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的我被竹马哄去搞事业》 第1章 重遇 军训结束有两天的假期，余书韵不想回家。那间杂乱的出租屋里，只有三句不离钱的，絮叨不停的母亲。 临城大学北门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余书韵站在横跨马路的人行天桥上。每当心绪起伏，她都喜欢来这边走走。 这大白天也安静得让人耳膜发疼的地方，天桥下没有穿梭的车流，夜里也没有车灯化成的星河一样的风光。 可她就是喜欢这里，居高临下，安然静谧。 如果不是父亲的丧心病狂，余书韵应该还是一个家境优渥，无忧无虑的小女生，根本不需要因为几千块的学费去求那个女人。 这五年来，她天天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要留恋过去，但总会忍不住去想，也没法直面自己的将来。 万籁俱寂之下，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敲打某些东西的声音。 余书韵往右侧走了几步，放眼望去，那边的路面上，有一辆小轿车撞倒了路边的电线杆，车头一侧严重变形，电线杆歪到一边，好些电线乱七八糟地覆盖在车顶上。 看样子事故应该发生了有一段时间，路边茂盛的树挡去了一大部分，所以刚才余书韵并没有看到。 扭曲的车身旁边，有个高挑的身影站在旁边，右手举着什么东西在使劲地打砸驾驶室的车窗。 余书韵视力很好，她能看出那是个男生，他一下接一下砸着，在安静的环境下，余书韵的心仿佛也跟着被撼动。 看到他不甚利落的动作，她莫名其妙心中一紧，连忙跑下人行天桥。 余书韵到达事发现场时，那个男生已经把驾驶室的车窗砸开了一个口。 他侧身靠在扭曲的车门上，似在借力，右手往里伸着，想要打开车门锁，大约车门变形得厉害，打开了门锁也无济于事。 “报警了吗？”余书韵问。 对方好像没想到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在，听到余书韵的声音回过头来，看着她怔忡了一瞬：“报了，帮个忙，谢谢。” 他说完，转回去伸手轻轻拍打着车里的人，嘴里说着：“醒醒，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清醇浑厚，清冽好听，字正腔圆，言语中似乎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慵懒。 余书韵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好一会，心里打了个突，那记忆中的声音，似乎从未忘记。 男生没管余书韵还在打量他，依然想方设法地想要把车门弄开。 他发丝细碎，在晚霞的衬托下发尖泛着金光，轮廓分明却又带着一丝柔美，薄唇轻抿，眼角仿佛带着几分愁绪，鼻尖那颗小小的痣，颜色似乎更浅了些，不特意去看是留意不到的，脸颊上蹭着的尘土也无法掩盖他容颜的芳华。 余书韵当场惊呆。 真的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五年未见，余书韵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那颗浅浅的鼻尖痣，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谷行川，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新遇到你。 当年的不辞而别一直都是余书韵心里的痛。 思及他的身体状况……余书韵一个激灵，脊背升起一阵寒意。 第2章 救人 救人要紧，余书韵来不及思考太多，过去看到开车的男人倒在方向盘上，应该是失去了意识。 余书韵把手伸向谷行川。 他顺手就把手里的石头交到余书韵手上。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默契。 余书韵用石头把车窗砸出更大的洞，伸手进去解开了司机的安全带，掂着脚想要把人从车窗拖出来，然而她的力量还是太小了。 她压根没指望谷行川能做到什么，想都没想就拿出手机给一个人打电话。 “你在工地吧，带上家伙和几个兄弟出来一下。别多想，出来救人。”谷行川听到她对电话里的人说，语调毫无波澜。 谷行川又捡了一块石头，小心地把车窗上剩余的玻璃扫走，见她打完电话，问：“有人帮忙？” “嗯。你让开一下。” 谷行川先是一愣，然后十分配合地后退了半步，右手扶着倾斜的电线杆，往外面挪了挪。 余书韵一脚踩在车门上，双手扒在车窗，使劲往外拉扯了几下，车门呼地开了，惯性差点让她掉在地上。 谷行川吓了一跳，下意识在她身后挡了一手，似乎什么都没挡到。他震惊地看着她打开了车门，一脸的难以置信。 余书韵探着身子进去，想要把司机拖出来。 “我来。”男生站在她的身侧，想要挤开她。 “不用。”余书韵发现，司机应该是撞到头才晕过去的，人还是很松动，拉出来不算太难。 拖动伤者的过程中，他醒了，本能拒绝配合余书韵的救援，嘴里喃喃自语：“孩子……孩子……后排。” 谷行川目光一凛，跌跌撞撞跑到后排车窗看了眼，一个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夹在与前排的座位之间，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因为孩子太小，又在车门底下，刚才情急之下并没有看到。 “你先出来，马上救你孩子。”余书韵见伤者不愿意配合，而车头的发动机开始冒烟了。 司机却不愿意配合。 余书韵皱眉，回头问谷行川：“尾箱在哪能打开？” 此时谷行川眉心微蹙：“这车打开尾箱也去不了二排。” 司机眼角落下一行泪光。 “……”余书韵感到绝望之时，看到胡羽轩带着四五个人抄着家伙飞奔过来。她顿时松了口气。 “我去！这什么情况？！韵姐。”胡羽轩感叹现场惨烈之余还不忘跟余书韵打个招呼。 他带来的几个人不用谁说，都知道救人要紧，用手里的工具打砸后排车门。 余书韵看向冒着烟的车头：“快点，这车不知道会不会起火。” 胡羽轩一听到要起火，把余书韵推到一边：“韵姐你站远点。” 然后他又对那个男生说：“你来帮个忙。” “我……手不是很方便。”男生的语气让人听出几分的歉意，但落落大方。 胡羽轩只当他刚才救人受伤了或者什么的，没有多想，也不让他帮忙了，指挥着工友展开救援。 他应完胡羽轩之后，退到那边给消防打电话，没有察觉到余书韵在看他。 第3章 见过 谷行川站得笔直，左臂垂落在裤缝间，手腕略微内扣，指尖蜷曲，大拇指被另外四指的指尖压着。任谁都很容易看出他的左手有问题。 余书韵的目光被刺痛，心中的酸涩喷薄而出。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长大了，不再安静孱弱，他能自由行动，能砸车救人。岁月往他身上添上了成年男子的气息，可有些东西依旧无法改变。 听着由远及近的救护车鸣笛声，余书韵没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默默地转身走了。 谷行川回头时，发现女生的手臂上挂着一抹鲜红。她的皮肤不算白，但那道红色的血痕依然显眼。 再次遇到谷行川，余书韵是感到欣喜的，好像她那晦暗的生活突然有一束亮光照了进来。然而现在的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小女孩，也没有能力去面对他。 余书韵忽然没有了继续在外流连的心情，步行朝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时，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感觉到右臂的疼痛。她有意不让室友们发现，直接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把血迹冲洗干净。 交通事故的后续不需要余书韵多问，胡羽轩自动自觉发来大堆的语音。 余书韵把胡羽轩发来的语音都听了个遍，唯一有用的信息是后排的那个孩子活着。除此之外，没有关于谷行川的信息，她不禁有些失望。 他后面没再参与到救人当中了吗？还是和她一样，把现场留给胡羽轩他们，自己默默地走了？ 胡羽轩早就习惯了余书韵不回信息，他单纯的就是不吐不快，自己一人也说得开心。 直到余书韵听到胡羽轩说：“韵姐，开始和你一起救人的那个是不是你们学校的？我之前就见过他好几次。” 余书韵顿时精神一震：【在哪见过？】 胡羽轩：【韵姐！我就知道，我发信息的你都会看。】 余书韵：【说重点。】 字一多，胡羽轩又会用语音：“他好像也喜欢一个人在天桥那走走停停，和你一样呢，难道你没有遇到过他？” 余书韵没有回复，胡羽轩又继续说：“韵姐，我老早之前就想问你了，你们学校那门外面什么也没有，有啥好看的，你们总不会喜欢听工地的声音吧。” 那座年久失修的人行天桥对面，是一个大型的工地，胡羽轩就是在里面打零工，听说是准备修地铁站。 余书韵当然不是喜欢工地的声音，她是觉得，那人迹罕至的安静，能让她的大脑保持清醒，让她暂时远离那些纷繁复杂。 今天是谷行川先于她来到天桥，然后目睹了交通事故吗？如果没有交通事故，他们可能会在天桥上偶遇？ 想到这里，余书韵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要是两人正面相遇，她是假装不认识他，直接与他擦肩而过比较好吗？ 按照胡羽轩的话说，谷行川时不时会在临大北门出现，很大机会他也是临大的学生。这么说，他们还有可能在学校里相遇？ 余书韵的脑海里围绕着谷行川浮现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一切都没有答案。 第4章 过往 小时候的余书韵，有一名企业家父亲，她的生活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不知人间疾苦。 11岁的谷行川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跟床单几乎顺色。比余书韵大了差不多两岁的他，看着都没有余书韵高。 “喂，你怎么这么笨啊，连饭都吃不好。”小书韵双手叉着腰站在床前。 “……”小行川仿佛当她不存在，专心致志地吃着饭。 因为他左侧身体都不能动，饭盒在桌板上滑动，他每次勺起的饭都很少，可他还是非常耐心地吃着。 小书韵过去拿了他的饭盒，一双小手捧着，放到小行川面前：“吃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喂你。” “……”小行川换了个方向，继续慢吞吞地吃着饭，好像余书韵跟一块桌板没有任何区别。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小书韵听过医生和父亲的谈话，也偷听过谷行川的姑妈和医生说的话。 那时她才9岁，没怎么听得懂，但也提炼出一些信息。 谷行川的病是意外造成的，而制造那场意外的，是他的亲生母亲。母亲带着他们姐弟自杀，只有他活了下来。 如果不是意外，谷行川是个多么优秀的孩子，现在一切都毁了，他太可怜了。 余书韵有为他而感觉到悲伤吗？有可怜过他吗？有又或者没有，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 如今余书韵经历了一波与他类似的经历。不说能够感同身受，至少也能对他曾经的处境有些理解了。 余书韵应该庆幸，她的母亲只是控制欲很强，整天神神叨叨的，并没有产生过伤害她的想法。和谷行川相比起来，她多少算是幸运的。 从前那个高傲得像公主一样的女孩，变成了如今沧桑落魄、穷困潦倒，对未来不抱有希望。 余书韵有些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的谷行川不喜欢说话，为什么对谁都不感兴趣？ 现在看来，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充满优越感，还自以为是地对他承诺要保护他。他听了会不会暗自觉得好笑？ 余书韵实在没有胆量和他相认，也祈祷着他不会认出她来。好像只有这样，她的生活才能维持现在那危危欲坠的平衡。 余书韵拿到课表的同时，传说中的新生联谊会的时间也定下来了，刚好在正式上课后的第一个星期三的晚上。 临大地大物博，学校很大，分出来很多的学院，每个学院也有好几个专业。所以每个年级的人都很多，联谊会也不是全校性的，基本是每个学院的师兄师姐分别组织开展，男生多的学院会找女生多的学院共同举行，不要求强制参加。 余书韵她们工商管理学院的，就和信息工程学院的一起。 可余书韵对这些没有兴趣，她规划着课表的空余时间，在校外的奶茶店找了份兼.职。 对方听说她是大一的学生，原本是不想要的，毕竟大一的课程和活动都相对比较满，时间上的不确定性也比较常见。 余书韵表现得非常谦卑，并且一再保证上班时间，对方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 她也不算没有经验，高考后的整个暑假，她几乎都在酒楼里当服务员。 第5章 室友 余书韵打工的奶茶店不小，连带后厨和堂食的座位有三层楼。一楼是吧台和厨房，还有少量的包厢，二楼三楼分别有上百个座位，除了奶茶小吃，甚至还卖蛋糕甜品。 临大不在闹市区，附近这么大规模的奶茶店也仅此一家，工作估计不会轻松，好在工资算高。 余书韵就此开启了白天上课晚上上班的生活。她想着过几天还要出去走走看有没有别的周末白天的工作可以赚钱。 每天的早出晚归，宿舍的两位室友已经玩得很熟了，和她还没真正系统地说过话。 周二晚上，周梦佳终于忍不住了，等到余书韵回来，也不管她忙着洗澡洗衣服，过去拦住了她。 “书韵，联谊会……” “我真的没空去，得上班。”没等周梦佳说完，余书韵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顺手把门关上。之前她们就跟她提过，她也早就表明了不想参与。 周梦佳的鼻尖差点就撞到门上了，陈小冰过去拉开她，小声说：“算了吧。” 周梦佳反手把陈小冰拖到阳台，看了眼宿舍里面，轻轻拉上阳台的玻璃门给陈小冰解释。 “我听说书韵家里环境不好，可没想到她一开学就去找工作了。感觉她整个人都绷太紧了，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出问题，叫上她是想让她放松一下。” “可她也不想去。”陈小冰嘟嘴。 “我看未必。”周梦佳摊摊手。 “咋说？”陈小冰来了兴致。 “我们再努力一下吧，也许能打开她的心门呢。” 拒绝了周梦佳，余书韵在浴室里把水开到最大，自然也不知道室友们在阳台讨论应该如何攻略她。 热气氤氲环绕，并不能驱散脑海里那些千丝万缕的混乱。 她也想活得更像普通的大学生一些，但她做不到，她没有这个条件。妈妈松口让她上大学的前提是，学费自理，并且不能短了家里的生活费。 每次对别人的拒绝，余书韵心里都不太好受。她只是不愿意和别人建立过于亲昵的关系，省得以后麻烦。 周三下午的课结束，余书韵像前两天一样，下课之后去饭堂随便吃了点饭，步行差不多半个小时出去奶茶店上班。 余书韵上班了好一会才知道，她们学院的新生联谊会，竟然就在三楼进行。他们把整个三楼包场了。 发现的时候，余书韵正拿着一托盘的小吃过去上菜，踏上最后一级楼梯，原本的喧闹声突然消失，让她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周梦佳知道余书韵在学校附近打工，但没想过她就在这家奶茶店，早知道的话，选地址的时候她帮忙左右一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尴尬。 因为余书韵的疏离，班上认识她的人并不多，陈小冰第一反应还以为余书韵嘴上说不来，还是忍不住过来参加了，准备招手让她来坐，被周梦佳一手抓住。 好几个人都看向余书韵，以致于引来更多的视线。 余书韵垂眼，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走过去放下食物，没说什么，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转身继续去拿东西。 这里的人和事，都不应该跟她有关。 说是新生联谊会，实际上还会有一些主持大局的师兄师姐在场。 坐在角落处的谷行川，在余书韵上来的一瞬就看到了她，眉头浅浅拧了一下。 第6章 尴尬 谷行川身旁的同学和他说了些什么，他马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去回应，只是眼角的余光没有离开楼梯口的位置。 余书韵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同事拿东西上三楼，自己在一楼和二楼间忙了好一阵。 既然选择了在学校附近打工，余书韵就不怕被同学遇到，反正她和同学们都不熟。可这样的大型社死现场，让本来心理防线就不算坚实的余书韵，狠狠地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以打工为借口避开的联谊会，却因为工作关系来到了现场，反正心情非常复杂。 偶尔闲下来时，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一墙之隔，热闹与孤寂，快乐与隐忍。 余书韵以为早已清楚和习惯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可对比明显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一个刚上大一的女孩子，她也曾感受过美好的生活，也渴望能回到过去。 楼上吵闹了两个小时，余书韵就在二楼忙活了两个小时。 突然一抹黑色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谷行川？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余书韵飞快地背过身去，企图不让他发现她的存在。 好在他也似乎没有留意到，绕过楼梯口，慢慢地踏上三楼的楼梯。 余书韵忍不住悄悄地偷看他。 见他动作上虽然有些慢，但步态稳健，手上的动作也显得很自然。原来他真的有在不断地变好，应该花了不少力气吧。 余书韵一面替他感到高兴，一面想到自己，心中更是一沉。 刚好那边有客人向她招手，余书韵连忙收拾心情，先过去招呼客人。 “书韵，你过来一下。” 刚收拾好一张桌子，余书韵听到店长叫她。 “店长，找我有事？”余书韵走过去问。 虽然余书韵才上班几天，但她话不多，做事勤勤恳恳的，不怕脏不怕累，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比别人做得多，比很多员工都做得要好，店长对她挺满意。 店长看了看楼上的方向：“楼上的是你的同学吧，他们准备转移下半场，你和他们一起去吧。” 余书韵一愣，心想是周梦佳做的好事。 两位室友对她都很好，她们一个热情大方，一个温和斯文。余书韵也看得出来，她们很想拉着她一起玩，可她和她们根本不沾边。 “店长，我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余书韵没有答应。 “去吧，给你放假了。”店长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说到这份上，余书韵没法拒绝，只好点点头：“谢谢。” 店长还以为她会很开心，可看她表情没有多少起伏，感到有些奇怪。 余书韵叹了口气，去工作间把围裙换下来。 不对，谷行川也往三楼走的话，说明他也是联谊会的一员？按道理他已经大二了，他也参加新生联谊会？ 余书韵同学都没认得几个，自然不会留意到还有好几位师兄师姐在场。 这么说她很大机会和他遇上了？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碍于面子答应了店长的仁慈。 罢了，想着不会那么快和谷行川再次见面，这回是躲不过了。 人生，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第7章 对视 余书韵认命向三楼走去，发现在场的人少了很多，她也不认识其他人，就直接走向周梦佳他们的那一桌。 桌子旁坐着四个人，除了周梦佳和陈小冰，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生。 周梦佳发现余书韵没有穿工作的围裙：“书韵，你下班了吗？正好，一会和我们下半场哦。” 余书韵怔住。让店长放她走的不是周梦佳？ 下意识地，余书韵回头看了眼。哪知正好对上谷行川的目光，她还没来得及看他的表情，立马收回视线。 他也在看她？ 难道让店长放她早点下班的是他？ 他也认出她来了？ 余书韵几乎是无意识间，心里有点怪他多管闲事。然后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怎么会这么想呢？现在的自己，和谷行川一点都不熟啊。 周梦佳见余书韵表情有些扭曲：“你不想去就算了，不勉强你。” 余书韵提了口气：“既然有人想我去，那就去吧。” 虽然现在自己身份卑微，也总不能和谷行川老死不相往来。毕竟他们遇到了，也都认出对方来了。 既然躲不过，那就受着吧。这几年来她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他的话，应该不会嫌弃她现在这个样子吧。 “谁啊？”陈小冰脆脆地问。 余书韵不答。 “走走走，转移阵地。”周梦佳看了看两位男士，率先起身。 那边的同学也三三两两离开。 余书韵也跟上了周梦佳她们。 “谷师兄，你也一起去吧？走啊，一起。”一道明朗的声音在余书韵身后响起。 “你们先走，我一会过去。”谷行川的声音清冽好听，语气很轻，听着让人感觉很舒适。 余书韵有些移不开脚步，但又不敢回头。 曾经的谷行川，话很少很安静，不怎么理人，能不动就尽量不动，真的活动起来动作也特别的慢。余书韵还嘲笑过他像一只树懒，故意把语速放得特慢学他说话。 正处于变声期的他，每次开口的声音似乎都有些不一样。直到某一天，他一开口，余书韵真的有被他的声音惊艳到。因为他不怎么说话，她还拿了好些书缠着他念。 曾经的自己，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书韵，怎么了？”周梦佳发现余书韵没跟上，回头找她。 余书韵摇摇头，没再停留。 余书韵是上了车才知道，他们下半场的地方是市区某家歌厅，原来不在联谊会的范围，是其中那么几个人突然萌生的主意。 最后加入的只有十几二十个人，有人自己开车去，没车的只能打车了。 余书韵和两位舍友坐一辆车，周梦佳一上车就说：“车费算我的，你们都别跟我抢。” “好吧。”陈小冰非常默契地接收到周梦佳的眼色。 这边去市区的路途不算远，但也不短，车费自然也不便宜。 余书韵知道这是周梦佳的好意，即使做不到毫无芥蒂地欣然接受，也不会公然唱反调。 “刚才人多不好说，小冰你有留意到坐在角落的那位师兄吗？信息工程的。”周梦佳自顾说了起来。 第8章 偷听 “当然。光是坐着就让人无法忽视。”帅哥在场，陈小冰自然是有留意到的。 周梦佳的语气中透露着惋惜：“我过去看了好几眼呢，可惜太多人抢着和他说话了，我都没插上话。” “刚他不是说一会会来吗？不知道订了几间包厢，如果人不多都在一起的话，还有机会见面的。”陈小冰也禁不住兴奋。 “哈哈，对！所以我才拉着你参加下半场啊。不然你以为我图什么。”周梦佳满脸自豪。 “……”就连陈小冰也无语了。 “没和他说上话，不代表我没去套情报。听说他大一第一学期就获得一个不小的奖项，信息工程的奖我叫不出名字，反正这个奖很难拿的。” “那太厉害了。” “学校不少拿他的个人事迹来激励学生呢。好些大三大四的都被他卷到了。” 陈小冰想了想：“可惜了，要不是他左手不太方便，那简直太完美了。” “切，人无完人嘛，说不定是天妒英才呢。不过，也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天生的。”周梦佳的语气也渗透着可惜。 一直看着窗外的余书韵狠狠地怔住。她偷听两人说了一路，也没想过她们说的人是谷行川。 “很多人都说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依旧是阳光开朗的学霸，说话也挺风趣的，想想就佩服他。”周梦佳还在说着。 他不在意？阳光开朗？说话风趣？ 余书韵抿了抿唇，这并不是她所认识的谷行川。 她见过他需要人背着行动的阶段，见过他拄着拐杖也要回到校园的阶段，也见证过他的努力，见证过他的不断进步。 然而那么大的一件事，他真的不在意吗？ 余书韵觉得这并不可能。有些伤痛，哪怕没有留下后遗症，也会痛一辈子。更何况他…… 至于开朗和风趣，余书韵也持保留意见。 五年没见，他有所变化也不奇怪，但也不至于反差成这样。 想到这里，余书韵暗自泄气，她不也一样吗？人生多变，也充满了反差。他能顺利从伤痛中走出来，余书韵还是挺替他高兴的。 周梦佳和陈小冰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听名字余书韵都不认识，感觉应该是刚才和她们俩同桌的那两个。 她静静地听着，一个字也没有说。 想当年谷行川是以什么心情安静地听她说个不停的呢？肯定有嫌弃过她太吵吧。 晚上的路挺畅通的，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没有想象中那么久。 有个自己开车的师姐先到了，和她同车的还有几个人。她报了包厢的房号热情地招呼余书韵她们先进去。 “走吧。”周梦佳扣住陈小冰的手臂，轻轻拉了拉余书韵的衣服，她知道余书韵不喜欢和她们靠太近。 余书韵还在想谷行川的是，茫然地跟着她们过去。 她还是第一次来歌厅，背景音乐有些震耳，习惯了安静独处的她此刻有些不太习惯。 余书韵刚进包厢不久，别的同学就陆陆续续进来。他们个个兴高采烈的表情，余书韵更显得格格不入。 第9章 搭讪 之前和周梦佳她们一个桌子的男生也走了进来，看到她们马上迎了上去。 没人有空理余书韵，她就安静地坐在角落。 刚才她为什么会答应店长跟他们来下半场？是为了回应店长的好意，还是忍不住希冀些什么。 包厢的门开了又关，服务员端来了果盘和小吃，同学们放大音量说话点歌，没人在意余书韵在做什么。 她干脆拿出了手机，随便按了几下，也没什么好玩的。 这时包厢门再次打开，开门的是个男生，他侧着身，把门外的另外一个人让了进来。 包厢内顿时安静了好十几秒，唱歌的同学也忘记唱歌，全场只剩下伴奏的声音。 余书韵察觉到现场气氛的变化，抬起头时，突然安静的同学突然喧闹起来，个个都在欢呼喝彩。 原来进来的是谷行川和一直陪着他的那个男生。 一声声激动的“谷师兄”，“王师兄”在包厢里此起彼伏。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谷行川笑得如沐春风。 “没关系。” “没关系啊，师兄来了就行！” “谷师兄，过来，坐这边。” “谷师兄要唱什么歌，我给你点。” …… 现场的男生女生都一个劲地把饱满的热情献给谷行川。在他身旁的被叫做王师兄那个男生随口抱怨了几句，被更高的声浪淹没。 余书韵都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在谷行川的目光投过来之前，余书韵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余书韵感到有人慢慢地在她身旁落座，她下意识往空着的地方挪了挪，然后她自己错愕了，为什么要给他让出位置？ 看来在对待他时，身体的本能总要比理智快那么一些。 “师妹，你叫什么名字？”谷行川完全不顾自己正处于众星拱月的状态，直接坐在余书韵身边，开口就问她。 同学们都忘记了唱歌，有人盯着余书韵看，有人喝倒彩。 周梦佳激动地扯着陈小冰的手乱晃：“天呐，谷师兄竟然搭讪我们书韵，还挺有眼光的嘛。” “他会不会碰壁啊？”陈小冰一脸担心。 余书韵在心中默默哀叹一声，彻底放弃心底里最后一丝挣扎。明明就认出她来了，还要假装不认识。 她虽然脸皮薄，怕麻烦，但她绝对不是怕事的人。躲，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的时间还要为人民币服务，实在没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真没想到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来和她相认。 余书韵看向谷行川，一脸的坦然，脸带浅笑：“我没有名字。” 好家伙！现场不少人倒抽一口寒气。 有人会觉得余书韵不识好歹，也有人觉得她实在太勇猛了。 “果然。”陈小冰毫不意外，对接下来的剧情没有兴趣，转身坐下去翻阅歌单。 谷行川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丝毫减少，语调不急不缓：“万物皆有名字，你怎么可能没有？” 余书韵差点被他整笑。他不是说每个人都有名字，而是瞬间把格局上升至万物。这个人有那么幽默的吗？她怎么以前并不觉得。 余书韵一直压抑着的内心似乎产生了一丝的波动，心情莫名舒畅了些。 “嗯？”谷行川显得温柔且很有耐心的样子。 余书韵看了他一眼，不带感情地说：“书韵。” “姓书？” 第10章 认得 “你只问了我名字，又没问我姓什么。”余书韵以牙还牙。说完，她就起身准备出去。 “因为……我知道，你姓余。”谷行川把语速放得很慢，听着带着几分慵懒。 余书韵的心被他这种熟悉的语气撞得生疼。她没敢看他一眼，站起来穿过人群，拉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那么多人看着，他怎么真的毫不在意的样子？ 谷行川右手撑着沙发起身跟上。 一直在他身边的那个男生叫王锦佑，是他的室友加好友，此时伸手拉住了他，脸上堆满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川，我还以为你不近女色不食人间烟火，原来你喜欢的是这个类型啊，也确实难找。” “不是。”谷行川一改他往日的状态，整个人变得森冷。 “不是你撩人家做什么，别不承认啊。”王锦佑察觉到谷行川的反应不对。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自持和谷行川的关系比较好，想改变一下现场气氛。 “你不懂。”谷行川没给他面子，挣开他，向门外走去。 和余书韵走的时候不同，同学们自觉后退，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王锦佑当场愣住。谷行川很少这么直截了当的。为了化解尴尬，他笑嘻嘻地打着圆场，让大家继续玩。 什么类型不类型的谷行川不知道，而王锦佑的玩笑话的确让他有些生气了。谷行川只知道，余书韵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些年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五年以来，他一直都想找到她，不为问她不辞而别的原因，只为报答当年的恩情。起码他是这么对自己承诺的。 以前他是没有人脉，没有能力，如今他有能力了，准备等手上的工作稳定下来，就去想更多的方法找她，没想到就这样偶遇到了，他们竟然就在同一座城市。 谷行川曾暗自许下承诺，只要能找到她，将来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无论事情大小，他都会竭尽全力，义不容辞。 一想到当年，她和她的家人，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谷行川就忍不住心慌。五年过去了，依旧如此，就好像有些非常重要的东西突然消失了，整颗心都是空落落的。 谷行川也曾想过，是不是他们家烦他了，所以才搬走了。他也去问过姑妈，姑妈遮遮掩掩的，反正就不告诉他，还让他别想着找他们了。 在后来，街坊邻居谈论过他们一家人，他听过很多版本。有她家生意失败的，有破产躲债的，也有她父亲出轨的，甚至也有和他想到一块，说他们家人想甩掉谷行川这个拖油瓶的。 反正现实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全都不见了，房子也卖给了别人。 他们就这样走散了。 那天在交通事故的现场，谷行川一眼就认出了她，可由于事态紧急，他也怕吓到她，都来不及和她打个招呼。 谷行川以为余书韵是不认得他了，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和以前比起来，他变化太大了。 左思右想了几天，在奶茶店看到她在打工，他的心是震撼的。从前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女孩，竟然在大一刚开学不久就出来打工？ 她的现状让谷行川不由自主地脑补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他不能等她认出他来，他必须主动靠近她，帮助她。 可看她的态度，谷行川几乎可以确信，她早就认得他了，而且明显不喜欢他突然套近乎。 这个发现让谷行川的心乱了。如果她不认得他还好说，认得他还躲他的话，谷行川直接就伤心了。 第11章 追逐 出了包厢，谷行川发现余书韵并没有走远，她就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看似在等他，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谷行川也顾不上控制自己的步态，快步走向她。 那场事故给他留下的后遗症，如今也差不多十个年头，除了左手的手指他还是驾驭不了以外，走路也与常人无异。可快走起来还是能看出他身体的不协调。 既然答应了来唱歌，余书韵就做好心理准备会和他见面，只不过他公然搭讪她，导致整个包厢的人都看着，让她心里十分的不适应，也非常不舒服。 余书韵不敢肯定他的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但以他的性格，她这样转身就走了，他绝对会追上来的。 如果她贸然冲出歌厅，他出来看不到她，会不会一股脑地到处找？那样太危险了。 所以原本已经下了半层楼的余书韵，又返回走了上来，假装看窗外的景色，实际上也在等他。 余光见到那道修长的身影有些蹒跚，那种奇怪的酸楚感又出现了。余书韵以为自己早已忘记这样的感觉。 她差点就忍不住转身过去扶他了，思及如今大家都已经长大，他可能会不喜欢，才又把脚步锁定在原地。 “余书韵！”谷行川见她微微一动，害怕她就此离开，要是她下楼了，他是真的追不上去，只能先声制人。 听着他连名带姓的呼唤，余书韵终究不忍，转身面对他：“我不走，你慢些。” 谷行川这才安下心来。 再次见面，竟然在她面前失态了。她还会关心他，是不是说明她也没有那么讨厌他的出现呢？ “刚才，对不起。” 面对面时，两人同时开口。 谷行川噗嗤一笑。 余书韵几乎没见过他有如此明朗的笑容，一瞬间愣住。 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已看不出幼时的痕迹，优越的五官，还和小时候一样的漂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以及那颗浅浅的鼻尖痣，一点都没有改变。 谷行川补充道：“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吗？我想着你可能不认得我，出了个馊主意，想要重新和你认识一下。” 话音刚落，谷行川又低声说：“我害怕你就这样走了，就像上次在车祸的现场一样。” 没想到他那么直接，又让余书韵愣神了好一阵。明明小时候什么都藏在心里，从来都不多说一句话的，现在却一见面就那么直白。 余书韵也心有余悸，还好刚才突然想起他那性格，并没有选择一走了之。 她浅浅地打量了他一遍，视线落在别处：“好久没见。” “是啊，好久没见。要不……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聊聊？” 余书韵以为他追出来腿累了，看看四周：“这外面好像没有凳子。” 谷行川怔了一瞬，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解释：“我意思是，你嫌这里吵，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吃点东西。你一直工作，也没吃饭吧？” 余书韵知道自己误会了，脸上一热：“吃过了，在学校吃过才出来。” 等了好一会都不见谷行川回包厢，王锦佑有些不放心，加上同学们的催促，他只好出来找人。 “川，聊好了吗？大家都在等你。”王锦佑在走廊那头招手。 “你过去吧。”余书韵说。 谷行川一手抓住余书韵的手腕：“你别走。等我一会。” 余书韵全身一抖。 第12章 唱歌 谷行川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连忙把手放开：“我……不是……故意的。” 他这个表情和慢悠悠的语速，像极了小时候的他。 余书韵心软了：“那一起进去吧。” “好。”谷行川笑得眉眼弯弯的，只要她不走就好，去哪都无所谓。她想去哪，他就跟着。 两人在走廊并排走。 余书韵配合着谷行川的步速。她发现了，他走得比较慢，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妥，反而显得他举止儒雅，一点都不违和。 谷行川被她盯得有点不舒服，又不想让她先走，于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他叫王锦佑，我的室友。” “哦。”余书韵对别人没兴趣。 王锦佑走过来用肩膀撞了谷行川一下：“可以啊你，追到了？” “嗯。”谷行川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余书韵一阵惊讶地看向他们。她知道王锦佑问的意思和谷行川答的意思并不在同一个次元，可他直接承认，怎么就感觉怪怪的。 王锦佑显然也没想到谷行川的回应这么出人意表，干笑两声糊弄过去。 他自认挺了解谷行川的，他对女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不至于不瞅不睬见人就躲，对方越热情他就越冷漠。如果对方仅仅正常交谈的话，那还好一些。 除了眼前的这一位，王锦佑只见过他对一个女生上心。他也调侃过谷行川和那个女生，换来的是谷行川的无视和那个女生的一顿暴揍。 像这样直接承认的，看着就像在开玩笑。王锦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进包厢时，王锦佑打开门先把两人让了进去。 余书韵回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谷行川用余光扫了她一眼，略微心安。 “谷师兄回来啦！”不知道是谁说了声，两人就被人群簇拥。 余书韵没想到是这态势，吓了一跳，赶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却被周梦佳扯到一边：“书韵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小冰一脸八卦地站在旁边，看架势仿佛防备着她随时逃走一般。 “没什么。”余书韵淡淡地说。 大家都在同一个房间里，这时谷行川也不怕余书韵就这样走了，王锦佑还在门的那边，要是他还让她出去的话，回头肯定找他麻烦。 师弟师妹们对他的支持和拥护，谷行川自然也是要回应的。于是他答应了大家唱一首歌。包厢内的气氛更为热烈了。 现场绝对有人想找余书韵八卦的，也想问他为什么短暂缺席。但谷行川答应他们唱歌这件事更重要，他们也就忘记了要去关注余书韵。 周梦佳听谷行川说要唱歌，也就拉着陈小冰去抢前排。她们和余书韵一个宿舍，现在问不出来，到时候回宿舍再关上门问也是一样的，追偶像要紧。 就这样，本来被人围着的余书韵，顿时身边全部一空，原地就剩她一个人。 余书韵走回角落的那个位置，不知道谁在那张桌子上放了一瓶啤酒。 她找到桌子底下的开瓶器，直接把瓶盖撬开了，仰头就是小半瓶，有点苦，也有点涩。啤酒的气泡从食道上涌，她打了个嗝。 这时谷行川右手拿麦，左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站在小舞台上，气宇轩昂，却赋一曲情深。 他的声音很好听，开口的一瞬，所有人都安静地看向他。醇厚的声线唱着这首歌，细碎绵长。 余书韵也在看他。她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边听歌边小口地喝着瓶中的啤酒。 早知道唱歌这么好听的话，小时候就不应该缠他念书而是缠他唱歌。 第13章 醉酒 余书韵的神色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脸颊绯红，眼神变得清亮，其中有夹杂着一丝迷离。这些变化成功遮掩了她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冷硬。 不施粉黛却堪比脂粉，现出几分原有的妩媚。 经历过半个月的军训，几乎所有的新生都像黑炭似的，余书韵也黑了好几个色号，加上本来不注意打扮，带来的衣服只有那么来来回回的几件，也就没人注意到她原本的美貌。 周梦佳发现余书韵不在原地，正后悔刚才没把她拉过来一起听歌，回过头用视线寻找她时，直接看呆。她早就发现了余书韵长得漂亮，但没想过她还能有这种千娇百媚的神态。 谷行川的目光掠过人群，落在余书韵身上，见她拿着酒瓶一通乱喝，歌词漏了半句，但他很快跟上了节拍，微微垂眉，继续往下唱。 除了她，他不曾与在场任何一个人对视。 余书韵摇了摇手上的酒瓶，不知颜色的液体因为翡翠色的瓶子而变成了视觉上的绿色，还挺好看的。 她和在场许多人一样，听谷行川唱歌还是头一回。 一曲毕，多数人都没有回过神来。有人大胆喊了一句“安可”，跟着喊的人越来越多。 谷行川眉头浅浅地拧着，似有些不耐烦了。 王锦佑冲过去抢过麦克风对谷行川做了个手势：“光听他唱有啥意思，我来！” 现场一片喝倒彩的声音。 王锦佑一点也不在意，跟着下一首歌的伴奏唱了起来。 谷行川从小舞台上下来，走到余书韵旁边。 余书韵好像预感到来人会抢她的酒瓶似的，赶紧把瓶子抱进怀里。 谷行川看她神态就知道她醉了。 有些人醉酒会乱说话，有些会耍酒疯，而余书韵似乎是会喝闷酒的类型，发展下去就会越喝越多。 谷行川找了个杯子伸到她面前：“一起喝，给我倒一点。” 余书韵没有出声，但明显听到他的话了，于是把酒瓶抱得更紧。 谷行川见软得不行就来硬的，一手伸过去抓住瓶颈，想趁她不备将酒瓶抢过来。 谁知余书韵一只手抓紧了瓶颈，另一只手托住瓶底，拿得严严实实。 谷行川本来的力量就不及普通的男生，拉扯间右手连带着酒瓶被她抱进了怀里。 手背触感一软，电光火石间，谷行川想到了什么，他不敢乱动，也不敢推她，故意放慢了语速说：“书韵，我手疼。” 余书韵被他吓了一激灵，低头看向他的手。 谷行川嘴角微微一勾，办法不怕老，最重要是好使。见她松开，谷行川连忙坐了起来，顺手把她也扶正。 抢不过就让她拿着吧…… 余书韵突然举起酒瓶，仰头把酒全部喝完，然后乖乖地将酒瓶放进谷行川怀里，还满足地打了个嗝。 谷行川：…… 全过程出其不意却又一气呵成，谷行川根本来不及阻止。 之后余书韵一直发呆，眼神空洞，一言不发，双颊通红得像苹果一样。 不少同学都看向了这边。 周梦佳也想过去从谷行川身边把余书韵认领回来，可她还是有些迟疑。看谷行川的表现，他似乎并不讨厌。 包厢里的音乐一首接一首，争着唱歌的人也不少。 谷行川坐在余书韵身边，低头看着她的神情，心绪平静。 第14章 安排 余书韵一动不动地坐着，目光涣散，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位师弟，帮我倒杯水。”谷行川不想走开，随便在旁边找了个人。 师弟很快就给他倒了杯水过来。谷行川接过：“谢谢。” 他把水灌进酒瓶里，放到余书韵手上：“喝。” 余书韵真的就酒瓶水喝了起来。 师弟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 王锦佑越看越不对劲，于是牵头说：“各位，时间不早了，再不赶回去宿舍要下门禁了。” “对对对，散了吧，我们下次再聚。”有人附和。 因为是老生带着新生的联谊会，大家主要以唱歌聊天为主，喝酒也不是喝得特别狠，全场真正喝醉的应该只有余书韵。 周梦佳左思右想，拉着陈小冰过来，表示想要带走余书韵。 谷行川没有回应，看了余书韵一眼，站起来说：“大家一定要结伴回去，注意安全。” 他也算是联谊会的发起者，虽然是被王锦佑作为吉祥物的存在拉下水的，也要把安全负责到底。 谷行川开口，自然有不少人答应。 王锦佑安排了好几组人，把他们送出去之后，才折回来找谷行川。 “你把她们送回学校。”谷行川对王锦佑说，他指的是周梦佳和陈小冰。 可周梦佳误会了，听到谷行川放她们走，马上去扶余书韵。 “那你呢？”王锦佑问。 谷行川的左手一直插在裤兜里，他举起右臂虚拦了一下，看向余书韵：“我送她。” “不是……你车坐我们五个不是刚好吗？”王锦佑也喝了点酒，此刻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谷行川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王锦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谷行川竟然用眼刀子捅他？不可能的啊，今晚已经是谷行川第二次凶他了？他做错什么了？ 王锦佑感觉自己估计也有点醉了。 周梦佳是完全清醒的，推了王锦佑一下：“别磨磨蹭蹭了，我们打车去！” “有你这么对师兄说话的吗？”王锦佑有些不满周梦佳的态度。 “那谷师兄，我们先走了，再见。”周梦佳没理他，挽着陈小冰的手臂往外走。 谷行川点头。 王锦佑追了上去。 看到人都走了，余书韵仿佛刚刚反应过来似的，起身要跟着他们。 谷行川把她拉了回去：“我送你。” 虽然没能一起回去，周梦佳还是挺兴奋的，她终于和谷师兄搭上话了呢！ 余书韵又开始打量谷行川。和之前在外面随意看的那一眼完全不同，此刻似乎在审视他。 谷行川当没看到：“我们走吧。” “危险。”余书韵憋了半天，终于说出话来。 喝了酒之后，她的脑子很乱，现在好像清醒了一些。可是不喝酒，又没有面对他的勇气。 “为什么？”谷行川是随口这么一问。 “我有点醉了，回去远，保护不了你。”余书韵认认真真地回答。 谷行川一愣，继而呼地笑了笑：“不要紧，我有车，也能保护你。” 余书韵目光中的迷离还未完全消失。她摸出手机：“我打车。” 一想到打车她还是有点肉痛要花钱，酒气也散去了一两分。 “我没有喝酒。”谷行川说。 “你……你会开车？” “嗯。”谷行川知道她现在半醉半醒，没有绕弯子逗她。 “能开？”余书韵还是不放心。 第15章 独处 要不是谷行川早就习惯她那无心伤人的话，估计会被她气死。他语调平和，哄着她：“你跟我去车上，我给你看我的驾照。” 车，对于余书韵来说，别说是可望不可及，她连想都没想过。 然而才大二的谷行川，有驾照，有自己的车？看来没有她在的这几年，他过得挺好的。 这个认知让余书韵的心一阵黯然。 谷行川见余书韵自己能走得很稳，也知道要等红灯，就没有出手扶她。 他的车就在马路对面的停车场，是一辆黑色的SUV，不是什么特别贵价的牌子，但体积挺大是真的。 他打开副驾驶让余书韵上车，指指安全带：“你自己扣上。” 确认余书韵尚算清醒，能把他的指示付诸行动后，谷行川才绕过去上车。 余书韵没有真正问他要驾照，谷行川也没主动给她看。 驾驶室的车门把手上系着一根带子，他用左手手腕把带子勾到右手，拉着带子把车门关上，顺手将安全带拉了出来扣上，目光落在余书韵的手臂上。 余书韵想假装不知道，可车内的气氛太奇怪了，她根本不能平静地装下去：“怎么了？” 谷行川指指她的手臂：“那天受的伤，严重吗？” 余书韵一愣，摇摇头。要不是他提起，她早就忘了。那天救人，她的手臂被车窗玻璃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但伤口不深，余书韵冲洗过之后就没在意了。 “那就好。”谷行川笑。 他用右手在方向盘附近拉了个什么装置，然后放在方向盘一个圆柱型的把手上，熟练地把车开了出去。 他的左手没放在裤兜，自然地搁在左腿上，好像那边还有一些操控的装置。 谷行川在看路，余书韵就敢看他了。她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乘着醉意有些肆无忌惮。 实际上余书韵已经酒醒了大半，她就喝了一瓶，多数人喝这个量的啤酒啥事都没有。她是属于醉得快醒得也快的那种，一口能让她迷糊，但酒气也散得很快。 谷行川知道她盯着他看，于是想找些话说说：“我车和别的不一样，改装过的。” “哦。”余书韵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连忙把头转向窗外，脸上有些发烫。被看穿了总会有点不好意思。 谷行川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的左耳红红的，忍不住抿唇笑，还好心情地跟她解释：“我现在左手能动，虽然不能完全控制手指动作，但和以前不一样了。” 余书韵坐直身子，把视线从窗外收回，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样：“你一直都有在做复健吧？” 她这问的是什么问题？余书韵想甩自己一巴掌。 谷行川感觉到她的不好意思，呼地一笑，乐意回答她的任何问题：“这一两年有点忙，没有系统地做了，小锻炼偶尔还有做一点。” 余书韵想了想：“因为高考？” “呃。”谷行川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是吧，也不全是。” 余书韵怕自己说多错多，干脆闭口不言。 谷行川没等到余书韵继续往下说，轻轻地咬了咬牙，她倒是多说几句啊，小时候不是很爱说的吗？ 第16章 答应 谷行川心里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她，主要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如果不好的话，需要他提供什么帮助吗？ 可是想问和真正问出口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他只敢揣测，不敢真的去问。好不容易两人又遇上了，谷行川还怕她躲着他呢。 从前那个白嫩得像小团子一样的女孩子，阳光开朗，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人长得又高又瘦的，皮肤被晒黑了，眼神躲闪畏缩，让他感到心疼。 谷行川开车很稳，车速不快，一直在慢车道行驶，偶尔还避让穿插的外卖车。 车子行驶至繁华路段，余书韵看到了临城中心地带的那个楼盘，高耸入云，万家灯火，还有另一侧在建着。 那个她出生的地方是回不去了，所以她会禁不住去想，她要有多努力，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在这得到属于她的一席之地。 这样想着，视线追随着高楼。车子开过去之后，她还在回头看。 谷行川看了她一眼，平淡地问：“看什么？” “珑悦新城。”余书韵随口答。 “喜欢？” “谈不上。”余书韵没有给他过多的解释。 谷行川沉默。 车子往右拐了个弯，很快就开进了城乡道路，再过几分钟就要到学校了。余书韵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原本以为过去那一帆风顺的生活，不去想就能忘记，不去跟现在对比，她就会过得更好，事实并不然。 即使谷行川的存在会让她想起更多的过去，余书韵还是不讨厌和他待在一起，仿佛只要他在，她就能感到无比的心安。 一想到下了车，各自分开，她和谷行川又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余书韵心里有些不太滋味。 也许是因为酒还没完全醒吧。 谷行川开着车掉头，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话题，于是问她：“今晚为什么喝这么多？” “也没有很多。”只是她不能喝酒罢了。 “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心情好还是不好，都不能喝酒。” 余书韵把头转向谷行川那边，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这算什么？命令？关心？告诫？ “哦。”不管怎么样，余书韵先答应了他再说。 别说余书韵不会经常喝酒，她也没有喝酒的时间。她的生活时刻提醒着她，必须清醒地活着。偶尔，她想通过某些东西来躲避现实，今晚就喝酒了。 她敢喝成这样，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依仗着他在场？ 学校大门的门禁闸机，扫到谷行川的车牌号码就自动打开了。他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学校。 虽然现在好多人都在高考之后就去考一个驾照，但作为学生，能买车的基本都要依靠家里人，所以真正开小车上学的并不多，更不要说像谷行川那样直接开进学校。 余书韵想着学校是念在他的身体状况给他网开一面，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来临大大半个月，余书韵还是第一次在校园里坐车。 临大占地面积很大，有自己的校内校巴，好几条线路，一块钱一次，但余书韵没坐过。她通常都是用走路的，哪怕出去奶茶店上班，步行差不多半个小时，她还是照样走路。 余书韵突然想到什么，准备告诉谷行川她宿舍的位置，谷行川已经把车停下了。 “你宿舍是在这一栋吧？”谷行川抬眼看了看车窗外。 余书韵惊诧：“你怎么知道？” 第17章 近乎 难道……谷行川那天认出她之后，就开始盯梢她？余书韵禁不住这么想。下一秒，她否定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 “你学生会的？”谷行川有多优秀，余书韵还是十分清楚的，他能进学生会，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差不多吧。”谷行川回应得漫不经心。 “这也有差不多？”余书韵小声嘟哝。 谷行川嘴角一勾：“王锦佑是。” “哦。”所以知道她是工商管理学院的，自然也就知道她宿舍在哪一栋。 “酒醒了吗？要不要找个人下来送你上去？”谷行川看了眼宿舍楼。 “不用。”余书韵话音刚落，谷行川准备下车。 余书韵虚按了一下他准备解安全带的右手手背，并没有真正触碰到：“我自己就行，你不用下车。” 他一上一下也太麻烦了。尽管余书韵亲眼见到，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大好，可终究还是有些不方便。 “行。那你小心点。”谷行川在小时候已经习惯余书韵对他的照顾以及特殊对待，因此相当顺从。 要是王锦佑在场，肯定又大呼小叫的。 他在宿舍很少需要室友的帮忙，而且他现在做不到的事其实并不算多。哪怕他们主动帮忙，他都不怎么乐意去接受。 楼上趴在走廊上看着的周梦佳，回头朝陈小冰招手：“回来了。真的是谷师兄亲自送哎，他开的车。” 陈小冰跑出来看，正好看到谷行川的车掉头离去。 周梦佳推着陈小冰进宿舍：“走走走，我们当什么都不知道，等下看看书韵什么表情。” “书韵都不爱和我们玩，你怎么老是要拉着她一起？”刚开始陈小冰也非常热衷于搞好宿舍关系，渐渐地贴冷脸贴多了，也觉得有些疲惫。 “现在我更要拉她一起了。”周梦佳兴奋地说。 “什么意思？” 周梦佳伸头出去确认走廊上没人，关上宿舍门，压低声音说：“你想想看，谷师兄竟然主动搭讪书韵哎，我们是书韵的室友，可以借此和谷师兄套近乎呢！” “套到近乎呢？”陈小冰也特别佩服谷行川，和他交到朋友肯定有益处，但她不认同周梦佳像追星一样的套路。 “有事可以找谷师兄帮忙啊？路子肯定特别通畅。” 陈小冰实在搞不懂周梦佳。 周梦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想想看，谷师兄认识多少人啊，有了人脉可方便了。谷师兄是信息学院炙手可热的人物，他身边肯定很多高手，要是能找个高手做男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去撩谷师兄？”陈小冰无情地打断她。 “大神是那么好撩的吗？” 陈小冰嗤之以鼻，周梦佳是怎么做到既沉迷又清醒的？ 想着时间差不多，余书韵要上到来了，周梦佳也不再和陈小冰侃，假装做自己的事去。 余书韵找到宿舍的门卡，刷卡进去。 刚放下东西，手机响了一下，是信息提示。余书韵以为是胡羽轩的消息，没有理会，收拾衣物准备洗澡。 哪知没多久，一个语音电话打进来。 余书韵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她什么时候加过这么一个人？ 第18章 放松 余书韵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带着疑惑接通电话，对面是谷行川的声音，还带着几分不愉：“余书韵，你上楼也会迷路吗？还是你的动作比我还慢？” 余书韵还没有从谷行川为什么会有她微信的问题中反应过来，听到这么一问，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到宿舍了没？”谷行川想到她可能还带着几分醉意，于是放轻了语气。 “到了。什么时候加我的？”余书韵不是没打算加他，只是他不问她要联系方式，她也没想主动问他。 “趁你发呆的时候。”谷行川的语调已经恢复正常。 发呆？也就是她真正醉着的时候？她手机不是带锁屏密码吗？“你怎么解的锁。” “拿你的手指。” “……”余书韵完全没有这个印象，十个手指头，错5次会锁机，“你怎么知道是哪个？” 余书韵能听清谷行川轻笑了一声：“你肯定会选最方便的一个。而且……你不会只录一个，概率还是挺大的。” 余书韵：…… 她把手机换到左手再放回耳边，低头看看自己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这个人好像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太恐怖了。 “好了，你回到宿舍那就没事了，早点休息，晚安。” “……” 余书韵突然想起周梦佳对谷行川的评价，或许如今的他真的有那么几分风趣？ 挂掉电话，余书韵才发现，刚才手机上的消息提示不是胡羽轩的，而是谷行川的。 他问她：【到了没有？】 以前还叫过他小树懒，不成想这几年居然成了急性子？ 余书韵点开谷行川的微信，他的昵称就一个川字，头像是黑底白字，字体是一堆大大小小的英文字母和符号相互交织，看不出来意思。 她想了想，点开他的朋友圈。 一条直线。 余书韵耸耸肩从阳台进来，被周梦佳一手臂揽过了脖子。她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僵直了。 “对不起对不起。”周梦佳马上放开她，“我只是有点激动。晚上……谷师兄和你搭讪说了什么啊？” 陈小冰有些怕余书韵，总觉得她这个人冷冷淡淡的，不好相处，就没有站过去，但耳朵竖着在听她们说话。 余书韵知道，要是她坚持不说的话，周梦佳很快就会消停，可之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想起这件事，还是会继续问她。 她对于室友的态度一直都是疏远的，不想有牵扯的，可今晚，她好像有点想跟她们说些什么。 周梦佳又撞了撞她：“明天还要上课，想赶紧休息的话，从实招来。” “梦佳，别老缠着书韵了。”陈小冰充当和事佬，她不希望周梦佳得罪余书韵。她总觉得余书韵在忍着什么，特别害怕她某一天会爆发出来。 周梦佳也不是不听劝的，反正同一个宿舍同一个班，大家朝夕相对的，八卦总有浮出水面的机会。 “我和他，以前就认识。”余书韵绕过周梦佳回到自己的位置，放下手机。 周梦佳反应了好几秒之后，两眼放光：“以前？以前到什么时候？几岁？青梅竹马？” 余书韵一怔，青梅竹马？青梅竹马的具体定义是什么？ “小学时。”余书韵说了个大概时段。 陈小冰见余书韵有了回应，忽然就不那么怕她了：“也就是说，他认出你来了？” “嗯。” “天啊！你们以前还是小学同学啊！”周梦佳激动了，她已经脑补出好几部言情小说了。 余书韵斜了她一眼，坐下。她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高兴的。 第19章 聊他 陈小冰虽然乐于吃瓜，可因为有些怕余书韵，所以尚算理智：“不可能吧，谷师兄不是大二吗？” “哦对对对，所以你们是一个小学，不是同一个班啊，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周梦佳拼命追问。 这个说来话长，余书韵也不想说，没有谷行川的同意，她更不能说。 在她正在思考应该怎么搪塞过去的时候，周梦佳自己等不及余书韵的回答，又开始了下一个问题：“你们刚认识的时候，谷师兄的手就受伤了吗？是受伤的吧？” 余书韵微微抬头看着周梦佳，见她似乎纯粹就是好奇，表情上也没有其他意思，心里稍微安定。 陈小冰扯了扯周梦佳，小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梦佳不好意思笑笑：“我是太过激动，我的室友竟然和我的偶像是青梅竹马！” 余书韵：…… 她怎么会周梦佳这话中听出一个书名号？ “书韵你不想说可以当我没问的，我不是有意的。”周梦佳见余书韵不应，连忙解释，谁都有秘密，她能理解。 余书韵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回答：“是的。” “这么小就……”陈小冰捂住嘴巴。她也没有恶意，是从心里感到可惜。 余书韵不想继续往下聊，抓起衣服站起身：“我可以去洗澡了吗？” 两人立即让路。 如果他仅仅是手受伤，那也还好，可惜不是。这几年，他用了多少努力才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 这么一想，余书韵觉得，她自己正经历着的这一切，都算不上什么了，起码她和她母亲，都身体健康。 等大学毕业，找份稳定的工作，能挣固定的钱，和母亲两人简简单单地过下去，也不算是看不到希望。 联谊会的事仿佛一首突如其来的插曲。过去了以后，一切恢复正常。 谷行川的微信静静地躺在余书韵的联系人列表里，存在与否好像没有太大的差别。 余书韵也不再纠结，该上课的时候上课，该打工的时候打工。虽然在宿舍她没有再表现的那么冷漠，也还是尽可能地和两位室友保持距离，尤其是避免和她们一起吃饭。 从她们的聊天当中，余书韵知道两位室友的家庭条件都挺好的，和她们一起吃饭，她们说不定会觉得她点的菜寒酸。 余书韵不介意别人怎么想她，她只是不喜欢随便接受别人的帮助。拒绝别人的好意，她会不好意思，但接受了，她更加不好意思。 手机振动了一下，余书韵拿出来看了眼，是胡羽轩发来的语音：“韵姐，我最近都没好好见过你，出来让我见一眼啊。” 余书韵：【说正题。】 胡羽轩是临城本地人，他家就在余书韵现在租的房子的旁边，家里开着小卖部，平常帮过她不少。 他比余书韵大三岁，对余书韵的称呼表达着一种尊重，与年龄无关。他出社会比较早，平常跟工程队在工地做事，没工程的时候就打打零工。 胡羽轩：“就是我有个小小的想法，想找你出来聊聊。” 余书韵直指重点：【借钱？】 第20章 正题 胡羽轩毫不介意余书韵的冷淡：“哎哟，韵姐，我可不会白借你的，就当你入股，赚了钱分你一半。” 说到有钱赚，余书韵还是心动的。她知道胡羽轩赚小钱的渠道特别多，平常赚的也不算少，就是搞不懂他为什么存不住钱。 能投入一点钱，不花任何时间，不妨碍学习，还能挣到一点生活费，这种机会余书韵也不想放过。 大约是见余书韵不回复，胡羽轩直接说：“出来聊吧。” 余书韵答应了。她还是得当面了解考察一下。 虽然她每天都很努力地挣钱，生活也非常节俭，但不代表余书韵手上一点钱都没有，她还是存着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的。 胡羽轩把地点定在临大校内的一家小型奶茶店。 余书韵在奶茶店打工了好些天，都没喝过一杯奶茶，即使她有员工价。 她走进店里时，小桌上已经放着两杯奶茶，应该是胡羽轩买好的。 “韵姐！”胡羽轩站起来对她招手。 一眼就能望到边的小店，余书韵没进来就看到他人了，被这么夸张地打着招呼，她有点想转身就走，但利益的欲望让她留了下来。 余书韵不想花时间跟胡羽轩寒暄：“说吧，什么想法？” “我看到最近你们学校附近查车挺频繁，尤其是电动车，我打算搞一批头盔回来，绝对有销路。”胡羽轩早就习惯余书韵对他的不耐烦，还是赶紧切入正题。 余书韵皱了皱眉：“头盔是保障生命安全的东西，不能随便卖。” “我当然知道啊，我不会卖假冒伪劣产品的。” “那你打算从哪里进货？” “网上啊。”胡羽轩几乎是速答。 “不行。”不是余书韵信不过网上卖的东西，她是怕万一她投入了，胡羽轩买回来的产品不合格，那肯定是不能卖的，这样他们双方都要亏本。 “韵姐，有些东西得先拔头筹，等别人都开始卖了，我们就没机会了。”这一点在社会混迹了几年的胡羽轩再清楚不过。 “我看有没有别的拿货渠道。网上寄过来也要时间吧。我用这几天去找。但质量不过关的头盔真的不能卖，这是害人。” “行吧。”胡羽轩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 余书韵本来想着要是她对胡羽轩说的没兴趣，也先把钱借给他，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要是他拿钱去进了货，那才追悔莫及。 余书韵聪明，学习好，想事情会比较完善，以前就因为她提了建议，让胡羽轩家里的小卖部赚了一笔。所以自我感觉脑子不够用的胡羽轩对她是言听计从，韵姐前韵姐后地叫她，丝毫没在意她年纪小。 这时奶茶店的落地窗边站着一个人，不对，正确来说是两个。 谷行川和王锦佑刚好在这个校区上选修课，下课路过这里，谷行川一眼就发现了奶茶店内的余书韵。 他原地站着，脸色略微阴沉。 谷行川认得余书韵旁边的男生之前在交通事故也有参与救援，是北门对面修地铁站的人，那天他们是穿着工作服过来的。 原来这人和余书韵那么熟悉？他们甚至一起喝起了奶茶？ 谷行川眉头微皱，回想起一些被他忽略的事情。当时这个男生是有跟余书韵打招呼的，可余书韵没等他们救完人，自己就走了。 王锦佑是走过头了才发现谷行川没有跟上来，又原路返回：“川？看啥呢？” 第21章 心迹 此刻谷行川正透过奶茶店门面的落地窗，怔怔地看着里面，对王锦佑的问话置若罔闻。 王锦佑没有等到谷行川的回答，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了余书韵：“呀，你的小青梅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谷行川白了他一眼，他自己能看到好吗？不需要你复述好吗？ 其实联谊会当天晚上回去，谷行川就被王锦佑盘问了半天。他有些不耐烦，但也做不到不理王锦佑，因为他要立住他温和友善的人设大旗。 于是谷行川唯有半真半假地大概说了一下。 说他小时候认识余书韵，是邻居，后来搬家分开了就失去联系，昨晚认出是她，又怕她不认得自己贸然上前会被吓到，才会去搭讪。 “要我进去和她打个招呼吗？”王锦佑说着就要推门。 谷行川一把拉住他：“走，上课。” “这……就这样算了？”王锦佑有种奇怪的感觉，谷行川好像怂了。可是这不可能啊，认识他好几年了，就没见他怂过。 余书韵察觉到外面似乎有道视线一直盯着她时，抬头并未看到外面有什么不妥。 “韵姐，咋了？”胡羽轩奇怪。 “没事。我走了，下节课有课。” “好咧！” “谢谢你的奶茶。”余书韵拿起奶茶摇了摇。 余书韵回到宿舍，看距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就用手机查了一下关于头盔的厂家，打算看看有没有在附近的。 她正研究得入迷，周梦佳凑过去看了好一会，余书韵都没有发现。 “书韵，你准备买头盔吗？” 周梦佳突然说话把余书韵吓了一跳，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想着会吓到你。” 余书韵沉了沉气，没说话。 “你要是想买头盔，我舅舅的一个朋友是卖电动车的，他们有自己的头盔厂，绝对厂家直销。不过，电动车你也打算买吗？我让我舅舅给你算便宜的。”周梦佳能理解余书韵想买便宜的头盔，但她貌似连车都没有吧。 余书韵听她说厂家直销，顿时心动了。她没再端着，用三言两语给周梦佳讲了她和朋友想卖头盔，正愁找不到渠道。 周梦佳见余书韵还是第一次跟她说这些，觉得她好像开始接受她们了，心里正高兴着：“量大的话价格可以谈的，我可以帮你跟舅舅说。” “那谢谢了。”余书韵薄唇轻抿，嘴角上扬了一下。 “我说书韵你就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哈哈，我这就把我舅舅的名片推给你。”能帮到余书韵并且为她所接受，周梦佳实在太开心了。 得到这个消息，余书韵想马上在微信上找胡羽轩谈。可时间上来不及，她只好边上课边说这件事。 手机是静音的，可胡羽轩发来好几十秒的语音让余书韵有些头疼。 恰好周梦佳发了个定位过来：【这是头盔厂的地址，我舅舅跟他们打过底了。】 余书韵看向周梦佳，周梦佳笑着对她做了个OK的手势。 余书韵觉得事不宜迟，于是回复胡羽轩：【我在上课，下课后我们学校的北门见，一起去一个地方。】 信息工程学院的宿舍楼在北门附近，和教师宿舍挨在一起。 谷行川下课回宿舍，又看到那个工地的男生站在这边。他个子瘦瘦小小的，顶着一头黄毛，身边停着一辆十分破烂的电瓶车，一看就跟临大有些格格不入。 没过多久，谷行川看到余书韵出现在那男生身边，男生拍拍他的电瓶车，余书韵跳上后座，两人往北门的方向走了。 王锦佑发现谷行川走着就不走了，顺着他的视线过去，看到了同样的景象：“川，你喜欢的人有男朋友了耶。” 谷行川瞪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宿舍走去。 “想追人家就给人家打电话啊。我就不信你比不过那黄毛。”王锦佑撞了撞谷行川的手臂。 “不，我不想追她。”谷行川淡淡地说，语气却十分的坚定。 王锦佑：？ 谷行川仅仅希望余书韵能开心快乐，别的……他不愿意多想。 按照周梦佳给的定位，余书韵带着胡羽轩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头盔工厂，它就建在临城边缘的地方。 余书韵自己不怎么会做生意，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可胡羽轩不同，他又递烟又奉承什么的，很快就和对方混熟了。 看过产品的质量后，没花多少时间就订了一批头盔，胡羽轩还说服了工厂免费给送过去。 余书韵在一旁负责付钱。 从头盔工厂出来，胡羽轩热情高涨：“没想到这比网上买还要便宜，韵姐，真有你的。” 余书韵没有说话，心想着等到赚了钱，怎么也得请室友们吃顿饭。 临大的宿舍是三人间，床在上层，下层是书桌和书架。一侧两张床并在一起，另一侧是一张床和一整排的衣柜，可谓是良心宿舍了。 引用周梦佳跟陈小冰说的话，能够在同一个宿舍住上四年，是多么神奇的缘分啊。 或许，余书韵应该好好去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缘分。 “韵姐，在想什么呢。”胡羽轩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回去吧，我7点半得去奶茶店上班。” “韵姐你怎么比我还拼啊。”胡羽轩顺口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余书韵白了他一眼。 “嘿嘿，走吧，送你去奶茶店。头盔的事你尽管交给我，你等着收钱就是了。”胡羽轩信誓旦旦。 余书韵也没有完全相信他。 除了联谊会，更让余书韵头疼的是学校的社团活动。 连续三天的社团招新开展得如火如荼。临大规定每个学生至少参加一个社团，否则影响毕业时综合学分的评断。 学校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带点强制地让学生享受多元化的校园生活，拒绝躺平。 可入社团协会要交会费，余书韵她舍不得这点钱，也没有时间！ 听着两位室友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社团的事，她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们梦想中的社团，都是有帅哥有大量活动还要经常开派对才好，这些都是余书韵避之不及的。她们提议的社团，对于她来说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余书韵说不上话，并不代表周梦佳会放弃和她交流。 “书韵，你知道谷师兄是哪个社团的吗？”周梦佳一脸不怀好意。 谷姓的人并不多，她们都共同认识的姓谷的也有且只有一个。 突然有人提起谷行川，余书韵的心莫名其妙地打了个突。 余书韵假装看不出周梦佳那表情的意思，淡声道：“不知道。” 她已经决定，不再挣扎，不再抗拒周梦佳的热情，她也会慢慢地尝试着和她们亲近。 “播音社。”周梦佳是故意问余书韵的。 余书韵想起他那清冽醇厚的嗓音，发表了意见：“挺合适的。” “你有没有兴趣加入一个？把我也带上呗。”周梦佳突然起身凑过来。 余书韵吓了一跳：“没兴趣。” 播音社得负责全校的广播，学校广播站的人都来自播音社，这一点余书韵还是知道的。她的课余时间基本都在为人民币服务，广播这么麻烦的工作她碰都不敢碰。 周梦佳一窒，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我听说，有不少女生都倒追过谷师兄，书韵，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你不好好把握，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余书韵不为所动。他和什么女生在一起，和她并没有关系。 她和谷行川之间的感情是一种特殊的羁绊，不是她们所想的那种男欢女爱。 她在他最落魄时和他相遇，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和他一起度过他最黑暗的日子，甚至知道他的不少秘密。 可那个时候，她却是最光鲜亮丽的。 后来的遭遇，致使他们分开了，余书韵也明白了那种被最亲的人所伤害的痛。她仅仅是心里的痛，可谷行川呢？ 如果谷行川选择不跟她联系，余书韵是不会主动打扰他的生活的。 周梦佳见余书韵陷入了神游的状态，收起了兴奋的神情：“书韵，学校要求每人都要参加社团活动，你要是实在没有时间的，我倒是帮你问了。” 余书韵眼睛一亮，看向周梦佳。 周梦佳叹气：“躺平社团不是没有，但基本的社团活动次数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要做足，还是得花点时间。书韵，你是来读书的，不是来打工的，如果生活有困难，应该找老师商量。” 余书韵虽然很少参与两位舍友之间的谈话，但平时也没少听。周梦佳很少会说这么正经的话。 余书韵知道周梦佳是真心在关心她：“嗯，谢谢，我会考虑的。” 周梦佳瞥了一直没说话的陈小冰一眼，明明是她帮忙问的社团，怎么非要自己跟余书韵说。 “有个社团叫森林大型真菌协会，简而言之就是大蘑菇，社团活动就是大家去找找蘑菇压下标本什么的，但对专业会有优先考虑，例如会先考虑林学院的学生，我们的话人家不一定要，不过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余书韵点头，在心里记下了。 周梦佳继续说：“还有一个观赏鱼协会。活动的次数不少，但多数都是野采，就是去捞鱼啥的，不要求每次都出席，时间上比较好调配。” “谢谢你们，我有空会过去看看。”余书韵的心头大石足以放下。 陈小冰惊讶地看向余书韵，她谢的是她们，不仅仅是周梦佳。 原来余书韵也不是一点都对她们不关心的啊，能听得出来这些话可能不是完全出自周梦佳。 陈小冰开始有点明白，周梦佳为什么非要缠着余书韵了，一切也不是不值得的。 余书韵找了个中午去了一趟东区运动场，社团招新的摊位临时摆在那边。她想尽快把社团确定下来，好做别的事情。 第22章 社团 这已经是社团招新的最后一天，中午逛招新摊位的学生不多，多数摊位都只留一到两个人在值守，这正合余书韵的意。 余书韵看着帐篷上挂着的社团名字，奔着目标逐个找过去。 听说大蘑菇协会对专业有要求，她不想花时间磨蹭，干脆直奔观赏鱼协会去。 路过播音社的摊位时，余书韵看到谷行川，她顿住了脚步。 正确来说，是谷行川先发现的她，还脱口而出喊了声“韵儿”。 这个称呼把余书韵吓了一大跳，她是假装没听见不应他好呢，还是当他不是在叫自己。 还好大中午的，现场的人不多。当街被人喊小名，余书韵真有点汗颜。 如果不是现在两人不熟，余书韵有点想把他的小名给喊回去，看那时尴尬的到底是谁。 谷行川对播音社另外一位同学说了句什么，就往余书韵这边走过来。 余书韵见他过来了，就停住脚步没有往前走。 “吃过饭了吗？”谷行川开口就问。 “嗯。”余书韵点头。 “想好报什么社团没？” “嗯。”现在的余书韵，每次看到谷行川，总会有些不自在。 谷行川往后看了眼，带着三分笑意：“师妹，播音社有兴趣吗？” 这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让余书韵更加不自在了：“我打算看看观赏鱼协会……” 余书韵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她对观赏鱼没什么认知，也没养过鱼，一听就知道她想敷衍。 果然谷行川有些惊讶，她不报播音社也正常，反正他也是故意逗她的，可是…… “你不去美术协会看看？”谷行川收敛了神情，试探性地问。 余书韵愣住。 “要不……我陪你去？里头我有人认识。”谷行川声音浅浅的，很能让人心安。 可是……想报和能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画画需要花费多少钱和时间，这一点余书韵比谁都要清楚。 见余书韵不应，谷行川没再往下问：“鱼协的那个家伙有点难搞，我和你过去吧。” “啊？”余书韵有点反应不过来。 “走。”谷行川笑。她想报什么就报什么呗，她开心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谷行川在前，余书韵跟在他的左后方。 谷行川走得不快。 余书韵忍不住悄悄观察他。 他的左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步履稳健，看着与常人无异。他身形挺拔，就连背影都那么的隽秀。难怪能够吸引到那么多小女生的青睐。 谷行川突然停了下来。 余书韵还开着小差，一不小心撞了上去。 谷行川被她吓到，一个转身扶住她。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余书韵脸上一热。 两次见面，上次是一同道歉，这次是……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去想的？走路专心些。”谷行川像是对她的心不在焉随便批评了一句，确认她没撞疼，也没给她时间回应，就往旁边鱼协的摊位走去。 余书韵低头跟着他，心想，我还没说你突然停下呢。 谷行川走进旁边的摊位，拍了拍那个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安宙。” 睡觉的人抬头看到谷行川，并没说话。他的脸圆圆的，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谷行川转头看了余书韵一眼，从桌子上抽出一张报名表递给余书韵：“给你带了个师妹来。” 余书韵接过。 他拉了张凳子说：“来，坐这，填一下表格。” “哦。”余书韵看着他自来熟的样子，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再说这么省事的状况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安宙此刻才稍微清醒了些，抬头看向谷行川：“你哪找来的师妹？” “我妹妹。”谷行川声音淡淡的。 余书韵看了谷行川一眼。 不过他的这句“我妹妹”，对余书韵的冲击力都没之前脱口而出那声“韵儿”那么大。他们小时候就被家人相互称作哥哥妹妹，余书韵都习惯了。可那会他不怎么说话，自然也不会喊她名字。 “哪来的妹妹？”安宙认识谷行川一年有多，从未听他说过有个妹妹。 “你别管，收了就行。”谷行川懒得跟他废话。 安宙起身把凳子让给谷行川：“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那自然。”谷行川脸皮一点都不薄。 “你知道我要找的是志同道合的人。”安宙好像不是很给谷行川面子。 正在填表的余书韵手上一顿。的确，表格上问到喜欢哪种观赏鱼，你所知道的热带鱼有哪些，有什么鱼是卵胎生的…… 这些她全都不会。这份表格与其说是入协会的申请表，不如说是一份考试卷。 “只要有心，兴趣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谷行川坐到余书韵旁边，把表格拿了过去，又伸手，“笔。” 余书韵一句话都没多说，十分配合地把笔放进他手心。 他的右手手指笔直细长，很好看。左手依旧插在裤兜里，没有拿出来。 余书韵心中又没来由地一阵抽痛。明明以前都不会这样心疼他的，难道是因为亲身经历过类似的情况，才真正理解了他的痛苦？ 懂事以后，她也时常会想，如果没有那场意外，谷行川肯定可以更加的优秀。 “你来培养吗？”安宙看也不看余书韵一眼，就跟谷行川说话。 “可以的啊。”谷行川飞快地在表格上写着字，还一边回应安宙的话。 “这可是你说的。”安宙好像抓住了什么时机似的，连忙抽出另一张表格放在谷行川面前。 谷行川抬头斜了他一眼：“你们是有多缺人？” “人不缺，缺的是吸引人才的人。” “你和王锦佑都拿我当什么？吉祥物吗？”谷行川调侃道。 安宙不置可否。 余书韵一边看谷行川写，一边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竟然有些羡慕。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反应变得那么快了？ 谷行川一旦答应下来的事就不会反悔，何况是自己送上门的，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把余书韵的表格填完，还真拿了那张空白的开始填个人信息。 谷行川三个字落笔纸上，行云流水。余书韵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才发现原来他现在离自己这么近，吓得往后躲了躲。 余书韵的动作落在安宙眼里，他自然不愿意放过挖苦谷行川的机会：“你的这个妹妹，好像和你并不熟悉。” “是吗？”谷行川侧头看了看余书韵。 “我们很熟。”余书韵怕安宙不相信，不通过她这个观赏鱼白丁的申请，连忙拉起了关系。 安宙皱起了眉。 倒是谷行川噗地笑出声。余书韵的配合让他十分满意。 在余书韵感到不好意思的一瞬，谷行川对安宙说：“你表妹出国十年，要是她现在回来，你和她也一样看着不熟的样子。” “有道理。”安宙竟然接受了这个理由。 余书韵刚刚生起的尴尬霎时被压了下去。 谷行川把两张表格放在一起：“麻烦会长大人批一下，回头拉个群。” “可以。”安宙虽然性格有些别扭，但在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上，也是个爽快人。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室友，安宙。今年刚当上鱼协的会长。”谷行川对余书韵说。 “你不是忘了介绍，是故意不介绍吧。”安宙撇嘴。 “搞不定你我就带她去别处啊，她不入你的社团和你就没有关系了，没必要介绍。”谷行川起身。 “你……”安宙咬牙。 谷行川转而对余书韵的语气马上变得不一样：“还要不要去哪走走？” 安宙：…… 余书韵还没来得及回答，安宙就咬着牙拿起笔把两张报名表都批了，写字的时候有点怒气冲冲的。 离开鱼协的摊位，余书韵忍不住问谷行川：“安……会长就那么希望你入会？” “唔……”谷行川想了想，“那家伙是喜欢鱼，但养鱼特别容易死，他养在宿舍里的鱼基本都是我在照顾。” “呵呵。”余书韵笑了，“你的室友都挺有趣的。” “你的也不错啊。” 余书韵一怔，想到周梦佳她们在谷行川面前的表现，就有点想钻地缝。 “还要不要逛逛别的摊位？”谷行川再次问。 余书韵摇摇头。目的达到了，她也没心思看别的。 “那……你周六有空吗？” “啊？”难道他不觉得，这两个问题之间的跨度有些大吗？谷行川这是在约她？ “小丽想见你。” “……”余书韵在脑海里高速搜索了好一阵，都没想起来她认识一个叫小丽的人。 “那天车祸现场，我们救出来的那个女孩，在后座的那个。”谷行川解释道。 “哦。她怎么会想要见我？”余书韵都没看清那个孩子的样子，她还一直以为那是个小男孩。 “我说起的，我说是你救了她爸爸。”谷行川笑笑。 “我……要去奶茶店上班。”余书韵小声说。她知道去看个孩子也不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可她不想和无关的人产生交集。 “奶茶店几点？” “早上10点到下午2点。”余书韵鬼差神使地回答了。 本来她是一直上晚班的，这周刚好同事白天有事，和她换了。她不是正式员工，上班的时间没那么长，理应周末也不用上班的，所以只是和同事换了几个小时的时间。 “那下午2点我去奶茶店接你。”谷行川似乎不想给她拒绝的机会。 “哦。”和谷行川一起出去，余书韵本身也有些期待。 “对了，那天和我们一起救人的，是你的朋友？”谷行川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似的。 “嗯。”余书韵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胡羽轩。 “高中同学？” “不是，偶然认识的。”余书韵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他是邻居。 “他在学校后面的工地工作？” “怎么了？”余书韵反问谷行川。 第23章 目的 谷行川的问题问得有点奇怪，看他也不像是会对胡羽轩感兴趣的样子。 余书韵奇怪地瞄了他一眼。 “没事。”谷行川躲开她的目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运动场的出入口。 “你还要值守摊位，我先走了。”余书韵开始也没想着让谷行川送她出来，只不过两人走着聊着就成了现在这样。 “嗯。那周六见。”谷行川挥挥手。 “……”余书韵已经因为他问起胡羽轩的事差点忘记了周六约好去看小丽。 明明小时候掌握着谷行川的一切，怎么现在好像被他牵着鼻子走似的。 这个发现让余书韵莫名有点不爽。 余书韵很快就收到了观赏鱼协会发来的入会短信，邀请加群的通知，以及要交20元会费的通知。 余书韵不知道谷行川会不会自作主张帮她交了，她立马扫了付款码，想着先下手为强。 吃晚饭时，余书韵在打菜的窗口前徘徊一阵，还是选择了一元窗口。 打了二两饭，点了两个一块钱的菜。一元窗口的菜品可以选择的很少，都是素菜，偶尔带点肉沫星子。 能吃饱还便宜，余书韵挺喜欢的。这也是她不喜欢和室友套近乎的原因之一，女生们玩得好是肯定要一起吃饭的。 周六，谷行川说好下午两点去接余书韵，他一点钟就到了。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奶茶店找了个位置，还点了一杯奶茶，看他和店长的熟稔程度，他们俩明显就是认识的。 余书韵再次产生“被他摆了一道”的感觉。 那天去歌厅的下半场，绝对是谷行川替她跟店长请的假没错了。 也不知道谷行川和店长聊了些什么，店长又批准她早十分钟下班。 车上，余书韵说：“你好像挺闲的。” “是啊，我又没什么活动。”谷行川倒是应得自在。实际上他也很忙，不少计划都在进展的过程中。 余书韵不知道，听了他的话又有点心疼了：“你高中……是在申城念吗？” “嗯。你呢？” 余书韵不清楚当年她不辞而别之后，谷行川对她之后的事了解多少：“在临城十八中。” 谷行川有些惊讶：“以你的成绩，申中不考跑来临城念十八中？” 听谷行川的语气，余书韵猜他应该知道得不多：“总之，一言难尽。” “嗯，那就慢慢说，以后多见面。”谷行川笑道。 “啊？”余书韵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呵呵。” 余书韵跟着扯了个笑容。 她发现了，谷行川的车技非常纯熟，开得也不慢，在繁华路段时还非常丝滑地超了好几辆货车。 这么想来，那晚在歌厅送她回学校，他一直在慢车道开，是因为担心她醉酒头晕？ 余书韵不敢明目张胆地看谷行川，侧着头观察他一阵，还好他似乎在认真开车，不知道她在偷看。 谷行川把车开进临城人民医院。 余书韵有些吃惊：“小丽还在医院？” “嗯，还没出院呢。当时受伤挺重的，肋骨都断了两根，插到肺了，还好度过了危险期。” 余书韵实在没想过谷行川救了人还会跟进后续情况。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多管闲事？王锦佑也这么说我。”谷行川自我嘲讽。 “呃……没有。”余书韵否认得有点违心。 谷行川找了车位停车。 单手倒车入库，抹向盘时那丝滑的操作再次把余书韵看呆了。 车停稳，余书韵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她听到谷行川在旁边悠悠地说：“韵儿，现在的我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候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余书韵的手停在车门把手上，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谷行川是个很有目的性的人，从小就是。可听到他这么直白地对她表明，还是第一次。 重点是他突然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那一声“韵儿”，虽没有前两天听到时那么震惊，余书韵也多少有些缓不过来。 “不过你别怕我，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谷行川并没有看她这边，却像是对她承诺。 余书韵觉得话扯得有点远，而且谷行川有些奇怪，好像捡到什么就跟她说什么，一点中心思想也没有，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余书韵唯有主动问起。 “想让你多了解现在的我。” “……”余书韵怎么听着他像是在开玩笑？ “学校北门不是有一排旧商铺吗？地铁站工地的对面。很多人都不知道那铁皮商铺还有产权，以为只是临时搭起的。那边生意做不下去很多店关门的时候，我买了两个店面。” 如果说刚才谷行川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让余书韵震惊，那现在的就像海边悬崖上的落石，在她的心海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谷行川也才大二，尽管铁皮铺子不贵，但他哪里来的钱买下两个店面？再说，他买店面时估计对面的地铁站还没开工吧，不然谁会卖。 余书韵依旧抓不到他的中心思想，可仿佛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小丽的爸爸想要把那地块收购了，可惜出手晚了，有人知道那在修地铁站，不愿卖。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听到这里，余书韵问：“那车祸难不成是你……” 谷行川一愣，然后哈哈哈大笑，她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至于那么缺德。” “哦。”余书韵悄悄松了口气，脸上却开始发烫。 “我救他们是偶然，但看到驾驶员，也就是小丽的爸爸，我就认得他是想收购地块的人。所以就来探望套近乎了。” 如果是以前的余书韵，肯定会觉得谷行川这做法欠妥，可经历过人间的风雨，她能理解他现在的想法。 她也一样，为了能得到更多的钱，她拼命打工，甚至不惜对渣爸低声下气，去求那个女人。也是为了达到目的罢了。 “现在给铁皮商铺的主人多少赔偿还没敲定，我倒是不太想要金钱上的赔偿。” “……那你想要什么？”余书韵白了他一眼，这人有钱也不想要？ “房地产公司进驻开建后，同地段的两间铺子，面积小点也没关系。” “所以你说小丽想见我是你编的？”余书韵揶揄他。 “不全是。在探望的过程中随便提了一嘴，她就说想见了。我确实想保持关系，所以才提起你。” 余书韵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一开始都铺垫好了才说具体的事，完全抓不到错处。 “那就走吧。” “好。” 说实话，余书韵对肋骨断了是什么概念不是特别清楚。 她很少去医院，医院留给她最深刻的印象是身旁的这个人躺在惨白的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个时候。 临城人民医院的环境比当年的申城医院要好得多，小丽脱离危险期就转来儿科病区了，装修风格十分温馨，墙上还贴着卡通图案的贴纸。 来到一间病房门前，谷行川看了余书韵一眼，敲敲门就推门进去了。 “行川哥哥！”小丽正在喝汤，一看到谷行川高兴得不得了。 余书韵竟然被这奶声奶气的“行川哥哥”给酸到了，偷瞄了谷行川一眼，他好像没有多余的感受。 曾几何时，她也这么喊他。 小丽的爸爸放下勺子，起身对他们点点头。 余书韵回以微笑。 这就是那天被他们从驾驶室拉出来的男人？儒雅的企业家形象在意外面前荡然无存。 “那天真的谢谢你们。”小丽的爸爸走过来对余书韵表达谢意。 余书韵不知道谷行川的主意打到什么地步，她能做的是不拖他后腿。 她现在是条件不好，但以前也见过渣爸怎么左右逢源。 余书韵十分客气地说：“应该的，任谁看到都会出手相助。” “小川说那几个拿着工具的男孩子是你叫来的。我是真心想要谢你。这样，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都可以随时联系我。”男人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余书韵的视线下意识寻找谷行川，哪知他已经过去和小丽玩开了。她恭敬地接过名片，感觉有些烫手。 小丽的爸爸见余书韵接了名片，露出一个笑容。 余书韵禁不住想，能不能去他公司打份临时工，估计应该比奶茶店工资要高。 下一刻她立马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当时要不是谷行川在场，估计余书韵也不会那么积极地帮忙救人。 就让这恩情记在谷行川身上吧，好让他的铺子拿得顺利一些。 余书韵不喜欢和别人套近乎，更加不会在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面前表现得很热情。 相比起谷行川和小丽的欢声笑语，她就显得相当的安静。 小丽的爸爸拿了保温瓶去洗，余书韵站在一旁看谷行川他们玩，脸上露出了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谷行川抓准小丽的爸爸回来时，走了出去，应该是打算开口谈些什么。 余书韵默默叹了口气，谷行川带她来或许是因为她有作用？ 听他那么直白地说自己不是好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余书韵心里多少有些不适应。 余书韵和小丽两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的，最终还是小丽先说话：“姐姐，你和行川哥哥是好朋友吗？” “嗯。”余书韵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应该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第一次见谷行川，是在她九岁的时候。 第24章 剐蹭 小丽对余书韵招了招手。 余书韵走了过去。 小丽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姐姐，我就告诉你啊。我觉得这场车祸挺好的，让我认识了你们，妈妈也会来看我了。” 余书韵从小丽的话中听出一点别的意思，估计她的妈妈和他们不在一起。 父母之间的恩怨情仇，余书韵再清楚不过了，她和谷行川，都因为类似的事情遭殃过。 小丽见余书韵不说话，自个继续说：“爸爸和妈妈闹离婚，不过还没离成，妈妈走了，不愿意见我和爸爸。现在妈妈会过来，也会和爸爸说话。” “嗯。那挺好的。”余书韵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劝慰的话。 “是啊。虽然我也会后悔，要不是我缠着爸爸，他就不会分神撞到电线杆上。但回头想想，也挺值得的。”小姑娘语气中透着自豪。 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家人就是他们的一切。余书韵跟着点点头。 谷行川探头进来：“书韵，我们先走了。” “啊，哥哥那么快就要走啦。”小丽的目光中透露着不舍。 “是啊，不过等小丽出院了，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谷行川说得轻松。 余书韵清晰地看到，小丽的爸爸斜了谷行川一眼，但又对他毫无办法的样子。 她忍不住偷笑。 “真的吗？”小丽满眼期待地看向自己的爸爸。 小丽的爸爸嘴角抽了抽，点头：“是的，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让哥哥带你出去玩。” “太好了，我一定乖乖吃药。” 余书韵心想，小丽的爸爸这是认栽的意思了。 走去停车场的时候，余书韵把小丽爸爸给的名片递给谷行川：“这个你有没有？你拿着吧，我没什么用。” 谷行川接了：“谢谢。” 他也没有正面告诉余书韵，之前到底有没有拿到小丽爸爸的名片。 上了车，谷行川问：“你下午是有时间的吧？” 余书韵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出去派传单也派不了几个小时：“嗯。” “那……我们去哪走走？商业街如何？” 虽然余书韵和母亲来临城住了也有几年，她还没怎么逛过临城的商业街。一来她不喜欢凑热闹，二来哪怕母亲看上什么东西，也没钱买。 高中时候余书韵一味地学习，可以说两耳不闻窗外事。她想通过考大学来离开临城，离开母亲身边。 最终却没有做到。 现在偶尔听两位室友说起商业街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她也有点想去看看。 上次去了一下歌厅唱歌，也感觉到城芯的商圈和临大门口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余书韵答应了。 谷行川微微一笑。 哪知路上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还激起了余书韵对谷行川的保护欲。 谷行川开着车进入辅道，准备在前面200米右转，没想到一辆电动车突然从右边的小巷窜出来，完全没有避让。 也不知开电动车的那个女的是一时紧张开始怎么的，一个加速直接在车的副驾驶门的位置刮了一道。 谷行川在驾驶室吓了一跳。他不是怕车被刮，而是怕坐在副驾驶的余书韵受到惊吓。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谷行川紧张地问。 余书韵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在谷行川说话的同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喂……”谷行川没想到她会下车，“你上来，我来解决。” “没事，我去看看。”余书韵是觉得谷行川上下车有些不方便，她先去看看，如果问题不大的话再上来问他怎么处理。 谷行川连忙打了双闪，自己也解开安全带下车。 开电动车的那个女的看到有人从车上下来，瞬间嚣张气焰：“你们开着这么大的车，看到我出来还不让路？” 余书韵被她气笑了：“你从里面转出来，自己不看路还恶人先告状？” “什么恶人先告状，马路是你家的吗？你不走外面，走进来还不知道让人。” “哦？那你倒是说说，马路是你家客厅吗？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别看余书韵平常安安静静的，话也不多半句。可是惹到她了没什么好下场。 尤其是跟谷行川有关的。 有些东西在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刻进她的骨子里了。 余书韵看到谷行川的车被刮出了一道灰色，从副驾驶的门一直延伸到后排的门上，原本黑色的车漆衬托下，特别的明显。 她没等到那个女的说话，指了指那道划痕：“别废话，怎么赔？” “赔什么，你认为是我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了？你们开大车的老是欺负我们开电瓶车的，我还没问你怎么赔我呢。”女人继续叫嚣。 谷行川绕过车头车头看了看，淡淡地对余书韵说：“别和她骂，报警吧。” “你怎么下来了？”余书韵不太想谷行川参与到其中。 谷行川看着她，却想起了小时候，她也是这样，经常帮他骂走那些欺负他的人。他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她拉走，她却不允许他认怂，但也不需要他出手。 她偶尔也会欺负他，但绝对不允许他被除她以外的人欺负。 那个女的眼尖，一眼就瞄到谷行川的左手，还盯着看，这下更得意了：“报就报，我看谁有理。” 余书韵发现女人的目光，顿时火冒三丈，咬着牙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那女的反手把电瓶车扔到一旁，毫无顾忌地看着谷行川的左手：“连车都开不好，就不要开了，这不，撞到人了还死不承认。” 余书韵电话还没来得及打通，瞬间冲过去想要甩她一巴掌。 谷行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报警。” 那么一瞬，他真怕余书韵像小时候那样，因为他而跟人家打起来。小孩子那会小打小闹大家只会觉得他们调皮，现在当街打架，真的有点让人难以解释。 谁先动手谁就输了，不管原来的道理在哪边。 余书韵回头看到谷行川满目清明，黑漆漆的眸子里平静无波，她顿时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哪个驾校给你发的驾照啊，也不怕违法。”那女的还在用不屑的语气说着。 谷行川见余书韵因为他气得满脸通红，悠悠开口：“哪个驾校给我发的不需要你管，反正我就是有驾照。你呢？无证驾驶吧。” 那女的被噎了一道，嘴上还是没服输：“你少骗人，以为我不懂是吗？” 余书韵看到外面的主道上正好有铁骑路过，往前跑了两步招手。 警车开过来时，那女的脸色一白，但她看谷行川的眼神依旧轻蔑。 交警来了事情就好办，先看了情况，然后问谷行川：“拍照了没？” “还没呢。”余书韵抢先回答。刚才忙着吵架，什么都忘了。 “先拍一下现场。你们谁开的车？”交警又问。 余书韵拿出手机拍照，尽可能地拍得清晰。 那女的听交警这么问，好像生怕他们突然换人，赶紧指着谷行川：“他开的，交警同志，你看他手，能开车吗？” 交警看了谷行川一眼：“麻烦出示一下驾驶证。” “好。”谷行川绕过去打开驾驶室，把驾驶证和行车证都拿出来交给交警。 那女的看到谷行川真拿得出驾驶证，顿时一阵心慌。 谷行川没有关车门，而是告诉交警：“C5的车。” 交警伸头进去看了看车里的状况，点点头，把证件还给谷行川，走过去问那女的：“你的驾驶证呢？” 那女的谄笑：“我就开个电瓶车，哪里需要驾驶证啊。” “没有是吧。”交警看了她的车一眼，“没有上牌，也就是没有买保险了。” “什么意思？”那女的没有转过弯来。 交警却没理她，对谷行川客气地说：“谷先生，对方没有保险，你看看是走你的保险，还是私了？” “私了吧，六百。”谷行川淡淡地说。 余书韵看了他一眼。她不太懂车，不知道这六百算多还是少。 “你疯了！这么点大的痕迹要六百？！”那女的嗓子尖细，扯着嗓子说话声音有些刺耳。 交警看了一眼，对她说：“谷先生报价六百估计都不够喷一面车漆，你这都刮两面了。” 那女的指指划痕：“什么两面，这明明就是一面。” 交警非常耐心地指了指：“这个门算一面，这个是另一面。” “你说两面是两面了？交警同志，你们也这么同流合污的吗？”女的嘴硬表示不信。 交警脸色一黑，不想再和她说话：“谷先生，前面有家汽车维修中心，你可以把车开过去修，让她来付钱。” 余书韵听出味道来，知道谷行川这六百肯定是要少了，于是笑着说：“这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吧。” “上车吧，带你一起。”谷行川这么说显然是同意了。 那女的还在犟，她又看了眼谷行川的手：“坐你车？我还怕死呢。” 余书韵已经平静了不少，她看向谷行川：“我还是想揍她怎么办？” 谷行川直接笑出声：“别了吧，影响不好。” 余书韵听了，一时间不知道是笑还是怒。 就连交警地惊讶地看向谷行川：“小伙子，心态不错啊。” “那是。”谷行川也不客气。 现场就剩下那女的一个人怒气冲冲。 第25章 车顶 那女的过去扶起刚刚被她丢开的电瓶车：“修车店前面是吧，我自己开车过去。” 她始终觉得，这些人在讹她。那么点划痕，拿个喷漆喷几下不就完事了？ 交警抓住她的车把：“在纠纷处理完之前，你的车是不可以让你领走的。再说，你的车没上牌。” “没上牌怎么了？满大街那么多没上牌的你不去抓？”那女的说着就拧钥匙。 交警顺手把钥匙拔了：“但满大街只有你撞到人家车了。你不坐他车就坐我的。” 谷行川对余书韵笑笑：“走吧，上车。” 修车店不远，很快就到了。 铁骑很快就带着那个女的来了。 谷行川的车虽然不是什么豪车，但毕竟是辆大型的SUV，车身大，车门也大。经过工作人员的评估，开价750一面漆，两面一共1500。 那女的听到顿时傻眼。 她想起交警说什么保险，又仰着头冲谷行川说：“你的车不是有什么保险吗？你报个保险啊。我那车都不值1500，你让我付1500？” 修车店的工作人员看出谷行川的不便，感觉对方有点欺负人，也看不过去：“你剐蹭了人家，当然要你赔啊。” “关你屁事！”那女的一句过去。 修车店的人手里拿着扳手差点忍不住砸过去，被谷行川按住了。 他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依旧淡然地对那女的说：“走保险不是不可以，但你的赔偿少不了。车修好之后你会收到缴纳相关费用的通知，除了修车的费用，你还要付我误工费，以及来年因你而出保险而增加的费用。” 那女的只听懂了一半，但重点抓到了：“你的意思是，用保险会让我赔得更多？” “嗯。”谷行川神色坦然。 那女的看向交警：“他没骗我？” 交警望天，早就不想和她说话了。 “我的车拿不了我没车去上班，不能上班没有钱，我怎么赔？”那女的决心要赖到底。 “那你就跟我回派出所吧。” 这是要关住她的意思吗？被派出所关过，工厂还要她吗？那女的听了，腿一软坐到地上。 余书韵看她也挺可怜的，但她对谷行川不尊重就是不能原谅。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要同情她。 谷行川走过去，把自己的收款码亮给她：“那就按照一开始说的，六百。” 那女的抬头瞄了谷行川一眼：“那我的车……” “那不关我事，你自己去和交警处理。” 那女的权衡了一下，相比起1500，600已经很少了。要是刚才不和他们吵，是不是车就不用被扣了？她越想越后悔，最终还是扫了600给谷行川。 那女的又开始求交警带她去取回她的车，这个那个的。 余书韵不屑继续听，走过去看谷行川和工作人员沟通怎么修车。 谷行川说好带余书韵去商业街，现在车来了修理厂，自然是去不成，他是有些不高兴。 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真怕余书韵发现了，会忍不住跟对方干架。让余书韵平静下来的最好办法是，他自己足够的平静，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点他很久以前就发现了。 谷行川想了想，问余书韵：“我们不是去逛街吗？要不车下回再修？” “不行。”余书韵斩钉截铁。她想的是，谷行川的车是他重要的代步工具，不修好对于他来说不方便。 “那打个车吧，还是去商业街？”谷行川怕余书韵的气性还没过去。 “不去了。回学校吧。”余书韵现在也没有心情。 她也是服了谷行川，自己车被刮了，还要花1500来修，他才收了那人600，自己还要垫900，他一点都不心疼的吗？还有心情逛街？ “嗯。”谷行川猜她也没心情去逛街。他看了看时间，正好带她去一个地方。 工作人员以为他们是小情侣出来逛街玩遇到了糟心事，还是挺可怜的，就插了句嘴：“这对面有条小吃街，虽然不比商业街，可东西还是挺好吃的。” “谢谢哈。”谷行川随口道谢，他没有告诉余书韵要去哪里，用自己的手机叫了车。 一路上，余书韵又变回了非常安静的状态，和她刚才叉着腰骂人截然不同。 谷行川观察了她一阵：“你是不是觉得我亏了？” “难道不是吗？”余书韵对谷行川平静的态度感到一丝生气，尽管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走的保险，我自己不用付钱，这六百足够来年保险增加的费用了。”谷行川解释。 他做事有自己的目的，很少会给别人解释，哪怕别人不理解他，但在余书韵面前，他很乐意这么做。 “真的？”余书韵有些后知后觉，她差点忘了，这货也不是容易吃亏的主。 “骗你做什么？”谷行川轻笑。 余书韵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她会禁不住去想，要不是她答应了谷行川要去商业街，也不会遇到别人的剐蹭，弄坏了车还得花那么多钱修。 “如果不是她态度恶劣，还跟你吵起来了，我也许不需要她掏钱。” 余书韵瞥了谷行川一眼，把头转了回去，不知道那女的听了，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做了场恶作剧？”余书韵有些不敢相信。 “怎样，现在心情舒畅点吗？”谷行川微笑。 “啊？”余书韵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会反过来问她爽不爽？ “一会陪我去个地方。”尽管人已经上车了，谷行川还是怕她不答应，总觉得她想跟他保持距离。 “去哪？”余书韵脱口而出，“不对，这车不是回学校的吗？” “是啊，去北门的。” 余书韵觉得自己再次被摆了一道，但心里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车停在了与临大北门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谷行川带着余书韵进了一个工地。这个工地不知道跟地铁站有没有关系，但好像停工了，更像一块临时用来堆土的地方。 余书韵知道它是工地，因为有蓝色的铁皮围着，临时做成的门倒是没锁。 谷行川轻车熟路就打开门进去了。 “你是想告诉我，你在这买地了吗？”余书韵觉得他给肯定答复也不奇怪。 “哈哈，没呢。”谷行川没想到余书韵还有几分幽默。 “那你带我来是为什么？”尽管余书韵知道谷行川有时候行事比较奇怪，可也不至于本来想带她去商业街没去成落差到了废弃的工地。 谷行川指指前面停着的一辆箱式泥头车：“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爬过类似的地方，还跟我炫耀，笑我上不去吗？” “呃……”听他这么一说，余书韵记得仿佛有这么一件事。 那会两人都在初中，谷行川除了去上学就是闷在家里。 他住在姑妈家，那是一座瓦顶的老房子，近水，比较潮湿。余书韵还记得，是她妈妈让她周末多带谷行川出来，说潮湿的环境不利于他身体的康复，多出去走走更健康。 余书韵就老是想方设法把他从家里拉出来，借口基本都是“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像那会她总有去不完的地方。 有一次实在没地方可去了，恰好附近在修路，那天现场没有工人，有一辆工程车停在那里。 不知道怎么的，她头脑一热就要拉着谷行川爬上去，他不愿意，她那会也不太清楚谷行川其实也做不到。 当时在余书韵眼里，谷行川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她自己上去之后想用激将法把他弄上来，见他还是不肯，就嘲讽了几句。 谷行川这人有这么记仇吗？印象中不会啊。 如果他一件件事都记住……余书韵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没等余书韵反应过来，谷行川已经走了过去，右手抓着扶梯，左手用手腕扣着，抬脚就要上去。 以前事余书韵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她差点被他这一动作吓死，冲过去抓住他的衣角：“多危险，你别上去。” “你不是说过车顶风景不错吗？” “回学校上楼顶看不是更好吗？”余书韵是说过，可那是多少年前了。 “我倒是觉得，车顶别有味道。”谷行川示意她放开手。 余书韵听出一点意思来：“你难道不是第一次来？” “放心，现在我能爬上去。”谷行川不理余书韵的阻止，继续往上爬。 余书韵伸着手虚扶，真害怕他会掉下来。 实际上谷行川稳稳当当地上去了，还趴在车顶上朝余书韵伸手：“还敢上来吗？不敢我拉你。” 余书韵哪里会要他拉：“你让开。” 谷行川听话地挪到了一边坐好。 余书韵爬上去之后竟然觉得有些害怕。她以前怎么这么虎的？竟然自己一个爬车顶？ 这车不小，两个人坐在车头顶上算不上很挤。只是余书韵有些心神不定。 谷行川看着她的神情陷入了沉思。 她的变化太大了，从前的自信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都被什么磨平了呢？ 余书韵确定两人都坐好坐稳了，一抬头，竟然看到了脸盆那么大的太阳挂在天边。 阳光就像咸蛋黄的颜色，一点都不刺眼。 第26章 酸甜 谷行川自然把她的神色都收入眼底：“怎样，好看吗？事实证明，你当年并没有骗我。” 余书韵当年撇下他一个人自己爬到卡车顶上看到什么她早就忘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那么美的景色。 因为地铁站开建，附近都在搞基建，很多房子都被推成平地，他们才可以这么一览无余。 这景色，说不定学校的顶楼还真看不到。 夕阳西下的速度很快。 两人都没有说话。 今天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通红的火烧云，十分的壮观。 余书韵侧头看了眼谷行川，他的脸也被照得通红。 “要不要喝点什么？”谷行川突然问。 余书韵错愕：“这里？” “对。” “你想喝什么？要不下去喝，要不我下去买。” 谷行川拿出手机按了一阵：“陪我在这多坐一会吧。” “……行。”这人现在真是一时一样，余书韵以为他放弃喝东西的想法。也罢，他上来一次不容易，就让他多坐一会。 火烧云也是千变万化的，待到那片橙红褪去，又是另一番景象。 天边还是橙色的，接着是一线的亮光，海蓝到深蓝到黑色的过度，告诉着人们天色渐暗。 余书韵拿出手机把这景象拍下。因为摄像头像素，对焦和曝光以及手机屏幕的色差等原因，完全拍不出来效果。 她见谷行川好像看着天边发呆，不打算说话的样子，于是点开手机上她自己安装的绘画软件。 指尖在屏幕上挥舞，不需要纸笔，余书韵就能把映入眼帘的美景画下来。 余书韵沉迷在绘画的过程中，完全不知谷行川在旁边看着她画。 用软件画比用纸笔要快得多，起码不需要一点点地调色。 余书韵自己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时，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她发现谷行川一直看着，干脆把软件关掉了。 好像只要谷行川在身边的时候，余书韵就特别容易把端起来的心理防线破坏掉。 “怎么不画了？你画画的水平比以前要高得多。”谷行川称赞了一句。 余书韵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刚好听到身后有声响，一阵心惊：“是不是工地的人来了？” 谷行川往后一看：“不是，是我点的外卖。” “……”原来他并没有打消要喝东西的念头啊。 送餐的小哥估计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在车顶点外卖，进来工地以后还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亮了，在门前东张西望。 “这边。”谷行川转了个身对他挥手。 余书韵真心怕他会掉下去，连忙伸手抓住他的另一只手臂。 外卖小哥听到人声发现这边有人，拿着餐小跑着过来。看到是一男一女有些释然，这年头的小情侣真有想法，谈恋爱都谈到车顶上去了。 “我刚还以为有人搞恶作剧呢。”外卖小哥找了块比较高的砖，站上去把东西递给他们。 余书韵有些不好意思，弯着腰伸手去拿东西。她也没想到谷行川会有这一招。 外卖小哥把餐送到之后，飞奔着走出工地。 余书韵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两瓶梅子酒，还有一份热气腾腾的鸡蛋仔。 如此不搭边的组合，真不知道谷行川是在哪家店下的单。 谷行川抽出一瓶梅子酒准备打开。 余书韵想起上次在歌厅，他以要开车为由滴酒不沾，于是按住他的手臂：“你能喝吗？” “或许比你能喝那么一点点？”谷行川把酒瓶夹在左臂，右手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然后拧瓶盖。 “我来吧。”余书韵有些看不习惯他别扭的姿势。 谷行川犹豫了一瞬，才把酒瓶递过去。他不是开不了，但她愿意帮，他也乐意给。 余书韵用力拧开酒瓶，放到谷行川手里。 她想，她这是怕他会掉下去，如果在地面上，她才不会管他拧不拧得动。 “吃吧，你喜欢的鸡蛋仔。”谷行川抬了抬下巴。 余书韵正愁手上不算太干净不知道怎么掰着吃，听他这么说手上更是一顿，他还记得她喜欢吃这个？ 谷行川在袋子底下找到了一对一次性手套。是那种方形的独立包装装着的，包装上印着可爱的字体——祝你天天开心。 他把收到递给余书韵：“看，祝你开心。” “嗯，我也希望。”余书韵接过，撕开，塞给谷行川一只，另一只自己戴上了。 谷行川低头看了眼被强行塞在他左手里的塑料手套，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把酒瓶先放下，然后准备戴手套。 余书韵抽了过来：“手。” 谷行川顺势把左手递给她了。 余书韵的心脏差点要抽搐了，好像是被他气的。 谷行川见她愣住不动：“或者……我自己来？” 余书韵干脆利落地把手套套了进去，还轻轻掰开他蜷曲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也套好。他的手指曲着有些僵硬，但也不是完全掰不动。 既然他敢伸出来，余书韵有什么怕的。 谷行川纯粹想开个玩笑，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反过来被她吓到，下意识想把手抽回，又舍不得却了她的好意。 谷行川还以为她会把手套甩回给他，还带上一句“那你自己来”。 这走向有些脱离谷行川的概念了。 余书韵给他戴好手套，还顺手掰了一小块鸡蛋仔放在他手心。 谷行川睨了她一眼，托起那块鸡蛋仔吃了，右手拿起酒瓶猛地喝了一大口。因为他的手腕微微内扣着，要托着东西的时候几乎需要把整条手臂都举起来。 余书韵几乎没见过他使用左手，他们分别的时候，他的左臂还不怎么能动。如今这么一看竟然觉得有点新鲜。 余书韵又掰了一块鸡蛋仔打算给他。 “你自己吃。”谷行川没接。 “放手上还是放嘴里？”余书韵给他列出选项。 “……手上。”谷行川认栽。 余书韵满意地放下那块鸡蛋仔，自己掰着吃了起来。 那么一瞬，余书韵重拾了让谷行川吃瘪的乐趣。 梅子酒酸酸甜甜的，没有余书韵讨厌的酒精的苦涩，喝着不知不觉有了几分醉意。 现在轮到谷行川怕她掉下去了。万一她真的出现危险，他根本拽不住她。 想到这里，谷行川因为达成了和余书韵一起爬车顶而满足的心情，忽然变得不大好。 谷行川是个细心的人，面对事情时他总能非常轻易地权衡出利弊。他怎么也会一时脑抽想到在这地方喝酒。 他的确是有意想要从余书韵嘴里套点话。毕竟五年没见，他很多话想要问她，又担心她不愿意告知，没想到应该从何开口。 谷行川侧了侧身，把右臂斜撑在余书韵身后，这样起码能及时反应过来。要是实在拽不住她，一起掉下去起码能拿自己垫个底。 在谷行川还在想着怎样能保证余书韵的人身安全时，余书韵先开口了：“这些年，你恢复得不错啊。” 谷行川一愣，笑着用自豪的语气说：“是的啊，我厉害不？” “嗯。辛苦了。”余书韵扭着身对谷行川鞠了一躬。 谷行川成功被她整笑。他也想回她一鞠躬，可他现在这个姿势不允许他这么做。 “之前听你说这两年没有继续复健，可再怎么忙也要继续吧。”余书韵瞟了眼他的左手，感觉他应该还有可能变得更好。 “来临城了，得重新联系康复师，重新适应他们。”谷行川随口说了个借口。 “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啊。”上次听他提起，余书韵还以为是跟钱有关系。 复健费用有多高余书韵还是有点知道的。可谷行川说他在这附近买下了两间铺子。虽然不知道他的钱是哪来的，但再简陋的铺子，买下来的钱也够他复健好久了。 承着醉意，余书韵有点不能接受他这个理由。 谷行川抿唇：“主要是没这个时间。” 其实能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对于谷行川来说已经非常惊喜了，从小跟着他的医生也说接近奇迹了。 左手的不方便不怎么影响他的日常生活，他早就习惯了。继续做下去需要大量的时间，可他还是恢复不到正常人的程度，依旧不能跑不能跳，所以他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为什么？”余书韵穷追不舍。 “高中的时候，我和王锦佑一起写了个游戏，卖给了别人，运营得还算不错。高考结束后一直都在处理版权和运营的事，有些忙不过来，又来了临城，就放下了。”谷行川的语速有点慢。 浓厚的夜色下，配以谷行川特殊的嗓音，听着非常舒适。 刚开始，谷行川的确是因为这些事情把复健暂停了，可一旦没坚持下去，重新拾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余书韵微微张嘴。她是真有被惊讶到。 从前那个可怜巴巴，做事说话都慢吞吞，谁都可以欺负他的男孩子，好像真的长大了。 “写游戏……很挣钱吗？”余书韵侧头看着谷行川问。 谷行川眼神闪躲了一下：“还行。” “可惜我不会写。”余书韵的语气中透着可惜。 第27章 试探 谷行川感觉抓到了一些重点，试探性地问：“你……很缺钱？” “嗯。”余书韵承认了。 单从这一点，谷行川就能判断她这几年过得不好，所以才被生活逼得她收起了原本的天真烂漫。 照理来说，余书韵的爸爸林忠汉是做生意的，也算个企业家，当年连他这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外人都给足了帮助，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最疼爱的亲生女儿成了今日这样。 谷行川受过林忠汉的恩惠，心里多少有点记挂：“书韵，叔叔出什么事了吗？” 哪知余书韵全身一僵，接连喝了好几口酒，玻璃瓶直接见底了。 她眼神悲戚：“别提他。” “好，不提。”谷行川的心脏仿佛被尖刺戳中了一般。他不该为了满足自己的疑问而去划开她的伤疤。或许他心里的猜测并没有出错，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两人又安静了一会。 这个废弃的工地里没有灯，只能隐约看到地铁站工地那边的灯光。 黑暗的环境下，天上的星星尤为清晰。 余书韵抬头望天。这几年过去，她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类似于申城的天空。 一瞬间她产生了错觉，仿佛他们还在十岁左右的时候，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谷行川从医院偷出来，背到草垛上看星星。 那时候谷行川又瘦又小，余书韵能背得起他。可那会谷行川左侧身体不能动，他配合不了，背起来还是比较麻烦，也容易掉。 两人连滚带爬地摔了好几次，才去到医院后面的那个草垛上。 “你还记得吗？你在病房看着天不说话，问你什么不答，给你巧克力不吃。最后不知道怎么就问你想不想看星星，你竟然点头了。”余书韵看着天空说。 谷行川当然记得这件事，关于她的，他一切都记得。“你有没有想过，我当时只不过想你知难而退？” “啊？”余书韵脑袋有点浆糊，低下头来看向谷行川，“真的吗？” “嗯，你太吵了。”谷行川见余书韵的神态好像回到了她小时候，调皮捣蛋，天真可爱。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我……我还以为你真的想看星星，才把你从医院偷出来呢，再说你也没有拒绝。” “不过我没后悔跟你出去了。”谷行川的话是真心的。 那时的星星，是他见过最亮最好看的。也给了他留在这个世界的勇气。 “还好。”余书韵松了口气，“我们不是被护士发现了吗？不知道是谁告诉我爸了，我让我爸给揍了一顿。” 谷行川怔了怔，这事他还真不知道，主要是后来她也没告诉他。 刚才还说别提林忠汉的余书韵，自己不小心又提起了他。她突然不想再往下说，于是闭上了嘴巴。 谷行川主动换了个话题：“阿姨现在住哪？既然遇上了，有空我得去看看她。” 余书韵的妈妈余沁雪当时也非常照顾谷行川。林忠汉主要还是出钱，出力的都是余沁雪。 “……就在临城。”余书韵的神态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样子。 “是吗？国庆我能去拜访一下吗？” “我们现在租了一个很破的房子。”余书韵知道谷行川对余沁雪心存感激，他提出去看望也正常，所以不想拒绝得那么直接。 余书韵自己现在也不想天天对着自己的妈妈，所以她已经以忙为理由，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没关系，再破的房子我都见过。”这次谷行川是故意假装听不懂。 他知道余书韵可能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但余沁雪就不一定了，他必须迈出这一步，要不然改变不了她的生活。 谷行川现在对于事业的规划还在起步期，手头上也有那么一点钱，但往后需要用到钱的地方不少，他也不能拿太多出来，但生活上补贴一下，买点营养品给余沁雪还是能做到的。 余书韵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小时候家庭条件也不好她是知道的。可她这明显是不想他去啊，他不可能没听懂。 谷行川趁热打铁：“那就这么说定了。十一我过去，记得给我发定位。” “……哦。”她一定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 “要不你现在给我发？”谷行川怕她清醒过来之后反悔。 “我现在怎么给你发？” “地址也行。” 余书韵拿出手机，人脸识别解锁。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阵，把手机递给谷行川：“我念你打，有点头晕。” 谷行川忍着笑，确认余书韵不会后仰，才坐直身子收起一直在她身后撑着的手，接过手机。 余书韵真的把地址念了出来。 谷行川装模作样地打字，其实他借此机会打开了她的相册，把她刚才还没画完但顺手保存了的图片发给了自己。地址他默默记在心中。 “你为什么不画画了？”谷行川像是随口问的。 “没钱。”余书韵一句过去。 “我以为你会考美院的。” 余书韵一愣，思路竟然清醒了一些。从谷行川手上夺回手机。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自己会考美院，但美院不在临城，单凭这一点，余沁雪就打死都不同意，还有学费的问题……想想都知道林忠汉不想给她那么多钱。 谷行川刚把她的对话框里那张图片的记录删除，手机就被她拿走了。 余书韵借着酒精带给她的一丝混沌，照实说了：“读美院一年的钱，大概可以让我在临大把工商管理读完。” 谷行川收起笑意。 “我出不了临城。她不让，我妈宁死不让。她甚至都没想让我上大学。我的学费，还是去找我爸的老婆求来的。呵呵，呵呵。”余书韵发出好几声渗人的笑声。 谷行川从她的这几句话里听出很多信息。 林忠汉真的不是出事，而是出轨？他自己出轨也罢，还抛妻弃女？关键是林忠汉当时手上的资产，不都是余沁雪娘家的吗？真看不出来。当年人模狗样的，对他又关爱又热心。 如果是这样，余书韵不愿提他也不奇怪。 谷行川一阵心疼：“韵儿，我可以抱抱你吗？” 小时候余书韵也常常这样，奶声奶气地问他：“行川哥哥，你手疼吗？你腿疼吗？我抱抱你就不疼了，你别不开心啦，不要不说话啦。” 然后不等谷行川同意，小小的团子就直接抱了上来。 虽然谷行川不觉得有哪里疼，他是单纯的动不了。可被她这么软乎乎地一抱，心理上似乎真能安定不少。 “好。”余书韵同意了。 谷行川伸出双臂慢慢地揽了过去。 许是感到温暖，余书韵忍不住轻轻地靠在他身上。 余书韵也没有让谷行川抱太久，不到两分钟就推开了他，垂着眉眼：“我们回去吧。” “回去之前，我请你吃顿饭。” “不用了。”余书韵心情有些复杂。 “我饿了。” “……好吧。” 谷行川偷偷抿了抿唇，他就知道，只要他一示弱，她就溃不成军。 余书韵这时候也有些酒醒了，她斜了谷行川一眼，每次他总会轻易地戳中她的点，让她无法拒绝。 “你自己能下去吗？头还晕吗？或许我们再吹会风。”似乎真的不应该爬到车顶来喝酒的，现在他们一个醉一个行动不便。想到这里，谷行川自我嘲笑了一下。 余书韵没有听到，直接伸腿下去：“下吧。” “你小心点。”谷行川拿出手机打亮手电筒照着她。 “上山容易下山难，你才要小心点。” “我会的。” “……”余书韵无言以对。她好像被他故意呛声了，但又好像没有。 余书韵快要下到地面时，伸手接过谷行川的手机，举起来照着他：“你慢点。” “嗯。” 谷行川下得很小心，以致于显得动作非常的慢。 余书韵又想起以前的他了。当年他也是这样慢悠悠的，仿佛所有的动作都被他放慢了好多倍，真的很像一只小树懒。 好在两人都顺利回到地面。 谷行川还不忘把酒瓶和垃圾捡走。 余书韵伸手：“我来丢吧。” 谷行川几乎没有犹豫就递给了她。 出了工地，余书韵就近找了个垃圾桶把垃圾扔了：“这个时间点饭堂都关门了，去哪吃饭？” 他们现在可是11路车，临大的北门荒凉得要命，别说吃饭了，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要穿过学校去南门吃也不是不可以，可带着谷行川，估计一个小时都走不到。 谷行川想了想：“要不我们去天桥上坐会，点个外卖。” “噗，你够了。” 车顶点外卖已经够神奇了，换个地点竟然是荒无人烟的人行天桥？ 这所谓的天桥估计是临大早就建好的，年久失修，早就破旧不堪。也不知道那会这片地是不是被规划过想要发展起来，最后没有成功。被谷行川盯着的铁皮铺子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天桥下的路半天也没几辆车经过，临大的学生哪怕真要走这条路，也不会特意从天桥上过去，这就成了喜欢躲清静的余书韵的一个好去处。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天桥和她的心境太像了，破旧且无人问津，没有人来关心。 谷行川跟着微微一笑：“吃不吃牛腩面？” 第28章 不同 “可以。”被谷行川这么一说，原本已经吃了鸡蛋仔不太感觉到饿的余书韵，这时肚子咕地叫了声。 她第一反应瞄了谷行川一眼。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这人果然不负所望，是个化解尴尬的高手。 “远吗？”余书韵怕他走不远。 “不远。”说完，谷行川看了看她，“真的不头晕了？” “嗯。” “那走吧。” 两人从北门走进了学校。 余书韵平常时间很赶，习惯了用很快的步速走路，现在要迁就谷行川，还真有些为难她。 没走多远发现他没跟上，余书韵又停下等等他。 几次下来，她忍不住问：“你能走快点吗？” 小时候也是这样，她看着谷行川慢吞吞地吃饭，就不耐烦，有时也会禁不住吼他“你能不能吃快点”。 “可以，但不好看。”谷行川现在的步态与常人无异，但要是动作太大，还是能明显看出身体的不协调。 “……”余书韵咬牙不说话。 “呵呵，要不你先走，就在前面左转过去，有家小店。”谷行川指指前面的路。 在学校里，谷行川也不怕不安全。 余书韵撇了撇嘴，认命地等他。孩子大了，要面子了，宁愿走得慢也不要走得不好看。 余书韵很少在学校里逛卖吃的地方，自然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家买牛腩面的小店。 小店内只有六套小桌椅，刚好有一桌是空着的。余书韵不等谷行川先坐了过去。 这店看着像是学生开的，厨房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头煮面的是个男生。 走过来另一个男生对余书韵说：“不好意思，你一个人可以去那边搭个桌吗？” 他指指角落那里只有一个人在吃面的桌子。 余书韵看向门外：“我们两个人。” 谷行川走进来，那个男生显然认得他，连忙走过去：“行川，好久不见！” 余书韵皱眉。他在学校里到底认识多少人，学生会的，社团的，她上班的奶茶店的店长，就连随便来吃个牛腩面的都认识。 “两份牛腩面。”谷行川对他笑笑说。 “好咧。”男生撞了撞他，“女朋友？” “不是。”谷行川否定了。 余书韵见谷行川不打算把她介绍给人家，也不打算介绍对方给她认识，松了口气。 男生还不愿意走，不怀好意地看着谷行川。 “妹妹，妹妹得了吧。快去。”谷行川的语气充满敷衍，还不忘瞄了余书韵一眼。 她正在摆弄着筷子，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牛腩面很快上来，余书韵不否认，这面真的很好吃。 “这家店一般只有晚上开，他们两个都大三了，等上了大四要忙毕业论文和实习，估计开得更少，他们有意向转手，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余书韵以为她听错了。 他怎么来吃个面都能找到商机？ “他们之前问过我，我说我做不了。餐饮这行业，赚钱是能赚钱，但时间成本和劳动成本都太高。”谷行川说得头头是道。 余书韵忍不住呛他一句：“怕辛苦就直说呗。” “哈哈哈。”谷行川大笑，引来了一波视线。她认为他怕辛苦那就怕辛苦吧，实际上他是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 接着谷行川又说：“看你不怕苦嘛，就想到问问你。” 余书韵在心里权衡了一阵，摇摇头。她在奶茶店里经历过，做餐饮真不是外人看着这么好做，还特别容易出问题，她也不合适去跟别人周旋。 谷行川也没打算她会答应，一笑了之。 吃饱了，谷行川过去结账，厨房里的男生走了出来：“行川，不用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带女生来吃面。” “都说了是妹妹，刚大一。” “表妹吗？” 谷行川没有回答，转而岔开话题：“店还没找到人接手？” “是啊，慢慢来吧，没人接手就关了。” 谷行川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这事他不想参和，对方没有主动提出让他帮忙接手的人，谷行川自然不会提。 出了门口，余书韵想在这里和谷行川分别，哪知谷行川坚持要送她回宿舍。 “算了吧，我自己走回去还比较快。”余书韵知道，信息学院的宿舍距离这里不远，要是先送她回去，谷行川还得自己走回来这边。 “你确定酒醒了？” “早就醒了。”余书韵容易醉，但酒气也散得快。 “那行吧，到了给个信息，这次不准忘。” “好。” 谷行川想悄悄跟着她的，哪知才走了几步，他就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她用得着走那么快吗？ 谷行川看着夜色轻叹了一声。 余书韵还没到宿舍楼就给谷行川发了消息说她到了。 谷行川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回到宿舍，余书韵没有立刻去洗澡，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了好一会呆。 周梦佳很快就发现余书韵不对劲，凑过去想问几句，竟然闻到了一丝酒气。“书韵，你喝酒去了？” 陈小冰对周梦佳经常没事老打扰余书韵已经习以为常，听到她这么一问，跟着扭过头去看。 “嗯。”余书韵还在半神游状态。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有问题可以跟我们说，帮你想想办法啊。”周梦佳干脆拖了椅子过去坐。在她看来，余书韵会自己跑去喝酒，肯定是出大事了。 陈小冰也走了过来：“书韵，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我们混一起，但这么多人就我们相遇了，相遇就是缘分，我也就直说了，如果你缺钱可以跟我们说，不多的话我们还是能借的。” “就是就是。”周梦佳附和。 相遇就是缘分吗？ 余书韵突然有个想法，要不跟谷行川沟通一下，把这俩都推荐进学生会，再合适不过了。关心同学这件事上她们敢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 她无奈地摇摇头：“我不是自己一个喝酒，和谷行川一起的。” 周梦佳听到谷行川的名字差点就脱口而出“谁”。“谷……谷师兄？！” “嗯。” 陈小冰也精神：“这什么情况啊？” “对哦，快跟我们说说。”周梦佳拽着余书韵不停地摇晃。如果是和谷师兄一起去喝的酒，那事就更大了！ 余书韵一想到他们这下午发生的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谷行川和我去医院给……朋友探病，出来的时候他的车被别人的电瓶车刮了……” 余书韵把事情删删减减大概说了一遍，没有说他们打算去逛商业街，要是让她们知道，还不知道想出什么剧本来。 “车顶看夕阳！亏你们想得出来。”周梦佳越听越激动。 余书韵自以为自己说的还算平静。 “那你们在车顶都聊了什么？”陈小冰瞪大眼睛，还是他们会玩啊。 “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其实也没说什么。”余书韵不想扯太远，毕竟有些人不愿回忆。 “书韵，我敢保证，谷师兄对你有意思。” 余书韵说得有点口干，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正在喝水，听到周梦佳的话，吓得水都喷了出来。 陈小冰连忙给她找纸巾：“擦擦。” “对不起啊，哈哈哈哈。”周梦佳挺高兴的。她发现余书韵和谷行川重遇之后，余书韵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样，总比以前那个冷冰冰的她要好太多。 “你们别乱说，他给他的朋友介绍说我是他妹妹。”余书韵更加不想节外生枝。 “真的？”周梦佳表示不相信。 陈小冰想事情的想得比较细致：“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想？” “我不喜欢他。”余书韵毫不犹豫。 周梦佳愣了，她真没想过余书韵会是这个反应：“那你喜欢谁？” “谁也不喜欢。” 余书韵对谷行川的感情真的不是喜欢与不喜欢那么简单，反正复杂得有些难以解释。 她了解谷行川，也承认他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但要不是重遇他，余书韵没想过找他，也没想过打扰他。 说同甘共苦过吧，严格意义上也说不过去。谷行川处于苦日子的时候，她过得好着呢，虽然能体会他的不容易，但也算不上共苦。至于同甘就更没有了，从认识他到她离开之前，谷行川的情况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谁也不喜欢，那就是谷师兄还有戏。” 周梦佳和陈小冰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后者使劲点头。 余书韵今天看谷行川对待别人的态度，走回宿舍的路上，她也自我检讨了一下。 有些时候，人还是要有朋友的，不能一味地只靠自己。谷行川那么直接地接近小丽的爸爸，还明确地告诉她，他就是想占人家便宜。 余书韵绞尽脑汁想多挣点钱，还是勉强够生活开支，平常还尽可能地节衣缩食。而谷行川竟然手上有固定资产。 就拿牛腩面馆的这件事，他好像去到哪都能看到商机，这估摸着和他认识的人多是有直接关系的。 她也不能故步自封，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从自己那看不到未来的生活中走出来，拐个弯走走别的路。 周梦佳见余书韵都开始发呆，拉着陈小冰走了。就好好让她安静地整理整理思路吧。 刚想到这里，余书韵就收到了胡羽轩的微信。 第29章 梦里 语音内容一条接一条，每条都好几十秒，余书韵几乎听不过来。 胡羽轩这是跟余书韵报告头盔的售卖情况。 余书韵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把钱倒腾了两次。他第一次把头盔卖完了以后，又拿卖到的钱去进了一次货，再赚了一笔。 胡羽轩语气保持着兴奋：“韵姐，现在头盔基本都人手一个了，这生意没法做啦，剩下的几个我送给了工地里的兄弟。之前说好的利润一人一半，我先转给你。然后借你的钱，也还给你。” 胡羽轩分了两次把钱转给余书韵。 余书韵盯着第一个数字看了好一会。她不知道胡羽轩最终卖掉了多少个头盔，反正这赚到的，比她想象中要多。 她收下了第一笔钱，然后回复：【借你的不急着还，就放你那，以后还有什么小生意可以带我一个吗？】 余书韵也不急着用那点钱，她这回真的从胡羽轩那尝到了甜头，能赚点分红，怎么也比放在银行里存着强多了。 “韵姐，你知道我手上拿不住钱，你这么信任我，我还有点害怕呢。”胡羽轩继续发来语音。 余书韵：【那正好给你一个考验。】 “嘿嘿，韵姐说给我考验，我怎么敢不接啊。不过韵姐你也得帮忙看看有什么赚钱的机会。你在学校里嘛，比较容易知道同学们的需求在哪？不管有多小，告诉我就行。” 余书韵恰好就是这样想的：【成。】 第一次合作的小生意，算是完满结束了。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关系，还是赚了一笔小钱带来的满足，洗漱过后，余书韵很快就睡着了。 莫名的混沌之间，仿佛抓到了某些东西。 九岁的余书韵拉着余沁雪的手走进了申城医院。 “韵儿，等会见到哥哥，不要表现得太过惊讶。哥哥他生病了，心情不好，可能会不理你，但你要陪哥哥玩，这样才能让哥哥尽快好起来。”进病房之前，余沁雪耐心地对余书韵说着。 “是不是哥哥肯和我玩，爸爸就会给我买最新款的洋娃娃？”余书韵仰着小脑袋问。 “当然，韵儿真乖。”余沁雪摸摸女儿的头。 “那还不简单。”小小的余书韵自信满满。 余沁雪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余书韵就蹦蹦跳跳地走到病床前，看到病床上的人，她那轻快的脚步停了下来。 余书韵经常跟着爸爸妈妈到处串门探亲访朋的，见过不少好看的同龄人，可床上的这个，长得也太精致了吧。 余书韵相信，要是洋娃娃有小男孩的款式，肯定和他长得差不多。 只是小男孩脸色像白纸一样，都快要和枕头一个色了。他的头发被剪得短短的，依然能看出有些枯黄。 谷行川以为进来的是护士或者医生，没太大反应，直到眼前穿着公主装的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把他打量了个遍，他才反应过来，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 “你好啊哥哥，我叫余书韵，我妈妈让我来和你做好朋友的。”余书韵靠近他。 谷行川在床上往反方向挪了挪。 余沁雪在门口观察了一阵，见余书韵不害怕谷行川，就放下心来，转身出去找医生谈话。 “你叫什么名字啊？”余书韵继续问。 谷行川直接把脸埋进了被窝。 余书韵才不管他那么多，出手就把被子掀了：“你这么盖着不热吗？” 小余书韵见谷行川依旧不理她，也没有放弃，拉了张凳子坐到他旁边说话。 从学校里哪个长得最好看，说到哪个最调皮，还有谁经常打架。后来又说了她家里有几个洋娃娃，分别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说到中途看到谷行川打了个喷嚏，抱怨了一句你身体太弱了，然后帮他把被子盖了回去，还掖好了被角。 谷行川一言不发，却慢慢地把话听进去了。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喋喋不休地对他讲话，虽说她说的那些仿佛一点意义都没有，但听着也觉得有趣。 谷行川喜欢学习，他也想去学校，但他现在这个情况，哪里都去不了，连上厕所都要人帮忙。 最后小女孩扁了扁嘴：“我说得嘴巴都干了，你起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妈妈只说了有个哥哥需要她的帮助，并没告诉她具体情况也没说他的名字。 热心的余书韵没想那么多，既然答应了父母，就让妈妈带她过来了。 “谷……行川。”小男孩声音低低的，语调细长慵懒，分贝小得几乎听不见。 余书韵高兴地笑了：“哪个古啊？古怪的古吗？挺合适的。” “……稻谷。” “哦……那以后我就叫你行川哥哥啦，你以后可以叫我韵儿，我爸爸妈妈也是这么喊我的。” 这一瞬，谷行川仿佛看到了一道光，把困住他的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撕出一道裂缝。 她把他放在和父母等同的位置上？ “行川哥哥，我口渴了。”余书韵不好意思地说。 谷行川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小女孩陪了他这么久，说了那么多好玩的事情，他一点表示都没有。 谷行川从被窝里伸出右手，指了指床头柜：“有……橘子。” “是别人送给你的，我不能吃。”余书韵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眼睛却忍不住往那个红色的塑料袋上瞟。 “吃。”谷行川看了她一会，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字。 “那好吧，要是被我爸爸妈妈发现了，你要告诉他们，是你请我吃的。” “嗯。” 小女孩跳起来拿了个橘子，很快就剥得干干净净，掰出来的第一瓣，她放到了谷行川嘴巴旁。 谷行川下意识往后面躲。 “你吃啊，你吃过了我就不算偷吃了。” 余书韵的思路谷行川没有弄懂，但他慢慢地张开了嘴巴。 小女孩笑得开心，把橘瓣方进他嘴里。 橘子……很甜…… 余书韵自己吃了一瓣，又给谷行川掰了一瓣：“我们一起吃，你要多吃点。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脸色好点，再多长点肉，就更好看了。” 谷行川脸上一热，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余书韵捕捉到了：“哇，你看你看，现在就好看多了。” 谷行川汗颜，这小姑娘夸起人来那么顺口的吗？ 直到余书韵的妈妈来接她时，两人一人一瓣吃掉了三个橘子。 余沁雪进来没多久，林忠汉就跟在后面进来了。 “爸爸，哥哥没有不理人啊。”余书韵给了林忠汉一个结论。 “是吗？那太好了，还是我们韵儿有办法。”林忠汉高兴地抱起了女儿。 “当然。”余书韵被夸了很高兴。 林忠汉抱着余书韵走到病床前，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小川，叔叔一家人都会帮你的，你自己也要努力。” 原本一点反应都不给他们的谷行川，这会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你姑妈她下班就过来看你。韵儿妹妹开始放暑假了，我们有空也会带她来的。” 谷行川眼睛一亮。 “行川哥哥，我们要加油哦！”余书韵捏着小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谷行川慢慢地勾了勾嘴角。 之后，余书韵经常被带到医院陪谷行川玩。 余沁雪是放心的，医院里有她熟悉的朋友，做护士做医生的都有，把余书韵放在这里，也好过余书韵她一个人在家看电视。 两人渐渐熟悉起来，相处模式却没有太大变化，基本都是余书韵说，谷行川听，多数时候是一点反应都不给。 但慢慢地，谷行川从躺着听到坐了起来听，脸上的表情丰富了起来，除了被余书韵逼着说的话，他偶尔也会主动插一两句话。 谷行川也不是一直能保持着好心情，有时候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又不理人，脸上也阴云密布。 这天余书韵刚从兴趣班下课，小背包里塞满了画画的东西。 “行川哥哥，我听你姑妈和我妈妈讲话，你又不开心吗？我画画给你看好吗？” 谷行川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余书韵已经习惯了他随时的不瞅不睬，拿出素描本翻开空白页，抓起一枝铅笔就对着谷行川画了起来。 余书韵一画画就变得很安静，和平常吱吱喳喳的她判若两人。 她变得安静，谷行川反而不习惯了，终究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 余书韵把画抱在怀里：“不准偷看，画完再给你。” 这天，余书韵给谷行川画了张素描。虽然笔触稚嫩，线条勾勒也不是特别稳，但画得很像。 谷行川如获至宝。 之后的好一阵，余书韵都会给谷行川画画，从花草树木到风云雨电等各种风景，每次来都有不同的主题，画完就逗他说话，所有的作品都送给他。 谷行川发现，余书韵的画画水平不断在进步，有时候能凭空画出好些场景来，每次都让他感到惊喜。 他把画藏在抽屉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 临近开学，余书韵不再画画，而是带着一堆的暑假作业愁眉苦脸地出现在病房里，撅着嘴看谷行川。 第30章 小儿 余书韵听大人说过，谷行川五年级没上完就发生了意外，之后除了看病就在姑妈家里呆着。直到他们被关注，成为了帮扶对象，才又把谷行川安排进了医院。 但五年级没上完不要紧啊，三年级的暑假作业他肯定会吧。 “行川哥哥，我暑假作业做不完了，不如你帮我做一点？”余书韵开启死缠烂打模式。 谷行川摇头。 “这跟你多少也有点关系，要不是我天天来陪你，我早就做完了。” “……”谷行川才不信。可要说跟他有关，也不能否认。 被余书韵缠得受不了，他唯有答应了会教她，但不会直接帮她写。 余书韵的学习成绩并不差，除了一些发散思维的数学题，其他的她自己都会做。可她写作业的时候，谷行川会无聊。 余书韵就从上初中的表姐家借来了五年级下学期和六年级的教材。 她看到谷行川双眼发亮的样子，知道他是真的想学习了。 病床上的折叠桌板成了他们的临时书桌。小小的身躯，一人坐床头一人坐床尾，也不算太挤。 林忠汉过来接余书韵的时候也被惊讶到了。他家女儿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学习大会开始没多久，余书韵的作业就写完了，她凑过去看谷行川学习，还让他教课本知识。 可谷行川不愿意，说她才准备升四年级，看不懂五年级的。 余书韵不服气，连四年级的教材都借来了。 谷行川说话慢写字却不慢，但他左手动不了，没法压着放在桌板上的本子，余书韵就把小手伸过去帮他压着。 他看不会的那些，余书韵也不会教，她会帮他把题目抄起来，见到表姐的时候让她教，见不到就问余沁雪，然后回来跟谷行川显摆：“你看你不会的我都会了，让你看不起我。” 谷行川对余书韵的聪明有点后知后觉，发现了以后，也乐于帮她预习四年级的知识。 这让余书韵很是高兴。 谷行川在医院养了两个月，身体各项机能都逐渐好转，可他就是很抗拒医院给他制定的康复计划。 余书韵开学之后，白天他就一个人在医院闷着。晚上姑妈下班了才会带饭来陪他。 直到有一个周末，余书韵突然问他：“行川哥哥，你的手和脚还是不能动吗？” 余书韵甚至拉起了他的左手：“我还想带你出去玩呢。你什么时候能好啊？我好想和你一起去上学。” 谷行川一滞，他也躲不过去，只能看着余书韵拉他，最后更是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不说话，就看着窗外发呆。 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余书韵竟然胆大到自己偷偷来了医院，把他带了出去看星星。 当天晚上两人差点把家长和医院都吓死。 大家找到他们的时候，林忠汉上前就伸手想打余书韵，还是没下得了手。 可他厉声批评余书韵：“你怎么会想到把小川带出来，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们吗？” 向来温柔的余沁雪也没有阻止林忠汉批评女儿，在一旁红着眼看着。 谷行川想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用力地伸着脖子：“叔叔，是我非说要出去的。” 他的姑妈死死抱着谷行川，一直在哭。 林忠汉说了半天，几乎都是同样的话在重复。 余沁雪蹲到余书韵身旁：“好了，两个孩子都没事，那就算了。” 林忠汉憋了一大口气没有发出来，生硬吞了回去，回家后越想越气，还是揍了她一把。 之后林忠汉不让余书韵去看谷行川，非要她写了检讨书才放人。 小时候的余书韵是个硬骨头，说了不写就不写。 余沁雪好劝歹劝都不听，明明她就很想去看小川。 谷行川第二天没有等到余书韵，也没别人来看他。他就知道这次林忠汉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个人也没别的事可以做。他会忍不住想，要是他能走一点点，再和余书韵出去，是不是她就不会被骂了？ 于是谷行川答应了去复健。 这件事持续了好几天，又一个周末，林忠汉有事出差。余沁雪看余书韵闷了几天，主动提出带她去看行川哥哥。 余书韵苦着的小脸终于舒展开来。 她们去到那间熟悉的病房，却没看到谷行川在。 余沁雪已经听说谷行川开始做复健，于是跟余书韵解释。 余书韵听不懂复健是什么，正准备问时，一身都是汗的谷行川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了进来。 他的脸前所未有的红，这段时间养得乌黑油亮的头发也有些长了。 余书韵觉得他是真的好看，以至于家里的洋娃娃都不香了。 护工推了谷行川进卫生间，没多久就自己一个人出来了。医院的设施完善，谷行川现在身体好了，自己洗澡没什么问题。 余沁雪让女儿等谷行川出来，自己去了找医生问谷行川的情况。 谷行川动作很慢。 余书韵等到不耐烦，悄悄卫生间的门：“行川哥哥，你洗好了没有啊？没摔着吧。” “没。”谷行川一个字回答了两个问题。 “那你快点。” “你……回去吧。” 余书韵不解：“为什么啊？你不想看到我吗？” “嗯。” 余书韵愣住，他嗯？他居然嗯？“哼！走就走！了不起啊！” 谷行川咬咬牙。他不想她再因为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还被林忠汉骂。 听余书韵平常提起父亲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谷行川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她第一次被父亲骂。 余沁雪还没和医生沟通好，就见女儿来找她了：“怎么啦？小川有事？” “没。他说不想见我。妈妈，我们回家吧。”余书韵极度郁闷。 余沁雪以为两个孩子闹别扭，也没多想，就带了余书韵回家。 哪知他们一个比一个犟，又整整一个星期都没见面。 林忠汉出差回来，听说谷行川的情况，去医院之前问了余书韵，她还是不愿意一起去。没想到林忠汉直接把谷行川领了回家。 林忠汉觉得，两个小孩子家家的，吵架一会就好了，见上面了估计都忘了之前吵过什么。 谷行川自己用一只手推着轮椅来到余书韵面前：“韵儿，对不起。” 余书韵没想过他能从医院出来，在她的印象里，谷行川就住在医院里，并且必须在医院，那晚她把他偷出来，结果让从未对她说过重话的父母都那么生气。 她虽然犟，可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有想过，应该是她把谷行川带出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可他现在出来了，还来到了她的面前，自己推着轮椅，虽然很慢，但还是来了。 余书韵看着他，连想要躲开他都忘了。 林忠汉对余沁雪笑着说：“我还以为他俩怎么了呢，原来小川怕韵儿再带他出去被我骂，干脆不见韵儿了。” 余沁雪听了也觉得好笑。他俩竟然因为这么点事置气了那么久。 “我和医生沟通过了，下星期小川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做复健时回去医院就行。” “那敢情好，他姑妈照顾起来也方便。” 余书韵盯着眼前这个小美人看了好一阵，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见她。他是在为她着想啊。 余书韵觉得这段时间的气白生了，她跑过去抓住谷行川的轮椅：“行川哥哥，我带你去我房间参观参观。” “……好。” 终于，谷行川亲眼见到了她嘴里描述过的洋娃娃以及各种东西。每一样她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新鲜劲过去了之后，谷行川看到她放在书桌上的课本，慢悠悠地问：“学校教的，你都会？” “是啊，你不是都给我讲过了吗。”余书韵有点兴奋。谷行川不是因为讨厌她才不想见她，那就够了。 “嗯……”谷行川却显得有点失落。 医生和他沟通过，他现在去学校不是不可以，但他行动极度不方便，甚至要人背着上下楼梯。 姑妈一个人养他，得工作，无法陪读，也请不起专门照顾他上学的护工。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让他先休学一年，做一年的康复，等起码能自由活动一些，再去上学。 谷行川同意了。但一想到同龄人都升六年级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行川哥哥，你出院了，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出去玩了？”余书韵没发现谷行川不高兴，反而比较关心这一点。 “嗯。”谷行川有些心不在焉。 “那太好了！你是不是也能去学校了，会和我一个学校吗？你上六年级吧？” 谷行川脸色一白，这小姑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着余书韵的目光又落在谷行川身上：“爸爸说你要做去复健，什么是复健啊？是不是做了复健，你的手和脚就能好了？” 余沁雪给她解释的那天她一心只想见谷行川，根本没听进去，现在她特别想知道。 “嗯。”谷行川低低地应了声，并没有跟她解释什么是复健。实际上，他自己也不太敢肯定这么做他会不会好。医生说他那是脑神经的问题，手脚本身没有毛病。 “那太好了！” “可是……可能需要好几年。”谷行川不想余书韵对他失望。 “没关系啊，我陪你。” “嗯！” 第31章 缘故 谷行川嘴上答应了余书韵，可他知道余书韵是个没耐心的，肯定不会真的陪她。 没想到她一到周末就过来，就在复健室盯着他。 一开始谷行川闹别扭不让她看，说她不走他就不练。 “我就不走，你别练吧。”余书韵把书包往地上一放，拉开拉链，将书本和文具都拿了出来，开始做作业。 谷行川知道复健课的医生都有自己的时间安排，他的课每天安排在这个时间，就必须这个时间做，下个时间段又是别人的了。闹归闹，他还是一声不吭地听从医生的安排。 余书韵写完作业就开始画画，时不时看他几眼，还会在他摔倒时笑出声。 她来的这一天，在她的反向鼓励之下，谷行川感觉复健也不是那么辛苦。 一年下来，余书韵每个周末都会过来看谷行川训练，她甚至都看会了，有时复健课上完了，她还会带着谷行川加练一阵子。 林忠汉偶尔也会把谷行川一起接回家吃顿饭什么的。 又一个暑假后，谷行川的进步很大，虽然左臂还是不能动，但他已经可以用右手撑着拐杖四处走动了。动作依旧很慢，姿势也有些怪异，可他能够独自回学校上学了。 林忠汉把他送进了余书韵所在的学校，上六年级。余书韵也升上五年级了。 余书韵一直都有家里的司机送她上学放学，这回要带上谷行川。他的姑妈早上会把谷行川送过来，下午下班来接他回去。 林忠汉提过干脆让谷行川在他们家住，但他姑妈不想太过麻烦他们，就没有同意。 谷行川作为特殊的插班生，同学有对他好奇的，有嘲笑他的，有学他走路的样子的。 谷行川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倒是余书韵，经常来六年级的教室看他，顺便教训那些欺负他的同学。 她和比自己大一岁的男同学打起架来毫不含糊。谷行川劝架劝不上，拉架也拉不住，只能一个人干着急。 因为这事，林忠汉被请来过学校很多次。 这次林忠汉没有骂余书韵，反而责问学校不懂得如何去引导孩子正视谷行川的问题。 谷行川个性安静，又长得好看，重要的是学习成绩也很好，上课时老师回答的问题他都会。 随着时间推移，他开始有了维护他的朋友，以及尊重他崇拜他的同学。 余书韵干架的机会逐渐减少。 这所学校是九年制的，初中也在本校，可以直升。这对于谷行川来说是一件好事，起码不需要重新适应环境和同学。 余书韵依旧时不时来看看他，帮他打打开水什么的，在校园里叫他行川哥哥，两人还是坐同一辆的车上下学。所以没人怀疑过两人的关系，都以为他们是表兄妹。 余书韵醒来感觉浑身上下都很累。 她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把那些禁锢起来的记忆全部过了一遍，就像放电影一样，她自己也无法控制。 好些她自以为早已忘记的事，也出现在她的梦里。 早上一二节没课，按照平时，余书韵会提前去教室自习。但今天，她有些不想起来。 周梦佳和陈小冰有社团活动，起来发现余书韵神奇地还躺在床上，两人悄声洗漱。 “书韵好像还没缓过来。”周梦佳在阳台对陈小冰说。 “她平时太累了，正好休息一下挺好。”陈小冰把声音压得很低。 她们大概以为她还在睡吧，其实余书韵都听清了。 她也的确没缓过来，是没从梦境中缓过来。 关于谷行川受伤的过程，其实很简单，但让人难以启齿。 余书韵小时候虽然娇纵，算不上懂事，也不至于直球到什么都直接问谷行川。 她在家里问过父母，为什么行川哥哥的左手和左腿都不能动。 他们有给她答案，但只说了是因为受伤了。 一次偶然，余书韵听到了父母的谈话，才缕清了这个事实，也第一次了解到，真有恶魔在人间，真有父母自私到不爱自己的孩子。 谷行川从小家庭条件就不怎么样，母亲是个全职家庭主妇，带着他和大他3岁的姐姐，跟着父亲在外面的城市租了个小房子生活。 父亲在公司打拼多年，职称是升上去了，却一直不受重用，也赚不到什么钱。 后来不知道是谁穿针引线，带了他父亲去做投资，尝到了甜头但手上没有钱的父亲，竟然想到了挪用公司的公款去投资。 他的投资不算特别正当，来钱也快。拿到钱了他就把窟窿补上，赚到的部分收入囊中。 刚开始公司并没有发现，他的胆子就越来越大，直到被发现。 以为父亲终于熬出头的母亲，才享受了没几天的好生活，就收到父亲入狱的消息。 刚开始她见过父亲之后，还和父亲约定会把孩子带好，等他出来。 哪里知道父亲的最后一次投资失败了，钱全没了，也还不上公司的钱，还被查出投资是不正当的，一下判了15年。 他们家的事情上了新闻也上了报纸，母子三人天天受人白眼，房东也说念在他们孤儿寡母的，宽限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搬走。 他母亲和房东吵了一架，房东依然硬着心肠坚持让他们搬走，说不然会影响她的其他租客。 这天深夜，不堪重负的母亲在儿女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胶带把家里的门窗封死，烧起了一盘炭，和儿女躺在了一起。 向来敏感的谷行川察觉到不对劲醒了过来，但那时他才11岁，不知道母亲封死了门窗，也不知道炭火在密闭环境下燃烧是什么概念，只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他拿水把那盘炭火扑灭，又拿母亲的手机报了警，准备去摇醒母亲和姐姐的时候，自己也受不住晕倒了。 警察破门而入把昏迷的谷行川救了出来，母亲和姐姐当场死亡。 经过抢救，谷行川是救回来了，但因为脑部长时间缺氧导致神经受损，造成左侧身体偏瘫。 谷行川清醒之后，医生给出了判断，说他日后也难以恢复。 父亲入狱，身体残疾，至亲亡故。他甚至没有钱结清医院的费用。 谷行川的姑妈谷兰强忍着悲痛，把他接回了申城老家。 谷兰的未婚夫亡故之后，没有嫁人，一直在老家照顾老人，老人都去世了以后，她在附近找了一份打扫卫生的工作。 她不相信谷行川就这样一辈子，想要带着他四处求医，然而她没多少积蓄，只能想着先耽误孩子一阵，多找几份工作，凑够了医药费，再带孩子出去。 正好申城那段时间发展得很快，为了口碑，也想打响名衔，于是组织举行了一场企业家帮扶行动。一对一甚至一对几帮扶困难家庭，主要是给帮助一些成绩优秀但条件困难的孩子上学。企业家们自愿报名。 帮孩子出点学费和生活费这事对于企业家们来说不难，还能落得个好名声，所以报名的人不少，活动很快就开展起来。 林忠汉是其中的一个。 谷兰在上班的地方听到这件事，马上请了假直接求上门。 她认为谷行川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身体的情况，她想求医，而不是因为上学问题，如果通过正规流程申请，都不知道能不能排到他们。 现实就是如此，有人发现他们困难，也知道他们的事情，但因为不合规矩，谷兰也没接到活动的告知。 谷兰求上门时林忠汉还在场没走，听到谷兰的哭诉，他瞬间就心软了，答应了要对谷行川进行一对一帮扶。 回家和余沁雪商量以后，两人一起去谷兰家里看望谷行川。 没想到两家人距离不远，但林忠汉他们住在有名的别墅小区，谷兰住在河对岸的砖瓦结构的老房子里。 谷兰平常还要上班，她上班时谷行川就只能一个人在家里。 他几乎动不了，也不想动，整日里眼神空洞地不知道想着什么。 尽管谷兰收拾得很干净，可她一出门起码都要大半天，谷行川一人在家不敢喝水，不敢吃东西。 他消瘦虚弱，头发枯黄，脸色苍白，让这对夫妻心疼了。 余沁雪曾经也是医学生，但除了毕业实习那一阵子，她没在医院工作过。因为余家条件优越，她嫁给林忠汉之后就当起了全职太太。 她二话不说马上联系了申城医院，通过她在医院里的朋友联系到专业的医生，接收了谷行川。 母亲和姐姐都不在了，母亲还想亲手杀了他们。这个打击对谷行川来说是无形的。他不想活下去，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要不是看着姑妈为了他忙得团团转，整天说着鼓励的话，说不定在过去的某天也自杀了。姑妈白天基本不在家，他要赴死其实很容易。 林忠汉给谷行川安排了单独的病房，也方便谷兰照顾。从那以后，谷兰白天上班，晚上做了饭就带饭来医院住。 但谷行川不愿意配合治疗，谁跟他说话都不理，更别说做复健了。 林忠汉和余沁雪实在没有办法，一商量想起家里那个调皮捣蛋的女儿，让她去见见谷行川。 余书韵不喜欢医院，跟父母讲好了条件，让他们答应她给她买洋娃娃她才愿意去，哪知谷行川是个这么好看的娃娃，余书韵一下就喜欢上了。 直到现在，余书韵都不知道谷行川是怎么看待他的父母的，她也不敢问，连提都不敢提。 曾经余书韵设身处地想过，要是她妈妈对她做这样的事，给她留下一辈子也不可逆的伤害，她会不会恨她妈妈。 可是，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第32章 父母 大约是因为这段经历，以至于后来，余沁雪给余书韵带来了不少心理上的创伤，她好像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似的，一次又一次选择了原谅她。 林忠汉为了能有一个跟他姓的孩子，竟然抛妻弃子，这任谁都想象不到。余沁雪变得有些不正常余书韵可以理解。 只是余书韵不懂得应该如何去劝解母亲，也不想面对她，只好想方设法地躲，然而还是躲不过去，一而再地妥协。 她不知道会不会在将来的某天再也坚持不下去，选择破罐破摔。却在这个时候重新遇到了谷行川。 相比之下，他苦多了，可他好像坚持过来了。她是不是应该继续坚持一下呢？ 国庆放假还是回去一趟吧，电话可以敷衍也可以不接，但万一余沁雪来学校找她，那就有些不好办了。 余书韵长长地叹了口气，坐起身准备去洗漱。 胡羽轩发来语音消息：“韵姐，我们国庆放两天，你回家不，一起？” 余书韵：【好。】 胡羽轩：“那明天晚上等你下课。” 余书韵：【不用了，我去工地找你吧。】 胡羽轩：“好咧。” 入秋，南方的天气还没开始转凉，但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是明显感觉到了。 余书韵从教室出来天色已经开始暗下去。她步行去北门。 路过信息学院的男生宿舍楼下，余书韵驻足了十来秒。 她也是听周梦佳她们说，才知道谷行川的宿舍在靠近北门的位置。也难怪他知道这里有家好吃的牛腩面。 时候不早，余书韵没有走人行天桥，而是从马路上直接过去对面的工地。 这个时候谷行川正好在天桥上，见余书韵小跑着过马路，打算叫她一下，就看到她跟那个一头黄毛的男生汇合，坐上了对方的电瓶车后座，很快走远了。 谷行川认出那是谁，他眉头皱着，有些不爽。 他拿出手机给安宙发了条信息：【国庆准备一次野采怎样？】 余书韵坐在胡羽轩身后。 “韵姐，我奶奶从乡下带了一麻袋花生，一会拿点去给阿姨尝尝。”胡羽轩很热情。 “谢谢。” 她们搬来临城之后，就住在胡羽轩家的旁边，两家人相互关照，也算熟悉了。但余书韵和胡羽轩也不是特别能聊。 在胡羽轩看来，余书韵是个学习厉害，特别有头脑，又非常厉害的女孩子，就是不爱说话。 胡羽轩把余书韵送到家门口，就回家拿花生。 余书韵她们租的房子就在一楼，打开门就是屋子，采光什么的都很差。租一楼的原因当然是一楼便宜，哪知一租就五六年了。 这是个一房一厅，余书韵把房间让给余沁雪，平常自己睡厅里，用个帘子拉着就是私人空间。 上高中的时候余沁雪不允许余书韵住宿，余书韵也觉得她那段时间精神不太稳定，就住家里。 但因为余沁雪的不对劲，让本来就不是特别有耐心的余书韵也跟着变得有些暴躁。她知道自己不能冲母亲发火，唯有一次又一次地把心情压抑下来，甘苦自尝。 上大学之后，她自然是不大愿意回来的。除了居住环境不好以外，主要的原因还是余沁雪本人。 余沁雪听到屋外的响动，马上开门出来，看到是余书韵，先是露出一个笑容，可转瞬就满脸的阴云密布。 余书韵知道她又要发作，怕惊动邻里，半推半就把余沁雪推回屋里。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长大了翅膀硬了，一个月都不回家了是吗？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经常回来我才让你去上大学的……”余沁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余书韵也不跟她争，从背包里掏出打工挣到的钱，塞给余沁雪。 余沁雪顿时熄火，接过钱数了一下。 “我电话里不是说了吗？这个月军训没放假，军训完以后我找了兼.职，这是赚到的钱。”余书韵的语气就像是跟领导汇报工作似的。 “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多害怕吗？妈妈不是说不让你念书，可你也要想想妈妈，你要是去上班，天天回来，我给你在家做好吃的，那多好。” 余书韵能理解余沁雪是怕她也丢下她一走了之，但理解和苟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你看你去上学，还要什么军训，多辛苦，人都晒黑了。一边上学一边还要打工，不如直接去打工呢。”余沁雪还在念念有词。 “嗯。”余书韵敷衍地应着。她不能对余沁雪持反对的态度，否则她就又哭又闹。 “是吧，上过一阵学知道妈妈说的是对的吧。大人说的你又不听。要不这次放假别回去了？”余沁雪试探性地问。 “妈，说好上大学就会把学上完，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让你没饭吃的可以吗？”余书韵有些不耐烦。 “什么可不可以，我说不可以你还不是一样坚持自己的想法？你长大了，妈妈的话不顶用了是吗？” 余书韵心想，要是她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是以为余沁雪，她早就出省去美院读书了，怎么还会留在临城。 曾经的余沁雪，是一位和蔼温柔的妈妈，就连对待谷行川，她都充满爱心和耐心。余书韵承认，小时候她从余沁雪身上收获过无数的爱。 本身余沁雪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是余家的独女。林忠汉娶她虽然不是入赘礼，但也几乎和入赘差不多，就连余书韵也要跟她姓余。 余书韵的外公是个非常板正的人，他要求身边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心意。听说余沁雪非要嫁给林忠汉的时候，家里差点闹翻了天。 余沁雪的个性个外公有点像，但她又不像外公那样有主见，唯独在林忠汉这件事她，她认定了就不打算改变。 最终外公心疼女儿妥协，但有一个条件，生的孩子必须姓余。 那会林忠汉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对余沁雪和家人决裂都要跟他这件事感到非常的感动。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外公的要求。 两人组建家庭以后，林忠汉也是个有上进心的，在外公的培养下，生意做得越来越顺手。 疼老婆，爱女儿，家里和和睦睦的。外公也就越来越相信他。 余沁雪养在深闺，什么也不懂，往后家里的产业也只有林忠汉能接手，所以外公对他日渐放心。 不曾想外公突然病故，林忠汉几乎接手了外公所有的产业。 那时余书韵也不觉得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她该有的都有，别人没有的她也有，快快乐乐地成长着。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谁知平常对余沁雪马首是瞻的林忠汉，早就在外头有另一头家，儿子都好几岁了。 余沁雪发现之后自然不能原谅，也不给林忠汉解释的机会，闹得很大。 那会余家的产业已经被林忠汉经营得有声有色，公司高层只认林忠汉，不认余沁雪。 余沁雪闹到公司，本来的目的是找当年跟着外公的老员工撑腰，哪知人家一开始连她是谁都不认得，不但拿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让林忠汉彻底怒了。 林忠汉提出离婚的时候，余沁雪又免不了一场哭闹，弄得更加不好看了。 外婆也受不了这种气，很快就被气病了撒手人寰。 老一辈都不在了，林忠汉更加肆无忌惮，背着余沁雪连房子都都卖了，要把她们母女扫地出门。 余沁雪打死不愿意走，最后还是余书韵把她给带走了。 余书韵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也知道要去维护余沁雪的利益，可找到人去问的时候，才发现林忠汉早就把姓余的产业逐步转移。 余家看似偌大，内部早就是一个空壳子。 余沁雪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每天除了哭闹就是骂林忠汉，根本不懂得应该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 她们不可能再在留在申城了，余书韵决定要带着余沁雪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阵余书韵才初三，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偶然想起临城这边有亲戚，就来了。哪知亲戚没找着，母女俩差点饿死街头。 余书韵又独自去找林忠汉谈。 毕竟是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林忠汉对余书韵还是有几分情谊。但因为余沁雪的闹法，让林忠汉看到她也有几分不自在。 最后余书韵拿到了一点钱，就这样和余沁雪在临城生活下了。 林忠汉也不算坏得彻底，他给了余书韵新的联系方式，也在临城找了学校。初三转学本来就困难，但他还是做到了。 他答应余书韵，只要她能考上，高中大学任她上。母女俩的生活费他也会按月给。但他要求余书韵回去劝余沁雪把离婚协议签了。如果余沁雪继续闹，她将一分钱都拿不到。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林忠汉也给了余沁雪一笔散伙费，还每月往她账户上打生活费。但都是按照律师说的给，一分也不会给多。 余沁雪平常生活奢侈惯了，那笔钱被她用来买了不少奢侈品。衣服鞋帽都有，她说走得急，家里什么都没带出来，应该要添置点东西。 她闲着在家，还把那破出租屋的小厨房布置得光鲜亮丽，日常用不用得着的都买了，还要挑牌子买。 余书韵是看到家里的奢侈品越来越多，问了好几次她才说林忠汉给了她一笔抚养费，不过也快花完了。 第33章 拜访 那阵子余书韵还小，没有银行账户，她只能找林忠汉商量，以后学费由他来交，不用打给余沁雪。 林忠汉答应了。 那时余书韵只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来保住自己的学费，没想过会给现在带来困难。 林忠汉现在的老婆管得严了，把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握在手里。母女俩每月的生活费都是经她的手打出来的，她闲着没事就会拖一拖余书韵的学费，所以就造成了大学开学之前她得上门去求。 生活费什么的余书韵可以自己挣，这两年余沁雪也逐渐明白不能这么花钱，所以也能存下一点，但一下子拿出好几千的学费，她还是没有这个能力。 余书韵也不敢去和林忠汉对峙，说他手上的钱都是余家给的诸如此类的话。这些早在余沁雪上门闹的时候说了不下10遍了。 一想到这些，余书韵就忍不住暗叹。希望等她上完学出来工作之后，不需要再去求林忠汉的钱时，生活会变得自在一些。 余沁雪见余书韵不理她，还是不顺心：“你说你去上学，找姓林的多要些钱，白挣这些不好吗？你用得着那么辛苦？” “妈，别说了。” 回家拿花生的胡羽轩因为和家人说话绊住了一会，来到余书韵家里正好听到余沁雪这句话。 两家人邻居好几年，他没见过以前的余沁雪，早就认定了她是现在这个性格，知道她多说些好话，多哄一下就没事。 偏偏余书韵不愿意说那些违心的，才造成两人相处不愉快。 胡羽轩提着花生推门进去，边对余书韵使眼色边对余沁雪说：“余阿姨，书韵都上一天课了多累，怎么到家了还拿着包站着啊。” 胡羽轩在大人面前是不会称呼余书韵做韵姐的。 “嗐！小轩啊，怎么过来了？”余沁雪对外人的态度还算可以。 “奶奶家里打了花生，我妈让我拿些过来。” 余书韵不得不承认，胡羽轩是个会说话的，可惜没啥上进心。 “哎，那多不好意思。进来进来，阿姨给你倒杯水。”余沁雪接过胡羽轩手上的袋子。 “好啊，也给书韵倒一杯呗。”胡羽轩笑着说。 “才不给她倒，你看像你这样早早出来挣钱多好，你说读书累，我也知道啊，可她就爱吃苦我能怎么样。” “余阿姨，书韵和我不一样，要是我像她那么会念书，我也去念。现在天天日晒雨淋的，做慢一点还得挨骂。坐在教室里多舒服，可惜我念不进去啊。” 胡羽轩向余书韵瞟了好几眼。 余书韵拿着包撩开临时阻隔的帘子走了进去。 余沁雪马上回头看。 “余阿姨。”胡羽轩连忙说，“我奶奶说今年的花生长得可好了，广晒干剥开吃也不错呢，你尝尝好不好吃，好吃我过几天再拿点给你。” “好啊好啊。” 胡羽轩一边哄着余沁雪一边用手机给余书韵发消息：【去我家吃饭。】 余书韵：【不吃了。】 胡羽轩：【不吃饭怎么行？】 余书韵：【不饿。】 余沁雪总是逮着一个点反反复复，说了又说，余书韵早就被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小轩啊，什么事那么忙？这个时候还盯着手机看，不是下班了吗？”余沁雪有些不高兴。 “哦，是我们包工头找我呢。打工很累人，老板啥时候找都得马上回应，要不然就打电话问你在干吗，烦死了。” 躲在帘子后的余书韵听到这话一愣，包工头？她又叹了口气。 “是吗？”余沁雪没有打过工，她只知道出去上班能挣钱，没想其他。 “是啊，有时候凌晨两三点还找。” “哦。”余沁雪突然对打工这件事没那么执着了。如果是凌晨两三点还要管工作的事，那也够呛。 胡羽轩对余沁雪笑：“余阿姨，你说花生做成花生饼是不是很好吃？” 余沁雪自认为聪明：“你馋了？” “是啊，我妈又不会做。” “成，等下做给你们吃。” “嘿嘿，好啊。”胡羽轩指指门口，“那我先回去一趟，等会过来吃。” “去吧。” 余沁雪虽然不怎么会生活，但做饭做点心还是不错的，她也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现在余书韵也庆幸她当时布置了厨房，也算有点东西让她摆弄，不至于终日无所事事。 10月1日一大早，谷行川出现在余书韵家门口。原来她说她家很破不是骗他的啊。 没有门铃，谷行川就直接敲门了。 正好余沁雪出去买菜了，余书韵在客厅看书，听到敲门声以为是胡羽轩，很自然走过去开门了。 “进来吧。”余书韵把门锁打开，门开了一条缝，甚至都没看外面的人就往回走。 谷行川被这顿操作整愣了。她都不知道敲门的人是谁就放他进来了？这多危险？ 他在门外站了几秒，没听到屋内有其他指示，才提着东西用手肘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余书韵发现不对抬头看到的是谷行川，吓得从床上站起来。 平常家里没人的时候，她会拉开帘子，拿床当沙发坐。 “你……你怎么来了？”余书韵声音颤抖。 谷行川发现余书韵的床就在客厅，马上就明白过来，视线没有到处瞟。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小圆桌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 “你喝醉的时候。” “……”余书韵无言以对。她好像真的说过，地址还是她告诉他的。问题是谷行川不是开玩笑啊？ “你都把我人放进来了，不请我坐坐？” 余沁雪做饭是不错，但收拾卫生就差强人意了，她还不允许余书韵动她的东西，一动又是一天说。 余书韵连忙把唯一的小沙发上堆着的东西拢到一边：“你将就一下。” “好。”谷行川坐下。 余书韵非常后悔，怎么昨天晚上没有提前想起来把屋子先收拾一下呢，知道谷行川真来的话，哪怕被余沁雪唐僧，她都要把屋子收拾整齐。 她小时候是去过谷兰家里的，虽说他们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但每次去都是干净整洁的。现在这场景，估计他早就在心里叹为观止了吧。 “阿姨不在？”谷行川没有四处张望，好像就这么随意一问。 “出去了。”余沁雪不把自己困在家里是好事，余书韵很少管她去了哪里。 反正现在家里的财政大权在余书韵手里，偶尔拿点小钱哄哄她，余书韵也不怕她乱花。 余书韵去给谷行川倒了杯水，顺手把帘子拉上。 谷行川也放松下来。以前她住的地方多大，多整洁，她是怎么习惯住这样的地方的？ “放假有安排吗？”谷行川问。 余书韵摇摇头，想起余沁雪昨晚做的花生饼，拿出来放在谷行川面前：“我妈做的。” 谷行川拿起来咬了一小口：“阿姨做的点心还是这么好吃。” “你拿那么多东西来做什么。”余书韵浅瞄了一眼，有蛋白.粉和一些营养剂，竟然还有一瓶花生油。 这巷子也进不了车，他手又不方便，提着进来多重。 谷行川仿佛猜到余书韵在想什么：“所以啊，等下千万别让我提回去，都收了。” 余书韵有些不好意思：“你车停外面？等会我送你出去吧。” “哈哈，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谁竟然不给我开门。” 余书韵语塞：“我哪知道是你。” 这回谷行川猜错了，他没想那么远，认为余书韵大概是给她妈妈开的门，所以没太在意。如果他知道余书韵以为敲门的是胡羽轩，估计就没那么心平气和了。 余书韵没话题了。 谷行川拿起花生饼慢慢地吃着。“既然你国庆没有安排，那就回来参加社团的活动吧。” “什么活动？”余书韵正愁没理由回学校去住。 “野采，就是野外采集。嗯……说白了就是去找个湖捞鱼。” 余书韵听了谷行川的解释，忍不住笑了笑：“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她也在协会的群里，最近除了几个人分享他们买到的鱼以外，没其他消息。 “安宙在策划，今晚应该会发。” “哦。” 两人再次无话。 余书韵第一次那么盼望余沁雪快点回来。 “对了，姑妈挺好的吧。”余书韵小时候也跟着谷行川称呼谷兰做姑妈。 “挺好的，开了家饺子馆，生意还不错。” “真的？”余书韵是真正感到高兴，“姑妈包的饺子很好吃。” 说完余书韵自己也有些惊讶，过去的好多事，她逼自己不再去想，逼自己忘记，没想到还记着姑妈做的饺子的味道。 谷兰喜欢包饺子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做的饺子好吃，而是有空的时候包一大堆放冰箱冻着可以吃很久。拿出来煮也方便，煮熟蘸酱就能吃了，还不用另外炒菜。 小时候的谷行川行动慢，吃饭也很慢。余书韵见他吃饺子就馋，从开始偷吃过一个以后，一发不可收拾，常常把谷行川的饺子消灭一半。 谷行川吃饺子早就吃腻了，也不介意她帮忙分担一些。 “是挺好吃的。”谷行川也有些想念，他也出来好久没回去过了。 第34章 我傻 “你怎么国庆都不回去？”余书韵问谷行川，就连周梦佳和陈小冰都回家了。 “姑妈嫌我帮不上忙，回去也没什么事。这边也有点忙。” “忙些什么？”余书韵怎么看这个人都觉得他很闲，即使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跟她说他忙。 “那个游戏的版权没卖全，还要做些后期维护之类的。”谷行川只挑了其中一点说。 实际上他的计划还有很多，例如去见小丽的爸爸敲定赔偿方案，构建下一个游戏的计划，筹备一家自媒体公司等等。 “哦。”余书韵对游戏不感兴趣，对游戏开发更是一窍不通。 余沁雪买菜回来，看到家里多了个人，表情复杂地看了余书韵一眼：“韵儿，这是谁啊？” 谷行川已经站了起来，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阿姨，我是谷行川。” 余沁雪愣愣地看了好久，又打量了好几遍，还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你真的是小川？” “是的，阿姨。” 余书韵又把谷行川手上的东西拿了过来：“你们聊。” “快快快，快过来坐着。”余沁雪显然是高兴的，拉着谷行川过去。 “嗯。” 余沁雪还在打量谷行川，眼角迸出泪花：“小川真的长大了，真好啊，真好啊。” “来来来，给阿姨好好看看你。”余沁雪拉起了谷行川的双手，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轻轻地揉了揉，突然就抽泣起来。 谷行川抽出右手覆在余沁雪的手背上：“阿姨，我很好，真的。” “看看，多好一个小伙子啊，当年你妈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出租屋就这么点大的地方，隔音效果又不好，余书韵拿了菜进厨房，干脆躲在厨房听他们说话。 “妈，中午做什么菜？”余沁雪这几年越发的口无遮拦，余书韵自然不放心，听到她这么说，连忙出言阻止这个话题的发酵。 “哦对对对，我买了鸡翅还有好些菜，小川中午在家吃饭，哪也不准去啊。” “好。”谷行川顺着她的话答应。 余书韵一阵无语。她可没想他留在这里吃饭。 余沁雪越看谷行川越觉得心疼，又高又帅的孩子，好好长大肯定有出色。现在这样……虽说情况看着比小时候好出一大截，可这样生活肯定很不方便。 余沁雪抓着谷行川的手舍不得放开：“小时候手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 余书韵心里打了个突，怎么又说起来了。 谷行川本人仿佛完全不介意：“腿练好了，手怎么也练不上来。” “哦……可是你也得坚持练练，你看这都有些变形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余沁雪也是学医的，虽然没有真正从事过工作，多少也还记得一些。 “好的，阿姨。” 余书韵在一旁越听越不自在。可她见谷行川神色平和，也就没再插话。 “你们怎么碰上了呢？韵儿不是说和你没有联系了吗？”余沁雪也没想到她还能见到谷行川。 “我也是早几天才知道韵儿考上临大了，我现在也在临大，读大二。” “是嘛……” “这不和韵儿一商量，放假就来看您了。” “小川有心了，你姑妈还好吗？” “好呢，自己开了个饺子馆，忙得都顾不上我了。”谷行川想表达的是，他们生活都很好，不需要挂心。 余沁雪的理解出了差错：“她那个人就这样，一味只知道上班赚钱，都不懂多关心孩子。” 谷行川一愣，有那么几秒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余书韵再次听不下去，准备转移余沁雪的注意力时，谷行川说：“阿姨，我长大了，也能自己照顾自己。姑妈她有自己喜欢的生活就挺好的。” 余书韵好像没见过这么认真严肃的谷行川。 重遇之后，谷行川给她的感受就是思维跳脱，想到什么说什么。认识的人很多，交际能力非常强大。会算计人，又算计得光明正大，哪怕对方知道被算计，也心甘情愿地认了。 反正就是摸不准他哪句话是认真的，哪句话在开玩笑。 余沁雪没余书韵想得那么多，听谷行川这么说，就连连点头：“好，那就好，那就好。” 她想的是谷行川的亲妈都那么对他，谷兰不过是他的姑妈，对他不上心也很正常。 以前的她也这么认为，所以特别关心谷行川，但那时的她还知道把话藏着说，没有表现得那么直接。 她对谷行川一开始只是可怜他，到后来是真的心疼他。 余书韵怕余沁雪继续说出些让人尴尬的话，于是走了过去：“妈，既然他答应了在我们家吃饭，你去做多些好吃的。” “呵呵，好。”余沁雪心情不错，“对了，我就买了鸡翅，没买鸡胸肉，小川喜欢吃鸡米花对吧，我现在再去买点，给你做鸡米花。” “妈，我们去买。”余书韵赶紧说。 谷行川本想说不用，也没来得及，只能看着余书韵笑。 “也行。”余沁雪起身往厨房走去。 “妈。”余书韵叫住她，指指小圆桌上的东西，“这些都是谷行川带来的，他不肯带回去。” 谷行川听余书韵连名带姓地叫出他的名字，怔了一秒，嘴角微微勾起，觉得挺有意思的，很新鲜。 “这怎么好意思。”余沁雪是识货的，知道他带来的东西都不便宜。 “阿姨，你就留着吧，我带回去有点重，要拿不动了。” “好，那阿姨就留着了。”余沁雪是挺高兴的。 谷行川笑。 余沁雪现在没钱买什么好东西，看到这些就眼馋。如果谷行川真带回去了她可能会心疼很久。 谷行川小时候他们家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又是看病又是请复健师还找学校的，每件都劳心劳力，所以余沁雪收得心安理得。 “走，去买鸡胸肉。”余书韵已经有些待不下去了。 “嗯。”如果谷行川知道余书韵的所谓的房间就在客厅，他可能不会这么进来。 “韵儿，你去买就行了，拉上小川做什么，让他在家里坐着等吃就好。”余沁雪刚才还以为只是余书韵出去买。 余书韵正准备说话，谷行川开口：“阿姨，您忙吧，我多走走锻炼锻炼。” 余沁雪想了想，点头：“是该这样。” 两人走出那扇狭窄的小门，余书韵松了口气。 谷行川自然察觉出来余沁雪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瞄了余书韵一眼，把她的不耐烦尽收眼底。 或许他不应该来，但他又庆幸自己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她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谷行川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给她们搬个房子，可这事毕竟不好直接开口。 两人重新遇上之后也没见过几次面，现在突然出现在她们家门口，一开口就让她们搬家，自己没有这个立场。 “你和阿姨来临城之后一直住在这里？”谷行川跟着她走。 “嗯。” 谷行川眉心皱成一团。林忠汉手上拿着余家那么多的产业，就没给她们母女一点好的吗？给她们买套小房子不算什么问题吧。 “韵儿，我以后有空能来看看阿姨吗？” “你来可以，但不要带那么多东西。不过你不是挺忙的吗？” “开车过来用不了多久。” 余书韵沉默。说白了，她是不愿意谷行川独自来看余沁雪的，现在余沁雪说话不经大脑，有时候说出的话真的很伤人。 “韵儿，之前我是不知道你们去哪了，可现在我找到你们了，你就给我点机会报答一下吧。” 余书韵停住，转身看向谷行川，又把头低了下去：“当年我们家帮你，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那阵余书韵小，父母说话很多时候都不避开她的，她很多都听明白了。 林忠汉对谷行川的帮助与保护，在外人看来，那是一个企业家的爱心，他甚至让女儿跟一个严重致残的孩子玩，还成功让那孩子闯开心扉，回到校园。 这件事被媒体持续报道了很久，林忠汉手上的生意更加蒸蒸日上。 因为大家都相信，一位这么有爱心的企业家，他家的产品绝对是良心制造。 曾经外公做产品就在质量上严格把关，事实证明他们家的产品也的确可以，就出现了良性循环。 就谷行川的这件事上，苦的只有他一个人，他给林忠汉带来的利益比林忠汉花在他身上的要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哈哈。”谷行川干笑。他没想到余书韵这么直白地挑明了，这是想绕弯子让她搬家都不可能了。 也不差这一阵，等等吧。等和余沁雪混熟了，就让余沁雪去劝余书韵。 “你笑什么？”余书韵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又不傻。”余书韵转身回去继续走。 “可是我傻。”谷行川悠悠地说，声音浅浅的。 余书韵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你们家给过我和姑妈很大的帮助，这是事实。我想回报他们……不对，我想回报阿姨，也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就当我傻吧，不准你阻止。”谷行川知道余书韵不想提起林忠汉。 余书韵释然：“发神经。” “呵呵。”谷行川对余书韵的反应很满意。 第35章 心愿 余书韵走在前面，确认谷行川看不到她的表情，嘴唇勾着，心情好了不少。其实这个中的利益，现在的谷行川哪有想不明白的，可他接受过他们家的恩惠，这又是事实。 余书韵举家搬走的时候他可能不懂，甚至觉得自己被抛弃，尤其是外面也这么说，他也生过闷气。后来消气了去找，怎么也找不到。姑妈不愿说。他问多了也不知道详细内情。 再后来他听大点了，听着外面真真假假的传言，还是顺着去找了，也没能找到什么结论。 谷行川就是这样决心要自己强大起来，要变得更有能力，随时做好找到余书韵的准备。 这些年，他参照着余书韵小时候那温暖热心的样子，慢慢一步步地长大。没有再自怨自艾，故作深沉。 只要她一生顺遂，哪怕他装疯卖傻又如何？ 跟自己和解这么简单的事，谷行川还是能做到的。 住在城中村唯一的好处就是菜市场不远，生活十分的方便。 两人很快就到了市场，余书韵称了两斤新鲜的鸡胸肉。 谷行川抢着扫码付钱。余书韵看金额不大，也就没有推辞，反正也是他爱吃的。 “我来拿。”谷行川伸手。 “我自己拿，又不重。”余书韵不给他。 “重你才不给我拿呢。” “……”那是事实。 “我好歹是个男生。”谷行川坚持。 周围有人看他们，余书韵把东西塞到他手上：“满足你。” “呵呵。” 路过水果摊，谷行川说：“买点水果吧。” “你想吃？”余书韵疑惑地扫了他一眼。 “嗯。”谷行川点头。 “东西我拿，你自己挑。”余书韵又顺手想拿走他手上的袋子。 “随便买点，你喜欢吃的我也喜欢。”谷行川没有给她。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余书韵的目光落在那橙黄的橘子上，接过老板递来的袋子，挑了几个大的。 谷行川瞄了眼那排释迦果：“买两个？” 余书韵一看价格皱了皱眉，一斤23，吃了会飞吗？“不买。” “我想吃。” “……”余书韵回头看他，见他那表情真的好像很想吃，再下去就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的样子。 “哈哈。这个很甜的，很好吃，不亏。”水果摊的老板都被逗笑了。 “老板，别管她，称两个熟的，给便宜点哈。”谷行川不看余书韵了。 “一斤多点，就收你一斤的钱了。”老板觉得谷行川比较好说话。 “没问题。” 余书韵不再看其他，把橘子也递给老板称。 别看谷行川行动不快，抢着付钱可快得不行。他把那袋子鸡胸肉往旁边一放，掏出手机扫码，老板刚报价格他就付完了。 余书韵：…… 她不禁开始怀疑，他平常那慢悠悠的动作是不是装的。 谷行川提了鸡胸肉还要提水果。 这次余书韵不给他了。 “姑娘，你就让小伙子拿嘛。男孩子应该锻炼一下，不能惯。”水果摊老板已经安全拿他们当小情侣。 谷行川出来之后，他的左手一直插在裤兜里，所以没人看出来他不方便。 余书韵也不想做无谓的解释。 “是啊，我也这么说。”谷行川附和老板的话。 老板热情地把袋子整理好，递给谷行川：“欢迎下次光临。” “当然。”谷行川想好了，以后来看余书韵她们就来这摊买水果。 路过百货店，谷行川又停下了：“喝酒吗？” “哈？！”余书韵真想问他是不是脑抽。她又不是很爱喝酒。虽然见他的几次，有两次在喝酒。 “不对，喝饮料吗？” “不喝。”余书韵不等他，自己走了。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绝对是故意的！ 谷行川难得撒开步子追上来。他真跑起来的话，很容易看出来他的左腿不怎么协调。 余书韵用余光瞄到他身形一晃，第一反应是怕他摔倒，马上放慢了脚步。 “生气了？”谷行川故意问。 “你已经买了那么多东西来，现在又买。”余书韵怕他乱花钱。 谷行川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那我出钱你出力，你来提回去。” 余书韵不说话，接过来就走。早这样不好吗？刚才在菜市场抢什么。 谷行川心情很好。 余沁雪在家里做饭，时不时出来看一眼，看了好几次才见人回来，忍不住又是一顿说：“买块鸡胸肉也要那么久？” “阿姨，不怪韵儿，是我看这市场卖的东西挺多的，多看了两眼。” “哦，没事没事，我这就拿进去做。”余沁雪听说是谷行川耽误的时间，马上态度变得不一样。 “阿姨，我帮你吧。” “别别别，你坐着等吃就好。” “噗，你看你这样，跟我姑妈嫌弃我帮倒忙时一模一样。”谷行川开玩笑说。 “嗐！你这孩子，这么会说话，小时候你可不这样，一棍下去都不会哼唧一声。” “妈，这是什么比喻。”余书韵听不下去了。 余沁雪摇摇头笑着进了厨房。 余书韵很少见余沁雪心情这么好，这真的多亏了谷行川的到访。 “我刚看到对面有个小公园，出去坐坐？”谷行川对余书韵说。 “嗯。”出去外面总好过在这杂乱的环境之下，而且说什么余沁雪都能听到。 对面的小公园是真的小，可余书韵挺喜欢这里，家里待闷了就出来坐坐，背书的时候她也出来背。 “余书韵。”谷行川突然出声。 余书韵错愕。他怎么忽然之间连名带姓地叫她。 “你认真回答我，你是不想画画了，还是因为家里的情况不再画画？我想听真话。”谷行川想着，既然不能一开口就让她们搬家，那他来一趟总得改变些什么。 余书韵沉吟一阵，他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个。然而和谷行川说话她也没什么好瞒的：“人一旦做了选择，就无法回头了。” “那你后悔吗？” “说不上来。” “其实也没必要后悔，你现在还有机会。扪心自问，要真的喜欢，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余书韵恍然。在明确自己去不了美院的那一刻，她就决定放弃了：“她不让我上美院。平常画着也是浪费时间。” 谷行川自然知道余书韵口中的她是谁：“别想着时间不时间的，你不为其他，就当兴趣来，偶尔画一画，可以当成是自我放松。反正……你放弃了挺可惜。” 余书韵不语，她没有办法否认，这些话从他那清冽醇厚的嗓音陈述出来，她心动了。 “临大也有美术系，虽然比不上美院，但你有空可以去旁听，想要毕业证的话可以报第二专业，就是对大一的成绩有一定的要求。” 谷行川说的这些，余书韵不是没有想过，可苗头一旦出现，她就逼自己压了下去，因为她真的没钱，也没时间。 谷行川知道她听进去了：“不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考虑。” “嗯。”余书韵算是应了。 谷行川瞄了她一眼。他说是这么说，可没打算真给她大半年时间去考虑，必要时，还是得他出手逼她一把，就像当年她逼他锻炼一样。 然而她现在听进去了，还是得给她点时间缓冲一下，所以谷行川点到即止，很快又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鱼协的活动我就当你答应报名了。” 余书韵眉心拧了拧，他怎么好像打算趁着这机会把所有的话说完一样：“我发现你的思路是真的跳跃。” “哪里跳跃了。难得见一次面，自然得把想要说的都说完。” “……”果然如此，这好像有点道理，但又不完全有道理。 没一会，余沁雪出来叫他们回屋吃饭。 三个人挤在小桌旁，菜都把桌面摆满了。 余书韵和余沁雪都把饭碗端在手上，因为没有地方放。 谷行川的左手拿不住碗，就放在碗旁边轻轻顶着，低着头用筷子夹着把饭送进嘴里。 他有身高在，桌子又矮，弯着腰吃看着有点憋屈。 “小川，要勺子吗？阿姨给你拿一个。”余沁雪也看出来了。 “不用，可以的。”又不是在饭堂吃饭，拿勺子多少有点别扭。 余书韵把菜往余沁雪那边挪了挪，腾出更大的位置让他把饭碗挪进去一点，起码不用顶着碗弓着背吃。 余沁雪的手艺谷行川也不是第一次尝，这几年过去，不减反增。反正他吃得很过瘾。 余沁雪见他一个劲吃就很高兴，他动作慢也不催他，还给他夹了不少菜。 “男孩子就是要多吃点。看你吃饭就高兴，韵儿吃饭像喂猫似的，每次就吃一点点。” 谷行川瞟了余书韵一眼。他们有一起吃过饭，并不觉得像喂猫啊。 余沁雪做的饭很好吃余书韵是承认的，但她总喜欢在饭桌上碎碎念，扯些有的没的说一大通，还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内容。余书韵自然就没胃口了。 吃过饭，谷行川把水果拿了出来：“阿姨，您吃。” 余沁雪经常逛市场，自然知道释迦果的价格：“你这孩子，这么贵的水果都买。” “突然馋了。” “呵呵。韵儿，帮小川剥橘子啊。” 第36章 丢人 余沁雪自己拿了一个释迦果，掰开一半放在谷行川面前，又从自己手上的一半里掰了一点给余书韵。 余书韵拿起一个橘子，准备给谷行川剥。 “不用，我能剥，你们自己吃。” 她又放下了橘子。 余沁雪很快就把半边释迦果吃完了：“我洗碗去，你们聊聊天。” 余书韵慢慢地吃着释迦果。不能否认，真的很甜很香，贵的东西，有它贵的价值。 谷行川拿过橘子，用左手手腕扣着，右手指甲一掐，就剥开了。他一点点把白色的络都清理干净，才掰了一半递给余书韵。 余书韵愣住：“你自己吃。” “小时候你给我剥橘子，现在轮到我帮你剥了，很公平。”谷行川笑着，半个橘子举在半空。 余书韵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放进嘴里咬了一部分。 “甜吗？” 余书韵点头。 “哈哈，要是你说酸我就不吃了。”谷行川说完，自己也慢慢吃了起来。 余书韵没有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说剥橘子的那句话，貌似是一语双关。 余沁雪洗好碗出来，谷行川已经剥好了另一个橘子：“阿姨，给您吃。” “呀，小川真乖。”余沁雪接过。 谷行川：…… 余书韵有点汗颜。她妈拿她当大人，却把谷行川当孩子。明明他比她大快两岁。 谷行川坐了一阵，看了下手机：“阿姨，韵儿，我有事得先走了。” 余书韵有些心不在焉，她还在想谷行川跟她说的画画的事。 余沁雪听谷行川说要走，有些激动：“现在才两点不到，这么快就走了？” “是啊，回学校还有点事。” “学校不都放假了吗？这个时间回去有什么事？把晚饭吃了再走啊，以后放假就来阿姨家吃饭，和韵儿一起回来，你看你瘦得。” “妈，他学生会的，事多着呢。”余书韵听不下去了。 “学生会的？小川果然厉害。” “……”谷行川瞪了余书韵一眼，他没说过他学生会的啊，印象中他只说过“差不多，王锦佑是”。 “我送他出去。”余书韵给谷行川使眼色让他快点走。 “对了，小川你回去别坐公交，让韵儿去隔壁借个电瓶车送你，一阵就到了。”余沁雪表现得很心疼谷行川的样子。 “阿姨，我开车来的。” “开车？！你自己开车？！”余沁雪的目光落在谷行川的左手上。 “嗯。”谷行川坦然地点头。 “你还买车了？！”余沁雪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见谷行川买了那么多好东西来，又买了贵价水果吃，听他说谷兰开了饺子店，以为仅仅他们生活变好了，手头宽裕了一些，没想到谷行川还买了车。 “啊……是这样的，现在买车很简单的，很多都是零首付，签了合同就可以提车了，按月还钱就行。我这不是不方便坐车吗，有自己的车平常回家也方便。” 虽然他也好久没回过申城了，但刚开始学车买车的目的也是为了方便。谷行川猜到余沁雪在想什么。 “真的吗？”余沁雪不信。 “真的啊。”谷行川说的也不是假话，现在买车的确很简单。 “那每月都要还钱也挺大压力的。” “阿姨不用担心，我有在做兼.职，压力不大。” “你这身体还跑去做兼.职？！”余沁雪更难以置信。他做什么兼.职可以供得起一辆车？能不能也介绍给余书韵一起做呢》 余书韵见她越说越过分：“谷行川，走了。” 她还真敢连名带姓喊他啊。明明小时候还追着他喊行川哥哥的。 余沁雪非要跟着送谷行川出去，她想看看他的车长什么样子。 谷行川不好推托。 见到那辆高大的SUV之后，余沁雪兴奋得找不着北：“这么大的车零首付就可以买了？” “嗯。”谷行川不想解释零首付跟车的大小无关。 “挺好的，小川越来越好了。” 余书韵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表面看着是挺开心。 余书韵给谷行川使眼色让他快上车。 直到谷行川开车走了，余沁雪还看着马路那边不想回去：“韵儿，小川有出色了。你能不能问问他什么兼.职那么挣钱，他都能做你肯定也可以做吧。” “不能。”余书韵转身就走。 余沁雪追上来：“你别拿上学当借口，小川也一样在上学，你们还是一个学校，他有时间做兼.职你也一样有。” 余书韵不想跟她分析专业不同课表也不同的事实，面无表情地说：“他学的是编程，他那是自己做网络游戏，我不会。” 余沁雪没听太懂，于是觉得有些复杂：“打游戏也能挣钱？” “不是打游戏，是自己做游戏，给别人玩。” 余沁雪还是没明白其中的区别：“那你也应该学点什么能赚钱的，不要净想那些花钱的，家里没钱。” 余书韵知道她又打算提画画的事，心一沉：“早就没想了。” 余沁雪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没多久，她突然说：“韵儿，要不我们也买辆车？” “你在说什么？！”余书韵感觉余沁雪在讲天荒夜谈。 “小川不是说买车不用钱吗？每个月摊着还不难。别的不说，驾驶证我还是有的。”余沁雪两眼放光。 “妈，你知道我们现在什么情况吗？每个月摊着也要好几千，我们生活费都没那好几千！”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让你别上学出去打份工，也能挣那好几千了吧。” 余书韵叹气，不再理她。 余沁雪还要追上来：“你上班赚几千，加上你爸给的，供个房子也没问题吧。” “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上班挣钱了，他还会不会给我们生活费？”余书韵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那个女的肯定会拾掇林忠汉和他们断干净。 余沁雪愣了：“那肯定不可以！他信不信我又去找他。” “妈，你还没闹够吗？当年如果不是你闹得太难看，他也不至于……” 余书韵还没说完，余沁雪就炸毛了：“你什么意思，你怪我是吗？你想过好日子你去求他啊，让他带你走啊，跟着我做什么。” 这还是在大街上，余书韵转身就跑。 余沁雪直接追到家里来，态度又变得截然不同：“韵儿，韵儿，妈妈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妈妈不会赶你走，你不要离开妈妈，好吗？” “你不想我离开你，你就别闹。”余书韵真的没有力气再跟余沁雪争辩些什么。 “好，我不闹，不闹了。”余沁雪悻悻地走进厨房。 余书韵松了口气。 因为刚才和余沁雪一起送的谷行川，余书韵和他没能说上话。 余书韵估摸着他差不多回到学校了，给他发消息：【你每个月都要还车贷的话，以后别买那么贵的东西。】 谷行川正在上楼梯回宿舍，他停下来看余书韵的消息，然后哭笑不得。 川：【我那是糊弄阿姨的。】 余书韵：【？】 川：【放心，全款买的。】 余书韵看着手机脸上一热。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她没有办法不承认，谷行川的这一招的确挺好，要是他告诉余沁雪车是全款买的，指不定余沁雪会说出些什么话来，还可能厚着脸皮问谷行川要东西。这让余书韵以后更加没脸见他。 晚上，余书韵果然收到了观赏鱼协会的活动通知。 前面说了一大通场面话，什么为了丰富假期留校学生的课余生活才选在假期突然举行这次的野采活动，留校学生自由选择参与，时间定在10月3日，请大家踊跃参与，尽快报名。 那么仓促，说举行就举行的活动，余书韵还以为时间会定在6号或者7号，起码等部分同学回校了，没想到1号晚上发的通知3号开展活动？ 看来鱼协的会长也挺飘忽的。 余书韵参与了接龙报名。她不知道，这场活动差不多是谷行川威胁着安宙办的。 国庆节做活动安宙没什么意见，他家远，他也不回家，问题是谷行川说来就来，还说不是2号就是3号举行，要不然他就把协会退了。 30号下午多数领导老师都赶着放假回家了，安宙找谁审批去？要不是宿舍里有个王锦佑在学生会，表示他可以先兜着，安宙真不敢轻易答应谷行川。 安宙知道，要不是谷行川为了带那个师妹进协会，他是不会屈就的，现在估计正想方设法找理由退了。所以安宙很轻易就被要挟到了。 余书韵在家里多呆了一天，实在待不下去，好说歹说，才成功摆脱了整天神神叨叨的余沁雪。 她3号一早回到宿舍，两位室友都回家了，宿舍里安安静静的，余书韵竟然有些不习惯。之前拿到卖头盔的钱打算请她们吃饭的，都还没来得及。 鱼协的活动是半天的，午饭后集合，目的地是临大天池。 说是天池，其实是临大校园内一个小山丘上面的一个水坑。有人说它曾经是火山口，有人说它是经过千百年雨水的冲刷积聚逐渐形成的。 余书韵没听过临大还有个天池，有些期待。 谷行川本来想着中午约余书韵吃饭的，恰好游戏出现了个bug要赶紧修复，他只好留在宿舍点外卖。 第37章 野采 谷行川又想到，放假学校里可能只有中心区域的那个饭堂开门，于是自己点外卖时顺手给余书韵也点了一份。 川：【回到宿舍了吗？给你点了午饭。】 正在准备烧水泡面的余书韵失笑。他的操作为什么总是可以那么的出其不意却恰到好处。 余书韵拿着手机输入了一段话，又删除了。她本想说，宿舍区的饭堂没开，正愁不知道去哪里吃饭。 想了想觉得好像不太对劲，最后发送的是：【谢谢。】 王锦佑一边吃饭一边试运行。 这点谷行川做不到。他一只手打字很快，但也不可能一边吃一边打字。 王锦佑知道他下午有安排：“川，你先吃饭，我这边看看问题不大你就出去吧。” “行。” 王锦佑是谷行川的高中同学，两人志同道合，一起合作了很久。他知道王锦佑特别迁就他，每次他都非常乐意地接受了，结果就造成王锦佑更加的积极。 安宙一早就去了社团活动楼做安排，还记得时间差不多回来用电瓶车接了谷行川。 因为放长假，参与的同学的确不多，除了安宙谷行川和余书韵，另外只有三个男生一个女生。 安宙安排人进活动室拿了他准备好的捞网和小水桶，自己提了一个巨大的帆布包，然后就出发了。 小山丘就在社团活动楼附近，一进去是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两侧整齐地种着大叶相思。 从大路旁边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进去，路就开始有点陡，有点坑坑洼洼的，逐渐难走。 谷行川自然落在最后，余书韵走在他身侧，但两人都没有说话。 前头的女生突然掉头来到谷行川身边：“谷师兄，我扶你。” “呃……”在前面的安宙直接被吓到，忍不住停下回头看。 “不用。”保持着如沐春风的状态的谷行川突然冷了下来。 安宙举着的捞网最长，他拿着就走回来，也不管捞网一路卡到旁边的树，叶子落了一身：“师妹，你跟着大队就好。” 女生被谷行川的冷吓到，恰好有人给她台阶，她就顺着下去：“好的。” 安宙看了余书韵一眼，压低声音：“川，我们先上去，你带你妹走。” “好。”此刻的谷行川又变得脾气很好的样子。 等前面的人走远了，余书韵说：“你吓到人家女孩子了。” “是她先吓到我好吗？”谷行川不以为然。 余书韵无语。 前面的男生拿着捞网走的，余书韵手上分到了几只小桶。 “给我吧。”谷行川伸手。 余书韵不想跟他理论轻的重的给不给他拿的问题，直接就递给他了。 谷行川笑：“这小森林里环境挺好的。” 余书韵看看周围，越往里面走越像一个小丛林，如果不是有人带路，她未必会走：“你认识路？” “来过一次。” “你自己？” “和安宙一起。”大一的时候，安宙听说这上面有天池，谷行川也想欣赏一下什么叫天池，两人就一起上来了。 余书韵不语。 谷行川知道她在想什么：“这里的路还算好走。” 事实证明，谷行川没有骗她。 虽然路比较长，越往里走越是人迹罕至的这样子，但一直走到山顶都算平缓。 余书韵和谷行川到达目的地时，大伙已经开捞了。 看到这个所谓的天池，余书韵是有些失望的。不过是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小湖，围着走完一圈估计都用不了3分钟。 湖水倒是清澈，能清楚地看到长在湖底的水草，但水深很浅，看着不到一米。加上入秋的原因，水看着更少了。 谷行川捕捉到余书韵眼里的失望：“别看水不深，里面动植物种类丰富，是个宝藏湖，动物学院生物生物都经常来这上课。” 余书韵莫名想起那个森林大型真菌协会：“这林子里会有蘑菇吗？” “有蘑菇不是正常的吗？要不等哪天下雨了我们来看看？”谷行川眼中含着笑意。 “……”余书韵又无法判断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刚才的那个女生看了过来。奇怪他们两个一路上都说了些什么，怎么一开始好像完全不熟的样子，现在却聊起了悄悄话。 沉迷于打窝捞鱼的安宙终于下了一抄网，然后冲这边喊：“川，就等你们的桶呢。” 这湖边还是有点斜，看着寸草不生的样子估计水满的时候能到这个地方，感觉会有些滑，走着也不是太安全。 余书韵从谷行川手里把小桶接过：“我拿过去吧。” “嗯。” 安宙拿到水桶蹲下去打了点湖水，抄网往桶里一倒，顺手把水草杂物捡走，可以看到有七八条小鱼在桶里游来游去。 “你们有捞到的没？都过来看看。”安宙抬头说。 几个人都放下东西往这边走。 谷行川没动，靠着一棵树站着。 安宙用手捞起桶里的小鱼：“这是国斗，又要中国斗鱼。这个大小还是幼苗，成色怎么样要长大发色了才能看出来。” 然后他又捞了一条：“这条是鳑鲏，开始发粉了，不错的。” 那个女生好像还不死心，回头对谷行川喊：“谷师兄，你不过来看吗？” 安宙白了她一眼：“不用，他都会。” 女生脸色一白。 安宙有些不愉快，但没影响到他捞到高货的心情：“这个虾叫黑壳虾，吃藻类的，对水质要求很高，能证明这个水体环境不错。” 余书韵听着竟然觉得很有趣。这都是她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接着安宙给大家讲了怎样打窝可以捞更多的鱼，个个都听得很认真。 三个男生跟余书韵不同，不是为了混协会的，他们也喜欢鱼，拉着安宙问了很多，安宙自然兴高采烈地回答。 那个女生也懂一点点，听说家里也有养鱼。 余书韵见大家都跟着安宙学习知识去了，她提着小桶来到谷行川面前：“你真的都认得？” “还好，跟安宙一个宿舍，耳濡目染了一年多。”谷行川笑笑。 余书韵嘴角抽了抽，敢情是这个原因啊。 谷行川指指那边那个放在地上的蓝色的帆布包，之前安宙让人带上来的：“你把那个包拿过来。” “嗯。”余书韵去取了包。 谷行川慢慢蹲下，拉开帆布包的拉链，取出两个长方形的亚克力盒子，看了看小桶内，感觉里面的水过于混浊：“去打点清水，小心点。” “好。”余书韵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又卖什么药，乖乖地照他的话做了。 这个盒子长长扁扁的，看着只能放一到两条鱼。 余书韵往亚克力盒子里灌满水回来，谷行川已经席地而坐。 他伸手进小桶，把那条鳑鲏鱼捞了出来，放进其中一个亚克力盒子里，拿起来对着阳光：“看。” 余书韵惊呆了。 刚才安宙说有些发粉的那条小鱼，在阳光下泛起了绿光，绿色与粉色过渡，阳光下真的很好看。 谷行川又捞了一条，放进另一个亚克力盒。 “这是什么鱼？”余书韵问，这条鱼刚才安宙没有介绍过。 “罗非鱼幼苗。入侵物种，不过幼苗挺好看的。虽然没有颜色，但背鳍上的小圈就很可爱。” “它的头长得有点奇怪，钝钝的。” “它属于鲷类，鲷鱼类的都长这样。” 除了安宙还在认真捞鱼，其他几人都向谷行川这边凑了过来。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容易让人听着入迷。 安宙的脸有点挂不住，有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谷行川入会。谷行川的存在就是气他的，但又禁不住他有用。 谷行川认得那么多种类的鱼倒是其次，要是有他帮忙宣传一下，鱼协可能有机会走出临大，得到更多来自社会面的关注。 为了将来的发展，安宙都忍了。 谷行川不是说这湖里物种丰富吗？余书韵也忍不住拿了个抄网去捞。没想到鱼没捞着，竟然捞了个小螃蟹。 只是普通的河蟹，但它还小，看着特别可爱。 余书韵把它从抄网拿出来，它的大钳子还小，夹不了人。她跑过去把螃蟹放到谷行川的手心：“看看，可爱不？” “嗯。” 那个女生满眼羡慕。 其中一个男生说：“你就别横插一脚了，谷师兄对你没兴趣。” “滚。”女生不爽。 安宙也被那个女生整得烦躁：“他说得对，你就别掺和了，他们小时候就认识。” 听了安宙的话，那女生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所以他们一开始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似的，那是因为吵架了？那女生自讨没趣。 放假才第一天，谷行川已经迫不及待往余书韵家里跑了，安宙从王锦佑口中套到了一些信息。 其实也不用套就知道谷行川对余书韵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平常他对待女生也算彬彬有礼，但太过的彬彬有礼了，谁都看得出来谷行川和任何女生都保持着无形的距离。 和谷行川那么熟的王锦佑也没听他说过有妹妹，这么说来，这位妹妹肯定不是一般的妹妹。 这时安宙发现了一棵植物，个子不高，叶子表面有些粗糙，阳光通过上面的树梢漏下来，恰好照在它的叶子上，使得叶子的表面泛着白光。 “川，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这棵树好看。” 第38章 设想 谷行川走过去，其他人也跟着去了。 “漫反射。”余书韵看了现象脱口而出。 “这树叫这个名字？” “不是，漫反射是一种现象。” “你知道是啥吗？”安宙问谷行川。 “我现在揍你一拳，你半个小时之后才反应过来，那就叫慢反射。”谷行川说得煞有其事。 余书韵瞠目结舌。 “川，你认真的？”安宙瞪眼看他。 “不是。” “哈哈哈哈！”那几个男生开始狂笑。 那女生反应过来也跟着笑。 余书韵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瞥了瞥谷行川。 安宙原地抓狂。 这次的野采活动，参加的人不多，收获算是丰富了。 安宙说他只想要那条鳑鲏，其他的让大家分着回去养。 余书韵要了那只小螃蟹。 本来那个女生也想要的，可螃蟹是余书韵捞到的，她想要也没辙。 蓝色的帆布包里，装着一些小瓶小罐，大家用那些瓶瓶罐罐把东西分了。其中有不少罗非鱼的幼苗，嫉妒嫌弃它们的安宙想都没想把它们倒回湖里。 下山的时候，余书韵见谷行川走得有些困难，抓住了他的左臂。 谷行川身体一僵，看了她一眼，没有甩开。长大了的碰触和小时候的碰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而且小时候她也不怎么会碰他的，好像怕自己力度把握不好会弄疼他一样。 余书韵也不是第一次碰他了，谷行川也还是会下意识躲闪。这几年建立下来的防备心，不可能在她面前就骤然锐减。 余书韵一直拉着他，却不敢看他，低头走着。 “你的舍友在宿舍吗？”谷行川问。 “没，都回去了。” “那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你呢？”余书韵没什么事，打算去商业街那边看看有没有派传单的。奶茶店6号才上班，学生都回去了常驻店员就能搞定，自然不需要他们打工的上班。 谷行川想了想：“我的事比较杂，一次过说不清楚，要不你帮我个忙？” “你有什么是我帮得上的？” 她没拒绝就是好事。 谷行川乘势而上：“我和王锦佑有计划做一款新的游戏，但人物角色和场景构思还是没头绪。你会画人物吗？这可能是场长久战。” 余书韵抬起头，低声说：“我不画画了。” 她不想拿起那支画笔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好不容易埋藏在心底的渴望迸发而出。 “不会平白无故占用你的时间的，这个有工资，一张初稿400。”谷行川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实际上现在他也相当于空口说白话，游戏的主线是有，但要从零开始做出来还需要很多的准备，这一两年内能做好已经非常厉害了。 他们自己也还在做着各方面的准备，可以说八字还不到一撇的状态。他之所以突然提出，是想稳住余书韵的心态。 “4……400？！”余书韵不敢相信。她出去日晒雨淋，派一天的传单也不过一百多，有时甚至可能没有。 在她看来，画画都是花钱的，买笔买纸买颜料都很费钱。哪怕知道卖画能挣钱，也仅限于那些有名的画家。 “当然是过稿才算。人物形象要求的细节表现比较多，不好画。你擅长写生，可以试试场景构建，但这个不收初稿，成稿按面积算，必须电子版。” 余书韵听得一愣一愣的。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边吃饭边聊？也差不多到饭点了。” “好。”余书韵感觉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件事对她的吸引力比任何东西还要大。 这边距离临大正门比较近，两人就在小吃街随便找了家有位置坐的店。 “想吃什么？”谷行川拿手机扫了贴在桌角的点餐二维码，把手机推过去给余书韵。 “随便吧。”余书韵对吃的不挑。 她把装着小螃蟹的罐子靠边放好，给谷行川倒了杯水，再给自己倒。 在天池半天，哪怕天气不热，也都渴了。 “吃饺子吗？”谷行川拿回手机看菜单，想起她前两天说想吃饺子。 “好。” “水饺？” “嗯。” 谷行川有些想笑。 余书韵见他下单后起身过去，才想起这样的小店是不会有服务员送餐的。 “你坐着，我去吧。” “好。”谷行川坐下。 这情况下他没必要逞能，因为他的确不好拿。 两人也都饿了，吃得差不多，谷行川才开始详细介绍。 最后他说：“当然你去同样的游戏公司投稿，肯定可以拿到更高的稿酬，但眼下我们给不起那么高的价格。我们预算不多，本就想要从学生中物色画手。我和王锦佑都对画画一窍不通，只能大海捞针。刚刚才突然想起问下你能不能帮忙。” “还有就是，这种不是赚快钱的，我们现在连游戏的雏形都没有。告诉你只是想你知道，你的爱好可以继续的，我都会支持你。” 他谷行川坑谁都不可能坑余书韵，所以他一开始就说明白了，也从侧面告诉她，她拥有的技能实际上很值钱。 余书韵有绘画的天赋，她也不是完全没学过，小时候她上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美术班。她的爸妈是有过培养她的想法的。 她的功底是有，如果她能答应，谷行川相信她能做到。还可以让她重拾自信。一箭双雕。 “你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吗？”余书韵现在晕乎乎的，好像喝醉了一样满脑子都是混沌。 这些日子谷行川给她砸了好几个重磅炸弹，她一个也没整理清楚。 “嗯。想快些哦。” “啊……嗯。”余书韵内心深处的那汪潭水，仿佛有微风拂过，掀起粼粼波光。 原来她的人生不是毫无希望的，她还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 五年以来，过一天算一天的余书韵，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希冀。 两人慢慢地散步回去，路上谷行川又给余书韵说了一些相关的事情，搅得她心潮澎湃，想当场就应下了。 这次谷行川坚持把余书韵送到宿舍楼下，才自己走回宿舍。 回到去谷行川就不想动了，今天的运动量对他来说有点大。 王锦佑跟他汇报了工作情况。 谷行川就顺便说了想把余书韵拉进来做画师的事。 王锦佑少有地对谷行川产生了怀疑：“川，我能明白你想帮她，可实在是忍不住才提醒你，你有点感情用事了吧。” “不是有点，是简直感情用事。”安宙插嘴。 谷行川很少给人添麻烦，可这次非要他3号前把社团活动给办了，这口气安宙还卡在喉咙没咽得下去。 这次王锦佑没有帮着谷行川怼安宙：“川，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可没想到你感情用事起来那么的可怕。” 余书韵一张白纸一般进入鱼协，王锦佑看在眼里。他会怀疑谷行川故技重施，把余书韵拉进他们公司也算正常。 谷行川可以理解，那是因为王锦佑还没了解余书韵的能力。 他也不辩解，拿出手机，把那天从余书韵手机偷发给自己的那样晚霞的图片找出来给王锦佑看。 “这是她随手用手机画的，估计也就画了十来分钟，还没收尾。” 王锦佑看得眼都直了：“真的是她画的？只画了十分钟？！” “我没必要骗你。” 安宙凑过来看，虽然觉得画得的确好看，但是……“我看不懂。” 王锦佑推开他：“你一边去！” 不怪王锦佑那么激动。 两人之前开发的游戏只负责写程序，主要还是游戏公司运营，他们没有把全部版权卖出去，所以后台修复和日常更新还是他们自己做，也算是售后了。 由于吃分成，他们很清楚这个游戏挣了多少钱，甚至可能比他们所知道的都要多。 第一次试水，两人都很满意了。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交过去的设想都是文字版的，美工是那个游戏公司的人。已经不止有一次有玩家吐槽角色粗糙。 所以这次的想法他们打算从头到尾自己做。年龄也够了，可以再开个小小公司的，拿这个游戏来打响第一炮。 资金方面有分成进账，省着用也能把架构做出来，代码自己写，这等于不要钱，可是专业的美工他们实在请不起。 因此余书韵对于王锦佑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王锦佑知道谷行川在北门那里买过两个铁皮铺子，如果他拿赔偿的话也有一笔进账。可他似乎不打算这么做。 铁皮铺子属于谷行川的个人资产，跟他王锦佑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愿意卖掉把钱投进来，王锦佑也不会置喙什么。 “川！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同意帮我们啊。”谷行川开价400一张的画稿实在太便宜了。王锦佑越想越兴奋，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如果她不同意，我没办法。”谷行川的回应淡淡的，他不会逼余书韵去做她不愿意的事。 “要不拉上她我们合伙？！那她就没有拒绝的余地。”王锦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她没有资金。”谷行川实话实说。 第39章 利益 安宙看王锦佑的反应就知道，那位小师妹大概是个宝藏了，于是插嘴：“需要什么资金哦，川你把她追到手了你们就是一家人。” 谷行川瞬间冷了下去，语速也慢了下来：“安宙，你别乱说话。” 王锦佑一愣，他还以为谷行川有这个想法，最近都在追人家呢。 “行，我不说了。”安宙在摆弄他拿回来的那条鳑鲏鱼。 王锦佑看了谷行川好一会，难道他会错意了？ 谷行川不再提这件事：“安宙，你的鱼借我拍个照。不对，你帮我拍，我手抖。” “好咧！”既然谷行川主动揭过去，安宙肯定顺流而下。 “打光，拍好点。” “要求这么高的吗？”安宙一边抱怨一边拍。 余书韵回到宿舍才想起来，刚才应该看看外面的杂货店有没有鱼缸之类的东西，让小螃蟹憋在这个罐子里有点不合适。 余书韵找了一下宿舍里有没有合适的容器。结果在阳台找到了周梦佳喝过的奶茶桶，一升的那种。 她拍了个照发给周梦佳：【这桶你有用吗？】 周梦佳：【书韵你那么早就回宿舍啦，这假期还不到一半呢。】 周梦佳：【桶没用，我留着觉得扔了可惜，你有用尽管拿去。】 余书韵：【谢谢。】 余书韵用手机查了一下小螃蟹应该怎么养，然后让它在奶茶桶里安家了。还好这小东西是杂食的，什么都能吃，要不然余书韵也不知道养得起不。 余书韵安置好小螃蟹，就开始看电子版的学习资料。 手机顶上突然弹出谷行川的消息。 余书韵打开，是那条鳑鲏鱼的照片。 安宙喜欢鱼但不擅长养鱼，可他拍鱼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余书韵以为谷行川只是把鱼的照片给她看，哪知他这是给她留了一份作业。 川：【把它画下来，我跟室友炫耀一下。】 余书韵：【你想整哪一出？】 川：【就当是你将来当我们画师的入职考试？】 余书韵盯着这句话看了良久。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她还不知道把握，那她就是一等一的傻子。可她还是不能立马作出决定，甚至考虑过不如一直当傻子算了。 打开手机上的绘图软件，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还没画完的晚霞，余书韵又愣神了好一会。 她不想自我欺骗了。她非常肯定自己还喜欢画画，只是这些年来，她习惯了把一切都埋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 如今有谷行川在身边，她是不是能多几分勇气呢？ 余书韵画画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打好了线稿，手机操作起来有些别扭，如果直接用笔画的话，可能更快。 她看了看时间，没继续画下去，洗漱好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还好大家都在放假，余书韵第二天没有安排，天亮了就起来继续画画。 胡羽轩打电话叫她出来吃饭。 余书韵没有答应。 “胡羽轩，我问你个问题。”余书韵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顺便逮住了这个自投罗网的家伙。 “这么稀奇？韵姐竟然有问题问我？” 余书韵不跟他废话：“如果我想重新画画，你怎么看？” 胡羽轩是知道余书韵会画画，她们家刚搬过来的时候，他见过好几次余书韵和余沁雪吵架吵到摔东西就是为了画画这件事。 后来余书韵不闹了，人也逐渐变得安静少话，再也不提画画的事。 胡羽轩有些惊讶：“韵姐，你是不是想我把钱还你，去买画笔？” “……你别想这些，就单纯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余书韵差点被他气死。 “阿姨同意吗？” “肯定不同意。” “那也没事，你现在住学校，就在学校画呗，你喜欢就好。” 余书韵叹气，她问错人了，这货就是个憨憨。 她干脆把这条鱼画好算了。 余书韵擅长风景画，画鱼还真是第一次，尤其是这种带有渐变色的鱼。她没有电脑，只有一部手机，只能边看边上色，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 刚画好，谷行川的电话来了。 余书韵以为他是催稿的，结果他一开口就是：“外卖？出去吃？” “我自己解决就行。”余书韵打算烧水泡个面，昨天拿出来的泡面还没放回去。 “好吧。晚上去吃牛腩面？”其实谷行川自己也有点忙，就是担心饭堂没开，她舍不得花钱，午饭不好解决。 余书韵看了看手上的泡面：“能吃点别的吗？” “那晚上见面再说？” “嗯。” 谷行川急匆匆地挂了电话，余书韵愣了好一会，意识到他可能也很忙，竟然还能在吃饭时间想到她。 余书韵烧了开水，泡好面，最后看一遍那条鱼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然后给谷行川发了过去。 谷行川瞄到是余书韵的消息，立马停下手上的代码，打开看了。 “安宙。”谷行川喊了声。 今天王锦佑一早就出去了，外面有事基本都是他来负责跑。 安宙以为谷行川有事要帮忙，二话不说就起身过去：“咋了？” “你看。”谷行川把手机屏幕亮给安宙。 安宙看着这条栩栩如生的鱼出神了好一会，然后叫着：“发给我！发给我！” “不发。”谷行川锁屏，放下手机，继续写代码。 “谷行川！”安宙直接抓狂。 谷行川把代码保存了，转了个方向对着安宙坐：“她是我家画师，你要她的画，开个价吧。” “谷行川，你最近是掉钱眼里去了吗？！”安宙暴跳如雷。 “是的，最近资金有点跟不上。” “……”安宙知道谷行川和王锦佑都挺有钱，但他们是自己的钱。安宙是家里挺有钱，他也有不少的零花钱，但问题是钱不是他的啊。 “你不是想给鱼协运营一个公众号吗？”谷行川又抛出诱饵。 这也是安宙非要把谷行川拉进协会主要的原因。他看中谷行川的网络运营能力，可好说歹说了快一年，他根本没松口。 安宙也能理解，平常看他就挺忙的，有时候忙得课都没时间去上。只是后来两人就这样杠上了，闲着没事就互怼，谁也不放过谁。 安宙见谷行川主动松口，两眼放光：“你打算帮忙了？！” “付钱。”谷行川摊手。 “你还念不念室友情谊了？” “随你。”谷行川作势要转回去继续写代码。 安宙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就是钱吗？我给。” “你拟个合同吧，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我们只是室友。” “你对王锦佑可不这样。”安宙气得吐血，又不敢像之前那样怼他。 “他是我的合作伙伴。” “我看缺钱的不是你，是你那位好妹妹吧。”安宙落了下风嘴上还是不饶人。 “我俩不分彼此。”谷行川笑着说。 安宙错愕了一阵：“那你怎么不自己掏钱帮她？还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现在好像是你在打我主意。”谷行川一点都没落下风。 安宙无言以对。 事不宜迟，安宙怕谷行川反悔，马上过去写合同。这个室友他多少也有点了解，是个说一不二的。 “对了，午饭的外卖我连你的一起叫了，十五分钟之后帮忙下楼拿一下。”谷行川转回去写代码。 “……”安宙的心在滴血，这顿饭也太贵了。 可是公众号运营得好，是可以接广告，后面都能挣回来。安宙自己不会弄这些，他心动了好久都没敢下手，怕劳心劳力白忙活一场。 写着合同，安宙回头：“别忘了你家画师也是我们协会的人，为协会出点力怎样了？” “可以啊。让她写写文章不收钱，但画就得收。”谷行川答应得很快。 “算你狠！” 安宙不知道，实际上余书韵还没答应谷行川做专属画师的事。如果让他知道了，说不定他会转向去攻略余书韵。 就这十几分钟内，安宙就想好了，平常公众号都发一些专业的养鱼知识，怎么开缸怎么困水之类。他多的是时间，完全可以自己整理。 配上他这么久以来存下的图就足够。都是他自己拍的，不会涉及版权的问题，也能吸引一部分水族粉丝。 可一个号太过寡淡无味也不行，得开开荤，用余书韵的原创画。这种画没有游戏插图那么华美，200一张够了，顺便让她配篇文章。 这样哪怕安宙没有拍过的鱼的种类，以及一些特别的发色，都可以通过画来表现，省去了不少麻烦，还是不亏的。 “谷行川，合同发你了，你打印一下，我下去拿饭。” “好。” 谷行川自己有一台小型打印机，有时他自己也要打印一些文档资料，虽说大学校园里打印方便又便宜，可多数打印店都会把东西复制到他的电脑里再去打印。 谷行川一些工作上的资料是不可以外传的，出去打印毕竟不太实际。 安宙拿着外卖回来放好：“合同怎样？” “画300一张，不能再少。”谷行川微笑着看他。他已经改好了。 “就这么点面积，又不要求高像素……”安宙再次肉痛。哪怕他下意识去争取，他也明白，谷行川开口的，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 “也行，不过我反悔了，文章应该按照千字150的价值跟你算的。” “……” 第40章 展望 “安宙，号可以从我这里分给你，已经有那么一点粉丝基础，我不会叫你吃亏的。”谷行川认真起来。 安宙两眼放光：“你真的分个号给我？” 谷行川手上的那些号，哪怕夸行业的号，总比他开个新号要强几百倍。 “嗯。”谷行川嘴角微勾。 “行！你家画师的画我给350一张，但你不可以不允许我向外低价征稿，除了她的，我也能用别人的稿子。” “那我自然不会管。”谷行川的目的很简单，让余书韵赚到钱就行。他有信心，别人抢不到她的饭碗。 谷行川把那个数字改了，一式两份打印出来，自己先签了个名递给安宙。 安宙甚至没看合同内容，刷刷签上字：“吃饭！” “号我发给你了，鱼我也发了。她的名片我给你推过去，一会你加她转钱。” “行！” “还有，合同上我加了个条款。” 安宙一愣，有点后悔太过相信谷行川，签得过于爽快：“什么条款？” “不能告诉她这件事跟我有关。” “……”安宙翻了个白眼，他这是何苦呢？ 谷行川打开饭盒，悠哉悠哉吃了起来。 余书韵看到安宙给她发来好友申请，没想那么多就通过了。协会的会长要加她，她没有不加的道理。 哪知安宙一句招呼都没打，直接转了350过来。 余书韵：【会长，你发错了吧。】 安宙：【没错，就是你。】 余书韵：【？】 安宙：【你画的鳑鲏鱼我买了，你收钱后我们就等于口头约定，你不能把那张图发给别人，也不能自己发到社交网站。】 这一点合同上也写了，但现在合同是谷行川签的，他又不能直接跟余书韵摊开来谈，又不知道她懂不懂这规矩，只能用口头约定。 余书韵也一头雾水：【我怎么没听懂。】 安宙：【不需要听懂，以后我找你约稿，只要过稿一率350一张，但下次你要给我配篇文章。】 余书韵就更听不懂了，但她抓到了重点，也就是说她之后给安宙画画，花半天的时间就能赚到350？！ 余书韵回过神来就猜到肯定是谷行川做了什么。 她想着谷行川忙，也就没有打扰他，打算等到晚上出来吃饭的时候再问。 昨晚没睡好，余书韵倒头就睡了一个下午，起来看时间差不多，稍微收拾一下就走去谷行川的宿舍。 她在信息工程学院的宿舍楼下找了个树荫坐着，没有主动联系谷行川。 谷行川的电话打来时，她差点舒服得睡着。 “你不想吃牛腩面要不我们干脆去外面商业街吃吧。我过去接你。” “我在你宿舍楼下。” 谷行川沉默了两秒：“我在车上，现在过来。” 他下楼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她？ 不过也不奇怪，谷行川知道自己会吸引很多的视线，他在路上走的时候通常都是目不斜视的，不想去看谁在注意他，所以哪怕擦肩而过都发觉不了也正常。 黑色的SUV很快就挺到宿舍楼的门口。 这里都是信息工程学院的学生，自然知道那辆SUV是谷行川的，看到有个女生从草坪站起来，向着车走去。 路过的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好在学校还在放假，路过的人并不多。 谷行川开了车门锁就在车上等着。 余书韵拉开车门上车扣好安全带，一气呵成。 谷行川看着她把安全带扣好，才发动车子。“原来你躲那边去了，难怪没看到你。” “你刚从这下来的？” “嗯，只有一个门。” 余书韵笑笑，明明是她在等人，也没发现他路过了：“对了，安宙那边怎么回事？” “稿费收到了？” “嗯。” “那……这顿你请我？”谷行川语调轻快，不提其他。 “没问题，可是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余书韵得不到答案，心里痒痒的。 “不关我事啊。”谷行川耸耸肩。 “你确定？”余书韵才不信他。 谷行川向左边拐了个弯：“他一直都想运营一个公众号，但没有想到有特色的能吸引人的方案，恰好看到你的画，我又提了两句你文笔还可以。” “你怎么知道我文笔还可以。” “你以前的作文不都挺高分的吗？” “那是作文……”余书韵属实无奈。 “不要紧，你给他画就行，文章你不写我看看找谁写。”谷行川对这一点并不担心。 他那工作室里大把的文章，实在不行让人给写一篇也花不了多长时间，稿费随便给几十就够了。 “你知道吗？我昨晚用了半个小时把线稿画了，早上又花了没多少时间就画好了。” “很棒啊。”谷行川夸赞。 余书韵：…… 她说出来是想要他的夸奖吗？ “我想表达的是，我没想过画的那条鱼有用处，以为是你给我出的题，我随便画的，这就值350块？” “我不知道，安宙自己定的价格。”严格意义上谷行川也没骗她，他跟安宙谈的是300，开价350的，确实是安宙本人。 余书韵觉得不可思议。 假期很多人都出去玩了，临城的道路上车不多，没一会谷行川就开到了商业街。 他把车停好：“上次说好一起逛的都没逛成，吃完饭你有事不？没有的话逛一圈？” “好。” 两人去了一家吃椰子鸡的店，边吃边聊。 余书韵叫了一些小菜，她负责烫了。 两人对着坐的话中间隔着热锅，夹菜不方便，余书韵干脆拿了碗筷坐到谷行川旁边，时不时给他夹一点。 “你也吃。”谷行川看着满满的碗，他吃饭的速度的确跟不上她夹菜的速度。 余书韵越想对不对劲。她想起谷行川把她带到安宙面前让她加入鱼协时候的事。 那也不是求人的态度，好像安宙一定会答应一样，而且他也真的签字批了她。 “谷行川，你是不是私下帮了我什么？”余书韵现在觉得，谷行川威胁了安宙也不奇怪。 谷行川夹着一个肉丸子，咕咚一下掉回碗里，他没有直接否认：“要是你没有能力，别人不承认你的能力，那我怎么帮你也没用啊。” 余书韵若有所思。 “韵儿，在你确实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没必要因此而感到不好意思的。当年我不也一样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你们的帮助？” “你那是没办法。”余书韵是不好意思，更主要的是不想给谷行川带来麻烦。 “可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余书韵震惊。 “我很爱我的姐姐。妈妈工作忙，很小时候，陪伴我最多的是我的姐姐。” 余书韵还是第一次听谷行川提起他亡故的姐姐，哪怕是小时候，他都没提过半句。她想看看他的表情，但又不敢把头转过去。 “生我的妈妈亲手杀了我的姐姐和她自己。这件事我一开始根本无法接受，哪怕直到现在也是不能理解的。我听过他们说我可怜，说我成了这样不如死了干净，我也自我怀疑过，为什么只有我被救了。” 余书韵大为震撼。 “有时候回想起来，当年如果我懂事一点，第一时间去把门窗打开，而不是灭火报警，是不是她们就不会死，我也不会……” “别说了谷行川，这本来就不关你事，你也无能为力啊。”余书韵的心被他这一席话搅乱了。 谷行川沉默。 “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一个人扛下所有。”余书韵放下筷子转过去。 她惊讶地发现，谷行川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当年的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小小的脑袋里到底想了多少事情。 “韵儿，我现在就很好。我很感激把我救回来的人，不仅仅是性命上的救，还有其他。你是其中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谷行川没有把话说全。他本来也没打算说这些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说开了。 他希望余书韵能想通，有些困难，不是独自一人挺挺就过去的，但只要她勇往直前，他永远都是她坚实的后盾。 余书韵低头，目光落在他放在桌面的左手上。 谷行川想过的那些，其实她也有想过。如果不是那场人为的意外，他肯定是个更加出色的人。但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们可能就一辈子都不会认识。 谷行川见余书韵眼中流露出来的悲伤，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 “脑损伤的后遗症有很多，我的语言中枢没有被伤害到，记忆力也没减退，还能恢复到现在这样，是万幸的。仅仅是肢体上的不方便，都是可以克服的。” 余书韵突然噗嗤一笑：“你怎么反过来安慰我？” “因为伤心的是你啊。”谷行川实话实说。 “……”余书韵语塞，“你就一点都不伤心？” “都过去了。相信以后会更好的。” “对！都过去了，以后会更好。”余书韵举起杯子转过去。或许，她不应该再停滞不前了。 谷行川也拿起了水杯。 一声清脆的撞击，余书韵的心尖颤抖了一下。 第41章 约稿 吃过饭，谷行川带着余书韵去了一家卖游戏周边的店，大概给她普及了游戏场景和人物的概念。 余书韵没接触过这些，咋一看真有些难，还有些眼花缭乱。 她的知识面实在太窄了，就连动漫也没怎么基础过，她想着回去还要从网上找一些资料好好研究一下。 然后两人真的就是纯逛街，单看不买的那种。 一开始余书韵还提心吊胆，想着要是谷行川给她买些什么，她是要还是不要。如果她拒绝，他会不会又拿小时候受过他们恩惠的一套出来说？ 余书韵不太想他提以前的事，虽然他看着不以为然，可一想到刚才吃饭时他说的那些，她的心就忍不住发颤。 他是不是也像她一样，把所有不愿面对的事都藏在心底，然后披着外衣示人？ 到逛了一半，谷行川也没什么表示。 余书韵反而放松下来。 谷行川摸准了余书韵的心思，所以没提买东西的事，但余书韵在哪间店多停了一阵，哪件衣服多看了两眼，他都记在心上。 他好像大概知道她现在喜欢什么东西什么颜色了。果然和小时候没太大差别。 他们把整条街逛完就回去了。 “韵儿，你什么时候不想吃饭堂就找我吧。”谷行川丢下这么一句话。 “饭堂明天不知道开不开，开的话我去饭堂吃就好。”反正余书韵也是闲着，前两天是太多事在心头萦绕。她想着如果饭堂不开的话她就去图书馆那边的饭堂吃，那个准开。 “明天应该开了。”如果她去饭堂吃，谷行川就不跟了。她有她的财务安排，要是他跟着，她或许会点些好吃的充面子，过后铁定心疼很久。 谷行川想好了，偶尔约她一两次，让她被动吃点好的就够了，等她手头宽裕了，自然就会好起来。 “那我明天吃饭堂就行。” “好。” 谷行川没有当面直接问余书韵是否答应加入他们的游戏制作当中，其实他已经默认了她是他们的一员。 余书韵一晚上都在等他开口问，哪知他没有。可谷行川特意带她去逛了相关的店，还给她讲了不少知识，他的用意很明显了。 回到宿舍之后，余书韵千思万想，然后给谷行川发了条消息：【我答应你了。】 谷行川盯了这句不带前言后语的话好几秒，然后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王锦佑奇怪地瞄了瞄他：“川，笑啥呢？” “没什么，开心。”谷行川的确表现得心情很好的样子。 “哼！”安宙向来对谷行川有所不满。 谷行川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安宙立马怂了，摆着双手：“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 王锦佑感到莫名其妙。 余书韵没想到，安宙这么快又找她约稿，这次想她画一条滩涂鱼，已经发色的很漂亮的那种，然后带上介绍滩涂鱼的文章。 可这会余书韵连什么是滩涂鱼都不知道。 好家伙，本想难得闲一天，工作就上门了。但画好了是不是意味着又有350进账？ 余书韵还是很高兴的，兴致勃勃地开始查资料。 安宙那边已经打算好，用鳑鲏鱼作为开端，拿个好成绩。他开始还以为谷行川给他的号是随便给的，哪知竟然是水族相关的号，粉丝都是真粉丝。 重点是这个公众号竟然是活的，偶尔有更新，但一两个星期发一篇文章的那种，竟然还有原创的文章，难怪有不少粉丝。 安宙奇怪地问谷行川：“你这家伙是不是口硬心软，早就悄悄帮我运营了一个号？” 回答他的是王锦佑：“川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我们手上的号什么都有，美妆的，美食的，文学的等等。最近也卖出去不少。” “……” “大一的时候不是问过你要不要帮我们做吗？是你自己说太麻烦不要。”王锦佑一副看你打脸了吧的表情。 “你有问过我做不做公众号吗？你说手上有很多稿子，让我帮忙校对，校一千字两块钱，谁干啊。”安宙想起来好像似乎真有那么回事。 “我们收稿开始才5-10块一篇，校对都给你两块还不够兄弟？” 安宙总算反应过来：“你们不管什么稿都收，收到的就分发到不同类型的公众号上？” “对。” “啊！！”安宙后悔了。 谷行川用左手手背撑着下巴，右手飞快地打着代码，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的笑意没有下去过。 他给过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他有什么办法。 上一年他们才大一，在临大没什么人脉，有好处当然先给舍友留位置，既然安宙不愿意做，他们就去找隔壁宿舍的。 所以学院里很多人都知道谷行川和王锦佑有自己的工作室，但他们以为那是一个专门收稿的工作室，很多都嫌校对费太低不做。 其实后来，运营有起色的号，他们都提高了稿费和校对费，但没有起色的那些，到现在还是按照原来的办。 跟工作室同名的那个叫“一川锦绣”的主号，除了发广告就是发征稿启事，也怪不得别人的误会。 这个号开始是谷行川和王锦佑两人自己做的，后来有个同学加入了进来。高考过后，那名同学没考上大学，成了一川锦绣现在的主要管理人员。 现在他们手上还有几个网络编辑，他们从审稿到发稿一条龙，费用也不至于两块钱每千字，总之能让他们满意，也就不需要同学帮忙了。 安宙的这个号在出现了内容的更新后，突然激活了不少粉丝，收获了不少转发，继而有新粉关注，也有了留言。 毕竟余书韵画的那条鱼放在封面上还是非常抢眼的。 安宙迫不及待就找余书韵画第二张图，想作为粉丝福利吸引更多的新粉。 他不怕花钱，只要花得值。 他的算盘打得很响，想着不用过多久，就会有广告商找上门了，赚到了钱就给谷行川卖个人情，给他那妹妹提高一下稿费。 余书韵看了一会滩涂鱼的资料，也没等到安宙的图片，就联系他：【你想要啥颜色的？】 安宙：【哦呵呵，我忘记给你发图了。】 余书韵的手机收到一连串滩涂鱼的照片，不得不说，安宙的小图库里收的，比余书韵在网上看的好看多了。 安宙：【你随便条一条画，挑你觉得最好看的。】 余书韵：【好。】 画画难不倒余书韵，文章就有点难写了，她这简直是零基础，唯有在网上找资料拼凑了一堆，再重头慢慢修改。 和画画比起来，这时间花得有点不值了。 余书韵想起谷行川说，要是不想写那篇文章，就告诉她。 余书韵转发了其中一张图片给谷行川：【会长让我画这个。】 她没说不想写那篇文章，毕竟一张图350，还是照着画的，不是原创，余书韵也拿得有些不那么心安理得。 川：【你稍等一会。】 余书韵又不知道谷行川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居然有那么些期待。 他就像一个百宝盒似的，貌似什么东西都随时拿得出来。 谷行川截取信息的能力比余书韵要强太多，很快他就甩过来一个文档。 川：【你看看有没有参考价值，实在不想写就告诉我。】 余书韵：【谢谢。】 她打开了文档，简直叹为观止。 谷行川找的这些资料都十分系统，加上余书韵之前也看了不少，这么一理她很快就把文章写好了。 到了晚上10点余书韵顺利把图和文章都发给安宙。 安宙收到稿子一阵惊叹：“川，你妹妹的工作效率可以啊。” 因为那天调侃谷行川被他冷语相向了，然而他又对余书韵的事特别上心。安宙私下又王锦佑的话，王锦佑警告他别提了，提就是妹妹。 “你差不多得了，接二连三上精品，以后你能坚持每天做精品吗？”谷行川平铺直述。 安宙一愣之后，恍然大悟，难得不跟谷行川抬杠：“感谢点拨。” 谷行川才不管安宙的公众号是死是活，号给出去了就是他的。谷行川只关心余书韵接连画画，还要她写文章，她会不会累，习惯不习惯。 钱是应该赚，但也不能马不停蹄地赚。 原本余书韵能忍住不画画，现在画开了好像手痒难耐，画的过程她感觉到自己的专业水平有点跟不上，于是去图书馆借了一堆相关的书看。 她找了胡羽轩。 胡羽轩几乎没有接到过余书韵主动打来的电话，以为出了什么事：“韵姐，咋了？” “之前你说让我在学校里看看有什么能赚钱的那件事，我好像帮不上忙了。”余书韵感觉自己知识缺失得厉害，她得腾出时间来看书。 “天，我快被你吓死，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没找到就算了。工地上验收期限提前了好几个月，我们也天天加班呢。” 余书韵品了一下胡羽轩这句话。 如果那个地铁站的事情被重视起来，是不是证明那荒无人烟的北门悄无声息地开始发展了。 她又想起小丽爸爸的事情，不知道谷行川拿到了主动权没有。 第42章 电脑 有时候余书韵真的不太喜欢跟胡羽轩交流，总觉得跟他说话太累了：“我的意思是，要是你自己找到也不用给我分成。” 谷行川说得对，她完全有机会去选择第二专业。既然有了这个打算，她就应该着手开始准备了。 “啊？那……那你放我这的钱我现在……” “行了，我不是叫你还钱的。”余书韵就知道胡羽轩手上留不住钱。 “哦，你现在是要忙着画画是吧，你忙吧，我不会告诉阿姨的。” “再见。”余书韵挂了电话，懒得跟他说下去。 现在她也不怕胡羽轩说漏嘴。 如今不一样了，她画画不是花钱的，甚至有机会能挣到钱，好好跟余沁雪说，只要她明白她能挣钱，而且还挣得不少，那她就铁定不会闹。 余沁雪现在有点认钱不认人。 这几天余书韵都在拼命看书，晚上还是继续去奶茶店打工。 周梦佳和陈小冰提着一大堆东西前后脚回到宿舍。 “书韵！你没回去吗？”周梦佳看到余书韵在宿舍看书，有点惊讶。 “回了两天。”余书韵抬头。 她们只当余书韵又抓紧时间打工，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余书韵看到她们都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才想起辅导员说过，现在推行无纸化办公，多数作业都需要用到电脑，上交电子版，让大家最好十一之后带电脑回校。 之前军训说了不让带的，也有一部分同学已经带过来了。 周梦佳发现余书韵看着她们摆弄电脑：“书韵，之后有作业要用到电脑的话，你尽管用我的。” “嗯，谢谢。” 周梦佳愣了一下，她还以为余书韵会说“不用，我自己想办法”呢。 怎么放个假回来，好像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余书韵愿意接受她们，有利于宿舍氛围的和谐发展，也证明了她一个月以来的努力，成果还是不错的。 “书韵，我的也可以随便用，我们都不设密码，你要的时候开就行。”陈小冰也跟着表态。 “嗯，谢谢你们。”余书韵确实有被感动到。 之前她那是油盐不进，不想跟她们牵扯太多，但谷行川说接受他人的帮助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余书韵也就想开了。 尤其是见谷行川那待人接物时候的样子，真的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开心。余书韵开始检讨自己之前的做法太过不妥。 还好两位室友都没有放弃她。可长久下来她还是那个态度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余书韵决心要做出一点改变：“那个……找个时间我们宿舍一起吃顿饭吧。” “啊？”周梦佳和陈小冰受宠若惊。 “我请你们。” 周梦佳和陈小冰对视了一眼，直觉告诉她们，这个假期肯定发生了什么好事。可她们也知道，出去吃顿饭可能要花掉余书韵一两天的工资，这次答不答应，两人心里都没谱。 余书韵见她们没有拒绝，但也没什么反应：“之前多亏了梦佳，进的头盔都卖完了，为表谢意，想请你们吃饭。” 原来是小生意做成功了啊，周梦佳还以为余书韵和谷师兄有什么进展才让她忽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呢。 陈小冰拍拍周梦佳的肩膀：“这么说我倒是沾光了。” “举手之劳，大家都在一个宿舍，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周梦佳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说得对。”陈小冰附和。 余书韵浅笑。是啊，她真的没必要对她们那么冷淡。果然自己放松下来会让周围的人更加开心。 周梦佳突然想起什么：“书韵，你晚上要上班吧。吃饭也不方便，不如你回来给我们带杯奶茶吧。我超级想喝，但又不想出去买。” “那我也要一杯。”陈小冰竖起食指。 “恰好这就当你谢过我们了哈哈。” 余书韵知道，她们又在为她考虑，不想她花太多的钱，于是点点头：“回头我把菜单发群里。” “对对对，发群里。”余书韵愿意加入到她们当中，周梦佳是最开心的一个。 402宿舍早就建了群，群主是周梦佳，可余书韵几乎没在里面说过话，她们怕打扰到余书韵，通常有事都是私聊。一来二去这群就成了摆设。现在有机会能用起来那再好不过了。 谷行川在宿舍里，听到王锦佑突然提起：“这两个星期申请拉校园网的师弟师妹应该不少，他们该带电脑回来了。” 王锦佑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杂事比较多。 有时谷行川也不理解他为什么非要加入学生会，他们将来会开自己的公司，不需要把简历刷亮。这些杂事对于他们来说甚至有些浪费时间。 但这是王锦佑自己的选择，谷行川自然不会说什么。 现在王锦佑无心提起的话引起了谷行川的注意：“大一的现在就要求带电脑了？” “是啊，提倡无纸化教学。” “哦。”谷行川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带着电脑，也不太记得他们大一时什么时候要求开始带电脑。 他起身去柜子找东西，找了一会，王锦佑问：“找什么？要帮忙吗？” “移动硬盘。” 王锦佑过来的时候，谷行川在柜子最底下找到了。 他把移动硬盘连接电脑，把储存起来的东西一点点传输进去。 “这是干嘛呢？”王锦佑看着他的操作，表示不解。 “回头把电脑给书韵送过去。”文件在传输，谷行川也没事做，也就顺道回答了。 “什么？”王锦佑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谷行川用沉默表示肯定。 “你真想给她还不如买个新的。” “新的她肯定不要。等会你帮我拆一下。”谷行川自己也不是不会拆，但这么简单的事，还是交给别人的效率高一些。 王锦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忍不住问：“你这主机性能好，真舍得？” “没什么不舍得的。”谷行川这个主机他高中的时候就开始用，虽然好几年了，也没出现过任何问题。 “这几天是打算停工了？”王锦佑开始哭丧脸，“学生会准备招新，我可没时间。” “我还有笔记本电脑。”谷行川翻了个白眼。 “哦，我忘了。你还不如把笔记本电脑给她。” “不行，这台式机看起来比较便宜。” “……”他那台式机的配置，随便都能买两三台笔记本电脑。 “要不……你的换给我，我的给她送过去？保管把系统重装得漂漂亮亮！”王锦佑馋谷行川那台电脑很久了。 谷行川白了他一眼：“我给你写个列表，你自己去买回来组装。” 王锦佑被他噎了一下：“算了，我这台还能用。” 他那电脑的配置虽然及不上谷行川的，但也是花了心思的，让他直接淘汰下来，还真有点舍不得，主要是里头存着的东西也太多了。 谷行川懒得理他，走到走廊上打电话。 余书韵没有接。 他才想起这个时间点她可能在奶茶店上班。 别看谷行川平时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实际上他是个行动派，想到的事必须完成。 他有些待不住，返回宿舍，拿了车钥匙：“锦佑，你帮我看着，传完了就把它拆了。我出去一下。” “这么晚去哪？” 谷行川退了两步：“哦，你喝奶茶不？一会给你带。” 王锦佑叹气：“去吧。” 谷行川开车去了临大正门的奶茶店。他推门进去没看到店长，走过去吧台问：“你好，店长有上班吗？” “今天他没来。”被问到的女生一阵激动，这个男生好帅。 谷行川看着菜单，记下两杯饮料的名字。 “同学要点些什么？”女生又问。 “余书韵在吗？” 女生一愣：“在三楼。” “谢谢。”谷行川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去。 女生还在看他。 另外一个女生过来，撞了她一下：“做事吧，他是店长的朋友，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那他找余书韵做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上次他们在这聚会，还把余书韵带走了。” “啊？” 这个女生扬了扬她的左手：“别看他那么帅，他的手好像有点问题。” “不会吧。”刚才好像没发现。对了，他的左手一直插在裤兜里。 谷行川当然不知道自己成了讨论对象，他上到三楼就看到余书韵在忙。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她。 一开始余书韵真没有发现谷行川，是另一位打工的同学告诉她的。那天他们聚会以及谷行川来接她的下午，这位同学也在场。 余书韵走了过去。 “美女，下单。”谷行川举了举手。 余书韵噗地一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位同学，要点些什么？” “几点下班？” “10点。” 谷行川把刚才记下的饮料名字告诉余书韵，然后说：“10点取。” “……找我什么事？”余书韵没想他真的下单。 “先给我下单，一会再说。” “你自己下。”余书韵指了指桌角上的二维码，去别的桌擦桌子去了。 谷行川微笑，他还挺喜欢她这种小矫情的。 奶茶出餐后是余书韵送上来的，她已经把店里的围裙换下了。 谷行川接过外带的袋子：“走吧，送你回去。” 第43章 影响 这几天余书韵有点忙过头了，她也想过，奶茶店的兼.职和画图可以两手抓，等到大二要是她报了第二专业，要多交一份学费，就意味着她要挣更多的钱，还要瞒着余沁雪。 谷行川这突然来找她，会不会提出让她辞职，然后专心练画画呢？ 余书韵想着，虽然两件事都非常重要，如果他真说出口，她会直接告诉他，等大二真忙起来再辞职也不迟。 两人一起下楼，走到吧台，余书韵拿了放在角落的两杯奶茶。 谷行川一愣：“我光想着给王锦佑他们买了，都没问你喝不喝？” 余书韵摇摇头：“我不喝，这也是给她们带的。” 谷行川笑着叹了口气：“同病相怜啊。” 余书韵没有跟他解释说这是她主动要请室友们喝的。 车上，谷行川开口：“听王锦佑说你们开始用电脑了？” 余书韵一愣，果然她是猜不准谷行川要说的话的：“嗯。” “我宿舍里有台旧电脑，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送过去。” “啊？”他不是问她要不要？而是找时间送过来？ “今天太晚了，明天你什么时候方便？”本来明天晚上就可以，可她天天几乎一下课就出去上班，要是她步行回来都十点半了。 现在的话，不知道东西传输完了没有，也来不及了。 “不是，电脑你自己不用吗？”余书韵想要拒绝。 “我打算换台笔记本，带着出入比较方便。” “算了。宿舍的同学说会借我，你用不着就当二手卖了吧。”余书韵不想接受那么贵重的东西。 “……”谷行川失笑。卖二手？他那电脑比一般的一手还贵。 车已经开到余书韵的宿舍楼下，谷行川觉得这段路太短了，他应该把车扔在正门两人散步回来。 “你不是打算画画了吗？有台电脑好用一些。” 余书韵眼睛一亮，不能否认谷行川说得不错，可她也没有数位板，买一个那太贵了。即使有这打算也不是现在买。 可有了电脑，起码可以先省下一笔。 她的手很稳，实在没有数位板的话，用鼠标画也不是不可以的。 “明天中午我送到这给你，你收一下就行。”谷行川趁热打铁，不给她考虑的机会。 “那……谢谢你。”余书韵是真的心动。 “谢什么，高中时候的电脑了，你不嫌弃就行。” “不嫌弃。” “哈哈，回去洗澡休息吧。” “嗯。”余书韵这才解开安全带拿了奶茶下车。 谷行川看着她走进宿舍楼，余书韵回头冲他挥挥手。 谷行川也回了个再见的动作。 今晚多数同学都回校了，这边连着好几栋都是女生宿舍，有不少人驻足观望，也有人窃窃私语。 大学校园里这么大的车还是很少见的，还直接开到女生宿舍楼下就更少见了。 余书韵才不管她们，小跑着上楼回宿舍。 宿舍里只有陈小冰在，周梦佳出去买夜宵了。 余书韵前脚刚到，周梦佳就跟着回来了。 “书韵，你从实招来，刚才是不是谷师兄送你回来的？”周梦佳连夜宵都没放下就迫不及待地问她。 陈小冰立马投来八卦的目光。 “嗯。”那就是谷行川的车，余书韵想否认也否认不了。她找了个空位把带回来的奶茶放下。 “哇，他还去接你下班啊。”陈小冰比余书韵本人还要兴奋。 “他有事找我……”余书韵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他找她的事，还不是跟她有关。 “啥事？”周梦佳放下东西凑上来。 余书韵想着反正电脑拿回来她们也会知道，就直说了：“他换了台笔记本电脑，问我旧电脑要不要。” 周梦佳和陈小冰对视一眼。 “不寻常啊，及时雨也没这么及时。”陈小冰下结论。 “对啊，这种事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好了吗？还特意开车出去找你？说白了就是为了接你下班的吧。”周梦佳好像嗅到了爱情的味道。 余书韵叹气：“有些事不好跟你们说明白，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会接受谷行川对她的好，有个原因是怕他又说那些大道理，提起报恩之类的话。这些余书韵听着就心塞。 接下来无论周梦佳和陈小冰两人再怎么唱双簧，余书韵都不理她们了。 陈小冰见好就收：“我都饿死了，吃东西。书韵一起吃啊。” “我不吃了。”余书韵在奶茶店忙了几个小时，早就累了。 “咦？你没带自己的奶茶吗？就带我们的？”周梦佳把她的那杯抽出来，连着袋子递给陈小冰。 “……”余书韵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喝，可她们买了夜宵回来，自己手上空荡荡的有些奇怪。 “书韵在店里天天对着各式各样的奶茶，不想喝也正常，来吃两口炸串。”陈小冰拉着余书韵过去坐下。 盛情难却，余书韵只好和她们一起吃了。 余书韵是睡觉前看了手机才知道，谷行川真有给她打过电话，可她上班时间手机都是放储物柜的，自然没有接到，于是他就直接出去找她了？ 余书韵躺在床上，想起周梦佳和陈小冰刚才的反应。 谷行川在临大或多或少也算个风云人物，不少人都认得他，加上他平时开着车到处跑，这么张扬的作风肯定很多人留意到他了。 要是他明天中午开车过来送电脑…… 余书韵有点不敢想象。 明天中午来回宿舍楼下的人，可比今晚要多太多。 她感觉有点奇怪，谷行川站在身边的时候，她好像什么都无所畏惧，哪怕别人看她，指指点点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禁不住想东想西，畏首畏尾。 她时不怕影响到自己，反而怕他因为她受到影响？ 余书韵：【睡了没？要不电脑明天我自己过去拿吧。】 这边是工商管理学院的宿舍，女生多，是非也相对会多一些。 川：【不要紧，我一下就送到了。】 余书韵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解释：【我找同学借台电瓶车过去拿吧，你不用特意过来。】 谷行川马上明白，可能是今晚他送她回去之后，她听同学说了些什么。 他自然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就没有拒绝。 川：【也行，你出发告诉我。】 余书韵：【好。】 川：【早点休息，晚安。】 余书韵：【晚安。】 手机上再也没有新消息进来。余书韵把这些对话重新看了一遍。 他为什么那么好？她想怎么样他都支持她，并且不会问原因。 第二天早上上课，余书韵想问周梦佳借电瓶车，哪知周梦佳非要自己跟过去：“书韵，我们就一起去呗。” “她这是想见一见传说中的谷师兄。”既然余书韵都否定她和谷行川的关系，那陈小冰觉得开个玩笑也没什么。 余书韵沉默了一瞬：“那就一起去吧。” 有个人在，总比他们单独相处要好，起码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影响。 开学这么久，她们宿舍还是第一次三个人一起吃饭，余书韵怕她们多问，没有去一元窗口打饭，而是和她们一起排的队。 排到窗口，余书韵选了一个素菜，一个菜炒肉。临大的饭堂有补贴的，学生刷卡的钱实际上比市价要低一些，其实也不算太贵。 余书韵安静地吃着，听两位室友说话。 她们说到学生会下个星期招新，又问问余书韵要不要报名。 余书韵其实也有些纠结，如果参与学生会的工作，会占用她很大一部分的时间，到时可能要挑灯夜读。而且她打算大二报第二专业，那时就更忙了。 然而能加入学生会又是一件好事，起码毕业以后简历会比较好看，找工作也比较好找。 “我应该不会报。”虽说报了也不一定能选上，可万一选上了呢，又是一番的纠结，那时候再拒绝也不怎么好。 “我的话肯定去报，选上了再说。”周梦佳的想法不同。她知道余书韵忙着打工，不报也能理解，毕竟学生会的工作可没有工资发。 “我也报一个看看吧。”陈小冰接话。 “你俩挺合适的。”余书韵说。 两人同时看向她，错愕了好一会。 余书韵不好意思笑笑。 周梦佳心里想，余书韵真有些不一样了，这些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遇上了谷师兄以后。 看来啊，有些东西，她不承认不表示不存在啊。哪怕他们现在没有把关系明确下来，可谷师兄对她的影响不容小觑。 吃过饭陈小冰就回宿舍了。周梦佳开着电瓶车带着余书韵往北门那边走去。 “真的搞不懂，信息学院的宿舍为什么要安排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是想让他们安静地搞研究吗？”周梦佳抱怨了一句。 北门余书韵没少来，也不觉得偏僻：“不是他们的宿舍也会是别人的吧。” “那倒是。” 从饭堂出来之前余书韵已经给谷行川发了消息。 她们刚到宿舍楼下就看到谷行川在等。 “谷师兄！”周梦佳把车停住，高兴地打着招呼。 谷行川冲她微微一笑。 周梦佳夸张地表现着她的兴奋。 余书韵和谷行川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第44章 道谢 在周梦佳看来，谷行川是个温文尔雅的男生，而余书韵则是沉默寡言，两人不怎么说话也挺正常的。 谷行川弯腰准备把主机抱起来，余书韵走了过去：“我来。” “有点重。”他的电脑机箱比一般的台式电脑要重一些。 “你一个人拿下来的？” “没，王锦佑搬的，我让他上去了。” 余书韵想，还好周梦佳一起来了，要不然又变成两人独处。她抱起主机，拿过去放到周梦佳那电瓶车脚踏的位置。 谷行川一手拿起显示屏也装了上去。 周梦佳过去把地上的那些线和鼠标键盘音箱都捡了过来，放进车头的篮子里，键盘放不下，回头就拍到余书韵怀里。 余书韵吓了一跳，差点没接住。 “你会安装吗？”谷行川问余书韵。 余书韵茫然地摇摇头，她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台式电脑我也不知道怎么弄，谷师兄你给讲讲，应该能记住，要是不行拿回去了再让书韵给你打视频。”周梦佳大大咧咧的，她也崇拜谷行川，也想和他多接触，但性格使然，她不会扭扭捏捏。 谷行川对这个女生的印象还算不错，于是就没有像防备其他女生一样防备她。 他把篮子里的线拿出来，详细地说着这是什么线，这个头应该接哪里，哪边是接电源的，哪条是接显示屏的。 余书韵抱着键盘听得认真。 “音箱的话，绿色圈的这个口对机箱绿色的口，红色对红色的。”谷行川的语调懒懒的，听得让人觉得耳朵都有点痒。 “显示器的电源线和主机的是一样的吧？弄反了应该没问题吧？”周梦佳发现两条线都长一样。 “哦，这个没问题。都一样的。”谷行川回答完周梦佳，回头问余书韵，“还要再讲一遍吗？” 余书韵摇摇头：“会了。” 谷行川浅笑，他从未怀疑过余书韵的记忆力：“鼠标键盘都是USB接口，随便接就行。” “好咧，谢谢谷师兄。”周梦佳扶着车骑了上去。 余书韵跟着上车，对谷行川挥挥手。 “你们小心点，慢点骑。”谷行川也跟着挥手。 “必须的！再见了啊，谷师兄。”周梦佳一拧车把手，就开了出去。 到了宿舍楼下，周梦佳想把陈小冰叫下来帮忙搬，余书韵说不用。这太麻烦她们了，两个人也能搬得上去。 她把键盘放到主机上，抱起主机，让周梦佳把其他东西放在上面。 “你确定可以？四楼哦。”临大的宿舍最高六层，都没有设电梯。 “嗯。” “那就走吧。”周梦佳帮忙拿了显示器。 陈小冰没有关宿舍的门，早就等着她们回来。 周梦佳主动说要接线，还边接边对陈小冰说：“刚才谷师兄教我怎么接线的时候，多么的温柔啊，那声音听得我耳朵要都怀孕了。” 余书韵：…… 陈小冰瞄了余书韵一眼：“有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周梦佳拿起显示器和主机的连接线，两头看了看，“书韵，这两边有区别吗？” “应该没有。”余书韵又学了一项新技能，给电脑接线，但周梦佳实在太热情，她没有机会实践。 “好吧。” 用不了多久，线都接好了，电源线也连到排插上，周梦佳顺手按了开机，电脑很快就进入了主界面。 “我去！开机速度那么快？真的是旧电脑？”看外壳是比较旧，可这开机速度，新机也比不上吧。 余书韵看到屏幕上的壁纸，愣住了，竟然是她画的那条鳑鲏鱼。 陈小冰也留意到了：“这什么鱼？那么好看，这张是手绘吧？谁画的呢，画工真够精湛的。” 被称赞的原作者正在发呆。 “难不成是谷师兄自己画的？”周梦佳异想天开。 余书韵现在才回魂：“他不会画画。” “是吗？”周梦佳略微失望，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那么优秀的人还会画画，还给不给别人活的机会了。 余书韵把开着的电脑拍给谷行川。 谷行川发来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 余书韵：【壁纸你特意换的？】 川：【哈哈，前几天就换了，忘记换回来了。】 余书韵愣神了一阵，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不换的。 川：【里头该用到的软件都安装好了，你看看哪个用不到的你自己删一下。】 谷行川又发了个链接过来：【安宙的公众号，他非要你关注一下。】 余书韵点开，首页就看到了自己的画和文章，又呆了一阵。看到最底下的点击量，余书韵更是惊讶了。 川：【对了，这台电脑有无线网卡，你就不用去申请校园网了。现在的问题是网卡在我这里。】 余书韵：…… 他是故意的吗？ 临大的宿舍区都配备了无线WIFI，都是免费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都可以用，但用台式机需要拉网线的话，得去学生会申请。 川：【王锦佑拆机的时候随手一放，都忘记一起拿了。今晚我送过去奶茶店给你。】 余书韵：【不急的，我下班再找你拿吧。】 川：【没事，宿舍那俩货说还要我请他们喝奶茶，我顺道去买。】 川：【你给我推荐两杯好喝的吧。】 余书韵：【……】 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又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呢。 余书韵回头问：“你们今晚还想喝奶茶吗？” “好啊。”周梦佳反应最快。 “我给你们带回来吧。” “行啊，我一会给你发红包。”陈小冰也说。 “啊不用。”余书韵早就做好预算请她们吃饭的，喝杯奶茶也没多少钱，上次的加上这次的还在预算范围内。 她本来就不是抠门的人，只是因为缺钱所以才特别省钱。 哪知她的贫穷已经给了两位舍友根深蒂固的概念，她们都不同意，说不收钱的话那就不买了。 “那啥……谷行川会付的。”余书韵不想解释太多，只好这么说。 然而这句话更像一个炸弹，周梦佳又激动了：“什么？！谷师兄请我们喝奶茶？” “啊……嗯。”余书韵心想，谁付都无所谓了。 “梦佳帮你把电脑拿回来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无功不受禄。”陈小冰坚持要付钱。 “他说他宿舍的让他请，顺便一起买。”余书韵半真半假地说。 “嘿嘿，谷师兄请我喝奶茶。”周梦佳已经有些飘了，“小冰你不喝算了。” 陈小冰咬咬牙：“喝！” 余书韵笑。 “谷师兄买什么我喝什么。”周梦佳很高兴的样子。 陈小冰叹了口气：“这是十足的追星少女了。” “你懂啥，谷师兄真的太温柔了。” “我要手打柠檬茶。” 余书韵对着电脑屏幕偷笑。她可不觉得谷行川温柔。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谷行川真的来了。这次他没有找人问，直接上了三楼。 余书韵一个晚上心神不灵，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现在看到他，心踏实了，反而更加积极工作。 店长今天在场，看到谷行川也上来聊了几句。 “喝什么？我请你。”店长对谷行川很客气。 “我不喝了。” “等人？”店长眯着眼笑了笑。 “嗯。” “要不要我早点给你放人？” “呵呵，不用。你忙去吧。” 店长往余书韵那边看了一眼：“说不定人家想早点走。” “不会的。”谷行川非常肯定地说。 店长不信这个邪，他非要让余书韵早点下班怎么了。 他走过去：“书韵，你有事的话先走吧。” “没事的，我下班再走。”余书韵说完，继续去收拾卫生。 店长：…… 他俩串通的吧？ 等到下班时间，余书韵换下围裙才过去找谷行川。 两人去一楼吧台，在余书韵的推荐下点了4杯奶茶打包。 “你又不喝吗？”两人同时问对方，然后相视而笑。 “我不喝了。”余书韵对奶茶的兴趣不高。 “同上。”谷行川微笑。 余书韵也不奇怪，这个人小时候也是，很少吃零食喝饮料什么的。有义工探望的时候给送些零食，基本都进了余书韵的肚子里，偶尔被她逼着喂，才会吃上一点。 等出餐的时候，谷行川把无线网卡放到余书韵手里：“插上就能用了。” “谢谢你。”余书韵真诚地说，电脑的事还没给他道谢呢。 “下回请我吃饭呗。” “好。” 奶茶打包好放在吧台上。 “我拿吧，你要开车。”余书韵拿了。 谷行川没说什么。 余书韵有点明白，为什么辅导员特意提醒同学们国庆之后带电脑回来。 除了语文英语这些公共课程，专业课程多以案例分析为主，课后作业也有不少，有时候查个资料就得一两个小时。 好在谷行川给了她一台电脑，要不然占用室友的电脑多少有些不方便。 那阵余书韵也想好了，用手机就行，实在不方便就手写下来，再录进手机交作业。 不得不说，那真有点浪费时间。 余书韵下课后，除了去奶茶店上班，下班回来做作业，还自己抽时间去研究关于游戏建模的书，常常忙到深夜。 唯一的休闲时间就是喂喂那只小螃蟹，看着它吃东西。小家伙最近还褪了一次皮，长大了一整圈。 第45章 请假 大学里有个好处，就是图书管里什么书都有，也不担心要花钱买。 两位时候都在讨论学生会对报名同学的筛选时，余书韵正疯狂地抄着笔记。 之前对游戏一窍不通，没想到现在学起来感觉还是挺有趣的。真的各行各业有各自的精彩。 这让余书韵重新认识了游戏这东西，没想到原来游戏建模还是个非常系统的职业。 周梦佳奇怪了好几天了，她们的课程也没那么忙啊。 “书韵，你这一天天的，记啥笔记呢？”周梦佳凑过去看，“游戏建模师？什么东西？” “啊？就是想多学点东西。”余书韵没有解释太多。 “书韵啊，想多学点东西本身没错，可有必要跨度这么大吗？”周梦佳摸了余书韵的脸一把，“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他们都以为谷行川把电脑都让出来给余书韵，两人肯定后续飞速发展。哪里知道他们既不见面，连个电话都没有，好像真的只送了电脑就完事。 周梦佳和陈小冰天天盯着，都没任何动静，只见余书韵越来越忙。 周梦佳在学生会招新的时候和王锦佑认识了，硬磨软泡让王锦佑把谷行川的微信给她。 王锦佑以为周梦佳像那多数的女生一样，奔着谷行川去。他知道谷行川有多忙，尤其是自己要忙学生会的事时，谷行川得一个人扛下所有，所以他不想给。 周梦佳给他买奶茶买小吃，打听到他在哪里就在哪里出现。 王锦佑有些支持不住了，他说：“我把他微信给你可以，但他不加你就不关我事了。” 周梦佳高兴地答应。之后除了在学生会遇到，还真没再主动出现在王锦佑面前。 王锦佑对此表现得非常无奈，但他不知道谷行川有没有加她，就没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其实周梦佳备注“书韵的室友”，谷行川就一秒通过了。但到现在两人的聊天记录还是空白的。 周梦佳加谷行川的其中一个目的是，余书韵表现得太过正常了，她那八卦之心按耐不下去，想监视他那边有什么情况。 结果谷行川的朋友圈是空白的。 余书韵见识过周梦佳缠起人来有多可怕，所以就主动说了：“我大二准备报第二专业。” “游戏建模？”陈小冰抢答。 “我们学校有这个专业吗？如果有是不是属于信息工程学院？咦？书韵，你准备去做谷师兄的直系师妹吗？”周梦佳蹲了那么久终于发现一丝不寻常。 余书韵无语，什么叫直系师妹？ “不是，我准备报美术。”余书韵淡淡地说。 这回陈小冰更惊讶，如果说她准备去信息学院，那起码在看相关的书，问题是游戏建模跟美术专业有什么关系。 她们认识余书韵那么久，都没见过她有什么苗头想要去学美术的。 “我高中的时候，目标是L省的美院。” “啊？什么？”周梦佳仿佛听到什么劲爆的消息，“美院比临大要好考得多吧。” “嗯，我妈不同意，也没钱上。” 周梦佳和陈小冰相互交流了个眼神。 陈小冰好像明白过来什么：“所以你刚来到这里，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或许吧。”她们这么理解也没什么不对的。 “那挺好啊，临大的美术专业肯定比不上美院，但有机会学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挺不错的。”陈小冰赶紧说。 “只不过这跟游戏建模又有什么关系？”周梦佳还是搞不懂其中的关联。 “我感觉做游戏建模可以挣钱。”余书韵一本正经地说，她不想她们多问，就没提谷行川。 “啊……是吗？”周梦佳能理解，但又不完全能理解。 “有道理，也跟美术有点相关。”陈小冰稍微总结了一下。 周梦佳不死心：“作为一个小迷妹，我顺便问一嘴，谷师兄最近在忙什么啊？” “不知道。”余书韵大大方方地回答。 “你们平常就没有相互发个信息啥的吗？” 余书韵被她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谷行川好像也好久没有找她了。 她摇摇头：“没有。” “我还以为跟你熟了能第一时间了解我家哥哥的近况呢。”周梦佳作了个仰倒的动作。 “我家哥哥”是很多小粉丝对追随的明星的称呼，余书韵也知道，但乍一听周梦佳这么称呼谷行川，心里竟然有点舒不舒服。 “你快看看谷师兄有没有发什么朋友圈。”周梦佳催促。 余书韵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除了必要，手机也很少玩，她自己的朋友圈也是空白的。 周梦佳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有点想看看谷行川的近况。 她不知道周梦佳也加了谷行川的微信，没怀疑什么，点进去他的朋友圈，毫无意外，只有一条直线。 余书韵把手机屏幕亮给周梦佳：“他没发什么。” “哦。”周梦佳有点小高兴，谷师兄没有屏蔽她，纯粹是因为他真的不发朋友圈。 陈小冰没有参与到这个讨论之中。她怕周梦佳对谷行川的态度有点开始变质。要是宿舍这俩闹起来，可不是好玩的事。 大学女生宿舍里，讨论一下男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说完就过去了。 余书韵却有些心痒。是啊，谷行川最近在做什么呢？ 她打开谷行川的聊天记录，对着好多天前的日期，发呆了好一阵。 余书韵：【最近很忙？】 谷行川不是不想找余书韵，一来他的确忙，有人联系他们要买他们的一个公众号，但目标粉丝数不够，对方出得起价钱，要求他们必须把号做到他们想要的粉丝数目。 别人做不到这么短时间内吸引那么多的粉丝，谷行川只好暂时放下游戏的计划，自己出手。 另外他貌似也没有什么理由找余书韵。国庆假期过后，除了周末，就没其他的放假时间了，而周末余书韵也许会去自习，还可能出去打工，他就没有打扰她。 收到余书韵的消息，谷行川的脑子还留在那堆公众号的文章当中。 最近收到的稿子，很多都踩着热点来讨论，发上去的确能吸引一波流量，但这些讨论都没有深度，留不住人。 谷行川也不可能帮他们改文再给他们发稿费，只能一再筛选。 他盯着余书韵的消息看了接近半分钟，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川：【最近的确有点忙。】 余书韵是有点失望的：【那不打扰你了。】 川：【你奶茶店那边方便请假吗？】 余书韵：【啊？】 这什么跟什么？ 川：【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余书韵：【明天吗？我问问。】 川：【要不我跟店长说？】 余书韵：【……我问吧。】 又是他跟店长说，这么下来，还不知道店长把他们的关系误会成什么样呢。 川：【好。】 川：【明天不行后天也可以。】 余书韵：【我请到假了告诉你。】 川：【行。一起去吃晚饭。】 余书韵：【你找我帮忙的事是去吃饭？】 川：【哈哈哈，当然不是。】 余书韵：【哦。】 余书韵去找店长请假。 哪知店长无比爽快：【约会吗？批了。】 余书韵不想解释。 当一个人认定一件事时，无论你解释得再多，对方都会觉得你在掩饰。 于是她回了个“谢谢”。 余书韵请好假就跟谷行川说了。 川：【明天下午我满课，下课去接你。】 川：【你有课吗？在教几上？我直接过去。】 他直接过去教学楼？开着他那大车？ 余书韵光是想象一下就瑟瑟发抖。那阵多少同学下课，多少视线会盯着他们？ 余书韵：【我也满课，你在宿舍等我一下吧，我去你楼下。】 川：【好。】 余书韵松了口气，还好那家伙不是和倔强的。 隔了一会，谷行川又发来消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在同一个教学楼上课？】 余书韵抖了一下：【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川：【哪怕舍近求远？】 余书韵：【哪怕舍近求远！】 又是熟悉的配方。 余书韵有种感觉，谷行川在故意逗她。 突然她有点想让他在教学楼等。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大概真会这么做，还是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上完课从教学楼出来，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余书韵拿着东西快步往北门那边走去。 十月底的天气，哪怕是南方，也凉了下来。早晚温差特别大，太阳的踪影刚小时。体感温度就会下去好几度。 余书韵一直快步走着，不觉得有多冷。 谷行川是穿着风衣在楼下等余书韵的，见她穿着短袖急匆匆地过来，就迎了过去：“怎么穿这么少？今天降温了。” “没事，不冷。”余书韵是真的没感觉到冷，一路赶来都有点出汗了。 “走吧，去车上。”谷行川顺手要接过余书韵手上的教材。 “我拿着就行。”余书韵看到他今天还背了个黑色的背包。 这次谷行川没有顺从她，把那本厚厚的书拿过来用左臂夹住。 临大的宿舍首层是镂空的，作为停车场和小型的体育活动场所，放着乒乓球桌，羽毛球网之类的体育设施。 为了方便，谷行川没有把车停去教师楼的停车场，那辆黑色的SUV停在众多的电瓶车和自行车当中，是挺突兀的。 “上车。”谷行川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再绕回驾驶室的那边。 第46章 烤肉 谷行川把背包放下来，和余书韵的书放到后排，自己再上车，打火，开暖气。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余书韵问。 她在心里默念，暂时先不要再提给他画游戏场景的事。这些天余书韵在自学游戏建模，感觉自己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这真的不是仅仅把画画出来那么简单。 现在的她做不到，也不想拒绝这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就怕谷行川提了，会因为她而拖延了他们的时间。 “一会再说。我座位后面有纸巾，你先擦擦汗，一会感冒了可不好。”谷行川心里是有些怨气的。 余书韵非不要他去接她，却把自己弄得一身汗，一路吹着冷风过来。然而他不会直接责备她。 “哦。”余书韵往后面看了眼，伸手去抽了纸巾。 余书韵擦完汗，把纸巾攥在手里。 “放在车门上，下车再扔。”谷行川说。 “哦。”不知道为什么，余书韵觉得谷行川今天心情不好，和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有点冲，虽然他也没说什么不对的。 车里暖洋洋的，窗外的景色飞速后移，余书韵看着看着就进入了迷糊状态，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段时间她的确有点累。 谷行川瞄了她一眼，左手手背探了探暖气的温度，感觉合适，才放心开车。 车开到商业街时，余书韵还在睡。 谷行川想都没想就继续往前开。在哪吃饭对他来说无所谓，还是让余书韵多休息一会比较重要。 车往临城的另一个方向驶去。 十来分钟后，余书韵醒来，迷糊间感觉车还在动，懒懒地问：“还没到吗？” “没到。”谷行川睁眼说瞎话。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余书韵坐直，揉揉眼睛。 “再睡会吧。” “不用了。这是哪里？”外面的景色余书韵没见过。 “带你去吃自助烤肉。”谷行川没有正面回答余书韵的问题。 “不是去商业街吗？” “不是。”谷行川莫名觉得好笑，嘴角勾了起来。 余书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知道车已经开了很久：“吃个饭有必要跑这么远吗？” “看个人需求。” 余书韵斜了谷行川一眼。 谷行川把车停在路边：“到了，还要往里面走一点。” 从开着暖气的车下来，余书韵才切实感觉到天气是有点冷了。 谷行川在拿放在后排的背包，没有留意到她打了个冷颤。 这条路边停了一排的车，看来恰好找到这个车位也是运气。 面前是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小路两旁都是鱼塘，鱼塘的对岸灯火通明，那些仿茅草的建筑上顶着的灯牌，可以看出起码有五六家饭店。 余书韵真心觉得神奇，这样的地方谷行川是怎么知道的？ 谷行川带着她走进了左手边那家叫“滋味屋”的店里。 服务员热情地上来：“请问几位啊？火锅还是烤肉？” 谷行川回头看余书韵。 “……”不是说好吃烤肉吗？她都做好了吃烤肉的心理准备，怎么还要问她吃不吃火锅？“烤肉。” “开个包厢。”谷行川插话。 “好的。这边请。” 两人跟着服务员穿过饭店的大厅，通过一条中式的走廊，来到一排房间前，房间门口挂着木牌子，分别写着“梅兰菊竹松”。 服务员打开“松”房的门，把他们让了进去，在门旁的小柜子里找出一本菜单给他们。 房间的墙上用彩绘画着高山和松树，房顶上吊着一些松果装饰物，竟有几分趣味。 余书韵示意谷行川先坐，自己坐到他旁边。 谷行川把背包放下来，递到桌子对面的凳子上放着。 “美女，你坐对面会松动一些。”服务员摆着碗筷说，视线不住地往谷行川身上瞟。 “没事，我就坐这。”余书韵看着谷行川的动作。 “你们看看菜单，是点菜还是自己拿？”服务员问。 余书韵看了谷行川一眼：“点吧，你点。” “嗯。”谷行川翻了菜单一遍，点了牛舌，肥牛，猪颈肉，牛排和一份土豆片，“先这么多吧。” 服务员出去之后，余书韵说：“我们就两个人，你点那么多肉？” “这段时间太忙了，累得不行，想海吃一顿。”谷行川拿起水壶给余书韵倒水。 余书韵不知道他都忙了些什么，却有点感同身受。听他说他忙，余书韵似乎找了他最近没联系她的理由，莫名地有些安心。 包厢内的氛围不错，余书韵抬头看墙上的绘画：“这挺有意思的，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听人说的。” “哦。” “你看这墙绘有什么想法？”谷行川斜靠在墙边和椅背之间，略显懒散。 “挺好看的，应该不难画。” “这么大的面积也不难画？”谷行川有意问她。 “按比例放大而已。”余书韵说得很轻松。 “对于我这种心中无画的人来说，连比例的概念都没有。”谷行川自嘲。 余书韵刚想说点什么，服务员推着小车进来。 她先把桌子上的圆形盖子拿开，往里面放了一盘炭火，再放了一个烤盘上去，刷了点油，又把菜品放上来，每人给了他们一个长方形的碟子，是带着格子的，里面有好几种调料。 余书韵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么多的肉，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刚才在车上已经睡饱了，现在感觉有点饿。 等烤盘热了，服务员拿起筷子把牛排夹进烤盘里，看着谷行川问：“牛排要几分熟？” 谷行川一愣：“我们自己烤吧。” 余书韵也没想让服务员烤，有个不认识的人看着她吃饭，想想都有些别扭。 哪知服务员不打算走：“我们这规定，包厢里的客人都由我们来服务的。” “服务费你照算就行，出去吧。”谷行川冷了下来。 服务员和他那冰冷的视线对上，顿时觉得烤盘上的烟雾都有些冷：“好的，请慢用。” 人出去以后，谷行川放松了下来。 余书韵看了他一会，用不着这样吓人家吧，服务员也是按照规定办事罢了。 “牛排差不多了，你要熟点的还是？”谷行川问，好像刚才的不愉快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熟的。”余书韵毫不犹豫。 “那边有把剪刀，剪一下。” 余书韵拿到剪刀顺手递了过去，谷行川手上拿着夹子，也没法把剪刀接过去。 “对不起，我来吧。”余书韵伸手要接他的夹子。 谷行川噗嗤一笑，把夹子换到左手，塞在指尖和掌心之间，又接过剪刀。 余书韵看他一点点地把牛排剪开，胆战心惊的：“你小心烫。” “小时候没见你这么紧张我。”谷行川慢慢剪着，也没出什么差错。 “那时不是不懂事嘛。”余书韵嘟了嘟嘴。 “我没那么娇气。”谷行川还在剪着牛排。 有人敲了敲门，服务员拿着一碟土豆片进来，看到谷行川的架势，愣了好一阵：“要我帮忙吗？” 谷行川顿时脸色一黑。 “不用，你出去吧。”余书韵赶紧说。 “好的。”服务员转身出去，关门的一瞬还瞟了谷行川一眼。那么好看的男生，可惜了。她怎么刚才没发现呢。 谷行川放下剪刀，把剪开的肉烤熟，往余书韵面前的碗上夹了几块，其余的放到烤盘的边缘上。 余书韵忍笑忍得肩膀都在发抖。 “笑什么？”谷行川白了她一眼。 “我觉得人家小女生是看你长得帅，一直想留在这里。” “切！”谷行川悠哉悠哉地开始烤下一盘肉，“你呢？觉得我帅吗？” 余书韵没想过他会那么直白：“看习惯了，不觉得。” 谷行川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说了，吃饭。” 余书韵再次憋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个颜控，要不是看谷行川比她的洋娃娃还要漂亮，估计也不会那么耐心地陪他玩。但这些心里话她才不告诉他。 她一边吃一边想笑，更多的肉到了她的碗里。 “你也吃啊。”余书韵也给他夹。 “你笑够了我再吃。”谷行川说得理直气壮。 “……我笑我的，你吃你的。” “不行，我会积食。” “……”余书韵有点濒临崩溃，“跟我有什么关系。” 谷行川见她开心，心里早就憋不住了。 吃的肉多了，桌上只有一盘土豆片，又没有别的蔬菜，余书韵坐不住了：“外面是不是可以拿吃的。” “去拿点蔬菜。”谷行川就知道她会忍不住出去拿菜，所以刚刚才没点太多。 “那我出去看看。” “嗯。” 余书韵小时候的家庭条件还算可以，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见取餐处的人不少，有点想打道回府。 恰好看到有服务员拿上来一大盘扇贝，她过去夹了几个。 余书韵刚转身，就一堆人过去抢了。 她干脆走去蔬菜区，拿了些芋头片和豆腐，又装了盘水果沙拉。 “松”字房那边，服务员见余书韵出来了，又闪进包厢：“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余书韵不在旁边，谷行川也不用顾忌她的想法，他直接一记眼刀过去：“我要帮忙不会叫你是吗？” “没有没有，我看你们点的蔬菜有点少，想问下你要不要加单？”服务员赔着笑脸。 第47章 讨论 “加单不用，叫你们梅经理过来吧。”谷行川的语气不带一点温度。 服务员吓了一跳，能叫出他们经理的姓氏，应该是认识经理的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连忙说：“经理在忙，我这就出去。” 余书韵拿着托盘回来，看到服务员从包间里出来。她走进去放下东西又调侃谷行川：“怎么的？她又进来撩你了？” “我被撩你很开心？”谷行川有些生气。 “倒也没有。”余书韵小声说。 “嗯？你说什么？没听清。”谷行川抿唇一笑。 “我没说什么。哦对，扇贝，走慢一步就被抢光了。”余书韵把扇贝丢进烤盘里，才坐了回去。 谷行川看着她不说话。 余书韵感觉气氛有点诡异，于是找点什么说说：“这家店还挺多人来吃的，味道确实不错。” “……” 余书韵受不了了，他不是挺会化解尴尬的吗？这回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因为她笑他？这也太小气了吧。 “对了，你还没说想我帮什么忙。”余书韵主动切换了话题。 “你吃饱了？”谷行川终于愿意放过她了。 “差不多。” “把这些吃完，然后我告诉你。” “这些？我吃完？你不吃了吗？”余书韵瞪眼，早知道她刚才就不拿芋头片这种顶肚的食物了。 “吃一点？” “谷行川，你是故意气我的吗？”余书韵咬牙。 “谁叫你气我。” “小气鬼。” “我就小气。” 余书韵瞠目结舌。 这似乎还是他们俩第一次斗嘴。小时候眼前的这个人就像一尊佛似的，无论她怎么碎碎念，他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更别说一路耍嘴皮子了。 谷行川自己也反应过来，对着余书韵不好意思地笑笑。 余书韵倒觉得有趣：“哦对了，小螃蟹早几天蜕皮了，一瞬间长大了好多。” “啊……是吗？”刚才说不吃东西的谷行川，低着头不停地吃。开始是为了逗她的，可没一时没刹住车。 余书韵没有话题了，也默默地吃了起来。 最后两人还是实行了光盘行动。 谷行川把碟子都放到一边：“背包帮我拿一下。” 余书韵起身过对面的凳子上拿了背包，带过来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不少文件：“要哪个？” 谷行川自己伸手过来拿。余书韵的手也伸了进去，两人的额头碰在了一起。 余书韵吃痛，立马抽手抬头。 “没事吧。”谷行川抬起头看她的额头。 余书韵的视线落在他的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痣甚是清晰，好想摸一下怎么办？ 谷行川没有察觉到余书韵的视线，用指尖碰了下余书韵被撞红的地方：“痛吗？” 余书韵仿佛触电一样，弹着后退了半米。她想，她的脸一定很红。 谷行川一直在担心碰疼了她，这才留意到她的神情：“对不起，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也就是说之前的他是故意的了？ 余书韵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了：“说重点。” “真的不疼？” “不疼。”余书韵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 谷行川这才从背包里拿出一叠A4纸：“想你帮我写一篇文章。” “啊？” “上次你给安宙的那篇我看过，效果也挺好。”谷行川说起正事就认真起来。 “效果？” “你不是关注了安宙的公众号吗？没看点击量？”谷行川倒有些惊讶。 余书韵无辜地摇头。她就关注的那一会看了一眼，之后就没时间去翻了。 谷行川叹气。这姑娘不是没有能力，是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也不会把擅长的东西用到实处。 “可那是你整理的资料，不然我也写不好。”余书韵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资料我有，热点也整理了，你帮我看看定个主题。”谷行川想了想，“不会平白无故占用你的时间，有稿费的。” “我又不是担心这一点……”余书韵说完有些心虚，有稿费当然不错啊。她已经从稿费中尝到了甜头。 谷行川似乎摸准了她的想法：“我对文字不敏感，要不你先看看这几篇投稿，好像差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可以的话帮忙改一下。” 余书韵把那叠纸拉了过来，看看门的方向。 “没事，没人会进来的。”谷行川肯定地说。 “我出去拿吃的那会，她进来你骂她了？”余书韵压低声音。 “没。”谷行川才不屑骂人。 余书韵不信：“这家店环境不错，东西也好吃，就是服务态度有些差强人意。” 谷行川浅笑，那个姓梅的，只顾挣钱不管其他，不注重员工的培训也是能理解的。 余书韵不再纠结，看起了文章。 她在看文章的时候，谷行川也在看她。然而她浑然未觉，专心地阅读着文章的内容。 看着余书韵翻到最后一页，谷行川才开口：“怎样，有什么结论？” “这几篇文章都写得很好啊，你确定需要我改？”余书韵不解。 “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展现一篇全新的。”谷行川谈起工作的时候有些不近人情，这句话是王锦佑给他的评价。 “这些都写得有点中规中矩了，引不起话题。感觉就是你看了会认为文章写得不错，但不会有多少人讨论。”余书韵边想边说。 也许是因为她很少看新闻，也不清楚当下有什么热点，所以文章对她来说只是普通的文章，她能看出来有哪些不同。 谷行川的眼神不一样了：“对！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我和王锦佑都是纯正的理科生，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余书韵又不好意思了：“我说的仅代表我自己的观点。” “没关系，我要的就是你的观点。” 余书韵的脸色更红了。 谷行川看得一怔，赶紧移开了目光。这丫头好像比之前见她的时候皮肤白了许多。 “那……你打算让我写的文章，是放在什么地方？”这样模棱两可地让她写，她真的写不出来。 谷行川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公众号：“你看看。” 余书韵大致浏览了一下页面的推送：“热点评说啊。” “对。” “要不试试引入矛盾。就好像这个，说禽流感的，不要仅仅就事论事，还可以写禽流感会导致什么，直接影响大家日常生活的这种。” 余书韵这段话也说得有些慢，她几乎是观察着谷行川的表情说的，一点自信都没有。 谷行川却听得津津有味：“例如？” 可能余书韵自己不知道，谷行川可看得清清楚楚，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哪怕不太自信，但眼里有光，一点都不像平常那样平淡无波，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鸡蛋价格？可以讨论一下禽流感会不会造成鸡蛋价格的飞涨。” 谷行川微笑：“你等我一下。” 他打开王锦佑的聊天框，飞快地打了一堆字。指尖飞舞的样子，直接把余书韵看呆了。 他打字好快！ 谷行川还能一边打字一边说话：“我告诉王锦佑，让他联系作者把这篇文章改一下。” 余书韵凑过去看了眼，他貌似一个字都没打错。 她把关于禽流感的文章放到一旁，拿起了另一篇：“其实这些放在网上，应该有不少人会想到并且展开讨论吧。” “有道理。”谷行川点头。 王锦佑已经回了消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妹妹厉害！】 谷行川皱眉，回复：【谁是你妹妹。】 然后他把手机锁屏，放到一旁。 “啊。” 余书韵突然惊叫了一声，把谷行川吓得差点失神：“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既然你说这些都是热点，肯定是有人讨论过的，我们能不能自己制造一个热点呢。” 谷行川此刻真的很想重复王锦佑的那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但他忍了下来：“你认为能创造什么热点？” “我只是随便说说。”碰上谷行川期待的目光，余书韵又怂了。 “没事，说吧。”谷行川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举个例子，如果有一张图片，一个人打着手电筒，盯着电脑屏幕，周围是没有灯的，但他的手机又充着电。配个标题说古有挑灯夜读，今有挑灯工作。” 谷行川沉吟了一下：“这种一看就充满矛盾的图片，肯定有人会说是摆拍，的确能引起一连串的讨论，但也容易招黑。” 他不敢肯定，客户那边承不承认黑粉。这个账号跟他随手甩给安宙的那个不同，是费了心思去做起来的，如果浪费了，那是得不偿失的。 “就是摆拍啊，不摆拍也很难找到这样的图吧。”余书韵不以为然。 “嗯？”谷行川更加期待她的解释。 “制造矛盾的同时，可以把通往舆论的路堵死。没灯，的确是停电了，所以要拿着手电筒看资料。电脑有电也可以解释，笔记本电脑，或者备用电源。手机插着电脑充电，也完全可以说得过去。”余书韵越说越顺畅，原本那躲闪的神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哈！”谷行川大笑。 余书韵满脸的不认同：“你笑什么？” “看来你小时候的古灵精怪并没有完全被你丢掉。” “……”余书韵她很认真地在讨论文章的事好吗？ 第48章 很暖 “那就这一主题吧，你来写，图我给你提供，评论区有人骂你也不需要你来回复。稿费跟我工作室的标准。这个号初始稿费100一篇，千字以内。后面按点击量算。”谷行川也不等余书韵反应就拍板了。 还沉浸在如何更好地制造矛盾的余书韵，被他一连串的话砸得有点头晕：“千字以内？” “对，以内，表述越简单越好。”谷行川的想法是，这样可以吸引不同年龄段以及不同层次的读者。 余书韵沉默。 谷行川以为她在想稿费的问题：“如果点击能达到10万，你大概能收到七八百块钱的稿费。” “这……这么多？” “嗯。” 其实刚才余书韵在想他说的工作室是什么：“你自己开了工作室？” 谷行川一愣，这件事他的确没跟她说过：“嗯，做运营的。高中时候和王锦佑做着玩的，结果还不错，我高二就18岁了嘛，顺便注册了。” 余书韵好像能感受到，他轻易说出来的那个“顺便”，其中经历了多少是非曲折。 “我本来还想找你求几张画什么的，但又没想好应该怎样物尽其用，才叫你出来问问你的意见。想着如果没什么好办法的话，还是得让你帮忙画画。” “别说得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余书韵有点招架不住谷行川的热情。 “你本来就很厉害。”谷行川可是余书韵的夸夸小能手。 “……” “说起你的画，我其实不介意你有空画点给我看。” 余书韵目瞪口呆：“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不要脸才能达到目的啊。”谷行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余书韵：…… 可是又不能否认他说得很对。真气人！ 两人又东聊西扯了一些别的。 时间差不多，他们收拾一下起身准备回去。 谷行川没有让服务员进来买单，而是直接拿着下单卡穿过小走廊，走到前台结账。 余书韵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想追上来又不敢的样子，暗自认定了，谷行川这人没事真的不要得罪他。 出了“滋味屋”的门，余书韵真感觉有些冷。 她无意间搓了搓手，谷行川就看到了，把背包解了下来递给余书韵，打算把自己的风衣脱给她。 “不用了，走几步就到车了。”余书韵不让他脱。 谷行川怕冷到她，一时心急，想要把左侧衣袖脱出来的时候，内扣着的左手卡住了，他一拉又松了开来：“要不你帮我脱一下？” 余书韵直接把背包塞到他怀里：“快走吧。” 谷行川下意识把包接了，然后就好了，他更加没法把风衣脱下来，只好跟着余书韵过去。 他甚至没管那么多，跟着就小跑了起来。 余书韵回头一看，连忙放慢步速，返回去接过他还抱着的背包，挂在自己前面，双手环抱把手臂收了进去。 “这样就不冷了。”余书韵自豪地说。 谷行川斜了她一眼：“明天记得穿外套。” 穿过那条小路时，两侧都是越过水面的风，又好像比刚才要冷了一两度。 上车时，余书韵吸了吸鼻子。 “看吧。”谷行川对她感到无语。 “我知道了，明天一定穿外套行了吧。” “……” 车刚开出不远，余书韵收到周梦佳的消息：【书韵，一会回来给我们带两杯奶茶，热的，回来给你钱。】 余书韵：…… 她侧头用余光瞄了谷行川一眼，然后回复：【我今天请假了。】 周梦佳：【那你去哪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余书韵：【和谷行川一起。】 周梦佳：【！！！！】 临大402宿舍里，周梦佳跳起来把信息拿去给陈小冰看：“他俩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前谁也不联系谁，看这一联系，书韵都请假陪他了。” 陈小冰瞪眼：“是挺牛的，他们。” “哎哟，原来我的CP还没幻灭，还能继续磕的！”周梦佳连忙给余书韵发消息。 【你千万别急着回来，好好玩，慢慢玩，奶茶我们就不喝了哈。宿舍门禁下了来不及回来也无所谓，谷师兄一定会做好安排的。】 余书韵无语得要命：【想哪去了，我们一起讨论稿子。】 周梦佳：【什么稿子？】 余书韵指尖一顿，她没和室友们说过公众号的事，她们也还不知道她会画画。要是从头开始解释…… 算了，让她们误会去吧。 余书韵把手机反过来扣在大腿上，叹了口气。 “怎么了？”谷行川问。 “你的小迷妹……” “谁？” 余书韵还没把话说完，谷行川就打断了。他好像不喜欢这个称呼。 识时务者为俊杰，余书韵换了个说法。“周梦佳她们让我打包奶茶回去，我说我请假了，没在店里。” “呵呵，其实路过可以给她们带。”谷行川觉得余书韵这反差萌挺有意思的。 刚才讨论文章时思路清晰，想法丰富。一到这种关于别人的请求她就像短路了一样。 “……”余书韵也明白过来，她实在没有必要跟她们实话实说的。 “要带吗？”谷行川又问了一遍。 “不用。”余书韵都请假了，还和谷行川两人作为客人去店里买奶茶，回头不知道会被想象成什么样子。 路过商业街的时候，谷行川往地面停车场那边开：“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要买什么？我去吧。”余书韵想着自己跑一下，来回很快的。 “你没穿外套。”谷行川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哦。”余书韵立即噤声。他是在她没带外套这件事上过不去了是吗？ “车不熄火了，你注意不要碰到那些按键，觉得闷的话开点窗。” “嗯。” 谷行川刚下车，旁边走过来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生，指指右边那辆卡在通道中间的白车：“帅哥，帮个忙，我刚拿的驾照，车倒不进来。” “我……” 谷行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女生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帅哥，拜托了。” “或许你可以找别人。” 女生瞄到谷行川的车里坐着个女生，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余书韵说：“妹妹别误会，我不是搭讪，是真的开不进来。” 余书韵一阵出神，她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谷行川叹了口气，对那女生说：“你待会帮忙关下车门。” “啊？好。”女生没有反应过来，但他肯帮忙那太好了。 谷行川拉开白车的车门上了车，示意女生关车门。白车没熄火，他没扣安全带，往前开了一小段，摆直车身，单手抹着方向盘缓缓后退，一把就将白车倒进了他的车的右边。 余书韵贴在车窗上看着他，是有些担心的。他开始不想帮，不是不会，是别人的车跟他的车完全不一样吧。 谷行川打开车门，红衣服的女生马上把车门拉开：“帅哥，你太厉害了。我和姐妹约了夜宵，要不你和你女朋友一起来？” 余书韵脸上一热。 谷行川也没看她：“不了，我们刚吃过。” 余书韵：“！” 他为什么不解释？ “哈哈，那不打扰你们了。谢谢。”女生对谷行川点点头。 全过程他的左手一直缩在外套的袖管里，女生也没发现什么。 “你等我一下。”谷行川敲了敲车窗。 余书韵点头。看着谷行川慢慢地没入了商业街的人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忍不住想，她对谷行川没有那个意思，主要是因为不敢觊觎他。可谷行川呢？是怎么想她的呢？ 车载音响播着电台节目，她听着也不会觉得等待的时间漫长。 不到三首歌的时间，谷行川就回来了。 他探头看车内，发现余书韵看着另一侧的车窗似在发呆，怕吓到她，还敲了敲车门，等她有反应才把车门拉开。 余书韵见他拿着三杯奶茶上车，马上伸手过去接：“你还真买啊。” “反正路过。”谷行川上车，示意余书韵打开装奶茶的塑料袋，拿出其中一杯，“桂圆红枣姜茶，可能不好喝，但必须喝了。晚上吃姜也不好，我让他少放点了。” 余书韵眼睛一热。 “来，你拿着。”谷行川把那热热的杯子放在余书韵的手心，抽出一根吸管，左手夹着拆掉外包装，又拿过来戳进杯子里，“喝吧。” 余书韵一手提着另外两杯奶茶，一手握着满满的温暖，非常不争气地，眼泪下来了。 刚扣好安全带的谷行川吓了一跳：“你……哪里不舒服吗？烫到你了？” 他又把奶茶拿了回去，用左手手背碰了一下：“应该不热的，我让他做成刚好能喝的。” 余书韵把哭腔忍了回去，抹掉眼角的泪光：“没事，只是好像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 小时候，她也是个被父母围着团团转的小公主，关心的话听也听不完。如今，时隔几年才等到的关怀，让余书韵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饶是能说会道的谷行川，此刻仅仅把奶茶放回她的手上，默默地将车开出去。 余书韵小口地喝着这杯奶茶，不辣，很暖，入心入肺的暖。 第49章 停电 谷行川没再说话，想着让余书韵自己静一静吧，有些事情，尽在不言中。 然而余书韵不是这么想的，车内的气氛太奇怪了，她想随便说点什么：“刚才你单手打方向盘挺帅的。” 谷行川怔了一瞬，噗嗤一笑：“我习惯了。” “……”余书韵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更加不好意思。 她表达的也不是这个意思，谷行川的方向盘上有把手的，而且他说他的方向盘很轻，和别的车不一样。余书韵是真的有在夸他的。 “呵呵，如果我不是想快点走就不帮她了。” “为什么？” “理论上来说……不是，实际上来说也是一样，我驾照不能开别的车的。”谷行川淡淡地说。 “这样的吗？”余书韵不太懂。 “嗯。” “那下次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还是果断拒绝吧，太危险了。” “好。” 谷行川把余书韵送到她宿舍楼下。 余书韵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冷战，鼻子一痒，打出一个喷嚏。 谷行川像是被她浅吓了一下：“哎。” 余书韵头也不回，赶紧提着奶茶往里跑。 谷行川：…… 这几米就到室内的距离，还不至于他会把风衣脱给她穿。 谷行川转身把放在后排的背包拿到副驾驶放，看到余书韵落下的教材，浅笑。没事跑那么快做什么。 两位室友一听到刷门卡的声音，纷纷起身迎接余书韵。 余书韵接受不了她们那热切的表情，后退到走廊上。 周梦佳赶紧把余书韵拖进来：“这么冷你穿个短袖就出去了？谷师兄没给你外套吗？没道理啊。” 余书韵不想谷行川背锅：“他倒想，我拒绝了。” “直女。”陈小冰插了句。 周梦佳见余书韵手上还拿着奶茶：“给我们带的吗？你们去商业街了？” “啊，嗯。”余书韵才不想告诉她们，她和谷行川去吃了顿烤肉还横跨了整个临城。 周梦佳把奶茶拿出来：“哇，热的手打柠檬茶。” 余书韵一愣，想起那杯红枣桂圆茶，她还以为谷行川买的都是一样的呢。 突然之间，她又凭空感动起来。 “这次还是谷师兄买的？”陈小冰问。 “嗯。” 周梦佳伸出手臂扣住余书韵的脖子：“书韵，成事了吗？” “成什么事？”余书韵不解。 周梦佳和陈小冰交换了一个眼神：“谷师兄也约你出去不是为了表白的吗？” “呃……你们别乱说。”谷行川每次找她都有正经的事情好吗？余书韵挣开周梦佳。 “姐妹！抓紧点，我们402的夜宵就不用愁了。”陈小冰拍拍余书韵的手臂。 “……我还想蹭你们的夜宵呢。”余书韵忍不住说了句。 两人回味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周梦佳笑着说：“我们不是还没找到目标吗，你的目标就在眼前，加把劲，争取争取。” “我说过了，他说我是他妹妹。” “今天还这么说？”陈小冰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今天就余书韵和谷行川两个人，他跟谁说？空气吗？ “我和他，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余书韵义正辞严地说。 周梦佳和陈小冰都一脸的不相信。 余书韵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谷行川打来的语音电话。 “接，赶紧接。”周梦佳一副我不打扰你了的样子。 余书韵拿着手机去了后面的阳台。 “韵儿，你的课本还在我车上。”谷行川肩膀夹着手机，用戒刀划开刚拿回来的快递。 “……我忘了。”余书韵是真的忘了，完全忘了。 “你到宿舍了吗？”余书韵心想，他不会又绕回来，现在在楼下等她吧？ “到了。课本急用吗？” “不急。一周一节课。” “不急的话找个机会再拿吧。”谷行川把快递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行。”余书韵想着，她可以把今晚说的那篇稿子交给他的时候顺便拿，估计还有些细节要见面讨论一下的。 “不早了，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嗯，你也是。” 谷行川把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泡泡纸逐层打开。 “川，买啥了呢？”刚晾完衣服的王锦佑路过。他们宿舍是买了洗衣机的，但各人的衣服各自洗，王锦佑有时候会顺便帮谷行川晾衣服。 “数位板。” “不是吧，川，你还打算学画画？”安宙转过身来凑热闹。 王锦佑按了他的头一把：“川肯定是为了能让你社员更好地工作。” 谷行川抬头白了王锦佑一眼。 “哦哦哦，很有道理。”安宙不怀好意地笑，“的确啊，有了数位板，怎么也比在手机画要方便。” “王锦佑，晚上给你发的篇稿子，你联系作者本人修改好了吗？”谷行川的语气有点渗人。 他说的不是联系本人修改，重点在于修改好了没？ 王锦佑连忙赔笑脸：“联系了，作者说明天可以交。” “让她早上交。” “我这就去说。” “等等。” “啊？”王锦佑站住。 他还是挺了解谷行川的，这人不能轻易得罪，一旦得罪了，他计较起来会让你万劫不复。王锦佑怎么会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呢？ 谷行川环抱着手分别看了他们俩一眼：“我有个想法……” “不，川，你没有想法，早点睡吧。今天太冷了。”安宙连忙转了回去。 “今天还算冷你冬天怎么过？”谷行川一想到余书韵今天一天就穿着一件短袖T恤就有点上火。 王锦佑察觉到谷行川心情有点飘忽：“川，你有什么想法？” 安宙狠狠地瞪了王锦佑一眼。 “关于热文的事，余书韵有一个建议……”谷行川又换了一个称呼的方式。 接着他大致说了一下余书韵在滋味屋时讲的那些。 “别说，这还真的可行！现在的网友都喜欢站在自己的立场和观点上争论，有时还会不顾事件的真实性，这的确可以引来一大波的关注。”王锦佑和谷行川合作了那么久，很多看法都是一致的。 “趁现在，把灯关了，把图拍出来。” 安宙听懂了一半：“自己拍吗？” “对，你做主角。”谷行川斩钉截铁地说。 “等下等下。”安宙压了压手，做等待的手势，“什么叫我做主角？就是那个拿着手电筒看电脑还给手机充电的傻瓜是我？” 王锦佑忍着没笑出声：“什么傻瓜，不都说了有合理的解释吗？” “可我这电脑关电了也开不了啊。”安宙的电脑也不是笔记本电脑。 “川的电脑可以借给你。”王锦佑想快点落实下来。 “不用，就他自己的。关灯而已，又不是真的关电。等舆论和矛盾猛烈一些的时候，我们公布一下备用电源。”谷行川觉得，余书韵的想法能引起矛盾的力度不够大。 安宙还想说什么，王锦佑大手一挥：“来吧。” “喂，你们有问过我感受吗？”安宙没有同意。 “为了让活动更加有声有色，鱼协会长不惜挑灯工作。文章出来以后，允许你转发到你的公众号上。”谷行川捏准了安宙需要什么诱饵。 “不对，我以为拍个照就行，又没人认识我，怎么还要指名道姓？我不拍。”安宙更加不接受了。 虽说谷行川说的很有吸引力，但安宙不想给自己招黑。 “你怕了吗？”王锦佑靠过去。 安宙毫不留情地推开他：“谁怕了，我才不怕！” “说了你是主角，你见过不能拥有姓名的主角吗？”谷行川淡淡地说。 “黑红也是红，你怕什么，我们有水军，帮你洗白一下很简单的事。”王锦佑跃跃欲试。 谷行川睨了他一眼：“王锦佑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我不会给安宙招黑的。我的目的是自相矛盾，引发舆论。” “那回头站矛盾的一方不相信我们有备用电源呢？”王锦佑没想到谷行川早有打算，他还以为他意思是招黑了也不怕呢。 “对啊，大家都知道是我，也定然知道我们宿舍没停电。”安宙可不想他的英名毁于一旦。为兄弟两肋插刀这种事，对他来说不是聪明人所为。 “那就让它停电。”谷行川做事很万全，哪怕摆拍也不会留下破绽。 “啊？”王锦佑和安宙都看着他。 “按照说的先关灯拍了。” “备用电源的图好找，但让宿舍停电，还要停得大家都知道……这有点难办。”王锦佑没想整这么大一出。 “停电也好办，找两个大功率一开，一层楼就暗了。问题在于你们说我努力工作想活动方案，问题是我没有方案啊。” 同为室友一年有余，安宙还是知道谷行川说不会给他招黑那肯定有办法圆过去，说他不心动是假的。 虽然安宙时常和谷行川闹小矛盾，但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一点安宙是佩服的。 “我有。”谷行川不带感情地说。 安宙眼睛一亮：“成！” 接着就是摆拍，黑暗中用手机不太好拍，安宙还自己贡献了他的相机。 照片拍下的一瞬，电脑屏幕黑了，外面所有灯光全部消失。 几人同时一愣。 第50章 稿子 “川，你会魔法吗？”黑暗中，王锦佑问。 “这真不关我事。”只能说，这停电来得够及时的，正好不需要去破坏电路。这叫啥，天助我也。 宿舍外面逐渐骚动。 “停电了？” “怎么回事？” “有人开大功率吗？” “看着不像，楼上也没有。” “对面也停了，应急灯都亮了。” …… 谷行川还有心思摸出手机，找到余书韵的聊天框：【你们那边有电吗？】 余书韵：【刚停，你们也停了？】 谷行川回头说：“西区那边也停了。” “哇，老天爷也要帮我们吗？”安宙几乎可以想象，文章出来以后能给他赚多少流量。 “你还是赶紧看看你的鱼。”谷行川没好气，打亮手机的电筒走了出去。 安宙在阳台养了好几缸鱼，有些是需要长时间开着氧气的，他自己很少管，倒是谷行川闲着没事就给喂食换水。也不是安宙不想管，而是他一积极，就准死鱼。 既然大家都停电，王锦佑作为学生会副会长，早就打起了电话来。 “哎？川。知道怎么回事不？”有站在走廊的同学看到谷行川出来。 谷行川摇头。他出来是想看看大家对这件事的反应。 停电没多久，余书韵接到胡羽轩的电话：“韵姐，你们学校是不是停电了？” “嗯。你在哪？” “还在工地上呢，电线短路，都差点着火了，果然还是影响到你们那边。” “这么晚还在工地？”余书韵听他说过最近地铁站在赶工，但没想到快11点了他们还在上班。 “现在24小时作业，轮班。不知道是不是电机连续工作时间太长还是天气干燥的静电的原因。有人在修了。” 余书韵没接话。 “没事了，就跟你说一声。”胡羽轩的声音后，夹杂着很多人讲话的声音。 “既然停电做不了事就找个地方睡吧。” 胡羽轩好一会都没说话。 “怎么了？”余书韵感到奇怪。 “韵姐，你在关心我吗？”胡羽轩语调兴奋。 余书韵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找出谷行川的微信：【地铁站那边电线短路，在抢修了。】 谷行川把信息看了，但没有回复。不用说，她的这个消息肯定是修地铁站的那黄毛小子告诉她的。 “嗯，对，好的。”王锦佑边打电话边走了出来。 挂了电话后，他对大家说：“北门外面的工地电线短路，在修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大家早点休息吧。” “哦，这回事啊。” “我还没洗澡呢。” “太好了，今天又是早睡的一天。” …… 同学们纷纷往自己宿舍走去。 王锦佑低头群发消息。 谷行川的手机震了一下。 余书韵：【谷行川？】 川：【你还没睡吗？今晚有没有冻着？】 余书韵满头的问号，不是他先问她有没有停电吗？她要是睡了怎么回答？ 余书韵：【没冻着。】 川：【刚趁着停电把图拍了，明天发你。】 谷行川没有告诉她是先摆拍了再停电的。他打算等看到图以后她对台式电脑产生怀疑的话，就告诉她有备用电源。 他宁愿余书韵一知半解，也不想熟知内情的她将来看到网上的评论，产生什么不愉快的感受。 余书韵：【……】 这家伙还真的会把握机会啊。 川：【工地问题的话，没那么快修好的，赶紧休息吧。】 余书韵：【你也是。】 川：【好。】 谷行川走回宿舍刚坐下，安宙就过来邀功：“我刚没出去露脸，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到时大家都以为我在工作。” “也行。”谷行川随意应了声。 “什么叫也行。你说好的活动方案呢？”安宙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临城有个农产品批发市场，里面有一部分是做水族产品的，不是卖食用鱼，是卖观赏鱼的，有海水也有淡水。你预习一下，把人都拉过去参观不就得了。”谷行川有些无语。 安宙这个会长做得很有性格，他不喜欢的人入协会一律不收。天天都想做些出彩的东西，但脑子又不怎么够用。 “哦……”安宙举起食指晃了几下，赶紧爬到床上钻进被窝打开手机刷资料。 王锦佑也回复好了那些消息，进来把谷行川的话听完：“川，你怎么会知道有这地方？” “你们都没通网吗？搜啊。”谷行川叹气。 今天本来心情不错的，又被那些琐事弄得有些心烦气躁了。 既然宿舍内一片漆黑，他也干脆钻被窝里调整一下自己才行。 第二天余书韵收到谷行川给她发来的照片，差点笑出声。也亏他能把握停电的机会拍下照片，还能让安宙配合他。 既然收到照片，余书韵就得着手去写这篇文章了。 时间恰好到了学期中，余书韵她们有一门课要结课了，考试内容是一篇论文，但老师的要求比较高，虽说不用背书，但也够呛。 余书韵知道谷行川的任务可能很急，要不然也不会直接找上门。 她不知道的是，谷行川再急，也不会催她的，他宁愿想办法去拖别人。 余书韵利用上课的时间打草稿，哪知她越写越顺，一节课下来，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 她是用草稿纸写的，一张纸写得密密麻麻，周梦佳看了她很久，课间时忍不住问她：“书韵，你在写什么？” “啊……投稿。”余书韵还沉迷在文章的内容里，她应该可以修改一下使之更具有煽动性。 “有稿费吗？”陈小冰坐在前面，也回头问。 “有。” “真的吗？哪家杂志社？要不我也试试？”周梦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是杂志，公众号。” “推文吗？你连推文都会写？”陈小冰眼睛一亮。 “我不知道，也是试试。”余书韵没多说其他。 还好她们两人都表示理解，她们感觉余书韵除了上课和学习，就是钻着门路赚钱，她们还挺佩服的。 “谁告诉你的公众号？谷师兄吗？”周梦佳从旁敲击。 “……嗯。”余书韵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你们俩……”陈小冰眯了眯眼。 “朋友。”余书韵知道她们想问什么，赶紧制止了她们继续往下打开脑洞。 “哦。”周梦佳点点头，哦得有些意味深长。 周梦佳以为那天余书韵和谷行川出去玩，两人会有什么深入的发展，哪里知道他们就像一块石头丢进湖水里一样，泛几圈波纹，又复归平静。 这年头，青梅竹马相处起来也这么隐晦的吗？她连嗑CP都有点嗑不动了。 第二节课，余书韵还在修改文章。谷行川说过要千字以内，还是得想办法精简一些。 周梦佳实在无聊，用手机打了行字在桌子底下传给余书韵：【可以给我看看吗？】 余书韵犹豫了一瞬，想起安宙对她的画稿的要求，动了动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对安宙来说发公众号的画稿都不允许她随便外传，这篇文章就更加了。谷行川的意思是他有意捧火，不知道他具体怎么操作，还是不能让她们知道这文章是她写的。 周梦佳叹气。 到了下课时间，余书韵才把草稿纸一折，塞进包里。 刚准备喘口气，手机上收到安宙的微信：【师妹，天冷了。】 余书韵：【？】 这是发错人了吗？照理来说不可能的，她和安宙都大半个月没说过话，怎么也不会点错她的微信。 “书韵，走了，去饭堂。”周梦佳收着书本说。 “你们先去吧。”余书韵也没打算要和她们一起，她头也不抬继续看微信。 安宙：【这期主题，好养的冷水鱼，白云金丝来一张。】 接着他一连发了好几张图片，外加一个文档。 安宙：【川说你最近忙，资料我都给你找好了。】 余书韵：【……】 安宙：【对了，白云金丝现在有两个常见的商品种，一个是红金丝，一个是黄金丝，你能把它们表现在一张图里吗？】 安宙：【不过你别告诉川，被他知道我占你便宜我就完蛋了。我这不是经费不足为了省点钱嘛。】 他们学计算机的打字都那么快的吗？余书韵完全跟不上他的消息的速度。 余书韵打了字又删掉，这人怎么可以自说自话到这个程度。看看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什么叫“占她便宜”？ 余书韵想了想，还是接了吧，她不会跟钱过不去的。至于时间，挤挤肯定还有。 余书韵：【我们有课程结束要交论文，可能过几天才能给你画。】 安宙：【一周之内没问题。】 余书韵松了口气，还好她画画的手速快，这可以等论文写完了之后再开始画。至于文字内容，上课的时候抽时间写吧。 周梦佳见余书韵一直盯着手机：“书韵？” 她不是每天急着去饭堂把饭吃了，然后出去奶茶店上班吗？难道是谷师兄的微信？可看她那表情也不像。 余书韵以为周梦佳和陈小冰早就走了，视线离开手机之后有点出神。 不行了，连续写东西写了两节课，现在精神都有点恍惚。 “吃饭。书韵你怎么像着魔了似的。”陈小冰伸手在余书韵眼前晃了晃。 第51章 吃饭 余书韵收起手机前看了看时间，感觉有些来不及了：“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那你吃什么？”周梦佳问。 “路上买个饼吧。”余书韵背起背包，对两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走出教室。 余书韵边走边看安宙发来的文档，有参考了图片，白云金丝应该怎么画在她脑海里有了雏形。 走出校门，余书韵就收起了手机，大马路上跟学校里不同，车还是比较多的，边走边看手机实在不可取。 她走进奶茶店，店长在吧台：“书韵今天这么早？” “啊？嗯。”余书韵这才反应过来，她忘记买饼了。算了，反正也不是很饿，换衣服开工吧。 这家奶茶店无论是天气热还是冷，人都很多。它地方大，桌子多，不像普通的小型奶茶店，别人排队看着，坐都不好意思坐太久。 临大地处城市边缘，小情侣们拍拖不是逛校园就是逛这南门的小广场了，奶茶店自然成了他们谈天说地的好去处。 余书韵一忙就是两个多小时。 她在吧台等餐准备往三楼送的时候，一个人推门进来。 无聊间她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眼，竟然是谷行川，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外面还套着黑色的风衣。 谷行川冲她微微一笑，没打算打扰她工作，从她身侧走过，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吧台里的员工有人认出谷行川，奇怪地看了余书韵一眼。他们不是很熟的吗？怎么像是不认识一样。 余书韵明白谷行川的意思，也没理会同事们好奇的目光，把出来的餐放到托盘上，端着托盘上楼。 在三楼招呼熟人的店长发现谷行川，就走了过去，半开玩笑说：“行川，你不厚道啊，追女孩追到店里，影响多大啊。” “我没追她。”谷行川回应得毫不犹豫。 刚上来的余书韵大致知道谷行川会坐哪个位置，向那边看去，刚好听到他和店长的对话，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暗笑。 怎么谁都觉得他们非要在一起不可？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不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那么简单，有那么些东西是不能被定义的。 她没继续偷听，快步走去送餐。 店长也发现她上来了：“你确定你没追她？刚才你说的，她可都听到了。” “没追。”谷行川坚持。 店长假装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小年轻玩什么，我老了，不懂了。” 谷行川一眼就找到团团转的余书韵，他不会追她的。以后与她相伴一生的，必须是身家背景清白，能够好好保护她，能够替她做很多事的人。 在那个人出现之前，就由他暂时守护吧，起码让她渡过当前的难关再说。 店长在谷行川身上碰了壁，决定从余书韵那边入手。 他过去跟熟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向余书韵那边：“书韵，你今天来早了，按时间也差不多下班。行川找你有事，你过去吧。” 余书韵没有置疑，她可是亲眼目睹两人说过话的。 她换下围裙，拿了包，走过去谷行川的那一桌。 谷行川低头看着手机，没想过她没下班就走过来。 “找我有事？”余书韵问。 谷行川一秒反应过来：“坐。下班了？” “店长说你找我有事，提早把我放了。” “哈哈哈。”谷行川扭过身从他的背包里掏出一本教材，“书还你。” 余书韵瞪大眼睛，他特意带着她的书出来找她，就为了还书？ 她伸手过去接了书，没想到手上一沉，差点没拿稳。这书有那么重吗？印象中不是的啊。 余书韵看到书的中间夹着东西，书页张开了好大一个口。她顺手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看着很高级的数位板。 数位板这种东西，她高中时就想要了，奈何根本没这个钱买，买了还要配电脑才能用。 最近她也有留意到，数位板越来越轻便，也越来越高级，现在都可以直接连手机用了，她不是没有心动过。 尤其是谷行川给了她电脑之后，她更加压不住这渴望了。 余书韵想着等到多给安宙画几幅画，在节衣缩食存点钱，应该就能买一个便宜的款了。 她抬头看向谷行川：“这不是你的东西，也不是旧的。” 谷行川噗嗤一笑：“我送你东西没必要一定得送旧的吧。” 余书韵莫名想起那台看着很旧但运行速度炸裂的电脑。她把数位板拿出来，放回谷行川面前：“这么贵的东西，我不能要。” “提前预支给你的生日礼物。”谷行川没有推回给余书韵，但也没接。 “今天几号？”余书韵脱口而出，最近忙得差点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生日了。 “11月4号。” “……还有一个星期有多。”谷行川记得余书韵的生日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小时候他们家里每个人过生日，都会把谷行川叫过去吃蛋糕，他基本都在场。 就好像余书韵也记得谷行川的生日一样，他们家也为他举行过小型的生日会。 “趁商家活动便宜买的。”谷行川这才把数位板拿起来，压到余书韵的书本上。 “……”余书韵竟无言以对。 这时，余书韵的肚子突然“咕咕”地连叫了好几声。 余书韵脸上一热，更加不敢和谷行川对视。 谷行川一愣：“饿了？” “下午忘记吃饭了。”余书韵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没想到谷行川满脸震惊：“吃饭都能忘？先点点东西垫垫肚子。” 谷行川说着就用手机扫桌角的二维码。 “不用了，我……一会回宿舍吃。”说实话，余书韵不太想现在走，早了回去，还不知道那两位室友又想问她什么。 “你宿舍有什么？泡面？饼干？”谷行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余书韵不语。 谷行川已经点好了：“一起吃一点再走。” “哦。” “怎么会忘记吃饭，你属金鱼的吗？” 余书韵想起安宙约稿的事他说不能告诉谷行川，她就沉默代表一切。想想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会有什么反应呢？ 于是她就更加不敢讲了。 余书韵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她打草稿的那张纸递给谷行川。 “这是什么？”谷行川伸手接。 两人的手同时抓着这张折起来的纸的一角时，电光火石间都想起同一个词——情书？ 余书韵像触电一样放开手。 “咳咳。”谷行川轻咳两声掩饰胡思乱想带来的尴尬。 “这是稿子。”余书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现在给他。那张写写画画了两节课的纸，无论是行文和排版都是乱的。 然后她好像应该起码把纸展开了再给他吧。 谷行川把纸放在桌面上，单手打开，然后忍不住爆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余书韵实在不解。 “没，我好久没收过这样的手写稿了。” “……我这不是没来得及整理吗。” “上课写的？”谷行川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下午的课有点无聊。”余书韵才不说她是为了省时间。 “你们工管的课对于你来说应该挺简单的。”谷行川相信余书韵的记忆力，对于她上课做别的事情也没表示批评。 余书韵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要不你给回我，我回头给你发电子版。” “没事，我自己打吧。”谷行川又单手把纸折好。没有发表评价。 余书韵竟然觉得略微失望。她是想他当面看了然后给她点夸奖？不可能吧。 店长亲自把谷行川下单的东西拿上来，还不忘调侃他：“真没想到今晚能等到谷先生下单。” 谷行川没理店长，对余书韵说：“要不我们换家店吧。” 余书韵：…… 她还要在这里上班的，她可不想得罪店长！ “别别别，我这就滚，你们慢慢吃。”店长双手压了压，赶紧走人。 “吃吧。”谷行川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也吃。”余书韵看到有他喜欢吃的鸡米花。 “你想吃蛋糕吗？” 余书韵一愣：“你真打算今天帮我把生日过了？” “呵呵，没有。我想着你晚饭没吃，还是得吃点咸的。如果你觉得不够饱的话……” “够了。”余书韵看着这一桌的东西，不让谷行川说下去。他当她猪吗？这些还不够？ 本来一直上班也不觉得有多饿，现在看着桌上的食物，余书韵忍不住要下手。 谷行川把那根鸡肉卷拿到自己面前，慢慢地打开了包装的纸，拿起来递给余书韵：“先把这个吃了，那些吃不饱。” “谢谢。”怎么还让他给剥上了呢？ 余书韵在吃东西，谷行川用左手手背撑着下巴，右手又打开了她的草稿看了起来，还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余书韵：！ 怎么突然又开始看稿子了呢？ 余书韵边吃边偷看他。 这个角度恰好看到他鼻尖的那颗小痣，头顶的灯光映衬下，似要比平常更为清晰。 他的手这样撑着，完全看不出有问题。他就是一个帅气优秀的大男生。 余书韵看着这样安静不动的他，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不知不觉间把一整条鸡肉卷都吃完了。 “有笔吗？”谷行川抬头，看到余书韵的嘴角挂着一点白菜碎，抽了张纸巾给她。 “谢谢。”余书韵擦干净手，打开包把笔找了出来。 谷行川竖起食指点了点自己嘴角的位置。 余书韵才意识到，他给的纸巾不是给她擦手的，连忙把嘴巴擦干净。 第52章 礼物 “看了你的文章我想到些什么，打算先记下来。”谷行川担心她介意他当面改文，解释完才落笔。 余书韵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黑字：“我有带红笔。” “那正好。” 余书韵又把红笔找给他。 她的字不难看，这么密密麻麻看着也算整齐。但谷行川一落笔，余书韵就看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他那一手流畅的行楷，没有因为薄薄的那张纸没被压住而稍有逊色。 谷行川见余书韵看着他不吃东西：“你吃，不用看我。” 余书韵没理由直接说“我看你写字挺好看”，只好继续吃东西：“你不吃吗？” 谷行川直起头，左手曲在胸前的桌面上，右手还拿着笔：“喂我，介意吗？” 余书韵错愕了好一会，下意识看看四周那一桌桌的人：“介意。”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不饿，你吃。”谷行川继续低头改文。 “……”刚才不知道谁说他也想吃点东西的？ “书韵。”余书韵的一位同事走了过来。 谷行川笔尖一顿，瞬间把左手垂下去，缩进了外套的袖子里。 这一切都落在余书韵眼里。之前还听周梦佳她们说，谷行川不介意自己的残疾，看来不尽然。他怎么可能完全不介意，看他在外面老揣着兜就知道了。 余书韵不知道的是，谷行川介意的或许不是手有问题这件事的本身，而是不想别人问太多，尤其是余书韵在的时候，不想别人用些诡异的目光看他们。 同事显然也感觉到自己打扰了他们，不好意思地说：“我见书韵下班时间到了还没下来，就上来看看。” 余书韵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店长一而再地放她早下班的事。 同事见两人都没应她，有些尴尬：“书韵，这位同学是谁，不给介绍一下吗？” 谷行川脸色一冷。 “我哥。”余书韵也不打算向谷行川介绍她，虽然早就看出这位同事什么心思。 “啊？真的是你哥哥？”同事的语气变得轻快，她微微低头，视线落在谷行川的左手上，一瞬就移开了。她们肯定私下讨论过谷行川，讨论过他们。 谷行川听余书韵说“我哥”的时候出神了一下，没有留意到来自陌生人的目光。 可是余书韵看到了，并且觉得有些不舒服：“行川哥哥，晚了，送我回去吧。” 谷行川狠狠地一愣，发出一个浅浅的鼻音。还以为她再也不会喊他“行川哥哥”呢。 余书韵说完，根本没勇气看谷行川，转而看向同事：“你也先走吧。” 同事听了，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两人开始收拾东西。 余书韵指指数位板：“那谢谢了。” 刚才喊过他“行川哥哥”之后就不怎么敢直视他了，早知道就不踩这个雷。 余书韵有些后悔。 “不客气。”他认真地回应了一句。 余书韵把书和数位板都装进自己的包里，谷行川把手上的笔递了过来。 余书韵接过，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刚才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极度不开心。可才过去多久，他似乎又恢复到了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去附近的柜子找了个打包盒，把没吃完的东西打包好，放进背包里。 现在吃不完可以当明天早餐。现在天气凉，放一个晚上不成问题。 他们走出奶茶店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 余书韵站在屋檐下抬头望天，看不出来还要下多久。 谷行川看了她一眼：“冷吗？” 余书韵摇头。她可不敢说冷，万一他又要脱外套…… “我包里有伞。”谷行川背对着余书韵。 余书韵拉开拉链，一眼就看到插在内袋上的雨伞。 他包里好像什么都有，余书韵甚至开始怀疑，他刚才是不是故意找她借笔的。 余书韵把伞打开，谷行川顺手就接了过去。 “书韵，你们怎么回去啊？真没想到下雨了，可真冷。” 又是刚才那个同事，怎么还没走。 余书韵也有些不耐烦了，一个转身下意识把谷行川挡在身后：“自然是坐我哥的车。” 谷行川嘴角微微一弯。她保护起他来还真轻车熟路。 “你们开车来的吗？能捎我一程吗？没多远。”同事自顾兴奋。 “不好意思，我们回临大，你也是临大的？”谷行川悠悠开口。 同事脸色一白。 谷行川懒得跟她扯，在余书韵耳边说：“走吧。” 余书韵耳朵一痒，耳根直接就发烫了。 谷行川的车停在小广场的停车场，这边过去要走一分钟左右。 余书韵见他把伞都往自己方向倾斜，推了推他的手。 “一会就到了，没事。”谷行川怎么可能会让余书韵淋湿。 走到车前，他手上拿着伞，没法解锁。 平常的话他会直接把伞收了然后解锁，可这样余书韵会被淋湿：“你摸我一下门把手，会自动解锁。” 余书韵依言照做。 车门锁咔的一声打开。 余书韵也不跟他客气，拉开门就进去。 谷行川这才撑伞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室门边。 他的伞是一键开收的，就是收起来之后要手动把伞柄缩回去。 谷行川顺手拿伞往自己腰间戳。 余书韵探着身子打开驾驶室的门，伸手：“伞给我。” 谷行川甩了甩伞上的水，才递给余书韵。他不是怕弄湿自己的车，而是怕伞上的水弄湿余书韵的衣服。 “包。”余书韵把伞换到右手，继续伸左手。 谷行川把背包放下来递给她。 同事探着头看他们，见两人上了一辆较大型的SUV，还是那男生开的车？他们不是说他左手残疾吗？看着不像啊，他的外套衣袖有点长，也没看清。 早知道刚才就跟着他们上车了，上了再说，管他去哪里。想到这里，她一阵酸意上涌。他们怎么还没走，在车里面干吗呢？ 谷行川上车打火，第一时间打开暖气：“伞放车门。” “湿的。”余书韵已经把伞柄收了起来，低头整理着。 “没事啊，放。” 余书韵低头找到车门上的凹槽，将雨伞放了进去：“对了，你车摸把手就能解锁了？” 余书韵想了好一会也没想通。她的手也能打开的话，应该不是指纹锁。 他能趁她喝醉用她的指纹解锁了她的手机并加了自己的微信，但也不至于能拿她指纹去录入他的车吧。 谷行川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觉得有点好笑：“车钥匙在我包里。” 余书韵以为他想要拿钥匙，拉开他的包。 “呃……我车，钥匙在一定范围内虽然可以开锁。”谷行川找时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才不让她察觉自己闹笑话。 余书韵显然还没想通，但意识到谷行川不是想要车钥匙，拉链的动作停住：“那车钥匙在附近的话，谁都可以开走你的车？” “是，只要他不熄火，可以开到没有油。”谷行川原本想说只要他不熄火可以环游地球，想想也没那么多油，就临时改口了。 “这多不安全，万一有人趁你在旁边，把你车开走。” “有GPS的，我可以报警。”谷行川浅笑。 “哦。”余书韵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犯蠢了。没见识真有点可怕。 谷行川呼呼地笑。 余书韵：…… “刚刚吃饱没有？”谷行川把车开了出去。 “饱了，你点那么多自己又不吃，害我都要打包。” “嗯。我包里有个纸盒子，是数位板的盒子，配件和数据线说明说的都在里面，你自己拿一下。” “哦。”余书韵继续拉刚才就想拉开的拉链。 “你回去研究一下，不会安装就告诉我。” “好。谢谢了。”余书韵把盒子抽出来，将背包的拉链拉好，“你为什么不一起给我，非要把它拿出来。” 如果说谷行川想要制造惊喜的话，也不像，夹在书里，留意的话一眼就能看到，虽然也还是挺惊喜的，毕竟没想过他会给她送个数位板。 “一整盒给你你更加不会要。”谷行川向右侧瞄了一眼。 “……”余书韵不敢肯定他看的是她，毕竟她身旁还有块后视镜。 谷行川把余书韵送到宿舍楼下：“伞你拿着。” “不用，一跑就过去了。”余书韵把自己的包背好，数位板的盒子抱在心口。 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谷行川回到宿舍还真的要伞呢，他那车现在回去没车位的话都不知道要停多远。 谷行川看着她跑进宿舍楼，开着车掉头走了。 周梦佳见余书韵回来的时间有点早，过去撞了撞她：“又是谷师兄送回来的？” 余书韵没有否认。 “谷师兄见下雨然后出去接你的？”陈小冰也加入了。 周梦佳一听马上点燃：“那肯定是的，谷师兄多温柔啊。” “没，上次我的课本落他车上了，他拿给我。”相比起室友的兴奋，余书韵显得平静多了。 “你故意的吧？”周梦佳撞了撞余书韵。 “……不是。”余书韵想到一句话：论误会是怎么炼成的。 周梦佳看到余书韵放下的课本上还压了个盒子：“数位板？什么东西？” “画画用的。” “谷师兄送的？”周梦佳没见过余书韵画画。 “咳！” 第53章 下楼 “我特别佩服会画画的人。”陈小冰表现得很感兴趣。 余书韵突然一阵短路：“等期中过后，我给你们画个头像吧。” “哇！真的吗？好啊，太好了！以后我们402就用同一个系列的头像！”周梦佳高兴地挥着手。 “听着不错。”陈小冰也充满期待。 余书韵的本心是，室友们帮她那么多，她都没办法表达什么实在的谢意，就趁机许下一个承诺。如今她能拿得出手的就剩下画画这门手艺了。 可她貌似忽略了自己到底有多忙。看着室友们一个劲地讨论，余书韵才想起来，自己还欠安宙一张画稿。 “书韵，你先去洗澡吧，我们聊就行，哈哈太高兴了。”周梦佳推了推余书韵。 “哦对，太冷了，赶紧去洗澡。”陈小冰她们早就洗好了，就差睡前聊一聊就可以窝床上玩手机。 余书韵刚进卫生间不久，手机就响了。 周梦佳过去看了眼，无声地对陈小冰说：“谷师兄。” 接着周梦佳向卫生间喊：“书韵，你的电话，我帮你接了吧。” “嗯。”余书韵没太在意，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的，估计多数是垃圾电话。她也没想到会是谷行川，因为两人才见过面。 周梦佳拉上陈小冰蹑手蹑脚走到阳台上才把电话接了：“谷师兄你好，我是周梦佳，书韵在洗澡。” 谷行川先是一愣，知道是她室友接的电话：“你好，等下她洗澡出来让她下楼拿点东西。” “要不我帮她拿了？她刚进去没多久。”周梦佳试探性地问。她也想和男神见上一面。 “我放宿管那。” “……那也行。我等下告诉她。” “谢谢。” 周梦佳开的是免提，陈小冰也听到了：“他俩不是刚见面来着吗？书韵又落下东西了？” 周梦佳耸耸肩：“我哪里知道。”谷师兄不愿意见她，她还是有点失望的，不过那是她高高在上的男神，也不是随便能见的。 余书韵洗澡很快。她出来两人还在阳台上。 周梦佳见她洗完：“书韵，刚才是谷师兄的电话，他说放了点东西在宿管那，让你下去拿一下。” “啊？”谷行川不是走了吗？余书韵亲眼看着他开车走的。 她想也没想，转身出门，跑下楼。 在楼梯口，透过玻璃，余书韵看到谷行川的车还在，于是她跑得更快了。 “谷行川！”余书韵在宿舍楼的大门喊了声再跑出去。 谷行川上车动作不快，听到余书韵叫他，马上就下来了。看到她背上披着浴巾，头发还滴着水，怔了一瞬。 “你快回去，不冷吗？”谷行川车门都没关就走过来。 余书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什么一打扮，脸上顿时开始发烫。 谷行川抓起她披着的毛巾盖到她头上，还揉了揉：“头发还湿着。” 这个时候已经停雨了，可谷行川的肩膀上挂着水滴，反射着路灯的光，趁在他黑色的风衣上，就像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你说拿什么给我了？”余书韵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下来了。 “给你买了点吃的，放在阿姨那。”谷行川看了眼宿管的位置，“又不会飞走的，你急什么。” “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的事。” “回去吧，你这太冷了。”谷行川隔着浴巾推了推她。 “你也是，衣服都湿了。”余书韵用手拍了拍谷行川的肩膀，拭去那星星点点的水迹。 “那我走了，再见。” “嗯，路上小心。” 宿管阿姨早就见惯了大学里的小情侣，对于他们俩的行为见怪不怪。看到余书韵进来，把谷行川暂时寄存的那袋子东西拿出来交给她。 “谢谢阿姨。”余书韵接过，这才有要钻地缝的感觉，提着东西就跑。 她站在楼道口的玻璃窗边，看着那辆黑色的车慢慢驶远，直到那两盏红色的尾灯看不到了，才慢慢上楼。 402的宿舍门开着，周梦佳看到人了马上溜回宿舍，跟陈小冰说。 余书韵刚进门，周梦佳就窜上来：“书韵，我着实没想到你这样就下楼了，不冷吗？” “还行。”余书韵是跑着下去的，后来还追了出去，也的确不太冷。 余书韵把那袋子东西放桌上，满脸的错愕。 刚才害怕被宿管的眼神社死，都没敢看袋子里有什么就上来了，就觉得拿着挺重。现在映入眼帘的是各种牌子的泡面，方便河粉，自热饭，还有小面包小蛋糕。 余书韵：…… 周梦佳和陈小冰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周梦佳那么灵活的脑子都想不出所以然。 余书韵一阵头疼：“你们想吃就拿点吧。” 她是舍不得花太多的钱吃饭，但也不至于给她买那么多方便食品啊，就不怕她防腐剂吃多吗？ 谷行川买的东西周梦佳当然不抗拒，挑了一盒方便面：“那就谢谢书韵，谢谢谷师兄了。” “我想吃再找你要。”陈小冰摆摆手。 余书韵叹了口气。她的柜子也的确够空的，放完这袋子东西不成问题。 刚把东西放好，余书韵就收到谷行川的微信。 川：【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余书韵从未忘记过吃饭，虽然她不会点太贵的菜，但饭还是每顿都有认真吃的，不然她干活也没力气还容易生病，得不偿失。 今晚真的是第一次，顾着想文章的事情。 余书韵没有回他，想着还是别聊了，让他快点去洗澡。 王锦佑闲着，但谷行川没把余书韵的稿子交给他，而是打开笔记本电脑自己录了起来。 “川，你还不去洗澡待会没热水了。”临大的宿舍热水是用太阳能的，天气冷下来了，加上阴雨天，热水很容易就用完了。 “嗯。”谷行川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随意地应着王锦佑。 “什么东西那么急？”王锦佑凑过来。 “一篇文。” “我打吧，你去洗澡。”王锦佑是闲的，其实谷行川一只手打字比一般很多人都快。 他的手很大，手指灵活，放在键盘中央恰好每个键都能按到，他也习惯了这样非常规的录入方式，当然总体速度还及不上王锦佑，毕竟他也是专业的。 “没事，很快的。”这是余书韵亲笔写下的，谷行川想亲自录。 安宙在回复公众号上的留言，同时在写社团活动的策划案，本来就对谷行川他们的工作没什么兴趣，也就没有参与进去。 谷行川把文录好，看了看时间，有点晚了，还是明天再发给她吧。 周梦佳又一次在课堂上看到余书韵写文章：“你有很多稿子要写吗？” “啊？不是。”余书韵是体会到了利用上课时间写东西的乐趣。反正工商管理的课程她的确不喜欢，可逃课也不行，被点到名了老师扣了分，可能影响她下学期报名第二专业。 平时成绩够了，考试成绩她还是挺有信心的，她的记忆力不差，背就行了，听不听课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 当然，《大学数学》这种她是断然不敢开小差的。别的课抽点时间写写安宙给她的内容也不是不可以。 午休的时候，余书韵收到谷行川发来的文档：【你的文，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 余书韵：【这么快就录完了？】 那可是一千多字啊。 川：【嗯。】 他可不想说他昨晚就迫不及待录完了。 余书韵花了十分钟看了一遍：【我没什么想改的。可字数有点超了。】 川：【不要紧，没超多少。】 余书韵：【好。】 川：【那我发了。】 余书韵：【嗯。】 回复完谷行川，余书韵打算休息一会，下午满课，还有她最不擅长的《大学数学》。 她也弄不懂为什么她一个学文科的，到了大学还摆脱不了数学。 余书韵刚躺下，社团的群里就来了消息，是一张盖了公章的图，内容是社团活动的——参观农产品批发市场。 要不是底下有备注说这个农产品批发市场内有观赏鱼的区域，余书韵还以为他们部长开始逐渐跑偏呢。 余书韵看着有不少同学开始接龙报名，她盯着看了一会都没看到谷行川的名字，然后锁屏睡觉。 其实安宙在宿舍里有亲自问谷行川的意见：“川，群里看了吗？你去不去？” “我不喜欢逛街，不去。”谷行川手上没停下来。 “那我到时候多拍点照片给你看。”安宙能理解，谷行川不去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不想自己拖大队的后腿。 国庆节那个活动是他要举办的，理所应当他必须参加。这回活动刚发就报名了二十多人，那个地方还要坐公交转地铁去，对他来说有点不太方便。 “谁要看了，川又不喜欢鱼。”王锦佑插了句话。 “你作为学生会副会长，就这么打击人的积极性的吗？”安宙过去一招锁喉。 王锦佑一阵挣扎，咬着牙说：“没我给你盖章你能那么快通过？” 安宙放开他：“别啊，大人，小人给您跪了。” “去去去，做你的事去，没事就睡觉。”王锦佑满脸嫌弃。 谷行川懒得理他们。即使他现在性格跟以前比开朗了不少，可在这个宿舍里，他依旧算是话少的一个。 第54章 误会 余书韵午睡醒来，第一时间扫了一下协会群里的消息，接龙报名的名单上，还是没有谷行川。 余书韵：【社团活动你去吗？】 谷行川正在准备去上课，听到提示音看了眼，见是余书韵问他，立马回复：【你想去吗？】 余书韵：【最近有些忙。】 时间在这个周日，小论文下周一就要交了。余书韵一直没动笔，是想着周日放假也不用去奶茶店打工时一口气写完。 川：【我不去的。】 余书韵豁然开朗：【哦，那我去上课了。】 川：【好。】 “川，好了没？”王锦佑已经走出宿舍。 平常上课，不管在哪个教学楼，也不管路程的远近，王锦佑都会用他的电瓶车带上谷行川一起去。 “马上。”谷行川把东西收进背包，甩到背上走了出去。 余书韵抽空把安宙的稿子写完发了给他。 安宙：【师妹，你是不是漏发什么了？】 安宙：【我是不是进入虚拟世界了？看不到你真实发给我的东西。】 余书韵被他整笑，人家那是看中她的画，至于文章什么的都是附带的。 这段时间被谷行川夸多了，余书韵开始有点迷失自我，还真以为自己文笔也很好呢。 余书韵：【我们期中有结课的科目，下周发给你。】 安宙：【周几？】 别看这人不着调的样子，正如谷行川所说，这人不好糊弄。 余书韵：【周三。】 安宙：【周二行吗？】 余书韵皱眉，怎么还讲起价来了？不过她向来心软，想着自己也拖了他那么多天，还是答应了。 周六，余书韵正在整理论文资料，胡羽轩来了电话：“韵姐，我明天终于休息了，你要一起回去吗？” “我得写论文，回不去。”余书韵也不想回去。 “那好吧，那我自己回了，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你帮我带两百回去给我妈。” “韵姐，我没钱……” “今天几点下班？我拿去给你。”余书韵不用想象，胡羽轩那哭丧脸就出现在她脑海里。 “嘿嘿，早班，5点半。” “嗯，你来临大北门等我一下，我45分左右到。” “好咧。” 余沁雪没有手机，也不会用手机支付，余书韵也不想教她，怕她产生什么认知误差，以为用手机就能随便买东西，所以她给余沁雪钱都是用现金的，而且还不能一次给她太多。 “韵姐……” “你等一下。” 谷行川的电话同时打了进来，余书韵想着和胡羽轩聊不长，就挂断了谷行川的电话。 那头的谷行川：…… 余书韵竟然挂他电话？！他看着手机屏幕，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好了，还有什么事？”余书韵的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我们老家的水稻成熟了，奶奶给带了两大袋来，要不要给你带点？” “……”余书韵宿舍又不能煮饭，她要大米做什么？ “这个大米很好吃的。” 想了想，余书韵还是给胡羽轩说明白了，要不然他真会给带来：“我们宿舍不能用大功率用电器，你给我妈留一点，一点就够了，谢谢。” “那我给你带点红薯，烤好的。” “行吧。”什么跟什么？余书韵叹气。盛情难却，“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还要整理资料。” “好好，韵姐你忙。” 余书韵也想不通胡羽轩为什么在她面前那么的狗腿。他这人其实很硬气的，在外喜欢和别人称兄道弟，也颇有义气的那种，经常请人吃饭喝酒，所以才留不住钱。 余书韵见谷行川没有再打电话来，就回拨了过去。 谷行川以为余书韵没空接电话，自然不会再打第二次，现在看到她打回来，有些惊讶：“刚才怎么了？” 余书韵被他问得一愣：“哦，没，在和别人说话。你找我有事？” “明天有空吗？” “呃……没。”余书韵也很想有空。 “有计划？” “我论文还没写。” 谷行川沉默了一瞬，然后做好了万全的安排：“明天早上要不要去看画展，就在临城图书馆四楼。看完下午可以在图书馆写你的论文。” “……”余书韵承认，她心动了。画展，她多久没看过画展了！还是小时候余沁雪带她去看过一两次，“可是……下午可能写不完。周一上课又没时间了。” “没事，我帮你。” 余书韵更心动了：“那个……你不是说有事才不参加社团活动的吗？” 怎么突然会问她去不去逛画展？ “是有事，就这事啊。” 余书韵一愣：“安宙知道你不参加他的活动自己去看画展，他不削你啊。” “不会，我不喜欢鱼，他知道的。” “那你也不喜欢画。”余书韵实话实说。 “不是不喜欢，是没有这艺术修养，看不懂。这不趁机会去培养一下。” “……”余书韵承认，现在的自己说不过他。这有理有据地胡说八道，相信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8点半，我去接你。” “呃，我过去你那边等吧。” “没事，我一脚油门就到你那了。” “……”余书韵介意的是这个吗？她是不想给他惹出是非来。 刚挂电话没多久，谷行川的消息来了：【记得带上你的资料。】 余书韵：【哦。】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桌面上的东西整理好，准备去北门找胡羽轩。 余书韵走到时，胡羽轩已经开了电瓶车进来，站在垃圾桶旁边，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韵姐。早知道我直接开去你宿舍楼下了。”胡羽轩把烟掐了丢进垃圾桶，向余书韵招招手。 余书韵走了过去。 “你天天这么走不累吗？我帮你搞辆二手电瓶车吧。”胡羽轩走上来。 他门路多，能买到便宜的，余书韵一点都不奇怪，可她不想要。 余书韵不想欠胡羽轩什么，哪怕是人情，尽管他还欠她千把块钱。另外，一提到电瓶车，余书韵首先想到充电得花钱。 “算了吧，天天坐教室上课，走路当锻炼了。” 学校设有电瓶车的充电口，但充电是要刷学生卡的，价格还不算便宜，按照学生宿舍超用电费的价格算的。 “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就联系我。” “你不会是想赶紧抵销我放你那的钱吧。” 胡羽轩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没有。不过这一年内估计我也不用找什么活计了，那地铁站进度疯狂加快。除非不干了。” 余书韵知道，他在工地的活多，也代表着工资也多。胡羽轩是会花钱，但也是个吃苦耐劳的，他会抱怨，不会轻易真的不干。 “钱我不急，你不用老想着。说得好像我一找你就为了让你还钱似的。”余书韵撇嘴。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想着你也不容易吗。” 他们两人都没察觉到，对面二楼的阳台上，有道视线看着他们。 谷行川恰好做完点事，出来阳台透透气，就看到余书韵和那个工地上的黄毛小子，而且还在他宿舍楼下。 上次是天桥，这次是学校里。看来他们感情还挺好的。 余书韵交什么朋友，其实谷行川心里是告诉自己不要去干涉的，但这一位外形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谷行川盯着他们，捏起了拳头。 余书韵把两百块掏出来，递给胡羽轩。 胡羽轩接了：“韵姐，放心吧，阿姨问起，我一定把你说得很忙很忙。” 余书韵嗤地一笑：“你直接把钱给她就行，别的不用说。” “好的好的。”胡羽轩谄笑。 谷行川看到余书韵竟然给钱那个男的，他终于按耐不住，转身就快步走了起来。 王锦佑听见声音回头：“川，怎么了？” 谷行川哪有时间回答他，打开宿舍门就夺门而出。 王锦佑起身跟了上去，看到他竟然踉跄地在走廊上跑了起来，吓得心惊肉跳：“川！” “别跟。”谷行川居然小跑着下楼了。 王锦佑目瞪口呆，嘴里喃喃自语：“那你小心点。” 谷行川已经跑没影了。 王锦佑连忙扶着栏杆，透过楼道的玻璃盯着谷行川的身影。啥事那么急？千万别摔了。 王锦佑认识谷行川的时候是高一，那会他还要拄着拐走路。所以他实际上腿脚也不是很方便的事，王锦佑是清楚的。 也正因为这样，现在在一个宿舍里，他会习惯性地照顾谷行川的日常生活。 余书韵看到有道人影窜到她身侧时，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没事吧？”谷行川一见她就开口问。伸着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那个工地的男的。 余书韵打量了他一会。他左手蜷着贴在肚子的位置，右手也捏着拳，神情紧张，还微微喘着气，看着有几分狼狈：“你……怎么了？” “你跟我过来。”谷行川转身。他可不想两人站在路中间说话。哪知迈出左腿的时候蹒跚了一下。 余书韵连忙伸手扶着他，指指那边的长凳：“过去坐着。” 扶着谷行川坐下，余书韵又看了他好一会：“发生什么事了？你从哪出来的？” 第55章 画师 谷行川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位置。他多久没这么跑过了？11岁以后？腿都有些打颤了。 看着余书韵满目的关切和莫名其妙，他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问她那个是谁？问她干吗给那个人钱？怎么想都有点不对。 谷行川微微一笑：“刚在阳台看到你，怕你走了，就跑下来了。” 余书韵一怔：“你是不是傻？” “呵呵。”谷行川企图糊弄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见她给那人钱，没经思考就先行动了。 “找我有事你可以打电话啊，我走了也可以回来的。”余书韵看到他额角的汗珠，更是惊了一下，也意识到即使他平常看着没什么，跑步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谷行川非常难得地无言以对。 那边王锦佑实在不放心，思量了很久，还是下来了，看到谷行川和余书韵一起，原来是追妹子啊。 王锦佑摇摇头转身走回宿舍楼。他总算明白了，只要是关于余书韵的，谷行川怎么出其不意，那都是合理的。 谷行川平静下来，余书韵也逐渐理清了思路。 他刚才在阳台看到她和胡羽轩了？看到胡羽轩吸烟？也看到她递钱给胡羽轩？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想到这里，余书韵自顾笑了起来。 谷行川转头看她。 “哈哈，你是不是看到胡羽轩了？”余书韵笑着问。 两人重遇之后，谷行川就没见过余书韵这么轻松的笑，他吃瘪她就开心？那他也不介意多吃一点。 “我是看到他了，你给他钱做什么？”谷行川也没问余书韵笑什么。 看她平常节衣缩食的，吃饭也不肯点贵的菜，竟然出手就给人两百，可见两人关系不浅。 “哈哈哈，他见我这周也不回去，我让他帮忙带两百块给我妈。”余书韵边说边笑，她也实在忍不住。 谷行川一脸错愕。他都想到哪里去了？第一反应是怕她遇到了威胁。 余书韵憋笑：“你别看他这样，他人挺好的，像个小孩子，也热心肠。” 谷行川一想到这些年余书韵过得那么难，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工地的男的，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 他忍不住问：“那我呢？” “啊？” “我不好吗？” 余书韵不明白他抽什么疯，也恰好把她的笑点给控制住了：“好，你也很好。” “也？”谷行川继续纠结。 “谷行川。”余书韵的语气突然正经。 “嗯？” “以后你追不上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肯定会回来的。不要自己乱跑。”笑点过去之后，余书韵心有余悸。 他从宿舍出来，至少住在二楼都要下两段楼梯，万一摔着了，他手又不方便自救起来有难度，磕到头什么的就大问题了。 谷行川惊讶地看向她。余书韵正低着头绞着手指。 “我知道了。”谷行川淡淡地回应。 他看了看时间：“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余书韵抬头。 这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了，她打算把钱给了胡羽轩之后，就回宿舍继续查资料，明天早上逛完画展，论文就可以动笔了。 结果谷行川把她吓了一跳，在这里消耗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现在又一起吃饭？ 谷行川看出余书韵的犹豫：“再忙也得吃饭吧，吃完饭就放你回去。” “哦。”这话说得余书韵不答应都不好意思了。 谷行川带了余书韵去他们宿舍区的饭堂吃饭。 这个区的学生不多，靠近老师宿舍，加上今天周六，不少学生都回家了。这几乎也是临大最贵的饭堂，除了那些做围餐炒菜的，价格最高就是这边了。 所以这个饭堂一向都挺空的。 谷行川想让余书韵坐着，他去打饭。她看着的话，肯定这也不吃哪也不吃。 可是他一个人拿不到两份饭，谷行川在余书韵不察觉的时候暗自叹息一声。 余书韵站在窗口前，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式，回头问谷行川：“这饭堂那么高端的吗？” “我平常都在教学楼那边吃的，偶尔奢侈一把。”谷行川故意这么说。没课的时候他才懒得跑去教学楼吃饭，他们宿舍基本都是就近吃饭的，但他不可能这么跟余书韵说。 “跟着你就也够奢侈的了。”有了谷行川在，余书韵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什么？”谷行川假装没听见。 “没什么，点菜。”既然人家都开口要奢侈，余书韵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该怎么奢侈她还是懂的。 “帮我点，选择困难。”谷行川微笑着看她，手里拿着校园卡。 余书韵一时兴奋点得有点多。饭盘是方形分了好几格的那种，面积有点大。 余书韵怕谷行川拿不住：“你过去坐，我拿就行。” 谷行川一阵无语，这姑娘说了他刚才想说的台词：“没事，一起。” “那你小心点。” 这饭堂的菜贵，也有它贵的道理，的确好吃。 在社团活动室忙了半天的安宙中午回来吃饭，看到谷行川和余书韵坐在一桌，吃得津津有味，顿时有些烦躁。 他走过来都没跟谷行川打招呼，就直接冲余书韵说：“师妹，你不是说你没空交画稿吗？怎么跑这么远来吃饭？” 谷行川和余书韵同时一愣。 余书韵对安宙使眼色。 安宙没看懂：“虽然你答应我周二之前能交，可我不希望要等到周二晚上才收到你的稿子。” 谷行川同样没理安宙，看着余书韵：“他又找你要稿子了？” “嗯。”余书韵产生了看热闹的念头。她之前答应了安宙不跟谷行川说，那她就不会说，现在有人自己来自爆，她给过提示了，仁至义尽。 谷行川抬头看向安宙，目光里发出丝丝的寒意：“她跟你说过她没空吧。” 安宙抖了抖，原来师妹没告诉他啊。安宙仗着和谷行川熟，硬着头皮说：“我很早之前就问她要稿子了，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 “安宙，你别忘了，她是我的画师，你找她要稿子，得先问过我，版权在我手上。”谷行川坐着气势也不输安宙。 安宙在旁边坐下，问余书韵：“你和他签约了吗？口头承诺算不上什么吧。” 别说签约，余书韵也没有正式跟谷行川合作。他的那个游戏，不是连毛坯都还呢做好吗？ 余书韵瞄了谷行川一眼，见他一点都不着急，那神态好像在说，无论她怎么回答，他都有办法圆过去。 “签了。他没告诉你吗？”余书韵故意说。 谷行川浅笑，他就知道，余书韵在护他的方面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 安宙被噎了一下，目光一暗，把目标转至谷行川身上：“川，川哥，我的号都没东西好发了，你也不想看着你辛辛苦苦经营下来的号衰败吧。” “没东西发你可以发下天气预报，造福大众。”谷行川面无表情。 “最近天气预报老是不准，大家都在说，我找什么参考。” “明天的把握不准，你可以写昨天的。” “噗。”余书韵差点喷饭。 安宙：…… 余书韵决定中途退场，继续吃饭，顺便看戏。 “你的那篇停电工作的文我发了，等过阵子你就没这个时间清闲，趁有空你还是多休息，别想太多了。”谷行川拍拍安宙的肩膀。 “川，我好歹也是你室友，在师妹面前给点面子。”安宙又瞄了余书韵一眼。 “你自己都不要，我怎么给你。” 余书韵埋头呼呼地笑，这人真的不能轻易得罪。 好在安宙和谷行川只是喜欢互怼，两人都不是当真的那种。 “我建议你等你本人火了，再发原创图稿。这样会吸引一部分自来水留下来。”谷行川玩够了，还是会帮安宙认真分析。 “挺有道理的，那我什么时候火？”安宙一本正经地问。 余书韵在一旁真是笑不活了。 “不知道，要不你自己下场催化催化，我把链接发你。” “行。”安宙看了看余书韵，“这次的稿子是师妹自己答应我的，就不需要通过你同意了吧。” “版权在我手上哦。”谷行川举起右手转了转手腕。 “算你狠。” “她什么时候画完就什么时候给你，要是你催，我就让她先发给我。”谷行川嘴角浅浅地勾着，目光里全是狡猾。 安宙咬牙：“我吃饭去。” 让余书韵把画稿发给谷行川的话，估计他就不能用正常的渠道拿到稿子了，肯定不知道要等到哪天，谷行川心情好的时候，至少坑他一顿才会放给他。 安宙惹不起，只好逃了。 安宙走了，余书韵也没问谷行川自己什么时候和他签约，只是安静地继续吃饭。 知道余书韵忙，吃过饭谷行川也没留她：“那明天见了。” 余书韵看看桌面上的饭盘，起身收拾。 “我弄吧，你先回去。”谷行川对她笑笑。 “嗯。”她就不跟他抢了。 星期天早上，余书韵背着一背包的资料，在室友们满怀八卦的眼神中走出了宿舍。 她提早了十分钟下楼，谷行川还没来，她站到一旁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 第56章 画展 谷行川也早了些，见余书韵在宿舍楼下等着，他随便把车停在路中间就准备下车。 宿舍区的路还算挺宽的，大多数学生最多都是开电瓶车，周日也没什么人，他停在路中间也不会阻碍什么。 余书韵看到他的车就小跑着过来：“你不用下车。” 余书韵拉开副驾驶的门。 谷行川伸手：“包给我。” “我自己来吧，有点沉。”余书韵把背包放下来抱在前面，上车之后转身扔到后排。 谷行川没说什么，发动车子。 临城的图书馆距离临大不算太远，大约是因为临大就在这边，另外附近还有好几所高校，图书馆的选址比较合理。 余书韵还以为看画展的人不会很多，毕竟多数人都对绘画的兴趣不大，哪知现场人山人海，排队买票的都拍到路口那边。 谷行川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也绕了两圈才找到一个车位。 “票买了吗？”余书韵想到那无限长的队伍就有些想打退堂鼓。 谷行川轻笑：“我带你出来还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吗？” “……”余书韵承认，她都没想过还要买票。 他们拿着票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接上四楼，倒也不算拥挤。 画展的场馆大约是有限流，里面的人不是特别多，给人感觉安静神秘。 余书韵也是进来了才知道，这场画展的主题是《水乡》，除了一般的作画方式，还有板刻之类的小众作品，可谓琳琅满目。 距离余书韵上一次去看画展已经有七八年了。 余书韵还记得，那个周末她想余沁雪连谷行川一起带上的，可余沁雪说“小川不方便”。 没想到今日，她还有机会来看画展，而且是谷行川带她来的。 谷行川跟在余书韵身后，她看什么，他就看什么，不说话，也不打扰她。 谷行川对绘画这方面真的一窍不通，他们上一个游戏被玩家多次吐槽画风时，他也没太大直观感受。 看来余书韵小时候画给他看的那些，并没成功培养到他的艺术素养，想来也真是出奇。她送他那些随手画的画，他都还收着呢。 画展的场地里，还设了一处专门给观众拍照打卡的地方。 也许是谷行川过于心不在焉被人看出来了，有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台单反相机：“你好，帮忙拍张照片可以吗？” 谷行川一愣，看向打卡点那边，有个女生对他笑笑。 面前的男生又把相机往前递了递。 谷行川举起藏在衣袖里的左手：“不好意思，我手不是太方便。” 他没把手露出来，对方已经明白了，尴尬地笑笑：“抱歉，我不知道。” 余书韵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回过头来：“我给你们拍吧。” 那边的女生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捶了男生一下，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听到余书韵的话，马上转过头来：“谢谢，打扰到你们了。” 余书韵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接过相机，那对小情侣走回去打卡点那边。 举起相机的时候，余书韵才发现，相机上那么多的按键，不知道应该按哪个。 她准备过去问他们，谷行川靠过来指了指。 余书韵侧头对他一笑，才发现他离自己那么近，这么一回头都差点贴上了。 余书韵赶紧转回去，假装摆弄相机：“好了吗？一，二，三。” 谷行川原地怔着，他都做了些什么？ 余书韵拍下几张，走过去把相机还给女生。 “技术不错哎，你看，拍得比你的好看多了。”女生鄙视了男生一下。 “那是你们本来就好看。”余书韵随意说了一句。 “哈哈哈，你们也挺般配的。”女生回头冲谷行川一笑。 谷行川莫名其妙。 余书韵霎时面红耳赤。 “过去吧，他等你呢。” “……” 余书韵走回谷行川身边时，都不敢抬头看他，就附近随便找了一张画驻足假装看画。 这幅画展示的是水乡的一角，倾斜而生的绿树从庭院伸展而出，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上，房子的侧面是一座小拱桥，掩映在树冠之间，色调浅浅的，画面的四周是半朦胧的状态。 余书韵看画是看笔法，谷行川则只能看懂它像不像。 “这幅还挺好看的。”谷行川轻轻说了句。 余书韵耳朵痒痒的，又热了起来：“嗯。” 这画的笔触柔和，技巧确实高超。 两人逛完出场馆时，又遇到了那对让他们帮忙拍照的小情侣。 他们手拉着手，还肩膀碰着肩膀，看着就十分的甜蜜。 女生对余书韵他们挥挥手：“你们也逛完啦。” “嗯。” “还不到十一点，你们还打算去哪里？” 余书韵指指地板：“楼下写作业。” “哈哈，我就说他们还是学生。”女生拍了拍她的男朋友，“我叫聂小满，就节气的那个小满。他叫郑致，宁静致远的那个致。” 余书韵本想着大家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自我介绍起来。她回头看向谷行川。 谷行川耸耸肩，一副跟他没有关系的样子。 余书韵咬了咬牙。那家伙怎么不说话了？这个样子就像他小时候那样。虽然应她了，但又没完全应。 她只好对聂小满说：“我叫余书韵，他是谷行川。” 郑致已经朝谷行川伸出右手：“行川？哪两个字？我猜猜。行止由心，川流不息？” 谷行川跟他握了握手，微笑：“没错。” 余书韵愣了一下，他的名字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她是真的不知道。 “我最喜欢长得好看的弟弟妹妹，来，留个联系方式。”聂小满拿出手机。 余书韵犹豫着，和聂小满相互加了微信。 聂小满把二维码放到谷行川面前：“这位弟弟呢？” 谷行川也只好加了聂小满。 “书韵，你们以后有空可以去我的画廊看看。”聂小满说。 余书韵大为惊讶，眼睛闪现出奇异的光芒，他们还开了自己的画廊：“好啊。” 谷行川捕捉到了，但他没说什么。 “如果我们开在这边，恨不得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可惜不是。L省的美院你知道吗，就在那附近。”聂小满一开始就有留意到余书韵，她看展时那神态，一看就知道不是外行人。 余书韵双目瞪圆：“你们是特意来临城看展的？” 她好像看完了才意识到，谷行川带她看的画展多么的有名，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排队。 “顺便旅游。”郑致回应。 “以后有机会了我们一定去。”谷行川表态。 “呵呵，好啊。” 跟聂小满他们分别之后，余书韵和谷行川还在四楼的平台站了一会。 “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余书韵对他抱怨。 “我不是怕暴露自己吗？” “啊？” 谷行川环视四周：“来这的都是艺术家，我什么都不懂，说多错多。” “……”余书韵语塞，这也算理由？ “你刚才也聊得挺好的。”谷行川还以为这几年她过得不好，人也变得有点自卑，不愿意和外界交往，看来也不尽然。她依旧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得特别自信。 “人家那么热情你又不说话，我还能不说吗。”余书韵多少有点怨气。 “走吧，找个地方吃饭。”谷行川主动把这一篇揭过去。 “不知道他们的画廊是个什么样子的呢？”余书韵有些憧憬。 “你将来也开一个看看不就知道了。” 余书韵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像吃饭那么容易吗？说吃就吃，说开就开。”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谷行川没有开她玩笑，认认真真地鼓励她。 余书韵叹气。 两人吃过饭，又回到了图书馆，在二楼的自习区的角落找到了一张空桌子。这个位置周围都是书架，附近也没设别的桌子，很是安静，交谈也不影响别人。 谷行川的笔记本电脑一直放在背包里，他拿出来的时候，余书韵才知道他把电脑背了一个上午。 “要写多少字？”谷行川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问。 “什么？” “你的论文。” “三千。” “……三千字你打算手写吗？” “不能手写吗？”余书韵反问他。 “呃……能。要不电脑给你？”谷行川始终觉得，打字要比手写快多了。手写三千字的话，一个下午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我打字比较慢。写好了回宿舍再打。”余书韵声音低了下去。 “那你写吧，我帮你录。” “啊？” “开始吧。” 余书韵也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不跟他推辞，着手写了起来。 其实这些天她都有在脑子中把找到的资料整合，但她打字真的慢，也没有时间坐下好好写，就一直没动笔。 她在写，谷行川就用电脑处理他自己的事情。 上次制造出来的那个“新闻”，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因为那天临大确实停电了，好多人跑出来作证，大学生关注得比较多也有很多人知道备用电源这回事，就没有引起那么大的舆论反响。 谷行川传信工作室，让他们买点热度，把它推上去。 他有些后悔，让安宙太早把鱼协的活动发出来。如果热度够了再发出来打脸，那效果肯定很好。就安宙那家伙，藏不住事，谷行川差点被他气死。 余书韵写完一段，就把草稿纸递给谷行川，还加上两张资料：“这个，还有划线的。” “好。”谷行川在想事情，没看她就接过了，然后放在电脑旁边开始录。 余书韵听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有些叹为观止。 谷行川录好了之后，又继续看公众号的内容。 第57章 成功 手机响了一下，谷行川拿起来看。 卉卉：【老大，你的文公众号没咋火，倒是上了热搜。】 谷行川没有回复，点开手机上的某App看了眼，然后长叹一声。公众号的流量果真逐渐没落了，或许可以开始考虑转移到别的方向去做。 余书韵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你写的那篇文章，在别的地方上了热搜。” “给我看看。” 谷行川把手机递了过去。 余书韵随便刷了几页：“那可不可以把这些截图，发回去公众号呢？然后在这边发一条引用原链接。” 她想到的谷行川也想到了：“也只能这么试试。” 余书韵把手机还给他。 谷行川打开一川锦绣工作室的群：【你们谁的号粉丝多？】 卉卉：【好像是我的。】 川：【自己批斗自己，知道怎么做了吧。】 卉卉：【老大的意思是让我跟着热搜讨论，借此转发原文。】 川：【对。】 卉卉：【明白了。】 谷行川不管自己的号粉丝不多，也参与到了讨论当中，还故意带起了节奏。 余书韵看了看他，没出言打扰，继续写自己的论文。两个人这样坐在一起，自己做自己的事，感觉还挺心安的。 他们小时候也试过这样，两人隔着一块白色的桌板，做着各自的题目。小书韵有不会的，就问小行川。 过了一阵，谷行川伸手敲了敲桌面。 余书韵抬起头：“怎么了？” “我发一些截图给你，你能现在写篇文章吗？” “啊？” “其实也算不上一篇文章，就那些截图，你每张都发表一下你的看法。” “可是……”余书韵瞄了眼面前那些让她焦头烂额的资料。 “你作业我帮你写。” “什么？”余书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好歹也大二了，一篇论文难不倒我。” “可你信息工程的……”余书韵一点都不放心。 “找资料我最在行了。” “老师会查重，不能复制黏贴。”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修改文章我也很在行？” “……” 最终余书韵屈服了。她的作业由谷行川来写，她负责搞定他想要的稿子。 刚才帮余书韵打了个开头，谷行川已经大致了解了她的论文的方向，拿过她的课本把目录和前言看了一遍，抓着资料就开始往下写。 余书韵盯着他看。 谷行川停下手：“怎么？不放心？我写完你还可以改的。” “好像有点道理。”的确如此，余书韵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呢。 谷行川笑。 找资料和改文章他都特别的擅长，就是个人的主观意识太强，不擅于站在读者的角度评判一件事，也不会凭空作文，文笔也不咋样。 大半个小时过去，两人都各忙各的，竟然同时完成了对方的工作。 他们一同抬头看着对方，先是一愣，然后相视而笑。 谷行川拿过余书韵手写的稿子，把自己写好的论文发到她的手机：“四千多字了。” “！”余书韵震惊地发现，他把整篇论文写得十分的专业，最后甚至还列明了引用的文献。 “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谷行川说完，低头看余书韵的手稿。 他大致浏览了一下就直接录进电脑，打开公众号，把文章贴了上去，还拟了个十分引人注目的标题。 做完这些，谷行川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发现余书韵看着他：“论文有问题？” “没有。你是怎么做到跨专业也能把论文写得这么好？” “一个字。” “嗯？” “吹。” 余书韵：…… “你要是让我写你的，我也吹不动。”余书韵有些挫败。 谷行川呼地一笑：“我们基本不写论文，都直接交作业的。” “……”她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她那是在夸他好吗？ 两人都提前完成了要做的事，时间还早，谷行川问：“一会一起吃饭吧。” “你怎么总请我吃饭？” “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吃。” “呃。”这理由真的够充分的。 谷行川瞄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现在去吃饭有点早，要不再坐会？” “会长让我画的图还没画，正好画一会。” “嗯。”谷行川拿出手机继续关注热点信息。 余书韵对白云金丝这种鱼不熟悉，之前画鳑鲏的时候，她起码见过本体，画起来容易一些。白云金丝这种几乎没什么特点的，很难把握到重点。 她用手机看一会图片，又进绘图软件画一会。 谷行川瞄了她一眼：“图你发我。” “嗯？”余书韵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谷行川收到图之后，用电脑把图片打开了，然后把电脑屏幕转过去，推给余书韵：“我电脑没绘画软件，你这样看着画吧。” 余书韵嘴巴微张，他怎么连这个都想到了：“你不用电脑？” “手机就行。” “哦。” 谷行川的电脑是静音的，他是手机响了一下，右下角弹出关联消息。 卉卉：【老大厉害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 谷行川用手机查看，淡定地回复：【朋友给的建议。】 卉卉：【什么朋友，有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川：【有机会的。】 卉卉：【点击量开始上去了。】 川：【知道，我在盯着。】 余书韵想目不斜视，但右下角一条条弹出来的消息让她忍不住瞄到了。这应该是他工作室的合作伙伴，可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生。她只看到对方发来的，不知道谷行川是怎么回复的。 “喂，你的微信在电脑上。”余书韵心想，这人在引人做不道德的事啊。 “嗯，我知道。” “……”原来他知道的啊，“那你知道你的信息会弹出来吗？” “知道啊，没什么不能看的。”谷行川相当的坦然。 余书韵一阵无语：“它老是弹出来。” 谷行川仿佛后知后觉似的：“啊……影响到你的话把它退了吧。” 说完，他自己用手机操作把微信给退了。 余书韵：…… 谷行川看着点击量和粉丝的增量，嘴角微微上扬。他顺手就联系了买家，打算趁热打铁把号给他。 对方验收完以后，飞快地把尾款给付了，好像生怕谷行川不给他这个号似的。 谷行川跟于卉把结果交接了一下，钱没有转过去。 这也是于卉要求的，当初让她接管工作室的时候，她就一再声明她只是个打工的，不管钱，原因是她学习不好，对数字也不敏感，怕弄错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川：【我们那个号上原有的稿子你让人跟进一下，我跟那边谈好了，以后也要按量给原作者稿费。】 卉卉：【怎么号给了别人你还管原作者的稿费？】 川：【没有为什么。】 卉卉：【好，我会处理好的。】 谷行川想了想，给余书韵转了两千过去。 余书韵收到弹出消息，手抖了一下，画面上多出了一条触目的痕迹，还好用软件画有一个好处，可以后退。如果是纸质手绘的话，这幅画就废了。 谷行川饶有兴致第看着她。 余书韵点开消息，看到转账上的数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你怎么回事？” “稿费。” “这么多？！”余书韵不相信。 谷行川打开客户给他的尾款，屏幕亮给余书韵：“刚收的，有你的功劳。” 余书韵目瞪口呆：“谷行川，我以后能跟着你混吗？” 谷行川一愣：“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把那边书架上看书的人吓了一跳。 “这是图书馆。”余书韵压着声音缩了缩脖子。 谷行川毫不在意：“想跟我混就把稿费收了。以后还有。” “还有？！” “只要一直有人看，你就会继续有稿费。” 余书韵感觉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画稿，突然觉得350块钱一张的稿子也不太香了。 谷行川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你这篇文比较特殊，是故意制造热点给自己踩，而且发在体量比较大的号上，还带着运营的痕迹。别人写文可能拿到的只有你的百分之一甚至更少，钱没那么好赚的。” 余书韵噘着嘴说：“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啦。要是钱那么好赚大家都蜂拥而至了。” “走吧，请你吃饭。” “是应该请。”这顿饭估计是余书韵再遇谷行川以来吃得最心安理得的一顿了。 胡羽轩说给余书韵带红薯回来，他还真的带了，烤的蒸的都有，直接送到余书韵宿舍楼下：“韵姐你放心，阿姨那份我给她留了。这都是你的。” 余书韵看着那袋沉甸甸的红薯，一点都不想接：“我要两个行了，你带去给同事吃吧。” “都有的。你拿回去给同学分一下啊。我尝过了，甜的。” “唉。那好，谢了。”余书韵不想再跟胡羽轩扯下去。 “嘿嘿，那我走啦。” 余书韵提着一大袋红薯回到宿舍。 “哇！好香，哪来的烤红薯？”周梦佳帮着提进宿舍，duang地放在桌子上。 余书韵甩甩手：“谢谢，重死了。” “天呐，这也太多了。”陈小冰凑过来。 “邻居给的，你们分着吃吧。”余书韵对红薯一般。 “邻居？男的？” “……”余书韵白了周梦佳一眼，“反正不是谷行川。” “哈哈哈，我又没问。” 第58章 活动 “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啊。”陈小冰也感觉有些头秃。 周梦佳已经吃了起来：“哇好甜。不如给谷师兄他们送一些，冷了也不好吃。” “可以啊。”余书韵应得落落大方。 “小冰你有袋子吗？捡了走起。” “你送吗？”余书韵问周梦佳。 “不然呢？或者你开我电瓶车去？” “你去吧。”余书韵知道周梦佳想借机会和谷行川见上一面，随她吧。 余书韵往陈小冰递来的袋子里装了一点，又对她说：“看看隔壁宿舍有没有人，给她们也送点。” “这是个好办法。”陈小冰同意。 “那我走啦，你们祝我凯旋而归。”周梦佳举着红薯说。 “噗，还凯旋而归，你准备干嘛？”陈小冰失笑。 “见偶像啊。” 周梦佳骑着电瓶车来到信息工程的宿舍楼下，打开谷行川的微信，看着拿一片空白，突然怂了。 她关掉谷行川的对话框，从列表里找到王锦佑，打过去语音电话。 周梦佳是众多找他要谷行川联系方式的其中一个，也是为数不多被王锦佑记住的一个。 只因为她缠人的功夫真的太厉害了。 人在宿舍的王锦佑瞄了谷行川一眼才接通电话。 “王锦佑你在宿舍吧，下来一下，给你点红薯。” 王锦佑一脸懵逼，这什么跟什么。 “你听到了吗？”周梦佳以为他信号不好。 “哦，这就下来。”王锦佑想着外面这么冷让她等着不好，就答应了。 周梦佳一见王锦佑就冲上去把红薯塞到他怀里：“书韵的邻居给带来了，太多吃不完，你拿回去吃，记得给谷师兄留一点。” 书韵，吃不完，谷师兄…… 王锦佑怎么觉得酸溜溜的呢？“怎么你来送？” “呵呵，我自告奋勇的怎么了。走了，慢慢吃。”周梦佳挥手转身。 “哎！” “怎么了？” “川就在楼上，你是不是想见他？” 周梦佳愣了愣：“不。” 王锦佑看着她骑车离去，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王锦佑拿着红薯回到宿舍，安宙嗅到有好吃的：“哟，副会长，是妹子送来的？还暖的呢。” “妹子是妹子，但不是专门给我送的。”王锦佑叹气。 安宙下意识看向谷行川。 他在写代码，完全没理他们在做什么。 王锦佑拿了一根放到谷行川面前：“你家妹妹请我们吃的。” 谷行川少有地感觉脑子转不过来：“她让你下去拿？” 下一秒谷行川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能，余书韵老是想着他以前的样子，不让他提重物，让王锦佑拿也合理。 “不是，周梦佳送来的。” “哪个？” “你妹妹的室友。你的小迷妹之一。说是你妹邻居给送来的。” 谷行川皱眉，拿起红薯的手一顿。 “我帮你剥。”王锦佑伸手想拿。 “不用，我胃里剥一样的。”谷行川对着红薯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王锦佑和安宙：？？ 余书韵周二早上就把画稿交给了安宙，他起床看到信息立马把稿费转给余书韵。别人的稿费他敢拖，这位的他可不敢。 论文交了稿子也交了，感觉忙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余书韵，好像突然闲了下来。尽管她还照样要上课要去打工。 她开始着手画402宿舍的头像。这个很好创作，对于余书韵来说不需要任何参考，就把各人的特征融合到一张小小的画中，用手绘风来展现出来。 这也是她给自己一个练习的机会，她想着将来的某天，大约要给谷行川的游戏做人物的创作。 余书韵画得特别用心，利用空余时间前后画了三天。 她没跟室友们打招呼，就直接把两个头像发到402的群里。 此时宿舍里马上要关灯睡觉，周梦佳和陈小冰都躺在床上玩手机，收到之后两人同时弹了起来。 “书韵！你真给我们画了啊！好好看！哪个是我？不对，我猜猜。” 周梦佳激动地喊着时，陈小冰已经拿了自己的换上了：“书韵，你就画了我们的？你的呢？” “都有。”余书韵没想过她们会这么兴奋。 “我是真的越看越喜欢，书韵你的也发上来看看啊。”周梦佳突然想到了什么。 余书韵也把自己的头像换好：“你刷新看看。” “书韵你真好。”陈小冰也对这个新头像爱不释手。 周梦佳点开右上角的三个点，截图。打开谷行川的聊天框，咬咬牙发了过去：【谷师兄，我们宿舍的新头像，书韵给画的。】 周梦佳：【好看吗？你也让书韵给你画一个。】 川：【好看，不用。】 周梦佳：…… 难得她想到话题找一下谷行川，以弥补加了他那么久还没聊过半句的空虚，哪知被他一句话堵死了。 那天她陪余书韵去拿电脑，那么温柔地教她们怎么安装，难道是幻觉？ 谷行川点开余书韵的个人信息，放大头像看了看。 她能画出这么喜庆的风格，是不是说明她的心态有那么一点变化了呢？她愿意和室友融洽相处是一件好事。 谷行川没有打扰余书韵，把手机锁屏放在身侧。 “喂！过几天有狮子座流星雨，临城是最佳观赏地哎！”王锦佑突然出声。 安宙还不打算休息，他在整理周末鱼协活动的照片：“对，我也听说了。” “川。”王锦佑叫了谷行川一声。 谷行川没有应他。 “睡了吗？”王锦佑压低声音。 “可能吗？”安宙才不像王锦佑那么迁就他，跳过去就摇他的床，“不过锦佑，你喊他做什么？” 谷行川转了过来：“什么事？” “完了，生气了。”安宙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川，我们这次不是大获全胜吗？正好出去玩一玩，庆祝一下。”王锦佑还没看过流星雨。 “完全可以哎。”安宙手痒想拍照了。他那些设备，光拍鱼有点可惜。 “你们去吧，冷。”谷行川没什么兴致。 “叫上你妹宿舍的姐妹一起啊。”王锦佑莫名想起周梦佳。 谷行川一愣，坐了起来：“为什么？” “她们不是请我们吃红薯了吗？我们请她们出去玩，算是回礼了。” “对啊，光我们三个大男人也没啥好玩的。”安宙看向谷行川。 “顺便借机会出去露营走上一波。”王锦佑越说越兴奋。 “对啊。我们可以去近一点，露营的话就大雾山怎样？”安宙已经在查资料。之前被谷行川点醒过，他现在越来越喜欢有事就先查一下。 “你们有考虑过我感受吗？露营？”谷行川举起左手挥了挥。 “啊，我这不是忘了嘛。”安宙并没有把谷行川的不便放在心里，也时常忘记这一茬。 “不去大雾山可以再选个地方，就是观星效果没那么好。当晚大雾山人肯定不少，我们另找个清净的吧。”王锦佑说。 谷行川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而且带上余书韵一起，貌似也挺有趣的。 “大雾山也有清净的地方，我知道有小路上去。”安宙之前去拍照的时候误入过。 “咳！”王锦佑斜了安宙一眼。 其实谷行川还挺喜欢安宙的，虽然老喜欢怼他坑他，可是能把他当一般人对待的，除了安宙也没几个了。 “锦佑你来组织吧，我没意见。大雾山也行。”谷行川懒懒地表态，他要上去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走得慢些，也不能帮他们拿东西罢了。 “对！叫上小师妹的话，我们川上天都没问题！”安宙总是能抓到一些点来揶揄谷行川。 谷行川白了他一眼，拿手机看了下流星雨的时间，那天正好是余书韵的生日，他开始有点期待了。 王锦佑等着谷行川怼安宙，哪知他竟低头玩起了手机，赶紧默认他同意了：“那我拉个群。” 周梦佳突然收到王锦佑的消息：【我们宿舍搞个活动，邀请你们宿舍一起。】 周梦佳：【这么突然？】 王锦佑：【我拉个群，你拉一下你宿舍的。】 周梦佳：【等等！我缓缓！也就是说谷师兄也一起？】 王锦佑：【……】 “书韵，小冰！今晚可能不用睡了。”周梦佳收到手绘头像的兴奋劲还没过去。 “咋了？”快要睡着的陈小冰吓了一跳。 她们宿舍已经关灯了。 “谷师兄他们宿舍搞活动，想和我们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活动呢。” “啊？” 余书韵：…… 她竟然不知道？！ 余书韵拿起手机，没有谷行川的消息，感觉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没一会她就被周梦佳拉进了一个群，群名叫“一起去看流星雨”。 余书韵看了眼，群里一共6个人，真的就他们两个宿舍的。 王锦佑大致说了一下星期六晚上有流星雨的事：【我们可以带上东西去野餐，师妹们看看有什么好的建议？】 陈小冰和他们都不熟，没在群里说话：“梦佳，大半夜去看流星雨，不冷吗？” “唉，不冷，抱团取暖嘛。” “这词这么用的吗？”陈小冰扒在床沿。 “我不管，反正你们都要一起去。” “你有机会和谷师兄一起去玩，我能理解你的兴奋，可也得考虑实际情况。” 第59章 名字 周梦佳仰着头看看余书韵那边：“别说奇怪的话，我仅仅追偶像嗑CP。” “书韵，你会去的吧？”周梦佳又问余书韵。 “嗯。我没见过流星雨。”余书韵的手机界面是谷行川的聊天框，但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群里就王锦佑安宙和周梦佳三人说开了，还谈到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川：【你想去吗？】 谷行川私聊了余书韵。 余书韵看到聊天框忽然弹出一条新消息，吓了一跳：【好像挺好玩的。】 川：【我以为你不想去。】 余书韵：【为什么？】 川：【你的生日，我以为你想回家陪阿姨。】 余书韵愣住，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自从离开了申城，她就没有过过生日，也不敢过。 因为她怕余沁雪会想起他们一家三口乃至带着谷行川时的快乐时光。 川：【你想去，我就陪你。】 余书韵：【看流星雨？】 川：【看流星雨可以，看阿姨也可以。】 余书韵：…… 余书韵：【我不想回家。】 川：【好，过后我再陪你回去看阿姨。】 余书韵松了口气，切换到群消息。 王锦佑：【这次活动都是川出钱，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 周梦佳：【谷师兄万岁！】 谷行川得到余书韵的答复：“你们聊。我先睡了。” 王锦佑想起什么：“川，要不要叫上卉卉？毕竟是庆功会。” “不用了。庆功会是你说的。”谷行川说完，盖上了被子。 “哎？卉卉又是谁？”安宙挑了挑眉。 “不关你事。”川说得对，王锦佑决定不叫她了。她对谷行川存了心思，他是清楚的，只是大家都没戳破。 这几天“一起去看流星雨”的群里，有一半人都在热情高涨地准备着周六晚上怎么安排，要带点什么。哪知越讨论，要带的东西就越多。他们甚至打起了在山上烧烤的主意。 谷行川及时跳出来制止：【你们别太过了。】 周梦佳：【谷师兄！你终于出现啦。】 发起者王锦佑相对正经：【毕竟在山上，烧烤就算了，买点方便携带的食物就行。】 小冰：【我同意。】 安宙：【你们到时把宿舍的被子打包带上，我借了两顶帐篷，但不包被子。】 小冰：【确定通宵？】 安宙：【天文台预测流星雨晚上10点开始，要是掐着门禁回来，感觉能看到一两颗就很厉害了。】 周梦佳：【那不行！我们出去就是为了看流星雨的。】 王锦佑：【不用带太厚的，不好拿。】 余书韵感觉他们聊得有趣，就看了一会。 谷行川私聊她：【在吗？】 余书韵一愣，他问她在吗？这古早的话术竟带着一丝的可爱？于是她回复了一个：【在。】 川：【别带被子，衣服穿厚些。】 余书韵：【不是露营吗？】 川：【晚上太冷，他们肯定受不住，我在附近安排了酒店。不过……】 谷行川发来一个“嘘”的表情包：【别扫他们兴。】 余书韵：【还是你想得周到。】 余书韵完全有理由相信，谷行川根本不在意是否扫他们的兴，他就是想看他们吃瘪然后臣服于他的样子。 群里，王锦佑有了下一步的安排：【我们下午四点出发，东西都放川的车上，他带书韵去，我们四个打车。】 周梦佳：【啊？我也想坐谷师兄的车。】 王锦佑：【他车放东西。】 谷行川：【我是司机吗？】 安宙：【没办法啊，只有你会开车。】 余书韵呼地一笑，决定掺和进去：【我也不是物件。】 王锦佑：【……】 王锦佑：【别闹。就这么说定了。】 周梦佳：【我是物件，我可以是物件，我想坐谷师兄的车。】 陈小冰用余光扫了余书韵一眼，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放下心来。她私信周梦佳：【梦佳，你闹归闹别在书韵面前整这一出。】 周梦佳回复她：【我就是想她明白自己介意。】 小冰：【你看她像是介意的样子吗？】 这时，谷行川才在群里回复了一个“不”字。 安宙：【这位师妹你就死心吧，我们川的车可不是哪个女生都能上的。】 川：【！】 王锦佑：【群里有师妹，别开车。】 安宙：【我有吗？】 余书韵扣上手机，决定不看他们聊了。 周六下午，根据王锦佑的安排，谷行川开车过来工商管理学院的宿舍，让师妹们把行李放上车，顺便接余书韵。 “谷师兄！好久没见。”周梦佳笑得见牙不见眼。 谷行川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他看她们东西不多：“都放二排吧，尾箱一会还要放食物。” 周梦佳和陈小冰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余书韵就背着她平常上课用的那个背包，她帮着两位室友把东西放上车。毕竟谷行川的车她还是比较熟悉的。 谷行川没有下车，他回头看了看：“你们都上车吧。他们去了正门买吃的，一会一起出发。” “啊？”周梦佳下意识看了余书韵一眼，“谷师兄，你的车不是不带别的女生吗？” “咳，你听他们胡说。”谷行川也瞄了瞄余书韵，侧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上车。 “快点快点。”周梦佳推着陈小冰上车。她发现了，只要余书韵在场，谷师兄还是比较愿意对她们温柔的。 陈小冰悠悠地说了一句：“原来不是车不带女生，是副驾驶不带别的女生。” “哈哈哈。真有你的。”周梦佳嗑CP嗑得太高兴了。 余书韵顿时感觉一阵热气从脑门直下到脖子根。 “你们挤一下，很快到了。”谷行川扯开话题，侧头看了余书韵一眼，“安全带。” “我们要吗？”周梦佳问。 “最好。” 说完这两个字，谷行川就不再说话。 他为什么要答应王锦佑两个宿舍出去玩呢？他想带余书韵出去看流星雨的话，独自邀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谷行川暗叹一声。可是，让她多接触几个人也是好事。 车开到正门，王锦佑和安宙提着不少东西在路边等着。他把尾箱打开了，里面留了一个纸箱。 “那我们下车了，目的地见。”周梦佳探着头对余书韵说完，又看了谷行川一眼。 谷行川点头。 “川，有点后面放不完。小吃放二排行吗？”王锦佑问。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会你们还要提这么多东西上山。”谷行川忍不住再次提醒。 “川你一会不要走寻常路，大雾山后面有条比较窄的路，开上去有个平台可以停几辆车的，然后再往上走一点点就到了。你的车技应该没问题。”安宙插嘴。 “我开始慌了。”谷行川说。 “没事的，窄是窄了点，能上去。” “不是，是你突然夸我使我心慌。” 安宙一愣：“你快点给我滚！给我马不停蹄地滚！” 他砰地关上车门。余书韵感觉整辆车都抖了好几下。 “呵呵呵。” 车上剩余书韵和谷行川两人，萦绕着炸鸡的味道。 “真该让他们带。”谷行川也有些后悔了。 “他们带着不好打车吧。” “这几天都不散呢。” “啊？真的吗？” “嗯。” 突然又没有话题了。 余书韵抿了抿唇：“对了，你的名字……” “什么？” “行止由心，川流不息。”上次他说了一次余书韵就记住了，“以前只觉得你的名字挺好听的，没想到寓意这么好。” “呵呵，谁的名字寓意不好。” “……” “我爸起的，小时候他给我解释过。” 这是余书韵第一次听他提他爸。她小时候听父母说过，他爸爸得服刑15年。“叔叔……现在怎样了？” “不清楚，他始终不愿意见我们。” “啊？” “他拒绝用他的探视权。” “为什么？” “大概是觉得对不起我吧。”谷行川应得云淡风轻。 “……”余书韵想换个话题，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谷行川却话锋一转：“韵儿，你说我们带着一车东西潜逃会怎样？” 余书韵错愕了一瞬，忍不住笑了起来：“等我们回去，恐怕会被骂死。” “有道理，这太麻烦了，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谷行川一本正经地说。 余书韵笑笑，又想到他爸爸的事。 大雾山距离临大不算很远，山脚下已经停了不少车。 谷行川不太了解安宙说的那条路，开着车绕了一圈。 “要不我下车问问吧。”余书韵提议。 “你要找看上去比较像当地人的问。”谷行川顺着她的话。 “为什么？”余书韵不解。 “不能让游客发现有另外的路啊。” 是哦，他们另辟蹊径是为了躲清净，可不少人都选择大雾山观星，如果让他们知道了，那哪里还有清净可言。 “可是我分不清谁是当地人。”余书韵忽然不那么想问了。 “所以，你直接给安宙打电话比较快。” “……谷行川，你是不是故意逗我？”余书韵终于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不知道呢。” “……”好气人！ 谷行川报出安宙的电话号码，余书韵来不及跟他讲道理，马上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第60章 碰杯 在实体实时导航的指导下，谷行川终于找到了那条小路。 果然是挺窄的，仅容一车通过，因为谷行川的车体型大，看着都要刮到两边的竹子了。 余书韵看着有些心惊：“你开慢点，小心点。” “已经很慢了。”谷行川倒是一点都不怕。 “我不说话了，不打扰你。” 谷行川轻笑。 开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来到那个传说中的平台，周梦佳正在冲车夸张地挥着手。 谷行川停好车打开车门，他们立马蜂拥而至开始拿东西。 “这么久都没到，我还以为你们带着东西潜逃了呢。”安宙边把东西搬下来边说。 “的确产生过这样的想法。”谷行川回头看了眼正在下车的余书韵。 “那肯定是师妹没跟你同流合污。”王锦佑说。 “确实。” 入了山林，明显感觉到气温比外面低了好几度，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可一走到树荫的位置就一阵凉意。 谷行川背着自己的包，手里提了一些食物。 余书韵帮室友们拿东西没有顾及到他。 安宙指指正上方的位置：“你们看到了吗？那里有个凉亭，我们走！” “川，你和师妹走慢些，我们先上去。”王锦佑一左一右背着帐篷。 “嗯。”谷行川点点头。 周梦佳回头对谷师兄笑了笑。 “走啦走啦。”陈小冰推她。 余书韵背着包，提了些纸巾垃圾袋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她托了托谷行川的包：“要不，你包给我？” 谷行川站定，转身面对她：“余书韵，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是男生。” “哦。”余书韵不再提帮他拿东西的事。 看着凉亭在不远处的位置，但因为不是寻常的路，隐蔽在草丛中的石阶非常陡峭，也没有扶手。 余书韵想了想，站到谷行川左侧，把手里的袋子换到左手，右手穿过他的左臂，一声不发，低头带着他走。 谷行川现在好像不会因为她的突然碰触而感到惊讶了：“哎，你看这树挺好看的。” “专心走路。”余书韵可没兴致看周围的景物，她满心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证谷行川安全。这地方要是不小心摔了可不是好玩的。 “……” 王锦佑上去了一趟回头帮谷行川拿东西时，他们已经走了一半。 余书韵看到王锦佑，慌忙放开了谷行川。 王锦佑好像没看见一样，过来就拿走谷行川手上的食物，伸手就想解他的背包。 谷行川没有说话，任由他把东西都拿走了之后，对余书韵说：“你包给我。” 余书韵听话地把背包取下来，帮他背上。她已经不想跟他讨论男生与女生的问题了。 谷行川背好包，还拿了余书韵手上的提着的东西，然后把左臂伸向她：“来，扶着。” 余书韵右手绕了过去：“别胡乱得意。” “以后重物给我拿，你扶着我就行。”谷行川的声音浅浅的。 余书韵惊讶地转头看向他。 谷行川正低着头，两人目光对上。 余书韵瞬间挪开视线，脸上一阵发烫。他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是故意逗她的还是认真的？ 王锦佑跑第二趟回到凉亭，见周梦佳拿着锤子准备钉帐篷，他过去一手抢了：“安宙，你怎么能让女生做这些。” “啊？”那边正在支帐篷的安宙一脸茫然。 “不关他事，是我自己要弄的。我可没那么娇气。”周梦佳斜了王锦佑一眼。 陈小冰举起手说：“我作证。” 王锦佑：…… “你过那边摆食物吧。”王锦佑蹲下开始钉钉子。 安宙没那么绅士：“师妹，你就让他弄把，帐篷钉子可不是随便钉的，得有角度。” “就你多话，快干活。”王锦佑抬头翻了个白眼。 “哼！”周梦佳回到凉亭帮着陈小冰摆东西。 这个凉亭有石凳石桌，恰好可以用来摆食物，带来的野餐垫也用不上了。凉亭前面有个十分开阔平整的地方，正好可以搭帐篷。 周梦佳摆好了拿出手机拍照，抬头恰好看到余书韵和谷行川手挽着手上来，撞了撞陈小冰：“小冰，你看。” 说完她举起手机就对他们拍了一张。 余书韵浑然未觉：“你累不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去帮忙。” “你呢？累吗？”谷行川没有正面回答。 “不累。”余书韵放开谷行川走到王锦佑他们那边，“会长。” “啊？”王锦佑和安宙同时应声。 “呃……不好意思。”余书韵喊的是安宙，协会的会长是会长，她一时忘了王锦佑是学生会的会长。 “啥事？”安宙抬起头。 “还有什么东西要弄的？”余书韵问。 安宙还没来得及回答，王锦佑就说：“快弄好了，你过去陪着川吧。” “我不用陪啊。”谷行川也走了过来。 余书韵没有说话，看到帐篷旁边摆着两个包，拉开看到是一些垫子之类的，就拿了进去搭好的帐篷里准备铺。 谷行川弯着腰探头进来看：“准备得这么齐全啊。” “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准备的。”安宙拍拍自己的心口。 余书韵铺好这边，另一个帐篷也搭好了。 谷行川钻了进来：“你们好歹也给我点事做吧。” “拿着。”余书韵把垫子的一角扔过去给他。 谷行川接住，帮忙抖开。 帐篷里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谷行川才把一直揣兜里的左手拿出来辅助着做事。 安宙取出他的摄影装备，架好三脚架：“一会来张合照。” “啊？不了吧。”周梦佳不同意。 陈小冰扯了扯她，在她耳边说：“这么好的机会拿到和谷师兄的合照你都不拍？” 周梦佳瞄了瞄那边的王锦佑：“我矜持一下还不行吗？” “反常必妖。” “陈小冰你够了哈。”周梦佳上去就要挠陈小冰的痒痒。 “哈哈哈。”陈小冰连忙逃走。 王锦佑看着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色渐暗，这边朝北，看不到夕阳有些可惜。因爬山带来的热气被傍晚的风吹散，几人都感到有些冷了。 余书韵自己穿好外套，见谷行川在摆弄，走过去帮他套上了，还顺手拉上了拉链。 现场突然一片寂静，包括谷行川本人。 但最快反应过来的是他，故意伸了个懒腰：“我饿了，你们不饿吗？” “饿，早就饿了！”周梦佳接话。 “那……不拍照了吗？”安宙好不容易把相机定好位。 “不拍。”谷行川看都没看他。 “你就专业跟我杠吧。”安宙咬牙。 “那又如何？” 余书韵看着他们吵嘴就觉得好玩。 周梦佳也盯着他们看，没想到谷师兄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啊。 几人用带上来的水把手洗干净。 石桌旁边只有四张凳子，余书韵拿了个塑料盒托着食物就坐到了旁边的长凳上。 谷行川也跟着她，拿着东西过去之后放在长凳上再坐下。 王锦佑起身：“川，你坐过来这边。” 在他对面的周梦佳踢了他一脚：“你吃你的，别多管闲事。” 王锦佑满脸问号。 周梦佳的位置正对着他们，正C位嗑CP呢，他瞎掺和些什么。 “锦佑，把你那个给我一点。”安宙伸过来一个饭盒盖。 王锦佑旁边的是炒饭，他拿起来就往饭盒盖上扫了一坨，然后递给安宙。 “好像喂狗似的。”余书韵脱口而出，声音也不算大。 所有人一愣。 余书韵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往谷行川身后一躲。 谷行川回头看了眼，摸摸她的头：“哈哈哈，她不是故意的。” 谷行川一笑，除了安宙和余书韵，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师妹，你是不满我这个会长很久了吧。”安宙一脸的无奈。 “会长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余书韵站起来强调。 王锦佑挥挥手：“今天在这里大家都是朋友，不分等级哈。” “只有在这里吗？灰姑娘的南瓜车？”周梦佳插话。 王锦佑一怔：“我不是这个意思。” “过于一本正经的话吃饭伤胃。”谷行川把腾出来的饭盒拿过去给安宙，“你用这个吧。” “哇，川你这操作比怎么让我感觉攻击性更大。”安宙没有接。 “反正……随你怎么理解。” 陈小冰偷笑。 余书韵退到柱子旁边坐，把食物放在两人中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第一反应就躲到谷行川身后了。她发誓，无论是那句无心之言还是躲，她都不是故意的。 谷行川看着她摆弄，没说什么。 周梦佳拿着鸡翅过来：“书韵，谷师兄，这个好吃。” “谢谢。”谷行川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到余书韵碗里，再给自己夹一块。 “呵呵呵。”周梦佳笑成了粉丝得到偶像回应时那般。 王锦佑打开一瓶饮料反手递给谷行川。 “谢了。”谷行川接过问余书韵，“要不？” “我自己拿。” “来，都过来，碰个杯！”王锦佑举起饮料说。 六瓶不同的饮料碰在一起时，王锦佑说：“干杯！祝我们……” 他突然卡壳。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本来是他跟谷行川的庆功会，可现在这几人聚在一起了，还是他提出的，说起来大家都不是特别的熟。 第61章 愿你 “祝我们开心快乐！天天快乐！”周梦佳接话。 “对，天天快乐。”王锦佑笑了。 “韵儿，生日快乐。”谷行川低声对余书韵说，但又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余书韵看他举着饮料，就跟他碰了一下：“谢谢。” 她还以为他不打算说出来。 “书韵你今天生日？！”周梦佳反应最大。 “是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陈小冰撅了撅嘴。 两人异口同声地祝余书韵生日快乐。 三人碰了一下杯，余书韵道谢。 “哦！原来川你有目的的！我说怎么非得今天聚一起。”安宙一抓到点就不放过他。 余书韵看向谷行川。 “等等，我不至于能控制让流星雨今晚出现吧。”谷行川望天。 “王锦佑，这活动不是你提出的吗？”周梦佳全过程都没感觉谷行川有安排什么。 “对哦，我说看流星雨的时候你说过不去的。”王锦佑自然是站在谷行川一边的。 “哦！安师兄你搞事情。”周梦佳指了指安宙。 “哎，你为什么叫他俩师兄，对我就喊名字？”王锦佑表示不满。 “不行吗？”周梦佳瞪眼。 “那证明你是特别的。”谷行川插嘴。 周梦佳一愣：“谁特别了。谷师兄，在我心中最特别的是你。” “是挺特别的。”谷行川顺着话头说，似笑非笑地看了王锦佑一眼。 王锦佑无语。 周梦佳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谷师兄，书韵生日你给她送什么礼物了？”陈小冰及时解围。 “我送了啊。”谷行川看向余书韵。 “哦！数位板！够手笔！”周梦佳想起那晚他们两人出去吃饭，余书韵带回来的数位板。 “川，那是你不是了。什么叫生日礼物？那肯定得生日当天送，提前送的不算。”安宙起哄。 “是吗？”谷行川问余书韵。 “不会啊。挺好的。”余书韵是真的喜欢那数位板。 周梦佳和陈小冰喷笑。 王锦佑扣住谷行川的肩膀：“你不打算整个惊喜？” “我俩需要什么惊喜？生日都从小过到大的。”谷行川挣脱出来。 “我同意。”余书韵举了举手。 她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前阵子她还以为，自己的大学生活跟别人不同，不会有朋友，不会跟别人玩在一起。这样真的已经很好了。 谷行川看着她笑，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眼神中透着宠溺。 他们吃饱喝足把东西收拾干净，垃圾打包好放一边，转移到帐篷里。 帐篷不小，并排放着，男生一边女生一边，面对面开着门。 安宙不知道从哪借了个户外电源，插上蓝牙音箱，开始放歌。 “你装备还挺齐全的。”陈小冰夸了一句。 “那当然。要不是川和锦佑都不打牌，我还想带副牌呢。” “想打牌不用带牌的，手机可以组队。”谷行川是对打牌没兴趣，可也不打算背锅。 “谷行川你不杠我不爽是吧。”安宙咬牙。 “你不是很明白吗？”谷行川真心要和别人杠的话，从来都不会落下风。 王锦佑：…… “哈哈哈！”周梦佳把带来的珊瑚绒被子抖了出来，现在笑得被子都差点拿不住。 三个女生抱着腿盖着被子坐着。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402会在这荒郊野岭看流星。”周梦佳忍不住看谷行川，真养眼啊。 “距离流星雨开始还有一阵，不如我们唱歌？”王锦佑提议。 周梦佳看谷行川的眼神都要带心心了：“谷师兄，我能听你唱歌吗？啊！这是我可以享受的吗？” 周梦佳说着把脸贴到陈小冰的手臂上。 王锦佑看了看谷行川，见他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暗自松了口气。 “你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也不顾人家妹妹在呢。”安宙看着手机上的歌单，故意这么说。 “哎哟，谷师兄是我的偶像，可我也是他们的CP粉！不行吗？”周梦佳对安宙吐了舌头。 王锦佑看到一愣，为什么他会觉得她有点可爱？ 安宙也不顾那么多，扯着嗓子就开始唱，除了感情充沛，毫无技巧可言。 王锦佑唱歌三个女生在联谊会那晚都听过，但安宙那天没去。 周梦佳找了根树枝挑着地上的树叶：“可是我还是想听谷师兄唱。” 安宙翻了个白眼。 谷行川被点名，抬头看向余书韵。 她也在看他，没有躲闪。 谷行川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的期待。 “哎对了，川，你不是会唱粤语歌吗？”王锦佑拍拍谷行川。 余书韵眼睛一亮。 “真的吗？好啊。”周梦佳拍手。 谷行川用自己的手机搜了首歌，连了安宙的蓝牙音箱，看着余书韵说：“送你的生日礼物。” “哇！！”周梦佳尖叫着捶打陈小冰，对谷行川说，“生日歌吗？谷师兄，生日歌可不收货啊。” “知道你兴奋了。”陈小冰没躲。 余书韵沉默地看着他。 “还是你会玩。”安宙钻进了帐篷，还顺手拉了王锦佑进去。 谷行川点了播放。 这歌几乎没有前奏，一开始就切入歌词，他差点没跟上。 这是一首相当轻快开心的歌，原唱是女生，小时候余书韵唱过给他听，据说是在电视上学的。还因为粤语咬字不准怕谷行川听不懂，特意把歌词写下来给他看。 歌词从清冽醇厚的男声中流出，没有原唱听起来那么的轻松，却别有一番滋味。 余书韵屈起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轻声和唱。 “到它朝开心伤心痛心齐尝透，人活着实在奇妙怎猜透，愿你知生命实在亦是有些意外，不用彷徨迷途只须紧记，它有无穷色彩，它有无尽的爱，愿凭着自信跨过障碍赛……” 谷行川微笑。 周梦佳靠到陈小冰身上看着余书韵。 他们两个都在各自的帐篷里坐着，前面隔着一堆枯叶，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在，可这夜色似乎成了一个结界，现场仿若只剩他们两人一样。 周梦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想：这俩要是不在一起那天理难容。 一曲毕，周梦佳准备鼓掌。 谷行川开口：“愿你能相信这个世界，愿你的人生渐入佳境。” 余书韵吸了吸鼻子：“嗯，谢谢。” 她一而再地因为谷行川为她所做的事而感动，她也开始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她对他那些复杂的情感，似乎在逐渐理清。 可是，他是怎么想的呢？ 那边，安宙和王锦佑对视着，想用眼神表达些什么，可他们没有半点默契，谁也不懂谁想要说的话。 “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我和小冰也来一首。”周梦佳拉着陈小冰站了出去，如法炮制连了蓝牙音箱。 “啊？我可没说陪你。”陈小冰不愿意。 “你还是不是姐妹了？” “塑料的。”陈小冰不卖这个面子。 “……” “哈哈哈哈。”王锦佑笑得幸灾乐祸。还好周梦佳跳出来了，不然刚才那气氛，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比较好。 周梦佳对着王锦佑跺脚。 陈小冰嘴上说不肯，但还是陪周梦佳唱了。 余书韵起身，从她们身后走出了帐篷，站到了平台的边上，抬头看着墨蓝色的天空。 今晚的星星密密麻麻的，也好像聚在一起等流星雨一样。 山坳的对面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应该也是来观星的人，还好没去那边凑热闹，这里安安静静的就挺好。 谷行川遥看着她，没有跟过去。 安宙用手肘捅了捅谷行川：“你怎么不过去？” “要你管。”谷行川面带三分笑意，语气也略微轻快。 余书韵的面前是深不见底的夜色，身后是青春洋溢的歌声。 也许别人只会觉得谷行川唱歌好听，可这首歌对于余书韵来说意义非凡。 一开始她的确是在表姐家看电视的时候听到的，简洁的歌词重复了好几遍，虽简单，但能激励人心。 表姐的外婆家是说粤语的，她平时在家也经常看粤语节目，见余书韵听歌听得这么认真，就给她讲了一下歌词的意思。 余书韵马上缠着表姐教她唱。 她跟表姐小时候都挺好的，只是他们一家后来搬到外婆家那边发展了，那会分开了就分开了，联系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容易。说来也算是林忠汉的亲戚，再后来东窗事发，就更加没有联系了。 余书韵感觉自己学会了，就去唱给谷行川听。 他一言不发地听完了。 余书韵缠着他让他给评价，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她以为他没听懂，第二天去看他的时候给了他一纸歌词。 他当着她面看了，然后默默地塞进了抽屉。 那会余书韵还以为他不喜欢，过后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没想到他都记在心里了，看样子也因此受到过激励，所以今天才会把这首歌当成生日礼物送回给她。 那家伙在心里到底还藏了多少事情？余书韵忽然心疼了。她想回头看他一眼，但怕和他视线对上，又不敢了。 他们还在唱歌，周梦佳举起太阳能灯晃了起来。 光线照到余书韵脚边，她发现地上有一颗圆润的鹅卵石。 这地方怎么会有鹅卵石？ 第62章 许愿 余书韵把它捡起来，发现这颗手心大的鹅卵石黄白相间，圆润可爱。 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附近竟然有好些的鹅卵石，但都及不上手上的好看。 余书韵拿着鹅卵石过去用带上来的水洗干净，去帐篷找到自己的包，找了张纸巾，拿了支油性笔。 “书韵，怎么了？”陈小冰见她不过去谷行川那边，自己一人到崖边坐，估计是嫌他们吵。 “你们玩。”余书韵拿了东西就走，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用油性笔细的那侧在鹅卵石上画了起来。 “累了累了，不唱了。”安宙罢工。 “像你这么吼不累才怪。”周梦佳才不管他们是师兄，一面对谷行川柔声细气的，一面又跟这两位混成了兄弟一样，“王锦佑你不打牌对吧，那我们三个打牌，快点，上线！” 王锦佑看向谷行川。 “你自己找节目吧，我去那。”谷行川指指余书韵那边，起身。 “去吧，你不是早就想去吗？” “哪有。”谷行川不承认。 “你都盯着人家看了多久了。”王锦佑他们之前是调侃过他，可自他生气以后就顺着他的话说妹妹，今晚看来不尽然。 谷行川白了他一眼。 他走到余书韵身边，没有打扰她，小心翼翼地在她后侧找了个空地坐下，看着她执笔丹青。 正在打牌的周梦佳探头出去看，然后对王锦佑勾了勾手指，小声说：“喊一下安宙。” 陈小冰也探头出来。 王锦佑不明所以，拍了拍缩在被子里的安宙。 安宙直起身：“咋了？” “相机。”周梦佳指指那边的两个身影。 “哦哦哦。”安宙马上来了精神，把手机扔王锦佑身上，“帮我打完。” “哎，我不会。” “随便出，输了没事，都是自己人。” 周梦佳对安宙竖了竖拇指。 王锦佑眉头微蹙。 鹅卵石的面积不大，余书韵画得很细致，谷行川不由自主地凑过去看。 安宙举着相机找到一个角度，看着就像两人肩膀靠着肩膀贴在一起。他调好画面的明暗，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对面山头突然传来一片欢呼。 “卧槽，我拍到流星了。”安宙难以置信地返回查看界面。 余书韵被对面的欢呼声吓了一跳，一个回头，额头撞到谷行川的下巴上：“呃。”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后面，没事吧。”余书韵立马查看。 “没事，是我没告诉你我在，你额头疼吗？” 余书韵摇摇头，回头看后面从帐篷里跳出来的三个人，还有站在中间低头看相机的安宙。 “流星雨开始了吗？真有流星了？”周梦佳仰着头，天上依旧是安静的星空，并没有流星。 “我真的拍到了，你看。”安宙把相机伸了过去。 墨蓝的星空下，两人相依而坐，两个背影，一个坚挺，一个纤瘦，一颗白色的彗星托着尾巴划过长空。 “哇！好看！”周梦佳拿了相机转身给陈小冰看。 “喂你小心点。”安宙比较紧张他的相机。 王锦佑也凑了过来，画面的确很美！ “我看看。”谷行川走了过来。 周梦佳连忙把相机抱进怀里：“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谷行川一愣，他还以为这个小迷妹只会一味地迎合他呢。 “……”这是偷拍，但周梦佳一下没想到更好的解释。 安宙借此机会拿回相机：“看啥呢，天上一会就有了，看天。” 谷行川奇怪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王锦佑身上。 王锦佑举起双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事。” “我后期好了自然会发给你们的。赶紧看流星啊。”安宙指指天上。 “不是说流星雨吗？除了你拍到的好像也没看到其他。”周梦佳仰着头。 “一般流星雨一个小时100颗左右已经很多了，狮子座流星雨正是这个特点，盯着看总会有的。”王锦佑来之前就做好了功课。 “所以才要带帐篷来嘛，不然连个坐的地都没有。”安宙原本不喜欢和女生玩，但周梦佳那大大咧咧的性格让他对女生的拘泥有所改观。 “谷师兄，是这样的吗？”周梦佳向谷行川求证，她还以为流星雨会想网上的图片那么壮观呢。 谷行川发现余书韵也看着他，于是点点头。 周梦佳又粘过去余书韵那边：“你刚才坐那边那么久，做什么呢？” 余书韵摊开手掌：“还没画完。” “哇。”周梦佳又是惊叹，想要伸手拿，手伸到了又不敢碰，怕会碰花。 余书韵在鹅卵石上画的是刚才他们聚餐的场景，黄白相间的底色，黑色的凉亭和人物，虽是剪影状态，却也形神兼备。 “那你快点画完它，我要拍照。”安宙很少承认别人的优秀，却特别欣赏余书韵的画。 “咳咳。”谷行川清咳两声提醒。 安宙脖子一缩：“看星。” “书韵，你还特意带着鹅卵石来的？”陈小冰掂着手指拿了过来看。 “那边捡的。”余书韵实话实说。 “这里竟然还有鹅卵石？”陈小冰惊讶。 鹅卵石一般都存在于水边，经过流水长年累月的冲刷，才得以圆润，所以余书韵一开始捡到的时候也被惊到了。 “哦，没什么奇怪的，夏天雨水多的时候，这里就是一片小型的瀑布，从那边下来，冲到这个地方。”安宙举着手边指边说。 “原来如此。”余书韵点头。难怪对面的山头看灯光应该是堆满了人，也没人发现这边空荡荡的。 几人说着，对面山头又传来一阵惊呼。 “又有流星了吗？”周梦佳抬头四周乱看，还是没看到什么。 “你们玩吧，我看星。”陈小冰回到帐篷坐着。 余书韵也走了过去，找到自己的水杯打开喝了一口。 谷行川犹豫了一瞬，走回崖边去坐。 余书韵的目光跟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掏出油性笔，继续补充她的画。 谷行川还以为余书韵会跟过来，哪知没有，回头看到她躲进帐篷画画，有些无语。 “啊，真有，小冰你看到了吗？”周梦佳终于见到流星。 “看到了！”陈小冰也有些激动。 余书韵抬头时天际已恢复平静。 “书韵你别画了，看流星啊，许愿啊。”周梦佳拍着她。 “马上画完了。”余书韵笑了笑。 许愿吗？她有什么愿望呢？不对，她大概有太多的愿望，以至于不知道应该先许哪一个？ 王锦佑拿了两瓶饮料过去找谷行川，打开其中一瓶递给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 “有点后悔跟着你们来了。”谷行川笑。 实际上他到现在也算不上一个话多的，人一多的时候，有别人在说话，他通常都是聆听者的角色。 “为什么？这不是挺开心的吗？”王锦佑不解。 谷行川回头看了眼。 “哦！你自有佳人，哪里还需要我们。”王锦佑一副了然的神态。 “别乱说话。”谷行川低声回应，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锦佑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余书韵画完，拿着鹅卵石过去找安宙。 安宙见到躺在她手心的那块石头两眼放光：“给我的吗？” “呃，不是，给你拍照，要还我。”余书韵也学会了不跟他客气。 “……” “好像画完了。”王锦佑拍拍谷行川。 两人起身走了过来。 天上突然出现了密集的流星雨。 谷行川恰好站到了余书韵身边，余书韵瞄了他一眼，抬头看星。 “你今天生日，不许个愿？”谷行川看到另外两位女生早就双手合十许起了愿，而余书韵还仅仅站着。 “对啊，书韵，你今天许愿一定特别的灵。”周梦佳说。 谷行川闭起眼睛。 余书韵还是没有许愿，看着他睁开眼问他：“你许什么愿了？” 谷行川扫视一圈：“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呃……” 其实谷行川的愿望，在唱歌的时候就已经说过给她听了。 密集的流星雨过后又恢复到好几分钟才看到一颗的状态。 夜越深，天气就越发的冷，夜露随霜降，湿气重了就更冷了。 几人又分别缩进了帐篷。 周梦佳走出去扯了扯王锦佑，想说什么，瞄到谷行川，对王锦佑说：“你出来一下。” 王锦佑不明所以，还是跟了她出去。 周梦佳回头看了看女生的帐篷：“你知道附近哪里可以方便吗？” “啊……”王锦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男生的话好解决，他饮料喝多了都去过一次了，可女生…… 谷行川还是听到了，但他没有直接回应周梦佳，而是说：“你们尽兴了没？尽兴了我们转移吧。” “去哪？不是说好今晚在这露营吗？”安宙不解。 “露营可以，但不代表过夜。我在山下订好民宿了，尽兴了就收拾收拾走吧。”谷行川站起来。 “啊？真的吗？我还以为今晚真要在这里过夜了。”周梦佳恢复精神。 “太冷了，也不安全。”谷行川开始收拾东西。 “对对对，是不安全，是我没考虑周到了。”王锦佑也觉得，如果只是他们三个男生的话真的无所谓，问题是现在带着三个女孩子。 安宙不动。 第63章 医院 谷行川轻轻地踢了踢安宙：“你不想走就留下吧。” 安宙马上弹起来：“谁说我不想走了？” 陈小冰在余书韵耳边说：“还是你家谷师兄周到。” 余书韵浅笑。他不让她提前告诉他们，会不会是想看他们吃瘪了，然后觉得他周全且伟大了？ 一行人开始收拾。男生拆帐篷，女生打下手，收垫子装袋子怎么的。 “喂，还有好几瓶饮料，都喝了吧，带着也重啊。”安宙翻了翻袋子说。 “别了吧。”周梦佳都快要憋不住了。 “你喝进去了肚子也重啊。”单手拿着工具撬钉子的谷行川又开始谬论。 “对啊，重！”周梦佳继续折垫子。 安宙：…… “安宙你在那翻什么，过去帮一下川。”王锦佑正在拆另一个。 “知道了。”安宙心想，他们当然不介意，剩下的都要他提啊。 “师妹，你陪着川先下山，我们后到。”王锦佑最擅长做安排。 “手电筒拿上。”周梦佳把手电筒塞给余书韵。 他们现在比上山的时候少了食物和水一类的，行李已经轻了不少。 余书韵背着自己的包，提走一袋被子。 陈小冰马上抢了下来：“你陪着谷师兄就行。” “好吧。”余书韵也知道现在天黑着，跟上来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边王锦佑还想帮谷行川拿包，被他拒绝了。 余书韵一手扣着谷行川的左臂，一手拿着手电筒照着脚下的台阶。 谷行川摊开右手：“给我，手电筒。” “哦。”余书韵把手电筒放他手上，“你的室友都挺照顾你的。” “是王锦佑太照顾我了。安宙还好。”谷行川心情挺好的。 “安会长是你大学才认识的吧。” “嗯，这有关系？” “王师兄一定见过你……弱不禁风的样子。”余书韵故意顿了一下，没有直接说出来。 余书韵离开他的时候他刚好初三毕业，一个暑假的时间，他再怎么勤奋，按照他的状况怎么也不可能突飞猛进。她陪了他五年，再清楚不过了。王锦佑是他的高中同学的话，肯定明白他身体的不便。 “嗯……有道理。”谷行川一脸认同的样子。 “谷行川。” “嗯？” “谢谢你。” “不客气。” 余书韵：…… 这行走的气氛破坏器。 谷行川轻笑。他就是故意的，太煽情让人难受。 两人慢慢地一步一步走着。 “谷行川，如果不是遇到你，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大学毕业。”余书韵突然说。 手电筒的光大幅度地晃了一下，又回到轨迹上：“相信自己，你的话，肯定可以的。” “我想好了，下学期要考第二专业。” “支持你。” 走了大半的路时，王锦佑他们赶了上来。 “东西多，停车那等。”安宙背着大包小包和他们擦肩而过。 余书韵对周梦佳伸手：“我拿一点吧。” “没事。”周梦佳的视线往两人扣着的手臂上瞟了好几次。好甜，太甜了，太好嗑了。 东西装上谷行川的车。 “我先把女生们送过去，你们在这等一下还是怎么的？”谷行川问。 “远吗？”王锦佑看向他。 “远是不远，可前面的路不好走。” “得了，没有装备一身轻，我和锦佑先走着，如果走到山下你还没回来，我们就在山脚等。”安宙提了个建议。 “也行。” 三个女生上了车，上来那条窄路现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谷行川打开了远光灯，稳稳当当地往前开去。 余书韵贴着车窗玻璃看窗外，真怕他开进沟里了。 还好四人都顺利到达了民宿。 谷行川去前台报了名字，对方一脸歉意：“谷先生，您是订了4间房间，可是今晚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客人哀求了好几遍，就把房间腾出来给别人了。” 谷行川脸色一沉：“那请问我预定的作用是什么呢？我也没说退房，你们就可以随便安排的吗？” “你们这个时间才来，我以为你们不来了。”前台微微鞠着躬说。 “不来我们也付钱了。” “如果你们实在来不了，我明天会给你们退回房费的。” 周梦佳上前：“谷师兄，别跟她扯。你说吧，现在还剩几间房了？” “两……两间。我特意给留了大房，要不你们三个女孩子挤一挤，您看都这个时间点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我记得我说过，我们六个人。”谷行川冷冷的。 “实在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啊。”前台陪着笑脸。 余书韵上前去：“我们处理吧，你还要回去接他们。” 谷行川点点头，转身走了。 前台女生松了口气。那男孩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看人的眼神那么渗人啊，大晚上的有点恐怖。 “两间就两间吧，带路。”周梦佳见到后面有人进来，怕房间被抢了。 “你们的证件先登记一下。”忙归忙，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电子版的可以吗？”陈小冰问。 “可以。” 这家民宿不大，就三层楼的地方，估计统共只有十个房间左右。资料登记完毕，他们被带到三楼靠边的位置。 “就这两间了。这是房卡。” 余书韵接过。 人一走，她两间房都刷开了门，进去看了眼。 其中一间还好，是双床房。另一间却只有一张床。 “让他们睡那吧，我们三个挤一挤？”周梦佳很开心的样子。 “嗯。小冰你觉得呢？”余书韵感觉谷行川肯定不喜欢别人跟他谁一起。 “啊？我没问题啊。”陈小冰受宠若惊，余书韵竟然问她意见呢。 谷行川接了人回来发现这种状况，果断下了个决定：“你们女生来这边。” “哎呀，谷师兄，没事的，我们挤一起感情更好！”周梦佳笑着说。她们三人睡一起，她还挺期待的。 “还是你们睡这边吧，我们睡地板也没事啊，不是都带了被子吗？”王锦佑同意谷行川的说法。 “啊？这样跟回山上睡帐篷有什么区别？”安宙完全没读懂他们的意思。 “那你回去睡吧，我送你。”谷行川不肯放过他。 余书韵噗嗤一笑。 “哈哈哈，活该。”周梦佳幸灾乐祸。 “我偏不。”安宙对谷行川翻了个白眼，走进只有一张床的房间。 陈小冰把他拽了出来：“这是我们的地方。” 接收到陈小冰眼色的余书韵和周梦佳，瞬间闪了进去，反手关上门，把三个男生关在了外面。 “都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外面吵什么，让不让人休息了？”隔壁房间有人开门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王锦佑边道歉边把他们两人推了进去。 洗漱完毕，三个女生都不觉得困，并排靠在床头说话玩手机。 周梦佳发了条朋友圈，没多久就惊叫起来：“哈哈，谷师兄点赞我了！” 余书韵不知道他们早就相互加上了，还以为是这次看流星雨的群建起来的时候他们互加的好友。 周梦佳把手机递过来给余书韵看：“安宙也点赞了。你说他们在隔壁玩什么，这么有空看朋友圈。” 经周梦佳这么一提醒，余书韵想起来她还有朋友圈可以看。 她的微信里联系人不多，朋友圈自然也不像别人那样一大长串的。除了周梦佳和陈小冰发的，就是安宙的了。 余书韵往下拉，突然脊背僵了僵，谷行川也发了？ 配图是她画的鹅卵石，应该是安宙拍了发给他的，图的上面只有一串简短的文字：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余书韵心头一热。 她和谷行川的共同好友起码有周梦佳和安宙，可这条朋友圈的底下，没有任何人的点赞。再说，如果周梦佳看到谷行川发朋友圈了，还不原地尖叫吗？ 由此可见，这条朋友圈是谷行川发给余书韵看的。她轻轻地点了个赞。 已阅，不回。 周梦佳在群里说：【你们在做什么呢？怎么不见有照片啊。】 她发完就对陈小冰抱怨：“早知道我拉谷师兄拍一张了，好后悔啊。” 陈小冰瞄了余书韵一眼：“放心吧，以后大把机会。” “哈哈哈，对！”周梦佳趴到余书韵身上，“书韵啊，我以后可跟定你了。” “什么？”余书韵还沉浸在谷行川给她带来的感动当中。 安宙：【做后期呢。】 王锦佑：【这么晚还不睡？】 周梦佳：【不困。】 小冰：【我能提个建议吗？】 王锦佑：【什么建议？】 小冰：【这个群以后可以不解散吗？】 周梦佳：【对对对！不解散。】 王锦佑：【我无所谓啊。】 川：【可。】 “我猜隔壁王锦佑肯定用眼神询问谷师兄了。”周梦佳展开她的想象力。 “嗯，我也这么觉得。”陈小冰表示同意。 川：【晚了，休息吧。】 周梦佳看着群说：“书韵，这条肯定是跟你说的。” “我也这么觉得。”陈小冰继续重复同一句话。 余书韵默默地回复：【好。】 “哈哈哈哈，你们俩真的太好玩了。”周梦佳吃到糖，满意极了。 余书韵看向陈小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早些睡吧。” 余书韵刚躺下，群里就是接二连三的消息，全部都是安宙发上来的照片。 安宙：【还好这小旅馆的WIFI可以，要不然要等到回学校才能发了。】 周梦佳：【谢谢安师兄。】 陈小冰跟着复制了一句。 余书韵也跟上。 没想到谷行川也跟了一句。 “谷行川你就别在这装年轻了。”安宙火气蹭蹭上涨。 “好了，你再逗他就精神得不用睡了。”王锦佑做和事佬，他也的确困了。 余书韵往下翻看着照片，突然看到那张，她和谷行川坐在崖边，夜空中是本该转瞬即逝的流星，却被镜头定格了下来。 她微微一笑，点击了下载。 次日一早，谷行川把女生们送回了学校，然后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室友们还在为昨晚的活动津津乐道，余书韵把鹅卵石拿出来，放到小螃蟹的瓶子旁边。 “书韵，你画得这么好看，怎么就不多捡一些回来画？”周梦佳问。 “我也是随便画的。”实际上那个地方的鹅卵石算不上光滑，也不大好画。 说着余书韵的手机响了，看到是胡羽轩的号码，她接了起来。 “韵姐！我……有件事……”胡羽轩的语气很急，但说得吞吞吐吐的。 “说。” “你能现在回来一趟吗？阿姨打了人，现在都在医院里。” 余书韵心里咯噔一下，脊背发凉：“你说什么？！” “你回来再说吧。” “好。” 第64章 赶到 余书韵捏着手机，久久不能平静：“梦佳，可以把你的电瓶车借我一下吗？我得回家一趟。” “出什么事了？”周梦佳一脸担心。 陈小冰也凑了过来。 “我妈……生病了。”余书韵想了想，没有直说。 周梦佳把车钥匙交给她：“那你快些回去，路上小心。” “谢谢。”余书韵抓起背包跑了出门。 周梦佳和陈小冰对视一眼：“你觉得……我应该告诉谷师兄吗？” “说吧，我怕她一个人搞不定。而且如果要住院什么的……有谷师兄在可能会好些。”陈小冰表示同意。 “我在想，既然他们从小认识的话，谷师兄应该也认识书韵的妈妈吧，我说了应该没关系。” “说吧。谷师兄肯定知道怎么处理的。” 周梦佳拨通了谷行川的语音电话，但不敢肯定他接不接。 果然第一次打过去他没有接，周梦佳又打了一次。 这次谷行川接了：“怎么了？” “谷师兄，刚才书韵接了个电话，听说是她妈妈病了，她借了我的车回家了。”周梦佳尽可能长话短说。 谷行川一愣：“谢谢。” 此时谷行川人在他的工作室，于卉正在跟他讲那个号卖出去之后的反馈，以及刚搬过来的事项。 周梦佳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确是不想接的，然而她继续打来，谷行川就怕余书韵出什么事了。 “老大，怎么了？”于卉见谷行川接完电话之后一声不吭，一脸凝重。 谷行川倏地站起来：“剩下的你自己处理，我出去一下。”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于卉也站了起来。 “跟工作无关。”谷行川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他刚才是在想，为什么到现在，余书韵遇到事情，第一反应还是自己处理，而不是找他帮忙。 谷行川开车是走大路，余书韵是抄小路。 她回到那杂乱的出租屋前，胡羽轩和房东都在门口。 “你就等她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说好吗？”胡羽轩伸手挡着。 “处理好？都疯到打人了，你说这事还能处理好吗？”房东推搡着胡羽轩，声音很大。 “你说她打人就是打人了？我看蛮不讲理的是你们！”胡羽轩也跟着放大音量。 房东看到余书韵回来，对胡羽轩冷笑一声：“看，人不是回来了。” 余书韵停好车。 “房子我不租了，你们赶紧搬走。”房东也不管余书韵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口就说。 胡羽轩绕到余书韵前面：“他们这个月房租交了吧，还没到月底，你凭什么赶人走？” “我赔她一个月房租得了吧。这条街谁不知道你妈整日疯疯癫癫的，之前是看你们可怜，又见她没什么攻击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现在她怎么着？打人，打的人还是我大嫂，我凭什么还租给你们。” “你……”胡羽轩竖起食指。 “我不管，你以为我怕你吗？有本事打我啊，反正我报警了，你们自己跟警察说去吧！” 余书韵已经大致理解了当前的情况，但余沁雪打人是因为什么还不知道。 这时谷行川恰好到了巷口，房东的声音又大，很多人探着脑袋出来看，谷行川也听清楚了，原来不是因为生病，难怪不告诉他了。 “房东阿姨，我妈她不会随便打人的。”余书韵自知理亏。 “呵，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还是我大嫂的错不成？” “我先问清楚再说好吗？该赔偿的我都会处理好。”余书韵心里慌极了，她想的是余沁雪怎么会打人，但她没有在房东面前表现出来。 房东一手拉住余书韵的衣服：“赔肯定得赔，但你们也要马上搬走。” “你是怕什么吗？我阿姨还在医院里，你大嫂也没少打她吧，你还怕她现在从医院跑出来报复你不成？”胡羽轩扯开房东的手。 “别以为我不懂，我大嫂那叫正当防卫。我怕她什么，我这么多房子还租不租了？她们不走，我怕别人都走了。” 余书韵感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了过来：“现在当务之急是伤者情况怎么样了，您在这里妨碍着我们去医院缴费，您才是最想害您大嫂的人吧。” “谷行川？你怎么来了？”余书韵震惊过后，悬着的心不可自控地安定了下来。 “过后再说。”谷行川在她耳边低声回了一句。 “你……你怎么说话呢，我没有！”房东迎到谷行川那双炯炯的眸子，顿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人送去哪家医院了？”谷行川神色冷峻，眼神犀利。 “第……第二人民医院。”房东不敢不回答他。眼前的这个人，跟住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好像只要忤逆他的意思，就会万劫不复。 “那么远。”谷行川皱眉。 “是她那个大嫂哭着喊着不肯去社区医院，赖在地上死都不上救护车，非要人家送她去二院才走。”胡羽轩插嘴。 “哦？那还挺生龙活虎的。”谷行川勾着嘴角冷笑，心里没那么担心了。 如果余沁雪真的伤了人，那肯定是他们理亏，如果对方没什么问题，谷行川绝对有把握扭转局面。 房东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韵儿，走吧，先去看阿姨。”谷行川对余书韵说话时，温温柔柔的，完全不是面对房东的那个态度。 “嗯。” 房东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让她觉得恐怖。 “我妈跟着车过去的，在那盯着呢。你们去吧，这里交给我。我在的一天，她别想把你们东西搬走。”胡羽轩转身进了余书韵家里。 “谢谢。”余书韵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胡羽轩认得谷行川，那天在车祸的救援现场，他跟来的医生和消防员交流时，描述得非常到位，胡羽轩当场就心生佩服。可他交代完自己就走了，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这次他又来了，先不管他是谁，知道他来是为了帮余书韵就够了，胡羽轩感到非常安心。 余书韵坐在副驾驶，手紧紧地攥着衣襟，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想要通过力气发泄出来。 谷行川瞟了一眼她的手，目视前方：“你室友告诉我的，说阿姨生病了，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谢谢。”余书韵低着头。 她知道自己没法拒绝谷行川。如果不让他掺和进来，他肯定又会搬出他小时候受过余沁雪恩惠的这一套。 余书韵不大希望他想起小时候的事，那对于他来说太残忍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谷行川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来不及。”余书韵把快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以后你有任何事，第一反应一定要记得，无论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帮你。” “嗯。”余书韵现在不想说太多。 谷行川瞄了瞄她，加快了车速。 他让自己强大起来，本意就是为了找到她，既然知道她过得不好，那肯定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要不然他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差不多到医院时，谷行川说：“你问下那个谁，阿姨在什么病区几号床，他妈妈不是在吗？” “哦。”这点余书韵还真没想起来。她也不可能去前台问打人的那个送哪里了吧。 她马上给胡羽轩打电话。 胡羽轩告诉她之后，她顺口就转告给谷行川。 两人来到余沁雪的病房，推门进去，除了胡羽轩的妈妈，还有一位女警在场。 “胡阿姨。”余书韵走了过去。 谷行川也跟着叫了声：“胡阿姨。” 胡阿姨把谷行川打量了一遍：“这位是……” “我朋友。胡阿姨，我妈到底什么回事？”余书韵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女警，见余沁雪在床上睡着了。 谷行川转身过去跟站在门边的女警说话。 “我也是后来才过去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家想问你妈妈的话呢，可是她……”胡阿姨回头看了女警一眼，又看向余沁雪，“她又吼又叫的，就是不回答，医生就给她打了支针睡着了，人倒是没受伤。” “我知道了，谢谢你，胡阿姨。” “唉，街坊邻里的，谢什么，你也帮过我不少忙。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先回去了。” 正在说话的谷行川顿了顿，回头：“这里回去挺远的，我给打个车吧。” 胡阿姨又盯着谷行川看，这孩子到底是谁啊，怎么他和这对母女看上去好像很熟的样子，但之间的关系有有点怪怪的。 谷行川用手机打好了车：“胡阿姨，您直接去医院的大门等就行，司机会把你送到巷口的。” 接着他告诉了胡阿姨车牌号：“我就不送您下去了。” “不用，不用，你们忙。”胡阿姨看了余书韵一眼。 “谢谢。”谷行川恭敬地道谢。 余书韵坐到床边，看着熟睡的余沁雪，想起她去林忠汉公司大闹的场景，心里一点都不是滋味。 谷行川走了过来：“韵儿，警察跟周围群众取证后，说是对方先出口挑衅，阿姨忍不住才会打人的。至于对方说了什么，得等阿姨醒来才知道。那边人说的话，警察都不信。” “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余书韵想着这个赔偿怎么也得认了。 第65章 怀抱 “那现在这样吧，警察姐姐就先回去，回头我们问出来了会过去录个口供。伤者那边等会我去处理。”谷行川拍拍余书韵的肩膀。 女警看出谷行川年纪不大，但为人沉稳，稍微沟通了几句，他就给出了可行的解决办法，还主动给她留了联系方式，她也不怕他跑了。 只是不知道这孩子跟肇事者是什么关系，看他推门进来，拿出手机之类的，都只用右手，左手一直揣在兜里没拿出来过。 余书韵起身：“我先过去跟他们道个歉。” “我去就行。” “等下他们骂你。”房东大嫂的那一家子人，余书韵在巷子住了五年，多少也听说过他们的奇葩事。 谷行川微微一笑：“我不怕。” “可……”余书韵还是担心谷行川会吃亏。 “没事的，你在这陪阿姨，我先送送警察姐姐。” 余书韵转身对女警点点头。 女警笑了笑。 刚出病房的门，女警就收到同事的电话，她看了谷行川一眼，三两句就挂线了，然后对谷行川说：“市场水果摊的监控拍到了事件的经过。” “嗯？”谷行川停下脚步。 “两人先是发生了争执，的确是余女士先动的手，但她没碰到伤者，是伤者自己后退滑倒撞到后脑勺了。可伤者陈述时坚持说是余女士打的。”女警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真相告诉他了。 “谢谢。”谷行川对女警浅浅鞠了一躬，“那监控的视频，可以发给我吗？” “啊？”女警怔住。 谷行川笑：“我自然知道是不可以的，纯粹问问。” 女警有些发愣。 与女警分别之后，谷行川去了伤者的病房，推开门发现一屋子都是人，伤者躺在床上眉飞色舞地跟她的亲戚讲着余沁雪是怎么打她的。 谷行川进来，所有人同时扭头看他。 “你是谁？”有人上前问。 谷行川也不回答，越过那些人来到病床前：“就是你打我阿姨？” 要不是旁边有人按着，病床上的人差点就坐了起来：“小伙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是你阿姨打我，不是我打她？” “是吗？” 床上的人抖了抖，扯了扯被子，这人怎么冷森森的：“不然你说呢？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阿姨这里有点问题。”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谷行川没有顺着她的话说：“所以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不过就是说她女儿……”她话说一半顿住了。 旁边有个男的扯了谷行川一把：“你是她外甥是吧，既然来了就别废话，说说，该怎么赔偿？” 谷行川垂眼看看他的手，抬头面向对方，深邃的黑眸仿佛要把人吃进去。 男的手上颤了颤，下意识松开手，但满脸都是不服气：“你这么看我就以为我会怕？你看看你阿姨把我老婆打成啥样了？她养伤的这些天我吃什么？你除了赔我们医药费，这几天还要负责管我家的饭。” 一屋子都是自家亲戚，他才不怕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谷行川明白了，余书韵为什么不放心他过来。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可不是个软弱的角色。 谷行川揉了揉鼻子：“赔偿？可以。等出院一并算。” “不行！你现在必须先给一部分，不然你跑了呢？” “呵！我跑？如果你家妹妹不赶她们走的话，我们跑什么？” 对方愣了一下。 床上的人马上说：“还不快点打电话给你那个妹妹，净会坏事！” “我现在打，现在就打。”男人差点手机都没拿稳。 谷行川看到那边放着纸笔，过去写下他的号码：“这是我联系方式，你们早出院早结算。” 说完他走向门那边，右手拉开门，侧身用左肩顶住，才走了出去。没有人敢拦他。 谷行川路过护士站的时候，顺便说：“你好，我是病人家属，1203病房里怎么那么多人，太吵了，影响病人休息。” “啊？我这就过去看看。”坐在旁边的一个护士站了起来。 谷行川看到她胸前的工作牌写着“护士长”。 他回到余沁雪的病房时，余书韵正在里面来回走动，一见他推开门，马上冲了过来，浑身上下把他看了个遍：“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骂你？” 谷行川浅笑：“他们不敢。” 余书韵不信：“你不会帮我赔钱给他们了吧？赔了多少？我转给你。” 谷行川揉揉余书韵的头发：“韵儿，你太过紧张了。” “我……”余书韵自己知道，可她真的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为了让余书韵放松下来，谷行川给她大致讲了一下刚才在那边病房的情况，然后总结道：“这次真的不关阿姨的事，警察那边拿到监控录像了，放心，我们一分都不用赔。” “真的？” “韵儿，你要相信你自己，相信阿姨。” 余书韵低头。 余沁雪大吵大闹的场景她不是没见过，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双目通红，见人就拉扯，跟从前的她判若两人。 余书韵甚至不敢相信，那时见到的，是她那个温柔贤淑的母亲。 这几年下来，她已经逐渐接受了余沁雪精神受到打击的事实，这叫她如何相信？ 谷行川暗叹，走到门边：“这医院的门也卡得太紧了，我刚才要这样才能出去，想耍个帅都不行。” 他说着给余书韵实地演示了一遍。 余书韵一愣，然后呼地笑了，过去帮他打开门放了他进来。 “放心吧，都交给我。来，抱一个。”谷行川终于把左手拿出来，张开双臂。 余书韵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自己投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谷行川仅仅浅抱了一下，就慢慢推开了她：“等会医生进来，了解一下阿姨具体是什么情况。这几天学校里你看看让室友帮你请个假，奶茶店那里，我找店长说，你先好好照顾阿姨。” 余书韵也有这个打算：“可是我骑了梦佳的车回来，她上课不方便，我得先开回去给她。” “没事，我晚些带王锦佑过来，让他开回去。” “啊？这也可以？” “当然。”谷行川失笑，“再不行就这几天让王锦佑去送她上课。” “那算了，你宿舍那到我宿舍楼下，我们都到教室了。”余书韵默认了前一个做法，后者太麻烦两个人了。 “说不定王锦佑非常愿意呢？” 余书韵一怔：“啊？” “呵呵。” 余书韵没来得及多想，余沁雪醒了。 她先是胡乱挣扎了一下。 余书韵赶紧跑过去。 余沁雪看到是余书韵，马上坐了起来抱紧她：“韵儿，韵儿，我的韵儿啊，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谷行川站到一旁看着她们。 “妈，你怎么了？”余书韵被勒得有些闷，想要推开她。 余沁雪抱得更紧：“韵儿，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妈，你先放开。”余书韵被她勒得差点透不过气。 谷行川走了过去，按下余沁雪的肩膀：“阿姨，你先躺下休息，我们都在呢。” “小川，你怎么也来了？不对，这是哪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谷行川顺便按了床头的呼叫键：“阿姨，等下医生来给你做个检查，看看医生怎么说？如果你不听医生的话，韵儿会不高兴的。” “哦哦，我知道了。”余沁雪乖乖躺好。 谷行川对余书韵使了个眼色。 余书韵赶紧说：“妈，我们就是做个检查，我陪着你。” “好好。” 医生进来给余沁雪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全过程她都很配合。 “本来就是受到刺激晕倒的，没什么大碍了，但有些事还是希望家属跟我出去聊几句。” 听了医生的话，余书韵下意识跟过去。 谷行川拦住她：“你在这陪阿姨，我去就行。” 余书韵不想他听那些：“你不知道具体情况。” “不要紧的，你在这好好问问阿姨，刚才发生了什么。” 余书韵嘴巴微张，回头见余沁雪死死盯着她，顿时怕她出去以后，余沁雪又闹起来，只好留在病房里。 谷行川点点头以示安慰，跟了医生出去。 余书韵看着合上的门，心里不是滋味。她太没用了，这些不应该让谷行川去承受的。 “韵儿……”余沁雪可怜兮兮地喊。 余书韵转身过去，坐到床前，余沁雪连忙拉起她的手：“小川怎么来了？” “听说你出了事，他送我回来的。”余书韵撒了个谎。 “他的车是不是特别好坐？” “妈，你怎么还记着这个。”余书韵无奈了好一阵。不过听她这么说，证明精神是回来了，也能暂且松口气。 谷行川听医生讲了一下余沁雪的情况，又问了好些问题，才真正意识到，余沁雪其实一直病着，只是情况时好时坏。 医生说建议不要让她自己一个人生活时，谷行川沉默了。 他既然明白了余书韵为什么不愿意面对余沁雪，更不可能勉强她每天回家去住。他在心里权衡了一些事。 余沁雪的问题确实需要解决，但谷行川觉得还是余书韵的感受更为重要。