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 1. 窃书小贼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身为名动小镇、百年一遇、天资聪颖、勤奋踏实、品行端正的才女,传棋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一个窃书小贼。 这个窃书小贼,怀里正藏着一本《梁师杂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今日国子监的书馆明明不对外,怎么会有人进来?传棋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明亮漆黑的眸子转来转去,心里谋划着要往哪里藏身才好。 她瞧见这一排书架的东侧有一架屏风,欲躲到屏风后面,暂且避开来人。 奈何心中又慌又急,竟没留意到地面有一块小小的砖不平,绊了一下,这个体态轻盈的少女,便以一种极其笨拙而不协调的姿态,往前扑去。 完蛋了!窃书被抓,铁定要被遣送回传家镇了! 传棋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只见眼前一个玉白色的身影,偏偏然如仙人一般出现,扶住了她。 她站稳一看,这人一身玉白色外袍,里面是天青色锦袍,那天青色的衣襟衬得他的脖颈如玉般洁净修长。 低头看去,他的袖口处镶绣着天水碧的祥云暗纹,腰间是竹月色的玉带,上挂白云玲珑腰佩,气度优雅疏淡。 抬头看去……还未抬头看清那人的脸,就被那人拉进了屏风后面的…暗格。 为何这地方会暗格? 而且其实一点也不暗,窗棂透过来明亮的光,传棋左右看去,这暗格原来就是一个小小的藏书阁。 “这是?”传棋刚开口说了两个字,那仙人一般的郎君便轻轻抚住她的唇,暗示她不要出声。 外面,那脚步声愈发近了,似乎不止一人,只听到那些人边走边说。 “咦?去哪儿了?我分明记得是在这一栏的。” 是女子的声音,传棋心里疑惑,这声音似乎有一些熟悉。 这国子监的书馆,不,是国子监的整个领地,都是不允许女子进来的。 她因为窃书,所以从国子监的后门偷溜进来,那么,这些人究竟是谁? “你该不是记错了吧?你脑瓜子一向不灵。”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第一个女子反驳道:“癸字号,亥字栏,第九十九册,我今儿才问了我二哥。会不会是被人借走了还没还。” “瞧,这个位置原应有书的,这会儿却空了一些,可能真是被人借走了。想不到《梁师杂记》这么生僻的书,也有人借阅。”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听到这里,传棋心里噗通一声,她们也是来窃《梁师杂记》?这么巧?而这几个人的声音总觉得是…… 她不由地摸了摸自己怀里藏着的那本书。 第一个女子又说话了:“既然被人借走了,我们便走吧,偷偷摸摸来到这里,若是被发现了,我父亲非罚我半个月不能出门。” “不行,此时有人巡逻,我们得等到三刻后才能出去。” “这么久啊?都怪传棋那个臭丫头,这次非得一鼓作气将她赶出女学馆,让她滚回那个叫什么传家岭,还是传家巷的破地方,永远都不要回京城!” 传棋小声嘟囔:“是传家镇。” 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她们在说你?” 传棋回过头,那郎君正淡淡地看着自己。 她这才端详起他的脸。 眉眼间一抹清清冷冷的意味,眼眸随意地垂下,眼下有淡淡的卧蚕,眼角下方靠近鼻梁处,有一枚浅浅的小痣,给这张清冷的脸上增加了一丝风流之韵。 那郎君见小姑娘毫无避讳地看着自己,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轻声道:“原来传家小镇的民风甚是开明,女子竟能这样盯着男子。” 传棋猛然想起京中贵女见到男子,皆是低眉垂目。 唉,这京中女子的规矩太多了,怎么学也学不完,即使学了,也难以自然而然地做到。 传棋脸上有些尴尬,忙避开了那郎君的目光。 这时,外面的三个女子又闲聊起来。 只听一人说:“徐先生对那乡巴佬太客气了,怎么不直接将她赶走,竟还要再给她一次考试的机会!” 另一人说:“莫急,要沉住气,再等等,不差这几日。她拿不到《梁师杂记》,徐先生出的题,她就没办法答出来。” 传棋嘟起了嘴,她已经分辨出来外面的三人,就是女学馆的“千金四人组”成员,李雪曼,魏锦丽和唐燕嘉。 都不知道她初来乍到不足半个月,怎么就得罪了这个小团体——昂贵的墨汁被倒了,刚领到的崭新课本被撕了,工整写好的作业被换了。 她还被班上负责的女先生误会,以为她是个乡下来的女混子,要将她开除。 她好不容易恳求徐先生再给个机会,结果徐先生竟出了一个极其冷僻的题目,她依稀记得,那典故出自《梁师杂记》,可她手头没有这本书,只能冒险溜进女学馆隔壁的国子监里,成了一个窃书小贼。 想到这里,她心头委屈,鼻子一酸,眼圈有些发红。 “不过,谢瑶影说的是真的吗?喻公子真的倾慕那个乡巴佬?”唐燕嘉问道。 传棋一愣,谁?谁倾慕我? 李雪曼道:“那日咏诗会上,我分明也瞧见了,喻公子远远地望着她笑。喻公子一向清冷,若不是倾慕她,为何要对她笑。我本以为是我看错,但是谢瑶影也看到了,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难不成一起看错?” 魏锦丽道:“喻公子怕不是眼神有毛病,竟喜欢那种乡巴佬?头发枯黄,皮肤黯黑,身材壮实,还特别没家教,上次盯着我二哥看,害得我二哥回家念叨了好久,一直向我问起她。总之,咱们一定要将这个祸害赶走,可不能让喻公子被她毁了!” 传棋听到此话,委屈地抿了抿嘴。明明是魏锦丽二哥同她讲起诗经,她只是应了几句话,怎么变成她盯着他看了。 京中男女即使讲话之时,眼睛都不可对视吗? 好吧,以后要更加注意一些了。 于是传棋刻意垂下了眼帘,低下了头,掩了掩委屈的情绪,转向旁边的郎君。 “请见谅,我家在一个小镇里,我才来京城不久,许多规矩我不太懂,我方才不是有意盯着你看的。” 因为她没有看向旁边的郎君,所以,她并不知道,那郎君此刻正在由上至下地细细审视着她。 眼前的小姑娘,眼眸水润清澈,鼻尖小巧精致,红唇丰盈润泽。 发丝略微干枯,但也远不至于枯黄,皮肤不算白皙,可也不至于黝黑,而这身材……虽不属于弱柳扶风,但也远不是方才外面女子所说的,壮实。 可这些都不是他审视的重点,他的重点是:他何时有对着这小姑娘笑过?为何他本人都不知道? “汪汪~~汪汪汪~~”一身脆脆的狗叫声突然从窗外传来。 李雪曼道:“是巡逻的要换班了,赶紧趁着这机会,走!” 那三个人离开后,传棋也想走,却被那郎君拉住。 只听郎君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 那日咏诗会,国子监和女学馆的学子们齐聚,他对此兴致寥寥,走神中,见到养在国子监的小狗白小八,黑漆漆的鼻头上落了一朵花,他觉得此景比无聊的咏诗更有趣味,于是才笑了笑。 莫非,当时这小姑娘便站在白小八的附近?于是才被人误会了。 喻言见这小姑娘埋着脑袋,红着眼圈,嘟着小嘴,他心中泛起了一些内疚与恻隐之心。 若真是因为他朝白小八笑了笑,而连累她被赶出女学馆,那么,他……就去提着白小八,让它向她道个歉。 在白小八道歉之前,他该不该先解释一番? 正在酝酿如何解释,只听得小姑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低声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喻公子是谁,我都不认识这个人,他怎么会倾慕我。必定是误会了。” 喻言点点头,刚想开口,听得小姑娘接着说道。 “若真是偷偷倾慕我,那么他必定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在最应该学习的年纪里,不好好读书,偏去招惹那些千金贵女们,还害得我被霸凌!若我是他的老师,必罚他抄足一百遍《文朝仪礼经》!” 喻言噎了一噎。 小姑娘自言自语地骂完了那个纨绔,想到要感谢一下出手相扶的郎君,于是问道。 “刚才谢谢你,你是这儿的管理员吗?” 喻言道:“若是管理员,为何不抓住你们这些擅自闯入之人?”这小姑娘怕不是脑袋不太好使。 传棋反问:“若不是管理员,你为何知道这个暗格的机关密码?” 喻言:“……”小姑娘的脑袋也还行。 传棋一边说着,一边眼珠子转动着,想要看看这暗格里藏的究竟是什么书。 喻言一把将她的脑袋扭过去,并将她拉出了暗格。 他张口就瞎编道:“今日值班的管理员溜号了,委托我帮忙看着半日,因此我才知道暗格机关密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抓你,你也当作不知道在这儿见过我,懂吗?” 传棋脸上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这京城国子监的管理竟如此混乱,有朝一日,她若是能成为女学馆的先生,必定要以此为戒,加强管理! 喻言道:“你是来找《梁师杂记》?可这儿空了,想必被借走了,你怎么办?” 传棋紧张地捂住藏在怀里的书,摇摇手道:“没事没事。找不到也没关系的。我先走了。” 喻言拉住她,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她紧捂着的胸口:“那本书我挺熟,你先生出的是什么题目,我给你讲讲罢。”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1. 窃书小贼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王家小八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传棋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郎君。 不好意思,她又忘记京城女子不可如此直视男子了。 因为她实在疑惑,其实更准确地说,是不信任。眼前这郎君,气质散漫,着实不像是个满腹经纶的人。 况且,作为一个学霸,向来只有她给别人讲题的份,于是她问道。 “你?看得懂《梁师杂记》?” 喻言:“……”他好歹也是拿了春闱第二名,今冬就要上殿试的,竟被质疑看不懂书。 好吧,一点儿也不想教她了。 这边传棋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身为书馆的管理员,日常无事博览群书也是说得通的。” 喻言皱眉:“都说不是管理员了。” “那你是管理员的朋友?也是这国子监的监生?”传棋追问。 “……是。”实在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喻言转向正题,“独与聚。” 还在试图打探这郎君身份的传棋,愣住:“你……你,怎么会知道徐先生给我的题目?” 喻言不以为然道:“那本书主要探讨的也就是两点,一是独与聚,二是理想与现实。” 在他看来,第二个论题对于刚入女学馆的新生而言,太过高深,于是他才认定,第一个“独与聚”,是考题。 喻言接着问:“你打算如何答?” 传棋想了想,道:“两者皆有好处,也有不好之处,我打算分别论证后,得出结论是独中有聚,聚中有独。” 喻言脸上露出一丝嘲笑之色:“此乃下乘文章之做法,你只顾守着中庸之道,文章不会精彩。” “而,中乘之法是,选其之一,论证到底,要论到筋骨灵魂里,让旁人不得不认同你的观点。” 传棋若有所思,继而问道:“那么上乘之法呢?” 喻言淡淡道:“待你能将中乘文章写好了再谈上乘罢。” 传棋见着郎君,虽然气质散漫,但是说出来的话,确实有一番见识,不免又好奇他的身份。 “古人有一字之师之说,如今你教我写文章,也算是我的老师了,我叫传棋,是女学馆的秋季新生,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喻言吓得退了两步,怎么就收了徒弟? 他忙道:“别,大家只是探讨而已,萍水相逢,也无需问名字了。” 传棋一脸正经:“可是我都告诉你名字了。” “汪…汪……”白小八又在外面叫了起来。 喻言叹一声:“我姓王,叫…小八,是国子监的插班生。外面换班的马上来了,你赶紧走。” 于是传棋转身就走,几步后,又回头笑着道别。 小姑娘眼眸弯弯的,清澈而单纯。 这导致本来不想管那么多的喻言,又上前去帮了帮这个小姑娘。 他随手递给她一本书,眼神扫了扫她的左边胸口处,随即扭头,眼神避开。 他抬起手,指了指那里,道:“右边也放一本吧,左边太明显了。” 传棋低下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怀里塞了一本书后,左边撑得鼓鼓的,而右边扁扁的,这窃书的行为,着实太明显了。 她接过王小八手上的书,也没看看书名,便当着喻言的面,大大方方地掀开右边衣领,将书往右边怀里塞。 末了,还整理整理,拍了拍,确保左右两边差不多的厚度。 这波操作,惊得喻言差点花容失色。 她笑了笑:“王小八,谢谢你,三日后我就会将这两本书还给你。” 喻言一言难尽地看着小姑娘鼓鼓囊囊的胸口,说:“慢慢看,不急。” 传棋走后,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喻言来到南安郡王府的家宴上。 今日是南安郡王嫡次子卫若的生辰宴,排场并不大,只请了一些平日走得近的亲眷至交。 卫若见到喻言,原本就喜气洋洋的脸,笑得愈发灿烂。 “谨言,你总算来了,答应送我的书拿到没有?”卫若凑到喻言耳边低声说。 喻言瞧一眼卫若,表情有些微妙地从袖中拿出一本书。 卫若伸手接住:“够兄弟!满屋子生辰礼,就你这个最合我意。” 话音刚落,卫若发现有些不对:“这是何书?这不是我要的那本……” 喻言咳了咳:“不是吗?我怎么记得你托我去国子监书馆拿的,就是这本。”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凑巧,卫若心心念念大半年的书,他随手塞给了从传家镇来的小姑娘,做了胸托…… “谨言哥哥。”这时一声娇柔的呼唤让喻言眉头皱了皱。 卫若忙将书塞进了袖中,幸灾乐祸道:“谢瑶影来了,你自己对付吧。” 说罢,卫若便离开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谢姑娘。”喻言转身对面前款款而来的谢瑶影,板着脸道,“跟你说过多次,别这样称呼我。” “可是我幼时都是这样叫的啊。”谢瑶影一副委屈。 喻言冷冷的:“如今我听着只觉得,恶心至极。” 谢瑶影表情震惊,她没想到喻言会说出这种狠话。 她是被宠着惯着捧着的尚书府嫡女,他凭什么,他怎么敢说她“恶心至极”?! 她想要撕破脸地发火了。 她一抬头,却看到微光洒在喻言好看的侧脸上,光影斑驳,让她一阵眩晕。 她心想:若能嫁给他,那我便是全京城女子最羡慕的人。 刚想再和他找点其他话题,只见他已经走到了人群中。 她遥遥地看着,只觉得全京城最耀眼的男子站在他旁边,都会黯然失色。 下一秒又看到,那些站在明处躲在暗处的女子们,眼中含情地看向喻言。 好在喻言一惯从不搭理谁,也从不多看谁一眼。 可是,可是为何那日咏诗会上,喻言会望着传棋那个乡下丫头微笑?她越想越气! 明日,她一定会让传棋在徐先生面前丢尽脸。 然后,滚蛋! …… 女学馆的论辩室。 徐先生端坐在堂前正中的位置,左右两边有五个资历轻一些的女助教。 徐先生年过五旬,装扮简朴,举止从容,不苟言笑。她是今年秋季新生班的负责人。 下方一张案几,传棋正跪坐答题。 半个月以来的相处,让徐先生怀疑这孩子入学考试提交的答卷,是作弊的。 这是她给这孩子的最后一次机会,当着她与诸位助教的面,现场考试。 基础题是考的一些应知应会的背诵题,徐先生见传棋全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握笔的手一刻也没有停一下,不由地点了点头。 她示意旁边的年轻助教去看看,那助教便不动声色地踱步走到传棋的身边,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她写的字。 接着,徐先生从助教的脸上读到了“惊艳”两个字。 助教回到座位,朝徐先生耳语几句,徐先生脸上仍然平静,毫无波澜。 一炷香后,基础题测试时间结束。 门口挤着一些看热闹的女学馆学生,正翘首以盼地等着看传棋的笑话。 “徐先生最严格了,她出的基础题,就是其他先生的难题了。” “传棋肯定完蛋。” “虽然讨厌她,不过,等她卷铺盖走人之前,还是吃顿散伙饭吧!” 一阵幸灾乐祸的嬉笑声响起,这时徐老师拿到了传棋的试卷,以一种平静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说道。 “传棋,基础测试结果,优等。” 门口炸开了锅:“什么?她竟然能拿到徐先生的优等?!” 徐先生接着宣布:“原地休息一刻钟,进行论辩环节。” 一个布置精致的小屋子内,千金四人组的领头人李雪曼,正与尚书家嫡小姐谢瑶影说话。 李雪曼道:“刚才,徐先生给了她优等,待会儿的论辩环节……她不会也行吧?” 谢瑶影袅袅娜娜地喝了一口茶,笑道:“一个乡野丫头,岂会有什么过人见识,如何能对徐先生的话题有精彩论辩?不过……” 她低头的一瞬,露出阴冷的表情,说道:“为了万无一失,你让钱利儿给她端杯茶,里面放点这个。” 她手中取出一包药粉,递给了李雪曼:“不用给钱利儿说那么多,你倒进去,交给她,让她送到论辩室里。” 谢瑶影见李雪曼有些犹豫,道:“前几日卫若的生辰宴,我去了,见到了喻公子,他……” 李雪曼一脸羡慕地抬起头:“真羡慕你,可以去南安郡王府,我们都去不了的。那,喻公子…他…” 谢瑶影说:“他还是那样,不大理人,但是,他不知为何,问我女学馆是否有一场测试。” 李雪曼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是问传棋的这场测试?” 谢瑶影故作轻描淡写地说:“谁知道呢。” 李雪曼心里又气又妒,一个乡野丫头,究竟是怎么入了喻公子的眼了?! 接着,她接过了谢瑶影手中的药粉,倒入了茶壶中,摇了摇,便走了出去。 论辩室内,恰好需要续茶了。 性子一惯大大咧咧的钱利儿端着一壶茶,跟在续茶的丫鬟们身后,走了进来。 “啊呀,这天气干燥得很,我给传棋同学也拿杯茶吧!” 徐先生没有制止她,于是钱利儿便将茶壶放在了传棋的案头上。 传棋此时确实嗓子干渴得很,而接下来马上就要进行口头论辩了,于是她哑着声音问:“没有茶杯么?” 钱利儿一拍脑袋:“哎呀忘记了,我这就给你去拿。” 传棋不敢麻烦这位贵女同学,忙说:“不用了。” 她端起了茶壶,就着茶壶嘴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她着实口渴急了,也不去品什么茶香茶味,就一口气就茶壶喝了个底朝天。 她擦了擦嘴角,道谢。 钱利儿瞧她那爽利喝茶的样子,倒觉得有些像自己的风格,而不像谢瑶影,李雪曼她们总是扭扭捏捏的。 于是她不由地竖起来大拇指:“豪爽豪爽!” 这时,徐先生轰人了:“钱利儿出去罢,论辩马上开始。”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2. 王家小八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免考,延考?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论辩场上燃起了一支香,计时正式开始。 徐先生道:“传棋,准备好了吗?” 传棋胸有成竹地点点头:“可以。” 她已经准备好了,无论徐先生怎么说,她都会坚持她选择的“聚”,将论题引向“独是为了更好地聚”,人类社会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更和谐地“聚”。 徐先生道:“那么,你开始破题。” 在场助教们,还有徐先生,都以为面前的这个年仅十六,一脸稚嫩的新学生,会按部就班地从正反两面论述“独”与“聚”。 可没想到的是,传棋却剑走偏锋。 “太偏激了。”助教们先是皱眉摇头,渐渐地,却被传棋无懈可击的论辩逻辑给吸引,被带去了她编织的逻辑迷宫里,越走越深。 “太精彩了!”当传棋终结了她的破题论辩,助教们不由赞叹。 徐先生虽脸上仍保持平静,内心却也惊了一惊,喜了一喜。 惊的是,没想到从一个南方小镇来的小姑娘,竟然能开辟新意,如此论辩。 喜的是,这小姑娘的破题太过精彩,徐先生仿佛见到了未来能够传承她的衣钵之人,不,或许,小姑娘还能带领女学馆走向新的高度。 徐先生道:“破题,优等。” 门口围观的人群炸了锅一般:“天呐,秋季新生的论辩,怎么可能破题就拿到优等!” 徐先生无视门口炸起的声音,接着道:“接下来是对答论辩。” 传棋点点头……可是,在点头的那一瞬,她突然觉得眼皮子有点沉,脑袋也有点晕。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看见徐先生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声音。 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想要拼命保持清醒,却抵挡不过一阵莫名其妙强烈来袭的困意。 轰地一声,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倒在了桌上。 “怎么回事?”年轻助教赶紧上前去查看。 鼻息平稳……她这是,睡着了? 助教摇了摇传棋,她仍紧闭着双眼。 徐先生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让她睡,我就在这儿等着她醒来。” 徐先生心里很受伤,这简直就是对她的二次伤害。 当初传棋入学时,她觉得这孩子答得好,有意偏心栽培,可是,这孩子入学后不断出状况。 她不断失望,甚至觉得,入学试卷上的回答,是有枪手帮忙的。 她决定给这孩子一次机会,才有了今日的当场论辩。 这孩子明明答得很精彩的,明明又燃起了她的希望的…… 肯定又是枪手! 那枪手写了一篇锦绣文章,传棋将其背了下来,继而背诵出来。 于是到了对答环节,没有真本事的传棋,便只能装睡了。 真是一个愚蠢且坏的学生!徐先生给传棋下了一个结论。 这样子的人,不配留在女学馆! 徐先生决定今日就要同传棋耗下去,等着她装不下去,然后,亲口告诉她。 “你,即日退学!” 于是,一众人等在原地,看着趴在桌上的传棋装睡。 一炷香燃了一半,传棋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年轻助教们轮番上前去推搡,可传棋依旧紧闭双眼。 她们觉得传棋的行为简直侮辱了这间论辩室,侮辱了女学馆。 有的助教气急了,甚至伸手扯头发,打巴掌。 传棋头发松散,脸上红了一片,却仍睡着。 那助教说:“即使是真的睡着了,这样也该醒了。我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恬不知耻!” 徐先生的耐心随着时间流逝,也即将消失殆尽,她压抑住心中的极度不满,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宣布。 “本届秋季新生,传棋退……” “谨言?” 徐先生还未宣布完,竟看到喻言来了。 围在门口的女学生们,像是被一股强烈的气场给推开似的,给喻言让开了一条道。 身体虽隔开了距离,但姑娘们炙热的眼神却都火力四射地落在了喻言身上。 虽然他对此早就习已为常了,但此刻面对如此情景,他还是心想:这是哪,他是谁,他为何会在这里! 跟在他身后的长随乌桐,正仔仔细细地捧着一套茶盏,心里也在想。 “公子为什么来这里?还让我端着这套茶盏走了那么久!若是碰坏了,我几辈子的月钱也赔不起啊!” 徐先生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喻言示意长随乌桐将茶盏奉上,道:“家母今日让我将这套成窑茶盏送给徐先生。” 徐先生看着这套茶盏,眼睛有些湿润了。 她一惯不庆贺生辰的,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可是喻言的母亲严华婉竟然记得,还让儿子送来这套…… 这套她早就觊觎着的茶盏! 此刻,喻言的眼睛同样也有些湿润。 要是被他那个火爆的母亲得知,他将这套茶盏送人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了。 他用这湿润的眼睛看向传棋,只见她睡得正香。 可是,她的发髻凌乱,脸上还有些红肿。像是被打了。 他故作疑惑道:“这是?” 徐先生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笑道:“只是举办了一次小论辩,这孩子大约是昨夜学得太晚,考完便睡着了。” “哦,已经考完了。” 徐先生脸上有些尴尬,看了眼外面围观的学生们,只能硬着头皮强行解释。 她指了指试卷,道:“今日只是卷面论辩,对答论辩另行择日举行。” “哦,另行择日啊。”怎么还要择日再考,直接说考完了不行吗? 一套成窑茶盏,都不能免考么?只是延考? 喻言揉了揉额头,怪不得母亲的几个好友中,她最烦这个徐先生。 果真是太不讲人情的性子。 徐先生又提议道:“既然今日贤侄来此,我突然有一想法,他日论辩,由我女学馆派最优秀的新生,与你国子监最出色的新生,进行一场公开论辩,如何?” 谢了,大可不必。 喻言微笑着并不言语,一心想用沉默代替拒绝。 可是,外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们却嚷了起来:“好耶好耶!一定很精彩!” 也不知是叫嚷声太大吵到了传棋,还是她自个儿梦到了什么,她突然坐了起来。 只见她半阖着眼帘,举起一只拳头,喊了一句:“我要论辩!” 喊完后,又是噗通一声,倒头睡着了。 全场被吓了一跳。 徐先生尴尬地笑了几声:“呵呵,她说梦话了。” 喻言又揉了揉额头,道:“她还要在这儿睡吗?这儿,挺凉的。” 徐先生立马会意,她也怕传棋又嚷出什么,或者突然醒了过来,拆穿了她的“择日论辩”的谎言。 然后,家丑就要传到国子监……这倒是无所谓。最怕的是传到了严华婉那里,她又要被严华婉嘲笑。 她忙令人将传棋送回了住所,并散退了围观的群众和旁边的助教,只留下喻言。 她抚摸着那套茶盏,心里平静下来后,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问喻言:“谨言啊,真的是你母亲送我的?” 喻言硬着头皮,笑道:“当然,我哪来的胆子将母亲的物品私自送人。” 长随乌桐站在一边,心想:你就是那么大的胆子。 徐先生点点头,他说的有道理,可是严华婉真会送自己生辰礼物? 真是蹊跷。 徐先生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惊天大阴谋,理智告诉她,不该收下这礼,可…… 手指上传来的细腻手感,让她抛弃了理智。 她说:“贤侄,代我谢谢你母亲。” 喻言于是起身告辞,离开前回头看一眼那茶盏,心中叹了一句:传棋啊,这次算我还你的,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长随乌桐跟在后面,也是一步三回头地遥望着茶盏。 “公子,有一句话,属下不知能不能问。” 喻言有些无奈地说:“行了,去购置一套与那套成窑差不多的,暂且瞒住夫人。” “公子,属下知道。可属下想问的是,刚才参加论辩的姑娘,公子很熟?” “不熟。” “可公子刚在堂内,看了她许多眼……” “有吗?” “是,很明显。” “没有,你看错了。我是在看那边挂着的名家书法。” “那公子为何要我打听这边论辩室的情况,一听到那姑娘睡着了,便立即赶来?” 喻言转过身,看着乌桐,直盯得乌桐低下了头。 末了,他道一句:“是啊,这是为何?真是疯了。” 不远处的那个精致小屋子里,李雪曼正在跺脚。 “疯了,真是疯了!喻公子竟然来救她?!” 谢瑶影脸上也十分不好看,冷冷道:“只是凑巧罢了。喻公子,怎么可能亲自来…来救这种乡野丫头。” 李雪曼道:“我刚才就在论辩室外面,徐先生正宣布赶走传棋,喻公子就来了!喻公子还一直看她!” 谢瑶影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她原以为,那次咏诗会上,喻言看向传棋微微一笑,只是一次偶然。 即使是偶然,她谢瑶影也要想方设法将传棋赶走,防止万一喻言再次见到传棋。 况且,传棋一个乡野丫头,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她心想,她原本真的只是想赶走传棋而已的,可是如今情况不同了,谁让那丫头去招惹了喻言,那就…莫怪她心狠手辣。 她站起身:“走,去关心一下传棋醒了没有。”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3. 免考,延考?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气鼓鼓像只小松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那包迷药的药效厉害,传棋昏睡了三个时辰才醒来。 谢瑶影她们早就等得不耐烦,已经找了一间其他偏室休息,只留下钱利儿等着。 钱利儿看传棋醒了,嚷道:“哎呀,你终于睡醒了啊!昨天到底是熬了多晚?睡成这个样子!” 传棋见外面天色都有些晚了,疑惑道:“我不是在论辩么?现在几时了?” 钱利儿道:“你不记得啦?你刚才在论辩室,当着大家的面,就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 天呐?!听到这里,传棋脸色大变:“那,我被开除了吗?” 钱利儿道:“那倒没有。李雪曼她们有个计划……对了,我赶紧把她们叫来。” 传棋揉着脑袋,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明明在论辩着呢,这是怎么回事? 接着,她看到两个笑得亲切异常的脸凑到她面前。 “传妹妹,你醒了啊。” “传妹妹,你放心,接下来还有一场论辩的。” 传妹妹?以前你们没这样叫过我啊! 传棋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谢瑶影和李雪曼,毫不客气地道:“你们来做什么?” 谢瑶影心道:叫你一声妹妹是抬举你了,竟如此黑着脸对我,真是不知好歹。 谢瑶影笑道:“传妹妹,以往我们以为你是个找关系门路进来的,误以为你没有真本事,所以怠慢了你。今日听到你精彩的论辩,我们都被折服了,真真是钦佩极了。日后,还请你在学业上多指导我们。” 传棋道:“你们俩当时没在门外,怎么听到的?” 李雪曼脸上挂不住了。这乡野丫头一句客套话都不会说吗?真是没教养。 她笑道:“我们就在门外啊,你当时背对着,所以没看到。” 传棋道:“你们俩身上的脂粉味,隔了一里都闻得到,我即使背对着,也知道你们没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说吧,什么事?” 钱利儿听到这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雪曼瞪她一眼,钱利儿赶紧捂住嘴巴。 谢瑶影压住心里的火,还是笑得温温柔柔的:“你刚才在论辩室睡着了,徐先生说,择日再考,但是考试的形式有变。” “怎么变?” “由你与国子监选出的一名新生,进行公开论辩。” 李雪曼吃惊地看着谢瑶影。刚才徐先生说的是两码事,怎么变成一件事了呢? 徐先生说的是,传棋择日再考,而公开论辩是由女学馆和国子监分别派出最优秀的学生啊。这明明是两场论辩。 谢瑶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公开论辩?”传棋心里一凉,怎么考试还升级了! 谢瑶影道:“你放心,你代表的是女学馆,我们所有人都会帮你准备资料的!” 她接着说:“那你再休息休息吧,我们先不打扰你了。看你累得,当堂都睡着了。” 传棋等那三人离开,才起了身,对着铜镜一看,怎么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又红又疼?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又是怎么会突然睡着?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她理了理头发,换了一身衣服,抓了一些碎银子,跟女学馆的管生活的女先生请了假,便出了女学馆的门。 她走到女学馆门外的大街上,叫了一辆马车:“去医馆。” 医馆里的女医搭了传棋的脉,又让她小解后查观色泽和气味。 女医说:“姑娘,你方才应当是中了迷药,需要帮你报官吗?” 传棋一惊,女学馆那些人的霸凌手段竟然愈发离谱了! 竟然下药?! 她回想论辩之时,她喝的那壶茶,必定是钱利儿她们干的! 她很委屈,她真的想报官了! 可是,报了官,女学馆会不会名声有损…… 而且,那千金四人组都是京城高官贵女,报了官,能有用吗?会有人相信她吗? 她思来想去,决定忍下这一桩,对女医说:“抱歉,可能是我自己吃错东西了。不用报官。” 女医同情地看着传棋:“好吧。” 作为这京城医馆的年轻女医,她对于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 京城各方利益纠缠不清,一句话,水深着呢。 传棋走出医馆,强咽下来的委屈和怒火,涌上了心头,又越上了眉头。 她蹙着眉,鼓着腮帮子,心想,总有一日,她会成为女学馆的先生,好好整顿不良风气! 这时,在医馆对面的酒楼里,喻言正坐在二楼的窗边位置,独自用着晚饭,长随乌桐站在一旁。 “乌桐,你瞧见没有,她怎么像个松鼠似的。” 乌桐:“谁?哪里?” 喻言道:“走,去那家医馆看看。” 乌桐忙捧起一套新买的赝品茶盏,愁得要哭了。 能不能不要让他带着易碎品到处走啊,咱好好回家不行吗? 半盏茶的功夫后,喻言从医馆出来,乌桐总算是跟着喻言上了回府的马车。 乌桐见自家公子脸色阴沉,整个人像是笼罩着一层黑色光圈。 他小心翼翼地问:“公子,传姑娘被下药的事,要告诉老爷夫人吗?” 喻家老爷喻益政是当朝内阁首辅大人,年仅四旬有余,便已位极人臣。 他能言善辩,机警有谋,深得皇上信赖,也能将各种权利关系平衡得很好。 朝中大臣们看他:老狐狸一个。 朝中大臣们的夫人看他:怕夫人的模范夫君,太羡慕了。 喻益政只有一个夫人,没有妾室,连个通房都没有。 宠妻宠上天,宠到全府上下最怕的就是夫人,而不是那位当朝权臣。 喻益政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 长子喻言,字谨言,今年十八岁。 幼子喻和,刚满五岁。 独女喻叶,十四岁。 对于三个子女,喻益政一向十分重视,即使事务繁忙,每日也会抽出时间与子女单独谈话。 特别是他最看重的嫡长子,更是格外关注。 今日喻言这么反常,喻益政一看就会察觉不对劲,因此,乌桐觉得,还不如公子自己先将事情同老爷夫人说明。 可喻言沉着脸,道:“她的事,与老爷夫人无关。” “更与我无关。” 乌桐闭了嘴。与你无关?那你这么不高兴做什么? 回到府中,便听到喻益政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等着喻言。 喻言抖擞了精神,露出往日一副松弛自在的表情,自觉伪装得很好了。 喻益政与严华婉问了几句喻言今日读了什么书,便打发他走了。 关上门,喻益政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似的:“夫人!你看出来没有?” 严华婉:“你也发现了?” 喻益政:“和往常很不一样!” 严华婉:“对啊,表面显得没什么不同,但是仔细一看,就觉得大有不同。” 喻益政对于自己和夫人意见一致,表示很开心:“我与夫人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严华婉:“色泽,手感都不对劲。” “什么?” “这套成窑茶盏啊,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喻益政咳了咳:“夫人,我说的是咱儿子……” “他?我没留意,怎么了?”这时严华婉才放下茶盏。 喻益政道:“总觉得他似乎有心事似的,往日从未见过他如此。” 严华婉恍然大悟道:“他方才总是偷瞄我这套茶盏……这两者必有关联!” 喻益政拍拍严华婉的肩:“夫人,怎么总是绕不过这套茶盏。罢了罢了,就寝吧。儿子既不想说,就由着他,他一向是最让人省心的。只是,别让心事耽误了冬天的殿试。” 满腹心事的喻言正在房中,手握一支狼毫笔,旁边放着一册字帖,可他总也静不下来。 心里总是出现那个嘟着嘴,鼓着腮,像是小松鼠似的姑娘。 她在女学馆的处境似乎很艰难。他还要去管她吗? 他很无辜,他明明只是在咏诗会上看了白小八一眼而已,怎么闹出了那么多事? 这一切原本与他毫无关系的。 他掩护她在国子监窃书,将原本要送给卫若的书塞给了她。 他为她争取到一个延考的机会,为此,甚至还将母亲的茶盏拿去送了礼。 用这许多来弥补一个“无辜的眼神”,应该够了吧? 喻言一直在说服自己,萍水相逢一场,他已经做得够多了,剩下的事,她该自己去处理了。 已经回到女学馆的传棋,此刻确实决定要处理一番。 她虽然不打算报官,却也不见得要忍气吞声,若是容忍她们继续下去,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 女学馆只有她一名学生长期住在这儿,其他的学生只有午休在此,晚上都是回到各自的家中,故而她与谁都不熟。 日常管理休息室的是一个姓刘的女先生,只有她与传棋能说上几句话。 她见传棋回来,还提着药袋子,便问:“怎么?身体不舒服?” 传棋故意说:“今天我在论辩室睡了过去,我觉得很奇怪,就去看了大夫,大夫说,我是吃错东西了,便给我开点药调理一下。” 刘先生忙道:“吃错东西了?你吃的食物都是咱们厨房出来的,怎么会只有你出问题?” 传棋无奈地笑道:“大概因为我从南方过来,水土不服吧。” “只是……” 刘先生道:“只是什么?” 传棋说:“我好像听到那大夫与旁人说什么迷药的,好像还说什么报官。” 刘先生忙道:“那必定是你听岔了。我们女学馆怎么可能出这种事。” 传棋笑笑,便进房休息了。 刘先生是人缘最广的,不过一天的功夫,传棋可能被下药的传言,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女学馆。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4. 气鼓鼓像只小松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票选冠军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传言虽沸沸扬扬的,但只是在私底下,徐先生等一众管事的先生那儿,还是丝毫没有耳闻到。 第二日,传棋被单独叫去徐先生那儿训话。 她低着头,站在徐先生面前,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道徐先生会不会相信自己。 徐先生也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半晌都不言语。 传棋踌躇了许久,就在她鼓足勇气,想要将自己被下药的经历,告诉这个她尊敬并敬佩的师长之时…… 徐先生道:“自我在女学馆读书受教以来,到如今我成为了一名传道受业的先生,已经二十余年。你……” 她顿了顿,语气非常不好地说:“你是第一个走关系进来的。传棋,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通天的关系,我也不想知道。” “我告诉你,你或许是记忆力超群,但,这不是你懈怠学业,玩世不恭,混日子,耍心机的理由!” “在论辩室里装睡,我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昨日,我将你的事上报了,你倒是本事大……” 传棋感觉到徐先生的语气越来越不好,一向平静的她,此刻气得连语速都变得又急又快。 徐先生缓了一缓,才接着说:“我总归是秋季新生班的负责先生,旁的事我做不了主,但是,不让你影响到其他学生,是我的职责。” “从今日起,你一个人单独坐,课堂上不许提问,不许说话,课后作业你也不用交了,反正你从没认真写过。” “听清了没有?”徐先生语气严厉异常。 被训斥了一番的传棋,抿了抿嘴,强忍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出去罢。”徐先生下了逐客令。 传棋走出屋子,蹲在一个墙角,哭了好久。 她想回家,她想爹娘。 回到她的住处,她写了一封信给爹娘。 信里,并没有告诉爹娘自己过得不好,只是说,她来到京城才发现原来她是井底之蛙,旁人读书都比她强多了,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读书的料。她想念爹娘了。想退学回家。 信寄到家,至少需要半个月,再等着爹娘回信,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月。 传棋想,至少将这一个月安安稳稳地度过去。 抱着这个想法,她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坐在角落,当一个透明的旁听生。 先生当她不存在,同学们也当她不存在。 那千金四人组自从下药传言后,也不再找传棋的麻烦。 日子过得倒也自在安稳。 这一日,在一个寂静的角落,四下无人,李雪曼拉着谢瑶影:“怎么办?那传言越传越广,我们会不会被抓?” 谢瑶影笑道:“那茶壶早就被我扔了,无凭无据的,抓谁?” 李雪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只不过,这传言闹得很凶,当时钱利儿去给她送茶,许多人都看见了。” 谢瑶影不屑地道:“慌什么?我父亲是刑部尚书,我还怕她一个小镇来的商女?她敢去医馆,还敢将下药的话说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雪曼表情紧张,道:“你,还想做什么?” 谢瑶影招招手,笑道:“你过来一点。” 只见她在李雪曼耳旁低声说了一番,李雪曼却一直摇头。 谢瑶影眼中露出凶光,道:“坐以待毙,只会自取灭亡。如今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你以为你还能脱身干净么?” 见李雪曼依旧犹豫,谢瑶影轻飘飘地说:“什么都不敢做,那就让喻公子日后与传棋那乡巴佬双宿双飞好了。” 李雪曼一下子浮现出那日论辩场中,喻公子几次看向昏睡中的传棋的样子,那眼里充满了关切。 她一下子脑补了很多画面……光想想她都生气!一定要把传棋赶出去! 谢瑶影又说:“你放心,不过就是赶走她罢了,又不会真的伤害她。” 李雪曼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儿作甚?”身后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两人慌忙回头。 只见徐先生踱步走了过来。 “徐先生好。”两人在师长面前一惯是乖巧听话的模样。 谢瑶影很是亲近地走到徐先生身边,笑道:“徐先生那日提议要与国子监进行联合论辩,我们刚才正说呢,徐先生这个提议真好,只是要派谁呢?” 徐先生这才想起来那日与喻言的话,之前因为处理传棋的事,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徐先生于是道:“本届秋季新生入学第一名就是你,你是谢尚书亲自启蒙的,功课扎实。我看,你是最合适的。” 谢瑶影笑着摇头,一脸谦逊:“先生谬赞了。这次机会难得,若是先生指定我,我受之有愧,我们方才商量了一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徐先生示意谢瑶影继续说下去。 她接着说:“我们不如在新生范围内,进行一场票选,由新生自己选出代表,去参加这场论辩。选出代表后,由其他新生去帮忙查找资料,汇聚群力,为女学馆争光。” 徐先生思索片刻后,赞许地点了点头:“瑶影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觉得可行。就这么办吧。” 谢瑶影朝李雪曼使了使眼色,李雪曼忙道:“那我们明日上课前,组织大家投票?” 徐先生道:“可。”说罢便踱步离开。 待徐先生走远,谢瑶影道:“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四个分头行动。” 李雪曼自信道:“这容易得很。” 第二日上课前,堂内三十多人已经坐齐。 李雪曼等人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纸条,对众人说。 “我们女学馆即将与国子监开展一场论辩,徐先生说了,参加论辩的人,由大家共同推荐。现在,请大家写下你想推荐的人。” 传棋愣在自己的桌案前。 那日她醒来,谢瑶影明明告诉她,她的论辩考试形式有变,改成了她与国子监学子公开论辩。 后来,徐先生训斥她时,并没有提到这事。 她以为事情就过去了。怎么又提起来? 还变成了大家投票? 反正没人给她派票,也没人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爱谁谁吧。 她低头看书,不去理其他人热火朝天地投票。 李雪曼等人已经将票都收回来了,此时正在统计票数。 传棋一边看书,一边忍不住在想。 谢瑶影是本届秋季新生里最突出的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拔尖。 若是大家推荐票选,那么,该是谢瑶影去论辩吧? 若是这场论辩在这个月内举行,说不定她也能在退学前赶得上去观看。 京城两大学府的公开论辩,想必一定很精彩吧。 以后等她回到传家镇,也能和她的朋友们说起这场盛会呢。 “发出票数三十五张,收回三十五张,传棋三十五票,全票当选为论辩代表,以上情况将呈报徐先生。” “啊?”传棋抬起了头,“你在说什么?” “大家鼓掌祝贺传棋。”李雪曼带头鼓掌,其他同学也鼓起掌来。 传棋一脸疑惑。 这时候徐先生进来了,李雪曼将投票结果告诉徐先生。 徐先生露出和传棋一样的疑惑表情。 谢瑶影站起身,转头对着角落的传棋友好地笑了笑,又回过身对徐先生说。 “先生,传棋她那日论辩的前半段表现很出色,后半段出了些意外,也必不是她所愿的。同学们都想再给传棋一次机会,让她证明自己。” 她的声音柔和温婉,继续说道:“传棋一个人从南方来京城,无亲无故的,身边只有我们这些同学。我们都希望她早日证明自己,不再坐在角落……” 李雪曼,魏锦丽和唐燕嘉在旁边猛地点头,而钱利儿也傻乎乎地跟着点。 旁的同学见到她们如此,也只能表情微妙地跟着点头。 她们私底下交代了,投票都投给传棋。没人敢问为什么,也没人敢不照做。 大家都是来读书交友的,谁也不想惹事,去得罪最有权势的那个小团伙。 徐先生忽然有些感动,她想起了她当年的同窗情谊。 虽然有些小小的争执和矛盾,但是同窗之情是磨灭不掉的,譬如,那个经常和她抬杠,但是在她生辰之时,送了她一套茶盏的严华婉。 她看着眼前的姑娘们,虽都是京中各家贵族小姐,但却丝毫没有因为门第之差,就排挤传棋这个小镇姑娘。 她们甚至还为她争取论辩的机会,愿意帮她收集资料,让她作为女学馆的优秀代表。 这真是女学馆教导得好啊! 徐先生欣慰极了。 她说:“既是如此,那便定下传棋。传棋,你莫要辜负大家的期待。但是,论辩之事,还需禀报馆长,去同国子监沟通协调方可。这事,还不一定能成。” 谢瑶影甜甜地说道:“馆长一向最看重先生,先生说的话,馆长一定会听的!” 徐先生心中有些得意,的确,她是馆长最看重的,所以她才能留馆任教,而不是像同窗们,嫁人后便回归后宅了。 因为她拿着朝廷俸禄,所以,她在家中腰杆挺拔。 因为她是女学馆的先生,所以,她的丈夫在朝中也是备受尊敬——谁家的族内没个女孩子,谁不想与女学馆牵上线呢? 她热爱女学馆,热爱教书。 女学馆也给了她所想要的。 徐先生拿着手中精心准备好的课案,道:“先上课。此事日后再议。” 此时的传棋,却有些听不进去徐先生一向精彩的课了。 刚才,谢瑶影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她们当真接纳了自己? 若是能顺利通过论辩,自己往后就可以和她们和睦相处,安安稳稳地在女学馆继续学习下去,不需要退学回传家镇了么?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5. 票选冠军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鸿门小宴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当日下课后,原本按时回府的谢瑶影却留在了原地。 一同跟着留下来的,还有千金四人组。 她们叫住了传棋。 李雪曼使了个眼色,唐燕嘉不情不愿地走向传棋。 “传棋,之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闹了一些不愉快。你可别往心里去。那都是因为,我们觉得你是通过关系进来的,毕竟我们都是在家中苦读了许多年,才考进女学馆的。请你理解一下。” 传棋道:“所以呢?” 魏锦丽也走上前,轻轻拉着传棋的手,笑道:“这次的论辩,我们是事先同其他同学说了许多好话,让她们将票都投给你的。” 传棋道:“你们的目的是?” 李雪曼道:“我们哪有什么目的,只不过就是想跟你道个歉,以往的事就都过去了,都是误会一场。今晚,我们在琇悦轩定了一桌,传妹妹,请你赏个面,可以吗?” 说罢,她也不等传棋答应,就上前挽住了传棋的胳膊,一副架着她往前走的架势。 传棋觉得这几个人的转变太大了,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论力气,她不会输给这几个瘦胳膊瘦腿的贵女。 她大力一甩,就将李雪曼甩到了地上。 李雪曼跌坐在地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愣愣地指着传棋:“你…你…你敢……” 钱利儿第一次见李雪曼这样狼狈,忍不住捂嘴偷笑。 李雪曼怒道:“还不快扶我起来!” 谢瑶影眼神阴冷地瞪一眼传棋,随后立即换上了温柔的表情,一步一遥地走到传棋身边。 “传妹妹,你能进入女学馆,自然有你的本事,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那么,我就同你实话实说吧。” 传棋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你说。” 谢瑶影道:“我们都是家中送进来读书的,不想惹出事端。如今,你手上大抵是有我们的把柄……” 她顿了顿,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轻声道:“希望你能放过我们。” 传棋轻轻蹙起了眉。原来京城这样文明公道?即使是权贵,也会害怕平民? 只是一些下药的传言,就能让这几个人来道歉? 传棋看向钱利儿:“所以,当时你给我喝的茶,究竟放了什么?” 钱利儿一脸懵懵地说:“没…没有啊。” 李雪曼有些紧张地说:“就…就是没有放什么,你别胡说!” 谢瑶影轻咬了一口下唇,道:“传妹妹,你又何必逼问。如今你说下药,我说没下药,你也没证据,我也没凭证,都是一场说不清的糊涂官司。只是,我们来到女学馆,女儿家的名声是最要紧的,我不希望此时再发酵下去。你懂吗?” 原来如此。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传棋突然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转变那么大了。 不是真心道歉。只是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 传棋摆摆手:“我明白了。往后请你们不要再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你们。此事就这样过去了。你说的琇悦轩,我就不去了。” 听了这话,魏锦丽拖着哭腔道:“不行啊!琇悦轩太难定了,我好不容易求我二哥帮忙托人定的,你一定得去。” 她可是跟二哥说了,传棋会去,所以二哥才帮忙的。 谢瑶影脸上也有些不高兴,道:“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你不必如此与我们划清界限吧。” 传棋犹豫了一下,似乎强硬拒绝的话,确实有些闹僵。 她说得也对,一顿饭而已,往后的两年,或许还得与这些人继续同窗——如果传棋不退学的话。 于是,传棋跟着几人,上了门口停着的马车。 约摸两刻钟的功夫,便到了琇悦轩。 这座酒楼并不在闹市大街上,而是在闹中取静的巷子中。 酒楼装潢雅致不俗,而且只接受熟客预订,一般的客人是进不来的。开业十余年,一直受到京城贵族雅客们的热捧。 门口接待的老板娘风韵优雅,她笑道:“几位姑娘是魏二少爷订的雅间吧!来这边请。” 传棋等人被引着行至层梯二楼,雅间前挂着一个木质仿古牌子,上面写着:“怀璧室。” 传棋心中暗自赞叹,这京城酒楼的雅间名字也这样讲究! 那雅间很大,中间被屏风隔开了,一分为二。 魏锦丽去另外一边打了声招呼,一个男子就跟在她身后走了过来。 传棋一眼就看到,那是魏锦丽的二哥魏宏林,他正毫不避讳地看向自己。 传棋忙低下了头。 魏宏林道:“诸位妹妹们好,实在不好意思,这里并不接待外客,也不允许代人预订。因此实在无法单独给你们安排一个雅间,只能委屈你们,同我们一起在这儿了。” 魏锦丽道:“已经很好了。多谢二哥。” 魏宏林又狠狠地看了几眼传棋,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屏风的另一边。 传棋坐到了最下首的圆凳上,默默无言。 她想,赶紧捱过这一顿。 菜肴很快就上来了。 传棋吃了几口,便感觉到了惊艳! 她从没吃过这样鲜美可口的菜,她想到了家中的爹娘,若有朝一日,有机会带他们来吃一次就好了。 老板娘亲自端来了琇悦轩自家酿的甜酒,笑道:“女孩儿喝点甜酒,无碍的。” 传棋本还犹豫,可看到其他人都喝了,也不便拒绝,便也喝了几杯,着实是醇香清甜。 她自小嘴馋,幼时一个给她算八字的先生说,她命带食神,命中就是爱吃。 也没什么不好,一辈子都有口福,是件幸福的事。 所以啊,本来还以为会度秒如年地捱过这一顿饭,却因这可口的佳肴与美酒,让她也并不觉得难捱了。 况且,她发现谢瑶影等人也并不与她说话,左不过就说几句,多吃点这个菜,多喝点这个酒。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难堪。 随着菜肴逐渐见底,一顿饭也差不多了。 谢瑶影等人站起身要回去了,传棋也跟着站了起来。 然后她发觉,汤水酒水灌得多了些,她有些内急。 她悄悄对旁边的钱利儿说:“我去方便一下。” 钱利儿大大咧咧地:“去吧去吧,我也要去。” 等传棋出来,走到门口,却不见了那几人。 旁边的侍从说:“姑娘,你的朋友说,她们与你不顺路,就不等你了。” 传棋道:“哦。” 她想了想:也是,她们都不住在女学馆,也没有一定要送我回去的道理。 她决定走几步路,走出这个小巷子,到大街上去叫个马车回去。 秋季的晚风有些凉意了,她独自走在巷子里,不由地抱了抱胳膊。 是走错方向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走出巷子? 正这样想着,突然从旁边的黑影里,闪出来三五个醉酒的汉子,拦住了传棋。 “妹妹好漂亮啊!去哪儿啊?要不要陪哥哥们耍耍?” 传棋往后退了几步,立即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救命啊!” 喝醉的人,应该跑不动吧?传棋这样想着,以为自己跑起来,就能躲开那几个醉汉。 却没想到,她突然被套了一个麻布袋在脑袋上! 完了。 传棋眼前一黑,心里也一黑。 “妹妹跑得好快呀,哥哥们都快追不上了!” “妹妹如果是害羞,那给你把眼睛蒙住就是了,跑什么跑?” 传棋拼命挣脱那个麻布袋,胳膊却被人拧住了,她感觉到那人的方向,一脚踢过去,却被人握住了绣鞋,差点就要跌倒在地。 她心中出现了“绝望”二字。 “什么大胆狂徒?敢在京城闹事?”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遥遥地响起,点亮了传棋已经黑暗的心。 传棋听到身边一人喷着酒气说:“哥,有人来了,走不走?” “走!” 传棋被松开,她忙要除下麻布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手。 “姑娘,你还好吗?”是一个与刚才喝退狂徒所不同的声音。 “别怕,他们走了。”这声音不知为何,让传棋觉得心里很踏实。 “谢谢。”传棋强忍着哭腔,哑着声音道谢。 “不取下这麻布袋?” 传棋不想取下来,她不想被人看到她的样子,这难堪狼狈的样子。 面前这男子似乎理解到她的想法,轻声道。 “我的马车就在前面,我送你回去。你不必取下这麻布袋,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今日之后,再无人知道此事。” “可好?” 传棋沉默了一会,她想好好感谢这个恩人。 可是,最后她只简单说了一声“谢谢。” “公子,老爷夫人还在等着……”这声音与刚才喝退狂徒的是同一个人。 原来是这位公子的小厮啊。 “不差这一会儿。” 传棋低头从麻布袋的下面,能看到公子的脚,于是她跟着公子的步伐,往前走去。 她注意到,这位公子穿着一双黑色长靴,那长靴的线缝得有些特别,像是个刻意歪歪扭扭的毛毛虫。 她随着这毛毛虫上了马车,那公子问:“到哪?” 她说:“宇通街口。” 那公子明显顿了一顿,才对小厮道:“去宇通街口。” 小厮语气为难:“有些远,老爷夫人那儿……” 那公子语气有些不耐烦:“你的话有点多。” “驾。”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马车里沉默着,谁也没有言语。 喻言打量着眼前这个脑袋蒙着麻布袋的姑娘,他的手指不经意地轻轻敲击着小桌板。 不会这么巧吧?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6. 鸿门小宴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儿大不中留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喻府的马车停在了宇通街口。 “到了。你住在?”宇通街口是一个四通八达的街口,若是朝北走,就是女学馆的地方。 有且仅有女学馆。 “请别问…抱歉……我……”传棋支支吾吾道。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女学馆的学生。 喻言道:“既如此,下车后,你停在原地不要走动,待马车走后,你再除下麻布袋,自行回家。” “谢谢。” 传棋依言下了马车,听到身后的马车走远,她才除下了脑袋上的麻布袋。 她转过头,马车早看不到了。 她想:这是她来到京城的半个月中,遇到的唯一的好人了。 只是,并不知道他是谁。 有一个人悄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安全进入女学馆的大门,才转身离去。 转身后,乌桐一路狂奔,终于追上了那辆停在路边的马车。 他气喘吁吁地上了马车,道:“公子,她,她进了女学馆。” 喻言敲击桌板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回琇悦轩。” 喻言来到琇悦轩的雅间时,喻益政与严华婉已经等了近一个时辰。 喻益政脸色很不好:“你请我们吃饭,却来迟了一个时辰。” 喻言脸色更加不好,径直坐在父亲身边的圆凳上:“点菜没?” “什么态度?一句解释道歉都没?”喻益政觉得儿子最近有点不对劲。 严华婉道:“点过菜了,就等你来,便起菜。” 旁边的侍从应了一声,出去叫厨房上菜。 丰盛精致的菜肴很快就端了上来,喻益政像往日一样,只顾着给夫人布菜。 等严华婉的碗中盛满了菜,他才收起筷子,抽空看一眼旁边的喻言。 一看就生气。 “你摆脸色给谁看?是你非要请我们出来吃饭,还不准带上叶儿与和儿,合着就让你爹娘来看你脸色的?” 严华婉拍拍桌:“行了,吃饭。” 喻益政这才收了声。 接着,这餐饭吃得与往常格外不同——一向是家中氛围制造者的喻言,此刻却沉着脸不说话。 喻益政实在看不下去,道:“喻言,出去洗把脸醒醒神。” 喻言也没说什么,便走了出去。 侍从引着他,走到旁边一个隔间,给他倒了一盆温水。他示意侍从先离开。 他自行洗了洗手,往额头处沾了点水,接着揉了揉太阳穴。 忽然听到隔间旁边隐隐传来说话声。 “二哥,你别惦记传棋了,过了今晚,她有没有完璧之身都难说。” “你们把她怎么了?” “不,不是我!是李雪曼……” “她现在在哪!” “在……大抵还在楼下的巷子中……” 接着,喻言听到一阵急躁的下楼声。 “二哥,等等我!” 喻言推开隔间的门,只见一男一女正快步往楼下走去。 他掩上门。默念,不关他事。 不过三秒钟。他又推开门,紧跟着那一男一女下了楼。 他们出了琇悦楼,往左侧的巷子跑去。 喻言略皱着眉,远远地看着那男子像只没头苍蝇似的,而那女子跟在后面,几次想拉住男子的却没能拉得住。 过了一会儿,那男子垂头丧气地放弃寻找,接着又狠狠地训斥了女子。 然后,他们俩上了一辆马车,灯笼上写着魏字。 喻言这才转身回去,上了楼,脸色更加难看地走进雅间。 这时,桌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 喻益政看着喻言,想等他解释一番,一餐饭一个时辰,他消失了半个时辰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可喻言丝毫没有想要解释的样子,喻益政瞪他一眼,接着无奈地擦擦嘴,道:“回去吧。” “等等。”喻言道,“父亲母亲,等等。” 严华婉饶有兴趣地看着喻言,以为有什么瓜可以吃。 能让自家这个一向云淡风轻的喻言烦恼至此的事,想必一定有些意思。 喻言道:“父亲能否派一个暗卫给我,能查案,追踪的那种。” “你遇上事了?”喻益政问道。 喻言道:“算是,也不算是……” “是即是,不是即不是。是你的事你要去面对解决,不是你的事,你要掂量再三,再去决定是否要管。” 喻益政很不满意喻言的回答,他说:“多大的人了,说话还这样似是而非。” 喻言说:“我有些乱。” 喻益政还要批评什么,被严华婉拦住。 她笑着说:“没事,男孩子大了,总会遇到让你心乱的事,你父亲当年也是如此。至于暗卫,能查案追踪的,你身边的乌桐便是。你放心大胆去用。” 喻言转身看向背后那个低着头的乌桐,惊讶道:“什么?他?!” 喻益政道:“喻府暗卫比赛年年拿前三的,你还信不过?” “行啦,我与你母亲要回府了。” 严华婉笑道:“罢了,儿大不中留,自我生下你,我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说罢,喻益政牵着严华婉的手,离开了琇悦楼。 回府的马车上,严华婉兴奋不已,活脱脱像个不成熟的少女。 “老喻!你说儿子究竟怎么了?怕不是遇到心仪的姑娘了!” 喻益政表示赞同:“上次就见他有些反常,这次更加过分。” 他叹一声:“这孩子啊,天资聪颖,自小顺风顺水,凡是他想做的事情,总是轻而易举地做成。” “这样并不好。他从未遇到什么挫折,对他心智的锻炼非常不利。这番,若是真遇到让他烦恼之事,磨砺磨砺他,让他知道,这世上的事,并不都是那么容易的,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严华婉点点头:“是啊,旁人见他,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以为他是对一切胸有成竹。其实,他是对一切都毫无所谓。事情太容易了,他向来不懂珍惜,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挂在心上。” 她突然醒悟一番:“我说我那茶盏怎么回事,总觉得不对劲,该不会被他拿去送姑娘了吧?竟还买了一副赝品回来敷衍我!” 严华婉说这话时,瞟了瞟旁边的丈夫。 喻益政听到这里,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咳,毕竟他年轻时候也干过同样的事。 喻益政赶紧转移话题,他深深叹一声:“孔圣人十五有志于学,而他,今年十七了,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我见他在科举上信手拈来,以为他对此有些兴趣,便求了圣上,给他半个国子监的管理权,课可以任听,书可以任看,可他倒好,一年到头去不了几次……” “对了。”喻益政想到了什么,“他近来似乎去得频密些。” 严华婉重复道:“国子监,去得频密……” 她眉头一皱:“去那里作甚,那里都是青年男子……” 喻益政闻言,胡子一颤,手指一抖。不会吧! 还留在琇悦轩的喻言,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乌桐递上一个帕子:“公子,可是吹风了?” 喻言接过帕子,厉声道:“好你个乌桐,真人不露像啊!” 乌桐微微一笑:“公子过奖了,你没问,我就没好意思主动说,人还是要谦虚一些。” 喻言:“……嗯,谦虚是美德。” 乌桐又说:“既然公子需要用到我这暗卫的本事,那我来猜猜,公子是要我做什么事。” 喻言斜眼看向乌桐。你猜,我就看你猜不猜得到。 乌桐说:“不过,猜这个,这根本与暗卫的本事没有关系,但凡一个明眼人都猜得出来。” 喻言:“……呵,是吗?那你这个明眼人猜猜看。” 他不信乌桐能猜到。 乌桐遥指了一下琇悦轩左侧的方向:“去刚才那巷子里,查看那位姑娘刚才被狂徒欺负的事。” 喻言:“……”好吧,喻府培养的暗卫,有点本事。 乌桐自小在他身边长大,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喻益政训练成一个暗卫而他毫不察觉,说明还是有点本事。 他说:“此事不要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乌桐:“知道。” 喻言又交代一句:“包括老爷夫人。” 乌桐表忠心:“知道的。我是公子的人。” 喻言看着他:“那你偷偷去学暗卫的技能,你不告诉我?!” 乌桐很受伤:“公子,我说了啊!有一次我说晚上很辛苦,睡不好,你没理我,又有一次我说胳膊受了点伤,你还是没理我……” 喻言道:“我没理?你说睡不好,我送了你一个枕头,你说受了伤,我给你拿了药。” 乌桐委屈道:“那公子也没有问我为何睡不好,为何受了伤啊……公子,你一向对旁人都漠不关心……” 喻言揉了揉额头,真是令人头疼的一个晚上。 “行吧。此事翻过去。先去看看那箱子里有没有留下一些线索,那姑娘遇到狂徒袭击,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乌桐随着喻言来到刚才的巷子里,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地上残留的脚印,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他禀告喻言:“公子,地上的脚印是直的,醉汉的脚印不会如此规矩。此地往里走是条死巷,是琇悦楼用来清洗晾晒堆放杂物的地方,平常不会有人进来。那姑娘恐怕是走错了路,而那些醉汉,恐怕是专门等在那里的。” 喻言转过身,抬头看着夜空中,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周围忽然就暗了下来。 他语气阴沉:“有人故意给她指了一条错路……” “回府。”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7. 儿大不中留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书馆还书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女学馆的房间里。 传棋蒙头在被子里哭了一个时辰。今晚,她差一点儿就完蛋了。 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若是她被拉了进去……她只是想想都觉得浑身发抖。 她在传家镇,何曾见过这种情景! 爹娘宠着,女先生偏爱着,邻居们羡慕着。朋友们又多,街坊都熟悉,走到哪儿都能跟大爷大娘聊几句。 而这个京城……虽然繁华,但繁华是她们的,她就不该贪图这些。 就说今晚,她只是贪图了那些没吃过的美食和美酒,就遭受到了这种惩罚。 她不属于这里! 传棋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她决定,那个什么公开论辩,她要去跟徐先生说,她不参加了。 她要等着父母回信,无论父母信中说什么,她都要退学的了。 路上的盘缠应该是足够的,当时她来京城的时候,父母塞了许多银票的。 想到这里,她才停止了哭泣,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衣服折好,卷到包袱里。从传家镇带的几本书,也小心地放到了包袱里。 然后,她就看到了两本不属于她的书,《梁师杂记》《女杰外传》是国子监的书。 自从那次突然睡着的论辩后,她就将《梁师杂记》放到了一边,没再翻开。 而《女杰外传》,是王小八塞给她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读这本。 书中记录了从古至今的一些奇女子的生平,虽名女杰,但并不仅仅包括一般传统观念中的女中豪杰。 譬如妇好,譬如花木兰。 此书甚至还将一些青楼女子都归入到女杰中,观点新颖,描述人物也是活灵活现。 传棋从未见过如此有意思的书,便有些停不下来,甚至还做了许多摘录,写了心得与批注。 掐指一算,国子监逢五休沐,距离上次窃书,刚刚过了九日,明日国子监无人,正好可以将书还回去了。 当初答应王小八,三日后就还的。这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事,竟都耽搁了。 也不知道真正的国子监书馆管理员有没有发现遗失了两本书,会不会连累王小八呢? 想到这里,传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乖乖躺到床上去睡觉,明日还有事要做,可不能连累王小八。 第二日午时,花名王小八的喻言刚用完午饭。 乌桐站在他身侧正在汇报查案进展。 喻言对于一晚上就能查出这么多事情的乌桐表示十分赞许,并鼓励他再接再厉。 乌桐问:“公子,都查完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这话却也把喻言问住了,查出来以后呢?他还要管下去吗? 他一向不随意涉及旁人之事,麻烦。 可是,这个传棋,却屡屡出现在他面前,而一切的起因,是他无意中多看了一眼白小八…… 这让他不得不管下去。 乌桐查到,昨晚是户部员外郎李焕之女李雪曼做的,那几个醉汉是李焕族内的一个侄子帮忙找的。 李焕虽只是一个小小员外郎,但是,他的大女儿如今入宫做了嫔妃,是皇后提拔的人,且正备受恩宠,故而李家的地位也就升起来了。 而喻言在隔间中听到说话的一男一女,是京兆府尹魏文能的嫡子嫡女。 他那嫡子魏宏林还是今秋国子监新进的监生。 喻言心想:传棋此事不方便公开,但李家跋扈,众人皆知,不如再添一把火,让其自食恶果。 但还需从长计议,细细谋划方可。 “公子,公子?还需要我做什么?”乌桐见自家公子低头沉思,又问了一遍。 喻言道:“我去一趟国子监,你不必跟着了。” 来到国子监,喻言找到南安郡王府嫡次子卫若。 喻言与卫若同岁,今年春闱,卫若落了榜,被南安郡王送来国子监学习。 卫若是个最善于交际的性子,短短半年,他书没读多少,倒是在国子监结交了许多朋友。 喻言远远地便瞧见,卫若正在与旁人高谈阔论,于是,他站在原地静静等着。 卫若不经意地一抬头,便看到青砖红瓦之下,一个暗红色衣袍的男子正注视着自己。 卫若笑着对旁人说:“下次再聊。”便走向喻言。 “喻公子,今日竟亲自迎我放学,我真是荣幸之至。”卫若故意行了个礼。 喻言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道:“跟你打听两个人。” 卫若笑道:“往日跟你聊起他人,你都兴致寥寥,怎得今日关心起别人了,快告诉我,那两个人是谁?” “魏宏林,你的同窗。” “这人啊,倒有几分才情,只是有些痴痴傻傻的,性子还算纯良,但是为人较真。我与他也不过是说过几句话罢了。他怎么你了?” “没怎么。还有一人,是李贵妃父亲李焕的侄子,李超。” 闻言,卫若脸上的笑凝住了,表情严肃,压低了声音,道:“怎么问他?” 喻言见卫若这番,更加好奇:“此人如何?” 卫若道:“此人无赖至极,仗着自己是李贵妃的堂兄,横行霸道。他几次想结交于我,我躲着没见,他告状到李贵妃那儿,我母亲亲自进宫才压下此事。” “谨言,听我一句劝,你喻家虽是有权有势的,但也不好与他结上梁子,若他惹了你,你就当恶狗叫了一声便罢了。” 喻言微微皱眉,可那恶狗不只是叫了一声,他还差点欺负了一个刚来京城的小镇姑娘。 就这么放过他?! 喻言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四处走走。” “我有空,我陪你啊。”卫若拍了拍喻言的肩膀。 “我是说一个人走走。”喻言道。 卫若故作生气状:“也就是我这样性格好的人,愿意与你做朋友了。你看上去好相处,实际总是拒人千里之外,冷冷淡淡的。” “我看上去好相处?”喻言却反问道。 “罢了,不同你说了。”卫若转身便去了。 今日下午是国子监休沐的时间,午后便没什么人了。 喻言沿着小道,走到了书馆前。 白小八在它惯常躺的大槐树底下打着盹。 喻言轻轻走向它,白小八突然惊醒,睁开圆乎乎的黑眼珠,嗅了嗅喻言,又安心地继续打盹。 书馆的大门紧闭,喻言往里一推,门便打开了。 管理员又忘记锁门。 刚才找卫若问了一番,喻言于是决定去暗格,挑一本卫若喜欢的书。 他打开暗格的机关,那暗格才刚刚半开,一股奇妙的幽香扑面而来。 他疑惑地往里一看。 “啊!!”女孩子一阵尖叫,手中的书坠落至地上。 喻言揉揉额头:“该叫的是我,你怎么在这里?” 传棋道:“王小八,你们管理员今日又溜号了?我来还书。” 喻言转身将那暗格合上,以防有人进来。 “你还书,为何要进这里?你是怎么知道这机关的?”喻言走近了一些,确认那股幽香是从传棋身上传来的。 “上次你不是打开过吗?”传棋一副理所应当她就该知道的样子。 “你看过一次就记住了?”喻言心想,看来鲁师傅的技艺要升级些才行了。 传棋不以为然道:“一次还不够么?”她自小过目不忘,读书又有悟性,若她是男儿……罢了。 传棋心想,即使是男儿,她也不适合这京城。 “对了,王小八,我本来是还书的,既然见到你,那便再与你道个别吧。”传棋笑得有些苦涩。 “道别?” “嗯。”传棋将跌落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虽然这里的书,比传家镇多得多,我很喜欢。可是……” “可是,我还是更喜欢传家镇啊。” 喻言点点头:“一个人,应该待在自己喜欢的地方。” 他看向传棋,发现相比上次在书馆见到之时,皮肤白皙了不少,头发也柔顺了不少……身上还散发出一种宁静的幽香。 他很好奇。却不能问。 他说:“你不喜欢京城。那你认识京城吗?” 传棋闻言,丧气般席地而坐,轻轻靠在了书柜旁,叹了一声。 这些日子,她几乎没有出去逛过。京城对她来说,是模糊的。 “王小八,你是在这儿出生长大的吗?” 喻言道:“嗯。” “那你肯定很喜欢这里。” “谈不上喜欢,我觉得哪里都一样。只不过有些事在京城方便些。” “方便?” “比如我弟弟想要吃糖葫芦,我妹妹想要买珠钗,京城都能很方便买到。而其他的地方,恐怕很难找到合意的。” 传棋听到这里,咽了咽口水,她早就听说京城的糖葫芦特别美味,只不过自己不知道去哪里买到正宗的。 喻言见她这样,不知道她是在向往糖葫芦,还是珠钗。 他很好奇。却不能问。 他又说:“你几时走?” 传棋黯然道:“本来是打算半个月后的,可是,我有可能会参加一个公开论辩,应该要等论辩结束吧。也不知道那个论辩办不办得成,还得等先生的通知。这一等,也不知道几时了。” 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嗯,没那么快离开。 传棋这黯然地一低头,却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她发现,王小八鞋上的针脚,同昨日救了她的公子,是一模一样的!! “王小八,你有兄弟吗?和你年岁差不多大的那种。” 喻言摇头:“我只一个幼弟,五岁。问这作甚?” 是王小八!传棋看向王小八的眼神变了。 黑漆漆的眼眸晶晶亮地含着水润的光泽! 喻言突然间心里就空了一下。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8. 书馆还书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糖葫芦与珠钗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就在这时,外面打盹的白小八醒了,它对着花花草草嚎了几声。 喻言回过神。微微偏过头去,避开传棋的目光。 不许用这样子的眼神看着我。 传棋刚想大叫恩人,继而又转念想了想,昨夜的事,不光彩。 她昨夜蒙着脑袋,又让人将马车停在路口,一切都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她是女学馆的学生。 还是将此事埋在心底就好。 王小八,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 传棋沉默半晌后,道:“王小八,若是你将来去传家镇游玩,我请你吃饭,免费给你提供住宿。” 还真是谢谢你。喻言心想,他是绝不可能去什么传家镇的。 “好。”可是他嘴上还是应了一句。 “那么,王小八,今日我还能继续在这儿看书吗?” “随意。” 喻言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这暗格里的书,别乱动。” “暗格里的书,还真不像是国子监应该有的书,奇奇怪怪的,什么游侠,什么怪谈……” 传棋又说:“咦?上次那本《女杰外传》莫非也是这暗格里的么?” 喻言顺着传棋的手指,看到她今日还回的两本书。 “国子监书馆的暗格里,竟然不是一些罕见典藏,反而是这些书,真是想不明白呢。”传棋又在自言自语,似乎也没有想要喻言回答。 可能因为她觉得他只是一个帮管理员看大门的,不该知道答案。 喻言于是道:“对啊,好奇怪。” 后来,两人分别坐在暗格的两边,各自看着书,不再言语。 待到夕阳西下,传棋才站起身,笑着向喻言告别。 喻言想送送她,传棋拒绝道:“不用,来过两次,我熟路了。第一次我找了一个时辰,这一次只用了半个时辰呢!” 喻言夸她:“真能干,这里离你们女学馆的侧门,有一里路那么远,而你只花了半个时辰。” 传棋噎住:“那么近的吗?” 喻言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我送你。” 有喻言引路,不到半刻钟便到了。 喻言道:“能记住路吗?” 传棋:“呃……” 喻言:“开机关只是见过一次就记住了,怎么认路不行?” 传棋:“呃……人还是要有些缺点的嘛,不能太完美。” 她有些调皮的笑着看着喻言。 喻言无奈道:“你说得对。回去吧。” 在喻言刚刚转身的那一刻,传棋叫住他。 “王小八……” “嗯?” “王小八,谢谢你。” 小姑娘眼睛笑得弯弯的,傍晚的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散发出暖暖的光泽。 喻言忽然就有些晃神了。 “下次我还能去看书吗?十日后,可以吗?” “……好。” 喻言转身离开,他微微皱着眉,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要答应好。 他又回到了国子监书馆,原想将那本《梁师杂记》放回原位,再将《女杰外传》拿给卫若。 卫若这家伙一直惦记着这本书。 可是,他将手指触碰到这两本书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那两本书曾经被传棋放在了胸前。 他手指像是被刺了一般,缩了回来。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中了邪一般,竟然俯身去嗅了嗅。 是一股与传棋身上相同的幽香。 他对着这两本书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 这两本书被带回了喻府,放在喻言私人书房中。 ………… 女学馆里。 传棋得到通知,公开论辩将于一个月后举办。 题目是,男子更有用,还是女子更有用。 忐忑了好几日,这事终于尘埃落定,传棋伤心的同时,倒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离开京城的时间要往后延一些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好消息是,原本徐先生是打算,让全体女学馆和国子监的人来参观这场论辩,办得就像是那日的咏诗会一般盛大。 这计划被否定了。 最终范围缩小到只是一些代表来看,大概也就十来二十人。 若是丢脸,丢得也不远。 于是,传棋便开始准备这场论辩了,说好的大家一起帮她找资料,自然是没有的。 不仅没有帮她找资料,这几日她甚至还发现,同学们连课也没有好好上,都在纷纷窃窃私语什么。 她并不关心这些。但是那日钱利儿当着她的面大哭起来,她觉得实在是吵得很,便递过去一个手帕,让钱利儿别哭了。 不知钱利儿为何理解成传棋是在安慰她,她哭着说道。 “谢谢你安慰我,之前李雪曼这样欺负你,你都没有幸灾乐祸,你这个人,够意思。” 嗯?说什么呢?传棋根本没听懂。 钱利儿又说:“她被打了二十个鞭子,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受得住这种打法,也不知她几时才能回来上学。” 传棋这才意识到,似乎近来没见到李雪曼:“她怎么了?” 钱利儿吃惊道:“你不知道?这事都传遍京城了!李雪曼这次丢脸丢大了。也不知道以后可怎么办了。” 钱利儿发现传棋一脸平静,才知道传棋原来真的一无所有。 也对,传棋是个外地人,又天天关在这个女学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周围又没有同学与她交好,所以她不知道李雪曼发生的事,也不奇怪。 钱利儿神神秘秘地将传棋拉到一边:“虽然大家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但是先生说,在女学馆不可再讨论此事……” 她看看四周无人,特意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再跟其他人说了。” “李雪曼在街上,见到喻公子与一个卖糖葫芦的姑娘说说笑笑,就让她堂兄将那姑娘给抓走了,恰好喻公子的小厮又回来找那个姑娘,就发现了此事,救下了那姑娘。” “她堂兄并不知道救人的是喻府的,便起了争执,说了一些……一些大不敬的话。喻公子的父亲当晚就进宫面圣。后来她堂兄被打了板子,又被关在家里,三个月不准出来。” “李雪曼就惨了,被她父亲打了二十个鞭子,现在还起不来床。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女学馆了。” 传棋惊讶道:“李雪曼就因为别人与那个喻公子说了几句话,就要将人捉起来?” 钱利儿啧啧点头,说:“你说李雪曼怎么就那样痴情于喻公子?虽然喻公子确实长得好,可是人家那样矜贵,性子又冷淡,要我说啊,我们就看看就罢了,又何必去肖想他呢?” “都怪那个喻公子,他一日不成婚,李雪曼就一日不死心!” 钱利儿夸张地叹了一声,望着远处,像是在回忆往事:“其实李雪曼小时候挺好的,也就是脾气大了点,自从遇见了喻公子,她整个人都变了,都不知道喻公子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 “所以,你们说的喻公子究竟是谁?”传棋问道。 钱利儿更加夸张地惊了一声:“啊,你不知道他?” “我为什么要知道?”传棋觉得很无语。 钱利儿若有所思般:“所以,你不认识他,当时咏诗会你没有故意勾引他?” 传棋:“……” 勾引?!她觉得她不想再与钱利儿说下去了,她走回课室,拿起书继续看。 钱利儿站在原地,看着传棋的身影,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之前她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变着法儿欺负传棋,就是因为李雪曼看到,在咏诗会上喻公子对着传棋笑。 因此李雪曼就觉得,传棋故意在咏诗会上勾引喻公子。 可是,传棋似乎根本不认识喻公子啊! 钱利儿最后得出结论,叹一声:“迷魂药!喻公子给李雪曼下了迷魂药了!” ………… 转眼就到了午时,传棋用了中饭,悄悄去了隔壁国子监。 上次王小八带她走的到底是哪条路来着?怎么每条路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 她东转西绕的,花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总算是找到了国子监书馆的大门。 她走进去,打开暗格的机关,见到王小八已经在里面了。 喻言转头看向她。只是十日不见,怎得觉得她又白皙了几分? 像是一只金秋刚上市的水果似的,莹润光泽。 传棋笑了笑:“每次国子监休沐,这书馆管理员都会溜号呀。” 喻言:“……”这里根本就没有管理员。 “王小八,告诉你一件事。先生说,已经定下了,下个月初十,我与国子监新生代表做一场论辩。我决定,论辩结束就退学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会好好准备的。” “以后我就不来这儿了,课业有些忙,得闲还需准备论辩。” 喻言:“嗯。”他听了这些,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接着自己又觉得这股失落简直莫名其妙。 他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今日我给弟弟妹妹买的,多买了一些,给你吧。” 顺便的。别误会。 传棋一看,惊喜道:“是糖葫芦啊!” 完全忽视了旁边一副精致的珍珠步摇。 传棋伸手拿起糖葫芦,将包裹着的油纸撕去,张口就去咬,在距离糖葫芦仅一寸的时候,又停下来。 她昂起了一张粉嫩的小脸:“我现在可以吃吗?” 喻言见这少女红润的嘴唇,比这旁边的糖葫芦更加红润,两片薄薄的红嘴唇微微向上翘,活像个熟透的小樱桃。 “可以吗?” 喻言偏过头,刻意不看传棋:“你吃吧。” 传棋便自顾自地啃起了糖葫芦。 天呐,里面的山楂居然是去了核的!京城人真讲究! 喻言背对着传棋,却觉得她那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像一个小狗的爪子般,在他的心里挠了又挠。 “我出去找本书。”他走出暗格,方才松了一口气。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9. 糖葫芦与珠钗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操心的老爷夫人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安静的书馆中,四周散发出淡淡书香,让喻言的心平复了下来。 “王小八,我吃完了。”没有过多久,身后传来小姑娘清脆的声音。 “真是太美味了,以后我回到传家镇,肯定会想念这个糖葫芦的。”传棋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喻言回过身,只见传棋正眼巴巴地看着那根竹签——吃得光光的。 怎么像个孩子般,对零嘴如此地嘴馋。 他的妹妹喻叶今年刚满十五,行过及笄之礼后,便对珠钗之类非常感兴趣了。 而传棋显然年纪要大一些,怎么还像是个小姑娘。 对了,她究竟几岁了。不会比喻叶还小吧? 喻言心里好奇,却觉得不该唐突问女孩的年岁。 传棋擦了擦嘴:“王小八,谢谢你送我的糖葫芦。我该回去了,那个论辩,我还没有头绪呢,得抓紧时间准备。” “是何题目?” “男子更有用,还是女子更有用。” “嗯,看起来容易,实则并不容易。”喻言道,“这题目过于宽泛,对方可以有一百种观点去论述男子有用,而你需要对其论点各个击破。” 传棋叹一声:“唉,是啊,所以我得抓紧时间搜集资料才行呢。” “还记得路吗?” 传棋“呃”了一声,犹犹豫豫道:“记得的。” 喻言:“走吧,我再送你一次。” 传棋乖乖地跟在喻言的身后,轻声道:“谢谢你。” 喻言走了几步后,突然转过身。 传棋毫无防备地撞到了喻言的怀里。 喻言感觉到下巴碰触到细软的发丝,怀里像是被一团柔软的小动物撞击了,而鼻子里还闻到一股清甜的幽香。 这一切,撩得他的耳根都发红了。 “做什么?”传棋揉着自己的鼻子。 喻言留意到,传棋的鼻尖小巧而略略往上翘,此时被撞得红红的。 “抱歉……”喻言将手抬起,指着那个被遗忘的珠钗,“那个步摇,你不喜欢?” 传棋疑惑地转头:“那不是你送给你妹妹的吗?” “……是。”喻言只得认下来。 传棋去将那个珍珠步摇小心地拿起来,笑嘻嘻地递给了喻言。 喻言道:“若是你喜欢,送给你也可以的。” “不喜欢。”传棋回答得言简意赅,斩钉截铁。 喻言沉着脸接过了步摇。 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竟是这般结果。 喻言将步摇放进了袖中,他揉了揉额头:“走吧。” 很快就到了女学馆门口。传棋疑惑道:“嗯?我刚才走得不是这条路么,怎么我花了那么长时间。” “罢了,反正以后也不来了。”传棋小声自言自语。 “王小八,再见。”传棋笑道。 “对了。这个给你。”传棋递给喻言一张纸条,“我走后再拆开吧。” 喻言接过纸条,看着传棋离开,那纸条在他手中越握越紧。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似乎还渗出来一些细汗。 “谨言,你怎么在这儿?”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喻言忙将纸条塞进了袖中,回过身去。 卫若远远地走了过来:“谨言,你近来似乎经常来国子监看我。” 喻言:“……不是看你。” 卫若:“看谁?” 喻言:“看书。” 卫若:“那正好,走吧,一起去。我倒大霉了,正愁要找人帮我收集点资料。” 喻言:“我已经看完了,正准备回府,告辞。” 卫若:“喂,你兄弟我倒了大霉了,你也不问问?” 喻言看向卫若,不以为然道:“说罢,什么事。是家中的花谢了,还是看上的古玩被旁人抢了?” “我可谢谢你。”卫若被喻言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国子监与隔壁女学馆要进行一场公开论辩,他们让我去,你说这不是倒了大霉吗?” 喻言打量了卫若一番。他虽不是今秋新生里最优秀的,但绝对是身份最高的,派他出去锻炼一番,露个脸,倒也是合理。 “嗯,你很合适。”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黑色的眼眸亮了一亮。 卫若气愤道:“哪里合适?哪一点合适?我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不合适!你这人真是落井下石。” 喻言笑道:“你误会我了。走,晚上去我家,给你辅导一下,可好?” 卫若忙点头:“还是你对我好。不像我父亲,昨日求他去替我推掉这个论辩,他倒好,反而去跟先生说,定要让我去参加,不可换人。” 喻言领着卫若,登上了自家的马车,侍从便先回府禀告老爷夫人,多预备一些菜。 喻府。 喻益政皱着眉,一脸愁容地对夫人严华婉说:“言儿去国子监似乎频密了一些。” 严华婉安慰他道:“去看书罢了。别想太多。” 这时,有侍从来通报,大少爷从国子监领回一位贵客用晚饭。 喻益政嗖地站起来:“他还把人带回来?!” 严华婉白他一眼:“沉稳点。” 夫妻俩互相搀扶着,站在喻府门口的石狮子旁边,等着自家大儿子带人回来。 马车渐渐近了。 喻益政有些颤抖。 “稳住!”严华婉道。 马车停下来,首先下来的是喻言。 如玉一般洁净美好,自家养的儿子,怎么看都好。 接着,喻言转身,迎着从马车里下来的一个人,伸出了手。 那人扶了扶喻言的手,下了马车。 喻益政的腿就软了一下。 “稳住。”严华婉道。 “喻世伯,怎劳您亲自出来迎接!”卫若上前行礼。 喻益政冷着脸:“怎么是你?” 卫若疑惑道:“为什么不该是我?” 严华婉笑道:“没什么,都饿了吧,饭菜备好了,快进去吧。” 严华婉与喻益政走在前面,她轻声道:“卫若是常走动的,他们俩不会有什么,放心好了。” 一顿饭吃得平淡无奇。喻言与卫若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交流,甚至话都没多说几句。 喻益政稍微放下了心,然而…… 饭后,卫若那小子竟然没走,还去了喻言的书房! 夜里,喻益政迟迟不睡,吩咐侍从去盯着。 “回老爷,卫小世子还没走。” “再去看!” “回老爷,少爷书房的灯还亮着。” 严华婉被吵得没办法睡。转身道:“沉稳一点行不行!” “回老爷,世子刚离府了!” “把少爷叫过来!” “回老爷,少爷灯熄了……” 严华婉:“行了,不差这一日,明日再说。” 喻益政愣是辗转了一夜,第二日黑着眼圈去上朝,路上遇到南安郡王,还狠狠瞪了一眼。 弄得南安郡王心里直发慌。 下了朝,喻益政直奔回家,叫来喻言。 他朝着这个长得一表人才的儿子看了又看,几番想要开口,可又没想好要怎么说。 喻言不明所以,只觉得父亲奇怪极了:“父亲……你这是?被母亲批评了,想要我去求情?” “我……”喻益政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口。 “你昨日下马车之时,为何要扶卫若,他自己没长腿吗?” 喻言:“他上车之时,撞到了膝盖,我才扶了他。有何不妥?” 原来如此啊! 喻益政见喻言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不似撒谎。 他松了一口气。“退下吧。” 喻言回到房中,想了想,去找母亲。 “母亲,买点核桃给父亲吧,他可能要补脑。” 严华婉却道:“言儿,你大了,若是有中意的人……” 喻言立即打断:“没有!”转身就走。 严华婉:他心虚什么。 这一夜,喻益政倒是睡得不错,严华婉却翻了又翻。 而这夜,喻言也没睡。 他来到女学馆传棋的房间外面。翻墙进来的…… 此时的喻言,穿着一身黑衣,悄悄将传棋的窗户打开,抛进去一封信和一个包袱。 随后,又翻墙而出。 乌桐正在放风。 “公子,你可出来了。这种事,让我去办就行了,何必亲自去。” 说的什么话,人家姑娘的闺房,让你去? 喻言:“行了,回去。” 乌桐:“公子,若是喜欢,便跟老爷夫人说一声,将人纳进去,何必偷偷摸摸的?” 喻言:“闭嘴。” 乌桐心道:原来公子有这种趣味,喜欢来暗的。 第二日,喻言又独自去了国子监。 乌桐被夫人叫去,严华婉问:“少爷去哪儿了?” 乌桐低着头,道:“国子监”。 严华婉又问:“又去会心上人了?” 乌桐大惊,夫人果然是这府里最聪明的人! “夫人,我什么都没说。” 严华婉揉揉额头:“去吧。” 国子监,一水的年轻男子。头疼。 ………… 清晨,传棋醒来,发现桌上有一封信和一个包袱。 她惊了一惊!闹贼了?! 可是,贼不仅没偷东西,还送来了包袱?! 她打开包袱,发现是一件男子的衣衫。 她展开信一看:“有事相告,今日辰时,国子监书馆见。穿上男装。王小八。” 天呐,王小八竟然深夜来女学馆,送了这些东西进来! 传棋深感京城的治安很不行。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这样要紧呢? 传棋依照王小八信中所说,换上男装,去了国子监。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10. 操心的老爷夫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论辩比赛放水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国子监今日并不是休沐之日,路上偶尔会遇到三三两两的监生。 不过传棋穿着男装,倒也没人留意到她。 她顺利地进入了国子监,并径直去了书馆。 这个时间,其他人想必都该去听课了,所以书馆并无人。 她愈发熟练地打开暗格的机关,当她开到一半的时候,暗格从里面打开了。 王小八站在那里,玉树临风,风姿绰约。 传棋突然想到一个事:这人,夜里去了她的房里……该不会看到了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吧? 虽然王小八是她京城唯一的朋友,还救过她。 “王小八,究竟是什么要紧事,让你昨夜竟然去了女学馆?”传棋开口问。 喻言:“你穿这衣服挺合适。”他亲自去挑的衣服,尺寸刚刚好。 传棋皱眉:“我觉得这样很不好。你深夜去女学馆,我又穿着男装混进国子监,我们俩很像做什么坏事。” 传棋心里想的是“做贼”这种坏事。 而她这样子说出来,却让喻言想到了其他的一些坏事。 传棋跨步走进暗格,并将暗格的门关上。 她并没留意到,王小八的耳垂又红了。 不过,即使她留意到,也不会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喻言道:“那场公开论辩,帮你准备了一些资料。”他指着桌上的一个抄本。 那是昨夜他亲自抄写的。 传棋翻开看,里面写了十条男子更有用的论点。 有引述,有例子,十分完备。 “你写的?” 喻言道:“当然。” 传棋感慨道:“原来国子监的冒牌管理员的水准也这样高啊!果然是天下第一学府!” 喻言皱了皱眉:“谢谢夸奖。” 这是他给卫若想的十条论点,重点并不在于这十条论点如何完备,而在于…… 在于,每条论点都故意留出了漏洞。 喻言道:“我逐个给你讲讲要如何去推翻这些论点。” 传棋一看,王小八竟然连纸笔都准备好了。 他真是有心在帮她。 虽然传棋是个从不作弊的乖孩子,此时也不好意思去拒绝王小八的好意。 她乖乖地坐在桌前,拿起了笔,记录下王小八的话。 每一个反驳的论点,都完美地无懈可击。 等她记完,又回过头,对照着那本“男子更有用”的十个论点仔细翻看了一番,不由地心里惊叹不已。 京城的人,水平真的如此之高吗? 她又有点想留在京城了怎么办? “王小八,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传棋放下笔,抬起头问道。 喻言:“距离论辩还有一段时间,你好生将这些背下来。” “不要。”传棋嘟着小嘴。 “……?” “我不要。”传棋的声音又大了一些。 传棋又用那种盈盈闪闪的眼睛看着喻言,让喻言心里一动。 仿佛传棋不是在拒绝背下这些论点,而是在拒绝一些其他的“坏事”。 在一个无人知道的暗格中,换上男装来与一个男子私会,应该做的一些“坏事”。 思及此,喻言的喉结动了动,红了脸。 传棋见到了,她单纯以为喻言涨红了脸是因为生气。毕竟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功课。 传棋又心软了,她语气轻柔软软地说:“对不起王小八,我知道你这些观点非常棒。只是,这些是你的,不是我的,我不能抄了去。这是作弊。” 原来女孩子这么难搞……喻言想到了卫若。 他写下十条论点给卫若的时候,卫若可不是这样说的。 卫若说:“谨言你真够兄弟!我这段时间即使不睡觉,也会将这个背熟。” 喻言见传棋如此,又不能强逼,只能循循善诱道:“传棋,你不该这样想。” “该怎么想?” 喻言道:“这不是你们个人的比赛,这代表了女学馆和国子监。既然女学馆里,你的同学可以给你准备资料,那你为何要拒绝我给你的资料?” 传棋瞪大了眼睛:“当然要拒绝,你是国子监的人。” 喻言无奈地开始胡说八道:“不,我不是国子监的人,我恨国子监。自我十四岁起,连续考了三年,都没能考进去。” “传棋,若是你能用这些论点赢了国子监的代表,这就说明了,我比国子监的监生厉害。对不对?” 传棋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能否帮我一次?”喻言道。明明是他帮她,还得说成是她帮他。 女孩子真是难搞。 “行!”传棋将抄本关上,塞进了胸前。 “我回去背。你放心,我一定能证明,国子监不录取你,是他们的损失。你帮我那么多次,这次我一定帮你。”传棋慷慨激昂地说。 “谢谢。”喻言觉得他做了那么多,怎么反倒是他说谢谢了。 而这小姑娘又把胸前塞得那么鼓鼓囊囊的,真的是…… “你就拿在手上不行啊?”喻言忍不住说道。 传棋想了想:“对哦,这次不是窃书,不用藏起来。” 她又当着喻言的面,拉开胸前的衣襟,将抄本拿了出来。 喻言心道:真是不把自己当姑娘,还是没把他当男子。 传棋又道:“不过这也算是作弊,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怎么办。” 女孩子简直难搞!喻言心里下了这个结论。怎么车轱辘话没完了。 不过他还没回答,传棋自己就解开了。 她自言自语道:“王小八不是国子监的学生,那我就把你当成是女学馆的同学,这样就不算作弊了。” 可谢谢你了。 喻言道:“你自己出去吧。”这时候外面有人走动,若是喻言跟她一起,反而更加显眼。 传棋走后,喻言忽然想起来那日传棋给自己的纸条尚在袖口。 他拿出来一看:传家镇书同巷廿二号传奇棋社。来这儿找我,包吃包住包玩。 ………… 距离公开论辩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一个月,喻言没再与传棋见面。 他倒是找了几次卫若。确认了一下卫若是否背熟了他给的论点。 还有,确认了卫若并没有再私下去找别的资料。 喻言心里突然有一些内疚,卫若这般听话,比传棋强多了。可是他却故意让卫若去输。 罢了,等结束后,请卫若吃一餐便行了。卫若不是小气之人。 而这一个月里,传棋过得格外平静。 李雪曼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一直没来女学馆。 千金四人组,少了个带头惹事的,其他三个人倒能安心读书了。 钱利儿这段时间反而还与传棋走得近些。 钱利儿说:“她们矜矜柔柔的,我总学不来那套,还是咱俩相投一些。” 传棋好奇道:“你也是小地方来的吗?” “我是京城长大的,不过我家老父亲是武将,没那么多规矩讲究。” 原来如此。武将之后,传棋忽然也没那么反感钱利儿了。 不过钱利儿总在传棋面前提起喻公子,就这很让人烦了。 “传棋,你当真不认识喻公子?可是那日你在论辩室睡着了,喻公子来救你,一直看着你。” “传棋,你知道吗?李雪曼惹事后,她的姐姐李贵妃本想顺水推舟,促成李雪曼与喻公子定亲的,皇上的枕边风都快吹成了,结果喻首辅亲口拒绝。据说是喻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人该不会是你吧?” “传棋,你究竟怎么搭上喻公子的?咏诗会那天吗?我也觉得你那日写的几首诗特别好。原来喻公子喜欢有才的……那为何他不喜欢谢瑶影呢?” “难道谢瑶影自小就认识喻公子,所以喻公子便没了兴趣?你初来京城,又与我们这些女子大有不同,所以喻公子感兴趣?他喜欢野味!” 越说越离谱!传棋道:“你吵得我头疼!” 传棋心想,若是以后有机会见到王小八,定要问问,他认不认识喻公子这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怎么惹得京中女子如此痴狂! 由于这段时间没了千金四人组的骚扰,传棋觉得女学馆也不是非得离开的了。 她收到了爹娘的回信。 信中表达了对女儿的思念,并且要她安心读书,将来能留馆任教,拿到京城户籍,再购置一间小房子,爹娘日后还能来京城定居,将棋社的生意做到京城来。 看着信中爹娘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传棋没好意思提出自己要退学。 转眼到了公开论辩的日子了。 论辩选在了国子监的一处论辩室,并严格限制了评审和观众。 卫若提出论点,传棋辩驳之。 卫若又提出论点,传棋又辩驳之。 一场终了,场下评审和观众皆惊而叹之。 实在是太精彩了!两方论点都是如此新颖有趣,发人深思。 最终国子监的执行副祭酒给出了结果:“国子监很精彩,但是女学馆更胜一筹。” 徐先生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对传棋也格外满意。 她证明了自己,她不是走关系进女学馆只为了一层镀金身份的混子,她是一心向学的好姑娘! 而场上的卫若和传棋却愣在了原地。 他们看着彼此,眼睛一眨不眨。 传棋心想:怎么回事,此人说的论点,与王小八所写怎么会一字不漏?! 卫若心想:千金易得,知己难寻。我心里想说的,这姑娘都知道。这姑娘必定是我命中之人! 论辩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11. 论辩比赛放水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小姑娘怎么那么招人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传棋眼角的余光,似乎在散去的众人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小八? 她扭头再去寻找,却找不到了。 王小八怎么可能在这里?她必定是看错了。 赢了比赛,徐先生对她露出了笑容。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徐先生的笑容。 徐先生说:“你是有真本事的,刚才的表现相当之精彩,往后也要继续努力啊!” 传棋低下头:“先生,我没那么好。” 徐先生笑说:“谦虚是美德,不错。” 传棋不是谦虚,她是心虚。这些论点都是王小八的,不是她自己的。她是一个作弊的考生。 女学馆的几位助教先生和同学也围了过来。 数不尽的夸奖扑面而来,就像一块块的砖头,砸到了传棋的身上。 她羞愧地红了脸,一言不发。 徐先生说:“她必定是累了,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大家出去吃一顿,我请。” 众人鼓掌:“谢谢徐先生。” 徐先生笑着说:“你们该谢谢传棋,我是请她的,你们都是作陪的。” 传棋的头更低了。 另一边,卫若的先生也在同他说着话。 “卫若,不必伤心,你今日表现甚好,我会告知你父亲的。相信你父亲也不会责怪你。” “你要知道,与强者共处,才能变得更强。今日虽然你输了,但不是因为你弱,还是因为女学馆的那孩子太强。” 卫若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她太强……与强者共处,才能变得更强……” “先生,这些话劳烦你一定要告诉我父亲!” 卫若之前就打听到,与他论辩的是一个从南方小镇来的商贾之女。 身份低贱,毫无背景。也不知道怎么被塞进女学馆的。 今日一场论辩,让卫若动了想要纳了她的念头。 可是她的身份,实在是太够不上郡王府了。 卫若希望先生多在自己父亲面前夸奖一下传棋,也好做个铺垫。 先生却完全没察觉卫若的心思,只道他太害怕父亲的责罚。 于是承诺道:“交给我,你放心,你父亲必定不会责罚你。不过今日你知道了你与强者的差距,未来更要用功了。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见识不凡,你能与她切磋一番对你大有裨益。” “切磋……”卫若重复了一遍,“我会努力与她切磋的。” 这时,他脑子里已经飞快在想,身边哪个人的姐姐妹妹在女学馆,怎么才能私下引荐认识一下传棋。 与先生道了别,卫若便独自往外走,门口的那个大榕树下,喻言站在那里。 喻言咳了一咳,有些不好意思:“请你吃饭。” 卫若上前拉住喻言的手:“好。我正好有些心里话要对你说!” 喻言嫌弃地推开卫若的手。 他见卫若似乎丝毫都没有伤心难过的神色,于是方才的那份让卫若输了比赛的内疚都消失了一半。 酒楼里。 卫若见满桌的菜肴,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他说:“谨言,你是原本打算给我庆贺的吗?我真感动。” 喻言:“……嗯。”总不能说他早就知道会输掉。 卫若:“谨言,别太难过。你瞧,我就不难过。因为我找到了更想做的事。” 喻言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夹起一根鲜绿的芦笋。 “嗯,什么事?” 卫若兴奋道:“传棋,我要纳了她!” 喻言筷子一抖,被咬了半截的芦笋掉在桌上,喻言看向卫若:“你说什么?” 卫若道:“你是不知道,那个女学馆与我论辩的姑娘,名字叫传棋。她简直是我的命中之人!” “我讲的每句话,她都能对应辩驳,甚至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这必定是老天给我安排的姑娘!” 喻言眉一皱,沉声道:“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你是没看到,当我说到……”接着,卫若绘声绘色地讲述起刚刚在论辩场上两人的对弈。 喻言也只能沉着脸任由卫若滔滔不绝。 当卫若说到“结束之时,她含情脉脉与我对视良久,必是对我有意”之时。 喻言的脸色更沉了。 今日有些事耽搁了,他在论辩结束之时才赶到,刚进去的那刻,他恰好见到台上的两人,正在对视。 他心里倏地不爽极了。 卫若却丝毫没有留意到喻言的反应,仍在自顾自地说:“好像谁家妹妹也是今秋女学馆的新生来着……” “对了,魏宏林!就是他!下次得让他将他妹妹与传棋一起带出来吃个饭……” “糟糕!”卫若突然一叫。 传棋沉声道:“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 卫若惊道:“我突然想起来,上次与魏宏林出来喝酒,他一直说什么京中女子不如小镇姑娘!该不会说的就是传棋吧?!” 传棋揉揉额头,轻声嘀咕:“还真是能招惹人。” 魏宏林一个,卫若一个。 她这关在女学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那么能招人。 卫若又继续道:“也不怪魏宏林,那传棋虽然是小镇来的,但是着实长得好看,一丝粉黛都未施,皮肤仍白嫩嫩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哎哟。” “闭嘴。”喻言站起身,“这顿饭,你给钱。” 卫若忙跟在后面:“什么意思?不是你请我?” 两人走出雅间,恰好撞见几个姑娘正往里走。 那几个姑娘齐齐看向喻言,接着有的脸红,有的垂头,皆露出又想看又不敢看的羞涩之态。 其中,却有一个姑娘看看喻言,又看看喻言身后的卫若,又看回喻言,再复看卫若。 待确认面前的两个男子是认识,并且熟悉到可以一起吃饭的程度后。 她小小的脸蛋气得鼓了起来,就像是喻言当初在医馆前见到的那样。 活脱脱一个松鼠宝宝。 那姑娘生气地瞪了喻言一眼,转头走了。 卫若笑着在喻言身后说:“你瞧,我同传棋是不是有缘分,竟又在这里遇见。她刚才又一直看我!” “不出三个月,我必要将她纳进府里。” 喻言回头瞪他一眼:“纳你个头。” “诶,你骂我?”石破天惊了!卫若觉得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一向性子寡淡的喻言竟然开口骂人?! 卫若愣在原地,刚回过神想问喻言究竟是怎么了,喻言已经转身离开。 店小二拦住卫若:“这位公子,刚才的饭钱没付呢。” ………… 几日后。 天朗气清,黄历上写着“宜嫁娶”。 今日是女学馆一位师姐订亲的日子。师姐邀请了许多人去观礼。 同时也邀请了在论辩场上大放异彩的传棋。 传棋对这种场合内心发怵,但是作为一个小师妹,她不可能去拒绝这个师姐的好意。 她日常一向不施粉黛,这次因为要参加订亲仪式,太过素净似乎不太礼貌,她便拜托女学馆管理生活的刘先生帮忙。 刘先生拿出自己压箱底的脂粉珠钗,笑道:“好久没动过这些了,手生疏着呢。” 传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先生,你这叫生疏?” 刘先生眉梢一挑,满意地看着铜镜的美貌女子,甚是得意地说:“没想到这手艺还行。我啊,年轻时候也是喜欢略施粉黛的,只是后来事务繁忙,便不得空了。” “传棋,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特别是这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说话一般。”刘先生由衷地夸奖道。 “没有,从没人说过我漂亮,刘先生,你是第一个。”传棋摇摇头。 “是吗?怎么可能呢?你刚来这儿的时候,皮肤确实有些黑,那是因为刚过了一个夏天,南方天气又炎热些,过了这些日子,你这个小脸蛋啊简直像个鸡蛋的蛋白那般吹弹可破。” 传棋静静地听着,充满疑惑。 真的从没有人说过她漂亮,自小,她听到的都是“这孩子真聪明,若是个男子,必定能考取功名”。 刘先生又拿起一把檀木梳,仔细地帮传棋挽成一个俏皮好看的发髻。 “多么好的头发,你刚来时,还不适应京城干燥的气候,头发有些干枯,你瞧,抹了我自制的发油后,一点儿也不干枯了对不对?” 传棋点点头:“对啊那发油真好用。” “哎哟头别动!”刘先生扶住传棋的脑袋,“还得再插个钗才好看。” 别了。传棋赶紧摆摆手:“太贵重了,我怕弄坏。” “坏了便坏了,有什么大不了,今日啊,别的女孩子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肯定都戴了发钗,唯独你没有,不好!” 刘先生执意给传棋戴了一个款式简单大方的翡翠珠钗,衬得小姑娘灵动俏皮。 差不多到时间了,传棋拿着帖子,独自出了门,提前雇好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女学馆的门口。 “姑娘,去礼部冯侍郎府,对吧?” 传棋点点头,上了马车。 京城的路很平坦,马车也行得平稳,可是她心里却有点忐忑不安。 第一次独自参加这种宴席,她一定要待在角落,不惹人注意,安然度过这几个时辰便好。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她下了马车,见冯府已然一副张灯结彩的喜庆布置。 门口有婆子在张罗,她递上了名帖。 “女学馆传姑娘,往里面请!”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12. 小姑娘怎么那么招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订亲宴席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亭台水榭,连廊蜿蜒,雅致中处处透露出堂皇。 传棋第一次来到除了女学馆和国子监以外的京城宅子,只觉得心中渐渐升起了胆怯之情。 躲在女学馆中,她还不觉得自己与京城这些贵女的差距有如此之大。 而来到人家的家中,她明显感觉到了贫富和权势的差别犹如天壤。 她不羡慕金钱权势,她只喜欢读书写字。 可是……金钱权势确实能够带来能好的读书和写字的环境,否则,为何爹娘使了那么大劲儿,也要让她来京城读书呢? 她随着一个领路的婆子,走到了一个小花园。 婆子说:“姑娘,宴席还未开始,别的姑娘们都在这儿赏花呢,你也一起吧。” “诶?”传棋还想问问婆子,能不能帮忙找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让她单独坐着等宴席就好。 可是婆子太忙,已经转身快步走开了。 传棋只能硬着头皮走进那个小花园,她想默默地站在一旁,等会儿宴席开启了,她再跟着众人一起过去便好。 刚才一路上,她不知为何,总觉得有无数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是她的衣服布料太差了吗?还是妆容不够华丽,太过于素雅,冲撞了这里的喜气了? 她总觉得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否则为什么好像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她只想低调地待在角落,不要被人留意到。 可谁知,越想要低调,越是不能如愿。 她刚刚踏入了小花园,便听到一阵夸张的笑声,听起来尖锐刺耳。 “哎呀呀呀!传棋,你可算是来了!” 传棋循声望去,见到是唐燕嘉。这人是个大嗓门,声音又尖又细的,一下子就引得旁人都看过来。 传棋无可奈何地走过去,勉强地笑了笑。 唐燕嘉道:“你若是再不来,宏林哥又要怪锦丽啦!” 传棋听了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宏林,她不认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传棋冷冷道,“什么宏林哥,我都没有听过这人。” “哎哟,你听这话说得呀,还真的挺像是真的呢!”唐燕嘉夸张地笑了起来。 魏锦丽拉了拉唐燕嘉的衣摆:“别说了,咱们看花,你看这金菊开得多好……” 传棋看过去,见到一片金灿灿的菊花,开得极好。 她不由赞叹:“真的,开得多好!” 魏锦丽不好意思般朝传棋笑了笑,强拉着唐燕嘉走开。 唐燕嘉的嗓门还是很大,传棋听到她说:“你怕她作甚?” 魏锦丽摇摇头,嘘了一声,让唐燕嘉小声点。 传棋不懂这两人为何如此,她思索一番,近来没什么事得罪她们啊。 自从李雪曼没有来女学馆,魏锦丽,唐燕嘉和钱利儿并没有再有事没事地霸凌她了。 这段时日,她与千金四人组的这几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钱利儿偶尔跑来叽叽喳喳说点闲话。 她四处看了看,没见到钱利儿。若是见到她,倒是还能打听一下她又怎么惹上了那两个贵女。 就在这四处看的时候,她发现,许多小姐正在看向她,那眼神充满了打量。 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没有心思再欣赏怒放的鲜花,见到一旁有个小径似乎僻静无人,她便往里走去。 走到尽头,却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她向来不喜欢听这种与自己无关之事,便立即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个她总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名字——喻公子。 搞什么鬼?! 传棋脚步停了下来,一脸正经地偷听墙角。 “传棋那个小蹄子当真如此勾引喻公子?太不要脸了!” “不要脸!从小地方来的,就是没规矩没教养!” “对,不要脸!” 连续听到三句“不要脸”,传棋气得慌。走了走了,不听也罢。还不如出去看花。 这种传言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止! 翻来覆去的,总将她与那个所谓的喻公子扯到一起。 她走出那条小径,一些面生的小姐们正在一边观花一边闲聊。 她刻意离远了一些,独自一人站在一株花旁。 那些小姐讲话的声音虽不大,但由于隔得不算很远,中间又没有东西阻挡,因而传棋还是听得相当清楚。 “你今日打扮得这样好看,是盼着喻公子会来吗?” “听说喻公子今日不来,下了帖子到喻府,但是喻公子有事。”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还敢打听喻公子的事吗?看看李雪曼,就是例子。” “我哪有啊,是方才见到南安郡王家的世子爷,他同我说的。” 传棋一愣,南安郡王世子,不就是与她论辩的卫若吗? 那日就见到他与王小八在一起,怎么他还认识喻公子? “小姐们,准备开宴了,请往这边。” 传棋总算舒了一口气,在这个花园里待得太难受了。 她听到那些贵女小姐们说:“罢了罢了,他不是我们能够肖想的,能远远看着就好。”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在女学馆,那些同学们总是念叨他,出了女学馆,这些贵女们还是谈论着他。 传棋得出结论:就是一个招蜂引蝶的浪荡子。 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会招惹到这么多女孩子去肖想呢。 她走在那些贵女们的身后,低着头,入了席。 她刚坐下,就听到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这个姑娘面生得很,是哪家的?” 一个婆子回道:“是小姐在女学馆的师妹,姓传,是南方来的。” 在说她?! 传棋抬起头,只见上座一个满身富贵的老太太,正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原来就是你啊!” 传棋忙起身:“老太太好。” “快坐下快坐下。早就听说你了,今日一见,比我想像中还要美上百倍。” 早就听说……传棋脸一红,她和那位师姐并没说得上几句话啊。 这老太太这样一说,旁人都朝传棋看过了,传棋的脸更红了。 她从没在这样的场合待过,这时她只觉得局促不安,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老太太笑道:“别怕,今日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多玩会儿,晚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传棋心一冷。什么?还要多玩一会儿?! 这时,那位师姐款款走了过来。 “传棋,你就多留会儿,有人央求着我呢。” 什么意思? 传棋看向师姐,只见师姐正朝一人努了努嘴。 她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远远的那席间,一个男子朝她点了点头。 是卫若。 怎么的?论辩输了要搞打击报复吗? 那是王小八偷了他的论点给她的,她不是故意作弊的! 这个王小八,为了让她赢,竟然偷了别人的论点。 下次见到他,必定要痛骂他一顿! 传棋想到王小八,便有些失神了,旁边的人还在说什么,她也没有留意。 那日见到王小八后,她晚上都没敢深睡,她以为王小八会夜里过来,向她解释一番。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又生气又失望。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又鼓起了腮帮子。 旁边一个小姐轻松撞了她一下:“吃什么呢?嘴里塞了那样多,都鼓起来了。” 她这才回过神,客气而生疏地笑了笑。 宴席吃到一半,安然无事,除了她偶尔感觉到那个卫若远远地朝她看过来。 每次有这种感觉,她都故作无视,其实心虚得很。毕竟她靠作弊赢了人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上座的那个老太太站了起来:“我有些乏了,去歇歇,你们年轻人留下多吃点酒。” 一群有些年纪的太太夫人便随着那个老太太往后面走去。 年轻的小姐少爷们留了下来,小姐在这边几桌,少爷们在另外一边。 中间是几架木质的屏风,不过只是摆设意思意思罢了,那屏风的间隙极大,两边都看得到对方。 大家都知道,每次有这种宴席之时,年轻的小姐和少爷便可以互相相看一番,若是没有很不顺眼,那么接下来家里就可以谈谈联姻的事了。 只有传棋不知道。 她有些坐立难安,但是周围的人似乎聊得很愉悦,都露出得体的微笑。 嗯,莺莺燕燕的。 然后,她们聊着聊着,她又听到那个名字。 “喻公子今冬会参加殿试,真想知道他能不能拿个状元郎。” “喻公子做什么事都厉害,简直都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弱点呢。” “听说人无完人,却怎么有喻公子这样完美的人。” “嘘……”有一个女子却神神秘秘地说,“也不是那么完美,我听说啊……” 气氛安静了下来。 “我听说,皇上在他幼时问他,理想是什么。他答不出来。后来他大了一些,皇上又问他,他说,看山看云就是他的理想。听说皇上很不高兴的。” “所以啊,殿试能不能拿到好名次,这可难说。” 传棋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她不屑地想,这家伙,果然就是个没有目标,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你是叫传棋吧?刚才魏家二少爷到处找你。” 她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叫她的名字。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13. 订亲宴席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他真的来了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怎么回事,这宴席都吃到尾声了,前面一直没人跟传棋说话啊,怎么突然说到她了。 还说的是她最不喜欢听到的那种话。 传棋不高兴:“什么魏家二少爷,我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那女子冷笑一声:“是么?我可是听说,你在咏诗会上与他相谈甚欢,怎么能说不认识呢!” “哦,原来你连不认识的男子,都可以聊得那么火热。南方的女子,果真如同那儿天气似的,这般火热呀!” 霎时间满桌响起不怀好意的哄笑声。 传棋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解释道:“咏诗会上,有一个人问了我几句关于诗的问题罢了。我只是对诗感兴趣。” 那陌生的女子冷笑道:“这样吗?既然不承认那也没办法了。” 传棋不甘示弱道:“是啊,你既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那也没办法。” 那女子瞪大眼睛:“你还顶嘴?我说的是你!” 传棋看着那女子的眼睛,丝毫不惧:“我说的也是你。” 旁边一个小姐拦住那女子:“别气,这儿人多。” 有人打圆场,转移话题:“诶别说这些了,对了,你今儿戴的这个珍珠步摇好别致呀。” 那女子得意地昂了昂头:“那当然,喻公子送的。” “!!!” 全场哗然一片。 传棋也看了看那女子发髻上的珠钗。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她也没多想,默默庆幸,总算那话题不再在她身上了。很好。 这无聊的场合,简直太浪费时间了,传棋微微阖上眼帘,开始默念诗经。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旁边有人质疑:“喻公子送她珠钗?怎么可能呢?” “就是!从没听说喻公子多看哪个女子一眼,更别提送珠钗了!” 那女子清了清嗓子,道:“喻家与我家一向有些来往,那日啊……” “父亲母亲同我一起去喻府,长辈们去谈事情,我便在花园散步,眼看喻公子就走在前面,那身姿那气质……” “后来呢?”旁人打断她这些可有可无的描述。 谁不知道喻言风姿清绝,气质出尘,还需要她说! “原本,喻公子是走在前面的,并不知道我在后面的,可是,他不经意地一回头,见到了我,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接着,喻公子与我相谈甚欢,我走之前,就将这个步摇送给我。” 周围顷刻间安静了下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每个人都在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女子竟然入了喻公子的眼,是真是假? 然后,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传棋小声默念诗经的声音,一下子显得格外大了。 那女子以为传棋故意讽刺自己,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你说谁呢!喻公子对我……喻公子绝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旁边有人嗤笑了一声:“人家喻公子不就是同你说了几句话,又没与你定下什么,还用不着见异思迁这种词吧!” 又是一阵大笑。 那女子拍了一把桌子,很不顾身份地站起身来。 “你们全部都是嫉妒我!” 旁边有人淡淡地说:“既然喻公子对你有意,今日这样好的机会,为何喻公子不来见你呢?” 席上之人恍然大悟一般:“说得太对了,为何喻公子不来呢?” 传棋置身事外,看着这些人因为一个男子,不顾身份地吵来吵去。 京城的女子,也不过如此吧。 真是可悲可叹。一个女子的生命中,如果将情爱放在第一位,那真是可悲极了。 传棋所不知道的是,京城的女子,除了情爱之外,更在乎权势。 而喻家,便是这文朝权势遮天的百年世家。 喻言,既有权势,又有样貌,本人又天资聪颖,才智了得,当然是京城女子心中的第一人选。 传棋不太懂这权势的好处,一心只觉得这些女子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 那女子觉得众人都在嫉妒自己,排挤自己,气得抬脚就要离席。 她的丫鬟跟在身后,说道:“小姐,不如我去一趟喻府,若是喻公子知道你在这儿,说不准就会来的。” 那女子停下脚步。真的吗?喻言会因为我而来? 她没有这个自信。 但是,丫鬟的话,让旁人都听见了。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一试。 她取下发髻上的珍珠步摇,递给那个丫鬟,道:“将这个拿去,就说我有话同他说。” 还真的敢去喻府!周围人一片哗然。 难道是真的? 有的人眼圈红了,有的人开始低头啜泣。 也不知是谁,突然就推了传棋一把。 传棋侧身跌倒在地上,嘴里还念叨着:“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哎哟,传姑娘,怎么了?听到喻公子其实中意的是其他小姐,伤心地坐在地上哭呢?” 传棋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一脸茫然:“什么?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在背诗,一句也没听到。” ………… 木质屏风的那一边,公子们正饮酒畅聊,虽听不到这边在说什么话,但却能见到动作。 卫若正端着酒杯,刚要饮下,看到传棋被人推倒在地,心里一紧,就看到传棋丝毫无损地站起来了。 好在没摔伤。 其他婆子都有丫鬟婆子伺候着,只有传棋是独自一人,摔倒了都没人扶。 卫若突然就有点心疼了。 特别是传棋站起来的时候,一脸茫然无措,那样子像个刚睡醒的小猫。 “魏宏林。”卫若叫了一声坐在旁边的男子。 “那个穿红衣的是你妹妹的朋友吧?她刚才推了传棋一把。” 魏宏林眼神沉了沉,他分明已经训斥过他妹妹,不可再找传棋麻烦的。 这时,旁边有人说话:“那是哪家的姑娘啊?好面生。” “哪个?” “穿着雪青色衣裙,脸白净小小的。” “我也早就留意到了,那女子气质脱俗,论样貌,今日在座的她若是第二,就无人敢说是第一了。” “你们说的那个啊,我也早就看到了。之前并没见过,想必是哪家府里的穷亲戚,样貌虽好,只是身份低了些。” 卫若听着旁人讨论着传棋,心里不爽,咳了一咳,道:“如此谈论良家女子,无礼。” 那些人便闭了嘴巴,讪笑道:“喝酒喝酒。” 有人轻声嘀咕道:明明卫若平日最喜欢评论女子的,特别是那些传言中的奇女子。 放在平日,卫若必定是会同他们一起讨论的,怎么今日他竟然让他们住嘴? 他们顺着卫若的眼神看去…… 怪不得不让他们说……卫若正紧盯着那个雪青色衣裙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的衣裙沾染了一小片污浊,她怎么拍也拍不掉。 一个管事婆子上前同传棋说了两句,传棋便匆匆离开。 原来,那管事婆子本想带着传棋去换身衣服的,传棋一再拒绝,表示今日已经待了许久,该回去了。 婆子派人向主子们打了声招呼,便领着传棋往外走。 传棋走出门口,只见面前一辆马车刚刚停稳。 一个穿着青衣白裳的男子下了马车,与她迎面擦身而过。 她张了张嘴:“王……”却突然想起,她正在与王小八因为作弊的事闹脾气,便闭了嘴巴,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离开了。 喻言不知道传棋竟也来了此地,还是一副他从没见过的装扮。 青白色的衣裙,脸蛋白皙细腻,眼眸四周有一圈淡淡的粉红色,衬得她格外娇憨动人。 连她气鼓鼓地瞪他一眼,都让他觉得愈发生动可爱。 唯一的遗憾,就是发髻上插着一根翡翠珠钗,一点儿也不好看。 若是能插上他挑的珍珠步摇,一定更加好看。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郁闷。 那日在家中花园里,他不慎遗失了那根珍珠步摇,回头找寻之时,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子。 他觉得有可能是她捡到的,便问了她几句。 他不好直言他丢了一支步摇。 一个男子身上带着步摇,若是说了出去,难免引发误会。 于是他便顾左右而言他,试探了几句。待发现那女子确实没有捡到,他就离开了。 可谁知,今日那女子的丫鬟竟然拿着珍珠步摇来喻府找他,还说那女子有话同他说。 捡了东西不还,竟然还让他来到此地! 他原本不想来的,但是却怕那女子造谣生事。 往日他是一点儿也不怕这些流言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若是传到了女学馆…… 在传棋眼中,喻言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若是有了这流言,恐怕他又被当成一个玩弄女子感情的人了。 罢了罢了,喻言决定亲自来一趟,将事情说清。 他心里多少有点责怪传棋的意思,若是她当初接受了这个步摇,不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他转身目送着传棋上了马车,传棋感觉到王小八在看她,她却故意没有回头。 上了马车,她悄悄掀开了车帘,心想王小八应该已经进去了吧? 却没想到,喻言仍站在原地,有些怅然若失地看着传棋的马车。 透过车帘,两人目光交视。 传棋像是被抓住了秘密一般,瞬间羞红了脸。 她气鼓鼓地将车帘放下。 臭王小八,怎么还没走!话说,宴席都要结束了,他还过来做什么呢?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14. 他真的来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小纸条被发现了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站在原地的喻言,发现传棋偷看自己后,心中那一些郁闷烦躁的情绪倏地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而幸福的微笑。 “公子,李家小姐只是捡了你一个步摇,也不是大错,她家父亲与老爷是世交,你不能伤了她啊!”乌桐劝道。 “嗯?我要伤她?” “不是吗?那你笑得那么可怕。” “……”喻言看一眼乌桐,“你近来眼神有问题?” 乌桐认真地揉了揉眼睛:“公子,刚才门口见到的姑娘,是不是女学馆的那位?” “不是,你看错了。” “公子,如果不是女学馆那位,那么,你近来好像经常看姑娘啊。公子啊,若是有喜欢的,不如跟夫人说一声。不然……” “如何?”喻言回过头看向乌桐,想着这家伙最近是不是闲了点。 “没什么没什么。”乌桐轻声嘀咕一声,“这不是怕您憋着对身体不好。” 喻言:“……” 他不再理乌桐,脚步加快速度,来到了宴席之处。 卫若首先看到了他,挥着手迎上前:“谨言,你怎么来了?” 喻言脸色很不好地看了卫若一眼,转而直接朝旁边走去。 卫若愣在原地。 喻言走到一半,朝那些小姐们扫了一眼。 又转过头走向卫若,低声问:“哪个是光禄寺李少卿家的女儿?” 卫若很是疑惑,但并没有发问,而是很配合地帮喻言在人群里找了找。 然后他发现,并不用他去找。那个女子,已经自己走过来了。 “呃,谨言,你看是不是她?”卫若表情有些微妙。 喻言转身,一个嘴角都要笑得咧到耳根的女子正朝他走来。 喻言一脸地不耐烦,他生性不喜欢此种场合,但是为了自己的清誉,不得不在众人面前说几句话了。 他往人群中走去,周围一片哗然。 “他真的来了!他真的来了!” 李家小姐见到喻言,简直心花怒放,喜出望外,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喻言那极度不耐烦的情绪。 “喻公子,真是抱歉,劳烦你亲自过来一趟……”李家小姐娇滴滴地说道。 “不劳烦。”喻言冷冰冰的。 李家小姐听到这句不劳烦,更是满心欢喜。虽然喻言脸上冷冰冰的,但是心里还是有她的。 接着,喻言声音大了一些:“李姑娘,那支步摇我原本是要送给家妹,然而不慎遗失在家中花园。今日我方得知,是你捡到了。你派人将步摇送到我家,为表谢意,我特来此地当面感谢。” 说完,喻言朝李家姑娘拱了拱手,即刻转身离开。 划清界限的意味不言而喻。 众人惊了。 “也太可笑了吧。” “是啊,明明是在别人家里捡的,偏说是别人送的。” 李家姑娘羞愧难当,掩面而去。丫鬟赶紧跟在后面。 待到无人之处,李家姑娘一巴掌将丫鬟打倒在地。 “贱人,你不是说这步摇是他的贴身长随给的吗?” 那丫鬟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道:“小姐饶命,真的是他的长随给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李家姑娘哼了一声,回到了家中。 她哭着将此事告知了父亲母亲,父亲母亲只能又气又恼,却只能咽下这口气。 她父亲叹道:“女儿啊,你太天真了。一天没有明媒正娶,你就一天不能对人说!他喻言如今当着众人,不承认送了你步摇,你知道那是为何?” “他喻家必定是有了更想笼络的人!他不允许你将他对你有意的事,张扬出去。” 她母亲哼一声:“我们与他家是世交,虽则今日我们家不如他家显赫了,也不带这样羞辱人的!” “往后,咱们与他们划清界限!省得觉得我们想高攀他家!” 站在一旁的丫鬟一副委屈地模样,捂着被打肿的脸,哭哭啼啼的。 李夫人道:“行了,你也别哭了,这事也赖你,你作甚要去把喻言叫过去?小姐心思单纯,你做奴婢的这样愚蠢,怎么护得住小姐!叫你老娘领你出去吧。” 那丫鬟跪地哭泣,被几个婆子给拉了出去。 无人之处,那丫鬟擦了擦眼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一个管事的经过,朝丫鬟看了一眼,那丫鬟斜眼看回他,朝他点了点头。 那管事的咳嗽几声,见四周无人,低声道:“做得好,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挑拨李家与喻家疏远。去吧。” ………… 订婚宴内。 李家小姐羞愤走后,众人也散去。 一个丫鬟在地上捡到了一张纸条,展开见到里面写满了字,她不识字,便将纸条交给了主子。 当家夫人拿到纸条,展开一看,眉头一簇,随即将纸条揉成一团,厉声道:“在哪里捡的?可有看到是谁掉的?” 老太太笑道:“不过是一张纸条,有甚关系,拿来我看。” 夫人只能展开纸条,双手呈了上去。 “传家镇书同巷廿二号传奇棋社。若你能来,包吃包住包玩。” 老太太道:“商户女便是商户女,虽到了京城女学馆,还是惦记着做生意。她是四处散播这个小纸条了吗?” 丫鬟道:“老太太,这是从喻家公子的衣袖中掉出来的,他走得太快,我捡到之后,追不上。” “你说的是喻首辅家的少爷?”老太太和蔼的脸色变得不大高兴了。 夫人道:“老太太,那姑娘别看是从南边小镇来的,眼界倒是高。南安郡王的小世子相中她,托我下个帖子邀请她来这儿,没想到她还看不上一个世子府的妾室,竟主动去招惹喻首辅家的少爷。” 老太太将那个纸条折好,交代夫人装入信封,封好,让一个信得过的管家送去喻府。 老太太说:“总归是他袖口中掉落的,该还给他。另外……” “媳妇,你亲自去一趟女学馆,将此事告知馆长。看看她们招了一个什么好学生。” 夫人点点头,犹豫道:“那卫若那边,要透露一下吗?” 老太太怜惜道:“那孩子一腔热情,先别告诉他了。” ………… 传棋乘坐于回女学馆的马车之内,心里在想着一个问题。 京中贵女虽受到了良好的教养,但是却总将婚配作为首要之事,这本无所谓对错,可是却因为太过于看重此事,反而生出了许多的猜忌,嫉妒,扰乱了女子的本心,那便不该了。 她蹙眉思索: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个现状? 正在这时,一个突然的颠簸,让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栏。 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下了马车,慌忙道:“姑娘快下来,前面有马惊了!” 传棋赶忙跳下马车,只见前面人群骚乱,都在往这边逃跑。 车夫将马车拉到一旁,紧贴着墙角。 “姑姑小心脚下!” 传棋听到一个尖叫声,只见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妇人踉跄着往前扑去。 传棋立马上前去扶,那中年妇人扑倒在传棋身上,两人跌倒在地。 那妇人整个人压在了传棋身上。 传棋动作敏捷地将妇人扶了起来,并将她推到了墙角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尘土飞扬而过,一匹受惊的马,飞奔着略过身边。 “姑姑没事吧?”一个小丫鬟模样的女孩在马跑过后,来到中年妇人身边。 那中年妇人揉揉被尘土迷了的眼睛,摇着头:“没事。” “多亏了这位姑娘将我扶起来,否则我就要被疯马踏过去了。” 传棋笑道:“没事。”她往前一走,却发现膝盖钻心地疼。 低头一看,鲜血渗透过了衣裙。 想必是刚才那妇人跌倒在她身上之时,不慎受的伤。 传棋忍着痛,转身朝马车走去。 “姑娘,等等!”那妇人叫道。 传棋一回头,那妇人此刻放下了揉眼睛的手,整张脸毫无遮挡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好生面善的一张脸。不仅面善,还让传棋觉得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姑娘,你受伤了?” “没事,就是擦破点皮。” “姑娘,这是你的马车?” 传棋点点头。那妇人道:“我的马车被撞坏了,可否让我坐你的马车?” 传棋道:“当然可以,您去哪儿?” “女学馆。” 这么巧!这人是谁? 妇人上了马车,问:“姑娘,让你绕路了吧,我们会支付路费的。” 传棋笑道:“您说巧不巧,我也去女学馆。我是女学馆的学生。因为是从外地来的,我就住在馆内。” 那妇人惊讶地心里扑通跳了一下。她就是去看传棋的啊!竟然在路上就给遇到了。 但是她脸上并没有露出异常的表情,还是平静地笑着说:“那真是巧了。”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只见她皮肤细腻白皙,眼眸透露出灵动聪慧,身材挺拔。 他们俩将孩子养得真好!她这样想着,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成色上乘的玉镯。 上一次见面,这孩子还是一个肉乎乎的奶娃娃,如今已经是个亭亭少女了。 见面礼是要给的。但是她暂时还不想告诉孩子自己的身份。 这是她与孩子父母事先约定好的。 京城人际关系复杂,她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想要攀上她的关系。 她不想孩子一入京,就受到太多干扰。 如此一来,还是恩人的身份最好。 既不会太亲密,以至于仇家去伤害她,或者想攀关系的人去找上她。 也不会太疏离,至少应该能够让女学馆的人对她友爱一些。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小纸条被发现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护犊子第一名 马车即将抵达女学馆之时。 这个名叫齐韵的中年妇人,爱怜地拉着传棋的手,缓缓地将玉镯给小姑娘戴上。 传棋不解,疑惑地看着齐韵。 齐韵说:“刚才姑娘舍身相救,若不是你,我定被疯马踏过,此时此刻不可能安然无恙地与你同坐马车。” “姑娘于我,有大恩。这玉镯,姑娘一定要收下。” 传棋想除下玉镯,她道:“夫人太客气了,如此贵重之物,我怎能收下?” 齐韵按了按传棋的手,笑着对她说:“可以收。” 语气虽柔和,却让传棋无法拒绝。 不知为何,传棋突然从这张脸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下了马车,齐韵一路拉着传棋的手,进了正堂。 而女学馆的几位管事的先生,早已恭候在此。 她们见到齐韵拉着传棋的手,皆讶异不已。 转念再一想:怪不得传棋这个南方小镇的姑娘能够进入女学馆,原来是齐韵的关系户啊。 看来以后怠慢不得。 齐韵一进去正堂,从容地对诸位先生略点了点头:“诸位,许久不见,可还好?” 随后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上座,坐了下来。 传棋站在她身边,心里嘀咕,这究竟是哪家的夫人,如此尊贵? 齐韵对传棋笑道:“好孩子,就坐在我身边。” 她又对众人道:“咱们女学馆培养出的学生,不仅有学识,更有胆识。刚才我在路上差点被一匹受惊的马冲撞,多亏了这个小姑娘舍身相救,以至于腿上还受了伤……” 先生们朝传棋腿上看去,只见膝盖处是鲜血点点。 齐韵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传棋回答:“传棋。传奇的传,围棋的棋。” “好名字。”当然是好名字,还是齐韵亲自给取的呢,“传棋,先去处理伤口,好生休息。” 传棋走出了正堂,管生活的刘先生来给她包扎伤口。 刘先生笑说:“你可结下善缘了,可知你救下了的是谁?” 传棋摇头道:“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夫人。” 刘先生捂着嘴笑了笑:“她可不是夫人,她是宫中的老人了,是文华殿的掌事姑姑。而且,她是女学馆的第一任馆长。” 什么?第一任馆长,宫里的掌事姑姑? 女学馆的历史并不长,至今才开馆二十年。 可那位夫人,也不过四十余岁,难道她二十多岁时就开创了女学馆? 太厉害了! 传棋心中升起浓浓的敬佩之情。不由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 眼尖的刘先生也看到传棋的腕上多了一个玉镯,问道:“这是?” 传棋道:“那位姑姑给我的。” 刘先生笑道:“这善缘真是结得深了,看来她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她,她很亲切。” 刘先生讶异地啊了一声。可以形容齐姑姑有学识,有气派,有能力,有风度,但是……亲切一词,与她毫无关系吧。 “她亲切?好吧。”刘先生也没多说什么,总不好在背地说齐姑姑的坏话。 正堂之内,齐韵鼻头痒了痒,便立即将手帕掩住,硬将一个喷嚏憋了回去。 “齐姑姑,此次前来,是宫里有什么指示么?”馆长问。 齐韵点点头:“正是。女学馆开馆二十年,皇上特批,在宫内举办一次讲演活动。你们选出十名学生。” 她顿了顿,吩咐道:“给刚才那孩子留一个名额。” 馆长惊了一惊,皇上特批,讲演活动,宫内!她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重要意义。 这是皇上在给女学馆造势。 能进去宫内观看活动的,不是皇子皇孙,便是亲王郡王,权贵重臣。 能在他们面前展示一番,可不知又要送多少贵女嫁入亲王贵胄之门庭了。 齐姑姑的本事真是大,这样天大的面子都能争取到,她一定不辜负齐姑姑的一番安排。 馆长应了一声:“齐姑姑放心,我定会好好安排。” 话音未落,只听门口传来一声:“不可。千万不可。” 众人一看,只见礼部冯侍郎家的夫人走了进来。 馆长疑惑道:“今日你家里大小姐订亲,你如何得闲来了?” 冯夫人道:“是家中老太太令我亲自来一趟,正好,齐姑姑也在,你们大家一起看看罢。” 她拿出那个纸条,交给馆长。 馆长一愣:“这是什么?” 冯夫人冷笑道:“男女婚嫁,我朝开明,如今不只是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而是凭借着才华能力,各展风采。” 她指了指那张纸条:“而做这种事,可不光彩。” 馆长见到纸条上的字,转头问一个年轻先生:“传棋也去了?” 那年轻先生点点头:“据说是给传棋下了帖子。” 馆长又问:“是她的字吗?” 那年轻先生当日在论辩室中,恰好见过传棋的字,她接过纸条,仔细辨认后,肯定地点点头:“是她的字。” 馆长说:“冯夫人,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冯夫人冷笑一声,道:“若不是我的贴身丫鬟亲眼看到,我还真是不相信,这纸条竟然是从喻首辅家大公子的袖口掉落出来的。”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一般的公子少爷倒也是罢了,竟是喻言?! 怎么可能是喻言?! 传棋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敢肖想他?! 馆长刚想发火,猛地想到齐姑姑还坐在这里,而传棋刚刚救了她…… 这个棘手的事情,不如就抛给齐姑姑。 “齐姑姑,你怎么看?”她将纸条双手呈给齐韵。 齐韵接过,看到这熟悉的地址,心里一酸,多少年没回去了。 她说:“嗯,字写得极好。” 众人:……就这? 齐韵看看众人:不然呢? 面面相觑之时,冯夫人开口了:“刚才我进来之时,听到宫内要为女学馆开馆二十周年办一个盛大活动,传姑娘也要参加……这样子不得体的姑娘,也能参加吗?” 齐韵静静地看向冯夫人:“你说,不得体?” 齐韵语气没有丝毫的质问,只是静静地这一发问,冯夫人竟打了个哆嗦。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行为不太妥当……” “依我看,不过就是邀请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去家乡玩玩,说明这姑娘好客,直率。这行为有什么不妥当?”齐韵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齐姑姑,她不给旁人,单单给了喻言,那喻言是……”冯夫人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每个人都懂她的意思。 齐韵道:“把传棋叫过来。”她亲自问问,若是传棋真的对喻言有意,大不了让皇帝赐婚便是。 这头传棋刚包扎好伤口,换了身衣服,就又被叫了回去。 来传话的人脸色有点慌忙,又不肯透露是什么事。 刘先生有些不安,陪着她走到了正堂外。 “不怕的,没什么大事。齐姑姑虽然最不近人情,但也是最铁面无私,公正公平的,你若是没做错事,她一定不会冤枉你。”刘先生安慰传棋。 传棋点点头,走进正堂。 怎么回事,大家的脸色怎么都那么不好。 唯有上座的齐姑姑,一脸平静从容,还有,亲切。 传棋不由地对齐姑姑笑了笑。 齐韵道:“你看看,这纸条是你写的吗?” 传棋走上前。怎么写给王小八的纸条会在这里出现? 传棋点点头:“是我写的。”莫非窃书之事,东窗事发? 国子监来告状了? 齐韵道:“小小年纪,字写得真好,不错。” 众人:“……”重点是字好? 连传棋也抬头疑惑地看了看齐韵,叫我过来是夸奖字写得好的? 冯夫人道:“咳咳,齐姑姑,该问问她,是不是给喻言的?” 传棋猛一惊:“给谁?喻言?我根本不认识他,我见都没见过!” 冯夫人道:“可是,这是从喻言袖口中掉落的。” 传棋摇头:“不可能,你绝对看错人了!” 冯夫人气得直摇头:“齐姑姑,你怎么看?” 齐韵心里倒是失落了一番,还以为孩子有看中的人,况且那人她也觉得不错,原来是个误会。 不妨事,反正孩子今年才十六,还小。 齐韵问:“那么,这是你给谁的呢?” 传棋低着头,道:“给一个朋友,我在京城的第一个朋友……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们是谁。” 众人:就这?这理由太牵强了吧。 传棋看向齐韵,眼神真挚:“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叫喻言的,而且我真的很烦他,非常烦他,为什么大家总是喜欢提到他。” “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在最应该学习的年纪里,不好好读书,偏去招惹那些千金贵女们,若我是他的老师,必罚他抄足一百遍《文朝仪礼经》。” 众人:“……” 喻言不学无术,那其他人还活不活得了? 喻言招惹千金贵女?喻言对于男女之情格外寡淡,话都不与女子多说两句。 更有甚者,他从不去记女子的相貌,即使自小认识的小姐,他还会经常认错。 所以,传棋一定是在狡辩,为了推掉自己招惹喻言的嫌疑,就如此胡说八道地诋毁喻言。 品行何等卑劣! 众人看向齐韵,等着齐韵当众揭穿传棋的恶劣行为。 只见齐韵竟噗嗤笑了一声,道:“你这样看喻言的?嗯,确实另辟新径,甚有见识。” 众人:什么?齐姑姑笑了? 等等,她还夸传棋了? 传棋又说:“你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递纸条给那个姓喻的。” 众人:我信你个鬼。 齐韵:“我当然相信你。” 众人:再见。你们慢慢聊。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护犊子第一名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几时去提亲 冯侍郎家。 冯夫人回到家中,将女学馆的情况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惊再惊,吓得冯夫人不停给老太太揉背:“老太太,别伤着身子了。这事情,虽是在咱们家里发生的,但说到底,不关我们的事。” 老太太喘了几大口气才说出话来:“那丫头,往后大有出息了。” 冯夫人不屑道:“只不过今日恰好救了齐韵一命,齐韵顾念着这恩罢了,日子久了,也就过去了。谈不上有什么大出息。” 老太太摇头道:“你哪里知道啊,宫外最说得上话的,是喻首辅,而宫内最说得上话的,就是齐韵。如今这丫头,将朝堂内外最厉害的两个人都攀上了……”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她在街上救到谁不行,偏偏救到齐韵,这说明什么?” 冯夫人疑惑道:“说明,她是故意设下的局?” 老太太道:“她一个外地小姑娘,还能设局?再说她怎么能知道齐韵今日这个时刻要出宫?若能设局,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了。” 冯夫人又问:“那说明了什么?” 老太太:“你傻啊,说明她八字命格好!” 冯夫人:“呃,好有道理,老太太年纪大就是有见识。” 老太太继续说:“而且齐韵是什么人,最是嫉恶如仇,铁面无私的,她能这样偏袒那丫头,甚至睁着眼说瞎话,说明了什么?” 冯夫人凑上去:“说明,齐韵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 老太太拍着大腿:“傻媳妇啊,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冯夫人道:“那说明了什么?” 老太太道:“说明她八字命格好啊!” 冯夫人:“……”刚才不是说过一遍了,需要再强调一遍么。 老太太砸吧着嘴,念叨着:“命好,定是命好,改日问问她的八字。” 冯夫人服侍老太太睡下后,暗自嘀咕,难道真的这么简单,只是因为命好? 而喻府里的严华婉,此刻正在暗自垂泪,感慨命不好。 喻益政安慰道:“再怎么不好,也是个女子,总归是比男子好吧。” “还不如男子呢!”喻夫人气道,将手上的一封信扔到了喻益政的身上。 喻益政又看了一遍这封信,这封信是女学馆徐先生写的,用端正的小楷,表达了对严华婉的感谢,并赞叹了那套茶盏的精美绝伦。 他说:“夫人,不就是一套茶盏,我再给你买一套。” 严华婉道:“这是茶盏的事吗?你看,言儿明知道我与徐氏都喜欢这套茶盏,他还要背着我去送给徐氏,还以我的名义,他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还没成婚就如此,往后,更会帮着徐氏欺负我了。” 喻益政道:“瞎说!徐氏哪里是你的对手,你们俩斗嘴,都是你赢的。” 严华婉白了他一眼,认命一般:“斗嘴斗了半辈子,哪成想,还要成为亲家了。唉,早知今日,从前就对她客气点了。言儿既看中了她家姑娘,便定个日子,送聘礼吧。” 喻益政道:“夫人,你是不是武断了一些,不过就是一封信,你就断定言儿看中她家姑娘?” “不然呢?若不是如此,为何要巴结讨好徐氏?” 喻益政结合喻言此前种种反常的举动,觉得夫人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猜来猜去,不如叫言儿来问问。 正这样想着,就看到喻言进来了。 “来得真是巧!”喻益政笑道。 喻言脸色却很不好,他一声不响地走到了母亲面前,几次欲言又止。 严华婉皱眉道:“同自己的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这样犹犹豫豫做给谁看!” 喻言说:“那我便说了,母亲不要生气。” 严华婉看一眼自家夫君手中的信,道:“说罢,我能接受。” 喻言便走上前,将袖子挽起,露出里面歪歪扭扭的针线和一个破洞。 “母亲,能不能别再做针线了。” 喻益政猛地跳起来,以一种极其迅猛敏捷的速度,将喻言的嘴捂了起来。 严华婉不敢相信地看着喻言:“言儿,你说什么?我的针线不好吗?” 喻言被捂住了嘴:“呜……”但是他的手指向那个破洞。 “放!开!他!”严华婉朝喻益政吼叫一声。 喻益政摇摇头:“夫人啊……这小子……”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严华婉又吼叫一声。 喻言被放开,喻益政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走到了房间的角落,瑟瑟发抖。 完了完了,谎言要被拆穿了。 喻言看了眼喻益政,爹显然很慌张,他又看向严华婉,娘显然很震惊。 “娘,你的针线当然好。” 喻益政松了一口气。 “只是……” 喻益政又提起一口气。 “只是,你的针线太过于具有艺术性,导致不够牢固,不适合做衣服鞋子。袖子又破了一个洞,总是会掉落物品。” “母亲,往后我房中的针线活,你就别劳心了。”喻言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先后掉落了珍珠步摇和小纸条,喻言觉得,这事情得彻底解决一下了。 刚才冯府的管家来找,问他是否遗失物品,他心里就觉得不妙。 他问,是何种物品?管家便说,一张小纸条。 喻言思索片刻后,以沉默代表了默认。 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了,比如,去和母亲表明,不想再要她的拙劣针线活。再比如…… 夜里去找传棋解释清楚。连同上次作弊之事。 严华婉听了喻言的话,嘴角抖了抖:“好哇,还没成亲呢,就嫌弃为娘的针线了,那便让徐氏女儿给你做针线好了。说罢,想要我们几时去提亲?” “提什么亲?”喻言不知道母亲为何说了这些奇怪的话。 “别不承认了,我们都知道了。那封信,你看看吧。”喻益政将徐氏的信递给喻言。 喻言看罢,揉了揉额头,真是脑袋疼。 他说:“母亲,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同徐先生成为亲家?母亲一向聪慧过人,如何连这个都想不到?那套茶盏我认错。送给徐先生,确实因为我有点事情拜托她,可是这事暂时还不能告诉母亲。” 严华婉听到这话,转悲为喜:“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让我和她成为亲家!都怪你父亲,是他乱猜,我心中就乱了。” 喻益政:“……” 严华婉心情十分愉悦地笑道:“好了好了,你去读书吧。往后啊,你的针线我也不做了,放心吧。” 解决了母亲这边。夜里,喻言让乌桐在墙外放风,他潜入来到女学馆。 轻轻推开传棋房间的窗户,他仿佛闻到一丝药味。 也没想那么多,他就跳窗而入。 传棋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王小八!等了你那么久,你今日才想起来找我解释! 喻言见到传棋正坐在椅子上,左脚抬起,雪白纤细的小腿露在外面。 喻言偏过头:“你在做什么?” 传棋将裙角放下:“上药啊。” 喻言语气关切:“受伤了?哪里?” 传棋手指拈着衣裙,抬起脸看着王小八:“擦伤,你要看吗?” 喻言嘴角动了动,转过身背对着传棋:“不了。” 传棋道:“所以你有什么事?” 喻言沉默了片刻,传棋见他不开口,不耐烦地自己发问了:“不想解释一下我与卫若论辩的事?” “不想解释一下小纸条的事?” 喻言站在窗边,抬头看着一轮弯弯的明月。 他突然在想:如此静谧安详的夜里,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都怪那一朵花,落在了白小八的鼻头上。 都怪那一个浅浅的微笑,穿过传棋落在了白小八的身上。 闹出来这么多事情。没完没了了怎么回事。 “嗯?你家里看不见月亮?来我这里看?”传棋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喻言的身边,顺着他的眼神,往外看去。 她奇了怪了,王小八这人过来也不说话,就看月亮? 喻言一回头,就看到传棋垂落肩头的乌黑的发丝,在月光下透露出一丝神秘的光泽。 他突然就很想伸手轻轻抚上去。 他抬起了手,悬在半空,接着又猛然回过神,控制住那陡然升起的一丝邪念,将手指转向自己,点了点鼻梁。 他说:“卫若,是我朋友。他不在乎输赢,输赢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所以,你就偷了他的论点?为了让我赢?这样不光彩的赢我不稀罕。”传棋的嘴巴又变得气鼓鼓的。 喻言皱眉道:“我没偷他的论点,你与他的论点都是我写的好吗?” 传棋瞪大了眼:“好啊,你自我分裂啊,自己同自己的论点打架,有意思吗?我和卫若就是你的玩偶吗?我和他真的好可怜。” 喻言听到她将她与卫若放在了同一个受害者的位置,心里陡然生起一团火,他俯身逼近传棋,看着她莹润漆黑的眸子。 “你和卫若很熟吗?现在你是在怪我让他输了?” 传棋从没见过王小八那么严肃的样子,他个子很高,这样子低头盯着她的模样,让她觉得很有压迫感。 她一把将他推开:“你理解能力有问题是吗?” 说完她突然心里一委屈,语气有些呜呜咽咽的嘟囔了一句。 “你骗我。”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几时去提亲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光彩照人 传棋的话,轻飘飘的,但却像一记重锤般,击中了喻言的心。 骗,的确是骗了一些。但没那么严重吧。 传棋道:“那卫若他知道吗?知道是你作弊让我赢的。” 喻言道:“还不知道。”不过似乎得快一点让卫若知道了,否则卫若成天念叨传棋是他的知己。 传棋道:“那你快点告诉他。他对输给我这件事很生气,总是瞪着我。” 喻言“哦”了一声,对于传棋的理解,表示很满意。 他说:“我会尽快告诉他。其实,论辩会只是一场表演罢了,谁输谁赢,对于国子监与女学馆来说,并没那么重要。而对于你,就你当时的处境来说,你知道有多重要?” “何必执着于胜之不武之类的规则。” “若是所谓的规则,解决不了现实问题,那么,便是那规则出了错。懂吗?” 传棋认真地想了想喻言的话。不得不承认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那日论辩后,徐先生以及其他女学馆的学生,确实对她友好了许多。 连订亲宴这种从来不会叫她的活动,也给她下了帖子。 想到订亲宴,她问:“王小八,你究竟是谁?你为何去订亲宴?” “我……”该不该坦白自己就是喻言? 喻言刚开了个口,就被传棋的声音打断:“还有那个小纸条,怎么会出现在喻公子那个纨绔的衣袖里!你认识他?” “不……认识。”喻言道,“就,可能是他捡到的。” “对,肯定是他捡到的。” 传棋对于这个解释表示很满意:“我就说嘛,你这么好,怎么会认识他那种不学无术,只顾着招蜂引蝶的纨绔。” 喻言:“……”前半句他很高兴,后半句他很委屈。 传棋又说:“还有,恐怕我一时半会儿不回传家镇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去那儿玩吧。” 喻言闻言,转头看向传棋,她正静静地看着窗外夜景,眼眸中映照着月光。 他说:“你喜欢京城吗?” 传棋道:“嗯,以前只觉得这里的书很多,特别好,现在觉得,这里也有很好的人。” 那个齐姑姑,好亲切。又想她了。下次见面,应该就是在宫内的讲演活动了吧。 喻言心想:很好的人,说的是他吧。这姑娘倒是直接得很。 由于站得近,小姑娘身上阵阵传来的幽幽甜香,让他一阵恍惚。 似乎与往日闻到的又有些不同,甜滋滋的。 他皱眉道:“你不是快睡了吗,怎么还要用香?” 传棋转头疑惑道:“用什么香?我们家的女子从不用那东西。” 嗯?没用?他不信。 传棋接着说:“我娘说,那都是无用之物。不如多读些书,多学些道理。” 喻言点头,他认同此话。只是,为什么总是有一阵若有似无的甜香飘过来,荡漾了他的心。 他要走了,这里不能久待,再待下去……他看了一眼传棋,玲珑精致的侧颜,粉雕玉琢的肌肤。 他说:“我要走了。” 传棋侧着头看着他:“嗯,再见。” “对了,你真名是什么?王家排行第八,那你本身的名字呢?” 传棋微微垂眸,道:“过些日子告诉你。” 传棋也没有再追问。 她并没有真的生王小八的气,在那个深夜的巷子里,是王小八救了他,所以,只要王小八开口解释,她那些怒气便烟消云散了。 天气已晚,喻言道了句:“好梦。”他从窗户一跃而出。 放风的乌桐见到他:“公子,老爬人家姑娘的窗口,不太好吧。要不……” 喻言瞪他一眼:“你懂什么?是我有一些对不住她的事,等这事了了,我便不会再来。你脑子里别想些奇奇怪怪的。” 乌桐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喻言随即突然停下脚步,似乎在思索什么。 乌桐问:“公子?” 喻言抬起手,将衣袖放在乌桐鼻子前,道:“你闻闻,有没有一股瓜果之类的甜香?” 乌桐嗅了又嗅,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长成狗了,他摇摇头:“没闻到什么香味啊。” 喻言想了想,刚才肩膀蹭到了传棋的头发,于是又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闻闻这里,有没有?” 乌桐又凑上去,仔细闻了闻,道:“这没有!” 乌桐纳闷了,公子让他闻味道是做甚? 他突然间恍然大悟般:“公子,你放心,我都闻过了,一点儿女人味道都没有,不会有人发现的。” 喻言突然脸一红,他觉得乌桐肯定想歪了,以为自己与传棋有了什么亲密接触。 他严肃地说:“你究竟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与传姑娘是清清白白的。” 乌桐捂着嘴笑了笑,道:“好的好的。其实公子你也不必再掩饰了,老爷夫人若是知道你有了心仪的人,还不知得多高兴……” “闭嘴。” …………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 又多了些日子,宫里庆祝女学馆开馆二十年的仪式今日就要举办了。 为了这个仪式,宫中划出了一片外殿区域,来观礼的亲王贵胄们可以走动游览。 喻益政带着严华婉与喻言在宫内已经溜达了许久。 与前来的有些交情的,攀谈了几句,那些不太有交情的,也都点头问了好。 随后,喻益政与严华婉这会儿在观礼区坐下,吃点瓜果点心,聊着天。 严华婉可以算是女学馆的半个学生,当年她从家长来到京城,入了女学馆,断断续续地读了一年书。 喻言陪着父母坐了一会儿,待仪式即将开始之前,他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他懒得听这些女学馆学生歌功颂德的讲演。 他若是不抬头看,不鼓掌称颂,父亲必定会说他不讲规矩,但是…… 若他抬头看了,鼓了掌,又不知道会有哪些流言蜚语出现。 就像当日咏诗会上,他朝白小八笑了笑,导致传棋受到旁人的误会和霸凌。 他欠传棋的就罢了,他不想再欠其他女子的了。 他便往人少处散着步,突然看到前方有个女子怀中抱着书,正往这边走。 那女子穿着素净的石青色衣裙,简简单单的装束,虽不施粉黛,却颜胜秋日之花。 她眼神从容,表情严肃,嘴里默念着什么。 “传棋。”喻言轻声叫了一句。 女子却丝毫没有听到一般,仍平稳地往前走,嘴里依旧在默念着。 “传棋。”喻言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女子还是没有听到,径直从喻言的旁边走了过去。 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小姑娘好认真啊。 喻言便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大约十来步的距离。 她究竟要去哪里,这样认真的样子,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不仅从没在她身上见过,也从没在其他女子身上见过。 他认识的京城其他女子,自小衣食无忧,左不过就是一些宅子里的事,浑身都是一种松弛的状态。 像传棋这般认真默念着什么,而旁若无人的认真状态,他从没有见过。 倒是有点儿像父亲写文书时候的样子。而传棋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究竟为何如此认真? 喻言很好奇,传棋接下来到底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他跟了一句,最后发现,传棋抱着一本书,走上了仪式的台子上。 她要讲演?她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生,女学馆怎么敢放心让她入宫讲演? “你去哪了,快坐下,这都最后一个人了。”父亲拉了拉喻言的袖子。 喻言坐了下来。母亲递了茶过来,他伸手没接住,茶杯掉落地上,摔了。 严华婉一皱眉,怎么回事?言儿从来不是这般毛躁冒失的。 宫女立即过来将碎片收走,喻言有些不好意思般,说了句:“劳烦了。” 宫女脸上旋即绯红一片,严华婉皱眉低声对喻言道:“交代过你不要随便和女孩说话,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张脸。” 喻益政打圆场笑道:“他这脸像娘。好了,继续听讲演吧,前面都把我听困了,千篇一律的,看看这最后一人有什么新意没有。” 传棋走上来,微笑着朝众人浅浅行了个礼。 那笑容自信而淡定,举止大方而从容。 喻益政拿着手中的单子,道:“有点意思。这位啊,是从小地方来的,是皇上亲笔……” 严华婉问:“什么?” 喻言不耐烦地转头道:“别说话。” 喻益政和严华婉对视一眼,闭了嘴。 只见台上的女子开始说话了。 她微笑着娓娓道来:“在我幼年之时……” 喻益政,严华婉,以及台下众人听入了迷。 之前的人,全部都是以一串华美的骈体文或是诗文开场,炫耀着自己的才华。 而此人,却是以动听温柔的声音,将故事娓娓道来。 只见,台上女子的声音由弱而渐强,讲演也愈发精彩。 从一个小故事入手,以风趣幽默,同时又富有才思的句子,将自古而今的奇女子的动人故事串联了起来。 似乎将大家带入到了一个女儿国。 这里的女孩们,或是刚强勇毅,或是柔韧智慧,各个都有自己的独到之美。 到了结尾之处,台上的女子声音渐渐转弱,以期盼着如今盛世,涌现更多奇女子为点睛之笔。 掌声久久不停。 喻言心中极为震撼,好一个光彩照人的传棋。 若是往日,他对她是内疚,是同情,是心疼。 那么今日,他在她面前,却觉得自愧不如。他内心是羡慕,是敬佩,是向往。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光彩照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闭关苦读 掌声许久不停。已经下了台的传棋,又上台行了一礼,掌声才平复下来。 女学馆现任馆长致谢后,仪式结束。 喻益政自嘲道:“听了她的话,倒觉得身为男儿身不如女儿身了。” 严华婉道:“对了,你刚才说皇上亲笔什么?” 喻益政道:“听闻之前该郡府尹前来京城,面圣述职,说起当地有个少女,天资极其聪颖,皇上便金口一开,特批她入女学馆就读。” 喻言心想,原来她是这样来到京城的。 小姑娘受委屈了。旁人都猜测她是否凭借了京城某个高位者的关系才来到此地,师长因此缘故对她不屑,同窗因此对她一次次地霸凌试探,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强大背景可以反抗。 喻言遥看向传棋,下了台的她,露出了平日里的状态,微微低着头,不太敢直接看人。 可是在台上的她,却丝毫不惧众人的眼光,抬着头,显露出最从容得体的笑容。 这时,女学馆馆长和国子监祭酒走到了传棋身边。 轮番赞许后,国子监老祭酒看了看传棋手上拿的书,道:“这本书可否给老夫一看?” 传棋递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书,是我的一些笔记。” 老祭酒翻开,发现是传棋为了今日讲演准备的材料,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整本。 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老祭酒道:“传姑娘,你今日所说的那些奇女子的轶事,老夫倒是有些熟悉似的,像是在哪本书中看过。仿佛是一本《女杰列传》,可是此书应该只在国子监才有。” 话音刚落,传棋的脸刷地红了。 老祭酒见传棋这种表现,心中了然,笑道:“哈哈,老夫年纪大,记错了,那本书当时传印甚广,你在家乡见过也不出奇。但是令老夫敬佩的是,那本书是以猎奇的角度去写的,而传姑娘却能从那些猎奇之事中,另辟新径,找到鼓舞人心的细节之处,真是难能可贵。” 传棋闻言却愣住,眼神坦荡赤城:“猎奇?我不觉得啊。我说的那些,就是我看到的啊。” 老祭酒也一愣,摸着胡子豪爽地笑了起来。 心中是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这话说得真是没错。 《女杰列传》现如今存放在国子监书馆的暗格。之前,也并没有被收入暗格,而是放在书馆供人借阅。 但是,这本书太受欢迎了,受到了国子监的年轻监生们的热捧。 书被翻得残旧,特别是一些女子感情描写的部分,更是被翻得起了皱。 于是,当时老祭酒做了一个决定,将旧书毁掉,重新抄录了一本新的,放入到暗格之中。 老祭酒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看向女学馆的馆长:“老夫有个提议,想与馆长商量一下。” 馆长道:“请说。” 老祭酒摸着胡子:“依老夫看,我们应该放开书籍资源,打通你我两边的学习渠道。” 馆长道:“怎么说?” 老祭酒道:“不如开放我们两边的书馆,在里面放上桌椅,大家均可互相看两馆的书籍。” 馆长想了想:“甚好,只是怕他们以读书之名……污了书馆的清净。” 老祭酒笑道:“不妨,都是我们亲自挑选的学生,你还信不过他们?” 馆长心道,倒也不是那么信得过,不过老祭酒这么说,她也不好反驳。 她这么想着,只听老祭酒掷地有声地说:“间隔落座,不许说话,敢说一个字,拿戒尺打出去!” 姜还是老得辣。 馆长敬佩道:“老祭酒这办法好。” 两人商量着细节,又有两个中年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传棋不知是谁,不敢直视张望,只略微垂下了眼帘。 那两人虽未走近,声音却已经传来。 “女学馆培养的好学生啊,今日真是一鸣惊人。令在下敬佩至极!” 馆长谦虚道:“哪里哪里,不可如此夸赞晚辈,容易让年轻人骄傲退步。” 老祭酒笑道:“你刚才夸得更多,怎么,就准你自己夸,不准让人夸?” 几人都笑了起来,传棋抿着嘴低着头,属实不好意思。 老祭酒介绍道:“传姑娘,这是吏部尚书王大人,礼部尚书赵大人。” 传棋躬了躬身,向两位大人问了好,便不再言语。 老祭酒,馆长同两位大人倒是谈了许多,传棋都有些走神了。 好像是在聊什么选人,提拔,出题,考试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有宫女走了过来:“太子有赏,请问姑娘是给你送上马车,还是送去府上?” 传棋转头看向馆长,发出求助的眼神:什么情况?有赏?这是什么? 馆长道:“传棋,快跪谢太子赏赐。” 传棋跪下:“民女传棋跪谢太子赏赐。” 馆长笑着对宫女说:“传姑娘如今住在女学馆,还请送到馆上即可。” 这个宫女刚走,另外一个宫女又走过来。 传棋还没起身,就听到她说:“六皇子有赏。” 传棋干脆继续跪谢,道:“民女传棋跪谢六皇子赏赐。” 馆长笑道:“莫慌,你今日表现出众,太子皇子看得高兴,赏些物品是常事。” 传棋起了身,突然远远看到了齐韵。 她与其他人一起,只是遥遥地朝她点了点头。 传棋也回应一个甜甜的笑容。 齐韵已经走了,却又回过头,向传棋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又匆匆回身而去。 传棋笑得更甜了。 幼时在棋社,只要她对弈赢了,母亲也是这样朝她竖起大拇指的。 她笑得如此甜,被两个人尽收眼底。 一个是卫若,另一个是卫若他爹,南安郡王。 他们离得不算远,恰好是能看得到表情,又听不到谈话内容的距离。 卫若说:“父亲,你瞧着好不好?妾是不是太委屈她了?侧妃行不行?” 南安郡王道:“你自小都没眼光……” 他顿了顿,见儿子愁眉不展,道:“此次倒是颇有眼光。不畏世俗门第之差,中意这等女子,不错。” 卫若抬起头,觉得自家老爹真是英明神武。 南安郡王说:“我们家是虚挂一个爵位,在朝中并无实权。皇上曾经几次跟我说,想给你赐婚,都是那些颇有权势的世家女。” 他继续说:“恐怕是担心世家强强联合,因此才与我们这种没有实权也没有野心的皇亲国戚联姻。” 他看着传棋此时谦逊垂眸的样子,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往后,若是你迎娶了一位跋扈的世家千金为正妃,这个传姑娘,出身商户,身份低微,又没有母族帮衬,必定也能低头服软,不给后宅惹事。” “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南安郡王得出结论。 另一边,喻言有些走神地跟着父母上了马车,回到喻府。 这几日关在书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严华婉觉得很奇怪,亲自去书房查看,见喻言正闭关苦读。 “你做什么?”严华婉很是震惊,自家儿子从来没有如此刻苦过。 喻言抬头:“见之强者,心向往之。女孩儿家都能如此潜心向学,更何况我。” 严华婉看着旁边动都没动的点心,蹙眉道:“用功也不在这一日半日的功夫,细水长流,日积月累,才是正道。好了,陪爹娘去吃饭。” 喻益政特别吩咐,晚饭准备得丰盛些。 喻和正在奶声奶气地同姐姐喻叶说着话,见到哥哥,笑得拍着手说:“哥哥你终于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 喻叶仔细瞧了瞧喻言,道:“哥哥,你眼睛都熬得红红的。” 喻益政笑道:“你们哥哥懂事了,知道用功了。我早就告诉他,靠小聪明没办法走得远,还是得靠用功。来,快坐下来多吃点,读书耗神得很。” 喻言看着满桌佳肴,突然就想到传棋贪食糖葫芦的模样。 她如此用功,又是个小吃货,也不知道女学馆的饭菜吃不吃得饱。 突然就很想请她回家吃饭。 喻府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一些家常事。 喻益政说起来一个新鲜事:“今日,南安郡王入宫找皇上,请求迎娶一个毫无根基的民女做世子侧妃。” 喻言道:“卫若?”怎么回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严华婉笑道:“有些意思,他家看上了哪家的民女?” “更有意思的是,皇上竟还给否了。”喻益政夹了一口菜,“你道那民女是何人?你也见过的。” 严华婉道:“我也见过?别卖关子了。” 喻益政指了指喻言:“就是那个过于优秀,逼得他闭关苦读的女学馆学生,传棋。” 喻言脸一沉。卫若你真是好样的,这么快就去求皇上赐婚了。 好在皇上否了。这事情真是太险了。 万一皇上应了……他不敢多想。 喻叶笑着推了推喻言:“哥哥,怎么这样不高兴?” 喻和指着喻言,道:“哥哥被女孩子比下去了,不高兴了!” 严华婉与喻益政也以为是喻和说的原因,因此看着喻言那张阴沉的脸,没有多想什么。 只见喻言沉默许久后,道:“明日开始,我去国子监看书。”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闭关苦读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一起吃饭吧 自从开放了国子监与女学馆的书馆,传棋便每日都去国子监看书。 刚开始还四处张望一下,看看会不会遇到王小八。 后来便钻进书中的美妙世界里,直到闭馆才回去。 如今她早已熟知女学馆通往国子监书馆的路,就是那条王小八带她走的捷径。 这日,她一早出了门,还带了一些干粮,打算在国子监的书馆泡上半日。 下午女学馆才有课。 她坐在她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找到昨日没看完的一本书,满足地翻开来。 老祭酒正拿着一个戒尺板,四处巡视。若是发现有人打瞌睡,交头接耳,他就亮出自己的戒尺。 他发现这个活,着实有点累,心里打算着,要做个排班表,让其他的先生也要轮流过来。 正这样想着,他看到一个翩翩公子进了来。 “喻言。”他不许别人在书馆说话,自己却开了口。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拉着喻言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喻言:“我还想问,这里为何有这许多人,还摆上这么多桌椅?” 老祭酒自豪道:“这是老夫的创举,开放了书馆,国子监监生与女学馆学生,都可以来看书。只是……” 喻言:“如何?” 老祭酒突然眼睛一亮,满脸的皱纹都展开了。 他将戒尺板递到喻言手上。 “你今日正好过来,就交由你维持馆内秩序,若是有人说话,戒尺打出去。” “嗯?”喻言看着手上的戒尺,他还想再问,就听老祭酒道:“老夫内急,先走一步。” 喻言揉了揉额头,无奈地拿着戒尺板,走进了书馆。 他踱着步,玩味般地晃悠着戒尺板。 他一眼便看到那个坐在角落的少女,在他经过旁人之时,旁人会抬起头看他,只有这个少女,毫不留意身旁有人走过。 他觉得似乎有人在看他,他转头一看,只见与少女隔着一个座位的,是卫若。 卫若轻声:“你怎么来了?” 喻言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接着毫不留情地举起戒尺板。 “在书馆中说话,出去!” 卫若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喻言竟赶他出去。 旁边的人听到喻言的呵斥声,纷纷抬起头来,看向卫若。 卫若不得不站起来,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还故意将桌椅挪了挪,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传棋终于也察觉到了声响,抬起头来。 那总是跟着她的烦人的卫若,正从她面前走过。 接着,她看到了站在卫若后面的,拿着戒尺板的王小八。 她张了张嘴,王小八朝她轻轻摇头,让她不要说话。 传棋看着王小八的样子,忍不住低头一笑。 他板着脸拿着戒尺板的样子,倒有几分像老祭酒。 她在纸上写:“你为何在此?” 喻言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的笔,写道:“我被国子监收了,是插班生,老祭酒有事,让我顶一阵。” 传棋点了点头,没有再写。她继续看着书。 喻言则尽心尽责地继续巡场,只是走到传棋身边的时候,会停留得更久一些。 到了午时,书馆需要关闭了,众人起身,有回府的,有去酒楼用餐的。 传棋也站起来,背着自己的小背囊,挥手向王小八道别。 只见王小八放下戒尺,道:“你等等。” 传棋回身,王小八说:“等我锁一下门,一起走。” 传棋便等着王小八将门锁上,她拿出背囊里的饼。 “你饿吗?” 王小八皱眉道:“你就吃这个?” 传棋道:“这是女学馆的早饭,我特意留下来的,可好吃了。” 传棋说着便撕下一半递给王小八:“你试试。” 喻言道:“就这小小一块饼,你还分我一半,你够吗?” 传棋笑道:“怎么不够?没事的,你吃吧。我下午还有课要上,吃多了犯困打瞌睡。” “那你就这么饿着你自己?”喻言道,“离下午还有一个时辰,你可以睡一会儿。” 传棋笑道:“我这人贪睡,若是回去躺下,又没人叫醒,必定睡过头。” 喻言静静地看着她,她一个人来到京城,身边也没有一个丫鬟,她连午休都不敢睡。 他说:“我叫你起来。” 传棋“啊”了一声,道:“你现在要去我房里?这青天白日的……” 说完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歧义,似乎是白日不能去,晚上才能去似的。 她就有点脸红了,赶紧转身往前走,摆着手说:“我不困我不困。” 喻言跟在她身后:“我马车停在门口,你可以去马车上休息一会儿。” 传棋还在坚持:“不用不用。”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那条那条回女学馆的小路走去。 突然迎面而来一个人,刚才被赶出去的卫若,正从树荫底下走过来。 “传姑娘。”卫若叫道。 喻言在传棋身后,大约五步左右的距离。 传棋低着头,并不看他,也不回话。 她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卫若道:“传姑娘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解,我能请你吃个饭解释一下么?” 传棋也不回应,只是脚步更快了一些。 卫若有些垂头丧气,他抬眼看到喻言,便叫了一句:“喻……”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喻言打断:“卫若,刚才老祭酒找你。” 卫若一紧张,自己今日在书馆讲了话,难道是因为这事?他问:“哪里?” 喻言随手指了指另外一边。 卫若便小跑着走了。 传棋悄悄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卫若走了,这才放慢了脚步,等着王小八。 喻言走上去,道:“卫若总是找你吗?” 传棋嗯了一声。 喻言有些不高兴,但是突然想到传棋连一句话也不搭理卫若,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 他道:“瞧你刚才的样子,似乎挺讨厌他的。” 传棋认真想了想,道:“那倒也没有。” 喻言收回了笑容。 传棋说:“我见到他总是有些心虚,所以才避着他。他老找我,也不知是不是要找我理论当时输给我的事。” 喻言道:“若不是因为那件事,若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你还会避着他吗?” 传棋见喻言问得认真,也就又认真地想了想,沉默了片刻。 传棋问:“可是我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原因?” 喻言道:“算了,别想了。” 接着指着另一个方向道:“去另一个门,马车停在那边。” 传棋道:“我真不去……” 话还没说完,喻言直接伸手拉住了传棋的衣袖,将她往另一个方向引着。 传棋低头看向那只指节分明的手,突然想起来那日深夜,他救了她,也是这样带她上了马车。 她便觉得,不该再拒绝她的好意。 待两人走到马车旁,传棋抬起脚,刚准备走上马车,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刚才卫若朝你喊了一句,喻,是什么意思?” 喻言猛地一愣,看了拉车的马儿一眼,道:“大概是叫马停的那一声吁。” 传棋蹙眉道:“这人这样不尊重人的,喊人岂能当做喊马。” 喻言道:“对,他那人不太行。” 传棋在马车上坐下来:“那你还与他相熟得很,还同他吃饭。” 喻言道:“嗯,以后不和他吃了。” 这时,乌桐递上了一个食盒,喻言交给传棋,道:“打开看看。” 传棋推还给他:“这是你的,我不能吃。” 喻言将她手中的半块饼抢过去:“你吃我这份,我吃你这份,可好?我尝尝你们女学馆的手艺,你也试试我家厨子的手艺。” 乌桐站在旁边,看着自家公子,心道:你明明就让小厨房准备了两个人的量。 传棋打开食盒:“有两副碗筷耶。我们一起吃吧。” 喻言凑过去看了看,道:“真的有两副,想必是厨子怕一副碗筷万一落地弄脏了,所以多备了。” 乌桐:睁着眼说瞎话。 传棋也没有客气,拿起筷子便夹菜送到嘴里,赞叹道:“你家的厨子好棒啊!太好吃了吧!” 喻言笑了笑:“那便多吃点。”他拿起女学馆做的饼,咬了一口:“这也不错。” 过了一会儿,传棋摸了摸鼓鼓的肚子道:“实在是太好吃了,可是我真的太饱了,吃不下了。还剩下许多,太浪费了。” 喻言将食盒接过来,吃起了剩下的饭菜。 乌桐一惊:干什么干什么?你从来不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传棋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刚才都是夹到碗里吃的。 她对于喻言将饭菜都吃掉,一点儿也没浪费的行为,感到十分满意。 “听人说,京城的人啊,粮食都吃不完的,可浪费了。王小八,你不一样。我娘从小就跟我说,食物是老天爷的馈赠,我们不可以浪费的。” 喻言说:“你娘说得极是,我就从不浪费粮食。” 乌桐:你确定?? 喻言将已经空了的食盒交给乌桐,乌桐接过,特意走到了一边。 才不想继续听公子胡说八道,会影响公子在他心中的形象的。 传棋吃得心满意足,便感觉到饭气攻心,有些乏了。 她想起,那日,也是在这个马车里,王小八送她回女学馆。 她当时被蒙住了脑袋,只看得见王小八的鞋子。 今日,王小八穿着同样的一双鞋子,针脚凌乱。 她说:“王小八,你这鞋子是你妹妹缝的吗?针脚有些特别。” 喻言笑道:“特别?你何时说话如此委婉了。你尽可以说是缝得差,缝得乱。” 他又说:“若是她缝的,倒也罢了,毕竟她年岁小,缝成这样情有可原。可是这个人啊,明明缝了多年了,还是这样。” 他顿了顿,摇摇头,无可奈何道:“最可怕的是,她本人却还觉得自己的手艺很好。” 他翻开自己的衣袖:“你看,我如今都不敢穿她缝过的衣服,上次的小纸条就是从衣袖中掉落了。” 传棋笑了笑,心想:“缝了许多年,但是又不是妹妹,那会是谁呢,会是他的什么人呢?”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一起吃饭吧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公然“约会” 传棋觉得,喻言的语气中似乎透露出一种浓浓的宠溺。 想必给他缝制衣、鞋的,是他很亲近的人。 传棋心里升出一些奇怪的感觉。 似乎是有些失落,她心想,在这儿,王小八是她唯一的朋友,可是王小八是京城人,他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朋友。 这是多正常不过的事。 于是,传棋心中的一些失落立马被驱散了,接着,她觉得自己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 她侧倚着,喻言轻声道:“睡会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传棋觉得鼻尖轻轻被碰了一下。 痒痒的。 她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了喻言的肩膀上。 而他肩膀上还湿了一片。 该不会她流口水了吧?! 这时,喻言回过头,轻声道:“天气热了些,你流了满头的汗。” 哦,原来是汗啊,那就没那么难堪了,传棋笑了笑。 这一觉,睡得真香。这辆马车,不知怎么的,总让传棋觉得有着满满的安全感。 喻言道:“该去上课了么?” 传棋“呀”了一声:“我先走啦。” 喻言:“嗯。”明日再见。 传棋走后,乌桐探进头来:“公子,回府吗?” 喻言沉默一阵,道:“小姑娘一般爱吃哪些零嘴?在哪里买?” 乌桐道:“我不知道。” 喻言道:“你不是暗卫吗?” 乌桐嘟囔道:“暗卫……也不能知道这些吧。我年纪还小,还没起那些哄小姑娘的心思。” 喻言将手中的戒尺板轻轻敲打乌桐的脑袋,道:“去打听一下喻叶平时爱吃什么。” 乌桐恍然大悟:“公子高明,你更有做暗卫的潜质!” 乌桐转身而去,半个时辰后,回来禀告喻言:“公子我都打听好了,需要我何时去买?” 喻言道:“现在就去。我也去。” 傍晚时分,乌桐抱着大包小包的零嘴点心,跟在喻言的身后,回到喻府。 喻言心情甚好。一家人吃晚饭时,他也参与了许多闲聊。 直到……喻益政说了一个事。 “今日我正好碰到南安郡王,见他垂头丧气的,便好心安慰一下他,他跟我说,皇上当日拒绝婚事后,卫若便提不起精神。” “我说,时间是最好的解药。随他去。过段时间就好了。” “南安郡王道,就怕过段时间皇上将那个小姑娘赐婚给其他人,卫若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就奇怪了,一个小小的商户女,怎么担得起皇上赐婚?” “南安郡王说,当时皇上拒绝他,表示那个小姑娘,他早就想好要留给另一个人的!” 严华婉闻言,也是震惊了一番:“这小姑娘竟入了皇上的眼,拒绝了南安郡王的求婚,要留给别人。莫非,那个人,比南安郡王家的小世子,更加好?” 喻益政摇摇头:“谁知道。” 然后,他们便又聊起了其他,只有喻言再也没了闲聊的心思。 他一下子就觉得危机四伏。 接着又在想,自己为何有了这种危机的感觉? 刚开始,他其实只是为了弥补传棋,才帮她窃书,帮她论辩。 对,他现在心里这样不舒服,也只是因为担心传棋,担心她会被逼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想到这里,他决定要再帮传棋一次。他想了一个法子。 他决定每日去接送传棋,陪着传棋在书馆看书。 他要让其他人都误会他与她的关系。 反正他也不想娶亲,而传棋一心只想留在女学馆读书。 如此一来,那个被皇上暗定下来的赐婚对象,得知传棋与他的不寻常的关系,也应该不会答应赐婚了。 喻言被自己的聪明与善良打动,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心人。 第二日,他早早等在了传棋从女学馆到国子监的必经之路上。 一直等到了未时,才见到传棋。 传棋疑惑道:“你在这里作甚?” 喻言自然而然道:“等你啊。你看,我现在是国子监的插班生了,以后大家一起学习,探讨功课,有利于我们学业上的提高。” 乌桐揉了揉已经站僵的腿:信你个鬼。 传棋忍不住看向乌桐,他提着许多小包,实在是显眼了一些。 喻言说:“昨日我妹妹私自托人买了一些零嘴点心,谁知我母亲也给她准备好一些,买得太多了,妹妹吃不完,放着也会坏。我便想着,不如拿给你一些,省得糟蹋了这些食物。” 传棋闻言,忙一边摆手一边摇头:“不不不,这多不好意思,这也太多了。”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一直偷瞄乌桐提着的那些小纸包,心里馋得厉害。 喻言笑道:“你就帮帮忙吧。” 乌桐:昨日跟着你跑了一下午,倒变成让人家帮忙了。呵,男人呵。 传棋眨巴着眼睛,道:“那,我就帮个忙,收下了?” 喻言笑着:“嗯。” 这时,一个同样从女学馆出来,准备去国子监的人,恰好看到了喻言微笑着同传棋说话。 这人正是千金四人组成员之一,唐燕嘉。 她昨日才去李雪曼家中看望,李雪曼此时伤口虽然愈合,但是家里暂时不许她出门了。 因为得罪喻言的事,闹得很难看。 李雪曼很是懊悔。唐燕嘉劝她放弃喻言。 可是李雪曼却说:“他是我生命中的光。我只恨我太过于冲动,当时应该多等几日,再去解决那个卖糖葫芦的女子,而不是在喻公子刚离开后。” 接着,唐燕嘉告诉她,国子监书馆开放了,喻言去监督秩序了。 李雪曼悔恨不已,若是她当时没有因为那件事被关在家里,她如今就可以去国子监的书馆,偷偷看喻公子了。 于是她拜托唐燕嘉:“你帮我去书馆好不好?看看有没有讨人厌的丫头去招惹喻公子。” 唐燕嘉原想拒绝,书馆有什么好去的,远不如家里书房自在,又有丫鬟扇风磨墨。 但是见李雪曼央求得要紧,只能勉强同意,左不过去晃悠一下,意思意思罢了。总不能真要她待上一整天吧。 她今日便准备去溜达一圈,万一见不到喻言,大可以说没碰到就走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女学馆一出门的地方,就看到了他。 还是和传棋那乡巴佬在一起! 唐燕嘉对魏锦丽的二哥魏宏林颇有好感,而魏宏林似乎也喜欢传棋!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她实在想不明白,难道南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巫蛊之术吗?这些人都中了传棋的毒! 唐燕嘉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喻言和传棋。 喻言也察觉到了,但是他毫不介意。传棋也同样坦坦荡荡的。 喻言吩咐乌桐:“将这些点心送到女学馆去吧。” 乌桐如释重负一般嗖地走了:我才不想留在这儿听你俩说话。 传棋见乌桐健步如飞的样子,惊道:“他好厉害啊。” 喻言:“嗯?”往日也没听你夸一句我厉害,乌桐他何德何能禁得起你的夸奖。 传棋道:“他拿着如此多东西还能走得那么快!” 喻言不屑道:“这有何难?我也可以。” 传棋上下打量喻言一番,得出结论:“你不行。” 喻言:“……”只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的力气。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国子监的学馆。 今日还是老祭酒在手执戒尺板,他看见喻言,困顿的眼睛一亮。 “来来来!” 喻言欣欣然接受了戒尺板:“没问题。” 老祭酒心想,还是年轻人体力好,那些老先生们,各个推说自己有事,拒绝值班。 等明日,他要给国子监的年轻监生们排个值班表才行。 老祭酒走后,喻言巡视了两圈,等到书馆的人足够多,他清了清嗓子。 “咳咳。” 众人抬起来头看向他。 只听喻言以一种平缓的语气说:“今日,我不会巡视监督,大家自觉遵守纪律。” 说罢,他放下戒尺板,翩翩然坐在了传棋的对面。 传棋看向他,他朝传棋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看到了!喻言对传棋笑了! 更令众人震惊的是,书馆闭馆后,喻言还送传棋回去! 今日以后,京城都传喻言与传棋的事,唯有传棋不知道。 而几日后,终于传得到南安郡王耳中,南安郡王恍然大悟。 怪不得有一次喻首辅莫名其妙瞪自己。 怪不得喻首辅要打听他向皇上求赐婚之事。 这日,他开玩笑般,对喻首辅说:“孩子的事大人不该干涉。” 喻首辅丈二摸不到头脑,旁边有同僚将他拉到一边,告诉他喻言之事。 回到府中,喻益政大怒:“喻言,你难道忘记了冬天的殿试?去国子监不好好读书,竟去招惹女孩子。” 喻言却毫不在意地说:“殿试不着急。” 喻益政冷冷地哼一声,说:“传棋是皇上特意留着的人,你公然去招惹她,还闲皇上厌恶你不够多?” 喻言更加不在意地说:“反正皇上本就认定我是一个毫无上进心的纨绔子弟。随他吧。” “你!”喻益政指着喻言,“滚。” 喻家百年基业,他还指望着喻言能够传承。怎的生出这样一个玩意儿? 白费了这聪颖无双的脑袋了。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公然“约会”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王八犊子你骗我 这日,卫若来找喻言。 喻言料到了卫若迟早会来,坦然地将他迎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你问吧。”喻言道。 卫若道:“你明明知道我先中意传棋的,你为何要横叉一脚?” 卫若又说:“你是没有希望的。上次论辩之时,她完全清楚我的所思所想,她就是我的命中之人。” 喻言冷哼一声:“你那十条论点,是我告诉你的。你怎么会觉得她是你的知己,而不是我的?” 卫若一怔:“你一早就认识她?” 喻言道:“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知己的说法。” 卫若一脸诧异,他不敢相信:“你是故意让我输的?” 喻言知道真相很残酷,但是他仍点了点头:“卫若,你输一场对你并无影响,而她,可能会被赶出女学馆。那时候,她的处境很难。” 卫若指着他:“你,你!” 喻言心里有些歉意,道:“卫若,这事,我不该瞒着你,原本是想直接告诉你的,你也肯定会帮忙的。只不过担心你露馅,演戏演得不够真,这才瞒住你。” 卫若气道:“重点是这个吗?” 喻言:“嗯?” 卫若道:“重点是,这样好的一个让传棋感谢我的机会,被你一个人抢走了功劳!” 喻言:“你为何需要这个功劳,既然根本没有什么知己的说法,那你便和传棋……” 话未说完,卫若便打断了他:“不,即使不是那样,我也中意她。那时在宫中,我见到她低头羞怯的模样,如此温婉动人。” 喻言:“……”难道不应该是她在台上的风姿吸引人吗? 喻言不想多言了,看来卫若是劝不动了,于是他淡淡道:“那么,各凭本事吧。” 卫若离开了喻府,左思右想,一时冲动之下,决定去找传棋问问。 若是传棋也心属喻言,那么他便成全二人。 他自诩一向是个最为大度的人了。 他打听到女学馆今日都有课,于是便守在了课室的门口。 到了傍晚时分,女学馆的学生们纷纷走出了课室,他上前拦住传棋。 传棋本能地想要逃跑。 卫若道:“你留一步,我只问一句话。” 传棋停下脚步,转过头:“那你问。” 卫若低声道:“你中意喻言吗?” 传棋的小脸就垮了,扭头就走:“无聊。” “那若是喻言中意你呢?” 卫若声音大了一些,以至于旁边几个人都听到了。 唐燕嘉也正好在其中。 传棋觉得又可气又可笑,转身认真地看着卫若说:“喻言怎么可能喜欢我。” 旁边唐嘉燕说:“那我去问喻言。” 传棋觉得着实无趣,简直浪费时间,她说:“是不是只要你问完,喻言说没有,那么你们就再也不会将我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唐嘉燕道:“那是自然。” 一行三人便要去喻府。可是没想到,却听到有人说,喻言正往这里走来。 原来在卫若走后,喻言越想越觉得不安,他怕卫若去找传棋的麻烦。 于是他也来到了女学馆。 这时,有十来个女学生们驻足停留,想要看热闹。 她们让传棋躲在一边,不要露脸,传棋照办了。 唐燕嘉上前拦住喻言:“你等等。” 喻言道:“你是何人?” 唐燕嘉:“……”看来传言他脸盲是真的,明明在各个聚会上,见过几次了。 唐燕嘉道:“我问你,你是否中意传棋?” 喻言冷冷道:“关你何事。” 唐燕嘉道:“我与她有过节,如果你和她不熟,我便自己解决。若你中意她,我便看在你的面子上,且饶过她。” 喻言沉声道:“既是知道,日后休要动她半分,否则……”他凌冽的眼神看向唐燕嘉,她吓得退了一步。 众人哗然,这喻家公子是承认了! 传棋气得探出脑袋,什么人啊,睁眼说瞎话啊。 可谁知,她一看,眼前说话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王小八。 什么情况? 她有些茫然。 她面无表情地走上前,身体有些僵硬,手指有些发抖,她拉了拉唐燕嘉的衣袖:“喂,我问你,他是喻言?” 唐燕嘉道:“是啊。” 她绝望地看向众人,众人眼中写满了:“对啊,他就喻言,你明知故问啊。” 不,不是的,他不是的。 他姓王,排行第八,是她在京城唯一的朋友,是救过她的朋友。 她最后怀有一丝希望地看向王小八。 求求你,告诉我,你不是那个成天招惹姑娘害得我被霸凌,那个高高在上玩世不恭的纨绔少爷。 只见王小八朝她点了点头:“对不起。” “我是喻言。” “我就是那个喻言。” 传棋突然就觉得浑身充满了怒火,她气得飞奔到喻言面前。 众人只见她提起裙角,飞起一脚,重重地朝喻言踢过去。 她大吼一声:“王八犊子,我跟你没完。” 喻言应声跌倒在地上,捂住被踢的地方,极力控制住表情。 但是众人依旧可以从他脸上看出,刚才那一脚有多重。 传棋回身而去。 她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对不起,传棋。” 她没有回头,甚至脚步也没有停留片刻。 此刻,她看着前方的晚霞,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天空像是被一层雾气遮挡。 有种朦胧的美感。 呵呵,她嘲笑了自己一番,有什么好哭的。 不过就是更加看清了京城没一个好人的事实。 她要回家,她想娘亲了。 传棋回到女学馆的房中,见到桌子上摆满了乌桐送来的零嘴点心。 她心中更加生气:想用这些收买我!我是这种人吗?我全给你扔了! 但是她不是浪费粮食的人。 好吧,明天给他送回去!我一点儿也不会吃!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为何处心积虑地接近我? 莫非他真的如同李雪曼她们猜测的那样,在咏诗会那天就对我起了念头? 接着,在国子监书馆,故意帮我窃书?做了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接近我? 天呐,她突然想到,那日在琇悦轩,她被醉汉袭击,怎么那么巧,他会正巧出现在那里? 该不会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 越是仔细琢磨,越是觉得恐怖至极。他以另一个身份同她相处了那么久,她说了多次喻言的坏话,可是他却一直不露声色。 究竟是一个心机有多深的人! 她觉得自己被这样一个人惦记,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而且他明明知道,只是因为一些捕风抓影的猜测,她就受到了李雪曼她们的霸凌。 即便这样,他还要当众承认他对她有意。 他这是想看着她死是吗! 混蛋! 她突然很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忧。 明日,她将这些点心送到喻家门口后,她就再也不去国子监了,再也不要出门了。 她没想到的是,同样不能出门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喻言。 这边,喻言吃了痛,蹲在地上起不来。卫若散走了围观的人群后,想要扶起喻言。 卫若道:“行了,人都走了,起来吧,别苦肉计了。” 喻言眉一挑:“苦肉计?你究竟是高看我了,还是小看传棋了。” 卫若不懂:“什么意思?” 喻言轻轻掀起衣摆,只见红肿一片,他苦笑道:“我是真站不起来。” 卫若讶异:“怎,怎么?一个小姑娘家,这么大的力气?” 卫若还以为只是做做样子。一个小姑娘当众打人,本来就已经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外了,竟然还打成这样,卫若只觉得心里后怕极了。 好在皇上没答应赐婚,否则被打的,恐怕就是他了。 喻言道:“你去外面马车那里,把乌桐给我叫过来。” 卫若赶紧去叫,见到乌桐后,他说:“你家公子被打了,赶紧过来。” 乌桐一听,掀起衣袖,就往里面跑:“反了他了!是谁?小爷揍不死他!” 卫若道:“是传棋,她踢了一脚。” 乌桐脚步立即慢了下来:“是传姑娘踢了一脚啊,那不就像是被棉花碰了碰,卫世子你刚才把我吓死了。” 卫若摇摇头,一言难尽道:“还是快点去看看吧,看了你就知道了。” 后来,喻言便看到,远远的,一个衣服华丽的贵公子强扯硬拉着一个短衫小厮。 那短衫小厮一脸轻松,那贵公子一脸焦急。 直到乌桐走到了喻言面前,还在说风凉话。 “公子,听说你和传姑娘刚才打情骂俏啦?” 喻言又一次冷静地掀起衣摆,露出那可怖的伤处。 乌桐惊了一惊,半晌说了句:“传姑娘,是个练家子啊!” 乌桐与卫若一人一边,搀扶着喻言走到马车旁,喻言艰难地上了马车。 他朝卫若挥挥手:“记住,各凭本事。” 卫若一愣,还没回过神,就看着马车疾驰而去了。 他站在原地,喃喃道:“你有本事你赢了。” 那么凶悍的女子,他害怕。 回到家后,卫若将此事告诉了他老爹南安郡王。 父子俩抱头狂喜:还是卫家福分高,之前看走了眼,误以为传棋是个温柔文弱的女子,好在皇上否了求婚。 父子俩随后又开始同情喻家。 卫若说:“这还没成亲呢,就打成这样,往后若真成了,喻言可怎么办?” 南安郡王道:“喻首辅一世英名,在朝中说一不二,每个人都以为他喻言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真是可惜啊!”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王八犊子你骗我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你的东西,还给你 第二日,传棋提着零嘴点心,出了门。 好沉啊!乌桐真是厉害!传棋艰难地提到了大路上,好不容易找了一辆拉货的板车。 她向拉车的打听:“那个,你应该不知道喻首辅的府上在哪吧?” 拉车的豪爽一笑:“知道知道!那家门口总有一些姑娘守着,就等着看他家大少爷。” 拉车的瞅了瞅传棋的那些点心:“你也是去蹲着看他家少爷的?” 传棋:“……” 到了喻府门口,传棋豪迈地开始卸货。 拉车的阻止她:“要不您先敲门?万一他们不收你的礼,您待会儿又得装上来。” 传棋嘟囔道:“这才不是我送的礼。”说着,她还在继续卸货。 这时,喻府的门打开了。 一个看门的小厮走了出来,对传棋道:“你做甚呢?快拿走!” 传棋道:“这是还给你家少爷的。” 小厮笑道:“说什么胡话呢,这难道是我家少爷送你的?然后你还不要?” 传棋点点头:“是呀。” 小厮闻言,笑得哈哈哈:“姑娘,大白天的,你还没睡醒吧?快快快,拿走。” 传棋不服气,还在卸货,那小厮和她刚上了,传棋卸一个,小厮就搬回去一个。 最后,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小厮说:“姑娘,饶了我吧。我们家少爷从来不接受礼物的。而且他现在应该没有心情看到这些东西了。” “没有心情?”传棋问道。 小厮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快走吧。” 传棋看了看喻府暗红色的大门,何等气派。想必里面也是亭台楼阁,金碧辉煌吧。 其实,刚才当小厮打开大门走出来时,她的心里就有一些露怯了。 她之前并没有觉得她与王小八有什么差别,而现在,王小八陡然变成了首辅家的少爷,她只是一个从小镇来的商户女。 她看着板车上的零嘴点心,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要带回去吗?带回去后,要怎么处理呢? 正在踌躇着,暗红色大门又打开了,那小厮回头一看,如释重负一般叫道。 “乌桐哥,你快来劝劝这姑娘。好说歹说,她都不听,偏要拿这些送给少爷。” 是乌桐。 传棋道:“我是来还给你家公子这些的。你来了就再好不过了。你拿进去吧。” 乌桐一脸难色:“传姑娘,我们公子一番苦心,你不知道,他挑这些都挑了整整一个下午,有一家店已经卖光要打烊了,公子硬是逼着人家打开灶头又做了一些。” 乌桐叹了一叹:“唉,传姑娘,我也劝公子不要买那么多,姑娘家也吃不下,可是公子说,每样都买一点,下次就知道你喜欢吃哪种了。” 传棋:“等等,你先等等。这些不是你家公子的妹妹买的吗?因为家里也正好备了一些,所以怕浪费才给我的。” 乌桐:“这你也信?” 传棋:“他又骗我!他到底哪句话不是骗我的!” 乌桐一愣,糟糕,他好像说错话了。 本来想给公子加点分,结果变成减分了。 乌桐道:“传姑娘,你真不想要这些?” 传棋摇摇头:“我看着这些,我心里堵得慌。即使是甜的,吃起来也会觉得苦涩。还不如你拿回去,可以吗?” 乌桐深深叹了一声:“好吧,传姑娘。” 乌桐提起那些零嘴点心,便往回走,待走到了大门之时,又回头看着传棋。 “传姑娘,你要进去看看公子吗?” 传棋坚定地摇摇头。 乌桐有些垂头丧气地进去了。 传棋松了一口气,拉板车的问她:“回去吗?” 传棋说:“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那看门小厮在一旁看了又看,嘀咕道:“还真的是少爷送的啊。” 传棋明明送回了点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点空空落落的。 她独自走在街上,见到好些酒楼,食肆,王小八曾经跟她介绍过京城各家酒楼的招牌菜,还说有机会请她尝遍京城美食。 可如今……他真是个骗子。 唉,传棋想回家,传棋想妈妈。 回到了女学馆,今日有大课,是在正堂里上。 她有些担心,昨日喻言昭告天下,她会不会又要遭遇到各种霸凌了。 传棋走到座位上。 嗯?笔墨纸砚都是完好的? 连桌椅也是干干净净的? 她看向四周的同学,有的故意避开她的眼神,有的朝她笑了笑,还有的似乎很怕她。 下午的课上得风平浪静的,任何异样也没有,并没有人要伤害她。 传棋很害怕,是不是她们在酝酿一个大的。 现在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下课后,人们纷纷散去,她刻意迟了些,慢悠悠地收拾东西,突然钱利儿凑了过来。 要来了吗? 传棋警惕地抱住胳膊:“干嘛?” 钱利儿竖起大拇指,道:“传棋你真是女中豪杰!” “什么?” 钱利儿道:“昨日你踢了喻公子一脚,听说喻首辅还特意请了御医来看,具体的我没打听到,总之就是伤得很重就是了,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床了。” 传棋皱着眉:“不可能啊,我能踢得那么重?” 钱利儿道:“喻公子被你踢成那样,还一声不吭的,证明你是走了明路了,没人再敢欺负你,只要谁动了你一根毫毛,那就是明晃晃地跟喻家作对。” 传棋茫然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走了明路?” 钱利儿道:“现在全京城都知道喻公子中意一个南方小镇来的姑娘了。大家都在私底下说,别看你是小地方来的,但是却最最有手段了。” 传棋道:“我有什么手段?” 钱利儿道:“她们说,你肯定是什么欲拒还迎,欲擒故纵,把喻公子迷得要死。” 传棋:“……欲他个王八犊子啊!” 钱利儿:“对!没错!我就跟她们争论,说你绝对没有耍心机手段!是喻公子,他就是喜欢你这一款女中豪杰型的。” 传棋:“可谢谢你。” 她明明是一个只想好好读书的乖孩子,怎么来了京城,一会儿是个耍手段勾引公子哥的心机女,一会儿又是个女中豪杰了。 她在小镇上,明明从来没有出手打过人的。 “钱利儿,你走不走的?”魏锦丽和唐燕嘉站在外面喊着。 钱利儿蹦蹦跳跳着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就说现如今不流行你们这种娇娇柔柔的了,越是凶悍就越能得到青睐。瞧着吧,我这种肯定会受欢迎的。” 魏锦丽和唐燕嘉一脸黑线,按住蹦蹦跳跳的钱利儿:“别蹦跶了!都跟你说了,她凭借的肯定是其他的本事。” 钱利儿道:“什么本事?” 唐燕嘉道:“巫蛊之术!”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先生急匆匆过来了。 “传棋,还好你在这儿,快跟我来,齐姑姑来了,要见你。” 传棋眼睛一亮,她来了! 自从上次在宫里远远地见她一面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传棋很想念她。 而且传棋此时遇到了喻言这个事情,心里很乱,正想和能信任的人聊一聊。 想到这里,传棋赶紧拿起自己的东西,跟着女先生就走了。 走到一个偏房前,女先生说:“你自己进去吧,齐姑姑说想单独和你说话。” 这是一个小小的偏房,齐韵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在正堂,而不是在这个偏房里。 传棋突然间就想到,刚刚钱利儿说,喻言家里去宫中叫了御医。 而齐韵就是宫中之人。 莫非齐韵是因为这事才来的? 之前,传棋还信誓旦旦地跟齐韵说,她的小纸条不是给喻言的,这下子,她还哪里有脸去面对齐韵啊。 她硬着头皮推开了门:“齐姑姑。” 齐韵微笑着走向她:“你来了。” 齐韵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又打量:“京城挺适合你的,气色挺好。” 传棋见齐韵不像是恼怒的样子,于是道:“齐姑姑,你不是来怪我的?” 齐韵疑惑:“我怪你什么?你那日表现得如此好,我早该亲自来夸夸你了,只是一直有些事情耽搁了。” 传棋低下头:“我昨日踢伤了一个人。” 齐韵慌忙看向传棋的脚:“你的脚没事吧?” 传棋:“嗯?”不关心谁被她踢伤了,伤得多重,只关心她的脚有没有事。 齐韵也觉得自己护犊子护得有点过了,忙说:“我啊,是想着你能好生生地站在这儿,说明事不大,若是闹大了,你早就被捉去了。说吧,谁惹你了?” 传棋鼻头一紧:“喻言。” 齐韵一愣:“嗯?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传棋摇摇头:“我认识的,不,我不认识,我以为我认识的不是他。” 齐韵道:“莫慌,好好说。” 传棋便将自己窃书开始,所有的事都告诉了齐韵。 “齐姑姑,是我做错了吗?” 齐韵沉思一会儿,道:“多大点事儿啊,要错也是喻言他错在先。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有没有想清楚,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传棋脸红道:“什么什么感觉?我只当他是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的朋友,我只想好好读书的。” 齐韵点点头:“这样想就对了,你才十六岁,此事不急。喻言这一闹,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齐韵心想,皇上本有意将传棋留给太子,如今喻言这闹得众人皆知,皇上暂时便不会再提此事了。 让太子和首辅之间,产生过结,可不是一个明君会做的事。 传棋道:“好事?”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你的东西,还给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疑团重重 齐韵看着远处,似乎在回忆往事。 她对传棋说:“一个身份颇高的男子,表示出对你的兴趣。起码,会帮你挡住其他男子。让你能够一心向学,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是吗?” 传棋有些不知所措,她想了想,好像也确实能够这样理解吧。 齐韵说:“别总想着此事,凡事往好处看。今日,我一是来看你,二是有事托你帮忙。” 传棋没想到自己还能给齐韵帮忙,立即说:“齐姑姑你说。” 齐韵背着手,踱了几步,道:“吏部负责官员考核,礼部负责科举考试。你知道这个吗?” 传棋点点头。 齐韵说:“自今年以来,两部走得很近,他们提出一个创新官员考核的法子,得到了皇上的同意。” “礼部负责出题考试,作为官员的日常考核的组成部分。以此督促官员重视读书学习,更新知识结构。你觉得这法子如何?” 传棋道:“当然很好啊。” 齐韵笑了笑:“是,皇上起初也觉得很好。但是今年实行下来,却出现了一些怪事。” “明明是往年深受称赞,考核历年都是好的,如今却在日常考核中,败下阵来。而往年评语不佳的,今年却表现突出。皇上在想,这究竟是往年的不对,还是今年的不对。” “正巧,上次你在宫中讲演表现很好,礼部尚书看中了你,请你去参与日常考核的出题。” 传棋惊道:“我?我只是一个学生,怎么能给官员们出题?” “因为啊……”齐韵笑道,“你不按套路出牌啊,他们想要创新出题模式。” 传棋问:“我该做什么?” 齐韵说:“你进去后,悄悄查一下,他们有没有私下卖题。当然,恐怕没那么容易。你只需观察一下是否有异样便可。” “接下来,会有一个月的时间,封闭出题。” 传棋啊了一声:“封闭一个月?那我的课业?” 齐韵笑道:“没关系,等你回来,我亲自给你开小灶补回来。” 传棋看了看齐韵,她其实不想去的,她只想老老实实在学馆读书。 可是,齐韵对她这么好,她不该拒绝帮忙。 齐韵拍拍她的肩膀,说:“传棋,你知道吗?若是解决不了现实问题,读再多的书,也是徒劳。不要封闭自己。” 齐韵有心想要小姑娘未来承接新的馆长,可是,小姑娘光会读书可不够,她还得多经历些事情。 三日后,就要?入场封闭了,传棋依照齐韵的吩咐,着手准备资料。 传棋原本还以为,昨日喻言之事后,她会遇到许多麻烦。 可是,大家似乎却对她更加友好,甚至说是畏惧。 她无论是去找先生借书,还是去国子监书馆寻找资料,都得到了众人的大力支持和配合。 连一向纠缠着她的卫若,还有总会暗地里与她“偶遇”的魏宏林,也没有再看见。 喻言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传棋心想。或许真的普通齐姑姑所说,喻言这样一闹,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也不知他到底伤得重不重?果然是文弱书生,连她的一脚都禁不住。 此时,正在房中抬着腿看书的喻言,打了个喷嚏。 距离他被传棋踢伤,已经有三日了,他已经能够借着拐棍,站起来走几步。 那日,御医前来查看伤势,喻言问道:“我觉得她踢的力道也不大啊,如何我的腿会这样无力?” 御医笑道:“力道不大,位置刁钻,正好伤到了一条筋。无妨,休息半月就可以好透了。” 喻益政在旁边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他半月就行?” 御医道:“没有真的伤到,只是那条筋麻了,半月足够。三日后就能下床,我会派人送一副拐棍。” 喻益政在御医走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喻言:“活该!” 喻言也不吭声,脸上确是淡淡的,不怒不喜。 喻益政:“我真不懂,那南方的小女子真让你如此着迷?” 喻言摇摇头。也不知是在说,并没有很着迷,还是在说,父亲就是不懂。 喻益政说:“被踢伤了倒好,给我老实在家里温习,距离殿试时间不多了。” 又过了十日,喻言可以脱离拐棍,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这日,有个推不掉的聚会,他得亲自去参加。 严华婉一脸担忧地吩咐喻言的长随乌桐:“看紧点,别让言儿再受伤。” 乌桐坚定道:“我一定不会离开公子半步。” 喻言揉了揉额头,大可不必。 半个时辰后,他在乌桐的搀扶下,从马车下来。 喻言看着眼前繁华的布置,心中有些疑惑。 这个聚会原本是半月之后的,但是却临时提前了。 他腿脚还是有些不利索,乌桐虚扶着他走了进去。 众人皆看了过来,很快地,一群人都围了上来。 “听闻你受了伤,还想着必定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是听说是被小姑娘踢了一脚而已嘛,怎么这样严重?” “该不会留下残疾吧?” 喻言揉了揉额头,莫非原来这聚会突然提前,就是为了让大家亲眼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受了伤。 众人落座,话题依旧围绕在喻言身上。 有人敬了喻言一杯:“喻公子好胆量。” 旁边有人试探地问:“喻公子,你真的中意那个南方小镇来的姑娘?她也太凶悍了一点。” 喻言饮下一杯酒,淡淡笑道:“女子嘛,有点气性是好的。” 旁人皱眉疑惑,互相交换着眼神。 怎么回事,他被打了,怎么似乎还挺得意? 聚会结束,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喻言的卫若走了过来。 “腿没事吧?” 喻言道:“能有什么事。” 卫若:“不会就此残了吧?” 喻言低头看了看膝盖:“那我就要以此为要挟,让传棋以身相许了。” 卫若:“……你!” 喻言笑道:“我说笑的。” 卫若:“你不需要开此玩笑了,我对传姑娘,还是敬而远之吧。长得挺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那么凶……” 喻言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参加聚会的诸位王孙公子。 他们应该也都这样想吧。无人再骚扰传棋了吧。她就能安心在学馆读书了吧。 “对了,有个事你知道吗?”卫若道,“传棋去礼部封闭出题了。” “嗯?”喻言皱眉,她干嘛要掺和这个? 他父亲喻益政最近似乎也对礼部为了官员日常考核而封闭出题的事,很关注。 卫若道:“我还是劝劝你,离传棋远些吧,太危险了。” 喻言没有理他,转身上了马车。 “乌桐,回府。” 喻言回到家中,父亲还在朝中没有回来。 他走进父亲的书房,案几上有一个卷宗,正是礼部封闭出题之事。 他仔细研读着卷宗之时,父亲回来了。 父亲轻轻走到他的身边,而他丝毫没有留意到。 当他合上最后一页,父亲道:“看完了?” 喻言惊了一惊:“父亲,你走路没声音的?” 喻益政摸着胡须,得意地笑道:“你母亲睡得浅,我早上起来去上朝,总怕吵醒她,就练成了这脚尖走路的本事。” 喻言道:“呵,您真厉害。” 喻益政说回正题:“你看完了,有什么想法吗?” 喻言摇摇头:“看似正常,实则疑团重重。” 喻益政饶有兴致地道:“说说看。” 喻言道:“为了规范官吏考核,避免考核前送礼贿赂等弊端,吏部与礼部联合新创考核方式。这看起来是一项利国利民的政策,但是……” “但是,我不懂为何吏部为何如此积极,甚至整个吏部都齐心推进。事出反常必有妖。” 喻益政点点头,赞许地道:“脑子好还是有点用,你一向不参与政事,没有经验,都能一眼看出来。可是,朝中却没人发觉此事有问题。甚至皇上也全力支持。” 好像有点不对,喻益政一脸疑惑地看着喻言,又道:“你为何突然对政事感兴趣?” 喻言耸耸肩:“并不感兴趣。” “那你看这个?” 喻言看向父亲:“传棋去礼部封闭出题了。” “你!”喻益政眯着眼睛审视着自己儿子,他这恋爱脑究竟是不是遗传的。 喻益政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个卷宗:“打开看看,是此次封闭出题的名单。” 喻言拿起打开,密密麻麻的名字,他看到最后,才看到了传棋的名字。 明显是最后添上去的。 喻益政:“你怎么看?” 喻言:“嗯,名字写起来很好看。” 喻益政:“滚出去。” 喻言站起身,顿了顿,又坐了下来,拿起笔。 喻益政拦住他:“你做甚?” 喻言:“加上我的名字。” 喻益政玩味地看着喻言:“你疯了吗?” 喻言指了指传棋的名字:“她疯了,我不能坐视不理。” 喻益政道:“我会派人盯紧的,不需要你去。” “你还记得殿试吗?” 喻言答应一声:“好,我不去。” 说着就放下了笔。喻益政松了一口气:“去吧。”看来恋爱脑还不是很严重,还有得救。 第二日,喻益政拿着卷宗入朝汇报。 皇上看罢,看了喻益政很久,道:“添了你儿子进去啊。你这样重视,朕很欣慰。” 喻益政一愣。那个没得救的恋爱脑!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疑团重重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脸颊滑溜溜的 喻益政走后,皇上唤来齐韵,指着卷宗上的名字:“你的人添上去了,喻首辅又将他的儿子也添上了。” 齐韵不动声色:“哦。” 皇上笑道:“前几日,听李妃说,喻首辅的儿子被你的人踢伤了。李妃恼得很,当时她妹妹中意喻言,可是却被喻家拒了,喻家说无功名在身,不谈婚事。可是如今他却摆明了中意你的人。” “你们齐家的女儿很厉害啊,南安郡王前脚来求赐婚,喻首辅的儿子后脚就当众宣告。” 齐韵语气不善:“你什么意思?” 皇上看向齐韵:“朕没什么意思,就是看到这些年轻人,便想起了当年……” 齐韵甩甩袖子,指着桌上堆放的奏折:“嗯?有空回忆当年,没空批阅奏折?” 皇上胡子一抖,仿佛想起来许多年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齐韵拿着戒尺,督促他读书的经历。 罢了罢了。还是搞工作吧。 ………… 礼部,日常考核专项工作院。 传棋已经进入专项工作组好几日了。她暂时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总管事先将一个总体纲要发给大家,大家再提出意见和建议,如此几轮以后,再将纲要细化,分给各个小组开始出题。 传棋不仅没有察觉到有何异样,反而觉得此地气氛很好,人人积极工作,热烈探讨。 众人都觉得,自己是为了国家在做事,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这日,传棋正在查阅资料,出题。突然听到组长喊大家。 “都过来一下,今日有一名新成员,大家认识认识。” 传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她眼花了不成?她又揉了揉眼睛。 王小八,哦不对,是喻言。他怎么也来了? 喻言走路还有一些不爽利,稍稍有点迟缓。 喻言并没有刻意多看一眼传棋,他像是对待其他人一样,仅仅是点了点头,就当成打过招呼了。 作为首辅之子,他没有被安排很繁重的工作,人们都当他是来监工的。 传棋私下听到不少人讨论:“朝中真是重视我们这个工作,首辅竟然都派出自己儿子来了。” 有一日,传棋与喻言迎面碰上。 她停下脚步,语气冷冰冰地道:“你来干嘛的?” 喻言看她一眼,笑道:“因为你啊。” 传棋瞪他一眼:“何时变得如此油腻。” 喻言笑道:“看你成日紧绷着,同你说笑罢了,别当真。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说罢,喻言便抬腿走了。传棋回头看向他的腿,似乎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喂。” 传棋叫他:“你的腿,没事吧?” 喻言回头,那一袭玉白色的衣袍衬得他如同谪仙一般,出尘脱俗。 喻言微微笑了笑:“没事。放心吧。我不会找你讨要医药费的。” 接着转身离去。 传棋走回房中,见到一同工作的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传棋一回来,那几人便闭了嘴,又各自继续埋头出题。 又过了几日,传棋所在小组的第一套试题已经初见雏形。 总管事将试题收了起来,皱眉道:“还不够好,继续出题。” 坐在传棋身边的一个贵女悄悄对她道:“传棋,我有事出去一会儿。” 传棋点点头,也没多想什么。 只是恰好她的茶杯空了,她起身去外面续上一杯。 只见,那个贵女正在同总管事说着话,他们离得很近。 那总管事四周看一眼,并没看到被屏风挡住的传棋。 接着,传棋透过屏风,看到总管事从袖口中,拿出来一卷纸。 那贵女接过,立即放入自己的袖口中,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传棋意识到,他们传递的,就是刚刚组好的一套题目。 莫非真的如同齐姑姑所猜测的那样,有内部的人偷偷卖题? 她放下茶杯,打算悄悄跟踪那个贵女。 一直跟到了快要出门之时,她突然被一个人拉住了手腕。 她一回身:“王小八?” 喻言刻意放大声音:“我们约的是黄昏后,你如何如此心急,此时便来了?” 传棋一愣:“你在说什么?” 喻言虚抱住传棋,从喻言的背后看过去,就是两人正在树下亲热。 而实际上,喻言只是同传棋靠得很近。 接着,喻言将传棋拉入到假山后面。 他轻声说:“你没发现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已经被人跟着了。” 传棋心里一沉,扭头看去,那拿着试题的贵女已经不见了踪迹。 线索就此断掉了吗? 喻言将她的脑袋扶正:“沉住气,既然她有问题,那么等她回来,你再紧盯着她也不迟。现在我该走了,你假装整理一下衣服,再出来。” 说完,喻言将手贴在了传棋的两颊上,他捏了几下。 “你做什么?” 喻言放下手,看到传棋的脸蛋被捏了之后,红噗噗的一片。 他很满意地走了。他一边走,一边轻轻揉搓了一下手指。 他心中暗自好奇了一下,姑娘家的脸蛋怎么那么滑溜溜的。 而传棋并没有听喻言的,整理衣服是什么鬼,为什么要整理衣服?而且他刚才为什么要捏我?真的是奇奇怪怪的一个人。 传棋也随后走了出来。 这时,两个躲在墙后的人,悄悄讨论着。 “你说,传棋发现了吗?” “应该没有,她脸那么红,一看就是刚才与喻言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至于吧。” “那有什么,你不知道吗?他们之前还在女学馆,当着众人的面打情骂俏,后来玩得太过于激烈,喻言都被踢伤了。” “怪不得我看到喻言走路有些不对劲。” “那我们去回禀总管事吧。” 这边,总管事听完两人的汇报,点了点头:“继续盯着。” 第二日,传棋对于本职工作便有些心不在焉了,她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与身旁的贵女搭话。 “你昨日去哪里了?” 那贵女眼神一冷,语气却是轻轻松松的:“回了趟家。” “哦,咱们这里不是封闭管理,不允许出门吗?” 贵女转头看向传棋:“我母亲想念我,我回去看看怎么了?你母亲不在京城,便嫉妒我可以回家吗?你若是要去举报我,尽管去。” 传棋抿了抿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日午后,贵女在总管事的房中,向总管事汇报昨日的情况,并将传棋的话告诉了总管事。 “她可能怀疑我了。” 总管事道:“这次能将这条小鱼儿引上钩吗?” 贵女说:“李妃的计划,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总管事蹙眉道:“可是为何李妃盯上了这个传棋?” 贵女说:“李妃说,那事危险,将传棋拉下水,以后万一出了事,便都推给她。” 总管事道:“李妃高明。可是,明明已经找了一群替罪羊了,何以又多加上一个她?她可是皇上亲自加进来的人。” 贵女摇摇头:“我不知道。” 总管事道:“行了你回去吧。” 接着,那贵女故意在传棋面前,偷翻其他人的书籍资料。 传棋阻止她:“你究竟在做什么?” 那贵女倏地一下眼圈一红,跪在地上:“求求你,不要揭发我。我……” 传棋蹲下身子:“你快起来。” 贵女说:“你别看我是官宦人家,其实只是个空架子。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急需要用钱……” 传棋道:“所以?”原来真的有人在卖题出去。 贵女哭道:“我在这儿封闭一个月,也不过是十几两的银子。而在外面,这一道题就有十两的报酬了。” 传棋问道:“是你自己的行为,还是有其他人同你一起?” 贵女摇着头:“是我自己,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的。” 然后,贵女又轻轻凑到了传棋的耳边:“但是我保证,绝对安全。你要不要加入?” 传棋低头思索,道:“我也缺钱。” 贵女一笑,拉住传棋的手:“好,我带你入伙。”很好,小鱼儿上了钩。 传棋问:“那我要如何做?” 贵女悄悄道:“你只需留意收集题目便可,待封闭结束之后,自然会有人同你联系。” 传棋依言,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她除了出题,便是观察其他人,悄悄瞄一眼别人的题。 很巧的是,没过几日,她便被安排了一项出题之外的活——汇总所有人的题目。 那个贵女悄悄拉住她:“这是老天给你赚钱的机会!” 传棋点点头,笑道:“真的是耶!” 那贵女转头就去找总管事:“我都说了,她是个商户女,肯定满心满眼都是钱的。” 总管事道:“她真的没怀疑什么?” 贵女说:“她看起来傻傻的,什么都没怀疑。” 总管事说:“喻首辅的公子,最近和传棋有什么来往没有?我总觉得,他来到这里,与传棋有些关系。” 贵女冷笑道:“大人您也相信那传言?堂堂首辅嫡长子,会真心对一个无根基的商户女?我近来瞧着喻公子偶尔遇到传棋,也是视而不见的,没什么来往。” 总管事点点头:“行吧。”莫非那日喻言得手了,便失了兴致了?倒是好像挺符合一个纨绔少爷的行径。 而此时,喻言正盘腿端坐在传棋的床上。 传棋将帘子拉下,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帘子上,摇摇曳曳的,甚是暧昧。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脸颊滑溜溜的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夜访院中院 一架并不宽敞的木床上,传棋与喻言对坐着。 传棋凶唧唧地瞪着喻言:“你来作甚?不怕被人看到吗?” 喻言暗自觉得好笑,她这么怕被人看到吗?竟还逼着他坐在床上,将纱帐放下,岂不是掩耳盗铃。 若是有人进来,那他即使在床上,就这轻薄薄的一层纱帐,莫非还躲得过去? 他看向传棋道:“你前段时日到处偷瞄别人的题目做什么,还有,你那次跟踪别人是做什么?” 传棋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喻言道:“究竟是谁把你安排进来的?你可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 传棋看向他:“与你无关。” 喻言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你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 传棋倒吸一口凉气:“我不让人省心?我所有的麻烦,都是你造成的好吗?从我一开始来到女学馆,被李雪曼她们欺负。都是拜你所赐。” 喻言突然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他突然道:“你上次跟踪的那人,姓王,对不对?” 传棋“嗯”一声。 喻言道:“我见过李雪曼同她在一起。她们,很亲密。” 传棋:“所以呢?” 喻言道:“你要格外小心,李雪曼那人,脑袋有些不正常。” 传棋冷笑一声:“是啊,我也觉得她有些疯,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疯事。还连累了旁人。比如我这个弱小无力又无辜的可怜虫。” 喻言道:“弱小无力?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腿?” 传棋拦住他:“别。” 她又说:“你如果是来劝我,不要再做你所谓的这件危险的事,那就请回吧。” 喻言叹一声:“我想告诉你,上次你跟踪的王氏,其实并没有走出这个礼部的宅院……” “在这个宅院之内,有一个院中院。她是去了那里。”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我的意思是,我知道的比你多,也比你更加有把握,能够在查出真相的同时,不让自己受伤。” “你可以停下你所做的事。在这儿待够日子,便安心回到女学馆。不要卷入到这些事情中。” “懂吗?”喻言看向传棋。 他的眼眸幽黑深邃,眉眼间不似往日般清清冷冷,淡淡的卧蚕有些红红的,一副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他长得确实比其他人要好看一些。 传棋一下子心跳仿佛慢了半拍。 喻言凑近了一些,又问:“懂了吗?弱小无力又无辜的可怜小姐?” 传棋回过神,只觉得喻言如果再靠近一些,她就没办法呼吸了。 于是她下意识般,抬起右脚,将喻言踹到床下。 喻言猛地被踢,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上,震惊地半天没站起来。 太突然了。能不能给点心理准备啊! 传棋猛地喘了几口气,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怎么觉得脑袋有些发懵,心跳有些停摆。 她撩开纱帐,低头看向喻言:“你走。” 喻言站起身,走到床前,伸手握住传棋的下巴:“传姑娘,你都打我两次了。麻烦你下次打之前,跟我说一声,让我有点准备,可以吗?” 传棋将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用力拍落。 她看着他,半晌说出一个字。 “滚!” 喻言不愠不恼,浅浅地笑着,接着,意味深长地说:“你的脸很红。” 传棋重重地放下了纱帐,听得喻言离开,她才平复了心绪,走了出来。 她突然有一点点明白之前那些贵女们对他的痴狂。 不就是长得比一般人周正那么一点点嘛。 她深信自己绝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姑娘,刚才那心跳喘气,肯定是因为,纱帐放下后,床里面太闷! 她推开窗户,见夜已深。 传棋觉得,自己该做点正经事,驱散一下刚才那奇怪的心悸。 于是,她独自一人,推开了房门,她要去寻找院中院的入口。 她走到上次跟踪王氏的地方,顺着小径,一直走到了被喻言拉住的地方。 传棋站在这里,朝之前王氏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 往那里约摸五十来步,便是这座宅院的后门。 但是喻言却说,王氏并没有出去。 传棋沿着这五十步的路,反复行走了三遍。 这就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小路啊。 她叹了一声,莫非要找喻言求助吗? 传棋有些垂头丧气,想要回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旁边的矮树丛里,钻出来一团东西。 是什么?传棋退了两步。 只见那团东西,出了树丛后,逐渐伸展开来。是一个穿着暗黑衣袍的男子。 “什么人!”传棋正义凛然地大喝一声。 那男子回头一看,在月光下,他冷峻的眼神显出一股寒意。 “你是谁?”那男子声音阴狠狂娟。 传棋的手握了握,手心悄悄渗出来一丝细汗。 她说:“我是这礼部请来出题的,你又是谁?” 那男子打量了传棋一番,接着冷笑一声:“你是传棋。” 传棋惊得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男子嘲讽地笑道:“你不是缺钱想入伙吗?如今见到我,该拜一下山头才是。” 传棋看向这男子:“你,是组织的头目?” 那男子重复了一遍:“组织?!” 他对着夜空狂笑一声,道:“很好,我喜欢这个名字。” 他指着矮树丛:“原本我还有事要办,不过,你给我们取了个好名字,我更想要立刻宣布这个名字!进去吧。” 传棋犹豫片刻,便蹲了下去,她发现矮树丛遮盖住一个墙洞。 她爬了进去,那男子也跟着她后面爬了进去。 只见里面是一个别致的小院子。并不像是那种荒芜已久,无人问津的院子,而是有人居住打扫,一切井然有条的。 她站起身:“这是哪里?” 那男子猖狂一笑:“这是我的组织!黑暗组织!我喜欢这个名字!” 传棋回头看一眼这个男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男子往前走:“走吧,不是要入伙吗?” 传棋跟在后面,追问道:“是王姑娘同你说的吗?” 那男子“嗯”了一声,传棋又问了许多关于这里究竟有哪些人,在做什么的问题,但是那男子都不再搭理她了。 绕过曲曲折折的连廊,那男子推开一扇门。 里面烛火明亮,数十个年轻男女正奋笔疾书。 “何向明,你怎么又回来了。”一个年轻女孩子抬起头,发现了男子,“你旁边的姑娘是谁?” 何向明说:“这就是外院的传棋。” 那女孩子皱眉道:“王姑娘不是说,等外院封闭结束后,再引她进来么?” 何向明说:“我正好撞见她了。她还给我们取了个名字——黑暗组织。我等不及要回来告诉你们这个名字!” 女孩子“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何向明脸上讪讪的,回头对传棋说:“别介意,他们都忙得很。” “这院中院,不似你们外院,这儿忙得很。” 传棋嘟囔一句:“我们那儿也很忙的。” 何向明耳力好得很,将她轻声嘀咕的话,清晰地听到了。 这人突然就爆了:“你们那儿忙什么!一群拿着国家俸禄不干活的蛀虫!那些人也能和我们比?虽然我们叫做黑暗组织,你就以为我们真的黑暗?我们所做的事业,是比那太阳还要光明的!” 传棋愣了一愣,刚才说话的女孩子忙站起身,拍了拍何向明:“行了行了。” 她看向传棋:“他有时候是有些激动的,你别介意。” 女孩子将传棋拉到一边,温柔地说:“听闻你是从南方小镇来的,是商户女?” 传棋点点头,心想这里的人真是将自己的底细都探听清楚了。 女孩子又说:“我叫陈琼。是京城土生土长的。” 她接着苦笑道:“我祖辈也是耕读世家,科举出身,入朝为官,可是被奸人所害,家中一败涂地。如今,只能靠着亲戚朋友接济。” 传棋见陈琼谈吐文雅,气质温柔,形容可亲,不像女学馆那些贵女们趾高气昂,目无下尘。 她不由地看向其他人,那些正在奋笔疾书的年轻人。 陈琼说:“他们大多和我类似。自小读了一些书,但是家道中落,只能以此为营生。” 传棋叹一声:“能赚很多银子吗?”她很唏嘘,这些人们,为生活所迫,做出这种违反法纪之事。 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朝廷的惩罚。 陈琼说:“赚得也不算是多。” 传棋一愣:“啊?那,图什么?” 陈琼笑道:“我们虽然都是家道中落了,但还没有沦落到只图赚钱这一步。” 她看向那个还在发癫的何向明,道:“他说的没错。我们做的事,虽然是见不得光的,但确实最最光明的事。” “我们,是为了让这世上,少一些如同我们祖辈父辈似的,一生清正,却被陷害,落不到好下场的官员。” “我们,是为了让这世上,多一些光明。” 这一袭话,直接把传棋听懵了。 吏部考核官员,新加入笔试内容,礼部负责出题。这院中院的人,窃取外院的题目,整理出来,私下卖题。 这与光明有关系? 传棋看向陈琼,看向何向明。 直觉,必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事情,远非她想象中的简单。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夜访院中院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奇怪的梦境 月光皎洁,高贵地挂在天际,撒向人间一股寒光。 传棋从矮树丛里钻出来,回到了礼部的宅院中。 此时,已经丑时了。 传棋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回自己的房中。 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究竟谁说的是对,谁说的是错? 刚才陈琼对她说,他们这数十个年轻人,做的事是对的。 可是齐姑姑明明说,怀疑有人卖题。 传棋想要从陈琼那儿知道更多消息,可是,陈琼却说:“这事是有风险的,你少知道一分,对你便好一分。” 这一晚,传棋思来想去,辗转反侧,一直到鸡鸣拂晓之时,她才模模糊糊睡着。 她似乎看到,在一片雾气中,有一艘大船。 她跟着人群,上了船。 船一路南下,停在了传家镇的港口旁。 她爹娘在岸边冲她招手:“棋儿,棋儿。” 可是传棋在船上大喊:“爹娘,我不能下船,我的书还没有读完!我还有事情没做!” 接着,那艘船又转头北上,须臾之间,就到了京城。 她看到齐韵和一众女学馆的先生在岸边看着她。 她们表情冷漠:“传棋,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就知道你坚持不下去。若是坚持不了,就趁早退学,不要占着我们名额。” 传棋很惶恐,立马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回去看望了爹娘,我肯定能把学业坚持下去的。” 她下船后,齐韵和一众先生突然就转身离开了,她赶忙在后面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 她大叫:“等等,等等我!” 内心焦急万分之时,突然一阵雾气飘来,齐韵与一众先生消失在雾气之中,传棋更加害怕。 这究竟是哪里?她们都去哪儿了?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握紧了她,让她感觉到心里踏实了几分。 大雾散去,她回头一看,握紧她的人,是喻言。 喻言眼中一抹清清冷冷,嘴角一丝似笑非笑。 他说:“你逃不过的。” “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传棋心里很慌。她忙摇头。 接着,出现了李雪曼等一众贵女,她们站在传棋的面前,盯着她。 喻言指了指她们,道:“你会如同她们一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传棋只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用力挣脱开喻言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这时,她看到喻言的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摇着头,想要躲开喻言的手,可是却怎么躲不掉。 喻言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温存地抚着她的脸颊,好像要夺走她的心。 她听到远处飘来一阵声音:“乖,该醒了。” 她猛地一惊,睁开了眼。 只见喻言穿着素白衣衫,正坐在她的面前。 他的手,贴着她的左脸。 她警惕地坐起身,看了一眼喻言的手。 喻言有些尬然,缓缓将手收回。 她问:“你们京城的男子都是这样吗?男子竟能总来女子的房中。” 喻言一时怔住,半晌后,他沉声道:“所以,还有哪个京城的男子,也来过你的房?” 传棋:“……”她是这个意思吗? 传棋声音愈发冷冰冰的:“你究竟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只听传棋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 喻言指了指窗外:“都日上三竿了。一直没见到你,这才来你这儿看看。怎么睡得这么沉,昨晚做什么去了?” 传棋当然不会说自己夜里去找那个院中院,只低下头:“看书看晚了。” 喻言:“哦?”若真的是看书,那么,她的脸为何这样红? 喻言当然不相信传棋,但是也不想直接拆穿她。 他说:“快些起来,吃点东西。别想太多。” 传棋:“嗯。”可是她却纹丝不动。 喻言:“还不起来?” 传棋灵动秀气的眸子凶巴巴地瞪着他:“你不走我怎么起?” 喻言这才背过身去,他说:“我给你留了一些饭菜,放在桌上了。你若是不想去院里,我帮你告个假。” 喻言话虽如此说着,但是他甚至传棋是个最一板一眼的人,今日睡了一上午,她必定会熬夜想这半日给补回来,不会欠下任务。 “好。”传棋轻飘飘道。 喻言没想到传棋竟会说好,这实在是有些反常,于是他回过头:“你说什么?” 这一回头,却看见,站在床边的传棋,正穿着贴身的小衣,手中拿着外袍,刚穿上一个袖子。 少女曼妙的身体轮廓,就这样展现在喻言面前。 传棋忙背过身,恼道:“你混蛋!你是故意的!” 喻言好半天才回过神:“抱歉。”他匆忙走出房门,关好,长身玉立,微微倚靠在门旁,只待心中的一丝涟漪平复下来,这才走远。 传棋穿好衣衫,脑中尽是回想着自己刚刚痛斥着喻言的话语。 混蛋……故意的…… 突然又想起刚才梦中的情景。梦中的那个喻言说,她会向李雪曼她们似的,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传棋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子的一个梦,她觉得很困扰,她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她曾经心无旁骛,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都不会做这些奇奇怪怪的梦境。 可是,来到了京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交了一个朋友,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却没想到,他却是造成她困扰的始作俑者。 王小八救过她,喻言却害过她。她真希望王小八永远都是王小八,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全京城女子仰望着的喻言。 她对于他的情感太过复杂,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她得出结论:还是读书简单。人和人的相处实在是太难了。 传棋一边吃着喻言送来的饭菜,一边考虑着接下来的路。 她除了读书,别无所长。可是为什么,齐韵偏要让自己来查这卖题的事呢? 将饭菜吃完,她才突然意识到,这饭菜还是温热的。 如今慢慢进入了深秋,京城的天气转冷得要快一些,饭菜也是很容易就变凉了。 她打开食盒的底层,发现里面竟然装了一些热水,一直温着这些饭菜。 传棋叹一声:“你是王小八的话,该有多好。” 吃完饭菜,传棋收拾妥当,去了日间出题的正堂。 总管事见到传棋,脸上有些吃惊,道:“喻公子不是帮你告了假,说你身体不适,休息一日吗?” 总管事声音虽不大,但由于四周安静得很,除了翻书便是研磨的声音而已。因此他的话,便显得格外清晰,与刺耳。 至少在传棋耳中,十分刺耳。 她和喻公子,毫无关系的两人。为何是他帮她告假?她身体不适,他又怎么知道? 旁人似乎也是如此所思所想,纷纷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传棋。 她刷得一下,脸骤然红了。 传棋想解释什么,却又无从开口,便只能低下头,硬着头皮道:“我拿些东西便回去休息。” 她匆匆从自己的案几上,抓起一本书,便转身而去。 一路快步,她躲回了自己的小屋里。没一会儿,却听到有人敲门。 “传棋,睡了没有?” 是王氏。传棋蹙着眉,三两下除下外袍,躺在床榻上,裹着被子。 “没睡。进来吧。” 王氏推开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子,笑道:“你一个人啊。” 传棋看向她:“他们是安排我一个人住一间屋的啊,有问题?” 王氏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传棋的床边:“我以为喻公子会在房里照顾你。” 传棋一听,又羞又恼:“你说什么胡话。我根本同他不熟。” 王氏笑道:“别瞒我了,实话告诉你,上次你们在院中假山处亲热的事,有人看到了。” 传棋刚要反驳,王氏按住她的手:“放心放心,没人敢说喻公子的闲话的。你很安全。” 传棋冷笑一声:“没人敢说?你们不是一直都在背后说吗?” 王氏道:“那些谣传只不过都是说喻公子与谁多说了一句话,多看了谁一眼,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谁还敢真的敢说喻公子的风流事呢?” 传棋突然很认真地看向王氏:“我真的,真的与他没有关系。都是误会。” 王氏见传棋如此认真,先是一愣,接着又噗嗤一笑:“好的,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传棋百口莫辩,刚想再说着确凿的证据,说服王氏,却见王氏摸了摸自己屁股底下。 “啊,这个位置,应该喻公子也坐过吧,没想到,我竟然能坐到他坐过的地方。”王氏笑道。 算了,传棋闭上眼睛,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名声坏了便罢了,大不了她一辈子不嫁人了。 王氏道:“对了,我是来跟你说个正事的。你昨夜是不是找到了内院?我并没有告诉你内院所在,你怎么知道的?” 传棋现编:“我只是夜里睡不着,在那里散步,正巧见到一个人从树丛钻了出来,这才误打误撞知道了有个院中院的存在。” 王氏道:“本想等这里结束了,再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便不用我再跟你细说了。往后,何向明会直接联系你。我家中有事,要提前结束这里的工作了。来跟你告个别。” 传棋看向她:“还可以提前结束吗?” 王氏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不可以,我家里有事需要处理,难不成还不准我回家?” 王氏站起身,笑嘻嘻地看着传棋,道:“其实你长得确实好看,怪不得喻公子喜欢你。只不过,我劝你一句,他是天上云,你是地上泥,虽然同在京城,看着同一片天,踩着同一片土,可是你们啊,差得远着呢。”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奇怪的梦境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探察秘密 入秋后,天气逐渐变得干燥,王氏一番话后,传棋觉得嗓子有些痒,咳了一咳。 王氏随手给她递了一杯茶。 传棋饮下茶,表情异常诚恳地看向王氏:“我最后说一句,我和他没有关系。” 王氏脸上还在笑,却透着一丝惨然,她说:“我只是一片好心,劝你一句。我好歹是官宦小姐,曾经也芳心暗许,人家也百般柔情,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人家转个身,就选择了身份更高,对他家更有帮助的人。所以啊……” 传棋从不见王氏这幅样子,只愣愣地看着她。 王氏接着道:“我都是如此下场,更何况你。你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外乡商户女子。喻公子现如今对你再好,也只不过是玩玩罢了。你的身份,连一个妾室也远远攀不上。” “到时候啊,他照样可以迎娶别家千金小姐,可是你,还有哪个正经人家,会要你?” “最好的结局,如果他还要你,你便去做个外室。但是,你甘愿吗?” 传棋低垂着头,默默无语。面对王氏的话,她已经无力去争辩她究竟与喻言有没有关系了。 她只是这样静静听着,而王氏似乎也不在乎传棋的回答。 王氏说:“我告诉你,一个女子如果要得到她喜欢的,而她的父母族人又帮不了她,那便凭她自己去争取。” 她有些骄傲地昂着头:“我便是如此。我将来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她攀附富贵,替人办事,那么,她也终将能得到她要的。 说罢,王氏走了出去,留下传棋独自一个人沉思着。 她认可王氏说的一句话,一个女子想要什么,那就由她自己去争取。 她自小别无所长,独爱读书。父母瞧她以后肯定没办法接手棋社生意,便放开手,找了关系,让她来女学馆读书。 这是全天下最好的读书之地。 传棋看一眼桌上的食盒,她不该分心的,她不该的。 她打起精神,坐了起来。按照昨晚何向明所说,将原本出的题,改头换面,设下陷阱,使之变成另一道题。 入夜后,她听到有人敲门:“传姑娘,你在吗?” 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 “我在。”传棋一边说,一边起身去开门。 只见门口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 “传姑娘,我家公子吩咐我来拿回食盒。” 传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喻言的丫鬟。 “你等等。”传棋转身去拿食盒,一脸抱歉地交给那丫鬟,“我还没有洗。要不等我洗好,再拿给你?” 丫鬟愣住,拿着食盒站在原地,半晌才说:“传姑娘,你平时自己洗这些吗?” 传棋点点头。 丫鬟道:“你的丫鬟呢?” 传棋又笑了笑:“我没有丫鬟。” 丫鬟的脸上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朝传棋略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传棋关上门,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好笑。 她一个小地方来的穷困商户女,竟然刚刚还在为一个首辅家的少爷而困扰。 他们家的一个丫鬟,姿色俏丽,皮肤白皙,举止得体,连衣服布料看上去都比她的要好。 她回想起初次见到王小八,他虽有些随意淡然,但举止仍处处透出文雅清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是她当时疏忽了,以为他叫王小八,那便只是一个市井普通人家的孩子。 传棋家里明明是做生意的,但是她却向来不会察言观色,通过人们的举止衣着去判断对方的身份地位。 除了会读书,她对其他的一切,都有些迟钝。 现在回想起来,喻言,这样子一个高贵的公子,却告诉自己他叫王小八,不过是为了隐瞒身份,让她陪他玩一场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他若是真的想把她当朋友,那为何有那么多次机会,他都不告诉她真实身份。 传棋喃喃道:“游戏结束了。” 她坐回到案前,拆解题目,一直到深夜。 刚准备躺到榻上休息,只听有人推门而入。 她朝门口一看,“何向明?” 只见何向明穿着暗黑衣衫,敏捷地进了她的屋子。 他朝她伸出手:“题目?” 传棋将几张纸递给他,他看了看,笑道:“你做得很好。” 何向明将纸折起收好,对她说:“每隔一日,亥时三刻,我会找你拿题。” 传棋点点头,问:“我不用再去你们院子了吗?” 何向明看她一眼,眼里满是怀疑:“不必。” “可是,我有时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改编题目,需要找陈琼她们请教一下。” 何向明听完,眼神没有刚才那样犀利了,他说:“你不会的,就交给她们去改。” “可是……” “还有什么?”何向明有些不耐烦。 传棋悻悻地说:“没什么了。我只是觉得,以后见不到陈琼,会有点想她。” 何向明语气有些柔软了下来:“是让你干活的,不是让你来交朋友的。你和我们,毕竟不是同一路人。事成后,会将你要的钱给你。” 传棋还想问问,他们是哪路人。可是何向明已经转身走了。 暗黑的身影,藏入到黑夜之中,渐渐看不见了。 就这样,传棋白日去出题,夜里回来,将白日的题,进行加工改编。每隔一日,交给何向明。 她每次想从何向明的口中探听出一些线索,却总是毫无所获。 转眼,明日便是解除封闭之日了,院内已经将所有多余资料都集中销毁。 所有人员也已经接到通知,今日内将行李收拾完毕,明日将解散。 传棋想到明日就要离开,而面对齐韵时,她不知该如何去解释她查到的东西。 今夜,将是最后一次见何向明了。传棋无论如何,也要查出点什么来。 她等了许久,一直到子时了,何向明还没有来。 她有些坐立难安。她站起身,打开门,却见到门口站着一人,那人见到传棋,表情登时有些慌乱。 “你……”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闭了嘴。 传棋垂下头,正好就看见了那人的鞋子,奇怪的是,针脚已经不是当日救她之时的那种,现在的针脚细密整齐。 传棋叹了一声,心想:不知哪个可怜的姑娘,为他做了那么久的针线,却依旧被抛弃了。 她想到这里,抬头冷冷道:“你有什么事?” 喻言知道传棋还在生气,气他之前突然转身的唐突,他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却已经看都看了,解释也是无用。 他便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洒在他的发梢上,泛着浅浅的寒光。 半晌后,他说:“与你告个别。” “嗯,别了。”传棋抬头看着他,客气而疏远地笑了笑。 不是再见,不是回见,而是别了。 传棋不想再与此人有什么纠葛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喻言声音有些低沉,不似往日以王小八身份与传棋相处时,那般洒脱肆意。 传棋又叹了一声,抬头看了看深秋的夜空,一轮上弦月挂在天际,寒光冷冽,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喻言道:“屋外冷,进去吧。” 传棋于是转身,走回屋子,关了门,没有回头。 喻言站在门外,手上拿着一包零嘴,藏在了身后,始终没有拿出来。 他低垂着头,静静地站着。 传棋躺在榻上,逼着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门被推开。 她以为是喻言,刚想起身厉声呵斥,却见到竟是何向明。 传棋将自己用被子裹住,但何向明并没有打算走近她。 他将十锭白银,放在桌上。 “你的报酬。此事结束。” 传棋隐隐觉得何向明有些奇怪,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传棋道:“你们也要散了吗?” 何向明背对着她,声音悲切:“你们散了,我们,散不了……散不了,也跑不了。” 传棋不明白他语气中的悲切,只听到他说,他们还不散。 她立即说:“明日开始,我能去你们那里吗?” 何向明头都没回,道:“随你。” 何向明推门而出的一瞬,皎白的月光照在他的暗黑衣衫上。 传棋突然发现,他的衣衫上,似乎有血迹斑斑。 风中,似乎也有一丝血腥味。 何向明离去后,传棋愣了许久。她只是来读书的,不是查案的,她根本没想到要面对这种事。 那个何向明,性子有点疯,有点狂,他究竟做了什么,身上的血迹,又是什么人的? 此时,门又开了,传棋惊得抓紧了被子。 却是喻言。 他没走? “我一直没走。”喻言走进来,将门紧紧关上,紧紧蹙着眉:“传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去了那个院中院?” 传棋见不是何向明,便松了一口气,冷冷道:“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喻言重复道:“关我什么事?” 他又走近了一步,清亮的眸子看着传棋:“抱歉,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是我现在还无法给你承诺。” 传棋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喻言:“你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喻言,喻公子,我想要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在女学馆当个学生,好好读书,可不可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探察秘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又入院中院 窗外“呱~”的一声,有只乌鸦飞过。 喻言凝了凝神,将他从刚才稍微有些失控的情绪中拉了回来,他此时冷静了一些,便开始后悔不该同传棋挑明这些话。 还不到时候。 若不是刚才他见到何向明径直走进传棋的房中,他是断然不会如此冒失地说出这些话。 喻言声音柔和下来,说:“抱歉,是我唐突了。我的意思是,你若想安静待在女学馆,便不要卷入其他事情之中,我现在还没有实力能够承诺保护你的安危。” 传棋冷嘲道:“谢谢,不需要,你不给我添乱便好。” 喻言说:“之前确实带给你一些麻烦,我会尽力弥补。但是,在我弥补之前,你得照顾好自己。与刚才那人来往,很危险。” 喻言顿了顿,接着说:“你之前说的,京城男子进入女子的房,指的是他吗?” 传棋脸上明显露出不耐烦,她道:“我累了。” 喻言叹一声,正欲转身而去,却斜眼睨到桌上有几锭白银。 他走过去,拿起一锭,发现那银子底下,沾了一些血迹。 他回过身:“你就是为了这点银子?我出十倍的价钱给你,你可否不要再卷入此事?” 传棋心一冷,强忍住泪,讥笑道:“这点?一锭十两,十锭一百两,够我家棋社三年的用度了。你张嘴便说一千两,我家三十年的开销,原来在你那里,这样轻飘飘。” “喻公子,请你出去。” 传棋躺下来,用被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喻言站在原地,觉得自己若还是不走,她肯定要闷坏自己了。 传棋听到一声“我走了”低低传来,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她这才将被子稍稍扯开了一些,露出两只红红的眼睛。 她回想起王氏说过的话,苦涩一笑,他是天上云,她是地上泥。 这样想着,她心中突然登地一声,释然了。 他做他的云,她做她的泥,远远相隔,互不打扰,又有何需要烦恼的呢。 纵使喻言短暂地对她产生了一些新鲜感,时间长了,便会如同那个给他做鞋子缝袖子的女子一样,被遗忘了。 想到这里,传棋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第二日,传棋听得外面一阵喧闹,打开窗户一看,只见热热闹闹的,许多仆人家丁婢女都来接自家主子了。 传棋看着自己的行李,也就两个包袱。一个包袱是衣服,另外一个是书。 她对镜梳洗,熟练地给自己挽了个发髻,便背起了两个包袱,准备回女学馆。 开门前,又犹豫了一下,外面太过热闹,还是等他们都走了罢,万一遇上喻言,也是很烦。 这样想着,传棋坐回窗边,托着腮想着回去之后,如何给齐韵讲述这里发生的事。 一直到了外面的热闹逐渐散去,她才背着包袱出门。 她的屋子距离南边大门很近,但是她却神使鬼差般,往北边大门走。 北边会经过那院中院的入口之处。 昨夜,她问何向明,能不能去院中院。 何向明回答:“随你。” 可是她偏偏又看到了何向明身上的血迹,本能驱使她要远离他这种危险人物。 但是,她实在心生好奇。她可以不进入那里,却还是想要最后看看那个矮草丛。 她走到廊下,距离矮草丛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乌桐和那个送食盒的婢女。 乌桐远远瞧见了她,表情有些复杂。他先是笑着打招呼,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那点笑给憋了回去,低着头,装作没看到传棋。 旁边的婢女顺着乌桐的眼神看了过去,眼中尽是轻蔑不屑。 传棋抿了抿嘴,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北而去。 行到矮树丛处,她按捺住探秘的心,只是站住脚,看了一会儿,便想要转身离开。 谁知,转身没走几步,陈琼竟从矮树丛钻了出来。 “传棋。” 传棋回头,只见陈琼笑着朝传棋招手:“传棋,我等你半天了。” 传棋停住,陈琼又说:“听何向明说,你今日会来,我便一早就蹲在这里,腿都麻了好几轮了。你怎么才来?” 陈琼笑得亲切和善,将传棋昨日看到血迹的恐慌感一驱而散。 她又回想起陈琼的话。 “我们做的事,虽然是见不得光的,但确实最最光明的事。” “我们,是为了让这世上,少一些如同我们祖辈父辈似的,一生清正,却被陷害,落不到好下场的官员。” “我们,是为了让这世上,多一些光明。” 传棋觉得陈琼不像是撒谎。她说这些话时,眸中闪动着光芒。 她驻足不前,心中尚在犹豫,陈琼笑着靠近她,一把将她肩上的包袱背了过去:“来,我帮你拿。” 传棋心里一动,她不相信这样亲切温柔的陈琼会伤害她。 于是,她便决定,跟着陈琼,进入了院中院。 从矮树丛钻出来后,陈琼拦住传棋:“小心地上。” 传棋一看,只见几块碎瓦片躺在地上,尖尖的地方有些乌黑的痕迹。 陈琼说:“昨夜何向明不小心将一个花盆撞翻了,还受了点伤。碎花盆已经清走了,这里应该是漏的几块。” 陈琼一面说着,一面捡起了碎瓦片,传棋也跟着上前去,将一块有乌黑痕迹的瓦片捡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一股血腥味。 真的只是不慎撞到花盆而受伤的吗?可是为何总觉得昨夜的何向明,浑身的不对劲。 陈琼接过传棋手中的瓦片,将它们收集起来,找了块破布,小心包好。 陈琼将传棋领到一个小屋子内,里面陈设布置简单,但是干净整洁。 “这里的房间不够,你与我同住,成吗?” 传棋笑着道:“好啊!” 陈琼将她的包袱放在桌上,又拉起她的手:“走,带你去见见大家。” 传棋跟着陈琼,走到了上次去过的堂内,里面有数十个年轻男女,仍旧在奋笔疾书,就如同上次的情景一般。 仿佛传棋离开了那么久,但是他们纹丝不动,一直在这儿书写着似的。 “大家停一停,传棋来了。” 大家抬起头,看向传棋,眼中露出和善的目光,嘴角露出亲切的微笑。 “欢迎你来。” 他们虽话不多,但是表情亲切和善,让传棋心中生起了许多的亲近感。 传棋笑着:“大家好,以后请大家多多照顾了。” 众人和善地点点头:“那是应该的。”便再没什么过多的寒暄了。 陈琼说:“大家继续忙吧。虽然时间紧,但也要注意身体哦。” 陈琼又低声对传棋说:“咱们这儿也仅有十日了,要交出三十余份试题,目前还差几份,待齐了之后,还需要校对。有得忙的。” 传棋点点头,环顾一圈,只没见到何向明。 “那个,何向明伤得很重吗?我是说,他被花盆伤得很重吗?”传棋问道。 陈琼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手被割伤了。” 正说着,何向明走了过来。 传棋朝他看过去,只见他的右手手掌被白色布条包扎着。 咦?昨日他来我房中之时,没有见到手受伤啊。 陈琼问:“你的手好些没有?” 何向明整个人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似的,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他也不看陈琼,只沉声道:“好些了。” 传棋打量着何向明,他仍是一身暗黑衣衫,但却不是昨日那件。 只见他走路无碍,那必然不是伤到了身体其他地方。 若真是伤到手,那么便是在离开传棋屋子之后发生的事,那么,当时他衣衫下摆的血迹,又是怎么来的呢? 莫非,并不是他的血? 若不是他的,那么会是谁的? 传棋笑道:“昨夜你去找我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去就受了伤了?” “嗯,夜里黑,看不清,滑倒了。”何向明道。 他说完,便独自朝那些正在奋笔疾书的年轻男女们走去,每个人的位置他都走了一遍,停留了一会儿。 陈琼说:“我们这些人,就属他学识最好,出的这些题,都由他看过才行。” 传棋道:“不过我怎么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 “嗯,我也觉得,可能是昨夜受伤了,没睡好吧。对了,昨天他与你说了什么,去了那么久?”陈琼问道。 “没有啊,他子时才去,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子时?”陈琼疑惑道,何向明分明很早便出去了。 “是子时,我等了很久他才来的。”传棋说,“有什么不对吗?” 陈琼犹豫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摇摇头,没事。 传棋又问:“咱们这儿一共几个人啊?” 陈琼道:“加上何向明与你我,一共十三个人。” 传棋:“哦。一直都是这么多人吗?” “你什么意思?” 传棋顿了顿,笑道:“我见大家这么忙,以为本来这儿的人比较多,后来因为有的人有事,才只有这么多人了,所以大家才这么忙。” 陈琼叹一声:“既需要用钱,又有一定的学识,甘愿冒险,这样的人,不多。” 传棋看向她:“其实我很好奇,我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是为谁冒险?” 陈琼笑了笑,低下了头,转身而去。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又入院中院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落入陷阱 女学馆内,徐先生等人正在给众人讲课。 突然看到齐韵站在堂外,微笑着看向她。 徐先生顿了顿,只见齐韵抬抬手,示意她继续。 徐先生便继续讲下去,约莫一刻钟后,徐先生说:“大家回去后,要记得温习今日的功课。散学吧。” 再走到堂外时,齐韵已经不见了,一个年轻的助教先生领着徐先生,去了另外的偏堂。 齐韵与馆长正在谈话,齐韵时不时看向外面,似乎是在等人。 徐先生以为是等自己,忙走了进去:“齐姑姑。” 齐韵轻轻笑了笑,“刚才讲得不错。”接着,扭过头继续与馆长交谈。 徐先生发现,齐韵还在偶尔瞄一眼外面,表情也似乎越来越焦急。 直到齐韵身旁的小宫女轻声提醒道:“姑姑,宫门要关了。” 齐韵蹙眉,看向馆长:“传棋,还没回来?” 馆长顿了顿,道:“想是那边的事务还没处理完?” 齐韵起身要走,“若是回来了,明日宫门开了,给我递个消息。” 待齐韵走远,馆长低声对徐先生说:“从来没见过齐姑姑如此焦急,她何等风浪没见过,最是沉得住气的人,看来……” 徐先生接着说:“看来,传棋对于齐姑姑,很重要。” 馆长叹一声:“叫人去守着馆门,若是传棋回来,立即告诉我。” 馆外,齐韵上了马车,吩咐身旁的小宫女:“绕路去一趟礼部。” “可是,宫门快关了。”小宫女看着天色,语气有些不安。 齐韵道:“我们抓紧时间。”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礼部门口,小宫女拿着令牌,急匆匆地进去打听情况。 而齐韵则端坐在马车内,看似安静祥和,但是她的鼻尖却悄悄地渗出了一丝细汗。 突然,见到大门打开,她侧头看过去,走出一个青年公子,不是传棋,她很是失望。 这个公子似乎有些眼熟,但齐韵一时想不起是哪家的。 她放下车帘,只听那青年公子问:“你说什么?在院子北面见到了传姑娘?” 齐韵又将车帘掀开一个细缝,见到青年公子身后一个随从答道:“是,见到传姑娘背着两个包袱,往北面走。” 青年公子语气严厉,目光如刀:“为何不早说?” 那随从垂下了头。 青年公子语气缓了缓:“你可知她住在南边,往南门出去最是便捷,而她却往北面走……也许,她根本没有走出这个院子。” 那公子顿了顿,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叹了一声。 那随从道:“公子,你昨日夜里交代,让我不要再在你面前,提起传姑娘……” 那公子看了随从一眼:“你是受过训练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分不出吗?” 随从的头垂得更低了,他说:“那,要不现在回去找她?” 公子朝院内看了看,道:“现在去找,只会让她更加危险。先回府。” 齐韵见他们上了路旁的一架马车,马车上刻着一个“喻”。 原来是喻家的儿子。齐韵心想:长得倒是风度翩翩,勉勉强强也能配得上棋儿,只不过凶了一些,棋儿应该不喜欢。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棋儿并没有出来,她莫非是混入了那个组织的内部? 齐韵心里一沉,她是不是不该给棋儿安排这个任务? 这时候,小宫女一路小跑着出来,上了马车,对齐韵道:“姑姑,她的屋子空了。问了管事,说人已经登记离开了。” 齐韵沉吟不语,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很快就要完全落山了,她说:“立即回宫。” ………… 院中院内。 夜里,传棋与陈琼躺在同一张床塌上。 陈琼说:“传棋,你没有回女学馆,她们会找你吗?” 传棋眼眸有些暗淡,女学馆会有人找她吗,她苦笑道:“不知道呢,我该不该递封信回去?” 陈琼说:“明日让何向明帮你送出去吧,否则,你若是出去,恐怕就无法再进来了。” 传棋翻了个身,朝向陈琼:“何向明可以来去自如?” 陈琼语气中露出丝丝骄傲:“他武艺高深,这院墙,还拦不住他。” 传棋说:“嗯,原来如此。那我现在便写封信,明日交给何向明。” 传棋起了身,点了一盏烛灯,铺上了一张纸。 她持笔沾了沾墨,笔尖悬在空中,踌躇半晌,才落了下去。 “徐先生,弟子传棋因有私事处理,告假十日。” 她将纸放在桌上,吹熄了烛灯,又躺回榻上。 “写好了?”陈琼打了个呵欠。 “嗯。”传棋也打了个呵欠。她翻个身,回想起在传家镇,她即使只是晚了半个时辰回家,爹娘也会闹嚷着整条街都知道,而如今,她十日不归,也无人在意。 她,长大了。 原来长大换来的自由,反面就是无人牵挂啊。 传棋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日,何向明很早便出现在众人工作的正堂里,开始了一天的“监工”。 传棋发现,他比昨日要恢复正常了一些,不再那样神情恍惚。 她将一封信递给何向明,道:“劳烦你去帮忙送个信,给女学馆。” 何向明接过,见信并没有封口,便自然而然地打开检查。 短短一句话,看不出破绽。 何向明将信封好,放入袖中,转身而去。 陈琼给传棋安排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说:“没想到你会来,原本位置都是排满了的,不好再加塞了,只能委屈你坐这儿了。” 传棋笑说:“不委屈。” 也确实没什么好委屈的,其他人虽然坐在一起,但是位置逼仄,远不如她这个角落的位置宽敞。 只是离大家稍微远了几步罢了。 在女学馆也是如此,她一个人坐在角落,虽然和大家一样,听着先生讲课。但是却如同一个不存在的人。讨论互动时,其他人愉悦交谈,只有她,无人搭理,甚至连一个眼神也落不到她的头上。 在院中院也一样,虽然陈琼接纳了她,每个人也友好地对她微笑打招呼,可是,他们才是一个牢固的团体,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要想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在这十日的时间内,查到关键信息,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 陈琼交给传棋一卷册子,“还剩十日,你用七日将里面的题进行改编,剩下三日给何向明审核。” 传棋道:“好。” 她翻开一看,不出所料,里面全部都是礼部出的题。 仅凭王氏与她,是不可能将题目搜集得那么齐全的,礼部必有其他内奸。 到了中饭之时,传棋似是不在意地随口问了一句:“这里的食物是外面送进来的吗?” 陈琼看她一眼:“不是。” 传棋道:“哦,这里储存了那么多食物啊。” 陈琼又看她一眼:“嗯,厨房就在西北角。” 饭后,众人都有些饭气攻心,需要稍事歇息,传棋也伸了个懒腰,对陈琼说:“去散会步吗?” 陈琼摇摇头:“你去吧,我还有些事情处理。” 传棋便独自一人走出了正堂,她往西北角而去,想要查看这厨房是否真的备足了那么多的食物。 要想满足这十来个人,在一个多月时间里的吃喝,而完全不需要外面补充,可不是一个小厨房存得下的。 这院中院连廊曲折,绕来绕去的,似乎显得很大。实际上整个院子小得很,连堂子、屋子都很小。 传棋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西北角,只见一个屋顶上炊烟袅袅。 她走到这屋子面前,只见里面仅有两个婆子在忙活,一人在洗碗,另一人在摘菜。 她往里一瞅,里面小得很,墙角堆放着几袋米和几捆菜。 这顶多是三五日的用量。 传棋绕着小厨房打转,若是外面送食物进来,那么,这个连接外界的通道,应该距离小厨房不远。 她正转悠之时,却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是何向明与陈琼。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琼眼神冰冷,看着传棋,传棋生起寒意。 “我……散步……消食。” 何向明盯着她,眼神像一只多日没有进食的野狼。 “你四处偷窥什么?”陈琼又问。 传棋道:“我特别不认路,怕待会儿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就四处多看几眼,记一下路。” 陈琼嘴角扯出一丝难以名状的笑,她抓起传棋的手,伸入她的衣袖,从里面拿出一张纸。 “那么,这是什么?你改编过的题目,为何要誊抄一遍?” 传棋心里一惊,她以为自己坐在距离众人比较远的位置,就没有人会留意到她。 原来,陈琼与何向明一直都在监视着她。 何向明说:“你说你在女学馆是个无人问津的人,可是,女学馆自昨天傍晚,就有人守在门口,专门等你的消息。” 传棋怔住。 何向明盯着她,幽幽地说:“我手上已经有一个人的血了,不怕再多杀一人。” 传棋头皮一阵发麻,她没有辩解,只是呆呆地看着陈琼。 这个昨晚和她睡在同一个榻上的姑娘,如今却站在她的对面,与要杀她的人,并肩而立。 突然一阵笑声传来。 “莫吓到她了,她只是个贪吃的姑娘。” 传棋回头,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公子正笑盈盈地走过来。 “怎么?几年没见,不认识了?”那公子摇着一把折扇,步态翩翩然。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落入陷阱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我会心动的 陈琼的表情霎时松了下来,脸上露出往日温柔可亲的模样。 “柳大哥,你回来了?”陈琼语气中充满惊喜。 何向明恭敬地行了个礼:“柳大哥。你几时回来的?” 柳博容道:“前几日才回京城,去了你家,你娘说你在这里,我便处理了事务,就过来了。” 传棋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公子,张了张嘴,试探性地问:“你是……你是阿容哥哥?” 那公子将折扇轻拍传棋的脑袋:“不认识了?” 这举动尽显亲近,惊得陈琼和何向明一愣。 陈琼道:“你们……认识吗?” 柳博容笑道:“何止认识,你说是不是啊?小棋儿。” 这一声称呼极具温柔,何向明想歪了,张嘴道:“莫非,你们莫非是一对儿?” 陈琼脸色一垮,传棋立即摆手:“不是不是。” 柳博容闻言哈哈大笑:“何向明你想什么呢?她才多大,怎么可能是我……” 他娓娓道来:“这几年我被派往南方,有一年恰好待在传家镇,听闻传奇棋社有一位小才女,年纪虽才十三,可是棋艺过人,无人能比。” 何向明与陈琼看向传棋,十三岁就棋艺惊人,她从来没提过啊。 柳博容接着说:“我那时虽有要事在身,可一听此话,便不服气了。放下所有事务,便去了传奇棋社,想找这个小姑娘下一次棋。” 柳博容笑着看向传棋,道:“回想起来,那时候我十八岁,小棋儿十三岁,你还只到我这里。” 柳博容比比自己的胸口,“如今你都长那么高了,是个大姑娘了。” 何向明道:“后来呢?柳大哥你不会是,输给她了吧?” 柳博容道:“我们足足下了三日。我输了半子。” 何向明与陈琼皆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柳博容何等人也,十七岁便是探花郎,才华横溢,长相俊郎,一手棋艺更是下遍京城无敌手。 传棋低下头:“我那是运气好罢了。” 柳博容疑惑道:“怎么越大越谦虚了?你小时候可不是如此。” 传棋只笑了笑没说话。心想:到了京城,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回想她当时在小镇里的狂妄,真是愚蠢可笑了。 柳博容又对何向明与陈琼说:“这是长大了,知道羞了,学会谦虚了,你们可知,她幼时是如何称自己的……” “别说!”传棋涨得脸通红。 柳博容笑道:“怕什么,你配得起。后来我在传家镇待了半年,每隔一段时间,我便去找小棋儿切磋棋艺,硬是没赢一次。” “这几年虽离开了传家镇,我却总想起小棋儿,总惦记着一定要再回去,与小棋儿再下一盘棋。” “所以啊,我刚才一见到你,便认出你了。”柳博容看着传棋,“你可没有一眼就认出我,我是不是老了许多?” 传棋忙摇头:“没有的。” 面前的柳博容如今二十有一,正是好年华,怎么能说老了? 陈琼心里有些酸酸的,四年没见柳大哥了,可是他却只是同传棋说话。 “琼儿,你也大了。”柳博容转头对陈琼说,“那时候你十五岁,还是个小姑娘,如今也大了。可许了人?” 陈琼眼眶一红,摇摇头:“还……还没,你也知道我家里……怕是……” “不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陈琼心里猛地一跳,他回来了,让她不怕,这是……这是要娶我的意思吗? 谁知柳博容却说:“我一定帮你寻门好亲事。” 柳博容又对何向明道:“刚才你说什么?你手上沾过血?” 何向明羞愧一笑:“我吓唬她的。” 柳博容脸色一沉:“这话不可乱说。再说,你为何要吓她?” 何向明看一眼传棋,又看一眼柳博容,最后求救般地看向陈琼。 陈琼笑道:“我们是认识多年的,可是传棋是刚认识的,我们担心她不是自己人。所以才试探一下。” 柳博容揽住传棋的肩膀:“她肯定是自己人。是不是啊,小棋儿?” 传棋猛地点点头。 柳博容道:“虽然你们是刚认识她,可我对小棋儿是知根知底的,她不是藏得住坏心的人。” 柳博容侧低下头,看着传棋:“你肯定是鬼鬼祟祟地偷看小厨房,才引起了误会。人长大了,怎么还是这样嘴馋?” 传棋抿了抿嘴,笑道:“以后一定改。” 陈琼拿着那张誊抄了题目的纸,说:“那这个是什么?” 传棋支支吾吾道:“我,我担心交上去的题目有问题,想,想留一份,自己再检查一下。” 柳博容笑道:“和你幼时的习惯一样。课业总是喜欢多誊写一遍。” 见柳博容如此说,陈琼也不再追问什么,她将那纸还给了传棋。 “走罢。看看你住在哪。”柳博容与传棋往一旁走去。 见柳博容对传棋如此亲近,何向明逐渐放下了心,而陈琼的心情却百般复杂。 她强颜欢笑地跟在柳博容的身后,见柳博容一直揽着传棋,丝毫没有要放手。 连一向对此事反应迟钝的何向明都悄悄问陈琼:“你瞧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柳大哥对她不一般。” 陈琼虽心里也觉得不对,嘴上依旧不肯承认,道:“哪有,不过就是当她小妹妹。” 何向明道:“我对我亲妹子,也不见这样亲近。” 柳博容人高腿长,脚步也快,带着传棋走在了前面,他扭头一看,何向明与陈琼离得有些远,便朝他们挥挥手,“快点啊。” 接着,他回过头,低声道:“齐韵派我来的。以后一切事情,你听我的,不可单独行动。” 传棋惊了一惊,抬头看向柳博容,只见他神情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温柔地看着传棋,轻声道:“别这样看我,我会心动的。” 传棋心里一慌,忙低下头:“阿容哥哥,你说什么呢。” 柳博容松开手,轻轻抚了抚传棋的发髻:“以后也不要随便看着别的男人。不是谁都像我这么有定力的。” 传棋皱眉看向柳博容,道:“你变了。你以前从不这样说话的。” 柳博容哈哈大笑,道:“我一直都是如此,只不过当年你才十三,我如何能同你这样说话?可是现在,你十六了,能听得这些话了。” 传棋有些不高兴:“可我不乐意听。” 柳博容道:“那你喜欢听什么?” 传棋道:“和以前一样,听你讲你对经书的见解。” 柳博容又是一笑:“那还不容易。这几年我经历了许多案子,对经书的见解与当日大有不同,我细细讲给你听。” 这时,陈琼和何向明已经追了上来,陈琼道:“说什么呢?说得这样开心。” 柳博容看向陈琼:“她说喜欢听我讲经书,我记得你往日也喜欢听,不如今天晚饭后,我同你们一起讲讲?” 陈琼欣喜地说:“好。” 接着,何向明领着柳博容去看了几间屋子,柳博容选了一间离传棋和陈琼最近的。 何向明一直有些欲言又止,柳博容带着他进了屋子,将门关上。 传棋与陈琼便继续去改编试题了。 柳博容说:“其实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何向明说:“我娘对你说了什么?” 柳博容随意地坐在塌上:“你娘很担心你,担心你被人骗了。” 何向明摇头:“不会的。” 柳博容说:“告诉我,幕后是谁?” 何向明又摇摇头:“我不能说。” 柳博容原地踱了几步,半晌抬头蹙眉道:“连我也信不过?” 何向明坚定地摇摇头:“我不能说。” 柳博容拍了拍何向明的肩膀:“你做得对,长大了,沉稳了。” 他打开门,“走罢,去看看其他人。” 两人到了众人编题的正堂内,只见里面除了翻书声,几乎静悄悄的。 何向明咳了一咳:“大家停一停。” 众人迷惘地抬头,不知道何向明为何要说什么。 待看清了何向明身边的人,众人皆又惊又喜。 “柳大人,你怎么回来了!” 只传棋愣住,他是大人?是官?什么时候的事? 柳博容朝众人笑道:“四年没见,你们都变了不少。向明能把你们召集在一起,挺不容易吧?” 众人纷纷道:“向明最是乐意张罗的人,我们都听他的。” 柳博容又与大家闲谈叙旧,最后他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样吧,我就在这里坐着,若是你们编题时,遇到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话音刚落,便有人拿着书去与柳博容探讨。 有的人与旁人有意见不和的,也拿着问题,去找柳博容决断。 只要是柳博容说的话,众人都无条件地信服。 传棋愣愣地坐在一旁,她也走上前,拉了拉陈琼的衣角。 “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听他的?还有,你们叫他柳大人,他是当官的吗?” 陈琼震惊地看向传棋:“你不知道?” 传棋摇摇头。 陈琼不敢相信地说:“你们不是很熟悉吗?熟悉到……他刚还一直搭着你的肩膀。” 传棋眼睛眨了眨,回想了一番往事,说:“那时候,我们家开了个棋社,有一天他来找我下棋,自称是来传家镇探亲访友的外乡人。我只知道他住在亲戚家,他在传家镇待了半年后,便离开了。” “就这?” 传棋点点头。 陈琼还是不敢相信:“你们家开棋社,那么常来下棋的人应该很多,莫非你每个人都能记住?他只是待过半年,你为何一眼就能认出他?”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我会心动的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你是不是疯了 柳博容被众人围着,他镇定自若,不急不慢地逐个给人讲解着书中的要旨。 就像是个受人尊敬崇拜的领袖。 传棋回想起往事,脸红了,轻声道:“我那时候年纪小,贪嘴,阿容哥哥每次输了棋,都会赔一些零嘴点心给我。所以我当时,也挺盼着与他下棋。对他的印象就深了一些。” 传棋又急忙解释道:“我现在可没有那么贪嘴了,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的。” 陈琼“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琼本来就对传棋没什么敌意,只是,何向明始终不相信传棋。 何向明让陈琼与传棋一起住,监视她有没有特殊的举动。 刚才,他们还故意跟着传棋,就是想看看,传棋有没有探听这里的情况。 而传棋确实也是四处窥探,所以陈琼才认同了何向明对她的怀疑。 可是,此时的传棋,就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生怕因为自己贪嘴,遭到哥哥姐姐的嫌弃。 陈琼松下了对她的防备之心,笑道:“这里虽条件有限,但吃的还算够,不会缺着你的。” 她顿了顿,又笑道:“等结束了,我请你去吃好吃的,可好?” 传棋笑着点点头,刚才那个眼神冰冷的人又恢复成平日可亲的模样。 可是,回不去了,她没那么容易忘记那个眼神。 陈琼看向柳博容,眼神流露出柔情,“柳大哥是大理寺评事。当年他不满十七,考取了探花,惊动京城。后来被封为大理寺评事,可是,他没在京城待多少日子,就被派去南方查案了。一晃眼四年过去了。他比往日更加沉稳干练。” 传棋闻言,内心震惊,半晌没有言语。 她虽知柳博容才华横溢,只是却没想到,原来他一早就有了功名,入朝做了官。 当初,在棋社时,她爹娘对柳博容喜欢得要紧,柳博容付的钱,还抵不过她爹娘给他备的佳肴美酒。 而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她爹娘并不是欣赏柳博容的才华,而是因为,柳博容也出身于商贾之家。 他说,他虽出身于商贾之家,但是无心经营,偏喜欢读书,已经考取了秀才。 如今,来到传家镇,也是为了在亲戚家,跟着一个好老师,继续读书。 她爹娘见到柳博容,就仿佛是见到了自家女儿的另一种模样。 如果传棋是男儿,那么,也应该会如同柳博容吧。 故而,她爹娘打心底就喜欢柳博容,每次柳博容来到棋社,她爹娘就像要贴钱招待。 而柳博容虽说无心经营生意,偏喜欢读书,但是却与其他的读书人不同,毫无什么一身傲骨,恃才傲物之感。 他为人圆滑,嘴巴又甜,见人总是三分笑意,将传棋爹娘哄得对他比对亲儿子还亲。 甚至有几次,他们当着传棋的面,还问过柳博容有没有定亲,一副要给柳博容介绍姑娘的嘴脸。 那时候,一向说话留三分余地的柳博容,却表情严肃地断然拒绝了。 传棋爹娘私下猜测,柳博容肯定是有心上人,还唉声叹气了许久。 想到这里,传棋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陈琼道:“你笑什么?” 传棋道:“我笑我爹娘很可笑,他们曾经还想给他做媒婆,其实人家是大官,哪里瞧得起我爹娘介绍的姑娘呢。” 陈琼迟疑了一阵,道:“你爹娘给他介绍的是?” 传棋道:“我爹娘当时还没开口,便被一口回绝了。” 陈琼明显松了一口气。 传棋无奈地说:“我爹娘以为他也是小商户人家,所以才生起了做媒的心思,若是知道人家是大官,肯定后悔自己当初唐突开口。” 说到这里,传棋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不寻常的地方,陈琼他们明明就都知道柳博容是大理寺评事,专司断案,他们就不怕他吗? 莫非,这里做的事,是朝廷允许的? 传棋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对陈琼道:“他是官,我们做的事……” 陈琼似知道她想什么,看了她一眼,笃定地说:“你放心,柳大哥不会出卖我们,我们也不会牵连他。” 传棋垂下眼眸,陈琼这般回答,那么说明,这里的事绝不是朝廷允许的。 而柳博容刚才告诉她,是齐韵派他来的。 若柳博容代表的是朝廷,那么,将来当他以朝廷官员的身份,捉拿这些人之时,何向明、陈琼他们会有多么震惊和仇恨。 传棋看了陈琼一眼,又忙垂下头。 她像是要逃避这些思绪似的,埋头去改编题目。 一道道的试题,是朝中官员将来升迁与否的钥匙。 而这些官员的背后,不仅仅是家族的荣辱,还关系着文朝的命运。 待她抬起头,发现众人也陆续走了,仅有她、陈琼、何向明和柳博容静静地坐在一旁。 柳博容朝她一笑:“饿了没有?” 传棋却突然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她转向陈琼:“你饿了没?” 陈琼看一眼柳博容,又看一眼传棋,道:“早就饿了,就等你了。” 传棋有些不好意思,柳博容笑道:“没关系,看你专心,不忍打断你。” 这时,有人端了饭菜来,四人围坐在一起,饭菜虽简陋,但气氛却好。 除了传棋安静地吃着饭菜,其他三人皆天南海北地畅聊甚欢。 柳博容是个言谈有趣的,见传棋不说话,便时不时也引得她说几句,不至于让她觉得被冷落。 天色渐晚,传棋悄悄揉了揉眼睛,被柳博容看在眼里,他便也夸张地打了个呵欠。 陈琼忙说:“天晚了,去休息吧。” 四人便结伴同回休息的屋子,路途并不远,只几步的距离。 但是陈琼拉着柳博容说话,渐渐落在了后面,因而何向明与传棋就单独走在了一起。 待传棋扭头时,发现已经看不到柳博容,心里慌张起来。 她想到何向明衣摆上的血迹,仿佛那股血腥味就在旁边。 “我手上是真的已经有一个人的血了,不是吓唬你的。”何向明幽幽地说。 传棋惊骇地看向何向明,只见他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遥遥地看着远处的黑暗。 “若是牺牲一两个人,便能换来文朝千万百姓的幸福,我在所不惜。” 传棋一时无语,吓得头皮都在发麻,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条小命就葬送在这里了。 半晌后,她缓缓道:“我是一个商户女,我只是想赚点钱,能在京城买个小宅子,接我爹娘来团聚。我不知道你们做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很好。”何向明看向传棋。 前一日还恍惚迷惘的何向明,此时已经恢复成往日那般有些疯癫有些狂妄。 传棋默默继续往前走,手还在发抖。 突然,从旁边蹿出现一个白色人影。 她惊得大叫一声,刚才面对何向明压抑住的骇然,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啊!有鬼啊!” 她吓得转身就逃,那鬼却一把将她的胳膊抓住。 她不敢回头,只是一边惊叫一边大力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低头一看,那鬼的影子正随着树影,摇摇曳曳,太吓人了! 不对,有影子。 不是鬼? “传棋,谁是鬼?”柳博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传棋鼓起勇气,扭过头。 一袭玉白色锦袍,眉眼清俊,眼角处一颗小小的痣,乌发披垂,纹丝不乱,白衣玉立,纤尘不染。 “你……” 传棋眼角有些湿了,她忙假装被尘迷了眼,用衣袖遮了遮。 她想到前几日,喻言在她房中,两人吵了一架。 她以为她那样子的态度,会让喻言知难而退,让他知道,她虽是地上泥,却也不是他可以任意玩弄的。 可是,现在喻言却出现在她面前,他明明知道这里很危险,可是他还是来了。 传棋心里突然生起了一个危险的念头:即使知道这种纨绔公子的感情不会长久,她也愿意,愿意去报答他舍身来看她的一份心意,报答他当初在巷子口救她的恩情。 她看向喻言:“你来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喻言一脸淡然,冷冷地看了传棋一眼,又转向别处。 柳博容此时已走近,很是惊讶地看着喻言。 喻言淡淡道:“传姑娘,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不是来找你的,是找他的。” 传棋语塞,刚刚那危险的念头在耻笑着自己,她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柳博容此时已平复了刚才惊讶的心情,镇静地笑了笑:“连喻首辅都知道了此地,看来,这院中院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何向明不知从哪里拔出来一把匕首,就要刺向传棋。 一个寒光从传棋眼前掠过,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喻言侧身躲过,却还是割伤了胳膊。 鲜血即刻渗了出来。 喻言看一眼伤口,脸上仍是淡淡的,他冷笑一声,看着何向明:“若真要捉拿你们,早就派官兵围住了,又何必让我进来?” 柳博容道:“所以你的目的是?” 喻言道:“和你一样。” 柳博容脸上有些微妙,似是失望,又似是喜悦,“你怎么知道我的目的?” 喻言嘴角牵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十岁入京,便认识了他,你为人虽圆滑,但是重感情。你想救他,我与你一样,我父亲也是这个意思。” 何向明举起匕首:“你究竟是谁?” 柳博容将何向明的手按下,“喻首辅的嫡长子,喻谨言。”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你是不是疯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三个半馒头 柳博容看向陈琼,轻声道:“你们先回房。” 陈琼拉起传棋的手,带她离开。 走了几步后,传棋回头看去,那袭玉白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袖子上红染一片。 传棋问陈琼:“这儿有药吗?” 陈琼看她一眼:“有。你认识那个人,还很熟?” 传棋疑惑道:“原来你没听说那些传闻。” 陈琼冷笑一声:“他是世家公子,我还不配听到他的传闻。” 传棋也跟着冷笑:“是啊,他是世家公子,所谓传闻哪里真会影响到他。” 陈琼没再问下去,她心里猜测,也许传棋与喻言有一段风韵传闻吧,她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传棋与陈琼还是睡在同一张榻上,却不似昨日那般亲密了。 两人各怀心事,浅浅睡去。 第二日,传棋与陈琼来到编题的正堂,一切如常,众人陆陆续续地前来,简单问了好,便各自回到位置上,做着自己的事。 何向明也来得早,陈琼拉着他去一旁说话,传棋只遥遥看去,见何向明神情自然,似乎昨夜并没发生什么。 过了一阵子,柳博容来了,喻言换了一身蓝色暗纹的衣衫,显得朴素低调。 传棋忍不住朝喻言的胳膊看去,只见他右手垂下,似乎用不上力。 不知他伤得重不重。 众人见柳博容来了,皆抬头热情问好,对他身后的喻言,却只是略看一眼,并未显出几分好奇。 柳博容将喻言推到中间,对众人说:“这是我的好友,姓王,这几日他会同我一起,若大家有什么需要探讨的问题,也可以问他。” 众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柳博容是堂堂探花郎,学富五车,而这王公子是个什么人,名不见经传的,竟也能同大家探讨学问? 他们嘴上答应着,却扭过头,连招呼也不同喻言打一声。 自古男儿的终极追求,无非就是博一个功名,光耀门楣,再娶个贤妻,传宗接代。 而这里的几个男子,皆因收到父辈祖辈的牵连,仕途已断,科举无望,只能靠着给人写写信抄抄书为生。 他们虽处境艰难,但骨子里却保持着曾经官宦人家的矜傲,只对那些凭借自己的努力,不靠着家族帮衬的真正有才之人,才由衷敬佩。 而柳博容就是这样子的人。故而他们对柳博容钦佩而尊敬。 喻言并不在意他们脸上的鄙夷之态,悠悠然坐了下来。 传棋无声地叹了一叹:又骗别人姓王。 有人去请教柳博容,他闭口不谈,指了指喻言,“王公子,你怎么看?” 喻言抿一口茶,淡淡然讲述。他不似柳博容那般慷慨激昂,声音虽淡然,却有着直指人心的力量。 一番讲述后,旁人对他皆另眼相看,纷纷打探他的来历。 喻言淡淡笑笑,并不多说,如此更显神秘。 一天很快过去,在这正堂中的人,似乎除了传棋,其他人都特意去与王公子交谈,有的是诚心求教,有的却是想要一探虚实。 柳博容那里反而显得冷清清的。 晚餐时,传棋坐在了柳博容身旁,像一只羞怯的小猫咪,垂着头躲在他的身后,不愿意见人。 喻言身旁围着人,王公子长,王公子短地叫着。 传棋为昨日自己以为喻言是来找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 她从没体会过这样子的羞愧,比先生提问背不出书更加痛苦。 柳博容暗暗地给她夹了几筷子的菜,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哦。” 传棋看他一眼,道:“没有。” 陈琼以为传棋是嫌弃饭菜简陋,道:“是不是不合口味?再忍几日,出去了我请你吃顿好的。” 众人听到此话,脸上有些挂不住,筷子悬在空中。 他们在外面时常要忍饥挨饿,如今这里虽不是大鱼大肉,但已经是很有油水的了。 可这样子的饭菜,竟被传棋嫌弃。 传棋摆手,“没有。”但由于声音很小,旁人听起来,就觉得她是在承认了嫌弃这饭菜。 柳博容道:“你们别误会她,小棋儿最是不挑食的了。当年我在南边传家镇时,有一次,与小棋儿下棋忘了时间,误了饭点,小棋儿的娘就端上四个馒头,就着咸菜。你们猜,这四个馒头我吃了几个,小棋儿吃了几个?” 传棋羞得拉了拉柳博容的衣襟,“别说了,阿容哥哥。” 有人说:“那必然是柳大哥吃了三个,传姑娘吃了一个!” 柳博容道:“再猜。” “难不成一人两个?” “再猜。” “不会是传姑娘吃了三个,你只吃了一个吧。” 柳博容哈哈大笑:“我只吃到了半个,手上那另外半个,都被小棋儿给掰了去。” 传棋端着饭碗站了起来,又羞又怒,“阿容哥哥,这点子小事,你记那么清楚做什么?” 众人有的笑得锤桌,有的笑得喷饭,陈琼捂着嘴笑个不停,“传棋,你这么个小身板,原来吃那么多啊。” 传棋咳了咳:“那时候长身体。现在我吃得没那么多了。” 传棋余光偷瞧一眼喻言,只见他脸上也淡淡地露出一丝笑意,她一时间更愧了。 她坐回小凳子上,躲在了柳博容身后,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柳博容的背。 柳博容察觉到背后酥痒,身体有些僵硬。 他回头看一眼传棋,见她一脸无辜的模样,又转过头笑着对大家说:“所以啊,她坐在我身后,可不是嫌弃饭菜,而是怕自己一不留神,吃得太多,将你们的份都吃了。” 刚才误会传棋嫌弃饭菜而内心不爽的人们,此时早就将这不爽给抛去九霄云外,只当传棋是个单纯能吃的小姑娘。 这时有人戏谑地问:“柳大哥,你唤传姑娘如此亲密,你们关系不一般吧。” 传棋躲在柳博容的背后不吭声,只听又有人说:“传姑娘,你唤柳大哥也十分亲昵,你们很要好吧。” 柳博容笑道:“吃菜吃菜,别胡说。” 这语气,既像是在否认,又像是在承认。 传棋在这方面稍显迟钝,她听不懂这语气背后的故意暗示,只当柳博容是诚心解释。 众人和善地笑笑,一餐饭吃得气氛极好。 饭毕众人散去,传棋跟着陈琼身后,也不说话,只轻轻拉着她,意思是想快点走。 陈琼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去找喻言说话。 柳博容拉了拉传棋垂下的发丝,笑道:“我送你,别等他们了。” 传棋如释重负般,快步走向柳博容:“谢谢你。” 柳博容笑道:“你该不会是,还记不得回去的路吧?” 传棋愣了一愣,原想强撑着颜面,又怕待会儿柳博容真的不送她,于是自暴自弃一般:“你还不知道我吗,传家镇的几条大路我都还没弄明白,更何况这里曲曲折折的。” 柳博容认真道:“看来背书的脑袋,与认路的脑袋,不是同一个脑袋。背书背得好,不一定就认路认得好。” 传棋也认真回道:“嗯,是啊,吃馒头的肚子,与吃零嘴的肚子,也不是同一个肚子。吃馒头吃饱了,不一定就吃不下零嘴了。” 两人相视一眼,会心大笑。 柳博容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在了传棋的肩头:“小棋儿,这样才对嘛,这才像是你。之前见你总是很拘束,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传棋看向柳博容:“阿容哥哥,你真的了解何向明吗?我……我怕他。” 柳博容说:“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朋友。” “可是,他说他手上沾了血。” “他只是与一人起了争执,误伤了那人,那人只是晕了过去,何向明却以为自己杀了人。”柳博容压低声音道。 “那你告诉他了吗?”传棋问。 柳博容朝后面指了指:“喻言昨日亲口告诉了何向明,你没发现他今日镇定了很多?” 传棋又问:“所以你们昨日说了什么?” 柳博容道:“水浒传看过吗?我是因私情来水泊梁山招安的,而喻言是朝廷派来招安的。” 传棋愣了愣:“何向明同意?” 柳博容道:“他不同意。喻言说给他八日的时间,与大家相处,何向明同意了。” “喻言他要做什么?”传棋突然想到另一个事情,“他的伤重不重?” 柳博容轻笑一声,眼眸灼灼看向传棋:“你关心他?” 传棋别过头,嘀咕道:“才没有,随口问问。” 柳博容揽住她肩膀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他的伤不重。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且看吧。你瞧他与陈琼聊得很好,你发现没有,陈琼虽不太言语,却是这里除了何向明以外,最受大家信任的人。” 传棋没有吭声,只觉得她离柳博容的胸口很近,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柳博容又说:“只是一日时间,喻言便发现了陈琼在这里的地位,故意设下套子,引得陈琼与他说话。他果然厉害。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比他更厉害。” 传棋不懂这话,抬头问:“为什么?” 柳博容放开她,侧过身,看向她的眼眸,半晌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什么时机。 待脚步声临近时,他抬手刮了刮传棋小巧精致的鼻梁,笑道:“小棋儿,你真的不懂?” 传棋一脸疑惑,“懂什么?” 柳博容笑道:“叫我十声阿容哥哥,我便告诉你。”说罢快步往前走。 传棋回过神,这里曲径通幽的,若是柳博容前面一个转身,她跟丢了,那她绝对找不到回去的路。 于是忙追上去,嘴上还喊着:“阿容哥哥,阿容哥哥……” 而路的另一旁,陈琼的脸垮了,喻言的眼神像刀子。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三个半馒头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闺房密聊 传棋与陈琼的房间,与喻言的屋子,仅仅隔了一条小路,路上有几个大树。 从窗户看去,恰能看到喻言的屋门。 传棋倚坐在窗边,托着腮,想着刚才柳博容的话。 刚才,她追上柳博容后,他告诉她:“我比喻言更厉害,指的是,我能发现他总是看向你。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传棋的脸隐隐有些泛红,她托着腮,看着窗外。 陈琼还没有回来,喻言也没有。 他们还在聊吗? 这时,透过大树茂密的树枝,她瞧见了两个身影。 他们站在屋子门口,说了许久的话。 传棋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偷窥,便起身关窗。 那窗户却一下子扣下来,夹住了她的手指,她疼得惊呼一声,正在讲话的喻言和陈琼循声看去。 传棋疼得龇牙咧嘴,握着被夹住的手指,心想:活该,谁让你去看,这就是你的下场,疼死了你,也是你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儿,陈琼回来了,她说:“传棋,刚才是你叫了一声?” 传棋已经躺下了,她露出个眼睛,装傻:“什么?” 陈琼疑惑道:“刚才我与喻公子在外面说话,似乎听到你在窗边叫了一声。” 传棋迟疑了一下,陈琼又突然笑道:“莫非真不是你?刚才喻公子还说我听错了,是一只乌鸦叫了一声。” 传棋哑然,乌鸦?好吧。总比被他发现刚才我在偷看他们要好。 陈琼一面松着发髻,一面说:“喻公子挺不一样的,我从没见过如此博学之人,别人都是精通一门学问,但是他却是什么都懂,相比柳大哥,他不太爱谈笑,说的话不多,但却都在点上。” 陈琼躺到床榻上,与传棋并排,声音压低了一些,“你觉得,是柳大哥比较好,还是喻公子比较好?” 传棋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耳畔又传来一句话:“你与喻公子,曾经有什么传闻?” 今日的话题,都让传棋无法作答,她想了半晌,深深叹了一声,“我困了。” 陈琼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传棋心里直打鼓。 等到陈琼的笑停下后,她说:“传棋,我今年十八了,其实我一直在等柳大哥,但是这次见了他,却发现他不是良人,几年前,我觉得他对我好,可我发现,他对大家都好,而他对你,比对大家更好。我本来觉得,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却没想到,见到了喻公子。” 传棋闻言,漆黑的眼眸在黑夜中,瞬间更加暗淡了。 “他的话虽不多,但每一句话都恰好是我想听的,他脸上虽淡淡的,但眼神却充满真诚,让我觉得,他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而不像柳大哥,他爱开玩笑,说话半真半假,我弄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句是真话假说,哪句又是假话真说。传棋,你懂吗?” 传棋突然声音有些喑哑,“我……不太懂。” “你对男子动过心吗?” 传棋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陈琼又笑了笑,伸手抚了抚传棋的头发,“你还小,还不懂。你比我小,我让你先选吧,柳大哥和喻公子,你选一个。” 传棋愣住:“选什么?” 陈琼笑道:“选夫君啊。” 传棋侧过头,看向陈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啊?” 陈琼说:“你没有闺中密友吗?没有谈论过这种话题吗?” 传棋回想一番,摇摇头:“我有朋友,但是我们日常聊的是,如何读书,如何给家里的小铺子多赚点钱。” 陈琼又咯咯笑了一番:“那我问你,你会常常想起一个人,想要见他,又害怕见他吗?” 传棋便认真思索,脑海中只浮现出那双在巷子里救了她的针脚凌乱的鞋子。 陈琼还未等她回答,又说:“若是在一个荒岛里,只有柳大哥和喻公子两个人,你必须要选择一个作伴,你会选谁?” 传棋闭上眼睛,轻声说:“阿容哥哥。” 陈琼问:“为什么?” 传棋嘴角抿了抿,“因为你选喻言。我争不过你的。” 陈琼闻言,怔了一怔,轻轻拍了拍传棋的脑袋,“你好乖哦。也很聪明。” 接着,传棋似乎听到低声啜饮的声音,忙问:“你怎么了?” 陈琼断断续续道:“若柳大哥对我如对你一般,我又何必另寻他人。你知道吗?在我年幼之时,在我父亲没有被贬去戍边之前,我曾见过喻言,他像一颗明珠,绚烂夺目,他只是同我说了几句话,便入了我的梦。后来,我家里……我就知道,他只能是一场梦。可现在,他竟出现在我面前,而且他说,他记得我……” “传棋,你懂吗?十年前,一次宴席上的几句闲谈罢了,但是他说他记得我。而喻言一向是最不记人的。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传棋在黑暗中露出一丝笑容,她道:“代表他喜欢你。恭喜你。” 说完,传棋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忙掩饰般揉了揉,“天有些凉了,我去拿一下帕子。” 她起了身,走到窗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她觉得自己的眼泪真是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明明是真心恭喜陈琼的。 陈琼是京城人,又与喻言儿时就认识,他们这番重逢,肯定是老天注定的缘分,他们真是太合适了。 想到这里,她发现自己与柳博容也算是久别重逢,莫非这也是老天注定的缘分? 不过柳博容和喻言一样,欺骗了她。柳博容当时根本没有透露过,他是探花郎,是大理寺的官员。 她在心里给柳博容记了一笔。给喻言记了……传棋数了数,发现喻言欺骗她的次数实在是太多。 第一次见面,在国子监书馆,他骗自己他是国子监书馆的临时管理员,叫王小八。 她与卫若的公开论辩,因为喻言左右欺骗的缘故,她与卫若都成了傀儡,上演了一场喻言自己与自己论辩的戏。 她给喻言留了小纸条,邀请他去传家镇玩,可是喻言就遗失了纸条,被人发现,还交给了齐韵,害得她对齐韵发誓自己不认识喻言,简直打脸。 在女学馆的宫中庆典结束后,国子监书馆开放给女学馆学生,喻言毫不避讳地与她来往,而她还一直当他是王小八,等着他告诉她,他的真名。却没想到,名字是假的,连姓也是假的。 她信誓旦旦地同卫若和唐燕嘉说,喻言绝不中意自己。她躲在暗处,等着自己即将要彻底摆脱和喻言的无聊传闻,却亲耳听到,喻言承认了。 她才知道,同自己吃过好多次饭,聊过好多话,甚至夜里都来过自己房间的王小八,就是喻言。 那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什么王小八,简直是小王八!大王八!混蛋王八犊子! 越想越气,传棋刚才生出的一丝心酸,即刻被愤怒取代。 愤怒过后,竟又很快回复到平静。 以前棋社里总是会有那种棋品极差的人,棋术不好,还爱悔棋,传棋幼时总是为这种人生气,娘告诉她:“若因为这个生气,那么棋社还开不开了?打开门做生意,什么客人都有可能进门。就像人活一世,什么人都有可能遇见。遇到让你不开心的人,尽量离远些便好。” 传棋此刻觉得娘真是生活中的孔圣人。她打了个呵欠,困意来袭,将帕子放下,低头捏了捏刚才被夹伤的右手食指,觉得很是不值当。 再次回到榻上,她很快便入睡了。旁边的陈琼还有些辗转反侧,听到传来均匀平和的鼻息声,轻声暗笑,“刚才同她说了那么多,她竟一点也没有思虑,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真的还是小孩子。” 第二日,陈琼醒得晚了一些,传棋坐在窗边静静地等着。 朝阳渐渐升了起来,树丛里的鸟儿开始愉悦地叫唤,传棋觉得心情很是放松惬意。 她想好了,过了这几日,她便可以回到女学馆了。而她身边有柳博容,是齐韵派来的,她就不用再去考虑她要如何探听何向明的秘密,只用听柳博容的话就好。 除了读书写字,她真的对别的事情都很不擅长。 嘎吱一声响,她见到喻言的屋门打开了,简单的蓝色长衫,姿态清雅,举止淡然,仿佛世间一切他都毫不在意。 喻言回过头,朝这边看来。 传棋没有闪躲,大大方方地迎着喻言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眼睛变转向别处。 喻言似有些讶异,愣在原地。 传棋听到陈琼唤了一声,便转头朝她笑道:“你醒了,我把窗户关上你再起吧,免得受风。” 传棋自自然然地关上了窗,并没有再看喻言一眼。 陈琼起身,“你在窗边看什么?” 传棋道:“看日出。” 陈琼问:“喻公子起了吗?” 传棋道:“嗯,刚见他走出来。” 传棋语气自然,丝毫没有刻意隐瞒她看到喻言,陈琼便更加放心。 洗漱后,陈琼说:“我先走一步,或许还能追得上喻公子。你,能不能晚些再走?” 传棋迟疑了一下,陈琼笑道:“你不愿意?” 传棋摇摇头,若是说自己还记不住路,陈琼不一定会相信,于是她说:“没有,你先走吧。” 陈琼又朝铜镜里看了看,满意地笑了笑,出了门。 传棋叹了一声,希望自己待会儿不会迷路吧。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闺房密聊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下一局棋 过了约摸半刻钟,估摸着喻言和陈琼应当走远了,传棋才开门,走了出去。 她见到树荫之下,一个蓝衣男子,负手而立,正看着树枝上两只小麻雀嬉戏打闹。 他没走? 那陈琼呢? 只见喻言偏了偏头,朝她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往前走去。 传棋迟疑了片刻,决定跟在他的后面,至少不会迷路。 就这样,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远远地跟着喻言。 她心里有些懊恼,都怪自己不认路,仿佛脑子里就是少了某些东西,总是觉得每条路都长得差不多。 喻言走得快一些,她便也走快一些,喻言走得慢一些,她便也走得慢一些。 然后她发现,在没有岔路时,喻言就会快一些,而在有岔路,需要记路时,他就会放慢脚步。 传棋不知喻言是刻意还是无意。 快到正堂时,传棋停下了脚步,不想被人看到她与喻言是前后脚。 喻言入了正堂,传棋驻足,低着头,踩着地上的枯叶。 突然听到传来一声:“小棋儿,我正准备去接你。” 她抬头一看,柳博容正从正堂走出来,满脸笑意。 他走近一些,将声音压低了些许,道:“不错嘛,能认路了。我见陈琼自己来的,便担心你不认识路,正想要去接你。” 传棋有些心虚,她是跟着喻言才能走对路的,不过,今天她刻意记了一下,应该下次能自己走了。 她看着柳博容笑得盈盈的脸,心里又有些暖意,没想到他还担心自己不认识路。 传棋又突然想起昨晚陈琼的话,若是只得一人想陪,会选谁。 其实她谁也不想选。喻言是世家公子,她自然是高不可攀。而柳博容是朝廷新贵,虽无家族支持,却同样是高高在上的官员。 虽然柳博容顾念着往日的情谊,叫她一声小棋儿,但是她也不应该再和小时候一样,而是应该叫“柳大人”才对。 传棋于是躬身道:“谢谢柳大人,我能记得这段路。” 柳博容听了这声称呼,先是惊了一惊,接着又皱起了眉,似乎不高兴了。 “怎么突然这样叫我?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传棋忙解释道:“没有,我……我只是觉得不该再像小时候那样叫你。” 柳博容道:“你在怪我当初没有告诉你们,我的身份。” 传棋摇头:“真的没有。你是办公差的,当然不能随意将身份告诉我们这些人,我明白的。” 柳博容一手搂住传棋的肩,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轻道:“你们这些人是哪些人?我现在就写一封信给你爹娘,告诉他们我的身份可好?” 传棋推开柳博容,抬头看着他,只见他目光灼热,直盯着自己。 “柳大人,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我不是小孩子了,总是要避着点……避着点你,否则让别人误会。” “那就由着他们误会。”柳博容毫不迟疑道。 传棋疑惑得看着柳博容,只听他柔声道:“我原不想来此地,揽这个活。但是我听到了你的名字,便立即同意了。还有一事,我想告诉你。” 传棋只觉得脑袋有些嗡嗡的,柳博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柳博容又凑近了一些:“你爹娘问我有没有订亲,其实是想将一个小姑娘许给我。你知道那个小姑娘是谁吗?” 传棋心里噗通直跳,她希望柳博容别说了,可是他并没有想要停下。 他说:“你那时候才十三岁,你爹娘希望我再等你两年,可是我差事在身,也不知以后会去哪里。我无法承诺。” 柳博容说完这些,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传棋。 传棋抿了抿嘴,抬头看向柳博容,“对不起,我爹娘当时不知道你的身份,若是知道,必定不会生出那种妄念。” 柳博容却凄然一笑,抬手抚了抚传棋鬓角的碎发:“身份?妄念?” “我哪里来的身份?我家里同你一样,是做小买卖的,我兄长接管了生意,而我是庶出,家里的产业分不到我几分。那时候他们让我去学塾,只是希望我能会认几个字,我亲娘告诉我,科举是我唯一的出路,我便刻苦读书,考了秀才,举人……直到进京参加春闱,做了探花郎。” “家族里再也无人敢小瞧我与我亲娘,夫人病故,我亲娘被扶成了夫人,我便成了嫡出。族长,兄长见到我,皆低眉顺目。我以为一切都变了。其实,我内心知道一切都没变。世家是靠着百年的基业,相互联姻,相互倚靠,盘根错节,而我……” 传棋像是不认识般看向柳博容,他似笑非笑道:“所以,没什么身份,更不谈什么妄念。你若是不想叫阿容哥哥,那便同大家一样,唤我柳大哥吧。” 传棋点点头:“柳大哥。我觉得,你比那些世家公子们强太多,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世家第一代的。” 柳博容唇角微微上翘,“走吧,那就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在齐姑姑那里博个功劳。” 传棋低声问:“柳大哥,你的计划是什么?” 柳博容瞧四周并无人,才凑到传棋耳边说:“从何向明手上,拿到改好的试题合集,最好是能打探到他将试题给了谁。而你,齐姑姑交代了,你不需要插手,做个旁观人就好。” 传棋不解,齐韵为何又要让她卷入此事,又不让她插手。 她问:“为什么?” 柳博容笑道:“我也不知道,宫里的意图,哪里是我能猜得到的。” 柳博容一面说着,一面拉着传棋的手腕,将她往正堂领。 陈琼见到两人,故意笑得大声:“柳大哥怕你迷路,特意出去接你,去了好久,我差点以为你们俩都迷失在路上了。” 传棋忙松开柳博容的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柳博容看喻言一眼,只见他连头也没抬,静静地翻着书。 如往常一样,大家都埋头改着题,离交题的日子越来越近,大量的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编纂和校对。 所以,大家没有往日那般忙碌,只是在精益求精地对题目进行修订。 有的翻书查阅,有的去与柳博容和喻言探讨。 到了午饭时分,众人饭毕,有人搬来了一张棋桌和两缸棋子。 “柳大哥,传姑娘,昨日听了你们当年的趣事,一时技痒,想与传姑娘下一盘棋,不知可否?” 传棋看向柳博容,只见他豁然大笑:“要与传姑娘下棋,那你得先赢过我。” 他坐在白棋一边,对那人拱拱手,而那人却不肯坐下,“我是想与传姑娘下一盘,不是柳大哥。” 旁边有人起哄道:“是啊,柳大哥的棋术我们是知道的,只是不相信传姑娘赢得过你,这才弄来了一副棋。现在是想看看传姑娘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传棋又看了看柳博容,他却端坐在棋桌旁,显然不愿意传棋与旁人对弈,“你们信不过我说的话?” “柳大哥,不是信不过你,是不敢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就能有如此高超的棋术。” 不远处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能和我下一盘吗?” 只见喻言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传棋直摆手,“不,不能,我的手指,伤了。不能拿棋子。” 柳博容笑道:“不妨事,我来执棋。你坐到我旁边来。” 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立马恢复成平静淡然的表情,他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 陈琼笑道:“柳大哥你不公平,为何能让王公子与传棋对弈,却不许别人。” 柳博容故意板起了脸,指了指众人:“你们一个二人,棋下得怎么样,我知根知底的,连我都下不过,还逞能。莫非你们这四年,得了棋圣的指点不成?” 众人讪笑道:“罢了罢了,我们便看棋好了。” 黑子先落,喻言将黑子放下,看向传棋。 传棋对柳博容说了一句,柳博容笑着拿起白子,放在了棋盘上。 喻言又落子,传棋又对柳博容耳边说话,柳博容便依言落子。 喻言只觉得两人离得很近,十分刺眼。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一时分神,手中的棋落偏了。 落棋无悔,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胜势转为输势。 而对面两人,同时露出微笑,还相视一看,又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 喻言打起精神,逐渐将输势挽回,两方又成了胶着状态。 这时候,传棋对柳博容说完后,柳博容两指拿起棋子,尚悬在空中,传棋却用左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等等。” 传棋又说了一句,柳博容笑着点头,换了个位置,放下了棋子。 喻言蹙眉看向传棋:“你右手伤了,可以用左手,无需别人帮你执棋。” 有人在旁边笑道:“王公子,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小两口就是喜欢这样一起下棋,多有意趣。” 喻言的脸又黑了两分,不再言语,也不再看向对面两人,只低头盯着棋盘,一鼓作气,赢了。 众人惊呼:“传姑娘棋术果然惊人,小小年纪竟能如此,实在佩服,但是王公子的棋术更胜一筹,实在出神入化。” “王公子,您究竟有什么不会的。” “是啊,王公子,怎么会如此博学多才的。” 只见喻言仍冷着脸,站了起来:“承让。” 他又说:“我正好有些外伤药膏,你随我过来拿一下,希望下次不需要别人帮你执棋。”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下一局棋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帮忙涂药膏 传棋有些不愿,她看向柳博容,希望他能给自己挡一挡,柳博容却笑说:“去吧。” 传棋便起了身,“多谢。” 她默默走在喻言身后,喻言出了正堂,拐到了旁边的一处走廊上。 此处恰好是个死角,很是隐蔽。 喻言从衣袖中拿出一盒药膏,“昨夜就想给你的。” “你知道我的手被夹伤了?”传棋蹙眉看向喻言。 喻言嘴角微微上翘,“昨夜我虽站在屋外,但是窗户恰好开着,屋内台子上又恰好摆了一架铜镜,我恰好能从铜镜里,看见你。” 传棋僵了僵,所以,她昨夜偷看喻言的样子,竟全部被他看到了! 喻言将药膏盒子打开,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心抬起传棋受伤的手。 传棋慌忙躲避,喻言道:“别动。” 她神使鬼差一般,乖乖地任由喻言给她涂药。 红肿的手指涂抹上药膏后,觉得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喻言看着传棋,面上有些不高兴,传棋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自己是该离开,还是该等在原地。 半晌后,他说:“我问你,是我的棋下得好,还是柳博容的棋下得好?” 传棋:“……” 酝酿了半天,就是要问这个? 传棋懒得回答,转过身,“我要回去了,免得离开太久,柳大哥担心我。” 喻言在她身后,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努力按捺住怒火。 怒火之余,他有些庆幸,好在他来了,不然,都不知道这两人会如何。 传棋走入正堂,柳博容果然正在等着她,“嗯?已经擦好了?” 喻言紧随其后,走了进来。眼眸中一道寒光射向柳博容,柳博容瞧见,心里更觉畅快。 这时候,正堂已经安静了下来,午休后,众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无暇顾及其他。 传棋从窗外看去,见到柳博容和何向明站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人表情都有些不好。 柳博容表情严肃,而何向明冷着脸,直摇着头。 传棋暗叹一声,想必何向明没有被柳博容说服。 她回头看向喻言,发现他不见了踪影,不知去哪里了。 她下意识般侧头看去,发现陈琼也不见了,位置上空荡荡的。 她心里突然就空了一拍,慢慢低头看向右手的手指,药膏还在,但是那冰冰凉凉之感已经渐渐散去,肿痛感又逐渐袭来。 十指连心,那手指的疼痛似乎牵扯到了心脏。 待何向明回来,传棋去找他。 她抬起手指,对何向明说,“何大哥,我的手指伤了,不能写字。我自己的部分,已经校对好了,交给你。” 何向明收下,仔细地看了看,传棋安静地站在旁边等着。 何向明说:“你果然是才女,柳大哥没有夸错。你真是为了钱才来的?” 传棋笑了笑:“才女不敢当,是商户女才对。当然是为了赚点生活费,我爹娘给我的银子不多,我们不知道京城的开销这么大,这点银子仅够吃穿,可是我还想着攒点钱,用作岁末除夕回乡的盘缠。” 何向明被花盆划伤的手,至今仍缠着纱布,他摸了摸纱布,抬头看向传棋:“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我伤了一个人,你可知道是谁?” 传棋歪着头看着何向明,莫非那个人是她认识的,会是谁呢? 何向明眼中露出一丝凶光,嘴角有轻蔑的笑意:“是王氏,保你进来的王氏。” 传棋震惊道:“发生了何事?她怎么了?” 何向明冷笑一声:“我当她是朋友,她当我是走狗。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是为了钱,我是为了义。那你呢?” 传棋觉得何向明打着哑谜,她一点儿也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没等传棋回答,何向明又悠悠地说:“你的手伤了,活也干完了,我给你算算银子,你今日可以走了。我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传棋摇摇头:“我不想走。我……我想帮你校对审稿,一个人做,容易出错的,事情既然做了,那便尽力将它做好,你觉得呢?” 何向明看向传棋,想从她的眼中猜出她的真实意图。 他说:“我不会多付你钱。” 传棋道:“可以。” 何向明说:“不愿意走?喜欢干活?” 传棋道:“是。” 何向明垂着头,想了又想,突然恍然大悟:“你舍不得柳大哥?” 传棋:“……” 如果这个理由能够说服何向明,让他觉得比较合理,那么,倒也不是一定要否认。 何向明又追问:“你和柳大哥是一伙的?你也要来劝我?” 传棋假装惊讶道:“劝什么?” 何向明却自顾自地摇摇头,自言自语般:“不会的,柳大哥嘴巴最紧,这种事情怎么会同你一个小姑娘讲。” 传棋叹一声:“何大哥,当初深夜遇见你,你说你们是向着光明的暗黑组织,可是我却觉得,你更像是玩戏法的杂耍人,你那块红布底下藏着许多秘密,谁也看不透猜不着,你说的话,明明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是连成句,我便一句话都不明白了。唉,还是编题校对简单一些。还剩不过六七日,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帮忙吧,我舍不得……” 传棋故意回头看了一眼柳博容,说:“我舍不得大家。” 何向明笑笑,眼神柔软了下来:“柳大哥是个极好的人,若你们将来能成,我一定送一份大礼给你们。” 这话是不是扯得太远了,传棋蹙着眉垂下头,坐到了何向明身旁:“那你是答应了?” 何向明将一张牛皮油纸打开,道:“这是已经收齐的五套题,每套有一百道题,总共是五百道。” 他递给传棋:“你检查看看是否有重复的。” “嗯。”传奇接过来,二话不说便开始干活。 这时候,喻言走了进来,陈琼和另一个年轻人也陆续回来。 喻言淡淡地看了传棋一眼,不动声色地绕到她旁边,脚步慢了半分,余光只瞄了一眼,便走开了。 传棋并没有留意到喻言回来,当她累了,抬起头活动一下肩颈之时,只看到喻言和陈琼依旧不在。 出去了好久哦。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柳博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不好,和何向明的关系也更加僵持。 他劝不动何向明,何向明也说服不了他。 喻言常常不在,陈琼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 传棋已经将五百道题目检查完,发现了三道题基本重复,跟何向明汇报后,他删去了,传棋帮忙补了三题进去,凑整了五百道题目。 直到结束那天,传棋依旧没有见到其他的五百道题。 何向明说:“最后的五百道题我自己来检查。多谢你的帮忙。我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传棋糊涂:“什么承诺?” 何向明笑道:“等你和柳大哥的那一天,我要送一份大贺礼啊!” 传棋蹙眉道:“别说这种话了。你见过哪个探花郎会乡野丫头。在我们传家镇的茶馆说书先生的话本子里,探花郎都是娶公主的。” 何向明大笑:“那是话本子里的探花郎,柳大哥不一样,这些日子,他接你送你,你多看了哪道菜一眼,他便给你夹到你碗里,我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出来了,你看不出来?” 传棋抿着嘴不吭声。 何向明突然想起了什么,拍着大腿说:“对了,我们当朝首辅喻大人。” 他嘴巴嘟了嘟,指向那个正和陈琼坐在一起的喻言,“也就是他父亲,当年也是探花郎,而且喻家还是百年世家,你知道他母亲是什么人?是他父亲在故乡的小竹马青梅,是个普通乡绅家的小姐。当年,他父亲一意孤行,违背家族的意思,迎娶了他母亲,这事传得满京城都知道,我娘如今还念叨着这事,说喻首辅铁面无情,所有的真情只给了一个人。” 说完,何向明便沉默着,安静地看向喻言和陈琼。 他们不知在讨论着什么,气氛很好的样子。 半晌后,何向明说:“我原以为陈琼会与柳大哥在一起,没想到她会和喻言那么投机。也不知喻言会不会如他父亲一般,会将一颗真心只给一个人。” 传棋见何向明的眼角微微泛起了泪光,她试探地说:“你喜欢陈琼吗?” 何向明没有否认,嘴角牵扯出一丝很是勉强的笑容,“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让女人跟的男人。” 他顿了顿,接着叹了一声,说:“但是,柳大哥值得,喻言也值得。他们都能给女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庇护。” 传棋默默地听着,回想起幼时,柳博容便对她照顾有加,那时候她只当他是一个大哥哥,如今柳博容依旧那样照顾她,有时候话里话外会透露出让传棋瞎想的意思,而她只装作听不懂。 传棋说:“我来京城时,爹娘希望我一心向学,将来能在女学馆做个先生,安家置业,将爹娘接来。” 何向明噗嗤笑出来,“这和你寻一个郎君有矛盾?” 传棋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不然呢?” 何向明说:“入朝为官的朝廷大员们,哪个是孑然一身?你们女学馆的先生们,又有哪一个是独居住在馆内,没有与夫君置办府邸?” 徐先生,嗯,有儿有女。 馆长,嗯,有三个儿子,总是盼着能有个女儿,一直没能如愿。 好像只有齐韵,她是一个人,因为她是宫里的姑姑。 “相信我。”何向明坚定道,“柳大哥是个很好的人。你别看他似乎对所有人都很照顾,但是他对你,是偏爱的。” 偏爱……传棋默了默。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帮忙涂药膏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离开院中院 传棋告别何向明:“后会有期,最后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何向明还以为她会问与柳博容有关的事情,没想到她说:“不要再打哑谜,我想问你为何要伤王氏?” 何向明怔了半晌,说:“我原以为她同我一样,要的是这世上重现光明。可是,原来她要的只是地位与金钱。我与她起了争执,失手打伤了她。” 传棋蹙眉:“你又打哑谜。我听不懂。” 何向明朝她一笑,“或许,将来柳大哥会告诉你的。待你们好事成了的那日。” 传棋刚准备让何向明别再打这种玩笑,突然肩膀被轻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见柳博容正站在身后,“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博容笑道:“你希望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传棋移开眼神,看向何向明:“他听到什么了!” 何向明道:“他听到什么,该问他,问我做什么?” 何向明与柳博容的关系仍有些僵,他站起身要走,不愿意与柳博容交谈。 柳博容冲着他的背影说:“向明。” “向明。保重。” 何向明驻足不前,好一会儿回过头,脸上露出笑容,仿佛冰释了这几日他们俩之间的争吵和不愉快。 “柳大哥,我说话算话,你们好事那日,我一定准备一份大礼。” 说罢,他转身而去。 柳博容对传棋笑道:“刚才你们说了半天,是在说这个?” 传棋羞得脸通红,慌忙解释:“才不是。” 她低着头就要走:“我回屋子收拾行李。” 柳博容伸手拉住她,眼神温柔,“小棋儿,我帮你。” 传棋没有拒绝,也没有甩开他,只红着脸往前走。 柳博容只觉得传棋羞涩的模样十分动人,忍不住又逗她:“好久没见你爹娘了,很是想念。你几时回乡,我陪你好不好?” 传棋忙道:“我刚来京城没多久,还不打算回去。” 柳博容道:“那我先写封信去问声好,你看行不行?” 传棋嘟囔:“问我做什么,你爱写便写。” 柳博容说:“那我写好后,给你看看?” 传棋说:“给我看做什么,你乐意写什么就写什么。” 柳博容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凝了凝,道:“若是我写求亲,你也乐意?” 传棋吃了一惊,看向柳博容,分辨不出他是说笑,还是认真。 虽然她幼时与柳博容曾有过半年的接触,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况且除了一起下棋,偶尔一起吃吃喝喝,便没有别的来往。 此次在京城重遇,两人也只是接触了短短数十日,若柳博容真对她动了那番心意,传棋只会认为,情不知所起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歪着脑袋看着柳博容,小鹿般的黑亮眼眸盈盈闪闪的。 柳博容也回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用手轻拍她的脑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小姑娘别这样盯着男子。” 传棋眼神有些躲闪,她想起了在国子监书馆里,喻言也说过相似的话。 当时他说,原来南方民风这样开明,女子竟能这样盯着男子。 柳博容道:“有人同你说过,是不是?” 传棋心虚地摇着头:“才没有,只有你说过。” 柳博容:“是谁?是喻言?” 传棋吃惊地看着他,柳博容笑道:“原来是他。” 传棋嘴硬:“真没有,你不要再猜了。他……不是这么说的。” 柳博容道:“那他怎么说的?” 传棋背过身:“我不记得了。” 柳博容好笑道:“说个谎也不会,白长了这十六岁了,你下棋时的计谋怎么用不在说谎上?” 传棋说:“计谋?我下棋没有计谋,我只是把棋谱都背了下来。” 柳博容突然就像个长辈似的,看着传棋笑道:“还是个孩子,是个只会读书的孩子。” 两人边聊边走,都没有察觉拐角处站着一个人,虽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内容,却能将两人亲近的模样尽收眼底。 喻言抿了抿嘴,眼里含着忧伤。 他肩上有一个包袱,里面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他不打算传信让乌桐来接,只是一人慢悠悠地在原地踱步。 何向明已经带着陈琼等人,出了内院,他们是一起进来的,也要一起离开。 而内院只剩下三人。柳博容帮着传棋收拾行李,打包成两个包袱,衣物都折叠得井然有序。 传棋感慨道:“柳大哥,你原来如此细致,这些活也能干。” 柳博容的手顿了顿,笑道:“我自小都是自己干活的,这些事都做惯了的。” 传棋由衷地说:“柳大哥,你真的很厉害,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柳博容道:“比喻言还厉害?” 传棋嗤笑一声:“他厉害?他说谎骗人倒是天下第一。” “说来听听,骗你什么了?”柳博容将两个包袱背到了自己身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屋门。 传棋跟在柳博容身后,想了又想,说:“唉,一言难尽啊。总之就是他说十句话,有十一句话是假的。” 柳博容闻言愣了愣,随后大笑不止:“这夸张的修辞手法用得好。” 两人有说有笑地一同走出了内院,只见不远处一个玉色衣衫的男子正依着矮墙边,似乎在等着他们。 传棋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悄悄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立即又掩了下去。 她自然大方地与柳博容一齐走上前,平静地看向喻言,像是看一个认识,但又不是很熟的人。 喻言指了指天,说:“柳大人,天色不早了,有人在等你。” 柳博容道:“我自然知道,她让我带小棋儿一起去。” 喻言看了看传棋,觉得这声小棋儿实在刺耳,却也找不到理由不允许柳博容这样称呼。 他冷冷道:“我也去。” 柳博容道:“你不是她派进来的,自然不用同她复命,你不需去见她。” 喻言咳了一咳,站直了身子,盯着柳博容,“我说,我也去。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 两人互相看着,眼中有敌意。传棋低下头,看到柳博容的手,悄悄握成了拳,又悄悄地松开。 喻言虽看上去是一副文雅散淡的模样,表情却很是坚定,看似一丝都不会退让。 传棋小声道:“柳大哥,要不就带他去见齐姑姑吧。” 柳博容心里知道,他其实无法拒绝一个当朝首辅嫡长子的要求。 但是他有办法不让这个世家公子舒坦。 他故意轻松地一笑,“小棋儿说好,那我便答应你。我向来都是随着小棋儿的意思的。” “对不对啊,小棋儿。”柳博容转向传棋,“除了我当时因为办差事,不方便透露身份以外,我还有没有骗过你?” 传棋迷茫地摇摇头,不知道为何柳博容要突然说这些。 柳博容又道:“小棋儿你听过一句话没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像我这样不骗你的男人可很少见,将来啊,你一定要离那些总是欺骗你的男人远远的才好。知道没有?” 不等传棋答应,柳博容又笑着看向喻言,但是这笑容中却透露出浓浓的挑衅。 “若你要去,那便跟着我们吧,不远,走过去即可。” 柳博容揽住传棋,将她往北边的路上引了引,随后便放开了手。 传棋与他并肩同行,而喻言默默地跟在五步以外。 约摸行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茶馆,三人走了进去,茶博士领着三人走进最里面的一个雅间。 齐韵正端坐在此,她优雅地品着一盏茶。 见到三人进来,她明显露出了喜色。 “传棋,过来。” 传棋坐在了她的身边,她上下打量:“没有受惊吧?” 传棋道:“没有。” “没有哪里受伤吧?”她拉着传棋的手,一时捏住了传棋的手指,传棋吃痛了哼唧了一声。 “怎么了?” 传棋低声道:“没事的,只是关窗时不小心夹了一下。” 齐韵小心地查看了一番,发现还有一些红肿,心疼地说:“很疼吧?我明日便派人拿一些上好的药膏给你。” 传棋道:“不用了,我涂过药了。” “哪里的药?” 传棋回头看了看喻言。 “你是谁?”齐韵看向喻言。她已经看出来这人正是前段时日,在礼部外院见到的人。但是她想听听喻言自己怎么说。 喻言恭敬地行了礼,道:“晚辈喻言,见过齐姑姑。” 齐韵眉尾一挑,“喻益政家的孩子?” 喻言道:“是。” “哦。”齐韵又转向传棋,“他家能有什么好东西?他的药你别涂了,明日用我给你的。” 齐韵又看向柳博容,“柳大人,你怎么回事,只给了你一个任务,让你把人照顾好,你是如何照顾的?” 柳博容一愣,“她……她是在房中,被窗户夹了。” 齐韵皱眉道:“所以你觉得我不该责怪你?” 柳博容又是一愣,忙道:“不是,齐姑姑责怪得是。我应当照顾她睡下后,再离开。” 传棋惊了一惊,齐韵却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下次吸取经验,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传棋:“……”她都十六了,还要人照顾到睡下?齐姑姑是不是太夸张了。 齐韵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柳大人,宫门快落了,你同我去一趟宫中。” 她又看向喻言:“你能帮忙送传棋回女学馆吗?” 喻言脸上浮现笑容:“好。”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离开院中院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连续摔两次 传棋不懂为何齐韵让喻言送她回去,她只是想到要和喻言单独待上一阵,便觉得有些别扭。 不是不想,而是有些害怕。害怕和这人接触太多,会干扰她读书求学的平静心绪。 毕竟此人满嘴谎言,容易扰人心绪。 齐韵与柳博容先行一步,喻言和传棋留下来,将一杯茶饮完。 传棋说:“其实我自己回去也行的。” 喻言神色淡淡的,看了看她,道:“齐姑姑既然吩咐了,你也不要再推辞。此地回女学馆,若是乘马车,则需要绕一圈大路,若是走路,便可以抄近道。你想要哪种?” 传棋想了想,虽然乘马车会快一些,但是如今两人关系尴尬,坐在同一个马车里,更加别扭。还不如走路呢。 于是道:“那……走回去吧。” 传棋拿起自己的两个包袱,背在身上,好在喻言也没有帮她拿的意思,免去了一场拒绝推迟得口舌,传棋倒是松了一口气。 走出茶馆,茶博士笑着拦住喻言:“公子,刚才那位夫人吩咐了,茶钱你来结。” 喻言闻言,站在原地,从一个小巧的钱袋子里拿出一些碎银子。 传棋悄悄地看了看那个钱袋子,一眼便看到,又是那个熟悉的蜈蚣般的针脚。 她默默地偏开了头。 两人走过青石板路,旁边是一条不宽的河。此时太阳西斜,河岸两旁栽种着树木,将河水映照成碧绿的颜色。 传棋跟在喻言身后,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心情有些复杂。 王小八,是她很熟悉的人,所以,即使他成了喻言,她内心也是并无距离感的,可是,身份的差距,却让她要与他刻意保持一些距离。 在王小八身份暴露后,其实喻言对她并没有什么改变,在礼部外院时,他还是一如以前。 可是,到了院中院后,喻言却突然变得冷淡了许多,若是气她不听他的,执意来到院中院,那他大可以同她吵一架,就像在外院一样。 但是他不喜不怒,只是对她淡了许多,就像是一个很不熟的人,客气而疏离。 这时候,喻言停了停,指着碧绿的河水。 “传棋,我听老人说,这种发绿的水一般都是寒气特别重的,普通人千万不要随便下去,除非是长满白色毛发或者脚底有红色胎记的才可以镇住。” 传棋一愣:“京城也会如此邪门!” 喻言淡淡一笑,又道:“因为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传棋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好无聊哦!” 喻言等着传棋走得离他近了一些,才继续往前走,他说:“你记得我以前同你说过,城南护城河旁,有一家拉面馆吗?” 传棋想了想道:“记得。” 喻言回过头,有些意味深长般:“难为你记得。” 传棋不说话,想到往日他还是王小八的身份时,他曾同她介绍京城各处小吃美食,还许诺会请她吃遍京城。 就像说书人的口中,进京赶考的书生向小姐许诺,等金榜题名后,会迎娶小姐。 然后金榜题名后,书生就再也没有回来。许诺就变成了小姐心中的一根拔不掉的刺了。 当传棋发现自己把这个故事,与喻言许诺自己的事,联系到一起之时,她吓得心里一慌。 根本不是一码事。想什么呢传棋! 这个喻言果然就是容易扰人心智。 这时,喻言拐了个歪,走上一架小石桥,传棋跟着走上去,却不慎踩到了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脚底滑了一下。 喻言立即返身飞跃而来,接住了传棋,传棋一个踉跄,扑倒在喻言怀中。 传棋扶着喻言,站稳了身子,她抬头看过去,见喻言眼眸深沉。 她突然就想到了在国子监书馆的初次见面,她被绊倒,喻言如同谪仙一般飘然而至,扶住了她,将她带入了暗阁内,躲避了千金四人组里的贵女。 传棋心软了,这是救过她帮过她的人,即使他不是王小八,即使他骗了她,也无法改变他救她帮她的现实。 刚想道一声“谢谢”。话还含在嘴边,只听喻言皱着眉说了句:“吃那么多,还那么轻,都长到哪里去了。” 传棋:“……” 又没吃你家的饭,喝你家的茶,我吃饭不长肉妨碍着你什么事?干嘛以这鄙夷的表情对着我。 传棋刚刚浮上心头的一丝感激就飘然而去了,她哼了一声,转头而去。 这一转身,刚刚好又踩上了刚才那块长满青苔的石头,脚底一滑,又往后倒去。 传棋眼已黑,心已冷,今天看来是必摔这一跤了。 身后却有人堪堪扶住了她,喻言从她身后揽住了她,她觉得胸前暖暖的,低头一看,一双手,恰好放在了那个地方。 两人身子都僵住了。喻言回过神,赶紧将手往下移了三寸,远离那个位置。 却恰好又握住了盈盈纤腰。 从刚才的地方,下滑到现在的地方,喻言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曲线感,像一座陡然升起的高山,明明很陡峭,那道路却又恰到好处地很易攀爬,一点儿也不突兀,反而觉得很丝滑。 传棋此时已经站稳,喻言却有些舍不得放开手了,原来,原来笼罩在宽松衣物之内的少女身材,是这样的曼妙动人。 他还一直当她是个没长成的小姑娘,原来,她已经悄悄地绽放出了女人的姿态。 她脸红红的,低声道:“谢谢。” 喻言将她肩上的包袱拿下来,背在了自己身上,道:“若是别人这样连续跌倒,我必定认为是故意的。” 传棋不懂:“故意摔倒?” 喻言淡淡道:“以前经常有人在我面前,故意摔倒。” 传棋突然有些开窍了:“该不会是,引你去扶?” 喻言看她一眼,没有否认。 传棋脸色由红转白:“我不是故意的。” 喻言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传棋问:“为什么?” 喻言回过头看她:“因为你不需要。” 传棋更疑惑:“为什么?” 喻言眼中噙着笑意:“因为很久之前,你已经摔过一次了,你如此聪明,同样的招式不需要再用第二次、第三次了。” 传棋脸上显出愠色:“我没有招式。” 小姑娘的愠色不仅不吓人,反而更显得娇憨动人。 喻言一面往前带路,一面说:“好奇怪,你背书功夫这么好,却认不得路,还总是摔跤。” 传棋沮丧道:“别说你觉得奇怪,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好像脑子里哪个部分没有长好似的。” 喻言:“小时候撞过脑袋?” 传棋:“……你小时候没撞过脑袋?” 喻言:“小时候发过烧?” 传棋:“……你小时候没发过烧?” 喻言:“小时候撞伤过腿?” 传棋:“……你小时候……”说到一半,她停住了,眼睛看了看喻言的腿,走平路的时候没有并不明显,但是他走台阶的时候,却看得出来,左腿有些使不上力。 传棋期期艾艾地问:“你……腿还没有好?” 喻言道:“怕是好不了了,算是半残了吧。” “这么严重?”传棋眼中露出惊骇,“我……我当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要不,我拜托齐姑姑给你找宫里最厉害的大夫看看?” 喻言道:“御医已经看过了。” 传棋:“御医也没办法?” 喻言:“嗯,没办法。” 传棋没想到,她竟然一脚把喻言踢得瘸了,罪过简直太大了。 她眼圈红红的,“那,怎么办?你们会报官吗?” 喻言摇摇头:“报官会让我的腿变好?” 传棋垂下头:“不会。” 喻言问:“那我为何要报官?” 传棋:“那我要怎么赔偿你?” 喻言看着她,笑了笑:“若我因腿瘸了,娶不到媳妇,你能赔我一个媳妇吗?” 传棋抬头看向喻言,蹙眉想了想,突然间明白了喻言的意思,气得抬腿就走。 喻言在后面喊:“别走那么快,我腿瘸的,走不快。” 传棋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他,脚步却悄悄放慢了。 传棋突然想到了陈琼,转身对喻言说:“你不需要我赔你一个媳妇,我想到一个人。” 喻言并不想听:“嗯,你不赔就算了,不用扯上别人。” 传棋却偏想说:“陈琼。你们小时候见过一次,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认出来彼此,这天选的媳妇逃不掉了。” 喻言沉声道:“我怎么可能记得,我不认人,特别是女子的脸。她说起那次我与她说过话,我只点了点头,她便当作我还记得了。” 传棋说:“那你就由着她将错就错?” 喻言道:“不行吗?” 传棋冷哼一声:“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被那些人霸凌了,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 喻言道:“我什么态度?” 传棋看着他:“面活心软,优柔寡断,放任别人瞎想。” 喻言气极转笑:“你去打听看看,我是不是这样的。” 传棋道:“打听过了,就是这样的。” 喻言道:“跟谁打听的。” 传棋道:“陈琼啊。” 喻言道:“换个人。” 传棋摇摇头:“就她。” 喻言叹一声:“她对我有几分意思。” 传棋道:“嗯,你对她也有几分意思,对不对?”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连续摔两次 免费阅读.[.aishu55.cc] 粗粗细细的拉面 两人沉默了良久。 半晌后,喻言叹一声:“她夜夜同你一起睡,若是她知道我和你这么好,你不怕她夜里……所以,我只能假意顺着她。我是不是劝过你,不要卷入此事,可你偏不听,我为了保你安全,牺牲了自己,你还这样误会我。” 等等。怎么回事。话怎么说成了这样。 传棋嘟囔道:“谁和你好了。” 喻言只能说:“总比我同她要好。” 传棋又想到一事,“对了,你说你不认人,特别是女子的脸,那你怎么记得我?” 喻言迟疑片刻,道:“因为你比别的女子,黑一些。” 传棋:“……所以我现在白了一些,你以后就不记得我的长相了?” 喻言:“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传棋追问:“那是什么意思?” 喻言遥遥看向夕阳,说:“要么就干脆记不住,一旦记住,就不会忘。” 岸边野花绽放,飘来阵阵花香,街边有人吆喝:“吃拉面嘞。” 传棋抬眼一看,一家路边拉面摊,摆了七八个桌子,桌子四周的长凳上都坐满了人。 远远地,一股浓香扑面而来,传棋咽了咽口水。 喻言道:“就是这家了,你是要等等位子,还是愿意端着面碗坐在这里吃?” 传棋看着喻言一身玉白色的衣服,坐在地上肯定会脏污一片,于是只好忍着肚子里的馋虫,道:“等等吧。” 两人便站在旁边等着,传棋道:“说好了,待会儿的面,我来付钱。” 喻言道:“不行,付钱是男人的事。” 传棋说:“谁说的,我家里就都是我娘付钱,我爹从来不付钱的。” 说完,传棋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类比,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女人也可以付钱,你别多想。” 喻言嘴角上翘,道:“我没多想。但还是我付钱。” 传棋又说:“不,免得你又说我光吃不长肉,显得我多浪费粮食似的,这钱我得自己给。” 喻言笑道:“原来你是介意这个,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有肉的。” 他的眼神就低了低,往传棋脖子之下,腰腹之上瞟了一眼,传棋却毫无察觉。 传棋道:“那必须的,我当然有肉了,吃下去的每一粒米,每一根菜,都没有浪费。” 喻言不禁想象着她所说的“肉”,吃下去的东西都没有浪费,都长成了“肉”,一时心绪就乱了,他心不在焉道:“嗯,没浪费。” 传棋自豪地笑道:“农民伯伯开不开心,我从不浪费。” 喻言:“嗯,开心。”突然脸上很不高兴,“什么?为什么是农民开心?他们为什么开心,应该是……开心。” 传棋:“啊?” 喻言这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你不浪费粮食,所以农民开心。” 传棋:“啊?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喻言抿抿嘴,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很是不妥。 “客官,来这儿坐。”位子空出来了,也缓解了喻言的尴尬。 两人并肩坐在了一条长凳上,桌子对面是一对父女。 小女孩扎着双髻,约摸五六岁的样子,托着腮嘟着嘴,粉嫩可爱。 传棋轻声对喻言说道:“我这么大的时候,和我爹去吃拉面,那家面馆的伙计是个新手,拉出来的面条很不均匀,粗细不一的,我反而觉得很好吃。可是,后来很难遇到这样的新手了。” 喻言叫来伙计:“要两碗面,其中一碗要拉得粗细不一。” 伙计一愣,喻言表情很是自然,仿佛这要求是理所应当的,就像是在说,一碗加辣子,一碗不加辣子一样。 喻言道:“不会拉?” 伙计道:“会,会。” 那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突然拉着她爹的袖子:“爹,爹,我也要姐姐那样子的面。” 她爹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家闺女,仿佛在看着世界上最好的珠宝,他说:“我们也来一碗粗细不一的面。” 等拉面端上来,四碗拉面有两碗的面条有的粗一些,有的细一些。 传棋皱眉道:“刚才拉面的伙计,肯定觉得很奇怪。” 喻言不以为然道:“试试。” 这碗牛肉拉面,汤水是清清的,上面漂着几片白如碧玉的萝卜片,切得薄薄的棕色牛肉片。 传棋先夹起一片牛肉片,觉得香软入味,又将粗粗细细的面条放进嘴里,面条筋道爽滑,又吸饱了那肉汤的醇香,滑过唇齿之间,让人无比满足。 小女孩也哧溜哧溜地吸了一大口,传棋看着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 传棋对喻言道:“很好吃哦,你如何知道这里的?”她觉得这小摊不太适合喻言的身份,像琇悦轩这种,似乎才是他们这种人会去的地方。 喻言道:“曾经路过,发现这儿排着队等座,便猜想应该味道不错。这也是我第一次坐下来吃,还好没猜错。” 传棋点头表示赞同:“酒香不怕巷子深,即使这儿有些偏僻,来吃的人也很多。我们传家镇的食肆也是如此,好吃的店,大家宁愿等很久,也不去旁边那不需要等座的店。” 喻言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声,道:“食肆如此,排的人多了,味道大约不会差。但,人就不同了,有时候人们并不真的了解一个人,却因为有些名声,便盲目地去相信这人不错。” 传棋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你在说谁?” 喻言自嘲道:“说我自己。” 传棋不敢相信般地看着他:“喻言你能有这种觉悟,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喻言喝了一口面汤,放下了勺子,举止矜贵优雅,在这个市井小摊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喻言笑了笑,说:“往日也不觉得那些虚名,对我造成了困扰,可是自打认识你,才知道那虚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传棋叹一声:“是啊,莫名其妙被欺负,我真是无辜。” 喻言又道:“或许该让她们看清,我实际上并没有那样好。” 传棋嘟囔道:“那是你的事,同我讲做什么。” 喻言道:“之前因为我,让你被欺负了,我很抱歉。” 传棋突然就有些委屈,她别过头,哼了一声:“只因为这个抱歉?你需要抱歉的多着呢。” 喻言道:“抱歉……所有的事。” 传棋站起身:“吃完了,走吧。”她并不是小气的人,却也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他的诸多次欺骗。 对面的小姑娘仍在埋头吃面,她嘴小肚小,吃得慢一些,而她爹早就吃完,眼睛看着女儿,耳朵却听着对面两个小青年说话。 她爹见两人要走,实在忍不住了,“这位少爷,能听我说一句吗?” 喻言本已经转身,又回过头,“请讲。” 她爹看一眼姑娘,又看一眼少爷,道:“这位姑娘一看就是正经人,你如果只是玩玩,可别去招惹这位姑娘。你一看就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贵人,若只是图新鲜,勾栏院里多的是可以给你新鲜趣味的女子,你如今对她的好,只会变成她日后的痛苦。” 喻言一时怔住,埋头吃面的小姑娘抬起头来,看着她爹。 “勾栏院是哪里?” 她爹脸上尴尬,道:“吃面吃面。” 喻言转头,见传棋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她有些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喻言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没有听到刚才那小姑娘的爹所说的话。 他付了钱,追上传棋。 传棋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看向喻言,问:“你之前对我为什么那么冷。” 喻言说:“在内院之时?” 传棋:“嗯,你像是不认识我似的。” 喻言:“一方面是因为陈琼,另一方面是因为……算了,不重要了。” 传棋:“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现在又不冷淡了?” 喻言想到刚才小姑娘她爹的话,又想到传棋与柳博容的亲近,苦笑道:“因为,冷淡已经没必要了。” 传棋:“什么?” 喻言看着她:“你同柳博容比跟我要好,是不是?我热情对你,同冷淡对你,你一样都是同柳博容更要好,是不是?” 他的眼中有浓浓的忧伤,却又还抱着一丝期待,他等着传棋,希望她能给他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去冲破一切阻碍的答案。 可是,传棋只是抿了抿嘴,垂下了头,回避着喻言的眼神,也回避着这一连串的问题。 喻言当她是默认了。 喻言遥遥看向远处的夕阳,暖色的光照在碧绿的河水里,很有些诗情画意。 他笑道:“别说是你了,我一个男人也觉得柳博容很好。走吧,前面有一家卖点心的铺子,给你买一些回馆里吃。” 传棋摆手:“不用了。” 喻言笑道:“做朋友的,请你吃些点心,不算什么。” 传棋看向他,喻言笑道:“之前我是不是让你困扰了?” “你踢我一脚也是应该的,那时候我真是烦透了那唐家姑娘,我知道她同李雪曼要好,所以为了故意激她,才承认我对你有意。” “你对我说,你只想安心在女学馆读书,不想招惹其他是非。那时候,卫若对你起了心思,魏家那儿子也是,我便自作主张地故意让他们以为,我与你很要好……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有男人敢惦记你,你就可以安心读书了。” “这些都是我自作主张,没有先同你商量。我很抱歉。” “我很多次都想告诉你,我就是喻言。可是你那时候太讨厌喻言这个人,总是……总是说他可恶至极,我便越来越不敢承认我就是喻言了。” “传棋,你能不能……还认我这个朋友?”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粗粗细细的拉面 免费阅读.[.aishu55.cc] 罪魁祸首白小八 原来……原来一切是这样子。 传棋看着喻言,心里像是被一只手捏了一下似的,紧了一紧,接着,她又觉得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前些日子一直悬着的心事,都不复存在了。 喻言,这个无数京城贵女们心中的梦,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只当她一起读书一起进步一起吃喝的朋友。 亏她还因为这事,时常心神不宁,耽误了许多功课。 传棋豁达地笑了笑:“算了,都过去了。” 她对喻言说:“我能不能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取名王小八呢?” 喻言笑道:“我带你去国子监,看看真正的小八,可好?” 两人沿路而行,经过一家点心铺,喻言买了一小袋,传棋接过来,道谢。 回想起之前喻言送给她的大包小包的零嘴点心,这小小的一袋,却让传棋更受用。 刚刚好的一点朋友间的好意,不至于让她惊慌害怕,患得患失。 两人走到了国子监与女学馆相连的巷子,左手边是国子监,右手边是女学馆。 突然,听到一阵小狗的吠叫声,喻言笑道:“不用进去了,小八自己送上门了。” 从国子监的铁栅栏,钻出来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圆头圆脑,动作笨拙,甚是可爱。 传棋问:“它是小八?” 喻言俯下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那小狗亲昵地往他身上蹭了蹭。 喻言说:“它叫白小八,它娘是大白。它排行老八,前面七个哥哥姐姐都没能活过三天,只有它活了下来。” 喻言看向传棋:“之前在国子监的书馆中,李雪曼她们说起,咏诗会上,见到我对你笑,你还记得此事吗?” 传棋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记得她们说过,但是我不记得你有对我笑。” 喻言拍拍白小八,笑道:“当时这小家伙在树底下打盹,一朵花飘落在了它的鼻子上,它惊醒过来,傻乎乎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睡着了。我觉得它有趣,于是笑了笑。那个时候,或许你恰好站在白小八附近,所以李雪曼她们才误会了。” 传棋看着萌态可掬的白色小胖狗,原来罪魁祸首竟是它。 喻言道:“我曾经想提着它去跟你赔罪,跟你坦白,我就是喻言。可是……似乎总是找不到一个好的时机。” 他顿了顿,眼神中有无奈,“若是知道,你会以那种方式知道我是喻言。当初,我就不应该总想着寻一个好时机,而是应该亲口告诉你。” “总想寻一个好时机,结果却错过了所有的时机……传棋,你懂吗?” 传棋点点头:“嗯,我懂。” 喻言疑惑:“你真懂?你不懂对不对?” 传棋耸耸肩:“我是不懂,不过你说了那么多,我总得配合你一下吧。” 喻言深深地叹了一声,“难为你的配合了。” 传棋问:“那……谁姓王啊?你为什么说自己姓王?” 喻言:“……”我说了半天,你就只是在关心这个? 他很无奈:“随口说的,没什么含义。” 传棋垂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是那个给你做针线的姑娘姓王吧。” “什么?针什么?”喻言没听清。 传棋摇摇头:“没什么,我说我该回去了。” 传棋从喻言肩上,拿回自己的两个包袱,转身走进了女学馆的侧门。 她脚步停了停,终是没有回头道一声再会。 女学馆里很是安静,这个时候天已将黑,学生们早已回了家。 传棋回到自己的房间,门窗洁净,连桌上也没有灰尘。 她倒是吃了一惊,谁帮她打扫过?刘先生可不是这么勤快的人。 她将包袱打开,将衣物和书本都收拾好。这时,有人敲门。 门外站着一个小婢女,她端着饭菜,“传姑娘,馆长吩咐送来给你。吃完后,放在门外就可以。” 传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刚吃了拉面,实在吃不下了,她说:“可是我已经吃过了。” 那小婢女为难地说:“传姑娘,这菜已经热过好几次了,我们今天一直守在外面,馆长说只要你回来,就将这饭菜端来。” 传棋愣了一愣,半晌说:“你进来。” 小婢女走了进来,传棋关上门,笑道:“你吃了吧,就说是我吃的。” 小婢女“啊”了一声,摇头道:“这怎么行。” 传棋笑道:“你一直守在外面看我回不回,肯定饿了吧。对不住,我在外面饿了,就吃了一大碗面,现在正饱着,是一口也吃不下了。吃吧,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我们都别辜负馆长的意思了。” 小婢女犹豫片刻,传棋又劝了几句,那小婢女年纪还小,忍不住肚子饿,便打开了食盒吃起来。 传棋坐在她旁边,和她聊着天,小婢女吃饱了饭,心情很好,话也多了起来。 “传姑娘,你可终于回来了,十日前我们就在等着了,那日啊,我们三个人,一日一夜都没闭眼,守在各个门,就为了等着你。” 传棋惊了一惊,没想到女学馆如此对她,她那日入了内院,没回女学馆,第二日才送信,女学馆竟然等了她一夜。 那小婢女又说:“不对不对,应该说是一夜一日,不是一日一夜。” 传棋:“嗯?有什么不同?” 小婢女:“那日,齐姑姑来了,到了傍晚才走。傍晚后,馆长就命我们三个去守着了,守了一夜。第二日又守了一个白日,守到姑娘送了信回来,馆长就让我们休息去了。这可不是一夜一日吗?” 传棋听了这话,心里觉得不对劲。那就是说,并不是女学馆担心她,而是因为齐姑姑的缘故。是齐姑姑来了之后,女学馆才派人等着她。 她对小婢女笑道:“你说得对,就是一夜一日,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对了,那今日,你是从何时开始等的?” 小婢女说:“两个时辰前,有人送信来,馆长才吩咐赶紧备饭菜。原以为姑娘很快要回来,没想到又等了那么久,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了。” 传棋满脸歉意地笑道:“难为你们了,快去休息吧。” 小婢女收拾好饭菜,俏皮地一笑:“姑娘,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传棋将手指放在唇边:“嘘!” 小婢女开心地走了。 传棋独坐在屋内,想着小婢女说的话。原来啊,即使她赢了与卫若的论辩,即使她在宫内的讲演得到赞许,即使馆长和徐先生都承认了她的学识和才华……她也终究只是她们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不值得她们太过劳心费心,毕竟,从这个女学馆走出去的学生那么多,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过客罢了,能尽心教导,已经是很好的了。 现实就是如此,这里是京城,是没那么有人情味的地方。 她又想到了齐韵,不知为何,齐韵总是对她有一种不带有任何目的性的偏袒和关爱。她见着齐韵就觉得很是亲切,虽然也没见过几面,却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想必这就是老人说的缘分。 为着这份难得的缘分,传棋端坐在案前,磨了墨,铺好纸。她拿着笔,闭上眼睛只稍稍回忆了片刻,就睁开眼,奋笔疾书般,将看过的题目,默写下来。 ………… 喻府。 喻益政看着自家儿子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这才冷哼一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喻言低声道:“儿子不懂。” 喻益政说:“我当年一意孤行,偏要回老家喻家沟娶你母亲,你如今一意孤行,偏要去那个地方,就为了那个传家镇来的小姑娘。” 喻言幽幽道:“父亲,你当年拒绝了公主,可有后悔过?” 喻益政道:“胡说八道,我当年若是娶了公主,还哪有你。” 喻言看着父亲:“你与母亲当时已有几年没见了,你还是会为了同母亲在一起,违背家族的意思,为什么?” 喻益政背着手,看向墙上挂着的母亲年轻时候的画像,这是他们在喻家沟相识相知相爱之时,他亲笔画下的。 喻益政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喻言苦笑道:“原来,曾经相识,这么重要。” 喻益政道:“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去那里待了一个多月,就为了回来问这些?” 喻言拿出五张纸,交给父亲:“这是底稿,每张一百道题,共五百道。这只是一半,总数应该有一千道。” 喻益政蹙眉:“最后所用之题,不过四五十道,他们竟拟了一千,实在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喻言问:“礼部是六皇子协理,吏部是太子协理,父亲,这事,您认为是礼部赵大人同吏部王大人所做,还是……六皇子与太子?” 喻益政盯着喻言,眼神凌厉:“你有证据吗?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从来不下判断。猜测往往是最不可靠的。” 喻言想了想,说:“但是,有推理的猜测,不一定不可靠。” 喻益政摸着胡子:“说说看。” 喻言道:“腿跪疼了。” 喻益政一脸不耐烦,但是语气却柔软了下来:“才跪多久就疼,必定是因为之前被那女子踢伤还没好。” 喻言站起来,坐到一旁的软塌上,“那伤早好了,别怪她。” 喻益政恨铁不成钢:“没出息。” 喻言笑道:“随了爹。” 喻益政:“我准许你起来,是为了听你说这个?” 喻言敛起笑容,道:“吏部考核官员,礼部组织科举,两者本毫无关联,可两部联合创新官吏考核,表面来看,是为了让考核更加公平,实则,确是以此种方式谋取私利。” “吏部考核官员,是一项肥差,每年各层级的主管官员都会收到一笔不小的贿赂,底下官吏就是为了在考核结论上拿个优等。但是,这笔钱,始终只是落在了各层级的主管官员手里,吏部尚书并没能拿到多少。” “若是将考核改成了吏部和礼部联合出题,而这题目,只有尚书侍郎才知道。那么,原本散在各层级主管官员手中的贿赂,便会集中到尚书侍郎们的手里。” 喻益政点点头:“那你继续说说看,那为何会出现一个院中院?”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罪魁祸首白小八 免费阅读.[.aishu55.cc] 曾经沧海 喻言迟疑了,他说:“接下来的话,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测。或许,说是猜想更合适。” 喻益政看看四下无人,说:“你尽管说来,附近都是我的暗卫。” 纵使如此,喻言仍是将声音压低了不少:“礼部与吏部联合偷卖考核题目。然,有人觉得不够。我已细细查看了内院的题目,对比了外院的题目。发现,内院会从主院出的题中,故意设置陷阱,或者故意绕开。” “内院那些年轻人,虽是为了钱,但他们也是一群热血青年,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相反,他们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光明的,可以让那些买题的官员,无法答对,而让真正用心做官的,考核优等,从而升官。” 喻益政道:“这都是你打探到的事实罢了,那么,通过这些表象,你猜想到什么?” 喻言说:“何向明将这些人组织起来,钱从哪里来,内院是如何进得去的。我很多次想从何向明口中探听幕后之人,但是他口风很紧。于是我便从其他人身上出发,我发现,他们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十分秘密,但并不觉得自己触发了刑律。能拿到大笔钱,又能进去内院,同时拿到外院出的题目,这不像是一个简单的窃题行为。内院出的题,最终会流入哪里?考核官员的题目,是会从外院题目里挑一些出来,还是会从内院题目里挑出?” 喻益政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所以,你觉得,是圣上的意思?” 喻言语气肯定:“是圣上的意思。但,不全是……” 喻益政:“枉自揣度圣意,胆子挺大。” 喻言道:“我胆子小得很,只不过信任父亲手下的暗卫,不会透露我这些话罢了。” 喻益政道:“你如何看出来,不全是圣上的意思?” 喻言说:“因为传棋和柳博容。他们被安排进去,说明圣上知道内院在做什么,但是圣上并不完全信任他们,所以还是派人去盯着。但是,何向明他们却并不知道,传棋和柳博容背后是有人的,他们以为传棋是为了钱,柳博容是为了义,都是个人行为罢了。” 喻益政投向喻言的眼神,已经饱含赞许,“行了,我现在只想听你说出你的猜想。” 喻言说:“是六皇子。” 喻益政点点头,仿佛看到了喻家后继有人,家族的兴旺都在这个儿子的身上了。 他满怀希望地说:“同我想的一样。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作为一个接班人,喻言太令他满意了,喻言并没有朝堂经验,却能凭借着天赋,将事情看得如此清晰,他日,必能担当大任。 喻言耸耸肩:“我还需要做什么?” 喻益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都推理到这份上了,你什么都不做?” 喻言道:“传棋已经出来了,安然无恙,我觉得这件事结束了。” 喻益政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随手拿起一方砚台就朝喻言砸过去,喻言脚步轻盈,快步躲过。 “滚出去!” 喻言低头就走。 “回来!” 喻言站在原地,回过头。 “给我去读书!冬天马上就要到了,拿不到三甲,你便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喻言叹一声,走了出去。 他转身去找了他母亲严华婉,将临行前严华婉硬逼他带上的她亲口缝制的钱袋子,还给了母亲。 严华婉问:“儿行千里母担忧,我送你这个钱袋带在身上,就是告诉你凡事要注意安全,母亲牵挂着你。” 喻言说:“还是母亲好。” 严华婉皱眉:“你父亲怎么你了?” 喻言说:“还不是那些,看不起我胸无大志。母亲,你也希望我同父亲一样?” 严华婉笑了笑:“重点不是我希望你如何,而是你希望你如何。你一直找不到自己想做的事,如今有找到一些眉目吗?” 喻言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本来觉得有了,但如今又没了。” 严华婉端起一盏茶,像是随口唠家常似的,问道:“传姑娘不喜欢你?” 喻言竟唬了一跳:“母亲你这么直接吗?” 严华婉说:“其实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想了一百种旁敲侧击打探你的方式,后来觉得总是找不到最合适的。看在我这么直接的份上,你也直接告诉我吧。” 喻言说:“对于姑娘的心思,我不太懂。” 严华婉说:“嗯,我比较懂,你说来听听。” 喻言道:“我有时候觉得她似乎挺在意我,有时候又觉得不是。后来,出现了一个人,他们几年前便相识了,在传家镇来往过半年时日。” 严华婉道:“你觉得他们很要好?” 喻言点点头。 严华婉叹了一声:“那你没戏了。” 喻言又是一愣:“这么直接地断定了吗?” 严华婉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喻言:“……”好吧,你和父亲真是情深。 严华婉道:“你不懂这年少时候的懵懂,那刚刚发芽的一丝欢喜,经过岁月,便会扎根成一个大树,任你往后来的人如何摇摆,那树都很难拔去。” 喻言:“我是不懂,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感情真有那么深?” 严华婉悠悠道:“感情,其实并不深,只不过那些悸动和欢喜,会暗暗地生长发芽,在每一个相似的情景里,都会想起与那个人曾经在一起的时光。” 喻言摇摇头:“我还是不懂。” 严华婉想了想,道:“我与你爹在喻家沟,一起玩耍了三年,后来他回了京城,我却思念了他七年。前后十年。” 喻言脸色沉了沉,传棋与柳博容当年总是一起下棋,难不成,她每次看到棋子就会想起柳博容,而她家开了个棋社…… 严华婉见喻言的表情幽怨悲伤而又愤慨,她轻轻笑道:“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喻言不高兴地说:“母亲你好像幸灾乐祸。” 严华婉笑道:“当然。我就是在高兴。” 喻言:“……” 严华婉说:“从小到大,你无论想要做什么事,就能做成。一切事情都太顺风顺水了。让你受受挫折也好。经过这次,希望你不要再对那些姑娘们如此淡泊,谁都有可能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那不是她的错,你不该践踏人家对你的喜欢。” 喻言眼睛看向他处,“可我不会因为这份喜欢,就去伤害别人。” 严华婉说:“我指的不是李家那个孩子。我说的是,谢瑶影。那个孩子,自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性子温婉大度,与你是青梅竹马,你们小时候还玩在一起,后来你便不爱搭理她了……” “反正传家的姑娘,你是没戏了,不如回头看看瑶影。” 喻言不吭声,半晌道:“我困了。” 严华婉也不多留,她知道此时需要给儿子一点时间想想,于是她摆摆手:“你走吧。” 喻言回到房中,乌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公子。 喻言自顾自地洗了把脸,换了衣服,看都不看乌桐一眼。 乌桐心想:完了完了,他正在憋个大的。 喻言坐在了床榻上,自己动手除去了鞋袜。 “乌桐。” 乌桐:“在。”该来的总会来的,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 喻言:“你喜欢过女子没有?” 乌桐摇摇头:“我还小。” 喻言沉着脸:“那你教我要冷着她?” 乌桐瞪大眼睛:“不管用吗?不可能啊,我见你越冷着谢家姑娘,她越来得勤。对传姑娘不管用?” 喻言摇摇头。 乌桐想了想,斩钉截铁道:“公子,你没戏。” 喻言:“……”怎么每个人都说他没戏。 乌桐道:“之前你那么热情,送了一车的点心零嘴,日日陪传姑娘在国子监看书,都不管用,她上来就给你踢瘸了,若是对你有意,不至于脚下如此无情。如今,你软的硬的,暖的冷的,都使上了,传姑娘还是没有表示,只能说明一点!” 喻言看着乌桐:“嗯?” 乌桐道:“你没戏,她心里有别人。” 喻言:“熄灯。睡觉。” ………… 第二日,女学馆内。 今日正常开课,传棋却请了假。 一夜,她默写出了一百道题。今日,她就能将五百道题全部写完了。 她一早就去领了一点粥水和馒头,索性闭门不出,一鼓作气将题目默写完。 对于她来说,只是费了许多体力,倒不至于太劳神。 区区几百道题,对于过目不忘的她,默写出来不是难事。 到了傍晚时分,她便写出了最后一道题,放下了笔。 她转转手腕,真是又酸又疼。 她看着窗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 这时,刘先生过来了,她站在窗外,笑得和蔼:“传棋快出来,有人找。” 传棋问:“谁找我?” 刘先生笑道:“你如何认识那个年轻的探花郎,柳博容。他在偏堂等着你呢。” 传棋看了看墨汁还未全干的纸,对刘先生说:“我就来。” 她将窗户关牢,又将门锁好,走了出去。 传棋心想:“柳大哥来得也太是时候了,我正愁如何将这个给他或者齐姑姑,他便来了。就好像小时候,我正饿着,他就提着点心来找我下棋。” 想到这里,传棋心里一暖。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曾经沧海 免费阅读.[.aishu55.cc] 会照顾好你 传棋来到偏堂,穿着青色衣衫的柳博容长身玉立。 传棋道:“站着不累?也不坐会儿?” 柳博容回头看到传棋,笑道:“刚才坐了太久,现在活动活动。” 传棋也不坐下,面对着柳博容站着:“我也坐太久了。” 柳博容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真是长高了。” 传棋笑道:“你说这话真的很像是我长辈。” 柳博容也笑了:“我比你年长五岁,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我已成人。” 传棋摆摆手,打断他:“如今我十六,你二十一,明明就算同辈,你别老是这样老气横秋的了。” 柳博容道:“走罢,带我去看看你住在哪里,听说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住,偌大的书馆,你夜里怕不怕?” 传棋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人安静,更适合读书呢。我正好房里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两人便往传棋屋里走去,刘先生见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很熟稔的模样,上前去问:“柳大人,你们以前就认识?” 柳博容笑了笑,看一眼传棋,对刘先生说:“是,认识许多年了。” 传棋没有否认,刘先生笑着点点头:“那你们叙叙旧。”便走开了。 传棋将柳博容领进屋子,回头将门锁上,又关起了窗。 柳博容一惊:“传棋,你……”天色渐沉,虽然他是想要更进一步的,但是他们的发展也是还没那么快…… 传棋拿起案上的纸,墨汁已经干了,她笑脸盈盈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柳博容接过来,看了看,眼睛露出惊喜:“编纂好的题目!你如何拿到的?” 传棋道:“我帮何向明整理后,便能记下来。” 柳博容惊喜道:“差点儿忘记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传棋轻轻嘘了一声:“只是记性好一点儿而已。别说出去哦。” 柳博容疑惑道:“你有如此本事,为何不愿意说出去。” 传棋摇摇头:“我怕累。我只愿意记那些我喜欢的,不愿意被逼着去记一些我不喜欢的。” 她幼时在棋社,背背棋谱也就罢了,因为她过目不忘的本事,爹娘还会让她去对账册,那些数字,简直看得她头疼。 柳博容似乎也没太听传棋说法,一直惊喜地翻看着手上的题目。 他昨天进宫面圣。齐韵赞许他,夸将传棋平安带出来。皇上问他还查出来了别的没有,可他就只能摇头了。 皇上脸上不好看,甚至还说了一句:“好在不是只派了你一人进去,还有喻首辅的嫡长子,且看看他能查出什么。” 如今,有了手上的这些试题,那么,他也不至于被皇上认为什么都没查出了。 可是,这是传棋默写下来的,不是他的。 柳博容犹豫道:“你将这拿给我,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过目不忘,我该如何说?” 传棋说:“我都想好了,就说你是从何向明那里拿到的。” 柳博容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你有何考虑?” 传棋叹一声:“其实他不是坏人,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躲起来出题,想必是受了奸人所惑。他日,万一他被抓了,这些题目,能不能弥补一下他的罪责?” 柳博容神色有变,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欺君?” 传棋忙道:“不是的,我只是想救救他。唉,我也没想到这一层。柳大哥你说得对,他个性拧得很,若他将来不承认,那你便是欺君,这事不能这么办,是我欠妥当了。” 柳博容摸摸传棋的头发,感慨道:“善良如你,可不多见了。” 他将试题小心贴身藏好:“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要抢了你的功劳了。” 传棋道:“可别这么想,若不是你,何向明怎么会信任我,给我看题目呢?他信任你,所以才信任我的。” 柳博容摇摇头:“可是,他始终不愿意告诉我,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也不愿意告诉我,他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传棋也陷入了沉思,半晌说道:“他或许只是不愿意连累你。你发现没有,他虽然将伙伴们集合在一起,但是,背后之人是谁,下一步要做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甚至都没有透露给陈琼,他是想保护大家。” 柳博容叹一声:“或许吧……那我先走了。” 传棋将门窗打开,把柳博容送到了女学馆的门口。 柳博容道:“其实,我今日过来,本来是想让你搬出来的。” 传棋:“什么?搬出来?” 柳博容道:“听闻你一人住在里面,担心你害怕。我这次回京,在城北巷子置办了一处宅子,不大,但是足够你去住了。” 传棋霎时脸变得通红,垂下头,默默摇摇头。 柳博容道:“不过我看你在这里也挺好,所以便没有开口。咱们俩住在一起,多少是有些不合适。” 传棋不说话。 柳博容笑道:“我会同你爹娘写信的。” 传棋又是一愣:“写信做什么?”她突然间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柳博容笑着摸摸她的发髻,说道:“只是像你爹娘道歉,当年没有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如今……该告诉了。往后,我会留在京城,你也会长住京城。我知道你在此地没有亲人朋友,只认识我……” “小棋儿,我会照顾好你。”柳博容的话,让传棋有些惊慌。 她抬头看向柳博容,“我长大了,要吃什么自己会去买,要看什么书自己会去找。”她垂下眼帘,轻轻道:“我不需要照顾的。” 柳博容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小棋儿这么单纯,不会故意装傻……” “小棋儿,你十六岁了,女子十五便可以订亲……所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传棋惊得抬头看向柳博容,眼睛瞪得大大的。 柳博容笑道:“你这双眼睛,我觉得我再看下去,就要陷进去,出不来了。你放心,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咱们这么久都没见,总得多些时间,重新认识一下,对吗?” 传棋又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脸蛋红通通的,她觉得很尴尬,柳博容肯定也看出来她脸红了。 柳博容笑道:“明日我还要进宫一趟,不知道几时会出来,后日吧,后日傍晚你下了课,我来接你,去找好吃的。” “进去吧,天黑了。”柳博容朝传棋挥挥手,让她进去。 传棋转身而去,走了数十步,回头一看,柳博容也已经转头而去了。 她突然间就想起,曾经的王小八,总是站在原地好久好久,她走了很远,回头一看,总还是会看到王小八笑着朝她招手。 她摇了摇脑袋,责怪自己:“干嘛想起他。” 喻言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说清了,他从来都没有对她有一丝情意。 只是因为他曾经看白小八的时候,被人误会他是看向她,而导致她被其他人欺负。 所以他为了弥补这个误会,才帮她窃书,帮她写论辩的论点,帮她挡住卫若等人。 是啊,喻言身边已经有了个王姓姑娘,给他做了那么多针线…… 况且,他是当朝首辅家的嫡长子,是百年世家未来的族长……而她自己,只是一个小镇来的商户女。 他能将她当成朋友,那已经是屈尊降贵了。 如此一想,还是柳博容同自己更加合适一些。 传棋自顾自地叹了一声,莫非女子非得嫁人?像齐姑姑那样,其实也挺好的,只不过齐姑姑是宫女,和她又不同,她爹娘应当是不会同意她一辈子不嫁人的。 不知道柳博容写信坦白身份后,爹娘会有什么反应呢。 第三日,传棋下了课后,柳博容果然在门外等她。 她见他满面春风,便问:“有什么好事?” 柳博容道:“昨日被皇上称赞了两句,还赏了点银子,走,陪我去置办点物件。” 柳博容带她去了一间家具店,他看得很投入,传棋却兴致寥寥。 柳博容有两套桌椅拿不下主意,便问传棋意见,传棋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懂这些。” 柳博容笑道:“你觉得哪套好看些?” 传棋实在不讲究这些,但是也只能随手指了一套:“这个吧。” 柳博容跟店家说:“就订这一套,做好后,送到这里。”他将地址写给店家。 店家收下,客气道:“几时办喜事?我们抓紧时日,一定不会耽误的。” 柳博容笑着看向传棋:“你想几时?” 传棋羞得捂着脸出去了。 柳博容跟上去:“饿了没?其实我本也想带你去找好吃的,奈何许多年没有回来,我也不太熟悉,不如今日便随缘找一家?” 传棋默默点点头,柳博容领着她在街边走着。 路边有一家酒楼,柳博容指了指,“这家?” 传棋抬头看了看,摇摇头:“换一家吧,这家好像有点隆重了。” 柳博容笑道:“小棋儿你倒是会过日子,虽然刚才置办了一些物件花了钱,但是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他拉着传棋的手腕走了进去。 两人被领着上了楼,靠窗的位子已满,只剩下靠楼梯的位子。 传棋笑道:“没问题。” 两人坐了下来,小二站在一旁推荐着招牌菜。 传棋本是笑着,那笑容却突然僵在了脸上。 柳博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喻言与一个女子正走上楼梯。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会照顾好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简直心如死灰 喻言脸上不喜不怒,淡淡的,没有表情,而他身边的女子,温婉窈窕,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柳博容的目光,不悦地看过来。 下一刻,她便看到了柳博容对面的传棋。 “传棋,好巧呀!”那女子娇柔地叫了一声。 传棋不得不扭过头,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谢瑶影,好巧。” 谢瑶影问:“这位是?” 柳博容自我介绍道:“我是传棋的朋友,柳博容。” 谢瑶影见柳博容仪表不凡,文雅翩翩,不禁心里想到:传棋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之前是魏宏林,卫若,喻言,如今又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底细。 喻言站在谢瑶影身后,看着传棋与柳博容,眼神黯淡。 柳博容笑道:“喻公子,你们是两人,还是有其他朋友?” 喻言说:“没有别人。” 柳博容笑道:“那不如一起?” 传棋悄悄拉了拉柳博容的袖子,柳博容却反手握住了传棋的手,她一张精致小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喻言的脸,黑了几分。 谢瑶影转头看向喻言,询问道:“谨言哥哥,一起吗?” 喻言看向柳博容,柳博容脸上似乎有些许得意之色。 喻言道:“一起吧,我定了雅间。” 喻言甩了甩衣袖,往前走去,谢瑶影紧紧跟随。 柳博容并没有松开传棋的手,他拉着她,跟上喻言与谢瑶影。 柳博容贴近传棋的耳边,轻声道:“你与她,有过结?” 传棋立即摇头否认:“没有,我与他什么事都没有,不太熟,也没有过结,就只是……只是认识而已。你瞧我与他在礼部内院里,也并没有说过几句话,他总是和陈琼在一起的……” 柳博容静静地听着,脸上似笑非笑,说道:“我问的是你与那个姑娘,不是喻言,你好像很紧张。” 传棋登时有些尴尬:“哦,我与谢瑶影……她也在女学馆的,但是她不太与我讲话的……”唯一一次与谢瑶影近距离接触,就是在琇悦轩一同吃过饭,而,那是一次她不愿意再回忆的经历。 柳博容不再说什么,却轻轻松开了传棋的手。 传棋只觉得,被握住的时候心里很惊慌,但是,被放开的时候,却有一丝丝失落。 走到了雅间,里面是一张长条形的桌子,喻言与谢瑶影坐在一边,柳博容与传棋坐在了对面。 喻言道:“柳公子,菜是提前订下的,两个人的量,不太够,还需加一些。” 柳博容毫不客气,笑道:“那便将这家的招牌菜、特色菜都来一些,我们刚才去置办了一些物什,如今真有些饿了。” 喻言点点头,对旁边的店小二说了几句,那小二的便退下了。 谢瑶影问:“置办物什?你们是做生意的?” 柳博容笑道:“见谅,还没有同姑娘介绍一番,在下姓柳,名博容,原籍在南边,如今是大理寺评事。置办物什,是因为我刚置了一处宅院。” 谢瑶影欠身点头行礼:“原来如此,见过柳大人。我姓谢,名瑶影,家父在刑部做事,与传棋同在女学馆读书。” 柳博容神色一惊,笑道:“令尊莫不是谢尚书?” 谢瑶影点头默认,柳博容道:“我们大理寺与刑部,历来有些往来,只是没想到,谢尚书一向严肃强硬不苟言笑,竟养出如此温婉优雅的女儿。” 谢瑶影闻言,心想:这人只是一个小小评事,却敢在我面前,评论我父亲,想必与我父亲极相熟。 谢瑶影见他语气真诚,举止风雅,又似乎和她父亲很熟,所以便逐渐卸下了防备,与柳博容多谈了几句。 柳博容同谢瑶影说了几件她父亲办公时的趣事,惹得谢瑶影笑个不停。 而一旁的喻言只自顾自地喝着茶,眼睛看向窗外,楼下是个医馆。 从医馆里走出来的人,或是愁云密布,或是喜笑颜开。 他便想起来,以前曾看到传棋从医馆出来,鼓着腮帮子,像是一只小松鼠。 他的眼神突然就柔和了许多,不似刚才那般冷淡,他转头看向传棋,却见到传棋也正悄悄看向自己,两人目光交视,传棋立即躲开,假装听着柳博容与谢瑶影聊天。 此时谢瑶影正问道:“不知柳大人当时考了什么名次,被封去了大理寺?” 柳博容笑道:“那一年运气不错,殿试第三。” 谢瑶影一愣,随即赞叹道:“原来是柳大人是探花郎!我父亲最看重科举了,他自己当年名次不太好,一直遗憾着呢。” 柳博容笑道:“可谢尚书如今的成就,早就超过了同榜其他人。科举只是第一步罢了,像我,进入大理寺后,便被派去南方办案,如今才回京,当年同榜留在京城的人,许多已经有了进步,我却还是原地打转。又因为一直在外,连宅院都没有置办,可谓是居无定所啊。” 谢瑶影问:“那柳大人如今置办的宅院在哪里?待你置办妥当,我准备一份贺礼。” 柳博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处地址,谢瑶影叹道:“柳公子家底丰厚,竟能买得起那个地方。不知柳公子令尊令堂是……” 柳博容故作不在意般:“我家里是商户。” 谢瑶影笑容僵了僵,一丝遗憾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恢复如初。 柳博容表明上似毫不在意,心里早已习惯了这些世家们听闻是商户人家后,所表现出的敬而远之。 他心里突然想到了传棋安慰他的那一句:“做世家第一代。” 他笑道:“我家里虽有一些家产,但是今日这餐,可说好了是喻公子请啊,喻公子可不能推托。” 谢瑶影见柳博容豁达大度,还拿自己的身份说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里只觉得着实可惜。 待菜上来,谢瑶影与柳博容便说得少了些,只顾着殷勤地给喻言夹菜。 而柳博容便细致贴心地照顾着传棋。 他会小心地将鱼肉里的鱼刺除掉,再夹给传棋。 会将羹汤上浮着的葱花给撇掉,再递给传棋。 而这一切,他做得十分自然,传棋也接受得心安理得似的。 谢瑶影问:“柳大人与传棋是如何认识的?” 柳博容说:“当年我去南方办案,偶然相识的。” 谢瑶影笑道:“见柳大人与传棋关系非同一般,还知道她不吃葱花。” 传棋拿着汤勺的手就停在了半空,她不忌口,但就是有这点小癖好,若是葱是在饼里,或是做成花卷,她便可以吃,但是若是在汤羹上撒了一些葱花,她就不喜欢吃了。 她幼时与柳博容吃饭吃得多,柳博容很清楚她这一点小癖好,刚才她接过柳博容递过来的汤羹之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现在经谢瑶影一说,仿佛她与柳博容真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似的了。 柳博容并没有否认,笑道:“你说得没错,确实非同一般。我们认识了四年,其中有半年几乎日日相见。这次我急着置办宅院,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传棋,她一个人住在女学馆……” 话音未落,只听噗通一声,汤勺掉入了碗里,将滚烫的汤羹溅到了传棋的脸上。 喻言忙递过一张帕子,紧张道:“烫到没有?” 传棋刚伸出手想过去接,一眼却看到帕子上蜈蚣般扭曲的针脚,便收回了手,转头道:“柳大哥,陪我去洗洗。” 这时柳博容已经拿出了一方小帕子,仔细地将传棋脸上的汤汁擦去,只见星星点点的有一些泛红。 两人走了出去,在旁边隔间,传棋用一盆冷水冲擦着被烫的地方。 柳博容柔声道:“你在害怕什么?我只说担心你一人住在女学馆,便吓得掉了勺子?” 传棋道:“没……我只是手滑了。” 柳博容道:“我知你如今还不愿意,我也没有要你现在就同我一起住,这宅子打扫好,置办好物什,也需一段时日,正好可以等你爹娘回信。” 传棋道:“柳大哥……我……我只想好好读书。” 柳博容笑道:“怎会影响你读书,而且,我还可以日夜帮你讲解……能不能别再叫我柳大哥,我还是乐意听你叫我阿容哥哥。” 传棋脸红了一片,竟不知是洗得太用力,还是太过于羞涩。 而隔间旁边的雅间里,喻言与谢瑶影将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喻言的神色更冷了几分,谢瑶影听着柳博容那“日夜讲解”的话,不由有些浮想联翩,也羞红了脸,她偷偷看几眼喻言,只见喻言正在出神,便以为喻言也在想着那“日夜”之事,便更加羞了。 羞涩之余,她悄悄挪了挪位子,往喻言身边靠了靠,大着胆子,伸出玉手抚在了喻言手上,喻言下意识地一抽手,谢瑶影一个歪身,往后栽去,喻言忙一拉,那谢瑶影顺着力,便扑倒在喻言怀中,人就坐在了喻言的腿上。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柳博容与传棋恰好见到此景,忙又关上了门。 柳博容回头看一眼传棋,叹道:“他们世家公子小姐,真是不一般。咳咳,够随性的。我们走吧,别打扰他们了。” 传棋点点头,跟在了柳博容身后,不知为何,她突然间,觉得心里有一丝绞痛,赶忙深吸了几口气。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简直心如死灰 免费阅读.[.aishu55.cc] 看似风平浪静 雅间内,喻言将谢瑶影推开,皱眉厉声道:“坐对面去。” 谢瑶影乖乖地站起来,坐在了对面,娇滴滴道:“谨言哥哥……” 喻言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冷冷道:“吃饱了没?” 谢瑶影点点头:“饱是饱了,可是……谨言哥哥,你刚才也听到他们说的话了,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他们商户人家,敢想敢说敢做,而不像我们这种,明明自小便……却因为礼数,没办法说出口。” 喻言道:“走吧。”他心想,真是该死的礼数,所以他才同意了父亲母亲安排的,他与谢瑶影吃这一餐饭。 喻言让谢瑶影自己上了马车,他唤随从将送谢瑶影回谢府,而他自己,慢悠悠地步行回家。 他特意绕去了方才柳博容所说的宅院,只见朱门紧闭,门口台阶上灰尘已厚,似乎许久无人来过这里。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庆幸这样一个久无人居住的宅子,打扫置办,没那么快。 他又暗自叹息一声,快与慢,同他有什么关系呢。 ………… 宫中,圣上在正殿内端坐,齐韵站在皇椅侧后方。 圣上左手边是柳博容递上来的五百道题,而右手边是喻首辅送来的五百道题。 圣上道:“有点意思,两个人恰好拼成一套完整的试题。” 齐韵不语。 圣上又问:“你更看重谁?” 齐韵依旧不语。 圣上回过头:“你觉得传棋更看重谁?” 齐韵看向圣上,眼神毫不畏惧地看着这个帝王,眉头微微皱了皱。 圣上拿起左边柳博容递来的题,问:“是他?你特意将他叫回京城,去了老六管的礼部秘密内院,是为了让他保护传棋吧!” 齐韵唇角动了动,圣上接着拿起了右边喻首辅送来的题,说:“没想到喻家那小子,也飞蛾扑火一般扑进了内院,外面的传言,朕也从李妃处听到了一些,喻言对传棋,传棋对柳博容……是不是啊?” 齐韵眸子沉了沉:“皇上,你政事很闲吗?堆成山的奏折批完了吗?还有闲工夫打探那些小儿女私情的事啊。” 圣上脸上毫无生气之色,显然是很习惯齐韵这样说法的方式,他夸张地叹了一声:“没办法啊,李妃非得讲给朕听。如今这整个文朝,也只有你和她两个人,不把朕看成是孤家寡人的君王。她呢,将朕看成是夫君,你呢……” 齐韵警惕地看着皇上,生怕从他口中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陈年往事。 皇上道:“把朕当成孙子似的训斥来呵斥去的,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想想朕一把年纪了,身边还有个姑奶奶,也是福气了。” 齐韵松了一口气,叹道:“或许我有时语气凶了一些,但是我都是为了皇上好。” 皇上摆摆手:“这句话更像是把朕当孙子了。” 他拿起一道密函,亲自用小刀刮开口子,再用力撕开。 “瞧瞧吧,这是老六送来的,猜猜是柳博容的这套,还是喻言的那套。” 齐韵接过来,里面有一卷五百道题的小册子,还有一个五十道题的最终试题。 那小册子中的试题,连顺序都没有改,与喻言交上来的那套,一模一样。 而那五十道题,却是从柳博容的题目出抽出来的。 齐韵道:“六皇子留了一手。” 皇上笑道:“他多备了一套题是噢。他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想到黄雀后面还有朕这只老花猫。你避开这一千道题,再出五十道题,难不难?” 齐韵道:“难,短时间内做不到。” 皇上道:“那就从喻言的题目中,抽出五十道题。” 齐韵疑惑道:“这一旦考核题目定下来,结果就不能改了,你不怕经手题目的人,泄题卖题吗?” 皇上笑得有些得意,道:“姑奶奶,你终究还是读不懂朕的心思。若是那些人没有泄题,那老六想保的人,便上不来,正好考核优秀的便是那些真正厉害的。若是泄题了,那便更加好了……” 他摸摸胡子,眼睛眯了眯,道:“那便让老六与那些人闹起来吧,闹起来了,朕才好一并收拾。” 齐韵微微笑着,她看着皇上,眼神似乎很安慰。 皇上佯装发怒:“你又这样看着朕,真像一个姑奶奶。罢了罢了,朕去李妃那里就寝。” 他抬腿往殿外走去,走到大殿门口之时,又回头看去,只见齐韵站在皇椅旁,仔细查看他留在案上的试题。 皇上露出笑容,他回身,唤来在殿外守着的老太监。 老太监道:“皇上,摆驾何处?” 皇上道:“今夜去看看李妃。” 老太监忙唤来小太监前去准备。 今夜月色正好,微风习习,皇上抬头看看夜色,颇有感慨地对老太监说:“还记得那夜吗?恰如同今夜一般。” 老太监一愣,疑惑不解:“唉,老奴愚钝,不知皇上所指哪夜?” 皇上笑道:“你忘了?朕大婚那夜,不就如同今夜吗?” 老太监蹙眉想了想,忽然回过头看着大殿中齐韵的身影,一下子恍然大悟,他却装作不懂,道:“老奴老了,真是不记得了。” 皇上道:“你这个老狐狸,若真忘了,你回头去看齐韵作甚?” 老太监斗胆抬头看一眼皇上,又立即低下头:“老奴惶恐,还请陛下赎罪。” 皇上哈哈大笑:“朕就乐意与你说话,你是聪明人,朕知道你懂朕在说什么,你也是故意让朕知道,其实你都懂,只是你不说出来。朕老了,如今就喜欢你这点到即止,猜透却不说破的做法。” 老太监也笑道:“老奴愚钝,什么都不懂,是皇上自个儿懂自个儿。” ………… 过了一个月,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柳博容未再被宣入宫,而他又不需去日日大理寺报到,闲下来便积极布置着他的新宅子,他经常去女学馆,叫上传棋一同去。 在旁人看来,就如同小两口,在布置着自己未来的新房。 传棋本对这些不感兴趣,对各种家具摆设的材质和贵贱也毫不知情,可是日子久了,看得多了,听着店老板讲得多了,随着宅子的物件越来越多,她也渐渐有些乐在其中了。 传棋和柳博容同时收到了传棋爹娘的回信。 柳博容寄出去的信,不仅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对以往隐瞒身份致歉,还打探了传棋在京城是否有亲朋照顾。 他总觉得齐韵对传棋的关心,非同一般,不像是因为单纯的欣赏,或者因为曾经在街市惊马时救过她。 传棋爹娘的回信,礼貌而疏离,不像是当年在棋社待他那么热情亲稔。一口一句柳大人。 传棋爹娘还说,传家在京城毫无任何亲朋好友,传棋能去女学馆,他们也不知是结下了什么善缘。 柳博容看过回信,略感失望。他拿着信,站在窗边,往南边看去,眼中尽含悲伤。 他又从一个小匣子中,取出一封信,那是一封绝交信,来自南方的一个世家小姐,信中写,她家里要将她许配给一个世交公子,其人平平无奇,却家世显赫。她抵抗不过,准备遵循家族的意思。要与柳博容断绝往来。 柳博容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呵,世家第一代。谈何容易。” 另一边,传棋收到爹娘的来信,拿在手里半天不想打开,甚至有些害怕,会看到爹娘劝她好好和柳博容在一起的话。 可她展开了书信,里面除了叮嘱她好好吃饭睡觉,记得添衣保暖,还叮嘱她,要与柳博容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 她往下看去,只见娘写着,柳博容那人隐瞒身份,装得那么真,必定城府极深,而传棋是个单纯的性子,容易被骗。 换了一个笔迹,是爹的,爹很生气,因为当时以为柳博容是寄人篱下的卑微学子,免了他许多费用,还总是给他送好吃的,早知道他这么有钱,还拿着官家饷银,就要多收他一些了。爹最后一句:这小子不是好人。 传棋哑然失笑,突然有点想将信立马给柳博容看看,让他还自信满满,以为她爹娘多中意他似的。 娘说,她容易被骗。传棋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被喻言骗了一次又一次,又想起了那日见到谢瑶影坐在了喻言的腿上…… 她拿起一本书,还是读书能让人快乐……其他的事情太令人烦恼了…… 在传棋和柳博容看来,这一个月似乎无事发生,风平浪静,可是喻言却隐隐觉得不对。 喻府,喻首辅这一个月几乎日日早出晚归,有时候连晚饭也顾不上,虽然他还是坚持每日同儿女们聊几句,但是喻言明显觉得父亲有些心不在焉。 能让父亲这个老官场如此这般,恐怕事情很大。 喻言隐隐觉得应该是与礼部内院有关,他几次想要进父亲书房,却都被父亲赶了出来,明显不想让他再掺和。 喻言急了:“父亲,你不是一心要培养我吗?这事为何不让我知道?你不想要我多经一些事,多受一些历练?” 喻益政冷冷道:“若此事与传姑娘无关,你还会想管?” 喻言一时愣住,喻益政瞪他一眼:“你赶紧先把那个总是来寻你的陈姑娘,解决掉。”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看似风平浪静 免费阅读.[.aishu55.cc] 坦白局 喻言深感无奈,之前为了护住传棋安全,也为了拿到试题,他刻意与陈琼走得近些。 然而,他明明已经同陈琼说得很清楚,他来到内院仅仅是为了公事,可是陈琼却在出了内院后,三番两次来到喻府。 喻言起初还将她请进府,说了几句话,后来便避而不见,可是陈琼依旧执着。 如今,喻益政都发话了,喻言知道,此事本不是大事,若是拖下去,小事都会变成大事。 他该有个了断了,但不是此时。 他还要再等等,朝廷一年一度的官吏考核,还有不到三日,就有结果了。 ………… 这日,传棋下了课,独自回到房间里看书。 只有书,最能让她感觉到宁静和快乐了。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深,传棋点起了烛灯。 今夜,除了三五个看门巡逻的,女学馆便无其他人了。原是刘先生今夜值守的,但是她家中突然有些事,同传棋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整个女学馆,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或是阵风吹来秋叶摆动的声音,几乎安安静静的。 在这样的舒爽的夜里,看着自己喜欢的书,传棋觉得世间任何烦恼之事都没甚大不了的,她内心觉得极其满足和平和。 突然间,她小小的鼻头皱了一下,似乎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她抬头看向桌上的烛台,那烛光盈盈,愉快地跳跃着,并没有烧到什么东西。 她回身去查看房内其他几盏烛台,都如平常一样,没有异常。 传棋以为自己闻错了,便不再理会,继续低头看书。 当精神全情投入到书本中的世界时,感官就似乎变得迟钝了,当传棋合上书的最后一页,抬起头,觉得那股烧焦的味道愈发浓了。 可能是有人在烧枯秋叶吧,她这样想着,便关上了窗,那股味道便淡了许多。 传棋更加肯定,应该就是有人在外面烧秋季掉落的树叶。 她洗了洗脸,将发髻松开,脱去了外袍,钻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吹熄了床尾的一盏烛灯后,房内漆黑一片,她困倦得打了个哈欠,翻身朝里,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睡了多久,在模模糊糊中,她突然觉得身子一凉,屁…股一疼。 眼睛还没睁开,耳边听到一声斥责:“快起来!火都烧进来了,还睡得这么香!” 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只见床边站着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人,窗户已被打开,外面火光冲天,这玄色衣衫的男子眼中也似乎有着火光。 喻言很生气:“发什么愣,快披上衣服,跟我走。” 传棋将床边的外袍匆匆穿好,喻言拉着她的手,快步冲出房间。 传棋道:“等等,我的书,我的银子……” 喻言一把将传棋揽住,怒瞪她一眼:“还没弄清楚情况吗?” 传棋眨巴着灵动漆黑的大眼珠:“谁家烧枯树叶烧得起了火么?” “快点,快点!”乌桐前来接应。 乌桐语气焦急,传棋疑惑地看向喻言,只见他蹙眉抿唇,一言不发,但是抱住传棋的手,紧了紧。 传棋随着喻言,穿花拂叶,通过一条小径近路,绕到了女学馆的后门。 越靠近后门,传棋才越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她渐渐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喧闹声。 一架马车停在了后门处,喻言拉着传棋登上了车。 乌桐“驾”地一声,毫不迟疑地给马儿甩了一个鞭子。 传棋往后一仰,后脑勺撞了一下,喻言皱眉看她:“你很不让人省心。” 传棋揉了揉后脑勺,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紧邻着女学馆的国子监,火光一片。 传棋惊了一惊:“怎么回事?国子监走水了?” 喻言道:“不仅国子监,礼部外院,吏部,户部,都走水了。” 传棋怔住,半晌说不出话,她不明白堂堂京城为何会出现这种事。 喻言道:“放心,都灭得差不多了。女学馆原本无事,却突然被人趁乱扔了一把火进来,好在我事先派了乌桐守在你屋后,他原以为你闻到味道会跑出来,没想到你却……” 喻言看向传棋,眼神满是责备,却又蕴含着关心。 “你却关上窗,熄灯睡了……心怎会如此大?乌桐急忙回府向我禀告,我原还不信,直到进了你的屋内,见你睡得又沉又香,唤了几声都唤不醒……你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传棋嘀咕道:“乱打比方,我又不知道外面出了事,还以为只是有人烧树叶……” 突然间,马车颠簸了一下,传棋没有坐稳,身子一晃,往前倾去,手立即扶住了侧边的扶手,稳了稳身子,又坐了回去。 坐回去的力道没有控制好,大了一些,传棋觉得有些疼,忽然就想起来,在屋内被唤醒的时候,身上一凉,那里一疼。 身上一凉,是被子被掀开了。 而那里一疼…… 传棋疑惑地看向喻言,道:“所以,你是怎么把我唤醒的?” 喻言愣了一下,眼睛看向别处,道:“咳咳,就是,多叫了几声,你就醒了。” 传棋又问:“我被子是不是你掀开的?” 喻言揉了揉额头,道:“不是,是你自己踢开的。” 传棋有些生气:“你亲眼看见我踢被子了?若是没有亲眼看到,为何说是我踢开的,也许是被子自己滑落掉下来。” 喻言点点头:“嗯,有可能。” “喻言!”传棋吼了一声,喻言抖了一抖。 “你满嘴有一句实话没有?大事小事,你都是骗,有意思吗?” 喻言回过头,看向传棋,欲言又止。 “喻言,多大点事儿啊,你掀了我被子又如何,是我自己踢的又如何,你遇到所有事,第一反应就是骗人,你这样子的人,在我这里完全失了信誉,我真的以后不会再相信你任何一句话了。”传棋一股脑的说了许多。 说完之后,传棋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外面街市上喧闹声越来越大,车内却安静得有些让传棋觉得别扭。 她不该同喻言说那么多,反正也没有什么以后。 她摆摆手:“抱歉,我说得多了些,你就当没听见。” 喻言表情认真,半晌后说了一句:“你说得很对。” “我要坦白,是我掀开的你的被子,这是小事,我不该下意识地就推卸掉。” “还有一事,我也该坦白,我叫了好几声,你就是没醒,于是我在掀开你的被子之后,就打了一下你的……” “别说了!”传棋捂住自己的耳朵。 喻言却没有停下来,传棋从他的嘴型中,清晰地看出来了那两个令她脸红的字。 “你你你……让你别说了的!”传棋气得指着喻言,“要么就满嘴谎话,要么就……你这个人简直是讨厌!” 喻言看着满脸通红像个小番茄的传棋,沉沉叹了一声:“不说时,你让我说,说出来时,你却又责怪我不该说……” “或许,只有柳博容懂得如何同你说话。” 传棋红着脸,沉默着。她几乎没有听见喻言后来说的任何一个字,只是还沉浸在她被喻言打了一下,所以他的手,触碰过她的那里…… 她又不是个小娃娃,干嘛要打她那里…… 接着,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嗯,喻言只是当她是个小娃娃。 然而这个理由,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 喻言看着传棋的脸愈发红了,连耳根也泛红,他以为是因为他说起柳博容的缘故。 他不再看着她,而且掀开了车帘,看着外面。 在他的记忆中,京城一向安定祥和,这十几年来,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的动乱。 那几处走水的院子,其实火势都并不大,而且很快都灭了下来。 但是,街头上却越来越纷乱,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人们四处奔走逃命般地乱窜。 街上有人在吼:“快逃啊,要变天啦!” 有人在哀嚎:“我的房子啊,才交了租金啊!” 有人在悲愤:“可恶!四大部都要被烧烬,完了!完了!” 喻言隐隐觉得不对——京城乱了将近有一个时辰了,可是京兆尹却毫无动静,街头并没有官兵维持秩序。 似乎,有人在放任着这场动乱。 若这人是宫中坐着的那位,那便是只是虚惊一场,而若不是宫中那位…… 喻言突然间有些紧张,掀开帘子,大喝一声:“乌桐,不要回府,转头回女学馆。” 乌桐道:“公子,回不去了,刚才一群人往女学馆方向跑去,堵住了路。” 喻言看着传棋,思索了片刻,果断道:“下车,我们走回去。” 传棋道:“能解释一下吗?” 喻言说:“边走边说。” 两人弃车而下,喻言吩咐乌桐:“你继续驾马车回府,停在府门,不要进去,也不要下车。假装我仍在车上。” 喻言抹了一把墙灰,涂在传棋脸上,想了想,又往她鼻尖处点了一点。 传棋道:“做什么?” 喻言说:“你长得太出众了,惹眼。” 传棋伸手也涂了一把墙灰,胡乱往喻言脸上抹去,边抹边说:“长得出众的是你吧。” 喻言只觉得那一双白净的小手,柔若无骨,他忍不住看着传棋,一时有些出神。 传棋将喻言脸上抹成锅底色,突然发现喻言正看着自己,眼神灼灼,她的心跳就空了一拍。 这时,又有人群往女学馆国子监方向跑去,喻言赶紧将传棋护在怀里。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坦白局 免费阅读.[.aishu55.cc] 我是不是很笨 明明已近亥时,街市上却越来越喧闹不堪。 那人群从东至西,从北至南,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跑。 传棋感觉到了事态的紧张,她不由地握紧了喻言的手。 喻言也握了握她,似乎在说:“别怕,我在这里。” 传棋突然想起了曾经她做过的一场梦,在一片雾气中,喻言握紧了她的手。 本是令她觉得安心踏实的,可是梦中的喻言却说:“你逃不过的……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她看向喻言,他的侧脸虽被她涂得脏兮兮的,却仍遮不住他清雅的风度,矜贵的气质,就像是一只白天鹅,不慎被泥坑沾污了羽毛,可是丝毫不影响它的高贵不凡。 而她自己,却像一只喜欢在泥坑里打滚的小鸭子,泥坑就是她的归宿。 可是白天鹅的归宿是天空。 她神使鬼差般地问了一句:“柳大哥如今在哪里?” 喻言的手指颤动了一下,明显松了松,很快,还是握紧着传棋,他说:“柳博容应当在宫里,这段时日,听闻他去得频。” 他回过头,看着传棋:“你放心,他不会有事。” 传棋问:“京城究竟出了什么事?” 喻言一面拨开人群往前走,一面说:“官员的年度考核结果出来了。有人要保的,却没被评为优秀,有人要踩下去的,却被评为了优秀。” “有奏疏呈上去,状告此次考核出了纰漏,有人徇私枉法,事先透露了题。” “皇上震怒,下令彻查。今日是彻查的第一日,便出了这乱子。”喻言回过头看向传棋,“其实,我也不确定两者是否有关系。” 传棋脸色一变,犹豫道:“我……我之前从何向明那里看到了五百道题,后来默写了出来,交给了柳博容,他送入了宫中。这个乱子,是否与我默写的五百道题有关?若不是我,会不会就不出乱子?” 喻言唇角微微上翘:“知道你记性好,却不知你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你别自责,说不定这乱子是我惹出来的。” 传棋问:“怎么?” 喻言道:“我从其他人手中,也拼凑出了五百道题。” 传棋不解:“柳博容同他们相识已久,他们却守口如瓶,为何会将题目给你呢?” 喻言道:“擒贼先擒王,柳博容肯定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一直花费精力与何向明谈判。而我,却知道另一个道理,百姓的力量是最大的。因此,我通过陈琼,去与其他人谈了谈。” “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替谁做事,为求自保,他们便将题目给了我,以求得将来万一出事之时,我喻家会保住他们。” 传棋听了这一番话,对喻言有些刮目相看,身为世家子弟,他不仅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他还有天生的敏锐性和洞察力。 她愈发觉得,自己同喻言的距离更加远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和她一起看书聊天的差生王小八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国子监门口,里面的火已经灭了,甚至根本都没有浓烟飘出来。 可是……却不停有人撞击国子监的大门,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有人站在高处喊:“国子监失火,里面的百年典籍危险啦!我们要赶紧撞门进去,救出典籍,造福万世!” 众人受到了鼓舞,撞门的力度更大了,眼见着国子监大门摇摇欲倒。 传棋一个箭步跳上了一块大石头上,朝众人喊:“停下来,大家停下来!” “里面的火已经灭了!早就灭了!你们看,天上没有浓烟!” 众人看向传棋,又看看天空,确实如她所说,并没有浓烟升起。 这时,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别听她的,她就是想要典籍被烧毁,瞧她脸上的灰,她就是那纵火的人!” 传棋一愣,刚想辩驳,突然见到喻言也一跃,竟直接上了屋檐。 虽脸上有灰土,却遮不住他那绰约风姿,他道:“我是国子监监生,一个月前,里面的所有藏书,已经全部被转移至礼部。” 底下有人又喊:“骗人的,怎么可能突然转移藏书。” 喻言从容不迫道:“今年官员考核,礼部负责出题,将国子监馆藏典籍全部运了过去,至今并未归还。” 有人喊了一声:“是啊,我小舅子的大伯母的二表哥,就是被叫去了礼部主题,确有此事。” 众人信了喻言三分。 喻言又说:“如今礼部的火势明显更大,大家看看城西,依旧升起一片浓烟,却有人将你们引到此处,莫不是为了让礼部烧得更猛?!” 众人被煽动,更信了喻言七分。 众人正停在原地左右为难,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往城西而去。 有了带头之人,后面便有人跟着,跟着的人多了,这个群体便形成了集体意识:屋檐上的人说的是真的,他们应该去礼部救书。 人群全部散去,国子监门口空空荡荡,除了大石头上的传棋,再无一人。 喻言一个优雅地飞身,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对传棋说:“真不让人省心,你刚才差点惹火了那些人。” 传棋面露尴尬,并不言语,只一脸为难地看着喻言。 喻言道:“或许骗不了他们多久,赶紧下来。” 传棋红着脸,伸出右脚往前探了探,喻言方才意识到,这小姑娘是下不来了。 喻言伸出手,道:“往下跳,我接住你。” 传棋眼睛一闭,往下一跃,安稳地跳到了喻言的怀中。 喻言道:“我突然想起了一首童谣,小老鼠,上……” “闭嘴!”传棋朝他耳边吼了一声,直吼得他耳朵发疼。 喻言不知她为何突然火气那么大,揉了揉耳朵,道:“我们从国子监侧门进去,将书馆的书全部转移到暗格中,抓紧时间。” 传棋立即转身往侧门跑去,喻言跟在后面,忍不住说了一句:“咦,这时候倒挺有方向感的,认路了。” 传棋停下来,回头又大吼一声:“闭嘴!” 喻言抿紧了嘴,不再言语,两人迅速跑进了国子监侧门,往书馆而去。 里面空无一人,值守巡逻的人都不见了,传棋疑惑道:“这里平日就没人的吗?” 喻言不言语,他走到书馆门口,从袖中拿出一把钥匙,熟练地打开。 他等传棋走进来之后,又打开了一扇窗户,一跃而出,从外面将门锁上,再从窗户跳了进来。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 传棋愣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喻言的用意,这样子,外面的人不会知道里面已经有人。 想明白了之后,她觉得道理其实很简单,可是,她刚才进来之时,却根本想不到要这样做。 今日,从她无视那股烧焦的味道,关上窗就睡觉,到她跳上石头朝众人喊话,差点引火烧身,再到她下不来要喻言帮忙…… 所有的事,都显示了她的愚蠢。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的,在下棋时,在读书时,在写文章时…… 传棋沮丧地说:“我是不是很笨?” 喻言正在开着那个隐蔽的暗格,回头看向传棋,“我能说话了吗?” 传棋一愣:“你什么时候不能说话了?” 喻言道:“你刚才不是让我闭嘴吗?” 传棋:“我……” 喻言笑了笑:“你瞧,我才是最笨的,连你什么时候让我说话,什么时候让我闭嘴,我都理解不了。” 暗格的门打开了,喻言道:“能看过一遍,就记住这暗格开锁方式的人,怎么会笨?我都是记了十多次,才记住的。” 喻言见传棋脸色好了一些,接着道:“书馆的书太多,无法全部运进暗格,我们分头行动,将每个字号每一栏的前五册和后五册搬进来就行,那些都是孤本。” 传棋点点头,转身便开始干活,而所谓的分头行动,其实并没有分头。 因为,他们搬书方式是,喻言个子高,便搬上面三栏的,传棋搬下面三栏的。 两人都觉得时间紧迫,不知道那些去往礼部的人,发现礼部其实根本无书,会不会立即像疯子似的,冲回国子监。 待两人将所有孤本放回了暗格,发现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汗水都湿透了衣衫。 暗格内的书架已经放不下了,只能将书草草地堆在地上,两人走路都要极其小心地避开。 喻言看着传棋找好了一处空地板坐了下来,他便将暗格的门关上了。 喻言说:“暗格的窗户开在屋顶侧边,若是有灯光,外面很容易看到,我得熄灯了。” 传棋轻声道:“好。” 喻言将刚才生起的一盏烛火吹熄,周围登时漆黑一片,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了黑暗。 从窗户中透出来并不明亮的月光,传棋能看到喻言坐得离她并不远,但是看不清他的脸。 传棋说:“喻言……” 喻言:“嗯?” 传棋说:“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子的事……” 喻言笑道:“我也是,挺有意思的是不是?” “有意思?”传棋不理解,“你喜欢这样子的事?” 喻言想了想,道:“谈不上喜欢,但是也不讨厌,往日的时光,每一日都同前一日差不多,我觉得很没意思,可是今日的事,却不同于之前的每一日,所以我才说,有意思。” 传棋还是不理解:“怎么会每一日都同前一日差不多呢?今日看的书,必定同昨日不同,而即使是相同的一本书,今日所看的心境,同昨日的必定不同,每日都是新鲜有趣的。” 喻言笑出了声:“你说得有道理。你喜欢读书,可我不喜欢。” 传棋问:“你喜欢什么?” 喻言愣住,半晌后道:“我也不知道。”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我是不是很笨 免费阅读.[.aishu55.cc] 书馆避难 喻言说完这句,传棋轻轻叹了一声,接着两人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许久,喻言说:“聊聊礼部内院的事?” 传棋道:“好。” 喻言道:“是齐姑姑让你进去那里的?” 传棋点点头,突然又意识到在这个黑暗的暗格内,喻言看不到她点头,于是说:“是,齐姑姑说,礼部在那场宫内讲演后,看中了我,想让我去出题,齐姑姑让我进去打探一下,他们是否有卖题的行为。” 喻言问:“那你打探出了什么吗?” 传棋沮丧道:“除了读书,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打探出来,那些事情,好复杂,我怎么都理解不了,比如为什么在礼部还会有个隐蔽的内院,虽说出入口都很隐蔽,但是外院怎可能真的不知道内院的存在?这可是在礼部里面的一个小院子。” 喻言笑道:“你瞧,这不是打探出来了么,怎么能说自己什么都不会。” 喻言轻轻朝传棋靠近了一些,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显得温柔而平和,像是在讲一个睡前故事。 “外院是皇上明面上要求的,而内院是皇上交待暗地里去做的。吏部如今是太子协理,礼部是六皇子协理,外院出题,是太子在管,而内院出题,是六皇子在办。” “外院出的题,经手涉及的人员太多,皇上认为会泄题,便让六皇子在内院组织一些人,故意绕开外院的题目范围,再出一批题。” “内院的事,太子,礼部同吏部的高层,都是知道的。但是除了这几个人之外,便无人知晓。” 传棋静静地听着,回想起那时王氏与总管事似乎在传递什么,后来何向明又总是找她拿题,她觉得哪里不对。 她看向喻言,问道:“不对啊,既然内院也是皇上要求的,那为何内院不能直接拿到外院的题,却要通过收买别人去窃取题目呢?” 喻言也回头看着传棋,两人坐得近了,又逐渐适应了黑暗,这时便能看清彼此的脸了。 他脸上浮出笑意:“你同我想的一样,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后来我问了我父亲,才解开了谜团。” 喻言说:“困扰我许多个夜晚,始终想不出来的这个地方,竟然只是因为太子与六皇子,在皇上面前打了个赌,太子当时正在考虑要派哪个可以信任的人,传递题目去内院,六皇子却说,他可以不需要太子传递,就能拿到题目。太子不信,六皇子要同太子打赌。皇上觉得有意思,便默许了他们的这个赌约。” 喻言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叹了一叹:“有时候,困扰着世人的许多事情,只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句玩笑罢了。传棋,你说这个世间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传棋没想到喻言会有这种感慨,她见喻言的脸上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忍不住想要安慰他。 于是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对啊对啊,真是挺没意思的。我这从传家镇刚来到女学馆,便被大家欺负,我也觉得好困扰哦,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呢?结果啊,原来就是你这个上位者,无意中看着我笑了笑,就害得我遭受了这一切。” “唉!”传棋夸张地叹了一声,“这个世间真是没意思啊!” 喻言被传棋夸张的语气逗得笑了出来,没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乌发,无奈地笑道“这事能不能别再提了,要怪就怪白小八。” 传棋刚才从床榻上被叫醒,发髻来不及梳,乌黑柔顺的一头秀发,就这样乖乖地披在肩头,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甜的香味。 传棋将两颊的头发向后拢了拢。 她道:“应该拿支发钗的。” 喻言道:“等出去后,我送你一支吧。” 说完便觉得有些唐突了,毕竟传棋已经在和柳博容置办婚房的物件了。 他语气幽幽的,有些自嘲般:“柳博容应当送过你了吧。” 传棋低了低头,那刚刚拢到后面的头发,轻飘飘地滑落了下来,恰好遮住了她两颊的微微泛红。 柳博容的确送过她发钗,还不止一支,而她,也都收下了。 喻言见传棋如此,便当她是默认了,脸上的哀伤又多了几分。 传棋问:“那如果内院出的题才是真正考核的题,今夜鼓动闹事的,是不是就是那些买了外院题目的官员?” “可是……” 喻言问:“可是什么?” 传棋说:“刚才在国子监门口,那些撞击国子监大门的人里面,我似乎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喻言道:“内院出题的年轻人。” 传棋道:“你也看到了?” 喻言道:“我骗他们国子监的书已经搬到了礼部,他们将信将疑,这时候有几个人带头往礼部方向走,而那几个人,就是内院出题之人,也是将题目给了我之人。” 传棋道:“他们明明知道礼部没有书,但是因为他们认出了你,所以配合着你,将众人引走?” 喻言道:“若是内院丝毫没有问题,他们不会这样做。他们一定是知道内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为求自保……” 传棋猜测道:“莫非……内院也卖了题?可是何向明不像是那种人,他……他很执着,他觉得自己所做之事,都是向着光明的。” “而其他出题的人,就更不会卖题了。外院出题是公开的,可是,并没有人知道内院也在出题,不可能会有人找他们去买题。若不是何向明,也不是那些出题的人……天呐,该不会是六皇子?” 传棋惊得捂住了嘴。六皇子若是敢如此,那便是公然欺君了! 相较传棋的震惊,喻言就显得从容得多,他淡淡地说:“嗯,我也觉得是他。” 传棋不解:“他为何要这样做?缺钱?一个皇子会缺钱?” 喻言刚想回答,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声响。 他眉头一皱,不再说话,侧头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那些人回来了! 他们已经砸开了国子监的大门,直奔书馆而来。 有人在门口喊:“快来!快来!书馆在这里!” 又有人喊:“门锁上了怎么办?” 有人喊:“砸!砸!砸!” 书馆的门比起国子监大门,便更加不堪一击了。 轰地一声就被撞开了。 传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喻言握了握她的手。 从他手心传来的暖意,让传棋悬着的心,稍稍有了一丝依靠。 外面点起了灯,有人嚷着:“我们被骗了!书都在这里!根本没在礼部!” 有人指挥道:“搬!全搬走!” 外面传来众人的脚步声,传棋觉得,至少有三五十人之多。 又有人喊:“怎么回事?书怎么少了?这书架头尾都是空的?” “会不会有什么密室暗格?” “找找看!找找看!” 传棋心里一慌,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叫:“啊……” 还没“啊”出点声响,喻言反应迅速,立即凑了上来,吻住了传棋,用唇将她的唇牢牢锁住,让她发不出一丝声响。 传棋一时呆住,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唇角上触碰到软软的一团,将她的心都融化成了软软的了。 她嗅到了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是从喻言的脸庞上,头发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香味,明明淡得几乎若有似无,可不知道为何,却似乎让她被这味道给迷惑得头晕眼花,心跳不稳。 传棋看向喻言,见他合上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于是…… 她也合上了眼,任由唇上的那软软的一团,渐渐变得具有侵略性,试图往她的唇中试探。 两人的气息越来越重,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炽热而浓烈。 传棋觉得自己就要窒息晕倒了,她努力地支撑着自己,却还是倒在了喻言的怀中。 喻言抱住她,深深浅浅地吻着,两瓣红唇触碰着摩挲着,他微微张开嘴,用牙齿细细轻轻地咬了咬,对面那唇便吃痛地往后退缩,他得逞般迅速探出了更加柔软的舌尖,用舌尖在红唇上打转,细细地品尝着那从未尝过的滋味。 可是,越尝就越饿,那舌尖渐渐不再满足于此,他试图划开两瓣红唇,他能感受到对面的抵触,那红唇紧紧抿着,抵抗着他的侵犯。 舌尖便不再恋战,又回过头重新品尝着红唇的滋味,直将那一抹红唇吻得迷离恍惚,就在这时,趁着红唇的主人不备,他突然撬开了她。 两个从不曾见面的舌尖,轻轻相触,那是一种仿佛飘上了天的感觉。 两人觉得身子都轻盈了,就这样相拥着,飘飘荡荡地,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突然间,咚地一声巨响,外面一排排书架轰然落地。 惊得这两个飘飘摇摇上了天的人,回到了人间。 他们听到外面的人走了。 传棋回过神,推开喻言,喻言怔住,他看到传棋的眼角挂着泪珠。 传棋低着头,无声地流着泪。 喻言红着眼睛,见传棋的唇红肿着,是他刚才留下的“战绩”。 传棋头发凌乱,是他刚才拥着她时,无意识地揉乱的。 一个绝色女子,披散着头发,满脸通红,本就令男人心驰神往,况且,这女子,还是他中意的…… 喻言像是突然间失了心智,着了魔一般,不顾传棋正在垂泪,就突然强硬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抱过来。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脖颈,左手从她的衣襟探入…… “不行,不行,求求你……”传棋哀求道。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书馆避难 免费阅读.[.aishu55.cc] 中了蛊了 传棋的哭泣,让喻言心内一震,理智重回身躯。 他收回了手,放开了传棋,怔怔地看着传棋。 “我……”他想伸手拭去传棋的泪,手即将贴近传棋脸庞之时,传棋将头偏了偏,躲开喻言的手。 喻言的手,悬在半空。 过了好久,他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喻言声音喑哑:“抱歉……我很抱歉……刚才我不知是怎么了……” 传棋仍在无声垂泪。她的心跳动得极快,她不知道为何一向矜贵风雅,甚至略显文弱的喻言,刚才竟有那么大的力量,她怎么也推不开。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或许她刚才并没有全力去推…… 或许,或许她也沉溺在刚才那团似火般的柔软中,和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草味道。 想到这里,她的泪流得更多了。 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同她没有任何可能,她为何总是忍不住去沉溺其中。她对自己的不坚定感觉到懊恼。 喻言有些手足无措,他道:“我……我不会同任何人说的,你……放心,没人会知道,柳……他不会知道……” 本是无声流泪的传棋,听了这话后,眼泪一下子决堤,不由地哭出了声。 她就知道,喻言只是戏耍她而已,他并不会将刚才的事记在心上,出了这个国子监,他就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 喻言将她的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全部堵死了。 她不可能拉着喻言,逼他负责,逼他和她在一起。 逼他向全世界宣布,他们已经有了如此亲密的接触。 她也没办法向他诉说,她心里放不下他。 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突然间迷了心智的行为,而现在,他醒过来了。 喻言见传棋如此,更加懊恼悔恨自己刚才的行为。 他道:“我知道你以后不会再想理我……你放心,我以后……” “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传棋哇地一声,将脑袋埋在臂弯处痛哭起来。 喻言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传棋哭着哭着,突然间抬起头,大骂:“喻言你是个……坏蛋!全世界最坏最坏的!” 喻言垂下头,传棋又猛地推了喻言一把:“你走开,离我远点!” 喻言被推得一歪,撞倒了身边堆着的书,他僵硬笨拙地挪了挪。 他低声道:“等会儿……等一会儿……我还,还走不了路。” 传棋一愣:“为什么走不了路?” 喻言偏过头,抿了抿唇,沉默着。 他只觉得,活了这十几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今日如此狼狈不堪的事。 他想,他这次是彻底完了。 之前乌桐出了馊主意,让他冷着传棋,就已经将传棋推向了柳博容。 今夜,他又神使鬼差般做出了这种事,往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事到如今,他是不是该着手准备传棋与柳博容的贺礼了? 从小到大,他对于一切想做的事,都手到擒来,毫不费力。 唯独这件事,他拼劲了全力,却像是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 他想要拉近与传棋的距离,却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传棋一面抽泣着,一面又追问:“你为什么走不了路。” 喻言一脸窘迫,无言以对,吞吞吐吐道:“没……没事,一会儿……就会好。” 传棋靠在旁边的书架上,哭着哭着,就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几声鸟鸣吵醒,她抬头一看,窗外已经亮了,已是清晨时分。 她身上被披上了一件玄黑色的衣袍,而喻言坐在离她远远的角落,这么大的一个人,缩在一团,像个可怜无助的孩子。 她站起身,朝喻言走去,将那衣袍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他眼眸微微睁开,声音有些喑哑:“你醒了。” 传棋:“嗯。” 喻言站起身,将衣袍穿上,传棋看他一眼,他就低下头,不敢直视传棋。 明明他比传棋高许多,气势上却像是矮了一大截似的。 传棋道:“走罢,天亮了,出去了。” 喻言便像个小鹌鹑似的,低头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走出书馆,外面一片宁静,昨夜的一场骚动像是从来没有发生似的。 只有那已经被搬空的,空荡荡的书架,证明着昨夜的骚动是真实发生过的。 传棋走在前面,喻言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国子监的侧门。 乌桐正在国子监与女学馆相连的侧门等着。 他惊喜地叫道:“公子!” 喻言面无表情地看向乌桐,乌桐见自家公子垂头丧气,眼圈发黑,发丝凌乱,满脸委屈无辜。 乌桐不由得奔上前:“公子,你没事吧?” 喻言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乌桐转头看一眼传棋,又看一眼自家公子,突然就惊叫一声:“公子,她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公子,你哪里受伤了赶紧告诉我!” 传棋就不可思议地看向乌桐:“我欺负他?是他欺负了我!” 乌桐问喻言:“公子,你说句话吧。” 喻言垂着头,抿了抿唇,声音低沉道:“她说得……都对。” 乌桐瞪大眼睛:“公子,她到底怎么你了,你怎么变成这样……” 喻言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道:“昨夜府里如何?见到老爷没有?” 乌桐道:“昨夜我听公子的吩咐,将马车停在大门外,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守在门口,他们并没有其他的行动,只是守着,我也就在马车上坐着,与他们对峙着。直到快要天亮之时,老爷才回来,那几个人见到老爷回来,就立即消失了。老爷命我将公子带回去,还有……” 他看了看传棋,接着说:“还有,将传姑娘也一并带回府。” “我不去。”传棋拒绝得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喻言,我不去。”传棋又看向喻言说了一遍。 喻言眼神中有祈求,他道:“女学馆或许还有危险,你,能不能暂且同我一起?你放心,我……乌桐他身手好,能护住你。” 乌桐不情不愿道:“传姑娘,昨夜在女学馆放火的人,已经查出来了。是一个叫陈琼的女子。不知你们有什么仇怨,但是你此刻孤身回去,可能会有危险。” 传棋怒看喻言一眼:“是陈琼,又是因为你惹出来的,惹祸精!” 喻言垂下头,像一只温顺的羊羔。乌桐惊得张大了嘴,他曾无意中听到有人传言,公子是被传棋下了蛊,因此即使被当众踢伤了腿,仍是痴迷着她。 如今看来,这传言……怕不是有几分真的。 一向矜贵风雅从容不迫的公子,几时这样低声下气过,简直像是传棋的仆人一般。 乌桐心想,得赶紧回去同夫人禀告才行。 传棋道:“惹祸精,我现在听你们的,跟你们回去,但是,等事情平复下来,我立即就是要走的。” 喻言忙点头:“好。” 传棋又道:“如果你再给我惹这样子的麻烦,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喻言又点头:“好。” 乌桐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公子,天呐,这蛊有没有解药啊! 传棋同喻言上了马车,喻言等传棋坐好,才敢挑了个最远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 他一直垂着头,不敢与传棋对视。 传棋见他那个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清晨她醒来时,已经想明白了,不就是唇齿碰了碰么。 说到底,她的上唇和下唇每天也都在相碰,同别人碰一下唇齿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当时情况紧急,她差点惊叫出声,而喻言一只手正握住了她,另一只手正拿着一本书,所以他才吻住了她,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出声罢了。 既然喻言都说了,不会将这事说出去,那便让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喻言。” 喻言:“嗯?” 传棋道:“你看着我。” 喻言抬了抬眼眸,看一眼传棋,却又立即躲闪开眼神。 传棋道:“我知道你们那种高门世家规矩礼数多,但是,我都不懂。既然你说了,不会将昨夜发生的事说出去,那么,我也会……” 她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也会忘记昨夜的事。礼部的事情结束以后,你我……不要再见面了。” 喻言眼圈有些发红,他沉默着,半晌后,沉声道:“好。” 马车到了喻府,两人入了府,先去了正厅,见了喻益政与严华婉。 两人衣着都有些凌乱,发髻也松散不堪,脸上还都是墙灰。 严华婉唤来一个大丫鬟,带传棋去梳洗。 喻益政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儿子,他一夜没睡,自己这儿子怎么也像是一夜没睡,憔悴不堪,还垂头丧气的,没有往日的半分神采。 喻益政道:“你也下去洗把脸,像什么样子。十几岁的少年郎,一夜未睡,也不至于成了此模样。” 喻言转身,喻益政道:“乌桐留下。” 乌桐正想撇开公子,同夫人老爷禀告一番,便立即停下了脚步。 喻言出去,正厅大门关上。 乌桐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严华婉手一挥,其他的下人便立即退下。 乌桐跪下:“夫人,老爷,我们公子……公子恐怕真的是……” “什么?” “中了蛊了!”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中了蛊了 免费阅读.[.aishu55.cc] 不需要补偿 喻益政与严华婉怔了半晌。 喻益政道:“你说的什么浑话,哪里像是一个我喻府培养的暗卫,倒像是一个江湖术士。” 乌桐道:“老爷,我也知道中蛊是无稽之谈,但是……真的无法解释公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之前被那传姑娘当众踢伤,他也毫不生气,甚至还向我询问,如何能讨得传姑娘的芳心。这些都罢了。可是今日……今日我们公子同传姑娘从国子监出来,公子那个样子,简直像是一个……” 乌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公子就像是传姑娘的傀儡一般,传姑娘说什么,他都说好,传姑娘训斥他,他也低着头不反驳。” 严华婉道:“训斥什么了?” 乌桐说:“传姑娘说公子是惹祸精。” 严华婉与喻益政对视一眼,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乌桐道:“他们在马车里,还说了什么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忘记,不要对别人说。我听得不甚清楚……” 乌桐恍然大悟一般,眼神震惊:“莫不是昨夜传姑娘对公子施了蛊术,还让公子不可说出去?老爷夫人,如何是好?我昨夜,不该让公子单独与传姑娘在一起,都是我的错!” 严华婉摆摆手:“此事不要同其他人提起,在门外守了一夜,你先去休息吧。” 乌桐退下,严华婉看向喻益政:“麻烦了。” 喻益政点点头,道:“麻烦大了。” 严华婉:“那传姑娘当真不是我们言儿能肖想的?” 喻益政又沉重地点点头:“夫人你想,连卫若提亲都不成,皇上的意思,他早就准备将传姑娘留给别人。就我来看,至少不是留给我们言儿的。否则,那个时候,皇上也不会向我提起李贵妃的妹妹。” 严华婉道:“若是……言儿与传姑娘当真发生了什么……可如何是好?” 喻益政深深叹了一声:“若真是那样,或许言儿能娶到传姑娘,但是……言儿就再也得不到皇上的信任了,我们喻家……如今我也老了,和儿还小,言儿冬天就要参加殿试,此时得罪了皇上,殿试恐怕……” 严华婉眉头紧锁,不停地喝着茶,瞪着喻益政:“他随你!这样随着性子,不顾后果,我总算是懂得了当年婆母的心思。” 喻益政想到那句,媳妇熬成婆。也不由叹了一声。 这时候,喻言换了身衣服,回来了。身上脸上虽干净了,但仍是一副风采全无的样子。 严华婉故意退到了后面,留在父子俩。 喻益政开门见山地问:“你昨夜有没有动了那传姑娘?” 喻言愣了一愣,随即回过神:“没有。” 喻益政又问:“说实话。” 喻言咬死了:“当真没动。” 喻益政松了一口气:“那你颓成这样,做给谁看。” 喻言突然间眼圈就红了。 喻益政不解:“说你一句就这样?往日不是挺没皮没脸的?” 喻言低下头:“就……挺无力的。原来感情这事,这么难。” 严华婉从后面走出来:“你得罪她了?” 喻言看一眼母亲,点了点头:“嗯,得罪透了。” 严华婉道:“你伤了她没有?还是,她伤了你没有?” 喻言道:“都没有。只是……都怪我。做什么都不对……” 严华婉叹一声:“没什么的,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你比不过人家的老相识的。” 喻益政道:“所以……” 严华婉看一眼喻益政,暗示他不要说出来,丢了喻言的面子。 照喻言所说,他得罪了传棋,又没有令彼此受伤。 那恐怕就是,喻言想要对传棋做什么,但是传棋拒绝了。 严华婉说:“我去那边看看传姑娘。” 喻益政拍了拍喻言的肩膀,递了一盏茶:“大丈夫何患无妻,谢家那姑娘,我看就挺好。” 喻言更颓了。 喻益政说:“打起精神,天亮后,你还要随我入宫面圣。还有传姑娘。” 喻言问:“还有传棋?” 喻益政道:“是。” 喻言问:“为何?” 喻益政道:“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一个首辅,你当我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 ………… 那大丫鬟正在帮传棋更衣。 传棋见她好生面熟,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大丫鬟表面恭敬有礼,语气却蕴含不屑,道:“奴婢给姑娘送过食盒。” 传棋突然想了起来,原来是她。 又突然想起,听说大户人家,都会在少爷成亲前,替他挑选一个相貌身段皆上乘的婢女…… 眼前这个丫鬟,容貌清丽,说不定就是…… 传棋有些愣愣的,那丫鬟神色稍显不耐烦:“姑娘,劳烦您抬抬手。” 传棋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这样吗?要不我自己来穿就可以。” 丫鬟也不理她,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夫人吩咐了,她就要做到。 虽然她心里着实看不上这个传姑娘,她觉得比谢小姐差得远了。 换好了衣服,丫鬟引着传棋坐到了铜镜前,为她梳头。 传棋有些局促不安,她从来都没有被丫鬟服侍过。 心里突然想到,喻言平日里是不是就这样,被丫鬟伺候着? 衣服鞋子是丫鬟穿的,发髻是丫鬟梳的,沐浴更衣会不会也是?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就酸了一酸。 严华婉走进来,丫鬟行礼:“夫人。” 严华婉见传棋不知正在出神想着什么,竟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进来了。 严华婉轻声道:“传姑娘。” “传姑娘。” “传姑娘。” 连叫了三声,传棋才回过神,忙转身向严华婉俯身行礼:“见过喻夫人。” 严华婉虚扶一把,她仔细打量传棋一番。 因为要入宫面圣,她令丫鬟给传棋梳妆更衣,只是淡淡的妆容,就衬得传棋容貌娇艳极了。 那日,她在宫内见到传棋讲演,已经觉得她面貌不俗,如今回想起来,传棋那时候竟是粉黛不施。 这般天生丽质,才华横溢,性格纯良简单质朴。怪不得惹得卫若和喻言都…… 严华婉令丫鬟先下去,她亲自挑了一支珠钗给传棋插上。 传棋偏开了头:“夫人,使不得,我自己来。” 严华婉笑道:“你坐着别动,不妨事的。” 传棋不敢再动,乖乖地坐着,她从铜镜中看向喻言的母亲,发现喻言同她母亲的眉眼很像。 精致到透出一丝清冷,完美到不似凡人。 严华婉插好了珠钗,打量着传棋,道:“孩子,昨夜……若是喻言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我们喻家会补偿你。” 传棋一愣,随后垂下眼眸:“不,他什么也没做。我不需要补偿。” 严华婉默默看着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直视自己。 恐怕,喻言确实做了什么。 恐怕,传棋确实对喻言无意。 若是她有意,大可以对严华婉说,自己的名节被喻言所辱,需要喻府给一个名分。 可是她什么都不说。 严华婉叹一声:“好,既然你说没有,喻言也说没有,那么,你们昨夜单独待了一夜的事,就此翻篇,再也不要提起。今日,喻言父亲将会带喻言和你一同进宫,你就说,昨夜书馆起火,喻言便带你来到喻府,你昨夜都同我在一起。” 传棋点点头:“行,我便依照夫人所言。” 严华婉道:“那传姑娘你先坐着用些早点,外面准备好了,我再唤你。” 严华婉随即转身离开,传棋心想:刚才夫人问我的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喻言同他们说了? 补偿又是什么意思?是要娶自己?还是要给自己银两当做封口费? 那大丫鬟端来几盅早点,打开盖子,大丫鬟道:“传姑娘,这是燕窝,这是鱼翅,这是海参……都炖得烂烂的,哦,没有骨头的,不用吐骨头的,全部都是可以吃的。” 传棋一笑:“谢谢,你知道我从来没吃过这些高贵的东西,所以介绍得这么详细。” 大丫鬟神色微变:“传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传棋笑得很和善:“你别误会,我真是谢谢你,若你不提醒我,我当真会以为鱼翅要吐骨头的。” 大丫鬟捧着托盘退到一边,不再吭声。 传棋拿着精致的汤匙一勺一勺地吃着,虽然鲜美无比,但是她却味同嚼蜡。 每吃一口,她都觉得自己与喻言的距离更多了一分。 她刚才甚至还在心中起了一丝幻想:喻言同他父母坦白了,然后喻夫人来和她谈补偿,或许补偿是让喻言娶了她。 这面前的燕窝鱼翅却将她的幻想,击打得粉碎。 补偿绝对就是要给她银两做封口费! 她更气了:那个叛徒,说好了不将昨夜的事说出来的,他怎么转个背就做了叛徒。 想到这里,嘴里的佳肴突然就鲜美了起来。 这个叛徒,她就是要多吃他们家几口贵的! 大丫鬟目瞪口呆地看着传棋将几盅食物全部吃完,胃口也太好了。 还是说,因为她没吃过这些昂贵的食物,所以就强撑着硬吃? 真是乡下人……大丫鬟脸上更加不屑了。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不需要补偿 免费阅读.[.aishu55.cc] 你是个叛徒 这时,严华婉恰好走了进来,正巧看到了丫鬟的表情。 她皱了皱眉头。 严华婉走到传棋面前,笑道:“胃口不错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能吃是福气,不像我那个糟心儿子,只吃了几口就说吃不下了,也不知道他在忧心什么。” 传棋道:“他吃不下东西?是哪里不舒服吗?” 严华婉笑了笑:“你关心他?” 传棋忙摇头,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我……我只是随便问问。” 严华婉脸上的笑容凝了凝,语气认真:“传姑娘,若你关心他,你就该让他知道,若你只是随口问问,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如此随口问了,你刚才脸上很紧张,我都误会了,更何况他一个傻小子……传姑娘,若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关心他……那么,便请你好好想清楚,你的想法是最重要的。” 严华婉一下子说了许多,传棋听得出了神,严华婉又道:“在你想清楚之前,可不要再像刚才那般,那般随口问问了。毕竟,没有一个母亲会愿意看着儿子吃不下东西。” 严华婉道:“传姑娘,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传棋紧紧蹙着眉头,跟在了严华婉的身后,她将严华婉的话,翻过来倒过去地想了三遍,却一点也没懂严华婉的意思。 喻言吃不下东西,同她有关系? 这简直比她读过最难懂的经书还要难理解。 她默默地与严华婉保持着距离,她有些害怕这个夫人了。 喻府门口,喻益政已经登上了马车,喻言正站在马车旁,恍恍然有些走神。 严华婉领着传棋,走到门口,同喻言说了几句话,喻言点点头,看了传棋一眼。 传棋回看向喻言,嘴里气鼓鼓地无声吐出两个字:“叛徒。” 喻言没看懂,一脸茫然,但是见传棋眼中充满怒火,便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喻言一脸抱歉地看了看传棋,便回身登上了喻益政所在的马车上。 传棋独自登上了另外一驾马车。 两驾马车,迎着曦光,往宫内驶去。 宫内正殿中,皇上端坐于龙椅上,身后站着一个中年宫女,是齐韵。 殿内,左侧第一位是太子,下面站着吏部尚书王大人,右侧第一位是六皇子,下面站着礼部尚书赵大人。 赵大人的旁边是一身青袍的柳博容。 喻益政领着喻言与传棋走入正殿。 “老臣叩见皇上。” “平身吧。”皇上的声音传来,“赐座。” 喻益政愣了一愣,赐座?他已经老成这样了吗? 只见太监搬来一张椅子,皇上道:“传姑娘,坐吧。” 传棋猛一抬头,什么?让我坐? 只见齐韵正站在皇上的身后,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喻益政松一口气,原来不是让他坐,紧接着,又提起一口气,什么?全场这么多人,只给传棋这个小丫头片子赐座? 传棋犹豫着不敢坐下,齐韵道:“传姑娘,皇上赐座,你便坐下即可。” 皇上道:“听闻你们女学馆昨夜失火,你受惊了,是否一夜未眠?且坐下休息片刻。” 众人看向传棋的眼神皆惊了一惊,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熬了一宿,怎么偏偏给她赐座! 独有喻言不觉得有什么,仍是有些出神。 皇上敏锐地捕捉到众人的表情,声音不悦道:“往日朝堂之中你们争权夺利,不肯输人半分,今日连一个小小的座椅,也要与小姑娘争,她年纪小身子弱,你们一帮大男人也要争?” 天子训斥,众人胆颤,皆垂下了头,那被赐座的传棋,也吓得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皇上转向传棋,和颜悦色道:“你坐。” 传棋愣在原地,不知是坐好,还是不坐好。 皇上语气又严厉起来:“你们自己瞧瞧,小姑娘现在都不敢坐了。” 柳博容看向传棋,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坐下去。 传棋这才坐了下来,只不过,她只敢浅浅地坐到椅子边缘,僵硬地挺直着背。 别说其他人觉得奇怪,连她本人都觉得太匪夷所思了,为何圣上对她如此和善。 她只是一个从南方小镇来到京城,在此地无亲无故的商户女。 这时,皇上看向喻益政,道:“刑部那边,审出来什么?” 喻益政道:“回禀陛下,审了一夜,何向明坚持称全是他一人所为,没有幕后指使。” 皇上玩味地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道:“老六,你觉得是他一人所为吗?” 六皇子噗通一声跪下:“父皇,内院的事,是我管理的,出了这样一个贪财忘义之人,我脱不开干系,求父皇赐罪。” 皇上摸着胡子,沉默了半晌,道:“那太子你说说,赐个什么罪?” 太子跟着噗通一声跪下:“父皇,何向明私自多出了五百道题,又将那五百道题卖给官员,以此谋求贿赂,他罔顾国法,其罪当诛,而六弟,他虽有失察之罪,还请父皇看在他亲手将何向明捉拿归案有功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 皇上道:“你们还真是手足情深。既如此,何向明秋后问斩,京城纵火引起骚乱的组织者陈琼发配至琼州,其余人等打回原籍,永世不得入京,五代以内不得参加科举。” 皇上又转向喻言:“喻言,你所呈上的五百道题,均是谁交给你的,将姓名写上来,这些人被打回原籍,不得入京,但是下一代可以参加科举。” 喻言道:“遵命,” 皇上接着继续宣布:“吏部,礼部尚书,侍郎等人,罚半年俸禄。” “至于老六,念你亲手擒住出逃的何向明,审出京城纵火计划,及时阻止了一场大乱,你皇兄又替你求情,这次的事朕暂且记下,往后你管理的礼部,若是再出乱子,那便一起受罚。” 皇上说了一番话后,众人皆跪下道:“遵命。” 此时,皇上又道:“罚便说完了,朕来说说这褒奖之事。” “柳博容,你是哪年科举的?”皇上问道。 柳博容站了出来:“回陛下,是五年前。” 皇上点点头:“那时候你可否怪我,让你离京去了南方,一去就是五年。” 柳博容忙道:“微臣不敢,臣是陛下的臣子,应当听从陛下的一切安排。” 皇上道:“当时,你是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若是留在京城,各方势力都会想方设法拉拢你,恐怕……” 皇上顿了顿,又接着道:“游历一番后,你确实长进不少,此次你立了大功,提任大理寺少卿,正四品。” 柳博容叩谢圣恩。 皇上又指了指喻言:“喻首辅家的小子,你今冬就要参加殿试了,却还能心系朝堂之事,一则拿到了何向明私自另出的试题,二则昨夜又救了传家姑娘,你想要何赏赐?” 喻言不语。 喻益政皱皱眉头,低声道:“皇上同你说话,快回话!” 喻言并不抬头,只直直地跪了下去:“草民不敢领赏,草民所做之事,全部是柳大人的意思。内院里,是柳大人说服了那几个人,让他们把试题给我。昨夜,也是柳大人交代,让我留意着女学馆。草民并未做什么,若是要奖赏,那便给柳大人吧。” 喻益政怔住,自家儿子莫非真的中了蛊,怎么好像脑袋坏掉了,竟将自己所做之事,全部算在了别人头上。 而那个人,还是他中意之人的“曾经沧海”。 皇上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柳博容,你做得好。可是,朕刚才已经先给你升了官,君无戏言,也不可再给你升官了。不如……” 皇上回头看了看齐韵,只见她眉头舒展,似乎心情不错,于是他便斗胆自作主张。 皇上转回头,接着道:“你在南方耽误了五年,若朕没记错,你如今已年二十有二,早该成家了。不如,朕就给你赐个婚,无论哪家的姑娘,只要年岁合适,皆可。” 这时,柳博容愣住,惊得抬头看向皇上,又看了看喻言。 他不懂为何喻言会将功劳拱手相让,也不知道皇上所言,是否…… 是否真的可以让他如愿…… 皇上见柳博容如此,又笑道:“无妨,你尽管说。你立了如此大的功劳,朕赏你一个你中意的夫人,又有何难?” 柳博容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接着,掷地有声地说。 “微臣与广陵郡太守之嫡幼女早已情投意合,奈何微臣官职低微,出身低贱,广陵郡太守执意将女儿许配给旁人。若皇上今日愿为微臣赐婚,微臣斗胆,想求得此女。” 话音未落,喻言突然抬头看向传棋,传棋此时依然半坐在椅子上,脸上似懂非懂,似睡非睡,一股子娇憨神情。 传棋心里直打鼓,听到柳博容说完,心里有些失望,同时,却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由地回头看了看喻言,两人的目光突然就交织在一起。 喻言满眼心疼,传棋满脸娇憨。 谁都不懂对方在想什么。 皇上脸上的笑僵住了,第一反应不是质问柳博容的选择,而且回头看一眼齐韵。 只见齐韵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皇上心里一沉,完了,姑奶奶又要训人了。 如今,柳博容仍跪地不起,众人都等着皇上金口玉言。 他说了要赐婚,此时无法改口,谁能想到,柳博容不是求娶传棋! 皇上正左右为难,突然间,有急报传来。 “何向明在狱中自缢身亡。” 皇上眼神沉了沉,透露出一股寒意,厉声道:“犯人还没审出个名堂,就自尽了,刑部厉害啊。让刑部尚书滚来见朕。” 见皇上发怒,众人皆不敢言语,皇上甩了甩衣袖,道:“让他滚到偏殿见朕。” 接着,皇上便抬腿离开。 齐韵对众人道:“你们先出宫去吧,若皇上有事传唤,会再宣你们。传棋你留一留。”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你是个叛徒 免费阅读.[.aishu55.cc] 顺水推翻了舟 众人从正殿退出,唯独传棋留了下来。 两位尚书很吃惊,两位皇子也很吃惊。 喻首辅顾不得那许多旁的,拉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压低声音怒道:“你刚才哪根筋不对了,为何要将你的功劳都拱手让人?” 而喻言也顾不上回答自家老父亲,挣脱开老父亲的手,就要去拦住柳博容。 柳博容一时有些神色慌张,六神无主,喻言道:“你跟我走。” 柳博容看喻言一眼,老实地跟了上去。 两人腿脚匆匆,喻首辅跟不上,也就怒气冲冲地叹一声,由着他去了,等他回家再兴师问罪不迟。 喻言带柳博容到了琇悦楼,老板娘殷勤地准备了一间极其隐蔽的雅间。 柳博容坐了下来,神色恢复了平静,他自嘲道:“你将那功劳给了我,我确实该请你,陪我喝点酒?” 喻言唤来人,上了一坛烈酒。 柳博容一声不吭地就喝了一大碗,那酒从嘴角处流下来,他也顾不得擦,任着酒往下流。 喻言眼睛红红地看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说罢。你既然让传棋与你一起布置宅子,为何要娶旁人,你既然心里有旁人,又为何招惹传棋?” 柳博容猛地又喝了一满碗,抬头看向喻言:“我娶了旁人,不正好趁了你的心?” 喻言抿了抿嘴,道:“我与传棋……只是朋友。” 柳博容道:“是吗?那我白费了许多心思了。” 喻言蹙眉:“什么意思?” 柳博容道:“你与传棋有一处很像,你们天资聪颖,却看不懂人心。我原以为你是看得清的,没想到你也都不懂。我很烦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在我看出你对传棋有意后,我便故意与传棋亲近,惹怒你。后来,我心仪的女子要许配给别人,我便开始认真考虑传棋,她是一个很合适的成婚人选,性子单纯,家世简单,又与我同样是商户出身,不会存在谁瞧不起谁……” 喻言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怒,道:“你心里有别人,却因为,因为传棋合适,便如此去招惹她,而她还开开心心地陪你布置着新宅子,柳博容你好算计。” 柳博容道:“我好算计?我哪比得上你们这些世家的算计,喻言,我却不懂,明明是你的功劳,为何偏偏让给我,你究竟在算计什么?” 喻言沉默了半晌,道:“传棋,是我的朋友。是我抛下喻家长子的身份,以一个寻常人的身份,交的第一个朋友,也许,也是唯一一个。在京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我希望她能有人照顾,有人守护,而那个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和权势。” 柳博容端起酒碗,举向喻言:“所以,你便托我一把,让我更有权势,以护住传棋。多谢你的好意。” 喻言将头偏过一边,并不接受柳博容的敬酒,他道:“可你并不领这好意。” 柳博容自己将这碗酒饮下,道:“你的好意太大,令我有了妄念。陛下要赐婚,赐婚,你可知这是什么,这代表了我能强娶全天下的姑娘,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所以,你便不顾传棋,当着她的面,求娶别的女子。”喻言恨恨道。 柳博容叹道:“唯一对不起的人,是她。” 他转而却又笑笑,“却好像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心……”柳博容没将话说完。 他话头一转,眼神充满嘲笑般地看着喻言:“你原想送我一份权势,让我更好地护住传棋,但是,这份好意,却让我当众求娶别的女子。是不是世事弄人?你没想到吧,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你们这种人所愿。在你以往的人生中,一切事情都很顺利,只要你想的,都会如你所愿,是不是?” 喻言沉默着,算是默认了柳博容的话。他曾经觉得一切事情都很容易,事情总会照他所想所愿而发展。 柳博容一笑:“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因为你的权势地位,顺着你。” 他站起身:“谢谢你的好酒,该我请你的,可是我需省着钱准备聘礼了,这酒太贵,你付了吧。” 喻言道:“陛下还没同意。” 柳博容道:“君无戏言。况且,此时传棋留在宫中,必定会……必定会帮我,让一切如我所愿。她很善良。” 喻言垂下眸,是吗,柳博容伤了她的心,她还会帮柳博容去求娶另一个姑娘吗?她就这样,为了他,连自己也不顾了? 柳博容笑道:“对了,我听说传棋曾当众将你踢伤,她从不曾伤人,却唯独对你,你可想过原因?” 柳博容转过身往外走,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他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因为,她中意你。” 喻言仍在坐在原地,他有些恍然若失,心里沉了又沉。 传棋很善良,从不曾伤人,却独独对他不一样,那必然是因为,他骗过她,他将她得罪透了,她很讨厌他。 ………… 宫中,齐韵心疼地看着传棋,传棋只垂着头,很乖地坐在椅子上。 齐韵又满脸愠色地看向龙椅上那个人。 “赐婚,好玩吗?” 皇上摇摇头:“朕,朕也是想,想顺水推舟。” “嗯,你推了,舟翻了。” 皇上站起身,看一眼传棋,又斜睨一眼齐韵,道:“朕先走了,你们说说话。” 齐韵抬脚走向传棋,传棋站起身:“齐姑姑。” 齐韵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我见你与柳博容很要好,他能力相貌皆出众,别怪皇上,他也与我一样,以为柳博容会……会求娶你。” 传棋笑着摇摇头:“这下正好了,我可以安心留在女学馆读书了。” “真不伤心难过?” 传棋想了想,道:“之前柳大哥让我一同去置办了一些物什,他让我按照自己喜欢的来挑,我便挑了许多旁人觉得不好,但是我喜欢的。也不知道那位姑娘会不会不满意……” 齐韵道:“嗯,我会让人将你挑的那些,从柳博容手上全部买回来。” 传棋“啊”了一声:“买……买回来?我没那么多钱,也没地方放。” 齐韵笑道:“女学馆的地方大得很,我让她们腾出一间屋子,足够放你喜欢的那些物什。至于钱……” 齐韵又摸摸传棋的头:“你此次立了功,就让皇上将这些物什赏赐与你。” 传棋抬头看着齐韵,眼睛亮晶晶的,道:“齐姑姑,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齐韵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还说什么感谢。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柳博容的事,你真不伤心了?若你伤心,我便叫皇上不要赐婚。” 传棋摇摇头:“我真不伤心,既然柳大哥与那位姑娘两情相悦,还请齐姑姑求求皇上,随了柳大哥的心愿。” 齐韵叹了一声:“也好,既然他心不在你身上,强留也无意,传棋,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当真,当真不伤心?” 传棋噗嗤笑了出来:“齐姑姑,你刚才已经说是最后一遍了,怎么又问最后一遍?刚才柳大哥说出要娶其他姑娘时,我虽有些失落,却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下,我便可以心无旁骛地一心向学了。只有读书最能让我快乐。” 齐韵怜爱地看着这个孩子,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齐韵拉起传棋的手,说:“传棋,你还需多历练一些事,才能够更深刻地体会书中的道理,所谓知行合一,只埋头读书,那是不行的。” 她道:“我有两个师妹,也算是学生,一个是女学馆的徐先生,一个是喻首辅的夫人,也就是喻言的母亲,她们与我那些其他的师妹很不同,徐先生呢,她一心埋头读书,不理世事,而严夫人,也就是喻言的母亲,不爱钻研书本,人情世事却练达通透。她们俩互相看不上彼此,常常争吵。如今,徐先生任教于女学馆,严夫人将首辅府里的事务管理得井然有序,还能协助喻首辅联络平衡好各个派系与圈子。我希望,你能将二者平衡好,不要像徐先生,也不要像严夫人。” 传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想到了一事,笑道:“齐姑姑,她们虽很不同,但是却有一点很像,那就是都很令人害怕,可你不同,我看到你就觉得亲切。” 齐韵笑道:“我也一样,见到你就觉得亲切。” 身上流着我们齐家的血,能不亲切吗,齐韵却有一事很疑惑,若说徐先生让人生畏,那可以理解,但是,严华婉却又是为何对传棋严厉? 想到这里,齐韵心里生出一丝不爽之意,严华婉是什么人,也敢让传棋害怕?她好大的胆子。改日得叫到宫里来教训教训,她必定是摆起了首辅夫人的架子,性子便倨傲起来。 齐韵问:“严华婉对你做了什么?” 传棋诧异于齐韵刚刚明明还在称呼严夫人,此时却毫不留情地直呼其名。 她忙道:“什么也没有,只是,她说话让我有些听不明白,起初她对我挺客气的,后来她说喻言吃不下东西,我只是随口问问喻言是不是不舒服,她却很严肃地说,没有一个母亲会愿意自己儿子吃不下东西,让我以后不要随便问了。我不懂她的意思,却也不敢再问了。” 齐韵听完,脸垮了下来,眼神透出不屑与寒意,道:“我瞧她是失了自知之明了,她家喻言如今身无功名,若不是看在他首辅嫡子的份上,京城女子也不会趋之若鹜,她还当谁都稀罕她家儿子似的。” 传棋愣了愣,一向举止言谈皆从容淡定的齐姑姑,怎么突然讲话就似街头妇人般气鼓鼓的,传棋忙摸了摸齐姑姑的手:“姑姑别生气,她或许只是随便说了一句话,是我想多了,当时或许只是因为她儿子不吃饭,她心里焦急,这才严肃了一些,齐姑姑,你可千万别怪她了。” 传棋心里直后悔,自己太多嘴了,现在显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告状精。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顺水推翻了舟 免费阅读.[.aishu55.cc] 兴师问罪 齐韵没有让严华婉入宫,而是亲自去了喻府。 严华婉听到管家的传话后,惶惶恐恐,立即去迎接齐韵。 “大师姐。今日如何想到屈身到寒舍来,我也没有提前准备,招待不周了。”严华婉笑着迎上去。 齐韵冷冷地斜睨一眼,道:“你是怪我没有提前下帖子?” 严华婉手一抖,忙说:“大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韵坐下来,厉声道:“严华婉,我看你是首辅夫人当的日子长了,早已忘记了往日里师父教你的,以真心待人。” 严华婉吓得退了两步,不懂齐韵今日来势汹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齐韵道:“我知平日里,旁人都是顺着你巴结你,但你需记住,人和人骨子里都是平等的,不是你处于高位,就比旁人高贵些。” 严华婉结结巴巴道:“大师姐……我不敢……” 齐韵蹙眉道:“你不敢?你看你早就失了自知之明吧,你那个大儿子,长得虽周正一些,但身无功名,毫无建树,且钟情玩乐,不务正业,严华婉,你却觉得他很好,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严华婉默默地低下头,她不知道为何齐韵突然说起了喻言,而且还是极尽贬损,她说:“孩子,总是自家的好……” 齐韵冷哼一声:“是,你这句话有理,但你不可因为自家孩子,就去欺负别人家的孩子。李贵妃的亲妹妹,与你家孩子有些牵扯,李贵妃亲自同皇上求个婚事,被你们拒绝了。谢尚书家的掌上明珠,也与你家孩子走得很近,是不是?既然如此,你就该约束着你家孩子的言行,一个做母亲的,约束不了自己孩子,反而去责怪别的小姑娘,以为全天下的小姑娘都巴巴望着你家孩子吗?你岂不是失了自知之明,你岂不是仗势欺人?” 严华婉看向齐韵,伶俐如她,只稍稍想了想,再联系昨天她家老爷回来说的宫中发生之事,便猜到了齐韵所指是谁了。 她道:“大师姐,你说的小姑娘,是传棋?” 齐韵喝了一口茶,并不回答,代表着默认。 严华婉叹一声:“大师姐,你误会了。我没有以为传棋巴望着喻言,相反,是喻言这孩子……他痴醉于传棋。我昨日试探了传棋,发现她对喻言并无男女之情,于是……于是才委婉地告诉她,希望她坚决一些,不要再让喻言误会下去,沉迷下去。” 齐韵“哦”了一声:“你是这个意思?那我冤枉你了?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怪传棋,是她做得不够好,拖泥带水,才让喻言误会了?所以,一样的道理,李贵妃的亲妹妹,谢尚书的千金,都是因为你家喻言让她们误会了,不怪她们自己,对不对?” 严华婉摇摇头,沉默半晌后,深深叹了一声:“大师姐,你教训得是,是我错了。不怪旁人,只怪喻言自己。” 齐韵站起身要走,道:“传棋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又是女学馆的学生,我当她是自家孩子一般,希望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大师姐,给我一个面子,不要为难她,我感激不尽。” 严华婉神色慌张:“大师姐,你别这样说,昨日是我冒犯了传棋,我会向她道歉,若说为难她,那真是何从谈起,我怎会如此?” 齐韵道:“我一向认为,孩子们的事,要由孩子们自己决定,长辈的不要干涉太多,但是,我这次不得不干涉一下,严华婉,你儿子如今的样子,还配不得传棋。若是合适,望你们早日与谢家定下来,也省得招惹是非了。” 齐韵说完就离开了,严华婉送至门外,愣愣地看着宫中的马车一骑飞尘。 突然想到了什么,提起裙子,就往院内跑去。 喻益政今日告了个假,正在书房写字,一个“命”字刚写到一半,门就被猛地推开。 “老爷!” 喻益政笔下一顿,字写毁了。不由得叹一声:“夫人何事这样着急?” “刚才齐韵来了,训了我一顿。” 喻益政很是意外:“齐姑姑一大早过来,训你?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严华婉道:“是因为我昨日对传棋说话严厉了一些。” 喻益政更加意外了:“就因为这个,她专门出宫,亲自来我们这里?” 严华婉道:“虽然听闻传棋曾在闹市中救过她,却也不至于如此啊,我刚才想了又想,突然想起来前阵子,冯夫人与我闲聊时,说起她家老太太断言传棋八字命格好。” 喻益政眉头一皱:“夫人,这又是哪里的话,是哪家的冯夫人?” 严华婉道:“礼部冯侍郎,她家老太太看人极准,德高望重,不会随意说出此话。如今想来,确实有些道理。你想想看,一个南方小镇的姑娘,在京城无亲无故的,就因为州府写的折子随意提到了一句,皇上偏生看到了,偏生又兴致来了,亲笔批下,让她来京城女学馆就学,老爷,你说这是何等的运气。” 喻益政道:“……凑巧罢了。” 严华婉又道:“那在闹市街头救下了齐韵,也是凑巧,认识了我们家喻言,也是凑巧,这诸多凑巧,凑到一起,那便只能说明,传棋确实八字命格不一般。” 喻益政:“……”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又想了想,昨日宫中那神奇的一幕,皇上仅仅给传棋赐座,便更加觉得夫人的话有了几分道理。 他家夫人一向心思缜密,条理清晰,看事独到,若不是真的找不到其他原因,也不会将一切归咎于传棋八字命格好。 他道:“若真是如此,那还是让喻言尽量离她远着些,别被她的贵气所伤了。” 严华婉走出书房,道:“去把大公子叫来。” 过了一会儿,乌桐来了,回道:“老爷夫人,公子一早出去了。” “去哪了?” “没说,不过,属下猜想,恐怕是去女学馆了。” 喻益政与严华婉对视一眼,“去把他给带回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乌桐脸色一变,却又不敢问太多,忙应了一声,就出去寻公子了。 心里直犯嘀咕,莫非证实了,自家公子确实被传姑娘下了蛊了。 ………… 宫内。 齐韵对皇上道:“之前卫若求亲,你直接拒绝了,也没问我的意见,这次,你又自作主张,要给柳博容赐婚,皇上,你究竟如何想的?” 皇上面有愧色,笑道:“朕一世英名,怎的遇到和你有关的事,就不灵了,做啥啥不成。你说,你是不是朕的劫数?” 齐韵缓缓道:“皇上,那么你该知道,作为天子,你不该给自己留下弱点。若我是这个弱点,我就不该再留在宫中。” 皇上忙道:“朕讲笑呢,你可别往心里去。” 皇上看一眼远处的宫殿,那是太子的寝宫,他曾经也住在那里,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齐韵如友如师地伴着他,教诲他,一步一步看他扎稳了脚跟,迎着腥风血雨登基。 他想立齐韵为妃,却被齐韵厉声拒绝,直言若再说这话,她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他不敢再提。 后来,他后宫逐渐充盈,每一次他纳新人,齐韵的脸上毫无嫉妒失落,只有欣慰满意。 他终于知道,齐韵已经将所有的感情,给了她一手创立的女学馆。 他们渐渐老去,他不是没有遗憾的,在他知道一生无儿无女齐韵,有个亲外甥女的时候,他似乎找到了弥补遗憾的方式。 他让传棋来京城,进女学馆。给女学馆举办庆祝仪式,创造机会,亲眼见了见齐韵的外甥女。 灵气逼人,聪颖过人,只是眼神单纯,远不如那时候的齐韵,心机深重。 这样一个孩子,他本想留给太子。 所以才拒绝了南安郡王为自家嫡次子卫若的求亲。 再后来,齐韵安排传棋去礼部出题,又让柳博容回京,特意让柳博容去礼部照应传棋。 他猜到,齐韵是有意撮合两人。 虽然很遗憾,但是他相信齐韵的眼光,柳博容也许是比太子更好的人选,于是他才当众给柳博容赐婚,原想顺水推舟。 可没想到,一切又弄砸了。 齐韵语气难得的温和:“皇上,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往后,希望皇上也别再管此事了。顺其自然吧。” ………… 女学馆内。 微风轻拂,草丛上的露珠像水晶珠子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喻言一袭白衣,从窗户里跳进去。像是一只敏捷的白色猫咪。 传棋已经洗漱好,正准备拿起书本,去上课,突然回头一看,蹙眉道:“你来做什么?” 喻言说:“昨天,我帮你问过柳博容了。” 传棋坐下来:“嗯,他说什么?” 喻言道:“他其实也很为难的。” 喻言便开始信口胡说:“原来,他求娶的那位姑娘被家里定下的人,很不成器,她就给柳博容写信求救,那柳博容原已经想与她断绝来往,同你一起,奈何他接到了信,就心软了,你也别怪他,他曾经也真心待过那位姑娘,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所嫁非人。昨日那情形之下,柳博容便说出了要娶那位姑娘了。” 传棋:“你最好与柳博容对好口供,否则,若是被我知道,你又在骗我……” 传棋像小鹿一般的明亮眼睛,直盯着喻言。 喻言心里一紧,道:“姑娘好聪明。”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兴师问罪 免费阅读.[.aishu55.cc] 唯一的朋友 传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我该去上课了,近日女学馆的课业很忙,而且我落下了许多功课,需要补上……” 她转向喻言:“所以,我很忙,没空去伤心难过,你也不要故意编造谎言来安慰我。” 喻言从怀中拿出一包用油皮纸包好的肉干,轻轻放在了传棋的桌上,笑道:“昨日恰好路过一家卖肉干的店,见挺多人排队,我便买了一些,吃不完,留了点给你。” 传棋深叹一声:“恰好?” 喻言垂下头,道:“嗯。是特意去的。” 传棋抬头看向喻言:“我真的很不懂你,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何以开口就是骗人,说真话不行吗?” 喻言抿了抿唇,并不回答。说真话,怕将你吓走。 传棋道:“我走了。” 喻言道:“我在女学馆侧门外面等你。” 传棋回头看他,喻言道:“昨日卖肉干的店隔壁,有一家吃炸豆干的小店,请你去尝尝。” 传棋沉默了片刻,轻轻道:“好。” 她走出屋子,抱着书,缓缓地走在林荫小道上。 传棋已经数不清喻言是第几次悄悄来到她的房中,若是其他男子如此,她必定会厌恶至极,一定会将他赶走,可是,她却似乎已经习惯了喻言如此。 她明明心里决定,要远离喻言,可是,当喻言主动找她,她又不忍心说一句“不”。 理不清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想太多只会更加如一团乱麻。这是齐韵告诉她的道理。 传棋心情轻松地步入了正堂,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书本,磨了一些墨汁,拿起笔,安静地等着先生的到来。 午时左右,先生关上书本,道:“下午的课,未时三刻开始。请大家准时。” 大家纷纷散去,住得近的,便乘马车回府,还能小憩一会儿;住得远的,便在女学馆的偏堂,由婢女们伺候着,吃些从家中带来的食物,再在偏堂休息一会儿。 传棋将书放在桌上,走了出去,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地有些放快,她担心那个人等得太久。 她走出女学馆的偏门,只见墙边,一个身着玉白色衣衫的男子,长身玉立,斑驳的光影照在他身上,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清秀而优雅。 他看向传棋,眼睛深邃如夜空,闪烁着光芒,嘴角微微上扬。不知为何,这样子的他,让传棋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和舒适。 传棋走向他,他的眼神温和安静。 “等很久了?” “刚来。” 突然从墙上跃下来一个身影,拆穿了喻言的谎言:“明明等了一个半时辰。” 喻言皱了皱眉:“乌桐你还没走?” 乌桐道:“公子,老爷夫人的命令是,无论软的硬的,都要将你给带回去。” 喻言道:“你究竟是他们的人,还是我的人?” 乌桐道:“公子,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传棋道:“抱歉,打断一下,若是你们家中有事,还是快些回去处理吧,我先走了。” 传棋说完就要转身,喻言将手按住她的肩膀:“等等。” 传棋转过头。 喻言犹豫片刻,道:“去那家小店,会经过我家,你等我回家一趟,可好?” 传棋笑道:“不必了,你先去忙。” 喻言却不松手,眼神恳切地看着传棋。 传棋在这样子真诚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轻声道:“好。” 乌桐夸张地叹了一声:“唉,马车在外面。” 两人上了马车,传棋看他一眼,道:“我知你是因为柳博容的事,担心我伤心,所以来陪我,其实不必的,我没事。” 喻言笑道:“不是,我只是想去试试那家的炸豆干,想找人陪着一起去。” 传棋皱眉道:“你又在说谎了。你是京城人,自小到大,这么多亲朋好友,何至于非得让我陪?” 喻言默了默,淡然笑道:“亲朋好友虽有一些,但是如你一般的朋友,却只有一个。你与他们都不一样。将我的身份,家世都抛开,我只是我这个人本身,你是我以这种方式交的唯一的朋友。与你在一起,我没有了那些所谓身份和家世的束缚,我觉得很自在……” 话没说完,因为提到了束缚二字,喻言突然想到了那夜在国子监书馆发生的事,他不由地沉默了,没有再说下去。 传棋被喻言这番话打动了,原来,在他看来,她是这样一个特别的朋友。他这样看重她。 她叹了一声,道:“喻言,你是一个挺好的朋友,只是那说谎的毛病若是能改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喻言噎住,半晌后,说:“你听过一个说法没有,有一种谎言叫做,善意的谎言。” 传棋皱眉看向喻言:“说谎就是说谎,还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 喻言心道:“若我将心中所想都直白告诉你,恐怕你就要被吓走了,只能以谎言来遮盖。”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乌桐在外面道:“公子,到了。” 喻言对传棋道:“你于马车中休憩半刻,我很快回来。” 他掀开帘子,又转过头:“饿了吗?” 传棋摇头,摆摆手:“你去吧。” 喻言下了马车,低声吩咐乌桐:“叫人拿些点心,给传姑娘。” 乌桐心道:她都说她不饿了。但是嘴上还是很顺从:“是,公子。” 传棋坐在马车里,看着这朱门大院,不由地想起,那日严夫人的话,她话里话外,似乎是在让传棋离喻言远一些。 又想起了齐韵生气的样子,她似乎也不高兴传棋与喻言来往。 传棋明明自己也决心和喻言保持距离,在那夜国子监书馆避难之后,她见识到了喻言的疯狂举动之后。 喻言自己明明也说过,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怎么一切都不做数了? 怎么喻言又跳进了她的窗,就像他还是王小八的时候,似乎后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她自己,也自然而然地答应了喻言一同外出,还在他家门口等着他。 胡思乱想中,有人端来了一些点心给传棋。 传棋恍恍惚惚地接到手里,突然像是惊醒了一般,将食盒小心地放在了马车上,自己下了马车。 她对马车旁边的仆人道:“我有些事先走了,待会儿劳烦跟你家公子说一声。” 那老仆人应了下来。 传棋往女学馆走去,那里才是她该在的地方,她不该来这里的。 这里总是让她的心,变得很不宁静,变得理不清头绪。 她走着走着,有些怅然,突然身后有人唤她。 “传棋。” 她脚步不停,假装自己听不见。 “传棋。” 又是一声。 “传棋,你等等。” 声音离得很近,传棋知道自己无法再躲。 她停下脚步,顿了顿,回过头。 喻言长身玉立,站在风雨洗礼过的街道上。那双温柔的眼眸,透露着坚定,恍若黑夜中闪烁的星辰。 喻言换了一身衣服,刚才那一袭白衣已被换下。如今他身披一件青灰色长衫,衫角绣着云纹,简单而雅致。 长衫的布料,仿佛是产自江南的细腻丝绸,经过特殊工艺加工,仿佛碧波荡漾,云雾缭绕。 腰间,他系着一条乌黑如墨的腰带,中间镶嵌着一枚精致的玉扣。 喻言的头发,被一根天青色的发带束起,如同一匹奔腾的幼龙。 这身打扮,虽不华丽,却尽显喻言的清冷矜贵。 喻言笑着看向传棋:“叫了你好几声,还以为你是故意不理我。” 传棋默然,垂下眼眸。 喻言毫不介意,笑道:“是不是等久了?刚才我不小心碰翻了茶水,所以耽误了一点工夫,换了衣服。” “烫到了吗?”传棋问。 喻言眼神灼灼:“你关心我?” 传棋又垂下眼眸,道:“随便问一句罢了,你站在这里好好的,想必没有受伤。若是受伤了,你母亲也不会准你出来。” 喻言心里疑惑:为何突然提到我母亲?刚才我母亲唤我进去,也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我一点也没懂。 传棋见喻言噎住不说话,她又看看天色,道:“不早了,赶不及去吃那家小店了,我该回女学馆了。” 她转过身,又停了下来,回头说:“你母亲急着见你,你该听她的话。” 喻言蹙起眉头:“听她什么话?” 传棋说:“我猜,她是让你不要同我来往,我猜得对不对?” 喻言看着传棋,摇摇头。 刚才严华婉说,男儿要谨记两件事,一来成家,二来立业。告诫喻言,好生复习功课,今冬殿试拿个好名次。明年便可以定门亲事。 这话,严华婉不是第一次说了。喻言只觉得奇怪,为何偏偏这么着急,让乌桐把他叫回来,只是为了说这个? 严华婉还说,自古多情女子薄情郎,但是这话也不绝对,还望喻言警惕。 这话喻言就更加不懂了。他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柳博容那薄情郎,辜负了传棋这多情女子,所以严华婉让喻言多加警惕一下,别让传棋想不开。 他又听说,齐韵刚刚来过喻家。说不定齐韵就是来交代此事,她自己在宫中多有不便,而传棋的朋友不多,只是与柳博容和他熟悉一些,如今柳博容靠不住了,于是齐韵便来找严华婉,想要他照顾和开导一番传棋。 那么这就说得通了。 喻言突然间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他说:“我母亲让我请你吃东西,别让女孩子付钱,她特意给了我一个钱袋,你看。” 喻言拿出刚刚严华婉硬塞给自己的亲手缝制的新鲜出炉的小钱袋。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唯一的朋友 免费阅读.[.aishu55.cc] 压根没听懂 传棋朝那个钱袋子看过去,布料是华丽昂贵的,可针脚却很蹩脚,歪歪扭扭的。 她问:“这是你母亲给你的?是她缝制的?” 喻言笑道:“是,见笑了,我母亲的针线活不太好。” 传棋看着喻言,突然就笑出了声。 原来,是他母亲的针线啊,那双黑色的靴子,那件遗落了小纸条的衣袖,不是哪个女孩子做的,而是他的母亲。 她转过身,不知为何,心里觉得轻松畅快。 喻言跟上她,不解地问:“为何笑成这样?我母亲这针线虽说不好,也不至于让你笑成这样吧?莫非,你的针线极好?” 传棋摇摇头:“我不会,除了读书下棋,我什么都不会。” 喻言道:“是吗?我怎么不太信。” 传棋看他,脸上俏皮可爱:“我才不像你满嘴谎话,我说不会,就是真的不会。” 喻言道:“那你身上的小香袋是谁缝的?你娘吗?” 传棋突然停下脚步,脸上很不高兴,道:“我从没用过香袋,你记错人了吧,是别的女子用了香袋,你记到我身上了。” 喻言一慌,忙道:“我怎会记错了人,只有你一个人身上总是传来一股子甜滋滋的,如水果一般的香味。” 传棋瞪他一眼:“你又说谎了,从没人说过我身上有这般味道。” 她抬起衣袖,低头嗅了嗅,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什么味道都没有。” 她又将一只手伸到了喻言面前,“你闻闻。” 喻言垂眸看去,她的手指纤细如嫩柳,每一个指节都仿佛经过了精心的雕琢,手背肌肤细腻如雪,几近透明,仿佛可以看到下面青筋的跳动,生命力在其中流淌。 见喻言不动,传棋又将手微微扬起了一些。 喻言只觉得,她那微微扬起的一动,就像是在挥洒一种无形的诗,让他陶醉在这无意之间的举动中,而这一扬,偏偏又带起来某种难以名状的熟悉的香味。 若有似无地飘入到了喻言的鼻中,顺着滑下去,就这样滑溜到了他的心里,让他心中一片荡漾。 他不自然地偏开头,道:“有,有一股香味。” 传棋一愣,将手收回,又闻了闻,“没有啊,你肯定是鼻子有问题。” 喻言咳了一声,揉了揉鼻子:“恐怕确实有点问题……对了,这会儿若是去吃炸豆干,可能赶不下你下午的课了,不如今晚再去?” 传棋点点头:“也好。下午的课很早便会结束。” 喻言道:“送你回去,路上先吃些点心。” 两人回到马车上,喻言打开食盒,却发现刚才的点心完整无缺,他问:“你刚才没吃?” 传棋一言难尽地叹一声,拿起一块绿茶小饼,往嘴里送去。 喻言便不再多问,只默默地给她端着食盒。 ………… 下午课后,传棋收拾好笔墨纸砚等物品,就要往外走去。 钱利儿拉住传棋:“传棋等等。” 传棋看向她,满脸疑惑,“你不是很久都不同我说话了么?” 钱利儿道:“那是她们不许嘛。”她眼神扫了一扫前排座椅上的几个富贵小姐。 传棋冷冷道:“你们不同我说话,我觉得很好。”她站起身就要走。 钱利儿连忙又道:“刚才看到,好似是喻府的马车送你回来的,不知我看错没有?” 传棋冷眼看过去,只见前排那几个小姐绷直了背,似乎正在听着。 她故意放大了声音:“没看错。” 钱利儿又问:“那你刚才是同喻公子在一起吗?” 传棋道:“是。” 钱利儿道:“那你现在要去哪?” 传棋道:“喻言在门外等着我,去吃饭。” 只见前排的谢瑶影猛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一眼传棋。 传棋并不怕她,相比较在礼部外院和内院遇到的事情,这几个小姐们因为喻言的缘故,甩甩小性子,搞点小霸凌,她觉得只是一些小事情,并不值得放在心上了。 她冷冷地回看着谢瑶影,道:“我与谁吃饭,碍着你了?或者说,他与谁吃饭,你管得着?” 谢瑶影一向端庄温雅,此时被传棋如此嘲讽,只觉得心里的怒火就要喷涌而出,刚要发火,却看到徐先生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立即变了神色。 她款款走向传棋,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声音也是柔柔的,她说:“传棋,我不是干涉你同别人吃饭,只是关心你,你许久没有回来上课,我们整理了这段时日的笔记想要给你,怕你需要解疑答惑,我还想着课后陪你一同温习。” 她突然又垂下眼眸,声音有些哽咽:“是我多事了。传棋你功课这样好,天资也比我好得多,即使一个多月没上课,也比我要厉害,我怎么还想着要帮你补课,是我关心则乱了。” 传棋觉得这谢瑶影怎么一时一个面孔,像是玩变脸戏法似的,只愣愣地看着她,说:“关心则乱是这样用的?” 徐先生的声音从传棋背后传来:“什么事?你们在说什么?” 传棋指着谢瑶影,刚想解释此事,突然就看到谢瑶影已经掏出了一绢帕子,可怜兮兮地抹着泪。 徐先生怜爱地拍拍谢瑶影,道:“方才我也听了七七八八了,难得你如此关心同窗好友,人家却不领情,也别伤心了。” 徐先生又看向传棋:“传棋,我看你如今是飘了。” 传棋一愣:“飘?京城话我听不明白。” 徐先生冷笑一声:“还装听不明白?之前你在论辩赛上表现不错,在宫中的讲演也说得好,但是你品德有欠,规矩也没学好,该好好同这几位同窗学学礼仪和品德。谢瑶影好心帮你补课,你却只顾着出去玩耍。我进来时,见喻言在门外,是不是等你的?” 传棋沉默。 徐先生道:“不许去。” 传棋不解地看向徐先生:“我与朋友吃饭,也不行吗?” 徐先生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传棋,你有些才华,便该将才华用在正经事上,总想着旁门左道的捷径,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徐先生背着手,看向眼前的这几个妙龄女子,谢瑶影自不必说,样样皆好,钱利儿是武将之女,性子单纯,有些沉不住气,魏锦丽与唐燕嘉皆是出身世家,姿色与功课皆是上等,这几个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贵女,她相信,只需要在这女学馆中,培养两年,她们必定都会更加出色。 她说:“我们女子,嫁人生子很重要,但是凭自己的本事,过好自己的生活,同样很重要,不要总想着攀附权贵,若是名声坏了,不仅毁了自己,也会污了女学馆。” 谢瑶影连连点头,魏锦丽与唐燕嘉也跟着称是。 唯有钱利儿听不明白徐先生在说什么,她很懊恼,每次与这几个朋友在一起,她们总是讲一些只有她一个人听不懂的话,怎么如今徐先生也这样。 她看向传棋,发现传棋也是一脸迷惑,她心里一乐,好在不是她一个人听不明白。 徐先生道:“瑶影,难为你一番心意,不过为师已经准备好了之前传棋落下的功课,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你们也是。” “传棋,你留下,补课。” 传棋“哦”了一声,谢瑶影眼中露出笑意。 待众人走后,徐先生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传棋看向徐先生,小鹿一般的眼睛清澈见底,徐先生摇摇头,打开书本,开始给传棋补课。 直到夜幕降临,徐先生才合上了书本,只见传棋仍专心地看着书,认真地记录着,笔下流露出来好看的小楷字。 徐先生不由地又心软了,“休息吧,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传棋抬起头,笑道:“先生讲得太好了,我都听入迷了。” 徐先生点点头,走出屋子,她又停下脚步,回过头:“你还要去跟喻言吃饭?” 传棋猛地回过神,“糟了,他肯定等急了。” 说着就抱起了书,匆匆跑了出去,差点将徐先生撞倒。 徐先生看着她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 传棋跑到侧门,只见那青灰色的身影正蹲在一棵树旁,衣角静静地垂落在地上。 他正伸手逗着一只小狗,那白色小狗喜悦地蹦跳着。 “对不起。” 传棋气喘吁吁地走到喻言的身旁,喻言扬起头,笑道:“对不起什么?” 传棋说:“让你等那么久啊。” 喻言站起身,笑得暖暖的,他说:“刚才谢瑶影来过,她说你不会出来了,让我离开。我不信她,于是在这里等着,正好白小八陪我。我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出来。” 喻言走近一步,传棋抬着头看过去,觉得他个子好高,将周围的光都挡住了,黑暗中,她见到他笑得特别开心。 传棋不懂他为何这样开心,道:“本就约好了,是我忘记了时间,让你等那么久。” 喻言说:“谢谢你,在听了徐先生说了那些话后,还愿意出来。我等你的时候,心里在想,或许你会顾忌,不愿意再见我。” 传棋突然一愣:“谢瑶影同你说了徐先生的话?” 喻言:“嗯。” 传棋说:“所以徐先生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谢瑶影听懂了?她说给你听,连你也听懂了?” 传棋夸张地瞪大眼睛:“完了完了,我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怎么你们都听得懂,只有我听不懂?该不会连钱利儿也听懂了?” 她揉揉脑袋,“糟了糟了,我已经听不懂先生说的话了,我该不会被退学吧。” 喻言:“……”敢情是压根儿没听懂徐先生的意思。 没听懂也好。 他看向传棋,握住她的胳膊:“走吧走吧,人家卖炸豆干的该关门了。”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压根没听懂 免费阅读.[.aishu55.cc] 就是这么肤浅 小小的炸豆干店,虽然很简陋,但是味道属实不错。 传棋一连吃了两碗,准备伸手再要第三碗的时候,被喻言拦住。 “留些肚子吧。” 传棋笑着擦了擦嘴:“肚子饱了,嘴巴还馋。” 喻言遗憾地说道:“真饱了?还打算带你去吃一碗芝麻奶糊。既然你吃不下了,那就算了。” 传棋一听,眼睛都亮了:“好像,应该,也还能吃得下。” 喻言站起身,拿出一枚碎银子给了店家。 店家接过来:“太多了,找不开。” 喻言道:“不用找了。” 传棋拉拉喻言的衣袖,有钱也不能这样挥霍。 喻言接着说:“记账,下次我们还来吃。” 店家掂了掂那碎银子,爽朗地笑道:“好嘞!够你们吃二十碗了!” 在一旁擦桌子的老板娘抬起头,擦了一把汗,调侃地说道:“我和我男人记性不好,你们下次若是一起来,我们还能记得,若是单独来,或者同别人一起来,那我们可记不住啦!” 喻言看向老板娘,只见她朝他眨了眨眼,又看了看传棋。 老板娘笑道:“以后都要一起来。” 传棋丝毫没有听出老板娘的意思,只以为她在招揽生意,便笑着点点头。 喻言见传棋点头,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传棋站起身,摸了摸肚子,对喻言道:“坐着不觉得有什么,怎么一站起来,就觉得好撑啊,看来今晚是吃不下芝麻奶糊了。” 喻言笑道:“走走吧,消消食,若是走到了那家店,还是吃不下,那便闻闻香也好。” 两人边走边聊,传棋发现,喻言总是能察觉到一些,她从来不曾留意的地方。 比如树下运食物的蚂蚁,树上跳来跳去的松鼠。 他会捡起一片形状特别的落叶,欣赏把玩。 他还会驻足去看夜空的星辰。 传棋说:“怎么跟你在一起,好像京城变得不是我认识的这个京城了。” 喻言看着她,将手上那一片形如蜜桃般的落叶,递给了她,笑道:“京城变成什么样了?” 传棋捏着那片落叶转了几转,想了想,说:“好像变得不再那么让人畏惧,那么有距离。它不再是一座城,而是像一个朋友,生动地跟我说着它的故事。” 喻言大笑:“明明是我在说,哪里是京城在说,说了好久,我都渴了。” 传棋自然而然便看向喻言的嘴唇,刚吃了炸豆干,一路又没有饮茶,他又一直在说话,这时嘴唇微微显得有些干裂。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到了那夜在国子监书馆发生的事情,喻言像是迷了心智,失了控制,极度疯狂地吻着她。 她垂下头,脸霎时变得通红。 喻言不懂她为何突然如此,只疑心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忙道歉。 “你怎么又生气了?我刚才同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说谎骗人的,你别生气了。” 传棋抬脚往前走,喻言追上来,在她旁边念叨着:“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落叶?还是我不该去逗那只松鼠?” 喻言絮絮叨叨地回忆着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审视着哪一句话说得不妥,惹了传棋生气。 传棋停下脚步,看着他:“你不是渴了吗?少说两句吧。” 喻言道:“多说两句也不会咳死人的。” 传棋疑惑道:“以前我不知道你是喻言,女学馆的同窗们偶尔有提及谈论你,她们总说,你冷淡至极,不喜言笑,孤高矜贵。我真不懂,究竟她们口中的你是真实的,还是这个话多的你,是真实的。” 喻言愣住,半晌才笑了笑,道:“你嫌我话多?” 传棋摇摇头:“那倒没有,我还挺乐意听你说这些事的,平日我不曾留意这些事情,总觉得都是一些平淡无奇的玩意儿,可是经你一说,却觉得很有趣味似的。” 喻言道:“那就是了,我话多,也得有人乐意听。若是人家不乐意听,那就她们看来,我便是一个不喜言笑之人。” 传棋道:“那可不是,比如谢瑶影,李雪曼,我觉得即使你对她们念经,她们也是极乐意听的。” 喻言却冷冷一笑,道:“未必。” 传棋叹一声:“你真不知你在那些女子心目中的地位?” 喻言看向她:“我很知道。在她们眼里,我是喻家的嫡长子,未来的族长,前途无量。” 传棋又沉沉地叹一声:“其实,你可能想多了。” 喻言:“嗯?我想多了?” 传棋看着喻言,说:“她们说的最多的,你猜猜是什么?” 喻言微微歪着头,不解地看向传棋。 传棋道:“说你长得好看。” 喻言:“嗯?没了?” 传棋摊了摊手,道:“没了。就是长得好看,不是什么身份地位,才华横溢,就是这么肤浅。” 喻言噎了一下,传棋接着说:“其实肤浅也挺好,肤浅代表着长久。” 喻言问:“怎么说?” 传棋道:“很多东西都容易变化,但是样貌却相对不容易变化,那岂不是代表着长久吗?” 喻言道:“色衰而爱驰你没听过?” 传棋道:“我听说男子不容易老。” 喻言道:“总有老的那一日。” 传棋道:“到那时,女子也老了,也没力气变心了。” 喻言道:“那照你如此说,妓馆里的男妓,长得最好看,也最注重保持相貌与身材,那他们便最能得到长久的感情,为何不见有女子嫁给他们?” 传棋道:“嫁人与感情是两码事,女子嫁给一个人,又不一定要将心给那个人。嫁人是生活,是选择那个最合适的人,一同过日子。而感情是另一码事,那是一种超生活的精神体验。” 喻言吃惊地看着她:“你这么想的?” 传棋点点头,一脸诚恳:“是啊。” 喻言不敢相信:“你一个小姑娘,将此事想得如此透彻?” 传棋又点点头:“通过书里看到的,先生们讲解的,我自己便悟出来这些道理了。” 喻言皱着眉,抬起手,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传棋的额头:“你读的都是什么邪魔外道的书,跟的都是什么不入流的先生?” 传棋揉揉额头,争辩道:“我读的都是好书,跟的都是好先生,才不像你呢。” 喻言道:“我如何?” 传棋撅着嘴:“听闻你不务正业,一心玩乐。” 喻言忍不住又想要敲敲传棋的额头,却被她伸手挡住,他抓住她的手腕,气道:“你该谢谢我不务正业,一心玩乐,否则怎会知道这么多好吃的小店,带你去吃。”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这是一条食街,夜幕降临后,反而更加热闹。 传棋被喻言领着,穿过人群,两人被挤着靠得很近,手臂偶尔会碰到对方。 一股芝麻的浓香传来,传棋抬起头,只见一个木质招牌挂在一家小店门口。 王氏芝麻奶糊。 喻言道:“这家店开了十多年了。怎么样?还能吃得下吗?” 两人走进小店,传棋见那芝麻奶糊是以芝麻糊做底,上面再浇上一大瓢的牛奶。简单却浓郁。 传棋轻声道:“这一碗好大,我吃不下。” 喻言笑道:“没事,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转头对老板道:“来一碗。” 两人找了位置坐下,一大碗芝麻奶糊很快端了过来。 传棋拿着小勺子,有些为难:“好多呀。” 喻言笑道:“尝尝。” 传棋舀起一勺,送入嘴里,只觉得浓郁的芝麻香气便瞬间弥漫开来,让人仿佛置身于盛产芝麻的田野中。 接着是奶糊的口感,它丝滑而醇厚,含在口中仿佛能融化,奶香四溢,让人心满意足。而其中混入的芝麻,不仅仅是增添了口感上的层次,更使得整个奶糊更加香甜。 淡黄色的奶糊搭配深褐色的芝麻,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魅力,让人心生欢喜,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 不知不觉地,传棋吃了小半碗了,她嘟着嘴,看着这一碗芝麻奶糊,“抱歉了,不是你不好吃,是我真的太撑了。” 喻言问:“吃不下了?” 传棋点点头:“我再多吃一口就要爆炸了。” 喻言笑了笑,“爆炸,这么形容倒是很有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将传棋面前的碗挪了过来,就用她的勺子,将剩下的半碗吃了。 传棋看他一眼,随后不好意思地说:“还让你吃剩下的,多不好意思啊。” 喻言抬头笑道:“不浪费。” 传棋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发现自己吃得满嘴都是,而她看向喻言,只见他动作温雅,嘴唇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也没弄脏。 她托着腮,叹道:“你们那种人家,吃饭都好讲究。” 喻言道:“不是,我是因为没带帕子,格外小心罢了。” 传棋不屑道:“你又说谎了。” 她早就发现了,喻言不仅长得好看,连吃东西都特别好看,再寻常普通的食物,入了他的嘴,那食物就像是变成了珍贵佳肴似的。 两人吃完,走出小店不远,传棋突然发现刚才那绢帕子遗落在小店,便让喻言等着,她回身去找。 为您提供大神 颜一言 的《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最快更新 就是这么肤浅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