面前放不开手脚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祁平安仍然历历在目,她感觉和许研远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准确来说,是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关,许研远明明没有对她做什么。 一想到这个,祁平安的脸就开始发烫,还好化妆师给她底妆上得厚,顶着个面粉脸没被人看出来。 一旁的许研远已经试完镜,他从摄影棚出来,刚好看见祁平安将手搭在胸前,硬是扭成了个S形,强撑起一抹假笑的模样。 许研远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因为祁平安努力营业的样子实在太违和了。 一个举止豪爽的女汉子在镜头前强行性感,那种感觉就像188的许研远在捏兰花指。 本就恨不得一头钻进地底下的祁平安,以为被许研远看到已经够尴尬了,没想到却遇见了更尴尬的事。 她在摆出飞吻pose的时候,看见了宋南屿! 而她的飞吻正好就对着宋南屿。 她的脸再也绷不住了!苍天啊!宋南屿怎么会出现在广告公司?还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出现! 宋南屿似乎也没想到会在广告公司见到许研远和祁平安,他站在门口微微一愣,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忍俊不禁。 “安哥”怎么打扮成这幅模样?一袭抹胸短裙,长发披肩,脖子上还戴着个小铃铛,烈焰红唇正僵硬地朝镜头飞吻着。 宋南屿忽然感觉自己和看了他裸体的祁平安扯平了。 一旁的许研远也看见了忽然出现的宋南屿,但他没有上前打招呼。三人虽然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广告公司,但都很默契地假装不认识对方。 宋南屿知道侦探社的两人肯定是来查案的,而他,也是来查一些事情的。 宋南屿身边围着一个有些娘娘腔的男人,他是星悦广告的星探,他今天偶然在公司附近撞见宋南屿,马上便被宋南屿的神颜征服,一路追上去想要说服宋南屿来当模特。 他敢打包票,宋南屿这样的颜值,胜过许多当红男星,绝对可以成为明日之星。 换做平时,宋南屿绝对不会搭理星探,可是今天宋南屿却反常地上到了广告公司,还耐着性子听娘娘腔吹得天花乱坠,因为他是来调查郑丽慧的事的。 郑丽慧最近的异样让身为老师的宋南屿放心不下,于是他便私底下找了郑丽慧的舍友了解情况,得知郑丽慧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而且郑丽慧曾经说过她的男朋友是一个模特,长得非常英俊。 舍友都嘲笑外貌平平的郑丽慧吹牛,郑丽慧拿出两人的合照给大家看,大家这才相信。据郑丽慧所说,她和男友是在她在餐厅打工时认识的。舍友都说,看得出来郑丽慧陷入了爱河,非常崇拜和迷恋这个男友。 从那之后,一向乖巧的郑丽慧便常常夜不归宿,每次回来都十分疲惫的样子,而且郑丽慧还开始频繁地向大家借钱,金额越借越大,成绩也一落千丈,和宿舍的关系也变得疏远。 宋南屿又到了郑丽慧曾经打工的餐厅进行调查,得知郑丽慧确实在这里认识了一个模特,宋南屿又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打听到郑丽慧的模特男友叫方铭,就在星悦广告公司工作。 宋南屿这次来,就是为了来看看这个方铭。他像个老父亲一样,操碎了心。 另一边,祁平安拍摄完回到了休息室,许研远已经在广告公司里观察了好一会了。 祁平安一坐下便问道:“宋教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研远摇了摇头,道:“刚刚宋教授发了信息,说等会在附近的咖啡店见面。” 祁平安实在不想去见宋南屿,如果有的选,她此刻连许研远也不想见。 她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身上没几块布的衣服,洞察力极强的许研远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祁平安。 祁平安穿上之后才轻松了一些,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家广告公司哪里很奇怪?” 许研远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疑点。 这家广告公司进出的人非常多,每个人进去之后都会被领到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专人一对一进行接待,他们出来后,手中都会多了一张名片。 许研远问人要了一张,发现是一家整容公司的名片。 “整容公司?”祁平安没有拿到什么名片,疑惑道:“难道要加入他们公司还得先整个容?” “我怀疑这家广告公司和整容公司有合作。有天生丽质的固然符合广告公司的要求,若没有,广告公司便通过转介给整容公司谋利。” “这广告公司业务范围挺广啊!”祁平安感叹道。 就在两人正在讨论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笑道:“恭喜两位都成功通过面试,请到经理办公室商谈签约的事情。” 祁平安和许研远对视了一眼,赶紧说要考虑一下,便要离开。他们是来查案的,可没打算真的加入广告公司当模特,而且这还是一家黑心广告公司。 工作人员没有阻拦许研远,而是拦住祁平安道:“小姐,我们的摄影师刚刚把你的照片发到了公司的工作群里,我们的几位老板都表示非常喜欢你!你不妨先到我们经理那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几位老板?会不会就是这条犯罪链条的幕后黑手?祁平安闻言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深入敌营的好机会。 工作人员见祁平安心动了,赶紧趁热打铁道:“祁小姐,这边请!” 祁平安看了许研远一眼,道:“等会咖啡厅见。” 祁平安跟着工作人员进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干练女性,她一见到祁平安,便满意地眯了眯眼。 她相信,各位老板们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尤物的。 “祁小姐,您好!我是星悦广告的总经理,你叫我何凯月就行。” 祁平安乖巧地喊了一声:“凯月姐。” 何凯月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祁平安,就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商品。 “祁小姐,我底下的人刚刚应该告诉过你了,我们的老板都很喜欢你,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星悦,所以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你开个价吧。” “凯月姐是一个爽快人,那我也不瞒着凯月姐,我确实很缺钱,但是呢我属于那种游手好闲的人,只想接一些来钱快的散单。”祁平安随便找了个借口婉拒道。 何凯月笑道:“哦?那如果有一个方法,来钱很快,你愿意做吗?” 第34章 酒后乱性 “哥哥,好热!”嘉儿抱住许研远不松手,整个人几乎吊在了他的身上。 “嘉儿小姐!”许研远一惊,赶紧想要抽身,没想到嘉儿力气不比杜宾小,简直就是在强人锁男。 嘉儿一身酒气,她将头埋在许研远结实的胸口蹭了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刚刚特意在侦探社参观,认出了许研远家中所有装修和用具都很讲究,光这一栋楼,就价值不菲。 嘉儿得出结论——许研远一定很有钱! 更重要的是,许研远是单身独居,长得又高又帅!对于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嘉儿当然不会放过! 刚好她的富二代男友也开始对她起了疑心,要不然她也不能花那么多钱去找公司赎回照片,那几乎是她所有积蓄,可把她心疼坏了,万一男友最后还没娶她,她真是血本无归! 找多一个出路总没错! 精明的嘉儿一手揽住了许研远的脖子,一手开始撩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一截蜂腰,她已经完全忽略了一旁烂醉如泥的祁平安。 “哥哥,哥哥……” “嘉儿小姐,请你醒醒!” 许研远眉头紧锁,想要推开嘉儿,但又不敢碰她,只好高举双手。 嘉儿权当没听见,她的红唇微张,冲着许研远的脖子轻轻呵气,令人酥酥麻麻的,再加上她柔弱无骨的身子,似有若无地蹭在许研远身上,她就没遇过能在她石榴裙底跑掉的男人。 许研远的身子像是触电一样,脸色一沉,从桌上拿起一块布,三下五除二就缠在嘉儿手中,将她一提溜就拽回到椅子上,随后便闪身朝着祁平安的方向而去,动作利落迅速,不带一丝犹豫。 嘉儿也是一惊,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坐在椅子上发愣。 脱了身的许研远见嘉儿酒醒了大半,又望向了还紧闭着眼的祁平安,不敢再逗留,一把抱起祁平安冲上了楼。 祁平安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许研远将自己紧紧抱在了怀里。 正在噩梦中的她乌黑的长发贴在玉颈和锁骨上,长而翘的睫毛微翕,本来紧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紧促的呼吸也忽然安静了。 是那熟悉令人安心的气息。 祁平安喃喃道:“社长……小远……研远……” 她念完,眯了眯眼,抿了抿唇,很开心地笑着,又像只小猫一样在许研远怀里舒服地松了松身子。 许研远听到怀里的人儿喊着自己的名字,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快得就像要蹦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喝多了酒? 他将祁平安放回房间里,给她盖好被子,便不敢再多待了,赶紧带门出来。 他在祁平安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平复了心跳, 其实今天他也喝了不少酒,身体在酒精的刺激下无比滚烫,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还不自觉地想起欧海花今天说的话。 他和祁平安……真的般配吗? 许研远甩了甩头,对于还在楼下的嘉儿,他是万万不敢再靠近的,他赶紧回到了自己的主人房,决定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 与此同时,被冷落的嘉儿默默地拉好了自己的吊带,又从桌上拿起一瓶酒猛灌进嘴里。 她看向了许研远房间的方向,恨得直咬牙。 随后她倒了一杯热水,从包里摸出了一小包药丸,全部丢了进去,眼底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做完这一切,她端着这杯热水敲了敲祁平安的房门。 见屋内毫无反应,嘉儿推门进去,将水放在了祁平安床头。 那是一杯下了春药的水,一条通往情欲的道路,嘉儿屡试不爽的御男杀手锏。 嘉儿看着熟睡中的祁平安,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结成了寒冰。 床上的人儿五官精致高挺,上挑的眼角妩媚勾人,盈盈一握的纤腰竟然还有马甲线,白皙修长的双腿又直又嫩,真是性感又惹火,让她一个女人都移不开眼。 偏偏这样的美人家庭和美,还是个名牌大学生,不像她一样,父母都是亡命赌徒,她高中没读完便辍学出来打工赚钱了。 和她一比,祁平安可真是个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啊! 这样漂亮的东西,嘉儿想要毁掉! 嘉儿粉拳紧握,越想越生气。难怪她和祁平安在一起,许研远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就这么瞪了一会,嘉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笑。 反正,这个女人很快就会变得和她一样,不再纯洁。 嘉儿从祁平安房间出来,又走进杜宾房间,杜宾的状况比祁平安要好点,起码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 狗狗对她很好,于是嘉儿打算报答一下他。 嘉儿凑近杜宾耳边,轻轻呵气。一阵酒气带着嘉儿的香味袭面而来,杜宾身子一震,露出痴痴的笑容,口中念叨着:“兔宝宝”。 他是真的很喜欢嘉儿,他的梦中女神。 嘉儿满意地牵起了杜宾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随后轻轻拍醒了杜宾,柔声道:“我在呢,狗狗。” 杜宾迷迷糊糊中刚睁了睁眼,就被嘉儿用布条围在眼前,嘉儿将他从床上一把拉起,杜宾顺从地跟在嘉儿身后,真的像一只乖狗狗。 “乖狗狗有奖励。”嘉儿就这么拉着杜宾,再次来到祁平安的房间。 她将杜宾拉到祁平安床边坐下,杜宾很快便再次倒头睡了下去。 一张床上,祁平安和杜宾两人东倒西歪地挨在了一起,床单被弄得皱巴巴的,嘉儿则匿身于黑暗中。 这个画面很棒,嘉儿本想掏出手机拍下来,但光线太暗,拍不清楚,真是气人。 否则,她也能像黄华茂一样,狮子大开口。 但只要祁平安或者杜宾喝了那杯魔水,那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到时候可就精彩了! 想到此,嘉儿就止不住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她看见口渴的祁平安竟然真的眯着眼去摸水杯了,而且一口全部喝了下去! 嘉儿觉得,这是天助她也! 祁平安喝完喃喃道:“社长,水好凉!” 在祁平安的潜意识里,许研远倒的水永远温度适中。 祁平安说完就又抱着枕头转了个身,头靠在了杜宾身上。 嘉儿站在原地,等待着祁平安下一步动作,而祁平安也不负所望地又将腿搭在了杜宾身上。 嘉儿心中大喜,再过一会,药效就该发作了! 可惜不能看到最后,害怕露馅的嘉儿趁着两人还没醒来,赶紧退了出去。 兴高采烈的嘉儿又去敲了敲许研远的房门,许研远的屋子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嘉儿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许研远像是在洗澡听不见。 嘉儿又转了转门把手,发现唯一清醒的许研远竟然把房门反锁得死死的。 她暗骂了一声,只好作罢,悻悻返回自己的房间。 而另一边,祁平安睡在床上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此刻她好想脱光衣服喝一罐冰可乐啊! 好热!真的好热! 祁平安白皙的身子开始渗出香汗,变得黏糊糊的,她一边不自觉地拉低衣服,一边想去洗个冷水澡。 她刚准备下床,却被一块排骨挡住了,本就烦躁的她不耐烦地飞出一脚,将那块巨型排骨踢下了床。 “砰——” 随着一声巨响,杜宾跟祁平安都惊醒了,杜宾倒在地上,屁股开花,瞪大眼睛看着祁平安的一只玉足悬空在床边。 “疼疼疼疼疼——”杜宾后知后觉地大声嚷嚷起来。 这时,听到杜宾声音的祁平安猛地坐了起来,被眼前的情形给吓傻了。 这是在她的房间没错,可是为什么她的房间里有个男人?而且,是杜宾! “啊!!!”祁平安叫得比杜宾还大声。 祁平安惊恐地看着杜宾,觉得自己怪怪的,身子酥酥麻麻软软的,异常难受,她的眼神开始模糊,竟然想要抱住眼前的男人。 没想到祁平安的叫声引来了正在洗澡的许研远,许研远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短发还在滴着水,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正在往他身下淌,从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到肌理分明的胸肌和腹肌,之后在浴巾里消失不见了。 祁平安咽了一口口水。 “安安,怎么了?”许研远紧张地冲了进来,一打开了灯,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祁平安衣衫凌乱地坐在床上,身子透着蜜桃般的粉色,一双漂亮的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情欲。而坐在地上的杜宾,一脸震惊,一动也不敢动。 换做普通人,一定会以为两人是酒后乱性,搞在了一起! 可许研远是刑侦专业出身,善于观察分析,他从两人的神情表现就判断出了事情并非表面如此。最起码,两人肯定是无意识的。 杜宾心有所属,且胆小如鼠;而祁平安就更加不可能。 一见到许研远,祁平安就开始呼吸紊乱,她紧紧咬着唇,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唇瓣被她咬成红红一片,像含着花。 “安安?”许研远尝试着叫祁平安的名字,祁平安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拽着床单。 杜宾见状从地上起来,赶紧解释道:“社长!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研远按耐住自己的情绪道:“知道了,你先回房。” 杜宾看见许研远的眼神十分恐怖,不敢多待,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屋子里只剩下许研远和祁平安两人。 许研远将祁平安的房门关上后,伸手探了探祁平安的额头,发现她的身子滚烫,而且一碰到她,她就浑身开始颤动。 “安安,你很烫!”许研远担心祁平安发烧了。 “唔……”祁平安刚想开口,却冷不丁娇喘了一声,她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许研远。 可这一声哪里逃得过许研远的耳朵,他脸色微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我……我好难受。”祁平安快哭出来了。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别,别碰我!” 祁平安忽然喊了一声,可许研远已经扶住了她的手,祁平安脑子一片空白,无意识揽住了许研远的肩头。 她整个身子贴在了许研远裸露的胸膛上,同时浓重炙热的呼吸倾数喷薄在他修长的颈上。 此刻,她好想推到他! 第35章 深夜捉奸 这是什么情况?! 许研远一动不敢动,就这样任由祁平安抱着,他的腰背因为紧张而绷直,身子像被火烧一样。 祁平安的眼睛又开始迷离,许研远诱人的肌肉线条就在眼前,祁平安竟然忍不住想要啃咬一口。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像个树懒一样往许研远身上攀,微微张开樱唇碰了碰许研远的耳垂。 许研远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的身子因为敏感而轻颤,扶住祁平安的手抽了出来,猛地后退了几步。 “安安……” “我……社长……” 祁平安被许研远抽离的动作拉回了意识,但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绵软无力地靠在床头,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她的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而许研远赤裸着上身,身上男人荷尔蒙的气息呼之欲出,让刚刚恢复点意识的祁平安愈发觉得难受。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在做什么?祁平安现在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许研远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耳根红红的,英俊的眉眼紧紧锁着,手足无措地看着床上的美人儿。 祁平安有气无力地从贝齿中吐出了一句话道:“你,你快走……不要管我!” 他怎么可能不管她!可是他能为她做什么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祁平安痛苦。 “求你……快走,啊……”祁平安真是受不了了,她眼泪汪汪地咬着手指哽咽着。 许研远再不走,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对他…… 许研远只好焦急道:“我去给你拿冰袋。” 等许研远走后,祁平安一头扎进了浴室里,从头到脚洗了个冷水澡,她将巴掌大的脸埋在手心里,任由冰冷的水冲在自己身上,她的体温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究竟是怎么回事?祁平安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酒后乱性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更离谱的是,她刚刚竟然亲了许研远!这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安安,我拿冰袋来了。” 许研远再次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上衣,但心跳还是没有平复下来,刚刚被祁平安碰到的耳垂还是红红的一小团。 祁平安在浴室里面听见了许研远的声音,愣是不愿意出来。 她无颜以对。 许研远也不好意思面对祁平安,便道:“我把冰袋放你床头。” 可当许研远走到床头柜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空杯子,这不是他放的。 警觉的许研远马上联想到祁平安刚刚的异样,他原本阳光俊朗的脸渐渐沉了下去。 祁平安的症状,是吃了春药的表现。 可是祁平安绝对不会主动去吃,他和杜宾也不可能对祁平安下药。这个侦探社的楼里,只有一个外人,如果真有人捣鬼,是谁可想而知。 可是动机呢? 许研远不会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有多恐怖。但深知人心可怖的他决定带走杯子,拿去检测。 与此同时,躲在自己房间里的嘉儿却失望了。 许研远不是在洗澡吗?她刚刚就在他房前敲门他都没听见,为什么偏偏祁平安一叫就能够及时赶到? 嘉儿明白了,许研远是在防备自己! 刚刚被酒精充斥大脑,如今冷静下来的嘉儿开始后悔莫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被许研远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她肯定会被扫地出门的,到时候谁又会来庇佑她? 她必须想办法补救! 她悄悄听着门外的动静,猛地往自己嘴里咽下一包药丸,很快,她便出现了和祁平安一样的症状。 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痛苦地呻吟着,她决定反其道而行,也许许研远就是喜欢欲擒故纵的女人。 她的娇喘声引来了杜宾和许研远,但许研远却远远站在门口,只有杜宾紧张得团团转。 杜宾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侦探社里会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尤其是他的纯情小兔兔是这么无助又痛苦。 而许研远对嘉儿的怀疑也只是猜测,他没有任何证据,见到嘉儿痛苦,他的责任心让他不能视若无睹,他安抚了杜宾几句,便又下楼去取冰袋。 这一晚上,把许研远弄得精疲力尽。 可他一下去,却发现侦探社的玻璃门大开着! 深夜,侦探社所在的街道上鸦雀无声,只有门口的风铃被吹的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铃响。 许研远刚刚因为太紧张祁平安,他都没有留意到大门是不是开着的。 难道是最后一个上楼的嘉儿没有关门?还是说,有人闯入了侦探社? 许研远轻手轻脚地朝门口走去,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果然被他有所发现。 门确实没锁,外人可以随意就推门进来,许研远探头向门外看去,发现门口歪歪斜斜地停着一辆小汽车,就像是车主因为遇上什么急事临时停在了那里,可偏偏车子停放的位置刚好可以观察到侦探社的情况。 许研远想起嘉儿到侦探社求助时说的话。 难道是有人尾随着嘉儿,一路跟踪到了这里,然后一直躲着等待机会潜入侦探社? 那样的话,不只是嘉儿,侦探社的人都可能有危险! 所以刚刚祁平安和嘉儿的异样也是因为遭人下药吗?许研远想不明白,这个人费了那么大功夫,就是为了给两人下药? 这说不过去。下药的行为从心理学来看更具有泄愤和报复性的作用,而嘉儿所说的地下赌场和犯罪组织涉及到的是利益相关,只要嘉儿不报警,他们没有必要给自己增加麻烦。所以两者的犯罪心理并不相符。 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动机又会是什么? 许研远处变不惊地将侦探社的门反锁,拿起藏在了柜子里的防身棍,便小心翼翼地检查起侦探社内的情况。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了祁平安的一声暴呵! 刚洗完澡的祁平安正坐在床上吹头发,顺便平复一下心情,但她在屋内也听见了嘉儿夸张的呻吟声,刚想出去查看,却瞥见了走廊的转角处倒映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祁平安一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侦探社的人都是瘦子,可是这个人的影子分明是个胖子!这说明侦探社里进来了个外人! 祁平安将风筒放在了床头柜上,任由它继续吹,营造着人还在屋内的样子,她却已经静悄悄朝着人影靠近。 会是谁躲在黑暗中偷窥? 祁平安将许研远给她的辣椒水藏在了身后,就在快要接近人影的时候,祁平安暴呵一声,把那个肥胖的影子吓得原地惊起,调头就想跑。 祁平安眼疾手快地一把抡起辣椒水向他后脑勺砸去,一下就把那人击中倒地,祁平安将那胖子摁倒在地上,揪起了他的耳朵! “安安!”很快,许研远也从楼下跑了上来。 杜宾也听到了声音,但他胆子小,只敢在屋子里守在嘉儿,也就探出个头来,看见祁平安已经制服了一个人,许研远一把将那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祁平安鄙夷地打量着那个胖子,他的身材臃肿,却穿金戴银,看起来还挺富贵,怎么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 祁平安柳眉一横,将辣椒水怼到胖子面前,怒道:“你是谁?” 胖子本就被眼前这个女人吓得不轻,她这一问,胖子又是一哆嗦,尤其是她身边还站着个高大的护花使者。 胖子喊道:“你们别乱来啊!我爸可是李文光!” 祁平安不解道:“谁是李文光?” 而一旁的许研远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紧皱。 没想到,正在受罪的嘉儿听到后也从床上爬起来,娇滴滴地喊了声:“老公!” 嘉儿说得很小声,祁平安都没有听清,亦或是太过于震惊,她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见胖子一脸愤怒,想要伸手揪住嘉儿的头发,被许研远一把抓住。 胖子吃疼地叫道:“放开我!你信不信我让我爸都把你们抓起来!” 许研远没有去管胖子,而是转向了嘉儿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他是我男朋友。”嘉儿的声细如蚊。 还在屋内的杜宾闻言,如同晴天霹雳,愣在了原地,而祁平安的震惊程度也不亚于杜宾,她们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嘉儿。 嘉儿居然有男朋友了!杜宾还一直幻想着和嘉儿未来的生活,以后孩子生几个,叫什么名字他都想好了,现在凭空冒出来个胖子! 而祁平安想的是:嘉儿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大家? 只有怀疑嘉儿的许研远略显镇静,他安静地站在一旁观望着。只是刚刚这个人说他爸是李文光?李文光可是海洲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兔宝宝……”杜宾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嘉儿,这是怎么一回事?”祁平安理解杜宾肯定很难受,他需要个解释。 嘉儿药效还在,一边拽着衣角一边慢慢顺着墙壁滑倒在地上,模样甚是可怜,大家不忍为难她,等到嘉儿恢复正常,大家才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嘉儿的男朋友叫李文武,属于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和嘉儿一起后本性难移,时常会去夜场鬼混,嘉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原本说好结婚后就去国外生活,可是嘉儿一直拖着没跟李文武去见家长。 因为嘉儿知道李文光是公安局副局长,肯定会想方设法调查自己的身世,如果被李文光知道自己的老底,他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嘉儿这才绞尽脑汁想要洗白自己。 这些事她一直不敢跟李文武提起,直到前几天李文武刚好又去鬼混,嘉儿便趁机找到了侦探社,希望能够解决自己写真照的事情。 没想到李文武回来后没找到嘉儿,又看到了嘉儿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要去一个什么侦探社住一阵子。 李文武觉得很奇怪,便偷偷登录了嘉儿的QQ,发现嘉儿和一个叫“纯情狗狗”的网友的聊天记录,便以为她在外面找了男人。 李文武很生气,在他眼里,他出去找女人可以,但他的女人背叛绝对不行。 李文武根据嘉儿给的地址找到了侦探社,本想来个捉奸在床,没想到差点被祁平安给暴打一顿。 李文武出现的事情说清楚了,小两口和好如初,只是这个世界上又多了杜宾一个伤心的男人。 但是祁平安和嘉儿身体的异样还是没有答案,许研远第二天一早便将那只空杯子送到了宋南屿所在的办公室。 许研远到的时候,宋南屿正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女学生关着门谈心。 第36章 广告公司 最新网址:www.tpsge.org那个女学生是宋南屿为数不多带教的学生之一。 女学生叫郑丽慧,原本学习成绩非常好,但最近却忽然出现了成绩大幅下滑的情况。 而且据其他同学反映,郑丽慧在私底下都曾经问他们借过钱,金额还不小,问她做什么用的,她也不说。 郑丽慧的家境不好,一直都是靠着助学贷款上学,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她身材黑瘦,在班上属于其貌不扬并不惹眼的女生,但却被宋南屿选中当了自己的带教学生。 对于郑丽慧最近的反常行为,宋南屿觉得十分奇怪。 平时郑丽慧在课余时间都会去勤工俭学,也能自给自足,为什么会忽然开始问人借钱?是家庭遇到困难了吗?还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于是担心学生的宋南屿今天便特意叫了郑丽慧过来。 但郑丽慧面对宋南屿,仍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推说最近身体不适,才导致成绩下降,借钱也是无稽之谈。 见问不出什么,宋南屿让郑丽慧先行回去,郑丽慧一走,他就看到正在门口等候的许研远。 海洲大学有专门的科研检验室,宋南屿听许研远说完,二话不说便找到学校里负责检验的老师帮忙做药物鉴定。 鉴定结果出来,杯中果然含有春药的成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许研远仍是想不明白。 负责检验的刚好是个女老师,打量着许研远,若有所指地笑道:“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眼前的男人太英俊了,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深邃迷人,简直不输给海洲的高岭之花宋教授。 女老师的话许研远听明白了,但他还是很意外,他从没觉得自己还具备蓝颜祸水的能力。 但不管如何,嘉儿是不能继续留在侦探社了,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一想到祁平安昨晚痛苦的模样,许研远的心就揪成一团。 宋南屿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本就清冷的脸更是寒气逼人。还好那位同志遇见的是极度自控的正人君子许研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也许嘉儿也意识到自己无法再在侦探社待下去,等许研远回到侦探社时,她已经跟着李文武离开了。 许研远考虑到杜宾的感受,并没有告诉他嘉儿下药这件事。 这短暂的同居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以嘉儿搬走告终。 在嘉儿走后,祁平安又搬了回去,还好搬了回去,不然祁平安都不知道怎么和许研远共处一个屋檐下。 在这之后,他们便也没再见过嘉儿。 虽然嘉儿不在,但广告公司和地下赌场这条线,侦探社却不能不查,侦探社怀疑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犯罪组织。 嘉儿以生命攸关为由不让报警,侦探社只能自己想办法,而他们没有博彩网站的账号,无法从中入手,便决定先从广告公司这条线开始。 外貌优异的祁平安和许研远决定假装应聘平面模特,面试了嘉儿所说的那家星悦广告公司。 星悦广告从表面看都很正规,看不出任何异常,就是在试镜的时候,给祁平安拿的都是较为裸露的衣服。 祁平安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摄影师威胁不穿就不给面试机会,祁平安这才妥协。 除此之外,摄影师还要求祁平安摆出许多性感的姿势供他拍照,这让祁平安觉得十分窘迫。 她和许研远是一起来的,本来大大咧咧的她却在许研远面前放不开手脚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祁平安仍然历历在目,她感觉和许研远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准确来说,是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关,许研远明明没有对她做什么。 一想到这个,祁平安的脸就开始发烫,还好化妆师给她底妆上的厚,顶着个面粉脸没被人看出来。 一旁的许研远已经试完镜,他从摄影棚出来,刚好看见祁平安将手搭在胸前,硬是扭成了个S形,强撑起一抹假笑的模样。 许研远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因为祁平安努力营业的样子实在太违和了。 一个举止豪爽的女汉子在镜头前强行性感,那种感觉就像188的许研远在捏兰花指。 本就恨不得一头钻进地底下的祁平安,以为被许研远看到已经够尴尬了,没想到却遇见了更尴尬的事。 她在摆出飞吻pose的时候,看见了宋南屿! 而她的飞吻正好就对着宋南屿。 她的脸再也绷不住了!苍天啊!宋南屿怎么会出现在广告公司?还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出现! 宋南屿似乎也没想到会在广告公司见到许研远和祁平安,他站在门口微微一愣,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忍俊不禁。 “安哥”怎么打扮成这幅模样?一袭抹胸短裙,长发披肩,脖子上还戴着个小铃铛,烈焰红唇正僵硬地朝镜头飞吻着。 宋南屿忽然感觉自己和看了他裸体的祁平安扯平了。 一旁的许研远也看见了忽然出现的宋南屿,但他没有上前打招呼。三人虽然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广告公司,但都很默契的假装不认识对方。 宋南屿知道侦探社的两人肯定是来查案的,而他,也是来查一些事情的。 宋南屿身边围着一个有些娘娘腔的男人,他是星悦广告的星探,他今天偶然在公司附近撞见宋南屿,马上便被宋南屿的神颜征服,一路追上去想要说服宋南屿来当模特。 他敢打包票,宋南屿这样的颜值,胜过许多当红男星,绝对可以成为明日之星。 换做平时,宋南屿绝对不会搭理星探,可是今天宋南屿却反常地上到了广告公司,还耐着性子听娘娘腔吹得天花乱坠,因为他是来调查郑丽慧的事的。 郑丽慧最近的异样让身为老师的宋南屿放心不下,于是他便私底下找了郑丽慧的舍友了解情况,得知郑丽慧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而且郑丽慧曾经说过她的男朋友是一个模特,长得非常英俊。 舍友都嘲笑外貌平平的郑丽慧吹牛,郑丽慧拿出两人的合照给大家看,大家这才相信。据郑丽慧所说,她和男友是在她在餐厅打工时认识的。舍友都说,看得出来郑丽慧陷入了爱河,非常崇拜和迷恋这个男友。 从那之后,一向乖巧的郑丽慧便常常夜不归宿,每次回来都十分疲惫的样子,而且郑丽慧还开始频繁地向大家借钱,金额越借越大,成绩也一落千丈,和宿舍的关系也变得疏远。 宋南屿又到了郑丽慧曾经打工的餐厅进行调查,得知郑丽慧确实在这里认识了一个模特,宋南屿又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打听到郑丽慧的模特男友叫方铭,就在星悦广告公司工作。 宋南屿这次来,就是为了来看看这个方铭。他像个老父亲一样,操碎了心。 另一边,祁平安拍摄完回到了休息室,许研远已经在广告公司里观察了好一会了。 祁平安一坐下便问道:“宋教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研远摇了摇头,道:“刚刚宋教授发了信息,说等会在附近的咖啡店见面。” 祁平安实在不想去见宋南屿,如果有的选,她此刻连许研远也不想见。 她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身上没几块布的衣服,洞察力极强的许研远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祁平安。 祁平安穿上之后才轻松了一些,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家广告公司哪里很奇怪?” 许研远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疑点。 这家广告公司进出的人非常多,每个人进去之后都会被领到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专人一对一进行接待,他们出来后,手中都会多了一张名片。 许研远问人要了一张,发现是一家整容公司的名片。 “整容公司?”祁平安没有拿到什么名片,疑惑道:“难道要加入他们公司还得先整个容?” “我怀疑这家广告公司和整容公司有合作。有天生丽质的固然符合广告公司的要求,若没有,广告公司便通过转介给整容公司牟利。” “这广告公司业务范围挺广啊!”祁平安感叹道。 就在两人正在讨论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笑道:“恭喜两位都成功通过面试,请到经理办公室商谈签约的事情。” 祁平安和许研远对视了一眼,赶紧说要考虑一下,便要离开。他们是来查案的,可没打算真的加入广告公司当模特,而且这还是一家黑心广告公司。 工作人员没有阻拦许研远,而是拦住祁平安道:“小姐,我们的摄影师刚刚把你的照片发到了公司的工作群里,我们的几位老板都表示非常喜欢你!你不妨先到我们经理那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几位老板?会不会就是这条犯罪链条的幕后黑手?祁平安闻言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深入敌营的好机会。 工作人员见祁平安心动了,赶紧趁热打铁道:“祁小姐,这边请!” 祁平安看了许研远一眼,道:“等会咖啡厅见。” 祁平安跟着工作人员进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干练女性,她一见到祁平安,便满意地眯了眯眼。 她相信,各位老板们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尤物的。 “祁小姐,您好!我是星悦广告的总经理,你叫我何凯月就行。” 祁平安乖巧地喊了一声:“凯月姐。” 何凯月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祁平安,就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商品。 “祁小姐,我底下的人刚刚应该告诉过你了,我们的老板都很喜欢你,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星悦,所以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你开个价吧。” “凯月姐是一个爽快人,那我也不瞒着凯月姐,我确实很缺钱,但是呢我属于那种游手好闲的人,只想接一些来钱快的散单。”祁平安随便找了个借口婉拒道。 何凯月笑道:“哦?那如果有一个方法,来钱很快,你愿意做吗?” 第37章 不是东西 祁平安就等着何凯月说隐藏业务,而她上钩了! 祁平安马上点头,等待着何凯月继续说下去。 她原以为何凯月会提出让她像嘉儿一样拍摄博彩网站的写真照片,又或者问她愿不愿意到地下赌场当荷官,可没想到何凯月却说道:“过几天会有一艘船开往澳门,到时候你跟着上船。” 祁平安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何凯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别担心,只是去澳门陪老板们玩玩。当然,如果你不想只是陪玩,那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何凯月的话说到这里,祁平安已经明白了,何凯月是让她去当三陪小姐。 可偏偏何凯月说的是去澳门,在澳门,博彩是合法的,就算让她见到幕后老板,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且就算被抓,也是她自己自愿去的,和公司一点关系也没有。 何凯月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祁平安马上就拒绝了,继续试探地说道:“澳门?那可是博彩天堂啊!其实我前阵子去算命啊,算命先生说我最近有赌运,我陪老板玩,不如自己到澳门去玩!” 每个赌徒都信命和运,为了扮演一个赌徒,祁平安还在包上挂了个貔貅。 何凯月见祁平安说起赌博,神色不明地说道:“你玩赌博?这可是违法的!” “凯月姐,我就是偶尔玩玩,现在已经很久没玩了!” 见何凯月这老狐狸还在防备自己,祁平安又在言语间抛出了一个被警察查封的赌场,“我常去的那个场子被扫了,刚好我手里也没钱了,所以这不是在想办法搞钱吗?” 话说到这里,祁平安以为何凯月应该就会告诉她地下赌场的信息了,可是何凯月的防备心很重,只字不提赌博的事。 “既然是这样,那我不为难你,你如果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 被送客的祁平安无功折返,从广告公司出来,便朝咖啡店走去,许研远和宋南屿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祁平安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到了许研远旁边,许研远则将提前点好的咖啡递给了她,两人默契得让坐在对面的宋南屿叹为观止。 许研远听祁平安说完刚刚的事,心里一紧,道:“澳门绝对不能去,我们再想办法。” 祁平安不置可否,这才转向宋南屿问道:“对了,宋教授怎么也在广告公司?” 宋南屿把郑丽慧的事情向两人说了一遍,他刚刚在广告公司里见到了方铭,方铭给人的感觉就是个轻浮浪子,和郑丽慧完全是两种人。方铭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而郑丽慧衣服洗得发白都不舍得买件新的。 而且方铭一见到宋南屿,眼中就露出了嫉妒和愤恨的目光。在方铭看来,所有比他帅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威胁,他痛恨一切老天赏饭吃的人! 另外,宋南屿还得知方铭曾整过容。 在广告公司,整容算是很普遍的操作。但方铭曾得意扬扬地和全公司炫耀过,他整容的钱都来自于他的女友,并以此为荣,因为他靠脸吃饭了。 以上信息都是以宋南屿答应给娘娘腔拍摄一支写真照为代价获得的。 “什么写真照?”祁平安好奇地问道。 她的关注点一向很奇怪。宋南屿挑起眼梢看了祁平安一眼,并不想搭理她。 祁平安此时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宽松的T恤配上水洗的牛仔裤,干净清爽大方,宋南屿倒觉得现在的她比刚刚的浓妆艳抹要好看。 美,本就没有统一的标准。 可方铭却为了自己变美,让本就家境贫寒的郑丽慧替他出钱整容,这让宋南屿不得不怀疑,方铭对郑丽慧的是爱吗? 那么,爱又是什么? 宋南屿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中的咖啡慢慢搅拌起来。 他也不知道,他从小就活在利益的漩涡里,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真正的爱。 一旁的许研远可比祁平安靠谱多了,他认真道:“整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学生身边的人应该都还只是学生,就算让她全部借一遍,应该也远远不够整容的费用。” 许研远一下就找到了问题所在,让宋南屿顿觉醍醐灌顶。正如许研远所说的那样,郑丽慧借来的钱应该只是杯水车薪。 那么方铭整容的钱从哪里来?方铭也只是广告公司一个没有名气的小模特,从他身上的打扮和出入高级餐厅的消费习惯来看,他属于花钱大手大脚的类型,应该是入不敷出才对,哪里还有钱供他去整容? 而且方铭说是郑丽慧出的钱,那么郑丽慧的钱究竟从哪里来的? 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没发现的。 祁平安见许研远已经开始分析了,也不再闲聊,开口说道:“你们说,她会不会也去赌博了?她为了能够快速筹钱给渣男整容,所以选择铤而走险去赌博。” 许研远道:“有这种可能,但地下赌场都有猫腻,一个普通大学生不可能从他们手里赢这么多钱,所以还是解决不了她钱从哪里来的问题。” “除了赌博,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来钱?”祁平安说完,想到刚刚何凯月让她去当三陪,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难道,郑丽慧是去了一趟澳门海上之旅?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大学生,为了筹钱给男友整容,去当三陪?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许研远冷静道:“我们先别把目光都局限在广告公司,她的男友在这里上班,并不代表她也为广告公司工作。” “社长说得对!”祁平安这才发现自己所有猜测都围绕着广告公司进行。 “那么还有什么快速来钱的办法呢?” 这时宋南屿忽然开口道:“贷款。” 他知道郑丽慧是靠着助学贷款上的大学,那么她会不会再次选择贷款这种方式给方铭筹钱整容? 可郑丽慧只是一个学生,又有什么机构愿意借钱给她呢? “这也是一种可能。”许研远道:“也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先把目标放在方铭身上。” 不管郑丽慧从哪里弄来的钱,其目的都是为了方铭服务,如果想要将她彻底拉回正轨,必须先让她离开方铭,不在方铭身上花钱。 祁平安同意道:“对!让方铭还钱给她,凭什么臭男人去整容,花我们女人的钱?” 祁平安也就是这么说说,方铭肯定是不会还钱的,唯一的办法是让郑丽慧自己死心。 可郑丽慧很爱方铭,要怎么劝她分手?所以还是得从方铭入手,找出方铭的劣迹。 祁平安是女人,她知道让女人死心的最好办法是,不忠。 于是侦探社在广告公司盯梢的时候,顺带把方铭也列为观察对象。 平安侦探社拥有丰富的抓奸经验,一下就被他们发现,方铭常常出入一家叫四月天的夜场,他们很快就拍摄到了方铭出轨的证据。 本准备就此打道回府的许研远和祁平安,却在夜场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文武。 自从上次李文武和嘉儿一起离开后,侦探社再也没有听过嘉儿的消息,可怜的杜宾至今仍然郁郁寡欢,没能恢复过来。 祁平安远远地看见李文武左拥右抱,忿忿道:“有钱的也不是东西,没钱的也不是东西!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许研远无辜极了,跟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没想到李文武也发现了侦探社的两人,还从舞池里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那可怜汪汪的朋友吗?李文武笑道,一脸欠扁。 他听嘉儿说了,嘉儿到侦探社只是想调查她失散多年的生父生母的消息,却被杜宾引诱到了侦探社过夜,杜宾还对她下了药,企图对她行不轨之事。 嘉儿一番说辞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但让李文武记恨上侦探社了。 祁平安本就对这帮渣男心中有火,见李文武竟然言语之中还在贬低杜宾,便出言回击道:“这不是被我按在地上汪汪乱吠的小狗吗?” 李文武一听,又想起被祁平安按在地上支配的恐惧。 但他现在可不怕祁平安,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能对他动手不成?她要是敢碰他一根手指头,他就告诉他爸! “呵呵,小妞,你别狂,要是在床上,可不知道谁按住谁?” 李文武轻浮的话语刚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在他脸上响了起来。 他吃疼地捂住自己的脸,不可思议地瞪着祁平安,她真的敢对他动手!他上回就告诉过她,他爸可是李文光! 李文武从小就骄横跋扈,被宠上了天,长那么大哪有人敢忤逆他?他却三番两次在祁平安身上碰壁,简直气冒烟了。但他不敢动手,因为祁平安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护花使者。 宽肩窄腰的许研远已经挡在了祁平安面前,像是一堵高墙,正横眉冷目地看着李文武。 李文武只好气急败坏道:“我这就打电话让我爸把你们都抓起来!” 上次是他闯入民宅在先,这下好了,看他不狠狠治一治这个嚣张的女人! 祁平安一点也不怕,对于李文武这种猥琐的男人,她见一个打一个! 她不屑地看着李文武道:“可怜小汪汪,哭着找爸爸。” “你!” 李文武直接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李文光,李文光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打了,马上动用了刑警队的人出现场。 带头的就是许研远的舅舅陈问天。 陈问天一到现场,看到许研远又跟祁平安在一起,脸就拉拢下去。为什么每次许研远惹上事,都跟这个女的有关? 不过报案的这个毛头小子真是有够欠揍的,在他们刑警队出了名,陈问天虽然不喜欢祁平安,但觉得祁平安打得好。 李文武见来人了,底气也足了,开始颐气指使了,他指着陈问天命令道:“你,快点把这两个人抓起来!” 他陈问天从警大半生,什么时候还要听李文武指手画脚? 陈问天看着指着自己鼻头的手指,不快地瞪了李文武一眼,他因常年审讯犯人而练就的眼神一下就把李文武吓到不敢吭声,又将手默默缩了回去。 陈问天这才转向了祁平安,冷着脸道:“你打了他?去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陈问天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因为要帮祁平安,而是他认为公安局的警力资源应该花费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李文武跳了出来,侧了侧自己的胖脸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我的脸可是火辣辣的疼!万一要是毁容了呢?我要做伤情鉴定!” 祁平安出声怼道:“就你这样还毁容?” 许研远拉了祁平安一把,示意她别再和李文武纠缠下去,可祁平安性子也倔,她说道:“公事公办吧。” 陈问天闻言眉头一皱,挥手道:“带走!” 第38章 奸夫淫妇 陈问天给了祁平安台阶她不下,他可不会像自己的外甥一样惯着她。 李文武兴奋道:“对对对!把他们都抓走!” “你也跟着一起回公安局做笔录!” 见祁平安跟着警察上了车,许研远赶紧将陈问天拉至一角道:“舅舅,是李文武先口出污言的。” 陈问天摆了摆手道:“知道,这个李文武,三天两头惹是生非,是公安局的常客,可是谁让他爸是李局?” 陈问天早就看李文武不顺眼了,但人家有个好爹,这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打人,这个没得说。”陈问天也看祁平安不顺眼,刚好一起治了。 “这最多就是轻微情节,调解处理就行了吧,我去找李文武说。” 祁平安这一巴掌只能算是轻微情节,轻微情节是拘留,不会留有案底,但是让祁平安一个大姑娘到拘留所去,实在也让许研远觉得着急上火。 陈问天道:“你找那小子说?你不如直接找他爸说去,顺便让他管好自己儿子。” “这……” “小远,李局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吧?”陈问天拍了拍许研远的肩膀道:“你往他办公室一站,这事就解决了。有些话,舅舅处的这个位置不好说,你记得帮我提一嘴。” 这样既能保住祁平安,他陈问天也省事,何乐而不为呢? 许研远纠结再三,还是敲开了李文光的办公室。 不一会,正在等待处理结果的李文武接到了李文光的电话,此事便以和解结束。 祁平安被放出来的时候,许研远正站在公安局门口,他高大笔挺的身姿就像是一面竖立的旗帜,一见到祁平安,就漂浮起来。 “安安,你没事吧?” “没事。” 有许研远在,祁平安能有什么事呢?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又被放出来的,明明刚刚李文武还很激动。 祁平安一直知道许研远的舅舅是刑侦大队的队长,但李文武的爸爸却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如果李文武要动她,陈问天也没什么办法。 “好奇怪啊,这个李文武,忽然就和解了。”祁平安接过许研远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口。 “也许他是良心发现了。” 祁平安嗤之以鼻道:“这可能吗?我看这个死胖子坏得很!” “别想了,你没事就好。”许研远见祁平安气呼呼的样子,弯着眼睛笑道。 祁平安心大,挥手道:“不想了,赶紧把照片给宋教授送去,别让渣男再祸害纯情少女。” 刚回到侦探社,两人刚把照片冲洗出来,准备前往海洲大学的时候,李文武又出现了。 真是阴魂不散,见李文武来势汹汹,许研远赶紧将祁平安拉到自己身后。 然而李文武并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而是一脸焦急地说道:“嘉儿不见了,而且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这听起来像是小两口闹矛盾,祁平安觉得奇怪,嘉儿不见,李文武为什么要来找他们? “你爸不是李文光吗?不见你就赶紧报警啊!” 李文武猛地摇头道:“不能报警,不能让我爸知道嘉儿的事!” 祁平安不解道:“为什么?” 李文武惊恐道:“他要是知道我跟嘉儿这样的女生在一起,一定会打死我的!” 祁平安皱眉问道:“嘉儿哪样的女生?” “烂赌!” 此话一出,侦探社的两人也是一惊,嘉儿之前说的是她在地下赌场当荷官,可没告诉他们她自己也参与了赌博! 许研远意识到嘉儿一定还隐瞒了不少东西,于是对李文武说道:“什么情况,你先说说。” 原来自从上次他们回去之后,嘉儿便神神叨叨,一直念叨着自己会有危险,让李文武快点和她结婚,带她离开。 李文武虽然也有想跟嘉儿结婚的打算,但是嘉儿一直拒绝和自己去见家长,而他的父亲李文光又非常专制说一不二,他可不敢为爱私奔,再说他也舍不得现在的生活呀! 嘉儿每天越来越焦虑,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可不管李文武怎么问,她都不肯告诉他。 李文武只好找到了当初给他们牵桥搭线的那个人,那人却一不小心漏了陷,李文武这才知道嘉儿非但在地下赌场当荷官,还非常烂赌! 这要让李文光知道,那还得了? 当初嘉儿和介绍人跟李文武说的是,嘉儿小的时候是个身娇玉贵的富家千金,却因为意外流落民间,一直在寻找父母的路上。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李文武觉得受了欺骗,想要分手,嘉儿却一直不断死缠烂打,还说如果李文武离开她,她会死的! 李文武说自己对嘉儿的心情其实也很复杂,他确实喜欢过嘉儿,但同时他又觉得嘉儿配不上他。 现在嘉儿不见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不见了,李文武已经认定是嘉儿做的,于是愤怒道:“这个贱人一定是携款潜逃了!” 听李文武说完,祁平安觉得很好笑,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还嫌弃起嘉儿来了。 而且口口声声说对嘉儿有感情,张口闭口却没离开过钱。 当然,嘉儿也没少说谎,嘴里不知道有几句真话,李文武生气也能够理解。而且关于那天晚上她身体异样的事情,就算许研远不说,其实祁平安也能猜到是嘉儿给她下药了。 这两口子在祁平安看来,半斤八两,绝配!所以他们的事,祁平安其实不太想管。 但万一嘉儿不是自己离开的,而是真有人威胁她生命安全呢? 祁平安心软,终究还是道:“我们先到你家里看看吧。” 李文武和嘉儿之前一直住在李文武家为他购置的房子里。房子位于一个高档小区,小区的环境服务都很不错,大门设有保安,外人来访都需要登记。 三人一进去,就看见偌大的屋里凌乱不堪,真像是鬼子进村一样,被洗劫一空。 祁平安一进门就看见,位于玄关的鞋柜半开着,不远处的茶盘上摆着一只空茶杯,显得有些突兀,旁边放着一罐高级茶叶,看样子像是没来得及冲。 是嘉儿准备接待客人的,还是打算泡来自己喝的? 李文武哭诉道:“你们看,嘉儿这心是真狠啊!一点东西也不给我留啊!” 祁平安看现场这个样,确实有点惨。 许研远则十分镇静,他一眼扫过去,径直走到电视柜前问道:“这里本来有电视吗?” 李文武点头道:“有啊!那还是我新买的彩电呢!” 许研远闻言,长睫微翕,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在屋里仔细观察起来。 祁平安也走到电视柜前,向李文武问道:“你这彩电应该不轻吧,嘉儿一个人能搬得动吗?” 李文武道:“嘉儿那么柔弱,哪有这力气。” 祁平安反问道:“那不就对了,嘉儿都搬不动一台电视机,她怎么搬空家里的东西的?” “那你说,不是她还能是谁?”李文武冲到门口,指着门锁道:“我这可是高档小区,如果没人带,外人进不来的!而且我家里的门完好无损,不是嘉儿做的,屋里的东西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祁平安翻了个白眼道:“我说胖子你先别激动,我没说不是她做的,我只是说她一个人做不了这事,咱们事实说话行不行?” “事实就是我要分手,所以她把我的东西都带走了!她搬不动的话,那就是她找人搬的!” 李文武越说越激动,道:“这个贱人肯定是跟情夫跑了!他们两人还要偷我的东西!狗男女!奸夫淫妇!” 祁平安不想跟李文武继续争辩下去,她觉得李文武有被害妄想症,好像全世界都想害他,都围着他转一样。 她无视李文武,又检查了一遍大门,门锁确实完好无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而且门上设有猫眼,从屋里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门外的情况。 祁平安想,早就收到死亡威胁的嘉儿,一直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所以她一定不会放陌生人进来。 如果是嘉儿主动开门,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先排除掉嘉儿自己离开的情况,那么只有可能是嘉儿的熟人,或者是能够让嘉儿放松警惕的人,比如警察、老幼病残等。 祁平安忽然看见打开的鞋柜,刚伸手准备打开,就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触碰在一起。 两只手马上又都缩了回去,祁平安和许研远四目相对了一眼,同时又别过头去。 “你俩神同步啊?”李文武有些吃惊地左右看看两人,想要确定两人是不是孪生兄妹。 “你先。” “你来。”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开了口,祁平安咳了一下道:“那我先来。” 一旁的许研远静静看着祁平安把鞋柜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鞋柜里面放满了嘉儿的鞋子,都是高档货,看样子嘉儿的消费水平也不低。 祁平安问道:“胖子,你看看,嘉儿少了哪一双鞋?” 李文武不明所以,不耐烦地道:“你管这个干嘛!我哪知道娘们的鞋子!我只负责掏钱!” 祁平安继续问道:“你这鞋柜都是满的,我就问你,嘉儿穿什么出门?” 李文武疑惑道:“拖鞋?” 祁平安道:“如果是嘉儿自己要离开,她会穿拖鞋出门吗?” 李文武这才明白祁平安的用意,竟然从屋里翻出来一个笔记本,看了看道:“家里确实只少了一双嘉儿的拖鞋!” 那是他的记账本,给女人花的每一笔钱他都记在小本本上,等分手了再一笔笔清算。 他不觉得丢人,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他的钱都是父母给的,但是父母赚钱也不容易啊! 所以他给自己花钱可以,给别人花钱绝对不行,这是李文武的做人准则。 祁平安想,如果嘉儿是穿着拖鞋离开的,那么就可以佐证嘉儿不是自愿的,而是应该在事出突然,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就出门了,又或者是嘉儿并没打算走远,因为什么事情一去不回了。 再加上祁平安发现,嘉儿根本没带走自己的衣服!一个蓄谋已久要携款潜逃的人,会留下自己的私人物品吗? 祁平安无语极了,这个李文武一回到家发现值钱东西都没有了,加上自己的主观猜想,就断定是嘉儿做的,脑子也没过一遍。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什么样的人看别人就是什么样的,祁平安觉得,这绝对是李文武能做得出来的事。 那么如果真是祁平安猜想的那样,嘉儿就很危险了!她很可能是被人绑架的!对方绑架了她,又搬走了家里的东西,谋财? 祁平安根据现有的线索分析,难道是嘉儿的熟人盯上了光鲜亮丽的嘉儿,所以入室抢劫,又绑架了嘉儿? 祁平安问道:“胖子,你那边有没有收到什么勒索信息?” 李文武掏出手机看了看,摇头道:“你怀疑嘉儿是被绑架的?那他们要是勒索我,我也没钱啊,你看都把我家搬成什么样了?整一个家徒四壁啊!” 祁平安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许研远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小区出入口有监控,我们去看看监控吧。” 第39章 为爱私奔 小区的监控设在了保安室,只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出入口,能拍到行人和车辆,保安室里24小时有人值守,每一个访客都需要登记信息。 许研远让值班保安调出了今天进出小区的所有货车或者面包车的信息,以及对应的登记人,让李文武辨认里面有没有熟悉的人在里面。 果不其然在访客登记本里,李文武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飞帆!就是给我和嘉儿牵线那个人!”李文武指着本子道。 许研远看了登记记录一眼,显示刘飞帆是开车来的。 许研远看向值班保安,问道:“这台是什么车?” 值班保安想了想,道:“一台白色的七座面包车,五菱牌的。” 许研远对保安道:“这台车的出入监控麻烦调一下。” 小区监控的像素很高,上面清清楚楚地拍到了车辆进出的情况。如保安所说,这是一台十分普通的五菱七座面包车,从车表面看,并无明显的特征。 这台车驶入小区时,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经过李文武辨认,正是刘飞帆。 而车辆驶出时,驾驶座上坐着的仍是刘飞帆,而副驾驶上多了一个年轻女人,正是失踪的嘉儿! “是嘉儿!”祁平安惊道。 监控中的嘉儿身体未有明显束缚,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被人绑架的,而刘飞帆则一直都在开车,没有胁迫嘉儿的举动,两人全程没有交流。 值班保安一起看了监控,认出了嘉儿,有些同情地看了李文武一眼。 他之所以认得嘉儿,除了因为嘉儿长得漂亮之外,还是因为在李文武不在的时候,常常会有外来的男人过来找她,每次来的人还都不一样,所以值班保安都要先登记一轮,当然对嘉儿印象深刻。 李文武爱出去玩,嘉儿爱把人带家里玩。 有些冒绿光的李文武见状,指着监控喷唾沫子,骂道:“我靠!这对狗男女!他们一定是搞在一起了!然后一起合伙起来骗我财骗我色!” 李文武很激动,祁平安也很意外。难道她猜错了,嘉儿真像李文武说的那样,是主动和刘飞帆离开的? 许研远最镇静,对李文武道:“你说一下这个刘飞帆的情况。” 李文武拍桌道:“这个姓刘的都结婚了!孩子都会喊爸爸了!还搞我女人!” “挑重点说。” 李文武气呼呼道:“那个姓刘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啊!家里是做批发的,手头上有点小钱,天天吃喝嫖赌的,真不像话!” 见李文武半天找不到重点,许研远道:“你说说你和刘飞帆、嘉儿三个人都是怎么认识的吧。” “那有钱人不都是一起玩的吗?就夜场认识的呗!” 李文武说完暗暗看了许研远一眼,他本就听嘉儿说过,许研远家里装修高档,肯定不差钱。而且今天李文光特意交代了他,不能得罪许研远,他这才忍气吞声挨了祁平安一巴掌。 李文武特别想知道,许研远究竟是哪路神仙? 许研远问道:“意思是,你对刘飞帆其实也算不上了解?” “算不上,就是常常约着一起喝酒,他老婆管得严,经常都会打电话查岗,有时候还会打到我这来。” “这样刘飞帆还敢出来玩吗?” “他老婆只管他找女人,其他不管!所以他更经常去赌博,那嘉儿不就是他在赌场认识的吗?介绍给我的时候和我说嘉儿是富家千金、是知名模特,其实就是个烂赌的荷官!” 听到这里,祁平安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刘飞帆的家教严,那他是怎么跟嘉儿在一起而不被他老婆发现的?他又为什么要把嘉儿介绍给李文武呢?而且刘飞帆家境不错,他就算和嘉儿私奔,也没必要搬走李文武的东西吧。 “你是怎么发现嘉儿烂赌的?” “之前嘉儿一直神神叨叨说有人要害她,我担心她啊!我就想方设法去找人问呗!嘉儿说她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我只能去找刘飞帆咯。” “刘飞帆那会正在赌博,手机在外放,不知道现场是谁听到了嘉儿的名字,问姓刘的嘉儿是不是赌场那个美女荷官,我正准备追问,刘飞帆就挂了,再打就都不接了。然后我就去找嘉儿对质,她这才告诉我实情!不然我一直都被这对狗男女蒙在鼓里!” 许研远闻言沉思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 祁平安接着问道:“那嘉儿是怎么说的?” 李文武一脸嫌弃道:“还能怎么说?哭着喊着说活不了了,求我别离开她呗!” 祁平安冷声道:“她应该告诉了你,地下赌场的人在威胁她,而你还是离开她出去鬼混了。” 李文武没有否认,而是咬牙切齿道:“我管她做什么?我现在就是后悔没让她快点滚出去,搞得现在让这对狗男女把我家都搬空了!” 确实,李文武虽然也是个人渣,但的确也是被骗了,还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不管如何,嘉儿“失踪”的事情算是搞清楚了,祁平安觉得后续自己也帮不上忙了,这就是个人傻钱多的渣男中了高阶渣女道的故事。 祁平安正想拉着许研远走,许研远忽然开口道:“嘉儿是被人绑架的。” “绑架?”祁平安看着许研远,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刚刚大家明明一起看了监控,嘉儿好好的,哪里有被人绑架的样子? 但以祁平安对许研远的了解,许研远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妄下结论,但这确实也太离奇了。 只见许研远有条不紊地说道:“遭遇死亡威胁的嘉儿不会给陌生人开门,那么让她开门的一定是熟人。而根据来访记录显示,只有刘飞帆一个熟人到访。” 祁平安插话道:“死亡威胁也可能是嘉儿编造的,不是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动机呢?嘉儿一直想要隐瞒自己赌博的事情,我想如果不是十万火急,需要自保的情况,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祁平安闻言点了点头。许研远说的倒是真的,嘉儿处心积虑就是为了隐瞒自己的黑历史,没必要编造一个这样的故事暴露自己。 许研远见祁平安认可,便继续说道:“屋子摆放着一个空茶杯和一小罐高级茶叶,我们可以假设嘉儿是为了招呼来访的刘飞帆。” “可为什么不能是嘉儿冲来自己喝的呢?”关于许研远说的事情,祁平安其实一进门也发现了。 “我们从屋内的卫生情况来判断,嘉儿不是个特别有洁癖的人,但她的杯子上却没有一点茶渍,说明她本身并不爱喝茶,她拿出珍藏的高级茶叶,只是为了招待客人。” 李文武惊叹于许研远的推理,肯定道:“对对!嘉儿是不爱喝茶,她爱喝酒!” “在刘飞帆过来做客的这个假设下,我们接下来说第二点。刚刚入门的时候,玄关的鞋柜处于半开状态,可是嘉儿却穿着拖鞋出门了,这说明嘉儿在准备从鞋柜拿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中止了她的动作。我们再结合空茶杯,说明这个事情发生在嘉儿招待刘飞帆之前。” 祁平安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是刘飞帆一进门就绑架了嘉儿?” 许研远摇头道:“这个还不能确定,但现场肯定还有其他人。” 祁平安不解道:“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飞帆并没有限制嘉儿的行动,这样的话,他没办法一个人控制住嘉儿,又同时搬空家里的东西。” “社长,等一下!”祁平安觉得许研远所说的事情都是假设性的,如果一开始的假设就是错的,那么这样推理出来的结果肯定也是错的。 祁平安提出了另外一个假设:“你所有的假设都建立在嘉儿被绑架的前提上,可是如果是嘉儿自愿跟刘飞帆走的呢?而且从监控上看,嘉儿好好的,刘飞帆什么也没对她做。” 刘文武连忙附和道:“对啊!为什么不能是这对狗男女偷我东西私奔?” 虽然祁平安提出了另外一种假设,但关于私奔这个假设,祁平安也觉得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面对两人的质疑,许研远笑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所有都是推理,我们必须找到最合理的假设。嘉儿离开,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她自愿的,二是她被胁迫的。” “关于自愿私奔这个假设,本身就存在诸多矛盾。除了安安说的,私奔一般来说都是轻装上阵,可他们还不辞劳苦地搬走那么多东西;私奔应该具有隐秘性,可嘉儿在明知道小区有监控的情况下,为什么要让刘飞帆上门而不自己出去呢?私奔,嘉儿为什么没有带走自己的私人物品呢?结合现场看,嘉儿是毫无准备、临时出门的概率更大不是吗?” 祁平安又问道:“那如果嘉儿是自愿且见到刘飞帆后临时起意要离开的呢?” “临时起意,说明没有规划性,我想刘飞帆平时应该不是开这台小面包车吧?”许研远看着李文武问道。 李文武拍了拍大腿道:“对啊!姓刘的这小子平时开的是台进口宝马,比我的车还好!” “那么刘飞帆为什么会忽然换了一台面包车呢?只能说明他是早有准备。无论嘉儿知不知情,刘飞帆肯定不是临时起意。” 祁平安认可许研远的推理,但刘飞帆有所准备,这并不能说明嘉儿是绑架的。 许研远见祁平安还是心有怀疑,道:“你们看这里,能发现什么?” 第40章 讳莫如深 许研远说完,用手指了指监控中的嘉儿和刘飞帆,继续道:“嘉儿的身子紧绷,且并没有靠在椅背上,离开了有差不多一个拳头的距离。” 祁平安凑前去一看,两人的身子确实是前倾的,可这能说明什么? 许研远又将修长的手指往后移了移,道:“你们发现这个椅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吗?” 李文武看了看,说道:“质量特别差?你看这个破车的座椅都掉皮了!刘飞帆也是的,家里也不差钱,也不舍得买台好点的车?” 祁平安对车一窍不通,但可以看出来,这台车接近报废了。如果真是为了绑架而刻意准备的车,应该是用来做完案后就直接销毁的。 许研远道:“是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车上的座椅被人改造过,椅子的表皮和填充物被人拆卸掉了一半。” 许研远说完,祁平安这才发现,虽然监控上没有拍全车内的情况,但可以看到嘉儿和刘飞帆的座椅后半部分都不完整。 祁平安歪了歪头,还是没想明白,这跟刚刚的话题有什么联系。 许研远继续道:“接着刚刚的讨论,我们得出结论,刘飞帆是早有准备的,那么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台面包车呢?” 李文武抢答道:“面包车够大!” “是的。第一、面包车足够宽敞可以装东西也可以藏人;第二、如果有人在后座,用刀子抵住改造后的车椅背呢?刀尖仅仅隔着一层皮质,随时就可以扎进他们身上。” 许研远的这个猜测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 如果真像许研远所说的那样,那便可以解释所有的疑问了。 祁平安很快反应过来道:“所以刘飞帆也是被人胁迫的!” 许研远赞赏地点了点头,道:“我认为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这起案子,更像是谋财型。” “刘飞帆和嘉儿都有关联的是……地下赌场!” 许研远看着刘文武说道:“再加上他刚刚说的,他给刘飞帆打电话的时候,刘飞帆正在地下赌场赌博,很可能是因为这样,地下赌场通过刘飞帆找到了嘉儿。” “那刘飞帆也挺无辜的,莫名被卷了进来。” 刘文武骂道:“无辜个屁!就是这货坑害的我!给我找了个什么女人?害得老子人财两失!” 许研远摇头道:“刘飞帆是不是牵扯在里面还不好判断,但是如果是谋财型案件,事情一定不像嘉儿说的那么简单。而且绑架的人计划得非常周全,一看就是老手。” 确实,如果不是许研远在,祁平安差点就被误导了。这个绑架者全程都借助刘飞帆的手,没有现身。 祁平安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得先报警,他们恐怕有危险。” 李文武大喊道:“不能报警!” 祁平安嫌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被你爸骂?” 李文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道:“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一点证据也没有!我家丢了的东西我都不要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目前的一切确实都只是许研远单方面的猜测,有财物丢失的事主都不再追究,能不能立案都不好说。 李文武说完就要走,祁平安赶紧拉住了他。 “放开我!” 祁平安皱眉道:“你女朋友有危险,你就这样狠心不管她死活?” 李文武冷漠地甩开了祁平安的手道:“我没有这样的女朋友。” 对于李文武来说,女朋友没了可以再找,爹不能丢!谁爱去报案谁去吧!反正嘉儿无亲无故的,死了也没人在乎。 许研远见祁平安还要拦住李文武,伸手拉住了她,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对李文武说道:“你把刘飞帆老婆的联系方式给我。” 这件事涉及到嘉儿和刘飞帆,而刘飞帆的老婆清楚刘飞帆赌博的事,也许能从她身上获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说不准,刘飞帆的老婆已经报警了。 祁平安和许研远决定兵分两路,祁平安去找刘飞帆的老婆,而许研远则去找宋南屿移交方铭出轨的证据。 刘飞帆家也在一个高档小区,给祁平安开门的是一个纹了韩式眉的年轻女人,她一见到祁平安,脸上就露出了警惕的表情,看样子十分不好对付。 女人不耐烦地打量着祁平安问道:“你找哪位?” 女人气场泼辣,连“安哥”都被她看得有些发毛,道:“我找刘飞帆。” “你谁啊?” “我是李文武的朋友。” 祁平安一说到李文武的名字,刘飞帆的老婆就像见鬼一样,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我不认识什么李文武!我看你一脸狐媚样,是不是想来勾引我老公的?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祁平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差点挨了女人一巴掌,还好她动作快,闪了出去。 刘飞帆的老婆说她不认识李文武,可李文武明明说的是她常常查岗查到他那里。究竟谁在说谎? “老婆,谁来了?” 女人的动静引来了屋内的男人,祁平安定睛一看,发现男人和监控里的刘飞帆长得一模一样! 刘飞帆没被绑架!还好好的在家呢!难道许研远的推理有误? 刘飞帆从来没见过祁平安,也是一愣,祁平安先开口问道:“嘉儿呢?” 刘飞帆闻言马上变了脸色,祁平安刚要上前两步继续询问,却被刘飞帆的老婆挡在了身前。 刘飞帆的老婆叉腰道:“什么嘉儿!什么李文武!我老公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祁平安发现刘飞帆的老婆虽然语气很冲,但是明显眼神闪烁,气势弱了不少。 而且,她凭什么一口断定刘飞帆不认识两人?这反而显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像要着急撇清关系一样。 所以祁平安判断,他们非但认识,一定还隐瞒了什么! 祁平安质问刘飞帆道:“不认识?我可是看过监控了,就是你开车把嘉儿带走的!现在嘉儿联系不上了,你老实交代,你把嘉儿藏哪了?” 刘飞帆见祁平安都知道了,心虚地看向了他老婆,两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些小动作都瞒不过祁平安的火眼金睛。 刘飞帆这才道:“嘉儿是坐过我的车没错,那是因为她说她分手了,要从前男友家里搬出去,求我去帮她搬家,我这才答应的!为了帮她,差点让我老婆误会,引起不必要的家庭矛盾!我多冤啊!” 刘飞帆说完,他的老婆接话道:“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要脸,自己感情不顺找别人家老公算什么事?活该被甩!” 祁平安皱眉,按常理说,刘飞帆被莫名质问,应该先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他非但没有,还回答得过于流畅,且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而她老婆,明显也是在刻意帮腔。 祁平安追问道:“那你把她送去哪了?” “就前面几公里那个海州商场啊!有个男人在地下停车场接她,至于她后面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祁平安根本不信,道:“既然有人来接她,为什么又要你来接?” 刘飞帆气急败坏道:“我怎么知道!” “那你给我说说来接她那个人长什么样?” “不知道!我没下车!他们把东西搬走后我就走了!” “那你说说那车长什么样?” “不知道,没看清!” 刘飞帆一问三不知,说完还要补充道:“嘉儿去哪我真不知道,我们俩也不熟。你是李胖儿喊来的吧?你告诉他,他损失了多少我赔给他行不行,算我倒霉!认识了嘉儿这个女人!你们别再来烦我了,影响我家庭和谐了!” 刘飞帆的老婆道:“听懂了没?听懂了赶紧走!我老公跟那个女的一点关系没有!” “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把嘉儿介绍给李文武?” “我……” 刘飞帆的老婆打断了刘飞帆,对祁平安大叫道:“你有完没完?刚刚不都告诉你了吗?不认识!不清楚!不知道!别再来骚扰我们家!” 女人说完就要关门,祁平安赶忙用身子挡住大门道:“刘飞帆!你把地下赌场的地址告诉我!” 没想到祁平安一提到地下赌场,那个女人忽然发了狠,一把猛推祁平安,祁平安被重重推到墙上,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了,因为女人太用力,祁平安甚至看见墙上掉下来一层粉末。 好厉害的女人……祁平安站在门口,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像许研远所说,嘉儿和刘飞帆是被地下赌场的人绑架的,那么为什么刘飞帆却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家里? 如果不是,那刘飞帆两夫妻又为什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祁平安给许研远打了电话,想要汇报刘飞帆的事情,可没想到许研远那边却先告诉了她一个更加震撼的事情! 许研远把方铭出轨的证据给到了宋南屿后,宋南屿就找了郑丽慧。 郑丽慧看到照片,当场就崩溃了,瘦弱的身子缩成一团,痛哭不止,让宋南屿不知道如何安慰。 宋南屿一直安静地陪着郑丽慧,等到她哭完,她却告诉了宋南屿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宋老师,其实那天出现在工作室的人,是我。” 第41章 人间天堂 那天宋南屿他们找到黄华茂工作室的时候,郑丽慧正坐在电脑前。 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老师,一下就慌了阵脚,她害怕被宋南屿认出来,所以拔腿就跑了。 宋南屿眉头轻蹙,问道:“黄华茂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郑丽慧猛地摇头道:“宋老师,你相信我!我到的时候,黄华茂已经死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黄华茂的工作室里?” “我……我想删除我的照片。” 这时候,宋南屿终于知道郑丽慧为方铭整容的钱从哪里来了。 原来方铭入行多年一直不温不火的,到期公司不想跟他续约了,但何凯月给了他一个机会。 何凯月什么都没说,给了方铭一个整容医院的地址,方铭到了之后,整容医院马上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改头换面的方案,还十分贴心地给他推荐了一个贷款公司。 方铭以自己要维护偶像声誉为由,哄骗了郑丽慧去贷款,因为郑丽慧只是学生,还款能力没有保证,贷款公司便提了一个要求。 他们要求郑丽慧拿着身份证拍摄一张全裸照片,如果她还不起钱,就把她的照片发出去! 郑丽慧当时也是被猪油蒙了眼,陷入了粉色的恋爱泡泡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郑丽慧一直非常自卑,从没想过方铭这样的帅哥会看上自己,所以她巴不得把自己的心窝都掏给方铭,方铭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尤其是后来郑丽慧在还钱的时候发现,贷款公司给她算的利息根本不对,才知道自己掉入了贷款陷阱里! 可贷款公司握有她的裸照,她不敢不还钱,于是她找到了方铭一起商量,方铭一边责怪她签合同的时候没有看清楚条款,一边安慰她等到他红了就万事大吉了。 无奈之下的郑丽慧只能一直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经济压力中苦苦挣扎,但欠的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贷款公司找到她,要求她还钱,此时的郑丽慧已经身无分文,还负债累累,根本没有钱了。 贷款公司便提出让郑丽慧拍摄裸体写真来抵消欠款,郑丽慧想反正贷款公司都有她的裸照了,心一横就答应了,拍摄照片的地点就约在了黄华茂的工作室。 那天她又过来拍摄照片,发现黄华茂竟然死了,恐惧之下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删除自己的照片! 这就是事情的所有经过,如果不是因为宋南屿锲而不舍地调查郑丽慧的事,郑丽慧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在为一个渣男付出! 郑丽慧说完,又哭了起来,“宋老师,我该怎么做?” “小郑,报警吧。” 宋南屿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能够理解郑丽慧的痛苦,也知道这些事情很难启齿,让郑丽慧去报警,无异于让她自揭伤疤,但他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郑丽慧明显是陷入了贷款公司的套路贷里,而且这件事涉及到一条人命,背后还牵扯到一个巨大的犯罪组织,需要郑丽慧站出来。 “好,我都听宋老师的!”郑丽慧看着面前清冷的老师,半晌点了点头。 她原本一直对清冷的宋老师有一种疏离感,她总认为美好的事物都与自己无关,可没想到宋老师这么关心自己,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对宋老师敞开心扉,她是不是不会越陷越深…… 世界上没有如果。 宋南屿带着郑丽慧到公安局报了警,祁平安和许研远也赶来了,许研远和陈问天打了招呼,几个人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陈问天说了一遍。 广告公司、整容公司、贷款公司是一个完整的犯罪链条,一环套一环。 陈问天道:“这件事我移交给经侦的同事负责了。” 而刑侦这边,关于黄华茂的案子仍是没有进展。 命案现场没有监控,地处偏僻,也没有目击证人。 刑侦大队调查过黄华茂的电脑,也怀疑过黄华茂可能是遭人仇杀。 但因为黄华茂是摄影师的原因,他的电脑上存放着大量的照片,刑侦大队逐一排查起来十分困难,不过刑侦大队还是掌握到了黄华茂之前曾任职于星悦广告公司这条信息,他们已经着手在查这条线了。 “另外你们说的嘉儿的线索,我也让人查了海洲商场的监控,确实看到了你说的那台小面包,进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出来就剩下刘飞帆一个人了,我们没有看到嘉儿的出场画面。” “没出场?那嘉儿去哪了?” “商城的监控没有全覆盖,无法核实她的去向。但嘉儿是一个成年人,她有手有脚的,去哪都可以。我们从监控中看不出她有被绑架的迹象,这个还立不了案,不过既然你有所怀疑,我们会特别留意有无相关线索的。” “至于地下赌场,我们还在查。”陈问天说着将几个人送出了公安局。 许研远刚要去拿车,陈问天叫住他说道:“小远,案子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有时间就回一趟省城,你爸的旧患又犯了。” “知道了,舅舅。” 许研远先把宋南屿和郑丽慧送回了学校,一脸认真地对祁平安说道:“安安,这事交给警察了,我们先不管了。” “可是嘉儿……” “也许是我猜错了,嘉儿是自己离开的。而且舅舅也答应我会继续留意,所以咱们尽管相信警察就可以。” “好。” 许研远只敢把祁平安送到家楼下,生怕被欧海花看到又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在祁平安下车前,许研远又不厌其烦地对祁平安道:“安安,我有事要回省城一趟,你记住我说的话啊,千万别自己一个人行动。” 他这次回家,其实最担心的是祁平安,祁平安的心性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是热血过头,做事不顾后果,常常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社长路上小心!我会好好看家的!”祁平安笑着跟许研远挥手告别,她是一点没把许研远的话放在心上。 “……哦,好,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研远话都没说话,祁平安就一溜烟跑掉了。 祁平安怎么会不知道许研远在担心自己,可是她不能答应,如果遇到有价值的线索,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去调查的。 就像现在,她收到了何凯月给她发来的短信:30分钟后,海天码头。 这是何凯月上次说的澳门海上之旅,她通知得非常突然,根本不让祁平安有所准备。 祁平安知道,如果自己告诉许研远,许研远一定不会让她去的。 可是她不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即使是报警,也不可能找到何凯月等人的任何证据,他们大可以推脱说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海上聚会。 祁平安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因为何凯月说了,他们的老板们都会出现,就是这帮幕后黑手操纵着这条犯罪链条,一步步引诱着像郑丽慧这样的无辜女孩步入深渊。 祁平安忘不了郑丽慧眼泪滴落在欠条上的样子。 郑丽慧说自己本来是家里的骄傲,一个贫困家庭穷尽一切供出来的高材生,原本她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可如今她却负债累累,不管怎么还,欠的债只会越来越多,而且自己的裸照还在贷款公司手里,人生变得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从天堂到地狱,郑丽慧只用了一个指印。 郑丽慧早想过要一了百了不要拖累家人,若是宋南屿发现得再晚一点,也许她已经跳楼轻生了。 祁平安看着那张被泪水打湿的纸,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揪出这帮无良的吸血鬼! “妈,我有急事出远门一趟,那里没有信号,如果小远问起,你帮我说一声。”祁平安回到家随便收了两件衣服就出门了。 欧海花紧张地拉住祁平安问道:“你去哪啊?你怎么自己不跟小远说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公司团建,过大海!” “怎么又是那破公司的事啊!”欧海花很郁闷,这公司给发对象吗? 祁平安不管欧海花的碎碎念,招手打了一辆的士,准时出现在了海天码头,那里已经停着一辆私人游轮了。 “你来了。”何凯月站在码头边,看了看手表,对祁平安笑道:“还差一分钟,挺准时。” “凯月姐,时间给得太急了,我家住得远。”祁平安一路小跑到何凯月身边,看见面前已经有一排美女排着队上船了。 何凯月不再深入话题,而是道:“我们有规矩,手机要交出来,还要搜一遍身,你理解的吧?” 祁平安点头,将手机给了何凯月,很配合地抬高了手臂,让何凯月方便搜身。 祁平安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也没有带定位器,手机也换了一张新卡,还直接关机了。 何凯月搜完身,对船上的人比了个手势,这才对祁平安说道:“跟上吧,游轮上有人会带你的。” “凯月姐不一起吗?” 何凯月笑着摇了摇头道:“祝你旅途愉快,若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姐。” 祁平安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上了游轮,这艘游轮很大,足有十层,内里装修极度奢华,还配有许多工作人员和专业保安。 祁平安被带进了一个房间,这一层住着的都是像她一样过来陪玩的美女。 “这是你的房间,里面准备了衣服和用品。记住,这里佩戴面具的都是无上的贵宾,不要得罪他们,否则会被丢下海。你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拨专线电话。” 丢下海?工作人员是在和她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等一下,我需要做什么?”祁平安追问道。 工作人员看了祁平安一眼,咧开嘴笑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欢迎来到人间天堂!” 第42章 海天盛筵 祁平安知道自己是来当三陪小姐的。 但没有人告诉祁平安,一个合格的三陪小姐需要做什么。 “不要慌,所为欲善其事,先利其器!”祁平安决定先拉开衣柜,看看自己的装备。 这一拉开,她就被一排华丽炫目的礼服给亮瞎了眼,而且每一件,都很暴露。祁平安捂得住上面,捂不住下面,动作稍微大一点,就要走光。 “这艘游轮里的都是老色胚啊!” 祁平安骂了一句,千挑万选后终于找了一件布料最多的礼服穿在身上,与此同时,她听见了游轮发动的声音。 游轮开了,派对开始! 其实这么高规格的海上派对,祁平安也是第一回参加。之前她在省城的时候,台里的高层们常常要带她出席某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宴会,她都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她实在不喜欢也不屑于参与这些社交活动。 这些活动,说好听点叫名利场,难听点就叫权色交易,直白点就是用下半身向上社交。 一番梳洗后,祁平安推门出去,这时已经有许多盛装打扮的美女聚在走道上,她们兴奋地交流,喜悦地碰杯,无不为能够受邀参加这次的海天盛筵而骄傲。 这可是顶级的豪门盛宴,只有各行各业首屈一指的富豪、巨鳄和精英才俊才能参加,这就意味着现在在这艘游轮里的,每一个都是大写的饭票,只要傍上一个,那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姐妹们,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自来熟的祁平安一靠近,就看见美女们露出了十分不友善的眼神。 这里是一个雌竞修罗场,祁平安是生面孔,而且长得太漂亮,便容易遭人嫉妒。 “你是谁?以前没有见过你。” 祁平安陪着笑脸道:“我第一次来。” “你也是收到消息过来的吗?” “什么消息?” 几位美女见祁平安一脸疑惑,好像是真不知道的样子,马上便默契地四散开来,没有人告诉她任何消息,因为谁也不愿意多个竞争者。 据内线消息,这次的海天盛筵,万洲集团的二少爷竟然也会到场! 那可是万洲集团!全球最大的跨国财阀之一! 万洲集团的业务涵盖了医药、食品、电子、金融、地产、酒店、百货商店等多个领域,集团已经公开的总净产值超过一千亿美元,集团里的家族成员每个人的个人财富值保守估计都至少在一亿美元之上! 而万洲集团的二少爷,年纪轻轻就已经被集团创始人钦点为下任中国区总裁,成为整个家族的重点栽培对象,是集团公认最有力的继承者之一。 可吊诡的是,万洲二少爷已经多年没有出席过公开场合了,就连私人聚会也见不到影。 坊间传闻他已主动放弃继承权,退出了家族内斗的血雨腥风,对此,万洲集团并未正面回应。 虽然二少爷不见其人,但他的完美履历还流传在各大财阀和上流社会之间,尤其是贵妇圈和千金圈,她们都时刻关注着二少爷身侧的位置。人见不到不要紧,家族联姻照样安排上,可惜都被一视同仁,全部打回,也不知道是万洲的意思,还是二少爷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帮挤破头想要跻身上层建筑的“社交名媛”们。像这次这种富豪云集的海天盛筵,她们当然不会错过。 祁平安也属于是被广告公司推荐入场的高级名媛之一,虽然她本人也不知道。 但她一穿上礼服,整个人就自然而然支棱起来了,本就高挑紧致的身材被裹进了一条单侧高开叉的连衣裙里,仅仅露出一条修长的美腿,性感的深V领口开得恰当好处,白皙胜雪的肌肤欲露不露,谁见了不多看几眼? 偏偏祁平安性格就像男生,虽然已经刻意维持淑女形象,但一不留神,还是会差点把自己给豪迈出去。 她此刻就宛如一件行走的大杀器,在游轮上叱咤风云,大杀四方,而不自知。 人家在欣赏她,她在侦查人家。 祁平安从游轮酒店出来转了一大圈,发现自己入住的是普通层,再往上还有贵宾层,需要凭密码进入。 她又往外走,游轮上的设施一应俱全,有各国特色餐厅、健身设施、歌剧场、宴会厅、电影院等等,就是没看见赌场,这让祁平安很失望。 这一路上,祁平安发现有许多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特制的面具挡住了他们的大半张脸,根本看不出谁是谁,祁平安猜测,他们就是工作人员口中无上的贵宾。 这群人衣着讲究,肆意轻松,纵情享乐,他们在游轮上就像古时逛窑子一样,见到心仪的美女就上前勾搭。 这才刚开船,祁平安就看见好几对配对成功的。甲板上的比基尼美女和游泳圈大叔、走道激情热吻的火辣美女和秃顶男、餐厅里的娇嗲萌妹和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祁平安打了个问号:这艘游轮上,是没有一个帅哥吗?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财富跟颜值成反比这个设定? 好吧,没有秀色可餐,那就自己加餐。祁平安没有一丝留恋,直奔餐厅而去。 但祁平安屁股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肚子也开始打鼓抗议了,她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出门太急,没有带够钱,而这里的价目表,着实吓人。 服务员告诉她,所有女士的账单都可以记在男士名下,而她,不认识男士。 怎么办?她手持高价菜单,咽了一下口水。 “那我……不吃了。” “好的女士,请结一下账,白开水一杯,一百块。” “?”祁平安吓得手一抖,菜单差点掉在了地上。什么水要一百块一杯?她在省电台月工资才两千块! 见祁平安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服务员主动解释道:“这是宫廷玉液水。” 祁平安被惊呆了,问道:“名字很唬人,喝了能登基吗?” “不能,但我们的水气泡细小、口感缓和,富含矿物质,你一口下去,难道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祁平安看了看被她一口咕咚落肚的一百块,摇了摇头。还是许研远给她倒的水温度合适。 “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倒一杯哦!”服务员说着就要端水。在他眼里,祁平安这么漂亮的美女,自是大把人抢着为她买单的,一杯水算什么? 祁平安赶紧用手盖住杯子,卑微道:“要不然,我给你们洗盘子?” 这次轮到服务员惊呆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耳机传来了前台的声音。 “女士,有人替你买单了,请问你还需要点些什么吗?” “啊?谁?”祁平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活菩萨? “这个我不清楚呢,也许是在场的某一位贵宾吧!”服务员隐晦地笑了笑道。 祁平安闻言环顾餐厅,发现果然有好几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士正色眯眯地看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 “女士,需要我给你推荐一下吗?”服务员态度积极,一脸献媚地看着祁平安,准备点单。 一般这时候,被包了霸王餐的美女都会把最贵的轮番点上,什么贵来什么,要是他服务得好,贵宾还会给小费呢! 没想到祁平安从包里摸出了仅有的两百块钱,给了服务员道:“我自己买单,这是那杯水的一百块钱,你再帮我盛一百块钱的饭,总可以吧?” 这饭,总不至于也是宫廷里的吧?祁平安想,不管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服务员从没遇见这种情况,一脸为难。 “快,我饿了!” 于是祁平安在豪华餐厅里,众目睽睽下,优雅地干起一碗袖珍的白米饭。 说好的来钱快,她还倒贴两百块! 服务员还想跟她解释着白米饭的来头,被祁平安伸手打住,此刻,她想要静一静。 刚刚她已经在游轮上转了一圈,游轮的整体结构她都记在心里,可是她却没有发现赌场,但她发现有几处禁止进入的上锁房间,门外还有黑衣保安,十分神秘,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另外,祁平安发现这群贵宾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豪,他们全部戴着面具,究竟谁才是犯罪组织的幕后老板? 祁平安打听到今晚八点在中央宴会厅会举办一场舞会,十点结束,中间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游轮上的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前往现场,届时所有安保重心都会放在舞会上。 那么祁平安有两种选择,一是趁着这个机会潜入神秘房间,二是想办法结识贵宾打探线索。 祁平安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第一个方案她需要解决掉看守的保安同时撬开锁还要不被人发现地全身而退,第二个方案她只需要往那里一站,卖弄一下姿色。 经过慎重的思考,祁平安选择了第一个方案。 美女间谍这种事情压根不适合她好不好!她怕她贵宾没钓到,还因为得罪了贵宾被丢下海喂鱼。 祁平安在餐厅慢慢悠悠细嚼慢咽地“品鉴”完这碗天价白米饭,才动身前往中央宴会厅。 这时现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还有端着餐盘的服务生游走在现场服务,祁平安看见,上面的精美食物分明写着“FREE”! “……”经历了破产之痛的祁平安决定放开手脚大吃特吃。 当然她也没忘了正经事,她一边胡吃海塞一边观察着现场,果然像她所想的那样,现场多了一大半的保安,分散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这就代表着厅外的安保一定松懈不少。 好机会!祁平安决定等到舞会开始,就暗暗退出去。 就在祁平安躲在角落,端着一碟可爱的奶油小蛋糕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一旁的美女们在讨论着什么万洲二少。 又来了,谁是万洲二少?祁平安从进宴会厅开始,这个名字就被一直提起,好像大家都在找这个万洲二少。 万洲集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祁平安当然也知道,只是万洲家族十分注重隐私,她们台里的狗仔跟了很久都拍不到有价值的素材,还被万洲的私人保镖逮住过无数次,接着万洲的律师函马上就会送到台里。 神神秘秘,难道有鬼?这个万洲集团,不会就是犯罪组织的幕后黑手吧?于是名侦探祁平安鬼鬼祟祟地竖起了耳朵。 美女A:“你们有谁见过万洲二少爷吗?怎么到现在也没出现?” 美女B:“没见过,之前也从没听说二少爷出席过这种活动啊!” 美女C:“这不会是假消息吧,听说二少爷对女人过敏哦……” 美女D:“什么意思?二少爷是弯的?” 美女E:“嘘,别说了,这里人多耳杂,万一被万洲知道了,那就惹上大麻烦了!” 舞会即将开始,几位美女也走远了,祁平安抹了抹嘴,准备跑路,可没想到她还没走出门,就被人拦住了。 “这位美丽的女士,我能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第43章 万洲二少 祁平安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矮个男人,在考虑要不要低下头。 低头,也不礼貌;不低头,也不礼貌,可她平视,也显得她目中无人啊! 于是祁平安只好转过身去,道:“我不会跳舞。” “不会跳舞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 见祁平安要走,矮个男人马上伸手粗暴地拉住了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死活不撒手。 祁平安柳眉紧蹙,冷冷地看着矮个男人道:“不需要。” 但矮个男人像是听不懂拒绝,竟然不怒反笑道:“小狐狸精,跟我玩欲擒故纵这套?” “?”欲擒故纵你大爷!祁平安还没骂出口,就看见矮个男人身后又走来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 男人只露出下半张脸,但那下巴像个锥子一样戳人,颇具辨识度和科技感,而他的身边围着的两个美女像是复制粘贴一样,也拥有同款尖下巴。 等一下,这个下巴……祁平安好像在哪里见过? “袁总,这妞看起来不错啊”尖下巴男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尖下巴,一脸猥琐地打量着祁平安。 被称呼为袁总的矮个男人仍不放手,反而用力将祁平安拽到身边,穿着高跟鞋的祁平安被拽得弯下了腰,差点失去平衡摔到地。 矮个男人趁机盯着祁平安的低胸礼服裙,对尖下巴男淫荡地笑道:“你也看上这妞了?不如喊上星悦那臭小子一起玩‘深海炸弹’?” “可以!上回让陈星赢了,我是一点不服!就他那玩意,居然能中?绝对是吃药了!”尖下巴男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嘲讽之意十分明显。 两个色狼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祁平安微微一愣。 刚刚那个尖下巴男说的是……星悦? 星悦,陈星!那不就是星悦广告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何凯月的老板吗? 祁平安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同款尖下巴了,可不就是星悦广告的方凯!郑丽慧的男友,不,前男友! 不过,深海炸弹是什么? 祁平安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歪打正着,正巧遇上目标人物了!这两个人认识陈星,而且听起来还关系匪浅,难不成他们两人就是整容公司和贷款公司的幕后老板? “你这脸蛋是在哪里整的?”尖下巴男忽然出言问道。 祁平安其实并不想回应,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天生的。” “哟吼,不错!”尖下巴男猥琐的视线逐渐往祁平安身下移。 “就是你这胸吧,还需要再整一整!” 死!变!态!祁平安粉拳紧握,忍住怒火瞪了尖下巴男一眼。 换作平时,她已经一巴掌招呼上去了,可现在她不敢引来保安,尤其是这两人身上还可能有线索。 “对了,陈星呢?”矮个男人问道。 尖下巴男摊了摊手道:“估计去伺候万洲二少了?这小子鸡贼啊!这里的美女有好多都是他送过来的,万一哪个讨得二少欢心,那他不就等着吃香喝辣了!” 祁平安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了!怎么还在搞皇帝后宫这套? “你这么说起来,这个小狐狸精是不是就是陈星之前发来那个?”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你不就是星悦的模特吗?” “一个出来卖的装什么矜持!跟爷走!” “到我房间去!” 两个猥琐男说完一左一右抓住了祁平安的手,硬生生将她拽着往门外拖。 “放开我!”祁平安拼命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和两个男人相比实在过于悬殊,就像拎小鸡一样被人拎起。 这时,一个男声忽然在祁平安身后响了起来。 “袁总、王总,出来玩,不至于这么粗鲁吧?” 猥琐男们听到声音,终于停下了脚步,两人却都没有要放开祁平安的意思,祁平安对于他们就像是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一旦咬住就不会松口。 祁平安站稳身子,也跟着向身后看去,发现又有两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走了过来,她的身边热闹得都够搓一桌麻将了。 但大家都是男人,身后这两人和自己身边这两个完全是天差地别,从外形看,人家就已经甩了这俩猥琐男十条街! “陈星,舍不得你的人?”矮个男人有些不快地看向了新加入的两人。 尖下巴男像是意识到什么,陪着笑脸道:“陈星啊,这位是?” 陈星勾起的嘴角都像在炫耀道:“万洲二少爷!” 两个猥琐男惊呼:“二少爷!” 祁平安也是一惊,视线不禁转到了二少爷身上,他就是传说中的万洲二少爷! 二少爷戴着面具,仅露出的半张脸轮廓深邃宛若雕刻,他的身材又修长又挺拔,一袭修剪得体的高定穿在身上,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白皙的皮肤衬托出淡粉色的唇色,而此刻,这绝美的唇正紧紧抿着。 祁平安能感觉出来,二少爷周身散发出极冷的寒气,他好像不高兴了。 二少爷不说话,扫了祁平安被抓红的手腕一眼,他身边的陈星赶紧上前两步,指着祁平安道:“袁总、王总,既然认得二少爷,咱们就放人吧?这位女士,二少爷看上了。” 啥就看上了?祁平安眯了眯眼,一脸不快道:“喂,你们放尊重点,我不是商品。” 但没人管祁平安,两个猥琐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马上就松了手,根本不带一丝丝犹豫,毕竟谁也不敢得罪万洲集团。 “既然二少爷喜欢,当然要忍痛割爱咯!” 两个猥琐男狗腿至极,祁平安像献宝一样,被猛地推到了二少爷面前,穿着高跟鞋的脚踉踉跄跄险些摔倒,二少爷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一把。 祁平安站稳,有些意外,但二少爷很快就松开了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谢谢。”祁平安向来一码归一码,二少爷帮了她,她自然要感谢。 但二少爷正眼都不给她,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祁平安这才意识到,以二少爷的海拔看她,那约等于一览无遗了,她赶紧用手捂在自己胸口。 “二少爷,祝您玩得开心,以后有什么大生意,别忘了小的啊!”两个猥琐男谄媚地向二少爷递去名片。 二少爷一声不吭,根本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微微向下的嘴角写满了厌恶。 祁平安却看见两个猥琐男名片上写着的是:好易贷贷款公司袁易、傲人医美王犇。 果然是他们!正如祁平安猜测的那样,他们就是这条集齐广告、整容、贷款环环相扣的犯罪链条的幕后黑手! 二少爷不赏脸,袁易和王犇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但谁也不敢使脸色,两个猥琐男刚刚有多打横走,现在就有多卑微。 祁平安见谁也不敢动,“十分善解人意”地接过两个猥琐男的名片收在身上,她打算先留着以备后续之需。 总算有了台阶下,陈星赶忙识趣地将袁易和王犇领去了别处,只留下祁平安和二少爷两个人站在原地。 二少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祁平安。 祁平安也不说话,十分警惕地看着二少爷。 长得那么帅,却跑到这种地方来,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刚刚将祁平安从虎口救出来的二少爷不知道自己被人腹讥了,而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慢慢解开衣袖松了松。 祁平安观察能力非常强,二少爷这个卷袖的手法,她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这时一曲华尔兹响起,舞会开始了,宴会厅里数对男女随着音乐声开始翩翩共舞。 而一言不发的二少爷忽然身子紧绷,看起来十分不自在。 “你怎么了?”祁平安奇怪地望了望四周,随着加入跳舞行列的人越来越多,宴会厅也显得愈发拥挤。 祁平安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是社恐吧?” 二少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祁平安马上会意了。 “我有个朋友也是个社恐,我懂你!” “?”二少爷微启唇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平安牵起了手。 “我带你走!” 祁平安用自己的身子为二少爷当挡板,硬是拨开了人群开了一条道,她拉着二少爷就往门外一路狂奔。 而与此同时,二少爷露出的小半截手臂,颜色开始逐渐接近祁平安被抓红的手腕,呈现出一抹淡淡的粉色。 二少爷看着前面大步开路的祁平安,有些慌张地伸手拽下了衣袖。 出了宴会厅,祁平安看了看手表,开启了倒计时。 女间谍祁平安赶着去执行任务,潜入神秘房间,顺手救了一个社恐的少爷。 虽然祁平安不知道二少爷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是祁平安感觉他不像是坏人。 而且二少爷给她的感觉非常像一个人,但她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实在过于离谱,只能拼了命把它从脑海里驱赶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 万洲二少和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虽然都让人觉得清冷疏离,但二少爷那种自带的矜贵和锋芒就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利剑,使人臣服于无形;而那个人,大概是一根竹子,能敲人,但不疼,外冷内热的空心竹子。 收敛心神,祁平安对二少爷说道:“刚刚你帮我解围,现在我帮你解围,咱俩扯平了。” 二少爷微微颔首,伸手指了指酒店方向。 “?”酒店?他想干嘛?祁平安瞪了二少爷一眼,刚刚的好感荡然无存。 还以为二少爷是出于好心替她解围,没想到还是图谋不轨! “死!色!痞!” “?” “你听清楚了,我不是商品!”祁平安担心二少爷真是哑巴,便又用手语给二少爷比划了一遍:“我们各走各的,再见!” 祁平安怒气冲冲地和二少爷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二少爷向她伸出了手。 他也想拉住她! 还好跑得快,差点被这色痞抓住拖入小黑屋了呢!祁平安暗自庆幸,跑没影了。 这艘纸醉金迷的游轮在祁平安看来就是个吃人的大白鲨。 祁平安一路绕过了保安和监控来到了神秘房间附近,她看见这时门口仍有两个保安守着,她没有靠近,而是闪身进了一间更衣室。 她刚刚特意坐在餐厅里观察了许久,让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间更衣室里,总有穿着大衣的美女出来,她们通过保安的安检后便径直走进了神秘房间里面。 美女们为什么要穿大衣?看起来就像是要掩盖什么,而美女们露出的小腿无不穿着一双黑色丝袜,这让祁平安想到嘉儿的兔女郎打扮。 结合起来想一想,难道这些美女都是荷官?而里面那些神秘房间,就是她在苦苦寻找的赌场! 果然,祁平安一进到更衣室,就看见衣架上挂着几件性感无比的兔女郎衣服! 祁平安顺手就拿了一件换在身上,化身为兔女郎。 第44章 赌场风云 任务:潜入神秘房间,找到犯罪线索,成功全身而退。 时间:一小时三十五分。 祁平安往窗边看了看,此时游轮正置身于茫茫的黑色海洋中,根本分不清目前所处的位置,但祁平安根据时间推算,应该还没到澳门。 境内赌博,违法。 可就算这样,祁平安一没有手机,二没有携带录影设备,她怎样才能收集到赌场的罪证呢?又怎样才可以报告给警察? 而且这是在海上,等到警察赶到,罪证早就被销毁了。 无解,这帮人实在太狡猾了,根本抓不到他们的罪证。 可好不容易才摸到赌场这条线索,祁平安不想放弃,所以她决定先行查清这帮人的身份,后续再想办法通过合法的途径制裁他们。 于是兔女郎祁平安扭着小腰走到了神秘房间前,想要径直进去,却被两位牛高马大的保安大哥拦了下来。 保安A见来了个美女,色眯眯地盯着祁平安笑道:“小狐狸精,你为什么不穿大衣在这里晃?被毛哥看到了可是要打屁股的哦!” 一听到“毛哥”这个名字,祁平安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毛哥就是嘉儿口中所说的地下赌场和荷官的管理者,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艘游轮上! 虽然不知道毛哥长什么样,但祁平安记得,毛哥好像是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的男人。 没有大衣的冒牌货只好发嗲道:“可是人家热嘛!” “哪里热?哥哥看看!” “讨厌!等我工作完给哥哥看个够!” 企图用美色蒙混过关的祁平安一边说着就要去推房门,又被保安B抓住了手。 “等一下,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保安B警惕地说道。 祁平安冲着保安撒娇道:“人家是来里面帮忙的呀。” 保安B不为所动,道:“叫一下毛哥过来。” “!”祁平安暗中在心里叫骂了一声,没想到这里的保安如此警觉!连牺牲色相都不管用了。 还好她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准备,先前假意和一位兔女郎套了近乎,获取了信息,得知有一位叫露露的兔女郎临时有事没有上船。 “哥哥,我是露露啊!” 保安B从上到下打量了祁平安一眼,道:“露露?不像。” “哎哟,我这不是稍微微调了一下吗?” 祁平安说完还怕保安不信,赶紧从身上摸出了傲人医美王犇的名片。 保安B看了看,半信半疑道:“你这是微调?你这是换脸吧?” 祁平安佯装生气,要用小拳拳捶保安胸口,“一不小心”便将贷款公司袁易的名片掉在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在保安面前晃过。 “讨厌!哥哥觉得人家现在好看吗?为了这张脸,我可是在袁总那边贷了不少钱啊!” 祁平安说完补了一句道:“袁总哥哥你知道吧?个子小小的,下手可狠了,我要还不上钱,他要抓我去玩‘深海炸弹’的!所以哥哥快点放我进去赚钱嘛好不好?” 虽然祁平安不知道袁易口中所谓的“深海炸弹”是什么,但她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反正她现在的策略就是把所有已知的信息统统说出来,以此增加可信度。 保安B见祁平安说得头头是道像模像样,果然被忽悠到了,毕竟两位老总的名片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进去吧。” “谢谢哥!” 神秘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映入祁平安眼帘的,果然是摆满了一排排赌桌、装修得金碧辉煌的赌场大厅! 此时宽敞的大厅里面已经坐满了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几位兔女郎正站在赌桌前激情地发着牌,现场喧闹无比,一片亢奋。 “跟跟跟!” “开开开!” 祁平安发现,赌场的主色调全部使用的是耀目的金色,大门设计成大刀开合状,房间的天花板上还倒吊着几只蝙蝠形的水晶吊灯,看似颇有深意,应涉及风水玄学的范畴。 不仅如此,祁平安还发现赌场里无限量供给咖啡、热茶等提神饮品,赌资也采取给大不给小,给整不给零的方式,这样的方法能够不断刺激赌客的心理,让来这里赌博的人忘记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沉迷! 同时,赌场还有特制的香氛,能够让人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扰乱赌客的思维能力。 赌场的设计处心积虑,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祁平安也认不全里面的门门道道,也算大开了一次眼界。 赌场为了赚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研究赌场不是祁平安此行的目的,祁平安得想办法尽快获取到关于赌场的有用信息,以及赌场真实的幕后老板身份。 祁平安不断游走在各张赌桌旁边,假装替赌客们加油助威,实则在旁边偷听谈话,果然被她窃听到有用信息。 “万总,你这手气也太旺了吧!这一晚上就赢了十万!是去哪里找大师求了转运符?” “呵呵,我本就旺得挡都挡不住!如果不是嘉儿那臭婊子,我赢得更多!” 嘉儿!一听到嘉儿的名字,祁平安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嘉儿失踪至今仍然渺无音讯。 “哦,我听阿毛说了,这小姑娘竟然敢在发牌的时候动手脚,现在好像已经被……”赌客A话说了一半,眼带深意地笑了笑。 “呵呵,这么漂亮的一朵花,就这样四分五裂了,看来冼老板是打算用她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了。” 祁平安愣了愣,“四分五裂”是什么意思?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难道……嘉儿已经死了?而他们口中的冼老板,会是赌场的幕后黑手吗? 事关嘉儿,祁平安务必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假装不经意地走到两个赌客身边,惊叹道:“哇,老板你赢了这么多啊!好厉害哟!我上次见到这么厉害的,还是刘老板呢!” 因为博彩网站采取的是专人专号,所以祁平安猜测地下赌场也是会员制,里面的人应该都较为固定且相互认识,祁平安故意用崇拜的语气提起刘飞帆,但又只称为刘老板,套话的同时避免给自己挖坑。 赌客A问道:“你说的是刘飞帆那小子?” 祁平安眨了眨眼道:“对啊,老板你认识啊?” 赌客B不屑道:“呵呵,厉害?这小子和荷官勾搭在一起,做了手脚才能赢钱,不然就凭他?” 祁平安捂嘴,假装不信,出言刺激道:“不可能吧!刘老板一向手气不错呀!” 赌客B道:“冼老板没有告诉你吗?你们赌场一个叫嘉儿的荷官,替刘飞帆发牌的时候做手脚帮他赢了赌场不少钱,被查出来了。” “嘉儿?是很久没有看到过了,可我记得嘉儿已经洗手不做很久了。” 赌客B道:“她想不做也要冼老板答应,连冼老板的主意都敢打,真是嫌命长!” 赌客A道:“像嘉儿这么漂亮的,随便找个男人包养当情人就好了,总想着要个名分,殊不知刘飞帆是个妻管严哈哈哈!” 祁平安道:“嘉儿跟刘老板是什么关系啊?我记得嘉儿有男朋友啊,好像还是个富二代!” 赌客B道:“没错啊,刘飞帆怕家里的母老虎,不敢要嘉儿,转手就把嘉儿介绍给了一个冤大头,嘉儿还感恩戴德地给刘飞帆放水,你说傻不傻?没想到这事还是被冼老板查出来了,这不就来秋后算账了?” “算账?怎么算账呀?”祁平安问完,两人都噤声了。 赌客A忽然开口转移了话题,道:“万总,听说因为嘉儿这事,冼老板给你们补偿了不少筹码啊。” 赌客B笑道:“确实,冼老板出手阔绰着哩!他最近的新剧票房不错,应该也赚了不少。” 两位赌客的话祁平安都听在心里,尤其是那句新剧票房。 新剧票房,指的是影视吧?听赌客的意思,这个姓冼的人应该就是赌场的幕后老板,难道他还涉及到演艺圈? 祁平安考虑到这条犯罪链条还涉及到广告公司,确实不无这种可能! 那么,这个冼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如果涉及到演艺圈,范围就小多了,祁平安可以利用自己以前在电视台的人脉资源去查,应该不难。 赌场这条线索有了重大进展,现在祁平安更关心的是嘉儿,见两人避谈嘉儿的话题,祁平安决定换一个问法。 她想起刘飞帆的异样,问道:“刘老板这次怎么没跟着来呀?” 赌客B道:“刘飞帆的身价,连入场券都拿不到,现在更是也吓得不敢出现了吧!” 赌客A道:“他真不是个男人,靠出卖女人保命!” 刘飞帆靠出卖女人保命……祁平安终于明白为什么刘飞帆对地下赌场和嘉儿的事如此讳莫如深了。 嘉儿的事情败露后,赌场的人找到刘飞帆,利用嘉儿对刘飞帆的信任绑架了嘉儿,而嘉儿的同伙、最终受益人刘飞帆却因为出卖嘉儿被放了回家。 同时,地下赌场还搬空了嘉儿和李文武家里所有的值钱财物用来偿债!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现场的一切都指向了谋财型作案。 所以许研远的猜测是正确的!嘉儿果然是被绑架的,而刘飞帆是被胁迫的帮凶。 祁平安唏嘘不已,一直玩弄男人于鼓掌间的嘉儿,最后却因为男人而死。 事情到这里已经几近明晰,祁平安决定就此功成身退,后面只需要搞清楚冼老板的真实身份,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能顺藤摸瓜,摸出这个庞大的犯罪集团。 另外,还能通过刘飞帆彻查嘉儿和地下赌场这条线索。 祁平安在心中感叹道:这次来得值得!虽然不能马上抓住这帮人,但收获了诸多有用的信息! 她正打算悄无声息地往门外退去,可她还没走两步,就见到一个瘦小精悍的男人猛地推门进来了。 男人不高,甚至比祁平安还要矮一点,但他裸露出来的手臂纹着青黑色的文身,再加上他脸上触目惊心的刀疤,凶相毕露,一看就是个狠人。 他一进来,赌场内的保安就齐刷刷地喊了声:“毛哥!” 他就是毛哥!祁平安暗叫不好,赶紧混进人群里面去。 毛哥来势汹汹,而祁平安看见刚刚守门的两个保安正在不停地在和他说些什么,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祁平安猜测毛哥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然,几个保安在毛哥的指挥下开始分散开来,像是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人。 这下完了!这时门里门外都有保安守着,祁平安感觉自己插翅难逃了。 保安在逐步靠近,祁平安退无可退,只恨自己不会飞檐走壁,离一个合格的女间谍还差点距离。 被抓住的话,会被丢下大海里吧?海里会不会有鲨鱼啊?淹死的感觉一定很冷很难受。 就在祁平安胡思乱想间,她发现赌场开始变得喧闹躁动起来,一大波乌泱泱的人正往自己所处的吧台跑了过来。 我去!这是啥情况?祁平安站在原地,人都傻了。 “这位贵客买下了赌场所有的酒,请全场的人免费品尝!见者有份!不限数量!” “谢贵客!” 什么贵客?祁平安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忽然被人拽住,推进了吧台底柜里! 第45章 游轮命案 等祁平安缓过神来,她已经被人塞进了柜子里。 因为是底柜,祁平安横着躺在里面,一阵酒香充斥着她的鼻子,除此之外,她的耳边还环绕着嘈杂的欢呼声。 这是怎么回事?她刚刚还在躲避毛哥和保安。 逐渐适应黑暗的祁平安通过柜子的缝隙,看见自己面前正站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这裤子,是万洲二少爷的! 祁平安愣了愣,二少爷刚刚是救了她吗?二少爷为了救她,故意买下所有酒,一边制造现场骚乱,一边让服务员搬空柜子里的酒,这才让她有机会藏身起来! 为什么?二少爷为什么要帮她?还没等祁平安多加思考,她就听见外面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都让一让,吧台这边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员?” “回毛哥,没有啊!我刚刚一直在这,除了二少爷,没人来过。” 游轮上的服务员都被交代服侍好二少爷,但他刚刚光顾着搬酒和应付蜂拥而至的贵宾,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而祁平安没有听见二少爷的声音,只能看见二少爷一直守在自己柜子面前,寸步不离。 这时毛哥走到二少爷身边,低声对二少爷说道:“二少爷,游轮上发生了命案,现在死因不明,我们正在追查中!请您一定要多加注意安全!” 祁平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觉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命案?游轮上死人了?难道是有人杀人了? 所以毛哥并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这么说来,凶手肯定还在这艘游轮之上,现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祁平安在思索间,就见毛哥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毛哥走了,祁平安看见二少爷挪动脚步走到服务员身边,不一会,服务员的脚也不见了。 安全了。 就在这时,祁平安面前的柜门被人悄悄打开,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伸了进来,将她稳稳当当地拉了出去。 祁平安坐在地上抬头,果然看见二少爷正俯身看着自己,他绯红的唇紧紧抿着,金色面具底下的星眸竟是藏不住的担心! 怎么可能?她跟二少爷明明非亲非故,二少爷却一而再,再而三救她于危难。 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二少爷趁着混乱,将祁平安混入人群之中,自己则留下来吧台继续吸引人群的视线。 祁平安没有记错的话,二少爷是个社恐,可他却为了救自己,做了讨厌的事情。 祁平安知道,对于一个社恐来说,在公众场合抛头露脸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 祁平安看了二少爷一眼,心乱如麻地跑出了赌场大厅,那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被众星捧月在正中间,如同浮华人海中的一棵屹立青松,傲然独立。 是他。 她不是认不出来,而是不敢认,可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呢? 回到更衣室,祁平安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她默默地站在走廊门口,等待着二少爷出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祁平安终于看见二少爷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赌场走出,一看见她,微微一愣,侧过脸去。 时间又恍惚回到了那天傍晚。 “宋教授。” “……” 祁平安径直走上前去,来到了二少爷面前,她抬起下巴看着他,不卑不亢。 他是天之骄子的万洲二少,也是她视为朋友的宋教授。 二少爷没说话,但对于祁平安能够认出自己,他并不意外。 他默默将脸上的金色面具摘下到下巴处,露出了清冷透彻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那张熟悉的绝美容颜浮现在祁平安眼前。 果真是宋南屿。 “这里人多耳杂,回房说吧。”宋南屿重新将面具戴上,遮挡住他此刻的神情。 面具是个好东西,但是戴久了,会忘记自己是谁。 祁平安点头,跟在宋南屿身后,两人一路没有交流,连往日话痨的祁平安也变成了哑巴。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宋南屿,可她又该以什么身份去问呢?那是人家宋教授的私事。 而且宋教授虽然多次替她解围,可他对自己却仍然保持着拒之千里的距离。也许在宋教授眼里,她就是个麻烦精,帮她不过是人家善良,并不代表什么。 想到此,祁平安渐渐放缓步伐,走在离宋南屿半臂之隔的距离。 宋南屿自然察觉到了并肩而行的人逐渐落后于他,他其实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孤身在前,习惯了别人对自己身份的差别对待,就连朋友也是如此。 是了,他有交心的朋友吗?宋南屿稍稍瞥向了身后。 两人到了游轮酒店前,看见有许多黑衣保安正在警备着,外面围着一群戴着金色面具的人,一脸惶恐无助,看样子是临时从酒店里跑出来。 难道命案发生在了酒店里面? 果然两人一靠近,就听保安站在电梯前问道:“贵客,酒店内发生了命案,需要严查出入,冒昧问一下,您住在几层?” 宋南屿拿出房卡,平静地说道:“顶层。” 二少爷!保安闻言,脸色一变,忙走到电梯内,主动替两人刷卡按了楼层键。 “贵客请留意,命案发生在四楼,现已被封锁,如无必要,请勿靠近。”保安毕恭毕敬道。 住在顶层的男人,这艘游轮上最尊贵的客人。 宋南屿微微颔首,没再说话,祁平安留意到,外面站着的人都朝宋南屿这边打量过来,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眸光。 连带她,也遭受到了异样的目光。 万众焦点确实不好受。祁平安能理解宋南屿为什么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了,因为如果万洲二少太平易近人,那巴结之人和别有用心者必将蜂拥而至。 电梯门关闭,祁平安向保安问道:“命案是什么情况?” 保安刚刚就一直在偷瞄祁平安,这种绝色的大美女能被万洲二少看上确不出奇,脸蛋身材可真好啊! 保安收回目光,耐心回答道:“刚刚有个应召小……咳咳,有位女士到401,一刷房卡就发现里面躺着两具尸体,除此之外,没有看见其他人了。” “死了两个人?死因是什么?” 保安不知道这个美女为什么这么关心一起命案,在他认知里,这艘游轮的美女都是奔着钱财来的,都是拜金女,连他都瞧不起。 但二少爷不发话,他不敢不答,小声道:“两个都是被勒死的。” 勒死,祁平安对这种死法极其在意,一是涉及到莫家灭门案,二是前阵子黄华茂也是死于勒死,案子至今未破。 杀人的方法有无数种,为什么会选择勒死? “我能去……” “安安,我累了,先回房再说。” 祁平安刚想开口,让保安带她去现场看看,但宋南屿打断了她。她意识到宋南屿许是有话要跟她说,就此作罢。 但宋南屿刚刚喊她……安安?祁平安忽然变得乖巧。 电梯上到顶层的总统套房,这一整层,只住着宋南屿一个。 一出电梯,就可以望见全海景,房间布置远胜于祁平安所在的房间,房内配置一应俱全,自带休闲娱乐设施和会客厅,设有中央空调、闭路及卫星电视、国内国际直拨电话,还提供宽带上网。 奢华、高贵、神秘,尽显入住者的身份。 宋南屿摘下面具,随手丢在了沙发上,他回头看着身后的祁平安,两人同时开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祁平安是疑惑,宋南屿却是生气。 宋南屿在教师宿舍,接到了许研远在路上打来的电话,他猜测祁平安可能自己出海了,宋南屿这才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查到今夜有一艘游轮开往澳门。 他想起了广告公司所谓的澳门海上之旅,知道祁平安是去查案的,但他得知游轮上的人都不简单,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远在普通人能力范围之外。 因为担心这位女同志的安全,宋南屿这才上了这艘贼船,事实上,他并不是游轮的会员,按照规矩是无法登船的,但他万洲二少的身份过于显赫,又有谁会拒绝一个金主爸爸呢? 宋南屿上船之后接待他的正是广告公司的陈星,但他认为,以陈星的实力还不足以聚集这帮社会名流和顶级富豪,陈星之上,一定还有幕后黑手。 宋南屿把事情和祁平安说了一遍,唯独隐去了自己的身份,他不愿意这位女同志像刚刚一样疏离自己。 “我用了朋友的身份上船。”宋南屿无中生友。 祁平安也不知道信不信,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好奇。 万洲家族成员的身份一向保密,即便她想探寻,也无从可知,何况,她根本也不关心宋南屿的身份。 她疏离宋南屿,只是因为担心宋南屿厌烦自己。 虽说如此,祁平安还是更关心案子,她亦认为幕后大老板另有其人,她怀疑是她在赌场探听到的冼老板。 “演艺圈,冼老板……”宋南屿垂眸,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但万洲并不涉猎演艺圈,他一顿搜索无果。 “对了,宋教授,你刚刚为什么拦住我?” “到这里吧,这里有这里的社会规则。” 即便被祁平安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大概率也是无疾而终,这帮有权有势的人,自有办法脱身。 第46章 暗夜灯塔 宋南屿认为自己说得够直白了,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可这位女同志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不能放弃,如果放任这些人继续作恶,那些无辜遭受迫害的人怎么办呢?” 祁平安当然明白宋南屿在说什么,不管是陈星、袁易还是王犇,他们每个人肯定都有自己的私人法律顾问,再不行,只要舍得花钱,还能找个替罪羊。 想要扳倒他们,难于上青天。 可这样就要知难而退吗?祁平安不答应。 “这是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在查这件事,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如何?” 宋南屿说完走到窗边,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隐约可以听见层层叠叠的海浪声。 他看着黑沉沉的海水自言自语地问道:“一个人迷失在大海里,还能找回来吗?” 人,在无尽的大海里如同沧海一粟。 而真相,在利益面前,也一文不值。 祁平安也走到窗前,顺着宋南屿的目光看去,肯定道:“我相信可以的,只要暗夜中尚有一盏灯塔,便不会迷失。” 宋南屿不觉翘了翘嘴角,他该说这位女同志什么好?天真?善良?理想主义者?可这样的她,耀眼的像一座灯塔。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宋教授……” “抓紧时间。” 现在这艘游轮正行驶在海上,宛若一座孤岛,警察一时半会还无法到达,而此时凶手肯定还藏在游轮上,只能靠自己逐凶了。 不管宋南屿是不是二少爷,但他身为法医学教授的专业水平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有他在,对抓到凶手必然大有帮助。 话虽如此,但尊贵的二少爷亲自进行尸检,传出去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 祁平安忧虑道:“如果你为难的话,我自己去也可以。” 她总是替别人想得多,替自己想得少。 宋南屿摇头道:“放心吧,这艘游轮上发生的一切都会在到岸前沉入海底。” 即使是抓住凶手,处置的也不会是警察;而这艘游轮上所有金色面具下的身份,也将成为秘密。 祁平安不再言语,跟在宋南屿身后。 宋南屿转头,不动声色道:“站我旁边来,我们现在是一起探案的队友了。” 祁平安微微一愣,走上前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宋南屿重新戴上面具,和祁平安一同到达四楼,但祁平安并没有闻到人血气息,可以排除是出血性死亡。 四楼入口处由几个保安守着,毛哥正在401前焦急地打电话,一见到宋南屿,赶忙挂了迎上前来。 “二少爷,你怎么来了?”毛哥说完,警惕地打量着祁平安。 宋南屿身子微微侧了侧,挡在了祁平安面前,道:“在这艘封闭的游轮上出了命案,我想我应该有权知道事情真相。” 毛哥为难道:“二少爷,这些事少知道对您有好处,一不小心恐怕还惊扰了您的贵体。” 祁平安在一旁偷着乐,看具尸体就惊扰二少爷的贵体了?那二少爷的贵体怕是堪忧。 宋南屿沉着脸道:“你在教我做事吗?” “不敢!” “带我去看现场,现在。” 祁平安倒是没想到宋南屿也有这样凌厉的一面,乖巧地站在一旁看戏,没想到却被毛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毛哥不敢顶撞二少爷,便把气撒在手下上,他挥手给了保安一巴掌,道:“二少爷的话你没听见吗?还不快带二少爷过去!” “是,毛哥!” 祁平安在这一瞬间,看到了阶级差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多么残酷,多么现实,这便是生存法则。 宋南屿走在最前面,听见毛哥一直说道:“一死两个人,死状都很惨,二少爷要做好心理准备。” 二少爷做没做心理准备不知道,只见他一进401,就面不改色地奔着两具尸体去了。 等宋南屿看清尸体的面容,脸色骤变。 祁平安本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可她的注意力被尸体脖子上的两条领带吸引了。 领带!黄华茂死亡的现场,也出现了一条领带! 这会是巧合吗? 就在祁平安思索之时,宋南屿开口道:“死者是好易贷的袁易和傲人医美王犇。” “什么?”祁平安惊道。 这两个人,刚刚还和他们在宴会厅说话,不一会,就死了? 虽然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忽然死在自己面前,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祁平安看见宋南屿已经带上手套开始检查尸体,她也很快进入角色,也带上手套开始探查起来。 毛哥虽然疑惑,但被两人专业的架势给唬住了,没再制止,而是站在门口观望着。 宋南屿和祁平安发现两具尸体的上身都一丝不苟,下身围着浴袍,身上带着酒店沐浴露的香气,应是刚洗澡出来。 但两人脖子上却违和的捆绑着领带,就脖子上的勒痕来看,死因皆是死于领带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为什么又是领带?谁洗完澡不穿衣服还戴领带的?一定是凶手给两人戴上的,可是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们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沙发椅上,玻璃圆桌上放着一瓶开了瓶的威士忌和几个空杯子,祁平安拿起闻了闻,发现有三个杯子有酒味,里面还有未化的冰块,应该是刚刚装过酒。 这说明两人应该死亡的时间不算太长,死前应该喝过酒,现场应该还有第三个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祁平安又转了一圈,发现房间是普普通通的酒店客房,没有暗格,但是衣柜可以藏人,出入需要刷卡,401的房卡插在开关槽上。 说明房卡未缺失,凶手应该是光明正大进来的,难道凶手和袁易王犇认识? 祁平安问道:“401是谁的房间?” “袁总的。” “王犇的房间在哪?” “就在对面的402。” 401是袁易的房间,为什么402的王犇会没穿衣服出现在这里?两个大男人光着身子一起喝酒? 毛哥见怪不怪道:“这两位老板出了名玩得花,会不会是两位老板玩得特殊,玩过火了?” 男男,捆绑,窒息死亡,SM。 宋南屿摇头道:“两人都死于机械性窒息,不可能在无外力因素的情况下实现同时死亡,人在死之前没有足够的力气勒死一个人;如果是前后死亡,这个勒痕也不符合自缢,现场一定有第三个人。” 而且宋南屿发现,通过身高换算两人脖子上勒痕的倾斜角度,和杀死黄华茂的凶手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毛哥没想到二少爷竟然能够从容不迫地分析尸体死因,还说得头头是道,震惊不已,就算像他一样刀尖舔血过活的人,看见死尸也还是会心生厌恶和恐惧。 这时祁平安问道:“发现尸体的那个美女在哪?” 毛哥此时对两人没有那么抗拒了,他也希望这艘游轮平平安安,尽快揪出凶手就地解决,可别招惹来警察。 毛哥挥了挥手,保安立刻将一个美女带了过来,美女还沉浸在发现尸体的恐慌之中,一路走来都在瑟瑟发抖。 祁平安安慰道:“别紧张,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一下你发现尸体的过程,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了,我们就暂停。” 美女看了一眼毛哥,咬了咬唇,点头道:“我和这两位老板也是第一次见,他们说想玩‘深海炸弹’,我答应了。” “‘深海炸弹’究竟是什么?”祁平安问出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美女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就是一种赌博游戏。” 检查完尸体的宋南屿脱下手套,走到祁平安身边,道:“继续说。” 祁平安回头看向了宋南屿,后者的反应让她肯定他一定知道什么是“深海炸弹”。 一群有钱人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闹哪样。 美女得了宋南屿的话后,继续道:“他们给了我一张401的房卡,让我21点一个人过来,我就过来了。” 美女说的时间在宋南屿发现的死亡时间区间之内,袁易和王犇的死亡时间都应在20:30至21点之间。 “我刷卡进门,就看见屋内亮着灯,我就走了进去,看见王总靠在椅子上,我看他脖子上套了一条领带,我以为是道具,我就没在意。” 美女说着瞪大眼睛道:“我走进卧室,就看见袁总仰面躺在床上,人已经不行了,我吓得赶紧跑出来了。” 从时间来看,舞会20点开始,袁易和王犇从宴会厅出来的时间大概在20:30左右,他们从宴会厅回到酒店,再到美女发现尸体,一共只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再刨去两人洗澡的时间,留给凶手作案的时间并不多,大约只有十来分钟,凶手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实施杀人,随后逃离现场。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得是对现场十分熟悉的人才可以做到。 宋南屿对毛哥问道:“酒店有监控吗?” “二少爷,游轮上没有设置任何监控。”一艘私密会员制的游轮,怎么会设有监控呢? 如果有监控,时间框出来,很容易便容易找到凶手,凶手会不会就是利用这一点,才到游轮实施杀人? 祁平安对美女问道:“房间里有第三个人吗?” 美女摇头道:“没有。” “你在慌张之下,真的能确定房间没有第三个人吗?” 美女愣了愣道:“我……确定不了。” 这么说来,美女进来的时候,凶手还可能在房内!这样时间便可以拓宽许多。 说不准,凶手现在还在酒店里面! 第47章 黑色领带 “你发现尸体后,第一时间做了什么?” “我到酒店大堂找了保安。” 毛哥道:“我手底下的人第一时间就上门查看了,确定房间里没有人,然后我们就封锁了第四层。” 这其中也有几分钟的时间,足够凶手逃离现场,毛哥的人一定是通过电梯上来的,如果凶手从电梯离开,那一定会正面撞见。 祁平安又问道:“酒店有消防梯吗?” “有,但是上了锁,为了防止贵客被些不三不四的人上来骚扰,游轮的酒店只开放一台电梯。” 祁平安想了想道:“去看看消防梯。” 几个人往消防梯走去,发现消防梯的锁头已经被剪开了,这便说明凶手可以随时通过这里进出酒店。 毛哥踹了一脚铁门道:“妈的,这下难找人了!” 祁平安检查了一下四周,发现消防梯出去是酒店大堂,凶手若要混迹其中,一定不能太过显眼。 祁平安又问道:“你们到四楼的时候,四楼还有什么人在?比如保洁、保安、服务员?” 第一个到现场的保安摇头道:“没有,走廊里没有其他人。” 祁平安又问道:“两位老总回来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保安摇头道:“当时是我值守,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那还有什么人可以混迹在酒店,而不引人注目?祁平安将视线看向了酒店客房。 房客。尤其是戴着的金色面具的贵客,就是最好掩盖自己身份最好的伪装。 而且祁平安还留意到一点,袁易和王犇本在舞会猎艳,只因宋南屿出现才临时折返回到酒店,他们一回到酒店,就死于非命,那么凶手是怎么掌握两人的行踪的呢? 第一种可能,凶手在宴会厅就尾随两人,第二种可能,凶手本就住在四楼,随时可以留意到两人的动静;第三种可能,凶手不是一个人,有同伙。 祁平安望向四楼的走廊,道:“凶手很可能还在酒店。” “怎么可能?住在酒店的都是贵客!怎么可能杀人?” 这里的每个人都拥有美好的生活和可期的未来,羡慕嫉妒恨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杀人自毁一生? 祁平安道:“杀人动机目前还不可知,但就目前的线索来看,我认为可以先把排查的重点放在四楼的贵客上。” 宋南屿也认同祁平安的观点,而且他知道毛哥的人一定没有排查过酒店内的贵客。 果然,毛哥闻言面露难色。他只是一个打工的,怎敢私自叨扰老板的贵客? 死了两个贵客就够他以死谢罪了,何况这两人还是老板的左膀右臂,如果找不到凶手,他便打算把这起事故包装成两人意外死亡。 没想到现在万洲二少忽然横插一脚,推翻了他的观点,这让他进退两难。他听闻过二少爷从小成绩拔尖门门第一,但他从来不知道二少爷还学了医。 从大众视野里消失已久的二少爷忽然出现在这艘游轮里,就注定这次旅途不会平凡。 毛哥头都大了,他道:“我要请示一下老板。” 没想到宋南屿已经动身走到四楼的所有房前,一一敲了敲门。 宋南屿做事直截了当,从不喜欢拖泥带水,在这一方面,祁平安也是如此。 四楼一共有六间房,都已住满。其中401的袁易和402的王犇已经死了,那么还剩下四个人,404的贵客没有开门,403、405和406的贵客开门出来了。 其中403的贵客出来,没有戴金色面具;405和406的贵客戴着金色面具,显然是不想身份被人知道。 祁平安向几位贵客问道:“你们今晚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403离得最近,按理说应是最能发现命案的人,可403的贵客像是刚睡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祁平安感觉,他似乎根本不清楚隔壁死了两个人。 403的贵客斜睨了祁平安一眼,一脸不屑,出言嘲讽道:“你一个出来卖的,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没等祁平安反击,宋南屿冷声道:“你是万宝电器的朱总吧。” “你是哪位?”403的朱天宝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也是一脸鄙夷,这么个年轻的小毛头,配和他说话吗? 宋南屿从袖口取出一枚徽章,那是万洲的家族徽章,朱天宝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他80%的电器都通过万洲的商超进行售卖。 “万洲的人!”朱天宝惊道。 这时405、406的贵客也走上前来,祁平安发现他们都穿着睡袍,只有403的朱天宝穿着一身西装,没打领带。 宋南屿问道:“现在可以告诉她了吗?” 朱天宝点头哈腰谄媚道:“自然自然!只是我刚刚在睡觉,确实什么也没听见,出什么事了?” “这么早就睡了?”祁平安觉得奇怪,来这艘游轮的不都是来玩乐的吗? 朱天宝摸着手中的金戒指笑道:“不瞒你们说,我刚从国外飞回来,刚下飞机就到这来了,时差还没倒过来。” 祁平安问道:“我们能进去你房间看一下吗?” “这……” 朱天宝看了宋南屿一眼,勉强道:“好吧好吧,看在万洲的份上!” 万洲这个名字是真好用啊。 祁平安偷偷瞥了宋南屿一眼,后者沉静如初,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朱天宝好奇地凑上前来问道:“是有人丢东西了?” 祁平安没应,而是快步走进403转了一圈,发现就像朱天宝所说,他的行李箱还打开放在地上,里面夹着一本护照,还塞着几条领带,是高档商务款。 而勒死袁易和王犇的是两条普普通通的纯黑色暗纹领带,市面上一抓一大把,连牌子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凶手专门准备的作案工具。 可凶手为什么要用领带杀人? 祁平安永远不会忘记,杀死莫测父亲的也是一条领带,且是莫测父亲常戴的那条,一款奢侈品牌的黑色暗纹系列。 小小的祁平安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她的爸爸祁国安经常羡慕老莫有条带的出去的领带,彰显男人身份,每次都被欧海花骂回去:“你一个工人学人家西装打领装什么斯文人!” 而黄华茂死亡现场那条,也是一条黑色暗纹的领带! 虽然价格不同,但都是黑色暗纹,这会是巧合吗? 见祁平安似有所思地走了神,宋南屿轻蹙眉头道:“是发现什么了吗?” 宋南屿不知祁平安的心结所在,只知道她每次见到机械性窒息的死亡现场,就非常反常。 祁平安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床单的温度,确有余温,她对宋南屿摇了摇头。 但这也不能排除朱天宝的嫌疑,毕竟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他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伪装。 祁平安又对朱天宝问道:“你和袁易、王犇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以前在聚会常见到。” 祁平安没有在403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却在405的贵客身上闻到了酒味,他戴着面具,宋南屿也认不出他的身份,可祁平安没有在405房间内看到任何酒或者酒杯。 祁平安想起在401发现的三只空酒杯,问道:“你一身酒气,酒从哪来的?” “在赌场喝的。” 刚刚宋南屿确实在赌场豪请全场免费喝酒,如果405的男人此言不假,那他便有不在场证明。 “有谁可以替你作证吗?” “应该有很多人见过我,你们派人问问便知。” 405的贵客显得非常镇静,他对于搜房也并未表示出抗拒,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祁平安认真搜索。 可宋南屿却发现405的男人目光一直随着祁平安,似乎还在看她的低胸礼服,宋南屿借着说话,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知道先生是做什么的?” “律师。” 405的男人说完,递了一张名片给到宋南屿,上面写着沉默律所,首席律师,陈默。 宋南屿有些意外,这个男人竟然就是陈默,在从业后未尝败绩的知名大律师,他代理的案子,每一起都是天价,却仍然一案难求。 而祁平安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几本的法律合同,上面的委托人是袁易、王犇和陈星的公司。 如此难请的律师,刚好代理了两位死者的案子,祁平安拿着合同走到陈默面前,看着他道:“你认识他们三人?” “认识,正是因为我代理了他们的案子,我才会受邀到游轮上来。” “什么案子?” “就是普通的经济案件,但涉及到保密原则,恕我不能告知。” 祁平安又发现陈默衣服的风格都是黑白灰,和黑色暗纹的领带是一种风格,可他带来的领带和衣服都是配好的,非常讲究,价值不菲,现在一条也不少。 而莫测的父亲也是一名大状,难道律师界都喜欢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说到这里,毛哥刚刚派去赌场求证的人已经回来了,赌场保安证实,陈默确实进入了赌场,且刚好在美女发现尸体前回到了房间。 他没有作案时间。 洗刷嫌疑的陈默并没有关心命案,而是对祁平安笑道:“你的项链很特别。” 祁平安低头看了看,那是莫测送给她最后的生日礼物。 “谢谢。”祁平安不冷不淡地应道。 祁平安对游轮上这些贵客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说什么项链很漂亮,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看她的项链还是在看她的胸口。 那么还剩下406的贵客了,406的贵客本不愿意被搜房,但他或多或少都跟万洲有交集,无论如何也不想得罪万洲,只好勉强答应。 祁平安一进门,先是打开了出口处的衣柜,发现406的衣柜里也挂着几条黑色的领带,看来这种百搭的黑色领带是男人必备的基础款式。 祁平安很快又发现,406的房间里竟然有形色各异的刑具! 第48章 特殊癖好 祁平安在406的房间内翻出来一箱皮鞭、绳索、项圈等。 406的贵客此时已经站在门口,将门半掩着,小声道:“特殊癖好,这是我的自由,不犯法吧?” 他的特殊癖好,是指的SM吗? SM指施虐与受虐,是一种将性快感与痛感联系在一起的性活动,也就是毛哥刚刚猜测的那种。 单看袁易和王犇死亡现场确实非常像是SM的一种,通过窒息达到性快感。 而宋南屿通过尸表检查得出有第三人的结论,即便两人是死于SM,现场必然还有另外一人参与其中。 祁平安看着406的贵客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406的贵客支支吾吾道:“我在洗澡,什么也没听见。” 洗澡?祁平安闻言走进浴室,看见地板上确实湿漉漉的。 她灵机一动,上前摸了摸洗浴室的墙砖和沐浴液,都是干的;她又将手放在了水龙头上,发现还是温热的。 祁平安皱眉道:“你说谎,你是临时打开水龙头打湿的地板。” 406的贵客被拆穿后,脸色一变,慌张道:“不关我的事!” 那人说完就想往门外跑,毛哥和保安都不敢硬拦,宋南屿挺身站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祁平安趁机上前两步拽住了他的衣服。 但祁平安没想到的是,405的那位律师竟然也上前帮了忙。 祁平安向陈默微微颔首表示谢意,随后便向406的贵客问道:“什么事?你说清楚了。” 406的贵客歇斯底里地吼道:“反正人不是我杀的!” 祁平安由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酒店死了人,她马上意识到406的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并且还在掩盖些事情,这很可疑。 “你知道出了命案,还伪装成不知道的样子,你究竟想要隐瞒什么?” 406的贵客情绪十分激动,甩开了祁平安道:“我说了你们会相信吗?” 祁平安平静道:“你说说看,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406的贵客本来半信半疑,但他看见祁平安的眼神真诚坚定,刚刚焦躁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但他的脸色仍然不太好看,他抿了抿唇,才道:“你们去看看404的陈星吧。” 404的陈星?404一直没有开门,原来里面住的是陈星! 这么说来,从宴会厅离开的时候,陈星也和两个死者是一起的,那么他人呢? 祁平安意识到大事不妙,赶忙跑到404门前,404的门是上锁的,推不开。 406的贵客走上前来,手中持了一张房卡滴开了门。 祁平安问道:“你为什么有404的房卡?” 406的贵客退了两步道:“当然是陈星给我的。” 祁平安没再纠结,而是优先向404看去,404房间的灯都打开着,屋内安静无声,祁平安一推开门,就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 祁平安顺着水声向浴室走去,赫然看到陈星浑身赤裸,吊死在淋浴杆上! 花洒上的水还在不断浇灌在他的身上,而他脖子上的,也是一条黑色领带! 又是黑色领带,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就在祁平安沉默的时候,宋南屿等人紧随其后,也看到了陈星的尸体,宋南屿迈步上前,丝毫不惧吊死之人的恐怖死相,一句废话没有便开始检查起尸表来。 而祁平安退了出去,开始在屋内搜寻线索,两人无需多言,便配合默契。 祁平安在陈星的房间内发现了好几条黑色暗纹的领带,这些领带被叠好放置在床头柜里。 “这是勒死两位老总的领带吧!”毛哥指着柜子道:“破案了!一定是陈总杀了人,然后自杀了!” 祁平安没有接话,她总觉得有哪里非常违和。 这艘游轮上的人按理说都是来玩乐的,可需要佩戴领带的场合都较为正式,怎么会有人在游轮酒店上准备上这么多条一模一样的领带? 如果陈星是专门为了杀人而准备,那么说明他早有预谋,他又为什么会在杀人后自杀呢? 而且这三个人刚刚在宴会厅时还关系融洽,转眼便自相残杀?动机是什么? 这时,宋南屿检查完陈星的尸体走了过来,他脸色平静道:“也是死于机械性窒息,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伤口。” “他是自己上吊还是被人勒死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无法判断。陈星在死亡之前有挣扎的痕迹,但人在死之前,会下意识地进行挣扎,这不能说明什么。” 宋南屿垂眸道:“游轮上的条件不支持解剖,也没有化验工具,无法检测出来陈星是否受到药物影响,目前无法判断陈星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祁平安相信宋南屿的专业,连他也判断不出来,就是真的受到条件限制,仅凭肉眼,不开膛,怎么做尸检? 宋南屿不是信口臆断的人。 祁平安知道目前靠着尸检得不出什么有用线索,很快便把重点放在了406的贵客上,她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陈星死了的?” 406的贵客扫了扫四周,欲言又止,对祁平安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这是什么道理?”大家正奇怪,祁平安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宋南屿拉了拉祁平安,低声提醒道:“他可能是凶手。” “不怕。”祁平安笑道。406的贵客在她看来身材纤细,甚至还有些弱不禁风,构不成威胁。 宋南屿还想劝,就被祁平安伸手往外推,现在只有406贵客一个线索,她不能放过。 她知道宋南屿是关心自己,便对宋南屿一字一顿道:“相信我。” 宋南屿望着门从自己面前关上,祁平安的笑脸也随之消失,心不禁揪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天她在医院,也是这样笑容满面。她为什么可以永远这么阳光?无畏无惧,像个小太阳。 等门关上,祁平安看着406的贵客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406的贵客这才幽幽道:“因为陈星是我男友。” 祁平安愣了愣,看着面前的男人,问道:“你们是同性恋?” 406的贵客摇头道:“不,我是,陈星是双性恋。” 这便是406的贵客只愿意跟祁平安一个人说的原因,因为他虽然生理性别为男,但心理性别为女。 祁平安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她示意406的贵客继续说。 “陈星一回来就给了我房卡,让我准备好道具就带过来一起嗨皮,于是我就回了房间。” “陈星回来是什么时候?” “20:40左右吧,我没太记得清,当时发现尸体心里很乱,躲在房间哪里也不敢去。” 祁平安又问道:“你发现尸体是几点?” “我收拾东西也就不到10分钟那样。” 如果406的贵客说的话是真的话,陈星从回来到死亡,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如果陈星是凶手,十分钟的时间,他要杀死两个人,再进行自杀,这真的可以做到吗? 如果陈星不是凶手,凶手先杀死陈星,再到401杀害袁易和王犇两人,时间就充裕多了。 “你在陈星房间有看到其他人吗?” 406的贵客咬唇道:“我就没进去,但我想,应该只有陈星一个人,陈星不愿意被人知道他和男人发生关系。” 但这也只是406贵客的猜测和一面之词,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 证据不足,那么从动机分析呢? 406的贵客有作案动机,他和陈星是情侣,可陈星显然并不忠诚。 403的朱天宝,自述和袁易王犇并不相识,但他肯定认识陈星,因为祁平安之前在广告公司的时候,曾经看到公司里有朱天宝电器公司的宣传广告。那么便有可能朱天宝因为什么纠纷杀害了陈星,又被袁易王犇撞破,故而对两人痛下杀手。 而陈星和袁易王犇有合作关系,但祁平安感觉袁易和王犇两人关系更好,言语中还瞧不起陈星,颇有微词,难道这三人之间早有嫌隙,以至于陈星将两人杀害? 可凶手为什么偏偏要使用领带呢? 凶手又和黄华茂之死有无关系? 这里面可以确定和黄华茂有关系的只有黄华茂的原老板陈星,身为摄影师的黄华茂也可能和朱天宝有交集,至于406的贵客身份还未知,暂时无法判断。 但祁平安总觉得除了陈星以外,其他人都不像是凶手。 因为能在这么短时间杀害三人,凶手一定行事毒辣,遇事沉稳,心理极其强大,可朱天宝和406的房客看起来并不具备这样的心理素质。 还能有什么可能性? 祁平安刚刚被406的刑具和陈星的死吸引了注意力,她还没仔细搜查406的房间,这时房间内就她和406的贵客两个人,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406的房间内配有的两双一次性拖鞋都拆封了,而烟灰缸里有未倒干净的烟灰,可祁平安并没有在406贵客身上闻到烟味。 祁平安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抽烟吗?” 406的贵客嫌弃道:“不抽。” 祁平安又在房间转了转,发现406贵客衣橱里衣服摆放位置都偏移到一处,看起来像空出来地方挂其他衣服。 另外,祁平安还凭借微弱的人血气息在垃圾桶里找到一小块创可贴,可祁平安没在406的贵客身上嗅出血气。 这一切都在说明,406房间内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406的贵客究竟在隐瞒什么? 祁平安盯着406的贵客看,他神色慌张,不断地在看墙上挂钟的时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祁平安听见游轮广播的声音。 “请旅客们注意,游轮即将到达澳门。” 第49章 初到澳门 澳门快到了。 深夜,祁平安望见窗外高耸的金黄色建筑,散发出璀璨的灯光,提前感受到了奢靡的金钱气息。 澳门刚回归不久,实施一国两制,有自身独立的司法机构和警务机构,这就意味着等到了澳门,游轮上的这三起命案将由澳门警方接管,最后会如何处置还未可知。 想到此,祁平安径直走向了毛哥,特意交代道:“警察来之前,酒店的人谁也不要放走,他们都有作案嫌疑。” 尤其是406房客隐瞒的真相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房间里消失的人身份成谜,祁平安认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毛哥不屑一顾,他晃了晃手机,咧嘴一笑道:“小妞,依我看这就是一起自产自销的案子,凶手啊就是陈星!而且我们老板说了,等靠了岸,交给阿SIR处理就行啦!” “等一下,406……”祁平安还要说什么,却被宋南屿制止住。 “相信警察,下船。” “可是……” “警察查到什么,会联系我们的,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澳门。” “对咯!”毛哥揉了揉手腕,冷笑着看着祁平安道:“呵呵,小妞,我劝你心思还是放在服侍二少爷上,闲事少管!” 祁平安还想守在现场,但见宋南屿不由分说地往外走,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便只好跟在他身后下了船。 但祁平安还是放心不下,频频回头,果然被她见到了许多带着黑手套的保安走进了酒店四楼。 “他们要做什么?”祁平安意识到不对,想要往回走。 “别回去。”宋南屿一紧张,紧紧拉住了祁平安的手,但很快又松开了。 他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低声道:“这群人都是黑手党,别去。” 刚刚若不是有二少爷的身份摆在那里,毛哥根本不会耐着性子陪他们调查了一晚上,但若是因此引来了警察,这是毛哥要掉脑袋的事,那可由不得他不讲情面心狠手辣了。 祁平安闻言不再言语,因为她知道,这起游轮命案多半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虽然三个死者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杀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下了游轮的祁平安心事重重,差点撞到了宋南屿身上,她这才留意到澳门的码头外早已候着一排排豪车,场面非常壮观,其中有一台加长版的进口劳斯莱斯特别显眼,远远甩了在场所有豪车十条街。 而那台劳斯莱斯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男人非常眼熟,就是祁平安在陵园看到替宋南屿打伞的那个男人,而这时宋南屿已经往那边去了, “您好!”祁平安跟在身后,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小姐你好,我是……” “他是万洲二少,宋朝晖。”宋南屿忽然开口,声音就像一阵清风,云淡风轻,不带一丝感情。 宋南屿说完,面不改色,目视前方,还伸手替宋朝晖拉开了车门。 “他是我朋友,这次便是他借了身份给我上船,我们在澳门的这段时间,也承蒙他照顾。” 祁平安闻言对宋朝晖笑道:“二少爷,多有叨唠了。” 宋朝晖尴尬地笑了笑,就着宋南屿的动作坐进了后座,祁平安听见他路过宋南屿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 “少爷,看小姐的样子,她根本就不信。” “……” 祁平安抿唇偷笑,还没等宋南屿动作,便自己跑上前拉开了车门。 她动作很轻,就像对待婴儿一样轻,这要是刮花了这台豪车,她可赔不起。 先不管二少爷的身份,祁平安之前就觉得宋教授和宋朝晖会不会是一对,今日再看,还是觉得两人关系异常亲昵。 两人是朋友呢,还是男女朋友呢? 等都上了车,祁平安发现车内已有司机,于是回头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啊?” 宋朝晖笑道:“回万洲别墅。” 哦豁,祁平安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见识到万洲家族的豪宅,她的狗仔前同事阿莫可是削尖了脑袋都没靠近到人家家里一步,她可得替阿莫好好看看,毕竟她还想要借助阿莫之手,查查那位演艺圈姓冼的老板身份。 于是一向好动的祁平安坐在豪车上,人都显得端庄文静了不少呢。 澳门虽是特区,但占地面积小,弹丸之地寸土寸金,房子都建得像鸟笼一样,一个紧挨着一个的握手楼随处可见。 祁平安坐在车上,只见车子绕过了一片片喧闹拥挤的住宅区,驶入了一处极具奢华的豪宅别墅群,一栋这么大的别墅,在澳门造价至少过亿!而且别墅外竟然还有许多戴着墨镜的黑衣保镖正在巡逻警戒。 请注意,是保镖不是保安,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施瓦辛格翻版,战斗力MAX。 难怪阿莫靠近不了,这分分钟就被肌肉保镖摁倒在地上摩擦啊! 祁平安害怕极了,她乖巧地随着宋南屿和宋朝晖下车进了别墅,一靠近,便有佣人热情地围上来服侍。 “小姐,您可以把衣服给我。”女佣俯身递了一块消毒的热毛巾给祁平安。 祁平安身上搭着一件宋南屿的外套,这是他下船的时候给她的,因为她身上的衣服实在太暴露了,而且码头风也大呀。 祁平安想要拒绝,就听宋南屿说道:“雪姨,带她去客房换衣服。” “是,二少爷。” “……” 祁平安偷瞥了一眼露馅了的宋南屿,假装没听见,挥了挥手赶紧跑路。 宋教授,还真不是骗人的料子。 宋朝晖走到宋南屿身边笑道:“少爷,我说吧,小姐早就看出来你的身份了。” “……” 祁平安跟着雪姨到了别墅二楼的客房,就听雪姨和蔼地笑道:“小姐,我去给您拿一套干净衣服。” “麻烦您了。”祁平安坐在软乎乎的床垫上倒了下去,摊开成了个大字。 “哇!好舒服!”一夜未眠的祁平安幸福地眯上了眼。 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张澳门电话卡,想给祁平安送去的宋南屿站在门口,门都未关,就见床上躺尸了一个女同志,连他咳了两声但都没有反应,因为祁平安已经秒睡了。 “……”这个女同志心可真大啊,就不怕被他卖了?宋南屿叹了一口气。 宋南屿叫住雪姨,轻声道:“给她拉下被子。” “是,二少爷。” “别叫我二少爷,我已经脱离家族了。” 宋南屿说完便走了出去,他想,他回澳门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到了家族那边了。 也罢,祁平安在查的这个案子涉及到的关系错综复杂,若没有万洲在背后支持,恐怕难以为继。 毕竟仅凭一个人,如何能和资本这样的洪水猛兽斗? 所谓的犯罪链条,不过是资本手中的一个赚钱工具,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有藐视法律的人。 游轮上死去的贷款公司的袁易、医美公司的王犇,以及广告公司的陈星,看似是幕后黑手,其实都不过是资本手下的一颗棋子,他们的死,甚至可能是资本自割血肉的换牌。 即便这样,祁平安还要继续查下去吗?查到最后,很可能就像今天一样,一无所获。 就像游轮上的那位律师陈默,他便专替有钱人打官司,替他们脱罪,而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失望的只会是自己。 想到此,宋南屿不禁回头望向了祁平安,她睡得很沉,脸上竟然还挂着甜甜的笑容。 她梦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宋南屿觉得很奇怪,这个女同志为什么可以一直这么阳光积极向上,就像心里永远从来没有阴暗的角落,即便见识过世界的黑暗,她还是保持正向。 就连宋南屿,被在不知不觉中被感染地翘起了嘴角。 “少爷,夫人的电话。” “知道了。” 宋南屿将目光从起平安身上收了回来,接过了电话。 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宋南屿想,他只要像祁平安一样,什么也不想,一往无前就好。 一觉醒来,已到清晨。 祁平安拉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她刚伸了个懒腰,就看见摆放在床头的一张电话卡,澳门的通讯基站和内陆不同,需要专门的电话卡才能使用。 祁平安知道这定是外冷内热的宋教授细心为她准备的,不禁笑眼弯弯。 祁平安换上电话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拜托阿莫去查人,第二件事就是给许研远报平安,不过后者早就已经通过宋教授知道了一切。 许研远身为公安局的刑侦顾问,出境受到限制,他一时半会还真到不了澳门,只能拜托宋教授好好看着祁平安这个不省心的。 对此,宋南屿表示自己还真没信心,除非能把祁平安禁锢在家里,不然她一定会跑去探案的,拦都拦不住。 不让人省心的祁平安果然不负所望,一睡醒脸都没洗就在积极搜寻线索。 宋南屿的别墅里设有多台电脑,祁平安所在的客房也有,祁平安登上了外网,本想要查询信息的她,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 在一个外网的论坛上,有一个名为“领带先生”的账号发了一个帖子,帖子的名称竟然叫做“死亡预告”! 第50章 死亡预告 领带先生、死亡预告。 祁平安身子一震,马上点进了这个名为“死亡预告”的帖子。 这个叫“领带先生”的ID头像是一条打着结扣的黑色暗纹领带,他的账号什么信息也没有,只发了一条帖子。 帖子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冼斯明,绞杀。 冼斯明?祁平安对这个名字不算陌生,他是演艺圈知名的制片人、同时还是环星集团的股东及董事长。 刚好是演艺圈,刚好又姓冼,难道他就是赌客所说的幕后老板?而且这个所谓的“领带先生”的头像还和前几起命案的凶器一致,世界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除非是命案在场的人看到凶器之后进行恶作剧。 虽然这个帖子底下的评论都在质疑真实性,但祁平安还是觉得这个叫“领带先生”的人非常可疑。 祁平安赶紧将这个猜测告诉了远在大陆的许研远,并请杜宾帮忙查一下这个“领带先生”的地址。 但过了许久,杜宾发来了一个沮丧的表情。 “这个‘领带先生’的IP地址进行了多重跳转,也就是先黑进了其他人的电脑,又通过那人的电脑IP再进行翻墙,翻墙之后再次黑进境外电脑,如此反复,达到最后隐藏自己真实地址的目的。” 杜宾说了这一大堆,祁平安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领带先生”非常聪明,具有相当的反侦察的意识。 无法锁定“领带先生”的地址,确实让人觉得沮丧,但祁平安很快振作起来,将目标重新放在冼斯明身上。 一个正常人,如果在网上看到了关于自己的死亡威胁,除了觉得意外荒唐,应该免不了会害怕。 但网络并不算发达,这个帖子发布的地方还是一个境外的论坛,祁平安无法确定冼斯明是否可以看到。 祁平安也是因为在网上搜索冼姓老板的信息,又刚好身处澳门,才偶然看到这个帖子的。 可这个“领带先生”如果真是凶手的话,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杀人预告放在大众视野上?除了想要吸引公众的注意力外,别无他解,可是为什么? 他是对自己十分自信,还是想借此转移视线? 不管如何,祁平安认为都必须先找到这个冼斯明,而且他还可能牵扯到地下赌场的线索。 身在澳门,祁平安唯一的帮手就是宋南屿了。 她找到宋南屿说这事的时候,宋南屿已经穿戴整齐,正准备动身参加万洲的家族晚宴。 距离宋南屿上次归家,已过去三年,当时家族里还因为他法医学教授的身份闹得非常不愉快,家族要求他立刻辞去教授职位回家继承家业,他也因为这件事当场宣布脱离了家族。 当然这不过是一条导火线,真正的原因是宋南屿早已厌倦了自己的生活。 从他有能力和家族对抗开始,他便一直在明里暗里摆脱着家族的控制,报考法医学专业,也是他抗争的举动之一。 但他对自己做过的所有决定,都从不后悔。 包括为了帮助祁平安,重新和家族取得联系。 “宋教授,你要出去吗?”祁平安看着身前一身高定的男人,觉得有些陌生。 不单只是打扮,而是宋南屿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场都已经改变,现在的他,更像是万洲二少。 宋南屿的下巴微抬,薄唇轻抿,那双清冷的眸子是蔑视众生的傲然。 “嗯。”宋南屿淡淡应了一声。 他正站在仪容镜前整理衣扣,却始终未戴上象征万洲家族的徽章,祁平安碰巧看见,从他手中取过徽章。 宋南屿有些发愣,祁平安已经伸手为他戴上,笑道:“宋大教授不会戴吗?很简单的,这样,这样,不就戴上了吗?不用想那么多,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宋南屿垂眸若有所思,祁平安拍了拍他道:“不要想太多!走吧!” 宋南屿看了看面前笑容明媚的女同志,轻舒了一口气,应道:“好。” 但他走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身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祁平安摇头道:“没什么,等你回来再说。” “那你……等我回来。” 门外早已停候着一辆劳斯莱斯,宋朝晖站在车旁看着时间,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可宋南屿说完仍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祁平安,后者在向他挥手告别。 “少爷,夫人那边已经在催促了。” “知道了。” 宋南屿松了松自己的衣领,不顾宋朝晖惊讶的神情,再次折返到祁平安面前。 他一边对着仪容镜重新整理衣领,一边不动声色地道:“五分钟,你说。” 祁平安勾起嘴角,也不再磨叽,既然宋大教授一番好意,自己再推脱岂不是矫情? 祁平安掐了掐时间,将自己对“领带先生”和冼斯明的猜测一并告诉了宋南屿。 宋南屿闻言,直接明了道:“上车。” “嗯?”祁平安有些跟不上宋南屿的思维。 宋南屿淡淡道:“宋家四小姐和冼斯明有合作。” 岂止是有合作,冼斯明是宋南屿四妹的现任男友,今晚也会一同出席晚宴。但是宋南屿并不喜欢这个人,故而一笔带过。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祁平安高兴得飞起,忙道:“来了!” 祁平安殊不知上层社会许多关系都是互通的,大部分人即使不认识,也很可能存在交集,只因为趋利避害是人之天性。 虽然找到了目标人物祁平安很兴奋,可她一见宋南屿一身出席重要场合的打扮,而她则是一套日常便装,虽然说不上太过休闲,但也正式不到哪里去,显得她有些窘迫。 按理说她应该换一身,可是时间紧急,她也就这样跟着宋南屿上了车,以至于宋朝晖瞪大了眼睛吓坏了。 “少爷,您要带上祁小姐吗?” “嗯。” “这样夫人和其他长辈肯定会问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怎么回答啊?” “如实回答。” 祁平安坐在一旁,看着一脸为难的宋朝晖和一脸平静的宋南屿,不知该作何表情,虽然宋南屿没有说,但她从宋朝晖的言语中听出来了宋南屿带她去的是家宴。 可……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参加万洲家宴的呢? 祁平安好奇,宋南屿口中的如实回答是什么?一个厚脸皮的女侦探为了查案不远千里从大陆来到澳门,参加传说中的顶级财阀万洲家宴。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离谱。 算了,祁平安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她现在的样子,就跟去菜市场买菜没什么两样,大不了等会就不进去嘛,她在门外候着冼斯明也不是不行,那就不要让宋南屿为难了,还会害他丢脸。 祁平安已经打定心思不进宋家大门了,可车子径直驶入了一座庄园,事到如今不入都不行了。 祁平安本以为别墅已经够豪了,宋南屿家!竟然!还有!庄园!真是祁老老进大观园,大开眼界。 祁平安忍不住回头去看宋南屿,那个平时都住教授宿舍,代步就骑自行车的宋教授,实在过于深藏不露。 宋南屿坐在车上,正专注地翻着一本书,没有留意到祁平安在看自己,或者留意到了,也不想理。 反倒是宋朝晖絮絮叨叨地跟祁平安交代了一大堆宋家的礼仪礼规,以及宋夫人叶红梅的厌恶喜好。 祁平安听得很认真,正要拿出小本本记录下来,宋南屿眼睛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上我课的时候不见你这样做笔记?” “胡说!我上课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祁平安将笔记本翻开摊到宋南屿面前,那是她之前听宋南屿课时候做的笔记。 说起这件事,祁平安就惋惜道:“明明我在课堂上回答出宋大教授的问题,宋大教授居然连一句表扬的话都没有,咱就是说是不是太严肃了点?” 祁平安语调夸张,仿佛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 宋南屿抿了抿唇,仍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轻声道:“嗯,态度可嘉。” 就这?祁平安失望地又将脸转了回去,继续聆听宋朝晖的教诲。 “站有站姿,坐有坐姿,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后背不可以靠在椅子上;也不要赞美食物,因为食物都是厨师做的……” 祁平安总感觉自己像是初入深宫的妃子,搞不好分分钟就要掉脑袋的,让她也有点紧张起来,她无法想象,宋南屿这二十多年来生活在这样的家族里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祁平安的父母才不会管她怎么吃饭呢,只要不浪费,她用手抓都可以,而且食物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可以赞美食物?她赞美的是食物本身,又不是厨艺,祁平安不理解。 非但不理解,还差点被说晕了,祁平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请下了车,等待她的是一条巨大的红毯,这条红毯通向了一座宫殿般的建筑。 走红毯?真入宫了?祁平安愣在了原地,看见许多衣着华贵的人正往自己这边看来,他们看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她身后的宋南屿。 万洲二少爷回来了! 第51章 万洲家宴 消失在大众视野里的二少爷回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陌生女人。 这个女人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般配,就像是哪里冒出来的灰姑娘。 指指点点的声音从四周响起,宋南屿面不改色地走到祁平安面前抬起了手腕。 “走吧。” 本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祁平安只好将手搭在了宋南屿手上,随他一同奔赴战场。 不来都来了,祁平安也不能怯场,她昂起头颅,假装自己是一只黑天鹅。 好在祁平安生得高挑,就算穿得普通,走起路来也带风,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行走的衣架子,忽然气场就变成一米八的宋家二少。 两人跨过人群走进了宋家大门,里面已经汇聚着不少人了,而站在正中间的是万洲集团的创始人——宋万洲。 宋老爷子身边围着的是他的几个儿子儿孙,其中便有宋南屿的父亲宋易凯和母亲叶红梅。 叶红梅的头发高高盘起,手中端着一杯红酒,一眼便瞧见自己鹤立鸡群的儿子从门口走了进来,脸上引以为豪的笑容很快随着旁边女人的出现而破灭。 在场的人见到宋南屿,脸上形色各异,唯有宋老爷子面露喜色道:“南屿回来了。” 叶红梅则显然是不太高兴,眼中满是戒备地打量着祁平安,可祁平安一心只有冼斯明,她一有机会便在人群中搜索着冼斯明的身影。 豪门恩怨她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比破案还要烧脑。 万洲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宋南屿每个成员都一一问候了一遍,也费了不少时间,他说的时候还特别注意放慢了语速,以便祁平安能够跟得上自己。 然而在这里面,宋南屿并没有见到四妹宋北烟,自然也没有见到冼斯明。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阴阳怪气道:“还以为南屿脱离家族了,没想到又回来了!” 见说话的是宋家二叔宋正盛,叶红梅马上回应道:“二叔这是什么话?都是身体里流着宋氏血脉的人,怎么能说脱离就脱离呢?” 宋正盛挑眉道:“那倒是,宋家的事情就该由宋家管,你说是吗,红梅?” 叶红梅不甘示弱道:“二叔,你别忘了你公司的烂摊子是我叶红梅给你补救回来的,要没有我,你可就等着破产了!” 宋老爷子用权杖敲了敲地板道:“都别吵了!我宋万洲是老了,但是心不瞎!你们打的什么心思,我看不出来吗?南屿是我钦点的下一任区总裁,我做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宋老爷子此话一出,现场鸦雀无声,都知道宋老爷子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谁也不敢再反驳,但私底下服不服,那可就另说了。 祁平安在一旁双手交叠,乖巧地站着,其实汗都快下来了,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 反倒是身处漩涡中心的宋南屿早已见怪不怪,显得十分平静,面上始终是毫无波澜的模样,好像现在发生的一切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北烟呢?”宋南屿知道祁平安关心冼斯明的案子,便替她发了问。 宋易凯道:“在拍戏,晚点会回来。” 拍戏?祁平安闻言好奇心一下被提起来了,难道宋家四小姐是演员吗?这么说来,她跟冼斯明认识也就不奇怪了。 刚刚被叶红梅压制的宋正盛憋了一肚子气,忽然将话题转向了宋南屿,他似笑非笑地问道:“南屿,这位女士是?” 这大叔,美女的事少管!祁平安撇了撇嘴,她见宋正盛一脸奸相,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是想要借题发挥,以她来贬低宋南屿。 那她可不能让这大叔得逞,祁平安正思考着怎么回答,就听宋南屿说道:“朋友。” 朋友,祁平安闻言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宋南屿终于把她当做朋友了。 “南屿,你是知道规矩的,这可是万洲的家宴,你身边这位恐怕不只是普通朋友吧?” 宋南屿不动声色道:“是的。” 是的?是还是不是,祁平安没听懂宋南屿的意思。 宋正盛也没懂,但他不在乎,他嘲讽道:“易凯,你的几个孩子交朋友的眼光好像不行啊,北烟找的那个什么环星集团的董事,看起来就像是个街溜子;南屿这个,美则美矣,毫无灵魂;哦还有你们家老大,换对象的频率也太高了。” 祁平安不知道宋正盛的高谈阔论从何而来,依据是什么,就说她没有灵魂?她大学可是以优异的成绩被分配到省电视台工作,还年年是全国十佳优秀记者,在业内获奖无数。 早就看这个大叔不顺眼了,祁平安不是怂包的性格,毫不忌讳地直言道:“宋先生,美丑属于个人审美,但是灵魂每个人都有,只有丑恶和善良之分。” “你说什么?”宋正盛没想到自己身为长辈,居然会被一个小辈当面顶撞,气得脸色发青,道:“你是在骂我?” 祁平安惊讶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友好地阐述一个观点,宋先生不会对号入座吧?”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多谢宋先生夸奖了!” 祁平安一步不让,她觉得,宋正盛的意思应该是想骂她“巧言令色”,反倒变成了夸她了。 因为用词不当暴露文化的宋正盛捏不动祁平安,又被祁平安怼了一波,简直是气炸了,当场就要骂人,被宋老爷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宋老爷子七十好几,虽然头发花白,却整理得一丝不苟,他不说话的时候不怒自威,威慑力十足。 宋正盛知道老爷子生气了,不敢造次,但在心中暗暗咒骂偏心眼的死老头。 比起喜怒言于色的宋正盛,家族里其他成员显得更加稳重和有涵养,没有人会当面表现出对未来继承人宋南屿的敌意,他们更多的是选择观望,或者放冷箭。 许是爱屋及乌,宋老爷子倒是很欣赏宋南屿身边的这个丫头,不卑不亢,无所畏惧,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爷,我叫祁平安。” “爷爷!哈哈!”宋老爷子抚掌大笑,这个小丫头竟然亲昵地叫他爷爷,她真就一点也不惧怕自己。 祁平安不知道,就算在家里,小辈们面对宋老爷子也是畏手畏脚的,比起长辈,宋老爷子更像是一个被神话的人物。 “好得很,南屿,你带回来一个有趣的女孩。” 宋南屿微微颔首,并不打算接着夸奖祁平安,这个女同志,再夸下去尾巴就要翘起来的。 祁平安美滋滋的,笑容也甜得像沾了蜜似的,连同一旁宋南屿清冷的眸子也浸染成琥珀色,显得柔和了许多。 这场钩心斗角的家族晚宴令人心力交瘁,唯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同志使人欢欣。 她好似能冲破一切黑暗阴霾,世间污秽。 “爷爷,爸妈,各位叔伯叔母,我回来了。”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了一年轻女子的声音。 宋南屿一回头,发现是四妹宋北烟,她果然把冼斯明带上了。 而祁平安则惊在了原地,因为宋北烟,居然是当红影星嫣儿!这么近距离一看,嫣儿果然非常漂亮,她的五官和宋南屿非常相似,都精致得像是神造之物。 “哟,二哥,从来没有见过你带女伴出席家宴,你离家三年还捡了个媳妇?”宋北烟的性子直爽,最爱打趣她那神圣不可侵犯的二哥。 在宋北烟眼里,二哥打小就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家里四兄弟姐妹,他最受器重,其他哥哥弟弟都会心里不平衡,但宋北烟不会,因为她觉得二哥对她着实不错,虽然说算不上溺爱,只要二哥在,还是很照顾自己的。 她之前还曾经嗑过二哥和他的私人助理宋朝晖的CP,就是什么高冷矜贵的豪门少爷和他无所不能的管家一类的,好了,这下破灭了。 “话说她是谁?哪家的千金?”宋北烟将目光放在了祁平安身上,对于拆散了她CP的人她表现得不甚友好。 宋南屿对于妹妹的骄纵早习以为常,他向来也没有惯着她的习惯,便道:“她是我的朋友,祁平安。” “哪家的千金姓祁啊?”宋北烟看向了叶红梅,她知道叶红梅一直在给宋南屿千挑万选家族联姻的豪门贵女,但挑了很久都没入她法眼的。 祁平安应道:“我不是千金,我是工人的孩子。” 祁平安本对漂亮的美人心有好感,可谁知道对方一来就开始各种查户口,这让祁平安觉得很不舒服,但她还是礼貌回应了。 “北烟,你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先吃饭。”叶红梅出言制止道。 叶红梅早看出祁平安来路不明,但她不愿意在家族面前丢脸,故而从未提起,谁知道宋北烟一来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让人知道她优秀的儿子找了个平民,她叶红梅的脸往哪里挂? “既然小冼也来了,一起入座吧。” 冼斯明长得滑头,带着一股子痞气,一看就很世故圆滑,忙又说了几句恭维话。 祁平安看见冼斯明的手腕处贴着一片创可贴。 第52章 环星集团 冼斯明身上的人血气息并不明显,应只是小伤。 见祁平安盯着自己,冼斯明笑嘻嘻地看向了祁平安,但很快又把眼神收了回去,因为宋南屿也在看他。 冼斯明之前常听宋北烟说起她的二哥,但今天还是头一次见,这个男人看起来便不易靠近,倒是他旁边的美女生的一副冷艳的外表,没想到一点架子也没有。 人到齐了,晚宴开始。 万洲家族庞大,分了几桌吃饭,但宋老爷子指定要宋南屿和自己一桌,祁平安自然也坐在一旁,同桌的还有宋北烟和冼斯明。 就算是祁平安,也看得出来,冼斯明非常想融入万洲,在刻意讨好宋北烟。 虽然祁平安对宋北烟印象不佳,但也不能看她往坑里掉,这个冼斯明,保不齐就是地下赌场的首脑。 但祁平安还是忍住下了饭桌才凑到冼斯明身边,她记得宋朝晖给她交代的宋家家规——食不语。 正好饭后宋家的人都聚在一起在聆听宋老爷子的教诲,不在身边,是个问话的好时机。 祁平安问道:“冼总,你们环星集团都涉及什么业务啊?” 冼斯明笑道:“旅游餐饮、娱乐影视,怎么,祁小姐感兴趣?我觉得以祁小姐的条件要进演艺圈,那必火!” 祁平安抛了个话头道:“确实有这个想法,我前阵子还面试了星悦广告。” 一提起星悦广告,冼斯明的神色就变得怪异,但他也不接茬,反而道:“那你可以来我们经纪公司试试,我们公司资源不错,捧红了不少明星。” 祁平安顺着道:“有机会还请冼总带我去见识见识。” “那必须可以!” 祁平安瞥了一眼冼斯明的手腕,问道:“我能问一句,冼总手腕处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哦,不知道哪里刮伤到了,男人嘛,磕磕碰碰再正常不过了。” “冼总昨晚在哪呀?” 冼斯明嘴角抽搐,道:“祁小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祁平安早做好应答准备,道:“哦,冼总有所不知,我是一名记者,所以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采访一下大制片人。” “哪家电视台?” “佑海省电视台。” “冼总,您是知名制片人,要采访您真不容易,所以帮帮忙,作为交换,我会在万洲家族成员面前为您美言的。” 祁平安本就擅长挖掘别人身上的优点,所以也很会夸人,她目光真诚,让人不疑有他。 再加上冼斯明也看见了,宋老爷子和万洲未来最有力的继承人宋南屿对祁平安的态度都不一般。 冼斯明答道:“在船上,到澳门,还是坐船方便。” “和宋小姐吗?” “不,我自己。” 那便无人可以证明冼斯明昨晚的行踪,昨晚命案发生时,他很有可能就在游轮上,甚至就在406的房间内! 之前祁平安曾经考虑过一个可能性,即游轮上发生的命案是犯罪链条内部狗咬狗,自我洗牌。 祁平安查出来贷款、医美、广告、博彩四位一体的架构,在游轮上死剩下地下赌场的冼老板,会不会这个冼老板就是凶手?他想要吞并其他人做大? 祁平安以前在《重案纪实》的时候曾经接触过黑社会的团体,黑吃黑这种事情不算稀奇。 那么所谓的死亡预告贴,会不会就是冼斯明放出来的烟雾弹,掩盖他杀人的事情? 只是祁平安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使用领带当凶器? “冼总,您看过这个帖子吗?”祁平安将手机拍摄的帖子照片递到冼斯明面前,观察着他的表情。 冼斯明先是震惊,而后又脸色一变,问道:“这是在诅咒我?” “不,这个帖子的名称是死亡预告。” 祁平安留意到,冼斯明的眼神在看到黑色领带头像时顿了顿,这说明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可他眼里流露出的恐惧,并不像是自导自演。 如果帖子不是冼斯明发的,那么会是谁发的?即便是恶作剧,发帖者却刚好使用了凶器当做头像,也说明这个人一定是知情人。 “死亡预告?”冼斯明不屑道:“笑话!我看就是无聊的恶作剧!” 他最近都和宋北烟在一起,宋北烟身边带着多少职业保镖,谁能近得了他的身? “看来冼总也是毫无头绪了。”祁平安收了手机道:“以防万一,冼总最近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祁小姐,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采访我的吧?” “自然不是。”反正祁平安提醒也到位了,她又象征性地问了冼斯明一些常规性的采访提问。 这么一番下来,那边的宋家会谈也结束了。 宋南屿和宋北烟走到两人身边,冼斯明立刻向宋北烟汇报了行踪,算得上忠心耿耿。 “刚刚祁小姐在采访我。” 宋南屿有些意外,他从来没听祁平安提起过她以前是省电视台的记者,省电视台的入职要求非常高,宋南屿愈发开始对这个女同志刮目相看了。 宋南屿知道海州大学新闻系曾有一个以全级第一成绩被省电视台挖走的人,但他从来没想过会是祁平安。 祁平安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光辉事迹,毕竟有句话叫做好汉不提当年勇。 “你是记者?那正好,斯明在缅甸的公司不是刚好要开业了吗?你跟着过来给报道一下。”宋北烟用命令的口气对祁平安说道,在她看来,给她采访就是给她面子,更何况开业那天还是由她来剪彩。 这对于祁平安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祁平安正愁没有机会接触到冼斯明,但祁平安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立刻答应。 “为什么是缅甸?什么公司要开这么远?”祁平安发现,冼斯明的环星集团所开设公司的地方大部分都在境外。 “国际贸易公司,缅甸的厂区租金和人力都十分便宜,是个好地方。” “什么厂区?” “KK园区,在妙瓦底。” KK园区?祁平安对缅甸不熟悉,但是这个厂区听起来规模还不小,只是澳门尚且还是中国领土,到了缅甸,那可就真是管不着了。 若冼斯明真是做的地下赌场的勾当,那将十分危险,尤其是祁平安见识过毛哥还带着一帮黑手党,一个个看起来便像是杀人越货的狠角色,其中有几个说的还是缅甸语。 祁平安在省电视台工作的时候,自学了几门语种,虽然说不上非常专业,但最基本的沟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在昨天在游轮上,因为距离太远,祁平安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现在想来,他们说的应该也是KK园区。 祁平安有关心时事的习惯,她知道现在缅北的武装组织冲突不断,时局动荡,即便成本低,也并不是一个最优选择,可替代的地方太多了。 为什么偏偏选在了缅甸? 祁平安警觉地找了个理由道:“我还需要回台里打申请,等有了批复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祁平安借此要了宋北烟和冼斯明的联系方式,晚宴结束后,祁平安一上车,就赶紧对宋南屿说道:“千万不要让北烟到缅甸去。” 宋南屿正在单手解扣,被祁平安这一凑过来,手停在了胸口。 “为什么?”宋南屿虽然不喜欢痞里痞气的冼斯明,但他也向来也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事情。 “我怀疑他的公司就不是什么正规公司。” 听完祁平安的话,宋南屿眉头轻蹙道:“演艺圈姓冼的不止冼斯明一个人,但公司开在妙瓦底的确耐人寻味。” 万洲的生意版图遍布全球,宋南屿因为被当做下一任继承人培养,所以他也需要学习世界各地的知识,他知道妙瓦底在缅甸东部,是一个军阀割据的地方,即使祁平安不说,他也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妹妹去战乱之地。 只是宋北烟是一个恋爱脑,宋南屿也没有信心劝住她,她也是一个成年人了,难不成把她锁在家里面吗? 从某种方面来看,宋南屿身边的都是让人不省心的角色。 “我会劝她。”宋南屿说完,见祁平安在疯狂点头,那样子就像一只小狗,真好像有多乖巧似的。 “一定、一定不能去!在这期间,我会调查环星集团的!” “你怎么调查?” “从冼斯明缅甸的公司入手,刚好他邀请我了。” “你不要命了。”宋南屿话语中透着冷厉,他不理解,刚刚祁平安在那里让宋北烟千万不要去,到最后自己却要去。 他好不容易把这个女同志从黑手党把控的游轮里捞出来,她还打算往里跳,他要有手铐,就把祁平安和宋北烟两人绑在一起。 “武装集团、犯罪集团、黑手党,还有一个身份未明的凶手,哪个都够你小命呜呼的。”宋南屿觉得他对祁平安,把今年份的话都说完了。 一旁的宋朝晖早看出了宋南屿的转变,于是插话道:“是啊,祁小姐,你就听二少爷的吧,别让他担心你了。” “?”祁平安看向了宋南屿。 “?”宋南屿看向了宋朝晖。 宋朝晖看向了祁平安,道:“老爷认证的二少夫人。” 第53章 有钱万能 宋南屿面无表情道:“宋朝晖,你下车吧。” “我下车吧。”祁平安捂脸。 她终于知道绯闻和谣言是怎么来的了,吃顿饭的功夫她就成了万洲二少夫人。 “刚好第一次来澳门,我也想下去走走。” 宋南屿没再说什么,对司机道:“前面停车。” 自从宋南屿恢复了万洲二少的生活,有时候祁平安会觉得,沉默寡言的他好像霸总,并不是说不好,只是很陌生。 “少爷我……” “你留下。” 澳门不都是赌场,还有许多具有特色的建筑和街道,因为历史遗留原因,澳门的建筑结合了葡式风格,饮食和习惯也是,祁平安觉得很是新奇,她走在前面,宋南屿走在后面,两人像是一对夫妻在饭后散步。 忽然,祁平安看到街边有一家卖葡式蛋挞的小店,她跑了过去,看见橱窗里一个个精致可爱的蛋挞散发着奶香,瞬间就馋了。 “宋教授,我请你吃蛋挞!” 宋南屿一边走过去,一边无奈地问道:“你没吃饱吗?” “吃饱了!但是甜品是第二个胃!”祁平安说完便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拿一盒蛋挞!” 可等她掏出一叠人民币,才发现这家小店不收人民币,只收葡币。 “我来吧。”宋南屿说着就要付钱。 “说了我请就我请!我去换钞!宋教授你在店里坐会。”祁平安望见街角后头有挂着一块“货币兑换”灯牌的小店,便撒腿跑了过去。 真是风风火火……宋南屿望着祁平安的背影,轻蹙眉头,又弯起了嘴角。 风一般的女子祁平安随着指引进入了一处巷子,小店就在三楼,楼下是关了门的店铺,祁平安刚换完葡币出来,就远远看见海边有一个年轻男人衣冠整齐,正失了魂一样往大海里走去! 他是要自杀? 祁平安救人心切,便又往海边匆匆跑去,还坐在店里的宋南屿看见门外有一女子飞身而过,好熟悉。 “……”这女同志体内是不是装了永动机? 宋南屿付完钱后,也追了出去,他前脚刚跟上,就看见祁平安已经一头栽进海里,消失在漆黑的海平面上。 “!”宋南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冲进海里,祁平安忽然从海里冒了出来,与此同时,她身边还有个陌生男人。 宋南屿意识到祁平安是在救人,顾不上再多,便赶紧下海帮忙,两人才把年轻男人从海里救了回来。 男人躺在地上大口吐水,祁平安则浑身湿透地坐在一旁,不施粉黛的唇被冻得发红。 宋南屿也很狼狈,雕刻般的下颚线挂着水珠,高定裁剪的合体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他的腹肌和人鱼线。 还好宋南屿下海之前把随身物品都丢在岸上,这才用手机打了电话,几个落汤鸡不至于要湿身而归。 祁平安见男人喘过气来,一手拧着头发,一边问道:“你好好的为什么寻死?” 男人看见祁平安和宋南屿,放声大声哭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死了还不用连累家里人!” “你这是什么话?”祁平安生气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我烂命一条!就算现在不死,以后也会被人活活打死!我根本还不起钱,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你不知道那些贷款公司的人多可怕!” 祁平安皱眉道:“哪些人?是不是一家叫好易贷的公司?” “你怎么知道?” 在祁平安的追问下,男人才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原来男人叫谢飞封,也是海洲人,他本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赚得不多,但足够养活自己和家人。可他却在某天,收到了一条博彩短信,开启了他的赌博之路。 “一开始都是赢得多,输得少,谁知道最后就越输越多!”谢飞封捶地道:“我不甘心啊!我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又借了很多钱,想要一把翻身,可是那天手气不好,全部搭进去了!” 祁平安冷静道:“你这是贪心害的。” “人都是贪的!”谢飞封痛苦地捂脸道:“我只是运气不好!” 祁平安想起嘉儿操纵输赢的事,想来嘉儿能做到,自然便有操作空间。 “赌场都有门道,怎么可能让你赢钱?之前都是给你甜头,诱你深入罢了,你见过身边的人赚很多的吗?” 谢飞封被问懵了,道:“能赢钱的毕竟是少数……” “但你觉得你是特别的,对吗?” “是,所以我就借了贷款,可没想到还是输了,我还不起钱,利滚利,越欠越多,于是我便逃到了澳门,可澳门也有好易贷的人,他们一路追着我跑,还拿我的老婆孩子威胁我,我……我……” 祁平安看见谢飞封懦夫的样子,质问道:“你觉得你死了,他们就会放过你的老婆孩子吗?” 谢飞封哑口无言。 “你应该做的不是逃避,你有手有脚,戒赌,赚钱,还钱。” “我欠的太多了……根本还不上。” 祁平安皱眉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你的借款合同,上面怎么写的?” “我没有……” 祁平安将谢飞封拉了起来,道:“你别寻死觅活的了,你先回家,看看合同是不是有猫腻,然后到公安局报案。” 谢飞封面露难色道:“可我参与赌博了,我不敢到公安局去。” “你是一个成年人,你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赌博了,违法了,就伏法,你欠债了,就还钱。同理,贷款公司和博彩公司违法了也该受到法律的惩罚,这是你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谢飞封握拳道:“好,我明白了,像个男人一样!” 宋南屿静静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他看见祁平安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原来这个女同志也有靠得住的时候? 谢飞封离去,来接的车还未到,宋南屿拾起在甜品店买的蛋挞盒子,刚刚因为情况紧急,被他丢在地上,里面的蛋挞已经摔得不成型了,变成了蛋散。 祁平安凑到宋南屿跟前,随手就拈起一个吃了起来。 “别吃!”宋南屿话音刚落,那边的祁平安都咽了下去,嘴角还残留了酥皮碎。 “……”宋南屿看着面前睁着无辜大眼的祁平安,无奈道:“你也不嫌脏。” “饿了。”刚刚救人消耗了太多体力,祁平安饥肠辘辘。 见宋南屿盯着自己,祁平安随意地一抹嘴边的碎末,憨憨笑道:“这有啥?我以前在黑窑卧底的时候,都是在窑洞里啃馒头的,肚子饿了还讲究啥?” “……”这个女同志还下过窑,她还有什么没做过的? “饿了就吃饭,累了就休息,有条件就讲究点,没条件就随意点。”见惯了人间百态的祁平安,心态很是豁达。 对于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锦衣玉食惯了的宋南屿无言以对的样子,祁平安毫不在意,盘腿坐在地上,抬头仰望夜景。 “你看,今晚的星星真漂亮!” 宋南屿没看,因为眼前人的眸子灿若星辰,比夜空更让人着迷。 也许对于像宋南屿这种阶级的人来说,祁平安只能算得上小康之家,甚至就是个贫民,可她却像拥有了全世界的珍宝,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积极的,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因为她的心是富裕的。 宋南屿头也不抬道:“嗯,是很美。” “啊喷——”祁平安打了个喷嚏道:“咦?是不是有人在想我了。” “……”正经不过三秒。 祁平安又打了一个喷嚏,抱手道:“原来是在骂我啊。” “……”宋南屿看祁平安的眼神,像看傻子,“你是感冒了。” “啊喷——”祁平安吸了吸鼻子,看着宋南屿认真道:“一想二骂三念叨。” “……”宋南屿决定直接把感冒药放在祁平安床头。 两个水人可算被宋朝晖接回了家,祁平安吃了药窝在被窝里,觉得还是有些发冷,鼻子也塞住了,好像还发烧了。 就在这时,昏昏沉沉正想睡觉的祁平安接到了许研远的电话。 “安安,你在澳门还好吗?” 祁平安怕被许研远听出来自己病了,调整声音道:“好呀!好吃好喝,宋教授可照顾我了!” 许研远听完这才放心,开始说正事道:“你的猜测是对的。” 祁平安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道:“你们找到了李文武的电视了?” 许研远声音低沉道:“嗯,找到了,确实在里面发现了嘉儿被肢解的尸体。” 嘉儿果然已经死了。祁平安在赌场听到赌客的话时,心中已猜到大概。 四分五裂、被搬走的电视、进了商场再也没见出来的嘉儿…… 祁平安忙问道:“控制住刘飞帆了吗?” “控制住了,刘飞帆交代了地下赌场的事情,指他是在地下赌场赌博时,被一个叫毛哥的人胁迫诱拐了嘉儿,因为他和嘉儿在赌博的时候做了手脚,他给地下赌场赔了很多钱才被放了出来,但是嘉儿最后怎么样他说他不清楚,根据负责审讯的兄弟说,他不像在说谎。” 祁平安哑然失笑,一起做的手脚,死的只有嘉儿一个。 有钱,真是万能。 第54章 霸道软禁 “那毛哥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线索太少,还在查。不过警察根据刘飞帆的供述,端掉了几个地下赌场。” “那艘游轮查了吗?” “经查实,登记在了缅甸的一家皮包公司。” 缅甸。祁平安垂眸道:“查一查和环星有没有关系。” “嗯,你在那边也要多注意安全,听刘飞帆交代,这些人有涉黑背景。” 祁平安已经看出来了,多亏有宋南屿在,不然她很可能就被人丢下大海了。 对于祁平安跑上游轮这事,许研远虽然担心,但事后没有说过祁平安一句,他向来是无条件相信和支持祁平安的,这是他们这么多年在侦探社里一起下来的默契。 “对了社长,关于游轮上的命案,有什么进展吗?” “澳门警方还没有任何信息通报过来。” 祁平安沉默了一会问道:“那冼斯明是什么背景?” “冼斯明是中国澳门人,关于他成立环星集团前的信息不多,因为当时澳门还没有回归,他拥有多国护照,是现任澳门缅中友好协会永久荣誉会长,经常往返缅甸。” “社长,嫣儿你知道吗?她是……”祁平安倒回去床上,把手放在发烫的额间。 “她是冼斯明的女友,冼斯明邀请她到缅甸为新公司剪彩。” 许研远不太关注演艺圈,但也看过嫣儿主演的电影,这么说来,还是和祁平安一起看的。 有人送了许研远两张电影票,算是稀罕物,许研远便和祁平安去看了,他记得那天祁平安难得穿着一条碎花裙子,因为那部电影叫《花仙子》。 电影讲的什么故事许研远记不太清了,但他至今觉得可惜的是,他那天应该买束花送给祁平安,就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 “她身为公众人物的号召力还是挺高的,如果冼斯明的公司从事的是非法产业,那无异于为虎作伥。” “是啊,希望……咳咳。”祁平安本想说希望宋教授能够劝住她,但转念一想,也许会暴露宋南屿的身份。 她可真是烧糊涂了,脑子不会转了。 “希望什么?你生病了?” “没有,社长,有新消息随时告诉我,我先睡了。”祁平安怕再说下去就露馅了,赶忙挂了电话。 昏昏沉沉的祁平安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再次进入了莫测家里,见到了被领带勒死的莫父莫母倒在泥地上。画面一转,她又置身于茫茫的大海中,海浪拍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脖子忽然被一条领带勒住,她渐渐无法呼吸。 “救命!” 祁平安用尽全力喊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见到一个人冲了进来,还穿着一身服帖的绸缎睡衣。 宋南屿急道:“你怎么了?” 祁平安有些懵圈,她看着矜贵的二少爷光着的脚丫子,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做噩梦了。” “……”做噩梦还笑。 宋南屿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转身离去,不想再管这个女同志了。 走到半路,他对宋朝晖道:“让冯医生过来。” “少爷,你有病?” “……” 是谁有病?大清早的,宋南屿决定回房睡觉。 醒来的祁平安后背全湿透了,她睡意全无,从床上起来,脸上仍是烧烧的,鼻子也不通气,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梦见自己被勒住脖子。 祁平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想到,如果一个人用手勒住领带,那么领带缠绕在手腕处是不是会有摩擦伤? 冼斯明手腕处的伤口,难道就是这么来的吗? 祁平安又跑到电脑前,再次点开了那个死亡预告的帖子,发现这个账号再无更新,帖子底下都是嘲讽的评论。 难道真是恶作剧? 祁平安尝试给这个账号发了一条站短:“你是谁?” 但显然,祁平安没有得到回应。 等了一会,祁平安关掉电脑,又在宋南屿的别墅转了转,看到许多他以前的照片和奖项,但是照片里他的面色沉静,没有一点笑容。 虽然现在大部分时间里,宋教授也是这个表情,但好歹他眼睛里时常会有丝丝笑意。 以前的宋教授,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 而且祁平安发现,那么多照片里面,只有一张挂在墙上的家族大合照,却并没有宋南屿一家的照片。 是关系不好吗?感觉财阀的家庭关系怪复杂的。祁平安托腮,庆幸自己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小姐,起的这么早。”雪姨和气地走了过来,拿着一束鲜花插到花瓶里。 祁平安笑道:“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话,来试试冼先生送来的缅甸小吃。” 祁平安马上问道:“冼先生刚刚来过?” 雪姨点头道:“来了,没进来,说赶飞机,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祁平安闻言心中一紧,问道:“四小姐和他在一起吗?” “在啊!” 大事不妙!宋北烟难道和冼斯明飞去缅甸了?祁平安马上拿出手机给宋北烟打了电话。 “北烟,你去哪?” “缅甸啊,你来不来?” 祁平安沉住气道:“冼斯明在你旁边对不对?你现在认真听我说,不要去缅甸。” “你怎么跟我哥一样?我又不是小孩子,凭什么听你的啊?你别忘了!你还没过门呢,本小姐的事轮不到你管!” “北烟……” 宋北烟没等祁平安说完话就不爽地把电话挂掉,气呼呼地把手机丢在了一旁。 冼斯明问道:“谁呀?” 宋北烟翻了个白眼道:“二哥的小女友,不让我跟你去缅甸,真把自己当回事。” 冼斯明闻言若有所思,一双细长的眼睛变得阴鸷起来。 劝说未果的祁平安只好再次吵醒宋南屿,宋南屿闻言道:“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宋南屿走出去两步,回过身来对祁平安说道:“你不要乱跑,这件事万洲会处理。” 祁平安点头。 过了一会,宋南屿回来了,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祁平安还是看出来他的异样,问道:“怎么样了?” 宋南屿眉头轻蹙,沉默了一会道:“北烟出门的时候带了几个职业保镖。” 这是母亲叶红梅告诉他的。 宋南屿没说的是,他刚刚给父亲宋易凯打电话,叶红梅也在一旁,一向重男轻女的叶红梅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她眼里,女儿留着除了赔钱嫁出去,有什么用? 叶红梅重男轻女的态度宋南屿早就清楚,但他原以为宋北烟现在红了,叶红梅的态度会稍微改观,没成想在叶红梅眼里,演员就如同古时候的戏子一样身份低贱,她认为宋北烟有辱万洲名声。 而沉默寡言的宋易凯一向是听叶红梅的,这事就按叶红梅说的这么了了。 一想到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查清,祁平安还是担忧道:“虽然如此,可总归还是不安全的。” 宋南屿也认同祁平安的观点,他沉声道:“我去缅甸。” 父母不管这个妹妹,他管。 但宋南屿现在还不是万洲集团的管理层,无法调动万洲的关系,只能由他自己亲自去。 “什么?”祁平安原以为万洲的生意遍布全球,派个人在缅甸拦截宋北烟就可以了,没想到宋南屿竟然说他要亲自去。 联想到万洲家族关系的错综复杂,祁平安一下便明白了,她道:“你自己去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去,而且冼斯明之前邀请过我,我有正当理由过去。” “带回北烟我自己就可以了。”宋南屿怎么会不知道祁平安一心想要探案,他根本不上钩。 此去缅甸可能有危险,他带回宋北烟就不错了,没必要再搭上一个祁平安。 不过宋北烟毕竟是万洲的人,而且是当红明星,想来冼斯明也不敢对她做什么,但是祁平安要是过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留下,等我回来。”宋南屿正色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祁平安欲反驳道:“宋教授——” “宋朝晖,看着她。” “是,少爷。” “宋南屿!”不管祁平安怎么叫,宋南屿还是头也不回就走了。 祁平安从没想过,宋南屿也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她在窗户上看着宋南屿上车离去,她真就被宋南屿抛弃在家里,还被宋朝晖和几个保镖看着。 “该死!”祁平安只能向许研远求助,被限制出门的她在别墅里急得冒烟。 等宋南屿回来,她一定要问他懂不懂法!这叫软禁! “祁小姐,你就安心在家里等二少爷回来就好了。” 不明情况的宋朝晖也没想通宋南屿为什么这样做,只是他觉得宋南屿说一不二的性格愈发的像宋老爷子了。 “宋助理,你家二少爷和四小姐有危险,你们就放我出去吧!” “二少爷和四小姐能有什么危险?他们身边跟着一大帮职业保镖的。” 宋朝晖见祁平安一脸着急,便从冰箱取了一罐冰可乐给她,那是少爷让他专门去买的,少爷从来不喝这种东西,想来也是祁小姐爱喝。 祁平安见说破嘴皮子也说不动宋家这帮人,只好猛灌了一口冰可乐,回房睡觉去。 没成想,祁平安再次醒来却出现在了缅甸! 第55章 亡命街头 耳边有几只苍蝇嗡嗡环绕,祁平安脑袋也嗡嗡的响,一阵难闻的烟尘味扑鼻而来。 祁平安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置身于一辆破旧的野鸡巴士里,车里面坐着两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一个个正凶神恶煞地看着她,而车外的建筑和文字,分明都是缅甸语! 此刻,野鸡巴士的车窗打开了一半,祁平安被塞在了过道里,她看见男人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上面还有一把瑞士刀。 这是怎么回事?她闭眼前还好好的躺在宋南屿家的别墅里,一觉醒来,就到了缅甸! 祁平安甚至怀疑是自己烧糊涂了,还在做噩梦! 可她的手手脚脚都被绑住,嘴巴上也被封上了胶带,冰凉的地板在她肌肤上透着刺骨的寒意,这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见她醒来,两个男人用缅甸语交流了几句,祁平安听得懂,他们是在说“人醒了,通知老板。” 老板?他们的老板是谁?为什么要授意这群人绑架自己? 祁平安虽然还在生病,但她很快意识到了危险,虽然不知道这群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必须马上有所行动! 祁平安打起精神,飞快地向四周扫视,她从窗外的景色判断自己还处在生活区里,车外还有熙熙攘攘的人走在路上,现在正是求救的好时机。 祁平安沉下心找准时机,趁着车辆转弯,用力蹬在男人腿肚子上,将他踹倒在地,用时迅速夺了他腰间的瑞士刀,反手一划,解开了自己手上的绳子。 祁平安动作非常快,还不待另外一个男人扑过来,她就已经将刀子伸到身前逼退了男人,随后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绳子跳出了车窗。 祁平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终于维持住平衡,她的身上被地上的砂石磨出一大片血来,可她顾不上疼,撕开嘴上的胶带便飞快逃离现场,两个男人也下了车,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 亡命街头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祁平安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异国他乡被人追杀,此时此刻,她真庆幸自己平时在许研远的带领下,有在认真地锻炼身体,身体素质还是过硬的。 祁平安腿长跑得快,但那两个男人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而且比祁平安更熟悉当地道路,更何况祁平安还是个病患,所以她没命的跑也甩不掉两人,就跟贴了两块狗皮膏药似的。 “help!” 祁平安大声呼救,可令人绝望的是,路上的人都避之不及,好像对这种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 祁平安眼见和身后的男人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被追上了,她忽然看到对街不远处有一间小小的派出所,门口还站着一个警察。 祁平安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赶紧用缅甸语向警察求救,希望对方能够帮助自己,可那警察一瞥见祁平安身后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有哪里不对劲。 看在眼里的祁平安马上意识到诡异之处,她赶紧临时转变线路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同时将自己的贴身项链从脖子上拽下来丢在了一个角落。 而这时,那警察竟然也冲了上来,拿出警棍控制住了祁平安,两个男人追了上来,在一旁骂骂咧咧。 “贱货!害老子追了一路!” “别动手,这是老板要抓来当荷官的!” 祁平安被粗暴地推到了墙上,再次被捆了起来,她生气地瞪着警察,警察则嬉皮笑脸地冲男人们伸出了手。 男人从身上掏出钱给了警察,警察摆摆手又回到了警察局,而祁平安再次被押回了车。 祁平安这下乖乖的,不再妄动,她刚刚的逃跑经历告诉她,这个地方远比她想的要黑暗,连警察都同流合污,更不会有平民百姓对她伸予援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她听到了荷官这个词,意识到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荷官,缅甸,地下赌场,这些都指向了一个人——冼斯明。 她被人绑架到缅甸,一定和冼斯明脱不了关系,难道男人们口中的老板,就是冼斯明? 祁平安除了刚刚的捆绑套餐,又被蒙住了双眼,只觉得一路颠簸,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祁平安被推了下车,又被带到了一间房间里,推到了沙发上,随着门重重关上,祁平安的眼罩和嘴上的胶带被人用力扯开。 “祁小姐,欢迎你啊!” 祁平安面前的果然是冼斯明,但只有他一个人,祁平安没有见到宋南屿和宋北烟,除他以外,屋子里还有许多花臂打手。 “冼老板,你这是做什么?”祁平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本想请祁小姐帮我们公司宣传一下,你不给面子,还怂恿北烟不要跟我到缅甸,害得北烟在我新公司开业前被二少带回去了,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冼斯明穿着一件花衬衫,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说话的时候眼中带着狠厉。 “冼老板,你不知道,电视台也很官僚,走个审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这样,你也不用派人把我绑过来吧?” 冼斯明眯着眼睛问道:“你自己不来,为什么要对北烟危言耸听?” 祁平安就是担心宋北烟说漏嘴,让冼斯明起了疑心,所以她在劝宋北烟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危言耸听是什么话?我让北烟不要来是因为现在这个天气缅甸蚊虫多,北烟是女明星,万一被叮咬损伤了皮肤怎么办?” 冼斯明看着祁平安笑了笑,随后拍了拍手,屋子走进来一个男人。 “老板。” 祁平安回头望去,发现来人竟然是毛哥!毛哥正歪着脖子盯着她,分明也认出了她来。 “认得他吗?”冼斯明伸手指着毛哥对祁平安问道。 祁平安知道冼斯明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处变不惊地点头道:“认得。” “不知道祁小姐为什么会在游轮里?” “星悦广告的何经理推荐我上游轮的。” “你跟万洲二少爷是怎么认识的?” “就游轮上认识的。” “游轮上认识,万洲二少就带你见家长了?” 祁平安笑道:“对啊。” 冼斯明一连串问题都没在祁平安身上找出破绽,他眼睛一转,道:“可是万洲二少对你只是玩玩而已。” 祁平安微微一愣,不知道冼斯明想说什么。 “二少爷刚把北烟接回去了,北烟呀关心她哥,就问二少爷有没有把你娶回家的打算,你猜怎么着?二少爷想也没想就说没有。” 祁平安挑眉看了哈哈大笑的冼斯明一眼,知道他是通过挑拨离间试图惹恼她来骚乱思绪,好让她露出破绽。 “冼老板,你是没上过游轮吧?游轮上哪一个人是纯情小白兔的?都是想捞笔快钱的呀!谁还做着嫁入豪门的梦呢?”祁平安非但不接招,还用言语刺激冼斯明套话,两人你来我往的过着招。 “祁小姐倒是看得开,听说二少爷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财阀之家,留学海归,长得美若天仙,性格还贤惠温柔。” “郎才女貌,很好呀!就跟冼老板和北烟一样。”祁平安忽然鼻子有些酸酸的,想打喷嚏,一定是感冒还没好。 冼斯明呵呵冷笑道:“阿毛,你来说说吧。” 祁平安见毛哥拿着一把刀走到自己身边,想起了被分尸藏尸在电视机里的嘉儿,额头渗出冷汗来。 毛哥一手扯住祁平安的长发,一手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厉声道:“你先是假冒露露混进赌场,又对游轮上的命案异常感兴趣,你说!你是不是警察?” 现在这样的情况,祁平安意识到自己如果再否认的话,一定更加引起冼斯明和毛哥的怀疑,她吃疼地皱着眉头道:“我不是警察,我是记者!” “冼总,你不信的话,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冼斯明站在一旁盯着祁平安,半晌道:“我早派人查过,你已经离职了。” “这只是幌子!”祁平安假装激动地大喊:“台里派我出暗访的任务,担心我暴露身份,这才让我离职的!” “那你暗访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上下游轮都要搜身,我什么也没收集到,就被你们绑架到缅甸来了。” 冼斯明看了毛哥一眼,毛哥点了点头,证实祁平安此言非虚,她下游轮的时候被结结实实搜过一遍身,的确什么也没有。 冼斯明这才满意地笑道:“呵呵,既然祁小姐对我这么感兴趣,那我就给你个机会,留下来为我服务。” “什么意思?” “留在缅甸,替我做荷官,反正祁小姐也有经验了不是?正好直接上岗,连培训的时间都省去了。” 祁平安抿唇没有说话,她本就在等这个机会调查地下赌场,可她意识到,冼斯明这么说,那势必是断定她已经无法离开了。 祁平安问道:“如果二少找我怎么办?” 冼斯明冷笑道:“二少爷不会找你了,二少爷已经回国了,我安插在宋家别墅的人会告诉二少爷,你被别的男人接走了。” 第56章 缅甸赌场 宋南屿会信吗? 祁平安不知道,但祁平安知道,以宋南屿严谨求真的性格,他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到自己。 但对冼斯明来说,豪门子弟换对象的事情实在太过普通了,他就没见过哪个公子哥对女人死心塌地的,尤其是像祁平安这样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的女人,连联姻的价值也没有。 何况对方是第一财阀万洲集团的二少爷,冼斯明就不信宋南屿会真的对祁平安的事上心,一个女人不见也就不见了,找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怎么样?留下来,我包你赚大钱,你在这里一个月,可以赚到你当记者一年的工资。” 对于冼斯明的诱惑,祁平安平静道:“我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冼斯明拍了拍手,毛哥马上将祁平安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并解开了她的绳子,但他一双狠厉的眼睛仿佛在说:我盯着你。 祁平安假装没看见,松了松手腕,开始打量周边的环境。 这个房间似乎是一间废弃教室改造而成的办公室,屋子的角落里还堆放着许多铺了尘的课桌,祁平安往窗外看去,窗外是一个小型操场,看来是冼斯明他们将废弃学校当做了自己的基地。 而此时操场上竟然站着几个手拿教鞭的男人,他们的面前也蹲着一排男人,男人们双手抱着头正在青蛙跳,稍有落后,教鞭就会抽到他们身上,祁平安看见他们的衣服上都渗出了红色的血条。 虽然祁平安因为感冒鼻塞闻不出人血的腥气,但仍然为眼前的画面触目惊心,每抽一鞭子,就有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天空。 祁平安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冼斯明挑了挑嘴角道:“他们是不听话的员工。” “不听话的员工?” 毛哥呵呵一笑道:“想要逃跑的,完不成业绩的,动了小心思做手脚的,都会受罚!所以你以后要乖乖听话!” “阿毛,别吓到祁小姐了,祁小姐是来做荷官的,那是要面对赌客的呀!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嘿嘿,要出场又怎么样?多的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对付她!”毛哥说完扫视了祁平安一眼,继续扯着嗓子道:“一根一根拔掉指甲,省了指甲油的钱!” “诶,只要祁小姐好好做,那也是可以大富大贵的嘛!” 祁平安黑着脸听冼斯明和毛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种雕虫小技祁平安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祁平安问道:“需要完成什么业绩?” “你是荷官,要拉人下注,一百万,但你可以抽20%的提成。” “一百万!”祁平安虽然有了心理预期,但还是惊道:“完不成呢?” “完不成?”冼斯明阴笑道:“不会完不成的。” 祁平安被他的笑声整得毛骨悚然,不再说话。 “走,带祁小姐去熟悉熟悉公司情况。” “等一下,这就是你说的公司?你难道不怕北烟看出来你在干的勾当吗?” 冼斯明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北烟看到的公司当然不是这里,所以你也别心存幻想了,没人救得了你。” 祁平安理了理头发笑道:“我哪敢跑啊?我连护照都没有,人生地不熟,还是好好赚钱吧,等我赚到一百万,冼总会放我回家的吧?” “那是自然!” 祁平安顺从地跟着冼斯明和毛哥身后,他们根本不怕祁平安跑出去,因为进了他们的窝点,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走,到处都是明哨暗哨,更不要说外面还有武装分子把守。 祁平安走在学校里面,里面的教室都被改造成一间间上了锁的房间,有许多人坐在一起,有的人面前放着电脑,有的人面前放着手机,还有的人面前放着一部座机,他们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祁平安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冼斯明乐于介绍他的博彩帝国,得意洋洋道:“他们有的是负责维护网站的正将,有的人负责当客服的提将。” “正将?提将?”这些词听起来都很正规,可是祁平安知道冼斯明在做的是地下赌场的勾当。 冼斯明故作神秘道:“呵呵,你慢慢就懂了。” 冼斯明不说,祁平安只能靠自己观察,祁平安看见那些电脑的页面是一个个博彩网站,祁平安还见着了嘉儿的兔女郎照片。 嘉儿已经死了,就是被祁平安身边的毛哥杀害的,现在毛哥逃到了缅甸,许研远他们还能抓住他吗? 一定可以的,祁平安对许研远有信心,只要许研远抓住毛哥这条线,自己也能得救。 “耐心等待,苟且偷生。”祁平安在心中暗自对自己道。 冼斯明将祁平安引入一个大教室,一推开,祁平安就看见一张张绿色的赌桌,里面人声鼎沸,坐满了人,还有许多美女荷官正在发牌。 有人进来,也没有任何一个赌客回头,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拿着一副扑克牌杀红了眼,几近疯癫。 冼斯明俯身在祁平安耳边道:“以后你就在这里工作,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赌客疯狂下注!” 祁平安心想,能到这里的来的,就算没有她吹风,也已经抽不了身了。 “这群人都是中国人,为什么会在缅甸赌博?” “呵呵,有游轮的高端场,自然也有接地气的地下赌场,有境外赌场有什么奇怪?只要你想赌,从中国到缅甸,跨过一条线就行了。” “你们花样真多。”祁平安问道:“你的环星集团赚的钱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做这种违法的生意?” “那你是不知道博彩的赚头,等你正式加入我们,你就不愿意走了,不信你看,这里的美女荷官笑得多开心?” 祁平安果真看见里面的美女荷官个个脸上带着微笑,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若不是祁平安知道嘉儿的下场,也许她也会被冼斯明口中的高额回报蒙蔽了双眼,就像这里的赌客一样,都是因为一个贪字深陷其中。 忽然间,赌场里爆发了骚乱,祁平安看见赌场四周站着的打手冲到了一个男人身边将他按在赌桌上。 男人大喊大叫道:“放开我!你们耍诈!” 毛哥冲上去给了男人一巴掌,祁平安也跟了上去,发现这个男人她竟然见过,正是她在澳门救了的谢飞封! 他不是答应要回家做个男人吗?没想到又跑到了缅甸赌博! 祁平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谢飞封一眼,谢飞封半张脸都被毛哥打肿了,可还在大叫:“我明明算过命,今天的我赌运亨达!我绝对不可能输!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 冼斯明走了上来,冷面道:“先生,我们赌场一向讲究信誉,你可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谢飞封被两个打手按住手脚,不断挣扎,看见祁平安,微微发愣,但还是马上转过脸去,忿忿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可能输!” “……”祁平安无言,谢飞封已经走火入魔了。 “老板,这个人还在好易贷借了五十万,现在又在我们赌场赊了三十万。” 冼斯明听完,对毛哥使了个眼色,道:“把这个客人请到贵宾室调解。” “是,老板。” 祁平安目送谢飞封被人押了出去,忽然想起一句话:人有两颗心,一颗是贪心,一颗是不甘心,也就是这两颗心,让人在赌博的路上越陷越深。 但谢飞封之前正是因为欠债被贷款公司的人追杀从而跳海,贷款公司又跟地下赌场是一伙的,如今他等于是自投罗网,冼斯明怎么可能让他去贵宾室调解? “祁小姐,参观得差不多了,我们带你回宿舍吧。” “好的。” 谢飞封没有和祁平安有所交流,祁平安就当做两人互不认识,她再想办法解救谢飞封,可这里如同一座监狱,怎么样才能从这里逃出去呢? 回到宿舍,祁平安见到有许多美女坐在床铺上,她们的床上都摆放着许多奢侈包包、衣服和鞋子等,看这个样子,荷官的收入确实不低。 但祁平安更加关心的是,这便意味着,荷官们有机会出去外界购物,这便有机会逃走和求救! 祁平安的社交属性再次展现,她很快就和宿舍里的美女们打上了交道,得知各位美女都是因为高薪而不远千里到缅甸工作,很多都是广告公司和冼斯明的经纪公司介绍来的。 她们有的在来之前就知道为地下赌场工作的事,然而还是为了钱出卖了自己的良心,有的和祁平安一样,是因遭受胁迫留了下来,一直找不到机会逃出去。 祁平安将目标放在了后者身上,可她们却无不对祁平安摇了头。 “逃不掉的,不信的话你去后面的河看看吧。” 她们所处的地方就是冼斯明口中的KK园区,祁平安按照美女们所说来到了园区边界,隔着高墙铁网,祁平安看见外面有一条浑黄的河流,那是泰缅边境的?莫?爱?河。 而河水上面,竟然漂浮着残肢和肮脏的破布! 第57章 价值百万 这是人间炼狱?祁平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KK园区上乌云密布,像是马上要下大雨,祁平安看见远处有几个拿着棍棒巡逻的打手,马上退到最近的一栋建筑里去。 越往里走,祁平安就越能闻见一丝丝血腥气息,混杂着潮湿的空气,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而祁平安自知感冒未好,她能闻出来,说明此地一定有浓重的人血产生。 这里究竟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这栋楼像是学校里的附属教学楼,一进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楼的教室都已然废弃,地板上是废物残骸,上面还散落着无数烟头,看样子经常有人在这里抽烟。 这里没有开灯,祁平安只能小心翼翼摸黑前行,生怕弄出声响引来外面巡逻的打手,她顺着人血气息往里走去,发现走廊尽头有一条楼梯,而血气就从地下传来。 祁平安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往地下走去,强烈的不适感让她想要扶墙呕吐,可她没有因此胆怯,她知道,地下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祁平安顺着楼梯不断向下,终于被她听见了凄厉的惨叫声,一声一声,此起彼伏。 祁平安想起河上的残尸,遍体发凉,这里漫天的血腥味已经要将她淹没了。 靠在墙边,祁平安深吸了一口气,才定了定神,她探头往里看去,看见走廊两侧开着几盏浑黄的灯光,有人影在屋内晃动。 “救救我!饶了我吧!” “呵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我还!我还!” “你有钱还吗?” “我可以打工!给我点时间!”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谢飞封!祁平安不敢再往里走,只能透过墙上的影子看着屋内的情况,忽然间,墙上飞溅出一滩血水,祁平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啊啊啊——” “先把你的舌头剪断!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祁平安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冷笑响彻走廊,这令人发寒的笑声,是毛哥。 毛哥全然不顾谢飞封的惨叫,阴森森地笑道:“让我来看看,你的身体还有哪里可以还钱?” “呜呜呜——” “一对眼睛一千六;头皮七百块;心脏十五万;肝脏十七万;肾脏……” 这里居然还在做器官买卖!祁平安终于知道为什么河上这么多残尸,这些都是被人丢弃的“边角料”! 疯了!KK园区的恐怖远超乎祁平安的想象,她原以为冼斯明等人只是在做博彩和高利贷,没想到竟然还做起了人体器官买卖。 “先回去,等医生过来,把这一批一起处理掉。”毛哥冷酷的声音扎进祁平安耳朵里。 容不得祁平安再犹豫逗留,她马上往外退去。 回到自己的宿舍,祁平安仍然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那些泡得发白的尸块历历在目,还有毛哥口中一个个器官的报价,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进了这里,人就像商品一样。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美女荷官的话语一遍遍环绕在祁平安脑海里。 “祁平安,冼老板找你,马上出来!” 祁平安的思绪被打手粗暴的吼声打断,她随之来到了冼斯明的办公室。 冼斯明正坐在办公桌前,他面前摆放着一台电话,电话盖在桌子上,一见到祁平安,冼斯明就抽动了一下嘴角,低声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我去上了个洗手间。”祁平安冷静地看着冼斯明,她不能让这个老狐狸看出任何破绽。 冼斯明摆了摆手,示意祁平安上前来,“过来,二少爷找你。” 宋南屿?祁平安看了看电话,又看了看冼斯明,后者从腰上拿出一把瑞士刀,在手中把玩,对祁平安笑道:“你知道该怎么说吧?说你自愿在我们这里工作,一切都好。” 冼斯明本以为宋南屿不会在意祁平安,便随便让安插在宋南屿身边的人说祁平安跟男人跑了,没想到宋南屿非但不信,竟然还直接打了国际长途过来,这才不得不又找了个理由。 “呵呵。”祁平安早知道宋南屿会找自己,她底气十足地推开冼斯明的手道:“知道了。” “别玩什么花样。”冼斯明说完按下了免提。 “我是祁平安。”祁平安在冼斯明的监视下拿起电话,轻咳了两声,驱散鼻尖的血腥味。 “你还好吗?”电话那头宋南屿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却比往常着急了些许。 “嗯,我很好,在这里工作,冼总非常照顾我。”祁平安按照冼斯明的交代说话,以免招来刀子。 “等我去接你回来。” 祁平安知道宋南屿说到做到,可是这个地方非常危险,祁平安在电话中沉默了片刻,思考着怎么说才能提醒宋南屿,不让他涉险。 好在冼斯明一直误以为她和宋南屿是男女关系,她灵机一动道:“我不回来了,二少爷也别来找我,这段时间很感谢二少爷的照顾,也烦请和我家里人说一声,报个平安。” “嗯,好。”宋南屿顺着答应,同时在琢磨祁平安话中之意。 祁平安先是降低冼斯明的警戒感,随后不经意道:“对了,最后拜托二少爷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和我哥说一声,我随身戴的传家项链不知道在缅甸丢哪去了,就说我很对不起家里人,没脸回家了,也不要找警察报警了,没有用,等我赚够钱我再回去。” “嗯,好。” 半晌,电话两头都安静了下来,即使无言,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危险,祁平安这条小命吊在嗓子眼上,岌岌可危。 祁平安正想着还有什么可以和宋南屿说的,就听那边开了口。 宋南屿低声道:“我很喜欢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笔分手费。” 祁平安愣了愣,宋南屿刚刚在说什么?但她反应过来,宋南屿是担心她因为缺钱而被冼斯明为难才这么说的。 肯定是这样,不要想太多。 祁平安看了一眼冼斯明,答应道:“好,你打我卡上吧。” 祁平安此意是想借此机会出去KK园区,寻求逃跑和求助的机会。 冼斯明本想示意祁平安马上反口,可他在听到宋南屿报出的数字时,还是选择了接受。 “五百万,明天打你卡上。” 五百万!足够将祁平安从KK园区赎回去了!这个数字,也让祁平安吓了一跳,她知道万洲集团有钱,没想到宋南屿随口一说就是五百万。 事实上,宋南屿现在就可以转五百万到祁平安卡上,他说明天,是因为可以保住祁平安的命,也给了他时间到缅甸想办法救人。 他刚刚从祁平安的话里听出来了,祁平安是让他通知许研远,找到她的项链,就能找到她的位置,另外不要通知缅甸警方。 冼斯明根本没想到,祁平安竟然值这么多钱,算是相当刮目相看了,平白无故得了一笔巨款让他笑得合不拢嘴。 早知道这帮富豪的钱这么好赚,他也学着陈星送美女入局就好了,还没如此高的风险。 挂掉电话,祁平安和冼斯明相互对视,一个眉头紧锁,一个喜上眉梢。 祁平安不傻,就算宋南屿真的转账过来,冼斯明会放她回家吗?她已经知道了KK园区的秘密,等待她的只有一个结果,带着这个秘密死去。 从进来的这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祁小姐,看来你不需要去当荷官了。”冼斯明走到祁平安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道:“真是一张老天赏饭吃的脸。” 祁平安冷漠地道:“五百万,够换五个人吧?” 祁平安知道,一个人都换不了,但她只能用这个作为缓兵之计,救下被关在地下的谢飞封,保他的命。 冼斯明笑容僵硬在脸上,手中的刀子却没有停止摆动,他没想到祁平安竟然还敢和他谈条件。 可他为了这五百万无法拒绝,只能表面答应道:“说。” 反正谁都活不了。 祁平安说道:“我要刚刚在赌场的那个,他是我熟人。” “好。”冼斯明一个电话打给了毛哥,让他把人提上来。 “不过祁小姐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这里的事情如果说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冼斯明伸手指了指天,笑道:“就算是万洲,也救不了你。” 祁平安听出了冼斯明话中有话,反正她人已经进了虎穴,便大胆放手一搏,她必须趁这个机会尽快查清楚一切。 “你做这些事,就不怕北烟知道?不怕警察知道?” 冼斯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道:“资本主义有几个是干净的?警察?我人在境外,他们能拿我有什么办法?” 祁平安本想说联合执法,可是她已经领教过缅甸警方的黑暗,这条路注定不会好走。 但祁平安相信中国的影响力,她相信,许研远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些在缅甸的中国人! 就在这时,毛哥拖着谢飞封进来了,祁平安看见谢飞封已经被虐打得不成人样,半条命都快没了,尤其是他的舌头,被剪成了两半,简直惨不忍睹。 毛哥咧嘴笑道:“老板,医疗团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